查看完整版本: 風清煙 -【駙馬,你過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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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4 01:45 AM 編輯

150步步算計

  “我要你輔助大皇子殿下,登頂帝位。”

  “哦?鳳嘯禮?”謝允然揚眉,也不說可與不可。

  “大皇子殿下乃是嫡長子,于情於理,都該由大皇子殿下繼承皇位。”

  謝允然冷冷一笑,且不說鳳嘯禮不過是身份低賤的李夫人之子,身為孫皇后的養子,這個嫡長子身份本就有待商榷。其次,他對於龍位之上的那人是誰,根本不感興趣。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喜歡被人威脅。

  “謝將軍,你可要想好了。那女人現在已並非皇族公主,她面臨的可是千夫所指,若是你娶了我,娘娘便答應將她收為義女,到時候她便能重新享受以前錦衣玉食,京城的百姓也不敢對她指指點點。我想,謝將軍你應該是在一意孤行吧。就連那個女人恐怕也巴不得你娶我吧?”

  “這樣一個貪圖榮華富貴,只顧享樂的女人,值得謝將軍你為她堅持到這個地步麼?而且你要知道,你不娶我,反倒會害苦了她,你若娶我,她或許還會落得輕鬆些。”

  *

  古色古香的房內,燃燒著奇異的熏香,房內有一溜白色的珠簾,雲羅坐在榻邊,隔著珠簾,望著地上昏睡著的幾名男子。

  香爐裡燃著的,是一種藥效猛烈的軟筋散。這種迷藥極為歹毒,專門用來對付武林人士,哪怕是像謝允然那樣的內力渾厚的武功高手,碰到一點這種軟筋散,也只能束手就擒。

  一名女子出現在房內。

  “事情已經處理妥當。”

  雲羅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當了這麼多年公主,後來又自己經營店鋪,雖說樹倒迷糊散,但爛船也有三千釘,積累下來的人脈,多少也還能用。

  她借繡花之機,通過崔秀娘,聯絡上了秀雲和清霜。二人雖被禁足,但也僅僅是不能接近她而已,兩人在府中還有相當大的自由。

  秀雲和清霜,一面按照她的吩咐,聯繫外面能動用上的人脈,安排好外面的接應一事;又在將軍府內當散財童子,廣布雲羅的眼線,讓她能夠清清楚楚地掌握到將軍府的武力配備、虛實情況。

  孫柔意能夠在這麼快的時間內,把將軍府的底細摸清楚,在謝允然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擒走,正是因為自己變相地做了這個“內應”的緣故。

  是她安排那些眼線,不著痕跡地將情報洩露給孫柔意,甚至孫柔意派大內侍衛來擄自己時,亦是她放了一點稀釋軟筋散,讓門外的護衛精神不濟。那些大內侍衛才能輕而易舉地在謝允然眼皮底下,抓走雲羅。

  在孫柔意進府之時,雲羅就料到孫柔意會對自己動手,在那時,雲羅便慢慢開始收網,緩緩佈局,直到今天這件事的發生。

  不是孫柔意的計謀得逞,而是她,故意讓孫柔意擄走自己。

  想必謝允然,正在往此處趕來吧。

  想想以前,她千方百計地防著那些狐狸精,不准任何女人靠近他,現在卻又變著法子把他推給其他女人。這樣截然不同的變化,未免有些可笑。

  謝允然趕到之時,雲羅神情木然,衣衫淩亂,像是被人撕碎,手中握著把帶血的匕首,幾名男子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之中。

  雲羅緩緩看向他。

  他看著她臉上的血跡,蒼白的手腕似乎又纖細了一些,衣衫破爛,露出白嫩的肌膚。

  謝允然緊緊將她攬入懷中,她感覺到他的手臂在緩緩收緊,勒得她骨頭都在疼。他的胸口微微顫抖著,用一種幾乎是按捺住的聲音,低聲道:“抱歉,是我沒保護好你……”

  “……”

  “我說過會好好保護好你,看來我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終究是讓你受了委屈。”

  “……”

  他聲音很輕,像是在哄她,卻很堅定:“別怕,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會保護好你,不管是什麼樣的代價。”

  這種刺痛是怎麼回事呢?明明心裡痛著,嘴角卻無聲地輕諷。這個男人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她故意謀了這麼一個局,為得只是讓他能下定決心,迎娶孫柔意。

  若是謝允然知道了,他一直保護著的她,才是這場騙局的主導者,他傾力的保護的妻子,只是一個踩著他心肝的無恥騙徒,又會如何想呢?

  思量間,謝允然放開了對她的鉗制,輕輕挑起他的下巴,深不見底的黑瞳凝視著她。

  “我會娶她,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雲羅微微一愣。

  或許……精明如他,已經隱隱察覺到事實的真相,卻又不願意去承認?

  她微微自嘲,不管事實如何,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自三公主桃代李僵,狸貓換太子,真正的三皇子去向成謎之後,尙京再一次翻騰了。

  不為別的,乃是因為兩件轟動全京城的大事。

  其一便是,進來風頭大盛,又因三公主一事而被推到風口浪尖的驃騎大將軍謝允然,要迎娶太尉之女,當朝皇后的親侄女為平妻,甚至皇帝還親自下旨玉成這件美事。

  其二便是,孫皇后金口玉言,念在雲羅與她十多年的母女情分之上,將她收為義女,賜封為光儀郡主。尙京之中,人人都稱讚孫皇后大度包容,川澤納汙,不愧是天下之母,乃天下女子的典範!

  鑼鼓喧天,將軍府內喜氣洋洋。

  這是雲羅第二次聽到這樣的鑼鼓聲,第一次是她成親,她滿心不悅地繃著臉。

  這一次是別人成親,她卻是笑語吟吟。

  她在桌上擺了幾個瓷碗,將上好的女兒紅倒入碗中,玉液瓊漿的馥鬱之味瞬間飄蕩在房內。

  她喝了幾口,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沖門外的婢女侍衛們喊道:

  “我看你們頂著個大寒天的,站在外邊也覺得冷,剛好是將軍的大喜之日,不如幾位進來喝杯喜酒,暖暖身子如何?”

  秋日寒風蕭瑟,的確是怪冷的,幾名婢女看起來有些心動,那兩名侍衛卻義正言辭地搖頭。

  “屬下等不敢逾越。”

  “什麼逾越?只不過是請你們喝杯酒,你們都不賞臉麼?”雲羅板起臉。

  “還請夫人寬宏大量,原諒我等。”

  雲羅冷笑:“我知道了,你們莫非是看著孫柔意進了門,就當我權勢已失,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紙糊老虎,連我的話都當作耳旁風了麼?”

  “屬下不敢。”那名侍衛硬著頭皮到認栽。

  謝將軍親自叮囑過,要看好她,還警告說她鬼主意多得很,她說什麼都莫要相信。

  “還是謝允然和你們說了什麼,你當我這酒裡有毒不成麼?”雲羅當下就拾起酒碗喝了一口,挑眉看著他。

  那幾人眼看是躲不過去,便說了一聲謝夫人賜酒,硬著頭皮進來喝了一碗,就不敢再喝了。酒的確是好酒,喝完之後,除了通身熱乎乎的,的確有驅寒之效,再也沒有別的異樣之處,因此幾人也沒有往心裡去。

  雲羅垂下眼瞼,掩飾住鳳目深處的一抹光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4 PM


151唯有情深,不可辜負

  謝允然進房之時,便見雲羅備好了酒菜,像是在等他。

  今日雖是他娶孫柔意,但身上穿的卻是平時的藍色袍子,並未穿大紅喜服。

  雲羅也不說話,無聲地給她斟酒,他看了他一眼,默默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雲羅又接著給他斟酒,一杯接一杯,他也不推辭,一一飲盡。

  兩人都不言語,這場宴席,變得尷尬而奇怪,然而卻沒人主動開口,打破這沉默。

  謝允然酒量很好,至少雲羅從未看他醉過,亦或許是因為他從不在她面前貪杯的緣故。三壺熱酒下肚,雲羅未在斟酒,謝允然正欲自己斟酒,雲羅輕輕按住了他的手。

  “將軍,酒多傷身,切莫貪杯。”

  謝允然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嘴唇:“好。”

  之後再無話語。

  二人和衣而睡,房內的宮燈已經吹滅,窗外的寒風撲撲打著格子窗。

  今日已是冬至。

  雲羅望著錦賬的繡頂,緩緩道:“望將軍珍重身體,無論發生何事,你一定要活著。”

  謝允然聲音暖了暖:“我不會有事的。”

  雲羅笑了笑。

  夜漸漸深去,她聽見身旁謝允然的呼吸漸漸均勻,料定他已經熟睡,在低聲喚了謝允然幾聲而沒有回應之後,她放心地坐起身。

  *

  孫柔意將頭上的鳳釵一一摘下,仍在地上。

  “混帳!”

  珍珠瓊玉濺了一地,房內丫鬟們紛紛跪下,大氣也不敢出。

  “敬酒不吃吃罰酒!大婚之夜,竟然敢撂下本姑娘,跑到別人房中風流快活!”

  她怒不可遏,原本以為謝允然不會做得那麼過火,因為她看過太多的男人,不管嘴上說得如何大義凜然,真的當溫香軟玉在懷的時候,真的能坐懷不亂的又有幾人?

  她以為成親之後,她施以懷柔政策,能讓謝允然漸漸對自己改觀,沒想到這人根本未將她放在眼中!

  孫柔意起伏的胸口漸漸平緩了下來,此事她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她沉吟了會兒,指著碧溪:“你去那女人的院子,看看將軍究竟是不是在她房中。”

  “是。”碧溪應道。

  *

  雲羅拿出自己早已準備妥當的包袱,走出房間。門外的侍衛和婢女已經熟睡。之前雲羅給他們喝得酒裡面,下了慢性的迷藥,再加上自己房裡點的熏香裡面又加了些許迷香,她特意開了窗戶,讓房內的熏香能飄散到房外去。

  這麼慢慢積累,便能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熟睡。

  謝允然方才喝得酒裡,自然也加了同樣的迷藥。

  清霜、秀雲等人早已候在院中。

  清霜道:“公主,路線已經佈置妥當,不會有任何人發現咱們離開將軍府。”

  將軍府裡被雲羅安放了不少眼線,她根據將軍府的侍衛佈置的虛實狀況,事先安排好了一條侍衛最少的出府路線。而在今日,她又用各種理由,調開了這條路線的剩餘侍衛,現在這條路,可以說是無人守衛的一條大通路。

  雲羅點點頭:“辛苦你們了,以後你們也不用叫我公主了,我本來就非皇室中人。”

  清霜搖頭:“不,我們從小就跟在您身邊,以後也會伺候您。”

  雲羅搖搖頭,歎息了一聲。

  秀雲沉默了半晌:“公主,你真的要走麼?”

  “非走不可。”

  秀雲道:“那將軍怎麼辦?公主,奴婢說句實話。起初將軍和公主成親,奴婢心裡也是瞧不起將軍的。可將軍對公主的好,奴婢這個局外人都一清二楚地看在眼中,都說輕如飲水,冷暖自知,將軍對公主情深意重,公主你也應該是最清楚的吧。公主你可知,你這一走了,就是生生地在將軍心口上劃了一刀啊。”

  雲羅笑了笑:“秀雲,你可知道螳螂?”

  秀雲有些不明就裡,點點頭:“知道。”

  “一對螳螂夫妻相愛,相濡以沫地生活在一起,然而當母螳螂懷了身孕之後,就會吃下自己的丈夫,以公螳螂的血肉作為養料活下去。”

  “這……”

  “很殘忍對不對?明明是恩愛夫妻,卻要吃掉自己伴侶。我想母螳螂一定是流著淚吃掉公螳螂的,但為了活下去,她必須這樣做。這就是生存,為了生存下去,一定要捨棄一方。只有捨棄了,另一方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

  “我想他活著,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所以,如果一定要捨棄一人的話,我希望那人是我自己。”

  她微微笑著,雪白的臉卻是十分淡然從容,沒有任何憤懣不甘。

  真正的三皇子不知所蹤,皇帝暗下密令全國搜尋三皇子的下落,而儲君之位至今懸而未決,不用想她都知道,未來的朝堂之上,將是怎樣的風雲詭譎。

  她不再是公主,沒有了皇室子女這枚自保符,她的生命如螻蟻一般脆弱。而她和三皇子千絲萬縷的因緣,和謝允然的息息相關,讓她成為了皇帝手中一枚棋子。皇帝可以用她引三皇子現身,亦可以用她牽制謝允然。而作為棋子的她,等待她的結局,便是隨時被皇帝作為棄子捨棄。

  她知道,她不能留在謝允然的身邊了。謝允然對她所做的每一句承諾,她都一一清楚地記在心裡,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個男人,一旦給了承諾,便是付出性命也會去做。

  她身上有太多的是是非非,謝允然若是執意要保護她,只會被牽扯到她的是是非非之中,無法全身而退,甚至會有性命之危。

  當謝允然說,帶著她離開尙京之時,天知道她是多想答應,她幾乎想流著淚說,我願意,我願意,只要你帶我走,我願意陪你去天涯海角,碧落黃泉!

  可是,她終究是瞻前顧後的鳳雲羅,而非滿腔豪情的謝允然。她知道,謝允然要帶著什麼都不會的她,逃出皇城,離開鳳國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

  在謝允然說出要帶她走時,他便有了置生死與度外,全然不顧自己性命也要保護她的覺悟。謝允然可以如此輕易地將自己的性命獻給她,可她卻不願看謝允然如此隨意地糟蹋自己的生命。

  無論發生何事,請你一定要活著。

  她對謝允然如此說,為了這一句話,她願意捨棄自己,只要他平安無事。

  讓謝允然娶孫柔意也是如此。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儲君之爭已經開始展露頭角,而作為鋒芒畢露,軍中聲望極高的新銳將領,謝允然必然是兩方都欲拉攏的物件。

  想要八面玲瓏,擺一個中立的態度,是不可能的。兩方若是不能拉攏謝允然,那麼首先做的,就是毀掉他!

  謝允然並不像那些世家大族一樣,有深厚的根基,要扳倒他,並不難。若是不能為他們所用,只有廢了這枚棋子,讓他不能為敵方所用,他們才能安心。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大皇子一派乃是以太尉為首,暗中有孫皇后支持,而二皇子就式微了許多。若是謝允然投靠了弱勢的二皇子,為了避免謝允然羽翼豐滿,成為二皇子的左膀右臂阻礙大皇子奪嫡,大皇后一派一定會在最快時間內,趁著謝允然羽翼未豐殺了他。

  因此不管雲羅心中多麼厭惡鳳嘯禮、孫皇后,雲羅都希望謝允然能與孫皇后等人站成一線。

  也正是因為她的緣故,顧著這她的感受,謝允然一直不願娶孫柔意。曾幾何時,她變成了謝允然頭頂懸著的一把劍,時時刻刻都有可能要了謝允然的性命。

  謝允然從不在她面前說他為她所承擔的一切風險和危機,他默默做了這一切,將她保護的密不透風。因為他,她不是公主,卻活得比鳳雲溪更像公主。

  她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她將謝允然默默為她所做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可這份好,她是再也不能坦然受之了。

  想想真是可笑,她鳳雲羅曾是如此自私自利之人,現在卻願意為了,做到這種地步。

  雲羅搖搖頭,撇開那些紛亂的思緒,叮囑秀雲:“秀雲,你很聰明,凡事也想的周到,清霜這方面就不如你,做什麼都冒冒失失。我離開了將軍府,只剩下你們二人在府中,你要多多提點照顧清霜,對孫柔意能忍則忍,切莫衝撞了她。我相信謝允然看在他和我曾經的情分上,也會保你們二人平平安安,衣食無憂。”

  清霜叫道:“公主,你不帶我們二人走?”

  雲羅笑道:“我現在不過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出了尙京之後,為了躲過京城的紛紛擾擾,還要隱姓埋名,日子一定過得不如在將軍府舒坦,哪能帶上你們二人跟我去吃苦。”

  “正是因為生活艱苦,公主你才應該帶上我們,照顧你……”

  “清霜,不要說了。”秀雲喝止了清霜,看著雲羅,“公主,我們會照顧好將軍。”

  雲羅微微一笑,秀雲真是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她留她們下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擔心謝允然,唯恐謝允然會有什麼衝動之舉,有她們二人留在他身邊看著,她心裡也要穩妥些。

  “你們二人,千萬珍重。”

  這是雲羅不帶他們走的另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她經歷過宮廷裡的看不見刀光劍影的明槍暗箭,曾經大起大落,在最不如意之時,還能得這二人如此真心相待。所謂患難見真情,她的內心早已將二人當成了最好的朋友,她希望她們二人平安無事。

  而唯有留在謝允然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秀雲微微一愣,似是未料到雲羅會說出讓她們二人珍重的話語來,清霜的眼睛已經微微泛紅。

  雲羅自始至終,都是微笑的。

  能欲如此好友,能覓如此良人,這真是很美,很好的一生。

  清霜和秀雲順利地將雲羅送出將軍府,接應雲羅的是女劍客秋情,武藝不凡。雲羅以前交友甚廣,和此名女劍客秋情交情匪淺,故而秋情很爽快地便答應了來護送雲羅出城。

  秋情交給雲羅一個包袱,這個包袱裡,裝得乃是一些全國通用,並且沒有特殊標記的銀票。這些銀票是馬芳芷為她搜羅的,謝允然給她買的首飾,堆得首飾箱都快裝不下了,可偏偏銀子卻沒有多少。

  再加上她被雲羅禁足,鋪子什麼的也統統交給了趙成打理,若是她去帳房支錢,定然會讓謝允然起疑。

  因此便拜託黎雪櫻、馬芳芷準備銀票和乾糧,雲羅自然沒說自己要離開一事,而那對母女也不多問,很快就為雲羅置辦好了乾糧,另準備了三千兩銀票。

  那對母女在永安侯府過得並不如意,日子也是緊巴巴的,卻為了她,一口氣掏出三千兩銀票。

  在她落難之時,她很驚喜地發現,依然有不少的人站在她身邊,並未棄她而去。

  不得不說,老天真是待她不薄。

  碧溪躲在假山後,將雲羅與秀雲、清霜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因為太過吃驚而發出半點聲音。

  看到雲羅一行人離開院子,出了將軍府之後,她才松了手。此時她已經是渾身冷汗,跌坐在地,驚魂未定地平息著翻江倒海的思緒。

  很快,碧溪察覺到此事重大,耽誤不得,連忙趕回院子,將方才所見所聞,一一告知孫柔意。

  “你是說……那女兒連夜離開了將軍府?”

  “是,奴婢聽到她們的談話,似乎是以後都不會回將軍府了。”

  “哦?你有沒有聽到她說,她為什麼要走,要去哪裡?”

  碧溪垂首回憶了一會兒:“奴婢並未聽到他們說為何要離開,至於去哪裡,奴婢只聽到他們說,要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

  碧溪見孫柔意沉吟,諾諾地問道:“夫人,要派人去追麼?此事若是給將軍知道了,定然不會輕饒了她,而且我們再讓此事傳遍京城,就算她是娘娘的養女,恐怕光是京城百姓的口水,也能把她淹死了。”

  “蠢貨。”孫柔斜睨了她一眼,“不能追,讓她走。”

  她輕輕一笑:“不僅要讓她走,而且我還要做做好事,送她一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5 PM


152追殺

  “夫人,您的意思是……”

  “傳書給大皇子殿下,讓他出動大內侍衛,分別封鎖各個出城口,見到她便格殺勿論,我要讓她得償所願,再也不能回將軍府。”

  “是!”

  雲羅選的路乃是從翻過終南山,走南路而下,雖然略微有些崎嶇和艱難,不過她好歹也跟謝允然學過點伸手,走這種陡峭的山路,也並非全然不可,總歸好過夜闖城門。

  這條路她早就擬好,不過礙於自己未曾親眼見過,因此只是在心中暗暗規劃。直到那日謝允然主動開口說要帶她出去,她便借此機會,去了終南山探路。

  尙京到了夜晚,會有巡夜的衛兵,不過秋情武功好,但凡有衛兵靠近,都能率先察覺,主動退避。再加上雲羅在選擇路徑之時,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挑得是衛兵最少的路徑,因此一路上總算是有驚無險。

  然而事情並未如雲羅所料那般輕鬆。

  前方的路,忽然被火把照亮,不遠處傳來喧鬧之聲,有人叫道:“去那條巷子找找看!”

  那人指著的巷子,正是雲羅與秋情的藏身之處。

  秋情握著雲羅的手,示意她不必緊張。巷子漸漸被照亮,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寂靜的巷子裡聽起來異常清晰。一人慢慢走進巷子,手握住刀柄,隨時都會拔劍而出。

  火光越來越近,她們身旁的小道已經被照亮,才走近幾寸,她們就會無所遁形。

  雲羅大氣也不敢出,由於之前計畫之時,已經反復的推敲過這條路線的可行性,按理說這條路上不會有這麼多衛兵才是,這些人,就好像突然憑空冒出來一樣。

  莫非是有人發現了她離開?不可能是謝允然,他身中迷香,饒是內力再是深厚,也無可能這麼快蘇醒過來。

  而且這群人防備心與警戒心都很重,殺氣騰騰,換做是謝允然,哪怕是再是怒髮衝冠,也不至於想要她的性命。也許這群人並非找她,而是在尋找別的什麼人,只是剛好讓她撞到了這個槍口上?

  但不管出於什麼理由,若是被他們發現了,她們二人恐怕就要葬身此處了。雲羅的心提到餓了嗓子眼兒,那人卻在離二人幾寸之處,停了下來。

  “什麼人都沒發現。”那人說著,信步離開了巷子。

  二人皆是松了口氣,帶聽得那隊衛兵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雲羅和秋情二人這才放心走出巷子。剛一出巷子,便有數十把長劍、長槍指著二人。

  為首的那名男子笑道:“深更半夜,二位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雲羅明白這是中計了,方才那名衛兵實則已經發現了她們,但卻不確定她們的虛實,不知道她們人多人少,他一人之力恐有不敵,因此假意離開,實則乃是引蛇出洞,以探虛實。

  秋情道:“我們二人因腹中饑餓,故而出來買些宵夜。”

  這是一個蹩腳的理由,眾人當然不可能相信,為首的男子笑道:“哦,出來吃宵夜,你們不知道最近尙京實行宵禁,你半夜出來,我看不是吃宵夜,是吃夜香吧?而且我看那位姑娘,背著那麼大的包袱,要是要出遠門的模樣。”

  “我們並不知道宵禁一事。”秋情冷冷說著,手卻已經放在了腰間的長劍劍柄上,方才雙方一番口舌,不會是為了爭取一些時間罷了,好好審視一番對方罷了。

  “殺了!”為首的男人面色一冷,“上頭交代過了,只要是今夜在尙京城內出現的女人,一個不留。”

  果然是針對自己而來!

  護衛立刻將二人團團圍住,秋情護住雲羅,長劍舞得密不透風。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些人武功並不弱。秋情很快落下下風,雲羅看了會兒,漸漸看出了點門道。

  自己好歹也跟謝允然學了會功夫,這些人的武功招式裡有謝允然的影子。謝允然以前曾擔任過禁軍教頭,也就是說,這批人乃是專屬於皇宮的禦林護衛禁軍!

  派出這些人的,除了孫皇后那一派人,雲羅再也找不到其他人選了。

  秋情漸漸有些吃力,雲羅看好時機,在地上捧了把沙子,往正將秋情苦苦死逼的男子男子扔去。

  “雕蟲小技,不自量力,找死!”那男子躲也不躲,長劍輕舞,那捧沙子如風吹煙散,向四方飄去。

  “危險,快躲開!”秋情大喝。

  只是男子的劍還未劃破雲羅的咽喉,只見男子身上的皮膚已經開始層層潰爛,發黑,皮肉剝落。男子身旁的幾名護衛,也跟著出現如此狀況,腥臭的味道在黑夜中彌漫開來。

  “你使詐!”男子頓時明白了過來,方才雲羅乃是虛晃一招,讓人以為她撒的是泥沙,實則乃是這種極為歹毒的毒藥。

  這唯一的一句話,成了男子的遺言,

  因為他自作聰明地將藥粉以劍風吹散,反倒助長了藥粉在風中擴散,導致好幾名衛兵都跟著全身潰爛而亡。

  氣氛些許凝重,不過片刻功夫,方才還處於劣勢的兩個女人,轉眼間就毒殺掉了他們大批的兄弟。

  “當心毒藥,離那個女人遠一些。”為首的男子沉吟道。

  雲羅冷笑:“想得美,剛好我別的本事沒有,就這一手撒毒的本事堪稱爐火純青,今日就要你們統統都葬身在毒藥之下!”

  揮手,又是一把藥粉灑下。

  “快避開!”

  方才死去的幾人屍體的惡臭還清晰可聞,那慘絕人寰的死狀亦讓人觸目驚心,幾人心中發怵,因此對這毒藥格外忌諱,躲到了十丈以外。

  藥粉散開,厭惡嫋嫋,遮蔽了眾人的視線。

  秋情趁此良機,環住雲羅,施展輕功,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煙霧擴散到眾衛兵身上,卻並無大礙,為首的男子面色一沉:“中計了!這只是尋常的迷煙!”

  待眾衛兵驅散迷煙,二人早已不見蹤跡。

  “頭兒,你看這怎麼辦?”

  “追!”他打量了四周,“看這條路徑,恐怕這二人是想從終南山的天然城牆處離開尙京,不過他們定然知道目標已經暴露,不會再走這條路了,再加上那名女劍客受了傷,短時間內她們二人應該會留在尙京之中。分兵兩路,一路人馬跟我一起也尋尙京,就是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二人找出來。而另一路人則立刻進京回稟大皇子殿下,讓殿下派人守住城中的大小藥鋪,但凡有買止血上藥的,一一拿住!”

  “是!”

  秋情吐出一口鮮血,運行輕功時,因為身體太過虛弱,強行運氣,導致真氣逆流,五臟六腑皆受創傷,摔倒在地。

  雲羅忙去扶她,卻發現自己的手上,是一大片粘稠的鮮血。

  秋情笑了笑:“你不必管我,快些離開吧。我深受重傷,如今也幫不上你什麼忙,反倒會拖累你。”

  “你說什麼傻話!”雲羅大怒,激動不已,“你是因為我而傷,你未我豁出性命,乃是出於一個義字,於情與理我都應該救你,若我今日棄你於不顧,那就是不忠不義!我自問雖非什麼大善之人,但所做之事皆是無愧於心,你無須多言!”

  她將秋情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起了她。她一起身,身上的血液便汩汩而流,像是止不住的水閘。人哪有這麼多血給她留?

  雲羅趕緊給她敷上金瘡藥,可是傷口太深,幾可見骨,明明上了金瘡藥,卻依舊止不住血。

  她眼睛微紅,暗恨自己無用,大半瓶金瘡藥都倒了下去,依然不見半點效果。雲羅正要將全部的金瘡藥倒下去,秋情卻摁住她的手。

  “這種金瘡藥很珍貴,你給自己留一些吧。”

  “你在說什麼,現在哪裡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雲羅有些著急。

  秋情笑了笑:“連這種藥都止不住血,我這傷是真的回天乏術了。我真氣逆流,就算勉強止住了血,最後還是免不了一死。當年鄭州饑荒,是你一飯之恩,救了我一命,還給我盤纏,讓我來到京師謀生。今日我還你一命,也算是因果輪回,無怨無悔矣,你走吧。”

  雲羅眼眶濕透,她不過是出於道義,給了她一碗飯,不過隨手為之。這何其卑微,又如何值得人牽掛於心?而今日她卻以命相還。正是我投人以木瓜,人回我以瓊瑤美玉。

  “我一定會救你的!”

  她是個倔脾氣,一旦強起來,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將所有的金瘡藥都倒在了秋情傷口上,勉強止住了傷口。

  斷斷續續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沒想到追兵這麼快已經追上來了。現在這種情況,她只能暫時帶著秋情隱匿在京城之中,可這京城,處處都是孫皇后等人的爪牙,她能帶著秋情躲到哪裡去。

  眼看著胡同前面的街道已經被照亮,青石板街道上跳動著昏黃的火光,她心急如焚,目光不經意見掠過前方。

  只見前方樹立著一樁牌坊,上面用及其風流的筆觸書寫著:快活林三字。大紅的燈籠映照著牌坊上著風流蘊藉的三字,似乎是在邀請她一般,有種莫名的誘惑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5 PM


153夜闖快活林

  皇帝緩緩步入冷香院。

  秋冬的冷宮裡,寒氣逼人。就算燃燒著炭火,也全然不足以禦寒。

  “你還不願從實交代麼?”皇帝問。

  佟貴妃微微欠身行禮:“皇上,臣妾不知,不知從何說起。”

  皇帝盯了她半晌:“那朕問你,你知不知道雲羅並非賢妃骨肉一事。”

  佟貴妃沉默不語。

  冷宮裡蕭瑟淒冷,風像刮在人骨頭上。

  “你還說不是故意袒護那個逆子!”皇帝勃然大怒,聲音森冷,“你既已早知實情,為何不告知於朕?朕萬萬想不到,背叛朕的,竟然是朕的枕邊人,竟是你在默默保護那個逆子!”

  佟貴妃歎道:“皇上,得饒人處且饒人,他總歸是你的骨肉。”

  皇帝冷聲道:“他也是雲氏的孽種!朕滅雲氏滿門,與他有滅族之仇,你認為那個逆子,會輕易地跟朕‘得饒人處且饒人’握手言和麼?

  佟貴妃垂首漠然,神情悲愴。

  皇帝道:“佟貴妃,你應該知道,朕待你與旁人不同,若是皇后如此背叛朕,朕必會讓她不得善終。朕對你相敬如賓,即便你作出如此忤逆犯上之事,朕亦可既往不咎。你是要辜負朕待你的一片情意麼?”

  佟貴妃顯然是愣了愣,能從帝王的耳中,聽到這樣一番話,無論如何都特別讓人震驚。但此話的真假,竟是無從得知,這個連自己親子都要手刃的男人,難保這不過只是他打得一張感情牌。

  她苦笑:“皇上,真的確知道雲羅並非您親生骨肉這一事,為了保護賢妃的骨肉,一直對您隱瞞。但臣妾的確不知三皇子如今身在何處。”

  皇帝微微皺眉:“你還要護著他?”

  佟貴妃漠然地搖頭:“臣妾並沒有護著任何人,三皇子作為雲氏輔國公的後人,就像當年的雲氏一樣,必然有不遜色於人的天縱之資,怎麼讓臣妾知道他現在藏身何處?”

  皇帝緊緊盯著她,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幾分端倪來,佟貴妃搖搖頭:“時辰不早了,皇上早些休息吧。”

  皇帝冷笑,拂袖而去。

  待他走後,佟貴妃悠悠一歎,目光遙遠,似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個血色彌漫的夜晚。

  她是在贖罪。

  *

  雲羅扶著秋情進入快活林。

  她記得自己曾經查探過快活林的情報,快活林雖說位於尙京之內,卻仿佛是鳳國的國中之國,衛兵根本無權過問快活林的是非,更無權去快活林中搜查。

  這條街仿佛就是和尙京隔離封閉起來了一般,傳言快活林乃是修在一片亂墳崗之上,當年皇帝逼宮之時,宮裡千千萬萬的死人,都用草席裹了,丟在此處。

  快活林被傳得有些瘋魔,但依舊是尙京的人們醉生夢死的銷金窩之一。這裡有最美麗的女子,有最大的賭坊,又最美味的酒樓,有喝不完的美酒,無論你想要什麼,都能在快活林中找到。

  但到了快活林,你必須不停地花銀子,一旦銀子告罄,就會被守城人趕出快活林。若是進了快活林,不花銀子,則會被認為是挑釁,亦要接受守城人的處罰。

  不管是龍潭虎穴,而今是不闖也得闖了。

  第二次進入快活林,快活林裡全然沒有白天與黑夜一說,各家店鋪前高掛的紅燈籠,形形色色的宮燈,將這條快活林照得燈火通明。美麗地姑娘們穿著讓人臉紅心跳,血脈噴張的衣裙,在門外拉著往來的男人。

  路邊的姑娘們見到雲羅,多看了她幾眼,便笑眯眯地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像雲羅這種人是在是太多了,因為快活林與乃是官府的爪牙無法觸及的地方,因此經常會有各種朝廷通緝的要犯來快活林中避難。

  快活林即使對這種人也大開方便之門,不管其用心為何,最為主要的是,只要有守城人在,無論來了什麼人,就是江湖上的武林盟主大駕光臨,也翻不起大的波浪。

  雲羅扶著秋情來到一家藥館,大夫多看了幾眼,卻未問他們是從何處而來,也沒問秋情身上的傷是如何所傷,默默地給秋情把脈。

  大夫搖搖頭:“這位姑娘失血過多,原本如只是如此,以老夫的手段,還能有救,但這位姑娘體內真氣逆流,傷了經脈,五臟六腑俱損,只怕是華夫子再世,也回天乏術啊。”

  “大夫,你想想法子,一定要救救她,無論用多麼珍貴的藥材都無所謂!”雲羅急聲道。

  大夫搖搖頭。

  秋情拍拍雲羅的手背,溫聲寬慰:“我沒事的,休養幾日便會好,你不用記掛我。”

  怎麼會沒事?

  秋情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發紫,一看便是受了重傷,她這是不願讓她擔心,才故意如此寬慰她啊。

  大夫審視了兩人一番,捋著鬍子慢慢道:“要救這位姑娘也並非沒有辦法。”

  雲羅眼睛一亮:“先生請講。”

  “這位姑娘受的乃是內傷,三日之內,若是無靈藥治癒,傷勢必然由五臟六腑擴散至心脈,重傷不愈。快活林中有一夜凰城,守城人夜凰手中握有珍寶無數,其中一種便是小還丹。只要姑娘你能通過夜凰城的酒色財其中一關,便能得到小還丹。小還丹乃是專門治療內傷、千金難求的聖藥,就算只有一口氣,亦能起死回生。”

  “先生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大夫微微一笑。

  秋情皺眉:“還是不去為好,我亦曾聽說快活林的守城人夜凰身手不凡,論武功可排入江湖前十之列,他布下的酒色財關一定不簡單。”

  雲羅輕輕握了握秋情的手,微微一笑:“不會有事的。”

  她看向大夫:“煩勞先生為我指路。”

  大夫點點頭,信手執筆,用開處方的宣紙,為雲羅畫了張地圖。他垂首,雲羅並未發現他眼中閃爍的光芒。

  雲羅拿了地圖,向大夫告謝,將秋情暫留在藥館,自己獨自去闖夜凰城。

  待雲羅走後,大夫走至後院,喚來一隻白鴿,將一支信筒放在白鴿的腿上,正要放飛白鴿,一把長劍橫在了大夫的脖子上。

  “你想和誰通信?莫非是守城人夜凰?”

  秋情勉強支撐著殘破的身軀,一字一字地寒聲問道。

  大夫微微一笑:“哦?被你發現了?”

  他像是完全沒將脖子上的這把劍放在眼中,放掉手中的鴿子。秋情大怒,正要劃破大夫的脖子,哪知那大夫眼疾手快,食指刺向秋情的檀中大穴,封住了秋情的動作。

  “你倒是敏銳,是習武之人的天性直覺麼?嘖嘖,差一點就被你壞了好事。”

  “你想做什麼?你究竟是誰?”秋情身子不能動,一雙冷目中的殺氣驟升。

  大夫笑而不答,不緊不慢地說:“你無須知道的太多,就在此靜候吧,看看那個小丫頭,是命喪夜凰城,還是命大地撿回一條命,至於小還丹,她是想也別想。一年到頭,多少武林中人沖著小還丹而去,挑戰夜凰,都是命喪酒色財三關之下,連小還丹的影子都沒見到。君不見夜凰城前的樹立的百座墓碑,都是那些不自量力,前來挑戰的江湖中人的葬身之地啊!”

  雲羅按照那老大夫所給的地圖,很容易就找到了夜凰城。

  夜凰城共七層,每一層樓上,都雕刻著龍、鳳、貔貅、朱雀等不同的瑞獸,第一層樓雕刻的乃是瑞獸麒麟。

  樓前樹立著橫七豎八的墓碑,有墓碑因為年代久遠而斷裂,荒草叢生,顯是鮮少有人打理。夜風吹過,荒草淒淒,讓她心中微微有些發毛。

  街上的眾人,卻對這些極為違和的墓碑視而不見,照舊摟著姑娘們尋歡作樂。雲羅心下疑竇重生,找了一名過路的男子打聽,男子告訴她,夜凰城的確有小還丹,而且不止是小還丹。

  每一層樓都有讓江湖中人爭得頭破血流的寶物,小還丹不過是第一層樓最次的寶物罷了。想要奪寶之人,必須那挑戰該層樓針對奪寶者所設置的關卡,勝利者才能得到寶物。而且越往上走,關卡就越難,樓前的那些墓碑都是挑戰失敗者的墳墓。

  這裡的確有小還丹,雲羅得知後,稍稍放心。

  “莫非你要闖關?”男子用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雲羅。

  雲羅點點頭:“勢在必行,多謝兄台提點。”

  男子嗤之以鼻:“卿本佳人,為何執迷不悟?看看樓前的那些墓碑,竟然還如此執著。”

  雲羅卻不說話,她知道此去定然兇險,也並非是不怕,正如她所說,勢在必行,義之所至,身之所趨,秋情命懸一線,便是只有這一線生機,她也要用盡全力一搏。

  男子冷哼:“我勸姑娘你先去隔壁的棺材鋪給自己訂副棺材,夜凰城的人只管殺人不管埋人,死了就用草席隨便裹一裹就給丟出來了。”

  雲羅向男子致謝,卻是堅定地走入了夜凰城之中。

  在雲羅進入夜凰城之後,男子的臉色一變。他閃身了幾下,片刻之間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男子再次現身,是在一片梅林之中。

  這是一種早梅,開得比尋常梅花早,一開起來便是漫山遍野,極其絢爛,只是此花一開,卻總讓人覺得尤其憂傷。在萬物凋弊之時綻放,卻只會盛開一剎那,最盛開之際,就會迎風掉落。

  漫天的梅花凋謝,鋪天蓋地,蔚為壯觀,猶若早春的第一場雪。

  一名白色長衫男子,站在樹下,仰面望著如若柳絮飄飛的梅雪,面容如玉,片片花影在他溫潤的眸中劃出陣陣光影,靜謐無聲。梅香沾滿衣衫,他似混若無覺,若有似無地揚起唇角。

  夜凰城前的男子單膝跪下:“少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6 PM


154飲用毒酒

  “你來了。”

  白衫男子低聲說著,聲音似若無有實質,飄渺地穿過梅林,卻又讓人覺得動人至極。

  “少主,我已經將一切如實告知於她,她依舊堅持要闖夜凰城。”

  梅花如雪,在月下大片凋落之時,總是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被喚作少主的男子,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臉盤分明還是少年的模樣,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但已有卓傲不絕的風姿,像是裁了玉為肌,削了冰為骨,鐘靈毓秀,集山川之靈。有道是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但這天地的氣象,都比這名男子輸上幾分顏色。

  饒是身為男子的他,在面對這名白衣少年之時,亦有幾分魂不守舍,在察覺到自己竟對自己少主如此無禮時,男子忙不迭垂首。

  若是雲羅在此,一定會驚呼,因為這名少年,正是當年與她合作過一筆大生意的神秘人白容修!

  男子垂首道:“若是任那女子進城,恐怕一定會喪命在城內吧。”

  白容修微微訝異,漂亮的眉眼染著些許奇意:“香蕉,你是在擔心她?這還是第一次為一女子說話呢。”

  被喚作香蕉的男子臉一黑,準確說是差點一口血未出來。少主身邊有四大侍衛,分別是香蕉、蘋果、芒果、胡蘿蔔。

  全因少主懶想名字,剛好當時送菜的大嬸進來,剛好又給少主瞧見了,於是隨手指著那些蔬菜水果,一一給他們取了名。每每想到此事,香蕉都有種想回到十幾年前,殺了那個送菜大嬸的衝動!

  也因為這四個難以啟齒的名字,四大護衛裡除了胡蘿蔔天生沒心沒肺好養活之外,其餘的皆是沉默是金,生怕有哪個不長眼的注意到他們。

  香蕉板起臉,像是誰欠了他好幾百萬一樣:“屬下只是實話實說,真正居心叵測、心懷不軌的是少主才對。”

  白容修俊臉無辜:“我表現的很明顯麼?”

  香蕉咬牙切齒,最恨的就是這人,明明腹黑無比,一肚子壞水兒,還一副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模樣。

  “少主,您的企圖已經原原本本寫在您臉上了!”

  白容修微笑,黑眸卻看向遠處。

  你可不要死了才好,這一盤棋,若是少了你,那便少了許多樂趣。

  *

  夜凰城內。

  第一層乃是酒色財三關,在第一層做生意的,都與這三樣有關,酒坊、清樓、賭坊。

  雲羅對酒徒們的喧鬧,滿屋子的鶯鶯燕燕,依舊賭徒們的爭吵視而不見。跑堂殷勤地招呼雲羅。

  “這位客官裡面請。”跑堂領著雲羅到桌前坐下,遞上茶水一杯,“不知客觀您想要玩什麼,咱們這裡您想怎麼玩都行,只要您付得起銀子。”

  雲羅輕輕搖手:“我並非來此尋歡作樂,而是來挑戰夜凰城的城主,取得小還丹。”

  跑堂臉上的表情凝固。

  堂子裡瞬間變得寂靜無聲,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跑堂反應過來,只是態度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前一刻還是鞍前馬後的小廝,現在立刻就成了大爺。

  跑堂一腳踩在雲羅的桌上,濺起滾滾灰塵:“女人,你說啥?你要來挑戰我們夜凰城的城主?”

  雲羅避開灰塵,“正是,還請兄台幫忙給城主夜凰遞話。”

  跑堂哈哈大笑:“真是的,對夜凰城一無所知,還想大言不慚地挑戰我們尊貴的夜凰大人。女人,老子便大發好心告訴你,夜凰大人乃是這座城的城主,亦是快活林的紀律審判者,任何違反快活林規矩、不知死活的臭老鼠,都會被夜凰大人處以極刑。夜凰大人乃是快活林至高無上的存在,夜凰城每一層都設有層主一名,只有一一通過七名層主的考驗,才有機會見到尊貴的夜凰大人。”

  “什麼都不知道,一上來就大言不慚說要挑戰夜凰大人的,老子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呢!”

  雲羅等那跑堂笑夠了,才緩緩道:“讓兄台見笑了,多謝兄台提醒,煩勞兄台為我通知層主,救我說來向他挑戰。”

  “哦?你是要挑戰哪一關?”

  雲羅想了想,覺得自己酒量不錯,便道:“酒關。”

  跑堂用眼白很是不屑地掃了她一眼,大喊:“兄弟們,有人來砸場子了,cao傢伙!”

  這音波實在是霸道,雲羅被他震得耳膜都疼,她原本以為會沖出來一群兇神惡煞的土匪刀劍相向,沒想到卻並未見到那種場面,一群衣衫還算文雅的男子,從後屋裡魚貫而出,將堂中的條桌拼到一起,成了一張巨型長桌。

  桌上擺放著各色的酒碗,雲羅數了數,共有一百零八碗,這下就放心多了。她是千杯不醉,這麼點兒,對她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就算是烈酒,她再怎麼說也是和謝允然學過點功夫,只要到時逼出些許酒液就行。

  跑堂見雲羅志得意滿的神情,不予置喙,大喝:“揭蓋!”

  一百零八碗的蓋子一一揭開,只見蓋中的酒液各色各樣,色澤詭異豔麗,有些甚至還冒著詭異的濃煙,不止如此,每一碗酒中,都泡著十分少見的毒蟲,有竹葉青、千足蜈蚣、百花蜘蛛、刺金毒蛤蟆……

  她多少也對毒藥有些瞭解,這些毒蟲全都是十分稀少而且毒性猛烈,有些雖有解毒之法,但不是解毒的藥草稀少,就是解毒的手續十分繁複,而其中的大多數,是根本無藥可救!

  雲羅冷冷一笑:“敢問這位兄台,這一樓的層主在何處,既然我來挑戰,為何縮首縮尾,至今不出來相見?”

  跑堂抱臂於胸前,冷聲道:“好說,老子就是酒色財一樓的層主,蒙梟。”

  衣著大膽的姑娘們紛紛圍了過來,柔若無骨的小手在蒙梟身上處處點火,行為之大膽,饒是雲羅這種意境成親,經歷過人事之人也看得有些赧然。

  蒙梟神情不屑:“就這點眼力,也想砸老子的場子?哼,看來外面又要添一座新墳了,女人,老子告訴你,要死可以,先把棺材本留下在嗝屁。”

  雲羅冷冷道:“依我看,蒙層主這一關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難挑戰之人,那些毒酒,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就算是武藝高強的武林高手,喝了也會一命嗚呼。名義上蒙層主是來接受挑戰,實則是輸不起,便設計用毒酒毒死挑戰之人!”

  “輸不起?!”蒙梟頓時大怒,毫不憐香惜玉地推開身旁的眾位佳麗,“你給老子把話說清楚,哪種酒會毒死人?”

  雲羅指了指其中最毒的金蛛毒酒:“據我所知,這種金蛛的毒液甚為歹毒,只需一丁點就能毒死一頭大象。”

  “好,老子今日就讓你這個沒眼力的女人見識見識,什麼叫本事!”

  說罷,蒙梟拾起那碗金蛛毒酒,一飲而盡,甚至還將空空的碗底示意給雲羅看,雲羅大驚,定睛細看,發現蒙梟臉色如常,腳步穩健,呼吸順暢,就仿佛是喝了一杯白水一般。

  照她看來,那碗金蛛毒酒乃是貨真價實,而蒙梟方才喝酒之時,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確是一飲而盡,時候也未運功將毒酒逼出?

  莫非這蒙梟乃是百毒不侵的體質?

  這種體質也並非沒有,乃是從小泡在毒液之中,受盡各種痛苦方能練成。

  她自然是不可能有這種體質,這時候若說換其他一關,先且不說蒙梟是否會同意,但就憑酒關如此兇險來看,其它兩關也一定非比尋常,一樣的九死一生。

  她看了看已經重新滿上的金珠毒酒,想了想,心一橫:“方才是我無禮了,還望蒙層主見諒!”

  “哼,要喝快喝,早點死了,老子好清靜清靜。”

  雲羅全當蒙梟是在放屁,她仔仔細細地分析著每一種毒酒的藥性,選了藥性最低的一碗酒先飲。

  既然她沒有類似于蒙梟那種百毒不侵的體質,唯一能拍上用場的,就是她對毒藥的熟悉。先選毒性最輕的毒酒飲用,毒性重的藥酒則排在後面。

  然則藥理之性,乃是生生相克,一物克一物,只要她找到每種毒物相克制的藥性,一起飲用,取以毒攻毒之法,只要中間未有出什麼紕漏差錯,應該是可以通過這一關。

  麻煩的是,這些毒物大多非常稀少,有很多她也只是在書上見過隻言片語對它藥性的描述,而未真的實驗過,因此在搭配以毒攻毒的時候,就有許多模糊和模棱兩可之處。

  須知,這裡面哪怕有一丁點的誤差,都會要了她這條小命。

  終於,藥性淺的毒酒喝完,雲羅拾起一碗花蜘蛛的毒酒。

  眾人都靜靜看著她。

  這名少女幾乎沒有任何武功,也沒有使用內力將毒素逼出,然而在再喝了好幾大碗毒酒之後,還能支撐到現在,已經足夠吸引這些人的注意了。

  就連賭徒、酒徒,都停下手中事,看著她手中的毒酒,鑒證她下一刻究竟是生是死。

  然而她卻未將毒酒飲下,而是又選了一碗毒酒,將兩萬毒酒混合在一起。

  眾人大驚!

  “這樣豈非是毒上加毒?!她真是嫌命短了,急著去閻羅殿投胎不成?!”

  “不,我猜她是想以毒攻毒。”

  “話雖如此,可並非天下的毒物能如此配合,若是搭配不當,則很有可能會讓毒素變得更加複雜,到時候就算是神仙再世也救不活了。”

  眾人驚疑不定,唯有蒙梟看向雲羅的眼神頗有深意。

  雲羅閉了閉眼,再睜開之時,眼中已再無彷徨猶豫,她昂首將酒液一飲而盡。

  兩種毒酒混合,這味道絕不會好受,只是在口腔之內,她都能感覺到毒酒的惡臭,以及兩種截然不同,天南地北的毒素在口中冰火兩重天的洗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6 PM


155閻羅催命

  酒液吞入腹中,便有一股熱浪沖上頭頂,天靈蓋上冒出徐徐白煙。

  眾人瞪大了眼睛,除此之外竟然再無異狀!

  雲羅長舒一口氣,這算是給她搏對了,雖說以毒攻毒,藥效也跟著抵消了,但這股後勁非比尋常,竟讓她有種喝醉般的暈眩。

  雲羅平復了一下狀態,繼續飲酒。記下來幾碗,也驚險地給她蒙對了,桌上酒碗已經少了一半。

  又喝下兩碗酒,忽地腹痛如絞,腸子似寸寸斷裂,口腔中溢出黑色的血液,正是斷腸草的毒酒!

  可這毒酒因為又混合沙漠毒蠍子的毒液,非但沒能成功以毒攻毒,反倒毒上加毒,腸子劇烈地痙攣,五臟六腑好像都被腸子攪到了一塊兒,她咬破了唇,額角汗如雨下。

  蒙梟並未有嘲笑她:“你能走到這一步,足以證明你並非尋常的粗野之人,放心,對於你這樣的挑戰者,就算是死了,我也會給你掏棺材本。”

  雲羅根本沒有聽清蒙梟在說什麼,耳畔全是刺耳的轟鳴,眼前光影重疊而模糊。雲羅心知若是如此下去,自己一定會命喪於此,更別說得到小還丹救秋情。她用力看著桌上剩餘的四十多隻碗,解藥……就在這裡面!

  只要她能一一透析這些毒酒的毒性,知曉它們的相生相剋之理,就能逃過這一劫……

  她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球裡血色密佈,七竅流出的血液,糊了滿滿一臉,她仿若全然不知,死死盯著桌上的碗,集中她位於崩潰邊緣的理智,苦苦思考。

  生生相克……

  她腦中靈光一閃,霎時通透,命人找來一個大木盆,將剩下的四十多碗毒酒,一一倒在盆中,以木塊混合均勻。木盆中的液體因為混合了太多的毒素,而變為一種駭然的濃黑色,簡直就令人發怵!

  雲羅全然未有猶豫,捧起木盆,大口飲酒!

  既然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索性就一次給她個痛快!

  眾人見她這般喝酒,已是心驚膽戰,面有懼色。這麼著喝法,分明是尋死啊!

  待雲羅將盆中的酒液喝完,眾人屏氣凝神,是聚精會神,是半點也不敢大意。只見少女原本糊滿黑血的臉並未繼續出血,腳步略微有些虛浮,似乎已有些許醉意,頭頂冒出徐徐白煙,竟然是毒素相互作用抵消了!

  雲羅隨手摸了摸臉上的汙血,露出俏麗的臉蛋,除了臉頰有些潮紅之外,並無其他異狀。

  “她竟然……沒事!”

  “那麼多毒酒,一股腦兒喝下去,竟然還能活著!”

  “就算是以毒攻毒,可面不改色、坦然果斷地喝下所有的酒,這份膽識,也令人佩服!”

  圍觀之人皆是驚訝不已,喪命在酒關的人不下數十,除了個別內力深厚的能硬挨過去,像她這樣的弱女子還是頭一人。

  若是換了他們,縱然是想到了以毒攻毒,也斷然不敢將這些天下奇毒混在一起飲下,若是一著不慎,那可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啊。

  “你倒是比尋常人腦子靈光一些,也有足夠的膽識。”蒙梟審視著她。

  雲羅面色如常,道:“多謝蒙層主誇獎,不知我是不是已經過了第一層的試煉?”

  “自然是過了,小還丹也歸你所有。”

  小還丹一出口,堂中的氣氛頓時一變,眾人的目光,亦由方才的驚歎轉為貪婪、殺意。

  小還丹這等起死回生的療傷聖藥,其藥方早已在江湖上失傳,也就只有快活林這等存在還能練出來,一年也不過數顆的產量,此藥若是放到江湖上,定是各大世家門派爭相搶奪的聖物!

  快活林財大勢大,他們動不了,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

  雲羅鳳目寒光閃爍。

  這些螻蟻之眾,沒膽量挑戰財大勢大的夜凰樓,欺負她這種無依無靠的孤家寡人倒是氣勢洶洶。這種人,永遠只能是蚍蜉螻蟻,縱然能得到逆天寶物,也沒有稱霸一方的氣量。

  雲羅跟在蒙梟身後,進入後院。蒙梟讓雲羅在客廳侯著,不過盞茶功夫,蒙梟就再次出現,扔給一隻木盒子。

  雲羅手忙腳亂地接住,打開一看,裡面是一粒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藥丸,並無她料想中靈氣逼人的模樣,看起來與普通藥丸並無二樣。

  “這真是小還丹?”她有些無法相信,這真的能起死回生麼?

  “區區一粒小還丹,咱們夜凰樓還不放在眼中,更不會坑你。若是連真假都分辨出來,那麼方才那一關,你不過是僥倖過關,實則對藥理一竅不通,乃是不懂裝懂?”

  雲羅不理會蒙梟語氣中鄙夷,仔細地挑了藥丸在鼻尖聞了聞,很快便察覺到了此藥的不凡。氣味芬芳淡雅而不濃烈,正是因其將各種靈草的藥效都緊緊包裹不外露所致。但僅憑一聞,很難分辨出裡面究竟有什麼藥材。

  不過她也相信,偌大一個夜凰樓,還不至於用一顆假藥來欺騙她,單從小還丹僅僅只是一層挑戰獲勝的寶物來看,一粒小還丹,夜凰樓還當真不放在眼中。

  “不知蒙層主可否送我出樓?”雲羅問。

  蒙梟冷笑:“你既然有膽量來我夜凰樓挑戰,就連幾個嘍囉也對付不了麼?在夜凰樓裡,美人敢動你一根毫毛,但出了夜凰樓,生死自負。”

  雲羅歎了口氣,果然是這樣。

  外面那群人虎視眈眈,就等著她出夜凰樓羊入虎口,搶了她的小還丹。這還不止,江湖中人,多在乎自己的名譽,若是搶了她的小還丹,怕她將此事洩露出去,恐怕還會將她殺人滅口。

  雲羅道:“是我考慮不周,給蒙層主添麻煩了。煩勞蒙層主給我準備幾樣東西。”

  見蒙梟的眉毛又皺到了一起,又是一副要破口大駡的模樣,忙道:“當然,我一定會付銀子,不會讓蒙層主你白忙一場。”

  夜凰樓通往各個快活林各處的路上,都守滿了各路江湖人士。

  他們戴著斗笠,披著蓑衣,身上的殺氣和欲望氣息,幾乎讓深夜的空氣都有所扭曲。

  快活林中的人都知道,恐怕又有誰成功挑戰了夜凰樓,拿到了夜凰樓的寶物了吧。夜凰樓哪怕是最次的寶物,出現在江湖上,也能掀起血雨腥風。雖說來挑戰夜凰樓之人,多是九死一生,但偶爾亦有一兩個命大的,能得到夜凰樓的寶物。

  但至今為止,得到寶物,卻又能平安走出快活林的人,不超過三人。

  過路之人,皆是興歎不已,看來今夜快活林又是不眠之夜啊。

  守著西街的,乃是奪寶盟的幫眾,這些人收到消息,那女子最初便是從西街而來。奪寶盟在快活林擁有不俗的實力,以雷霆的速度掃走了西街的勢力,封鎖了此處。

  然而奪寶盟的幫眾,在此守候了近半個多時辰,也未見到雲羅的半個人影。

  遠遠見一佝僂老者,推著一車的夜香泔水而來,眾人皆是遠遠避開。

  “臭老頭,送泔水不會挑地方麼,快滾!”

  “各位大俠饒命,小的走這裡也是圖個方便,給各位大俠添了麻煩,小的在這裡給各位大俠陪不是了。”

  “臭死了,還不快滾!”

  老頭點頭哈腰,正要推著泔水桶離開,一女子喊道:“慢著。”

  這名女子高挑美豔,穿著亦是大膽潑辣,半個酥胸呼之欲出,見之便令人血脈噴張。她抬起玉腿,踩在牆垛上,眾男子都覺得呼吸一窒。但凡女子都會在裙下穿褻褲,她卻是光著兩條大白腿,大好的春光無限,讓這群男人大飽眼福。

  此人正是奪寶盟的四長老之一,雙刀追魂的李雙煞。

  李雙煞拔出腰間的兩把長刀,一步步向老頭逼近。

  老頭嚇得魂不守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大俠,我、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李雙煞的長刀劃過老頭的臉頰,刀尖劃出血絲:“看來不是易容的。”

  那老漢臉上淌血,嚇得直哆嗦。李雙煞收回雙刀,拔了身旁一男子的長劍,刺到其中一隻泔水桶中攪了攪。

  她悠悠地說:“聽說得寶之人,還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呢。雖然妾身並不認為美人會願意藏身在泔水桶,但若是你真在裡面,就老老實實出來,不然妾身的這把劍可不長眼睛,若是把你那如花似玉的臉蛋給劃花了,不知有多少男人要心疼了。”

  她的聲音甜膩酥軟,語調也溫柔如春風,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留情,若是那泔水桶裡真的有人,恐怕已經給攪成了肉醬。

  攪完了五個泔水桶,還剩下四個夜香桶。

  李雙煞將長劍刺入夜香桶中,攪動之時,那股氣味翻湧,好些幫眾都吐了。她強忍不適,拔出長劍,劍尖已是一片狼藉,她臉色變了變,不耐煩地揮揮手:“快滾!”

  老漢如蒙大赦,連連道謝後,這才顫巍巍推著一車夜香泔水離去。

  見已經走得夠遠了,雲羅這才從夜香桶裡爬出來。

  “你、你是誰……”老漢大驚。

  雲羅扔了把迷。藥過去,老漢翻了翻白眼,倒在了地上。她歉意地忘了老漢一眼,從懷中掏出一枚金錠,放入老漢的衣襟之中,默念了一聲多謝,這才離開。

  幸好她在藏身於夜香桶時,身上披了件防水的斗篷,脫下斗篷,裡面的衣服勉強還能見人,只是那股子臭味,卻是大老遠也擋不住。

  這時候雲羅也沒有時間去管這些旁枝末節了,此處不是久留之地,秋情的傷勢也拖不得,早點讓她服下傷藥,快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快活林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雲羅走至醫館門前,正要推門進入,一人忽地拉住了她的手臂。

  那人面容明明普通的緊,眉眼漂亮的仿佛畫裡畫出來的。

  昏黃的燭火之下,卻見那人笑吟吟道:“你啊,好不容易前腳邁出了鬼門關,後腳卻又跟進了閻羅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7 PM


156離開尙京

  雲羅仔細定睛一看,那人面容真的平平無奇,仍在人海中便再也找不出,有種滄海一粟的平凡感。唯有那雙眉眼,僅僅驚鴻一瞥亦讓人心動不已。

  她皺起眉,鳳眸之中反倒多出了幾分警惕。

  “你是誰?”

  那人沒料到雲羅會問他這個問題,想了想,笑道:“你叫我胡蘿蔔好了。”

  雲羅冷笑一聲,已經料定此人是沒事找事來跟她耍弄她。她揮揮袖子,甩開那人,逕自邁入醫館。

  男人站在酒紅的燈籠下,略略無奈地望著雲羅的背影,酒紅色的光芒在他精緻的眼眸中,匯成一道深邃的光芒。

  “唔……你到底怎麼想的呢。”他微微笑著,喃喃自語。

  醫館裡還燃著蠟燭,門童聽到聲音,出來一見是雲羅,便讓她稍後片刻,進屋喚了大夫出來。

  那大夫很快便出來,見雲羅滿身狼狽,卻並未多問。

  “我朋友人在何處?”雲羅問道。

  大夫笑答:“姑娘,老夫見你朋友傷得不清,便自作主張,讓你朋友去內間養傷,還請姑娘跟老夫進來。”

  大夫捧著油燈,往內屋走去。

  雲羅跟在他身後,問道:“不知我友人現在的傷勢如何,可有好轉。”

  大夫歎了口氣:“凶多吉少啊,除了小還丹能救她一命,再沒有別的救命仙丹了。方才姑娘說要去夜凰樓挑戰,老夫聽童子說,今晚快活林的動靜特別大,莫非是姑娘找到小還丹了?”

  雲羅點點頭:“僥倖給我得到了一顆。”

  她摸出那只木盒,十分鄭重地撫著:“小還丹當真對她的傷勢有效麼?”

  黑夜之中,風影幢幢,那名大夫的眼睛卻好像貓一樣在黑夜之中亮了亮。

  “當然有用個,此乃療傷聖藥,若是連小還丹都沒有效果,那真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大夫微微吞咽了一下,“沒想到姑娘你真能拿到小還丹呢。姑娘可否將丹藥借給老夫一觀?”

  “這……”

  “姑娘你放心,所謂醫者父母心,此藥乃是你友人的救命之藥,老夫斷然不會起貪念。再者,姑娘你對小還丹一無所知,那夜凰城的各個都是大奸大惡之徒,若是以假的小還丹來欺騙姑娘呢?”

  雲羅心想也是如此,便點點頭,將木盒遞給了大夫。

  大夫迫不及待地打開木盒,裡面放著的是一枚普通,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的藥丸。

  “真的是小還丹……”

  他像沙漠中饑渴至極的旅人,貪婪地將小還丹拿在手中,左右觀看。忽地,他大叫一聲,丹藥脫手扔出,整只手都開始潰爛。

  “臭丫頭,你陷害我!”

  此刻,這個大夫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任何偽善和藹的笑容,蒼老的臉猙獰地皺作一團。他迅速點了自己手腕上的幾處大穴,避免潰爛蔓延。

  雲羅不會給她片刻的喘息和反撲的機會,她反手揚起一把迷藥,大夫冷哼一聲:“關公面前耍大刀,貽笑大方!”

  大夫一揮袖子,拂開迷。藥,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尖銳的匕首已經刺入了大夫的腹部。

  “你……”

  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沒有片刻的停歇,都是在高速的反應和銜接之下完成的,待刺中之後,雲羅幾乎已經空白的大腦,這才稍稍輕鬆了些,因為過度集中精神,腦門上留下滴滴汗珠。

  方才這一幕,她已經在腦海中演繹了無數遍,但每一次的預演,都讓她膽怯,一旦失手,自己和秋情都將性命不保。

  稍作休息之後,雲羅走到大夫身邊,匕首抵在他的頸上。

  “我朋友現在何處。”

  男人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現在是我在問你。”雲羅不耐地在他脖子上劃出條條血痕。

  這個地方,真是片刻都不能多呆了,處處都是危機四付

  “她在內堂……”

  大夫緩緩說著,手卻悄無聲意地伸向自己的腰身,待雲羅發現,正要阻止之時,已經為時已晚。

  他腰間的放著一枚煙花筒,刺目的煙花,在空氣中摩擦出類似於尖銳鳥叫的轟鳴聲,綻放在黑夜裡。

  “你竟敢和同伴通風報信!”

  雲羅眼中凶光畢露,果斷地了結了男子的性命。進入內堂,見秋情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顯然是被人解了穴道。

  她不懂解穴的功夫,秋怡又被點了啞穴,不能指點她。雲羅無法,只得先將小還丹喂入秋情口中。

  這小還丹果然不愧是聖藥,一服下,秋情的臉上便浮現紅潤光澤,蒼白的臉頰顯得飽滿而有血色。

  秋情只覺體內氣血翻湧,一股純正、濃厚,卻又溫和無比的氣息,治癒著她重創的經脈,穴道亦被這股真氣衝開。

  她閉目盤腿打坐,將這股在體內亂撞的真氣煉化。因為若是不煉化這股真氣,非但會浪費了小還丹的藥效,還會因為藥效太強,物極必反,再次重創經脈。

  反之,若是能好好煉化這股真氣,不僅內傷能夠得到治癒,內力也會有長足的進步,若是借著這股剛猛的真氣,衝破身體裡的生死大關,對以後的武學是大有裨益。

  這些道理雲羅雖然並不太清楚,但卻也知道,眼下秋情是位於關鍵時刻,萬萬打攪不得,否則很有可能會再次受傷。

  她雖焦急即將要殺到的追兵,卻強自抑制住,眼下她不能給秋情造成壓力。

  *

  西街。

  為首的李雙煞見到空中的那一抹煙花,罵道:“果然是去了藥館那裡,看來剛才倒夜香的老頭果然有問題!”

  “追!”

  奪寶盟的眾人紛紛奔向醫館。

  若是她們不能今早離開此處,必然有一場惡戰。正在雲羅焦急萬分之時,秋怡睜開眼,抱著雲羅躍出醫館。

  眼下是走那一條路的問題,西邊有追兵,可其他幾條路亦有攔路虎,以她們二人之力,根本不可能闖過去。

  雲羅仔細看了看秋情,見她生機飽滿,再也不復方才的虛弱,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姑娘,這邊,這邊。”

  兩人望過去,說話的正是方才自稱是胡蘿蔔,示意她醫館中有危險的少年。

  二人面面相覷,那少年微微一笑:“姑娘若是想活命的話,就遂我來。”

  雲羅沉吟,現在的確是四面楚歌,一分生機也無,但焉知此人不會 把他們帶到龍潭虎穴?

  少年看出了雲羅的猶豫,也不催促,懶散地將手抱在腦勺後,等著雲羅的回答。

  雲羅咬牙:“咱們跟你走。”

  秋情對雲羅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一旦雲羅下了決心,那麼她就會努力去遵從。

  少年輕笑,眉眼愈發顯得精緻:“放心吧,快活林裡還沒有人敢向我動手。”

  對於少年誇下的海口,雲羅和秋情二人都是不敢苟同,她實在是不能相信,如此年紀輕輕的少年,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身份。

  少年選的是十分偏僻的路,一路上非但未有見到守在道路上的武林人士,就連人煙也特別稀少,甚至在不知不覺出了快活林也未有發現。

  東方漸白,這漫長的一夜,總算是結束了。

  少年笑道:“我便送你們二人到此處了。”

  雲羅四處張望,這是一片樹林,認不出此處究竟是何處,秋情面色微微激動。

  “這裡……已經出尙京!”

  “什麼,我們竟然離開了尙京?從快活林亦有路可以離開尙京?”雲羅不可置信,總覺得快活林似乎是越來越神秘。

  正想向那名少年道歉,但那名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

  *

  綠樹蒼蒼,少年靜靜站立在林中。

  一名相貌跟他一模一樣的男子氣喘吁吁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控訴:“少主,你又用屬下的臉做什麼壞事了?!每次你都能用屬下的臉,就不能用三大水果的臉麼?!”

  少年好脾氣地笑了笑:“好了好了,別氣,這就把臉還給你。”

  少年一揮衣袖,臉上那張平凡的臉孔已經不見蹤影,替之的是一張絕色面容。

  胡蘿蔔憤恨地瞪了眼前這張天怒人怨的俊顏:“自己的臉好好的,為什麼非要用屬下的臉。”

  白容修笑道:“因為蘿蔔你的臉最好用,就是給人看三遍也記不住。”

  胡蘿蔔愈發的痛恨了,白容修的其他三大護衛,皆是萬里挑一的美男子,偏偏就是他,普通的扔到人群裡也找不到,更可悲的是,他這個少主還時不時偷他的臉來用!

  胡蘿蔔整了整臉色:“少主為何要幾次三番地救她?”

  白容修望著遠方,淡淡道:“我總歸是欠她一個人情,如此便也算還了她吧。”

  胡蘿蔔臉皺成了一團,十分鄙視:“既然少主要還她人情,就拿出點誠意,乾脆以身相許。少主這樣的美人嫁給她,她一定歡喜之至。”

  說罷,還特別幽怨地瞥了白容修一眼,那眼神,絕對是嫉妒,

  白容修連連失笑,知道自己的屬下是故意拿這個堵他,也不生氣:“只怕我願意以身相許,那姑娘也未必會同意。”

  胡蘿蔔故作驚訝:“原來少主也有碰壁的時候?原來少主這張臉也有人不買帳?”

  “唔,好久沒吃冰蓮子了,這幾日正是天山雪蓮盛開的時候,你趕去西域,摘點冰蓮子回來吧。”

  且不說西域路途漫漫,天上上雪蓮往往是高嶺之花,長在懸崖峭壁,絕非尋常人能摘到的。但這對胡蘿蔔雖非什麼大難題,好歹也要費上不小的功夫啊。

  胡蘿蔔哭喪著半張臉:“少主……”

  “還不快去。”

  胡蘿蔔只得認命,越發恨自己嘴賤了,怪不得三大水果平時都沉默是金,亂棍也打不出一個屁來。若是自己不多嘴,也能像三大水果一樣,在快活林裡吃香的喝辣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8 PM


157有些情,總會冷

  “你說什麼?沒有找到那個賤人?!”

  孫柔意大怒,“虧你們也是皇城的禁衛軍,竟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請姑娘恕罪。”那名禁衛軍抱拳請罪。

  “滾,滾!”

  禁衛軍化作黑影,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混帳,一群飯桶!”

  孫柔意胸腔之中,怒氣翻湧,勞師動眾,卻一無所獲。他們封鎖了各大出城口,那女人莫非是長了翅膀,飛出了城門不是?

  等到天明之時,謝允然醒來發現那賤人不見了蹤影,一定會全城搜尋,到時候在想對那份賤人動手可就難上加難了。

  她看向隨身的一名侍女:“一會兒在院子裡灑幾罎子酒,再扔支喜燭進去。”

  那侍女嘴唇抖了抖:“夫人,你是要……”

  孫柔意漫不經心道:“你叫柳煙?聽說以前你也曾在那賤人院子裡伺候。”

  柳煙身子簌簌發抖:“夫、夫人,奴婢以前雖在夫……雖在郡主跟前伺候,但現在跟了夫人,就是夫人身邊的人,奴婢一定對夫人忠心耿耿,絕不敢有二心!望夫人明鑒……”

  孫柔意不緊不慢道:“我知道,若是連這點都容不下,我也不會讓你來院子裡了。我聽說你的母親也在府裡,像是在廚房幫差對麼?”

  柳煙俏臉一白,嘴唇青紫,結結巴巴地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孫柔意輕描淡寫地說:“接下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柳煙點點頭,眼中卻是悲哀絕望。碧溪有些不忍地別過頭。

  孫柔意指了指碧溪:“你去那女人的院子找將軍,就說那女人半夜來我院子縱火。”

  “夫人,這……”

  “還不快去!”

  “是……”

  謝允然是被孫柔意的婢女喚醒的,他醒來之時,頭痛欲裂,他便知道是有人給她下了迷藥。

  他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她。

  身旁的人,果然不見蹤影。

  碧溪跪下:“將軍……救救我們夫人!郡主她……她放火燒了夫人的院子!”

  謝允然皺眉,直覺雲羅並不會做這種事,一雙黑眸上下打量這碧溪。

  碧溪牙關打顫,拼命不讓自己露出懼色。

  “走水了,走水了!”

  家臣們奔相走告,院子裡一時之間充滿各種喧鬧之聲,水桶叮噹之聲。謝允然披上外衣,碧溪只覺身邊一陣風影,那人便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大火連天,半邊天空都被大火照亮。

  這場大火及其顯目,恐怕整個尙京都知道將軍府昨晚著火了。

  孫柔意哭哭啼啼,由她的侍女扶著,柔弱地讓人忍不住憐愛。謝允然將四周也找了個遍,也沒有看到雲羅,孫柔意見狀,恨得咬牙。

  莫非要是說,雲羅在大火中,他也會沖進去找她麼?

  “她在哪裡?”謝允然問。

  孫柔意抽泣道:“妾身不知……夜裡妾身正在休息,忽然聽見門外有爭吵聲,妾身披著衣衫出來一看,剛好看到……姐姐正和院子裡守夜的丫鬟爭執,姐姐往院子裡丟了一隻蠟燭,地上全是酒液……妾身真的很害怕……”

  謝允然目光越來越冷:“她去哪兒呢?”

  這樣的目光是孫柔意從未見過的,似從腦門一路凍到了骨子裡,孫柔意壓下心中對雲羅的嫉恨,說:“妾身真的不知,姐姐放了火之後……便離開了,妾身見那方向,似乎是要離開將軍府。妾身幾人九死一生才從大火中逃出,有幾個婢女因為保護妾身,還葬身火海……”

  說罷,她盈盈抽泣。

  那葬身火海的婢女中,就有柳煙。

  如此便是死無對證。

  謝允然冷冷盯著她,也不說信與不信。

  待大火撲滅之後,謝允然吩咐一些人留守,其餘之人隨他出外尋人。

  然而謝允然還未出門,便有宮人拿著聖旨進來,宣謝允然、孫柔意進宮覲見。

  原來是這一場大火燒得太過旺盛,整個京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皇帝特地招二人進宮,將此事問得一清二楚。

  此次,京城便有傳,雲羅因無婦德,由愛生恨,在夫君成親當日,縱火殺人,畏罪潛逃。

  雲羅再一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皇帝下令,全國通緝雲羅,若有人能將她生擒交給官府,賞金一千。

  *

  孫柔意特意裝扮了一番,又沏了上好的龍井茶。

  謝允然進了房,冷聲問道:“是你傳出去的。”

  孫柔意故作驚訝:“將軍,你何出此言?”

  “現在尙京街上已是謠言漫天,你還敢說不是你在背後煽風點火?”

  “將軍,話可不能這麼說,昨晚上的火,別說將軍府了,整個京城都是有目共睹。妾身不過是一後宅女子,哪有本事去管天下人的嘴巴。而且昨晚分明是……姐姐縱火在先,潛逃在後,妾身險些葬身火海,將軍你非但不安慰妾身,反倒護著縱火之人。”

  “到底是誰放的火,你我最是清楚。”

  謝允然比任何人都要瞭解雲羅,雖說她刁蠻任性,但絕不會平白無故地殺人!

  謝允然聲音陡然冷了下來:“我奉勸你,不該做的別做。我若要殺你,不會管你是什麼身份,亦不會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你我雖有夫妻之名,但既未喝合巹酒,亦未有夫妻之實,你若現在離開,我也絕不會攔你。”

  謝允然拂袖離去。

  孫柔意氣得將滿桌子的酒杯拂了一地!

  *

  “天涯何處無芳草,來來來,阿允,我帶你去個開心的地方。”寧輕揚拍了拍謝允然的肩膀。

  說是要帶他去輕鬆輕鬆,結果卻帶了謝允然來喝花酒。

  “明月、明珠、明玉。”寧輕揚昂首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怎麼樣,這是伊紅樓最有名的姑娘了,想見他們的裙下之臣,足夠排尙京好幾條街了,今日我可是下了血本,讓這三位姑娘一起來陪你了,怎麼著你也要賞點面子吧。”

  謝允然卻仿佛是一個異類,別人來這裡,無一不是尋歡作樂,醉生夢死,他卻坐得端端正正,默不作聲地飲酒。

  寧輕揚給三位美人使了個顏色,三位美人圍在謝允然身邊,是使勁了全身解數。謝允然的聲音裡沒有任何起伏:“去折騰他吧。”

  寧輕揚歎道:“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我的面子不值一提,但這些美人的賬你也要買吧?”

  謝允然白了他一眼:“說罷,你到底找我是為何事,倘若無事,恕我無暇奉陪。”

  “哎哎。坐下,坐下,阿允你真是不近人情呢。”寧輕揚摸了摸自己的俊臉,“這張臉有那麼醜麼,你連看也不想看。”

  見謝允然又有要走的意思,寧輕揚見好就收,揮手讓那三名美人退下。

  “話說回來,你一直讓花滿樓的人四處查探,有沒有找到她的消息?”

  “沒有。”謝允然道。

  “唉,你還真是一棵樹上吊死啊。”寧輕揚長歎一聲,“不過她的安全你就不用擔心了,以花滿樓的勢力,都找不到她,便說明有人在暗中幫助,而且這人本事還不小。”

  “是。”謝允然望著遠處。

  寧輕揚低聲說:“這次我喚你來,是特意有件奇事要告訴你。”

  “哦?”

  “大皇子鳳嘯清的陣營中,出現了一個來頭不小的人物,據說是鳳嘯清的謀臣,叫白容修。”

  “哦?”謝允然眸光微微一動,“是他?”

  寧輕揚揚眉:“你見過他?”

  謝允然道:“有過數面之緣,這個人既然出現了,那麼這個鳳國,是要被攪得翻天覆地了。”

  *

  永樂元年冬,今年的雪來的特別早,本來今年就收成不佳,再加上天降大寒,鳳國凍死、餓死無數百姓。許多百姓因饑餓無實,落草為寇,打家劫舍。

  這些草寇額紅了眼,哪管是官是民,他們帶著對世道的仇恨,燒殺搶劫,無惡不作,所過之地,皆是滿目瘡痍。

  鳳國已是四面楚歌,尙京之中仍舊夜夜笙歌。

  永樂元年初一,天降大雪,皇帝陪西太后上山禮佛,在回京的路上,遭遇草寇襲擊。草寇為數眾多,御林軍護衛皆是不敵,西太后為護皇帝,身中數劍。

  然則危急之中,有一人挺身而出,帶領殘餘的護衛,擊退數千草寇,御前救駕,立下大功。

  白雪紛飛,其人身著月白長衫,長身玉立,風姿卓然,髮絲僅以一跟玉帶束著,猶若古畫中描繪的仙人之姿。

  其人乃是大皇子鳳嘯清的謀士,名為:白容修!

  *

  紅泥小火爐裡燙著青稞酒,酒香四溢,謝允然坐在窗前,看向白雪肆虐的天穹。

  他很想找到她,親口問問她。

  他是哪裡做的不夠好,讓她覺得待在自己身邊不安全,要去另尋一處安全之處。莫非他就這麼無法讓她信任?

  誠然,在得知她離去,得知她一直在苦心經營欺騙自己後,他的確有種被欺騙和背叛的感覺。

  可是在欺騙和背叛之後,更為深沉的傷痛是,他的妻子,他的枕邊人竟然不信任她。

  他知,前方之路必然兇險且多阻撓,可他願意,以自己的身體為頓,為她遮擋風雪,以鮮血為刀鋒,為她開闢出一條道路來。

  他把心也掏了出來,她卻不屑一顧地踐踏在地。

  雪,飄入房內,落在他藍色的袍上。

  他凝視許久,直到它悄然化去。

  再灼熱的血,終有一日會冷去,千年寒冰亦會一朝雲煙散,有些東西,註定,一去不回。

  他昂首,將杯中涼透的酒,就著殘雪,一飲而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8 PM


158兩地相思情

  西太后因連中三劍,身受重傷,臥病不起。

  白容修御前救駕有功,皇帝欲行大賞,白容修卻將功勞都推到大皇子鳳嘯清身上,乃是奉大皇子的命令列事。皇帝十分滿意鳳嘯禮,不僅地鳳嘯清大肆讚揚,還特意讓鳳嘯清進出翰林院,與之商討國家大事。

  翰林院乃是位於在六部尚書之上,翰林供職的官員,專門負責草擬文書,與皇帝商討國家對策,乃是國家機密的中心。

  讓鳳嘯清翰林行走,無疑是一半承認了鳳嘯清的太子之位。

  永樂二年,西太后重病不治,命不久矣。

  西太后在臨終之前,將皇帝喚到跟前。

  “哀家大限已至,可這世上,哀家有兩個最放心不下之人。”

  “母后您講,孩兒一定為您護他周全。”

  皇帝半跪在龍床之前,握著西太后瘦若枯骨的手腕。她用她的身體,護住了他,他才能活到今日。

  可是任他貴為九五之尊,受萬民頂禮膜拜,卻贏不過天道,救不了自己的母親。

  “哀家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雲羅。她雖不是你的親生骨肉,但養在你膝下這麼多年,多少也有了父女的親情,哀家希望你能護她平安,讓她無風無浪地走完這一生。”

  西太后劇烈地咳嗽,皇帝忙為她撫背。

  “母后您放心,孩兒不殺她便是。”

  雲羅本就是一個庶民,況且她還有利用價值,留著也無妨。

  “二便是……賢妃之子……望你能……饒他不死……”

  西太后的氣息越來越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皇帝冷冷拒絕:“不可能,不管是誰,我都可以答應,唯獨他不行!”

  “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我唯一的遺願,你也不願意答應麼……”

  皇帝面有為難之色,卻不是因為對三皇子的殺與不殺,而是他的母親,提出了一個,他根本做不到,也不願意去做的要求。

  “你若是執意要殺他,我便與你斷絕母子關係!”

  西太后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一雙昏黃的老目,卻揚著炙熱的怒火。

  “母后!”

  皇帝大喊,驀地像是想到了什麼。

  “母后……你是不是知道,那個孽子藏身之處?”

  西太后搖搖頭,泣道:“他身上的血與你的血液同出一脈,你要哀家何其人忍心,見著你們父子相殘,骨肉相伐……哀家寧願將你所有的罪過都以以及之身扛在身上,只要能化解你的業障。哀家吃在念佛這麼多年,只求佛祖能看在哀家一片誠心的份上,讓你們父子能化干戈為玉帛……”

  皇帝卻半點聽下去的心思都沒有,他能夠確定,他的母親一定知道那個孽子的藏身之處,說不定是他的母親將那個孽子保護起來!

  他的暗衛在民間搜尋這麼長時間,一點消息也沒有,難道真的是他最親最近的人在背叛他?

  先是佟貴妃,而後是他最尊敬的母親!

  “哀家不知……放開哀家,哀家不知……”

  西太后的臉,漸漸在自己眼前變成絳紅色,等自己察覺之時,他的手已經扣在西太后的脖子上,不停喊著西太后告知他真相。

  西太后漸漸說不出話來了,默默無聲地望著他。

  “母后,告訴我!”

  他似入了魔怔,手因太大的力氣而充血,西太后痛苦地咳嗽,看著他的目光裡,卻是母親看著自己生病的孩子,憐愛、慈祥、憐憫……

  她顫抖著手,想要觸摸皇帝的臉,皇帝微微一怔,手上松了松,然而她的手,終是在他臉前一寸之處,永遠地停下,垂落了下去。

  “母后……母后……”

  他無法相信,低聲喚了幾句,那人卻緊閉著雙目,一聲也不應。手顫巍巍地撫在她的胸口,明明身體還是溫熱的,像是還活著一般溫暖,然而那顆心卻是再也不跳了。

  “母后,你醒醒……你醒醒……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你醒醒啊……”

  “你不要我殺他是不是?我答應你,你醒來看我一眼,和我說說話,好麼?我誰也不殺了,以後天天陪在你身畔,帶你去遊遍這大好河山,帶你去吃江南各種美食。你想做什麼,孩兒都陪著你,你醒醒……”

  他在她榻前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西太后的身體漸漸冷卻。

  “關上門窗,燃起爐火!”

  “是。”

  他小小心心地握住西太后枯瘦的手腕,用手心的溫度溫暖著她冰冷的身軀。

  “為什麼你的身體這麼冷……”

  “加爐火!”

  “母后,現在房裡已經不冷了,你看你這身上也暖和了,你睜開眼,再看看孩兒好麼……”

  他在西太后的榻前喃喃自語,不停地添加爐火,直到清晨又至,他已大汗淋漓,房內無論添加多少爐火,西太后的身體,依舊如鐵一樣冰冷。

  再也不復當日的溫暖。

  他不願去上早朝,在西太后的榻前守了兩日。

  兩日,無論他在房中放置多少冰塊,都阻擋不住西太后屍體的腐爛,當第一塊屍斑出現在西太后身上之時,他頹然坐在地上。

  “來人,宣禮部尚書。”

  *

  宮裡敲響了喪鐘。

  足足一百零八道,悲愴地悠悠穿越過朱紅的宮牆,越過尙京蕭瑟的街道,翻過萬疊千嶂青山蔥嶺,無人不聞。

  “少主,西太后已經去世了。”

  面容平凡的男子單膝跪地。

  白衣男子慵懶地落下一字,連眼瞼都未曾抬一下。

  他素愛下棋,尤愛圍棋,可這世上,能與他酣暢淋漓地殺上一句的人實在太少,更多的時候,他是在同自己下。

  “繼續。”輕描淡寫。

  “是,少主。”

  *

  “西太后去世了?”寧輕揚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謝允然很輕易地就避開了。

  “雖說去年受刺之後,西太后的身體一直不好,但我以為,西太后還能撐上些時日,沒想到這麼早就病歿了。”

  謝允然道:“西太后並非病歿,這僅僅只是開始。”

  “阿允,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否是知道什麼?”

  謝允然搖搖頭。

  寧輕揚氣急:“你這搖頭,是不知道的意思,還是你不想說?”

  謝允然沉默以對。

  “我說你嘴巴怎麼這麼緊,我就是拿刀劍來撬不開!”寧輕揚狠狠咬牙,忽地又志得意滿一笑:“不過我也有你想知道的消息。”

  謝允然的黑瞳微微一緊。

  “我的人已經打探到她的消息了,你想知道吧?”

  謝允然深深看了他一眼,寧輕揚訕訕一笑:“嘿嘿,雖說趁火打劫是有點不夠看,但親兄弟也要明算帳啊,你瞞我這麼緊,這點利息自然是要算上的。”

  “那麼交換吧。”語調沒有什麼波瀾,也很乾脆。

  他從來如此,做事果決,亦不拖泥帶水。

  *

  雲羅挺著個大肚子,在油燈下繡花。

  她和秋情二人隱居在邊境之城,期初兩人靠著銀兩活得倒也瀟灑,只是好景不長,銀子也總有用完的一日。

  銀子開始捉襟見肘之後,秋情便出去做工,她武功不錯,倒也能找到不錯的工作,每月的月錢,若是二人緊衣縮食的話,也能撐得過去。

  好在雲羅咋為了離開的那段時間裡,惡補了繡花的技術,尤其一手極盡失傳的雙面繡,每逢繡品一出,都能賣到一個好價錢。

  只是過了兩個月,雲羅開始吃什麼吐什麼,月事也遲遲未至,找來大夫一看,原來是有了身孕。

  這讓雲羅著實有種被老天耍弄的感覺,以前盼著能有個孩子,現在自身難保,顛沛流離,連她自己都過得苦巴巴的,若是這孩子生了下來,註定只能跟著她吃苦。

  自從知道雲羅有了孩子之後,秋情再也不肯讓雲羅吃那些沒油水的東西了,每餐都要讓雲羅粘點油性子。

  可是秋情做幫工的收入,再加上雲羅繡花的錢,根本就經不住這麼折騰。

  秋情有時會出去幫著接鏢,雖然銀子不少,卻十分危險,好幾次秋情都是頂著一身的傷回來。

  雲羅嘴上雖不說,私底下卻是起早貪黑,就為了多繡一副刺繡,她現在漸漸有了名氣,刺繡也比以前要賣得貴了些。

  再加上她畢竟也在皇宮裡生活過,眼界寬闊,繡出來的花樣也多,不管是名貴的雙面繡,還出普通婦女秀怕上面的花樣,都能別出心裁,漸漸手頭寬裕了一些。

  因為長期熬夜繡花,她的視力也不如以前好了,看不清針線,時常刺到手指,有時若不挨得近了,視線亦完全是一片模糊。

  雖說每天累得腰酸背痛眼睛疼,可她心裡卻是安穩甜蜜,這樣平凡普通的日子,正是她所嚮往的。

  她輕撫著隆起的小腹,這是她和他的孩子呢,再有五個月,這個孩子就能出生了。

  繡了會兒花,見天色暗得差不多了,便著手開始做晚飯。

  僅僅是幾個月之別,她與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女已有雲泥之別,她知道如何做飯、做菜、大冬天也會挺著肚子去河邊浣衣,也曾給人打掃過全是馬糞的馬廄,刷過馬匹。這些原本她萬萬不敢想像的事,她都做了,甚至連一點抵觸心理都沒有。

  為了與秋情、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活下去,這些都不算什麼。

  雲羅正在廚房做菜,忽然發現一隊官兵往小屋的方向而來,她全身發抖,腦子裡出現短暫的空白,手不經意間碰觸到自己的肚子,像吃了一劑定神的藥丸,她立刻冷靜了下來。

  也不管灶頭上煮著的晚飯,她瞥見隔壁家的豬圈,幾頭豬吃飽喝足正在困覺,她連想也不想,就翻了進去。

  官兵粗魯地踢著她家房門:“開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20 PM


159勢成水火

  官兵將家裡值錢的東西,秋風掃落葉地卷走,又來隔壁家故技重施。

  雲羅總算松了口氣,皇帝貼下皇榜,全國緝拿她。尤其是城門之處,經常有官兵拿著她的畫像,一一核對進城之人。她雖然有變裝,但也怕一朝被人識破,重回尙京。不過照目前的狀況看來,這些官兵只是打著找人的幌子,進來打秋風罷了。

  待官兵將附近的民居都掃蕩一番,走得不見蹤影之後,雲羅這才放心出來。

  去年收成不好,年初開始就一直大寒,到現在天氣還沒暖和下來,田埂凍得比鐵坨還硬,看來今年的收成也不會或許會比去年還要糟糕。

  本來百姓已經叫苦連天了,若是再加上這麼一遭,還不知道今年百姓怎麼撐下去。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到處都是流民作亂,草寇肆虐,邊境的大夏似乎又開始有了動作,不知道朝廷何時才會整頓綱紀,否則如此下去,鳳國危矣。

  雲羅略微擔憂地撫著小腹,這個孩子在這個動盪的年代,來到自己身邊,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

  永樂二年五月,春寒終退,大地回春。

  大皇子鳳嘯清縱馬郊遊之時,胯下之馬突然發狂,鳳嘯清不慎墜馬,被馬蹄踏斷陽根。

  此事震驚朝野。

  朝中已有不少中立大臣,站到了鳳嘯清這一營,諸位大臣也是看到近來大皇子表現良好,皇帝對其亦是青眼有加,有望奪得儲君之位。

  未料到半路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岔子,大皇子若是陽根被廢,豈非此生無後,皇位是斷然不會傳給這樣以為廢人。

  *

  甘露殿中。

  “白公子,皇后娘娘已經等您很久了,方才又摔了幾個杯子。”

  “我知道了。”白容修微微一笑。

  邁入殿中,一盞白玉茶杯就砸了過來,垮拉一聲,碎片濺到白容修跟前。

  白容修腳步頓了一頓。

  “你捨得來了?!莫非你也和那群沒眼色的人一樣,以為哀家沒了兒子,就大勢已去了麼!”

  侍女們嚇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地收拾滿地狼藉。

  白容修矮身撿起一枚玉杯碎片,和顏悅色地遞給那名侍女,那侍女愣了一愣,俏臉微紅,垂頭接過碎片。

  “娘娘多慮了,娘娘忘了麼,你本就無子。”

  “你胡說什麼!”

  此事儼然是刺到了孫皇后的心口之上,她一生只有鳳雲溪這麼一個女兒,因為生不出兒子,她才將李夫人的兒子,亦是鳳嘯清,收到膝下撫養。

  “白容修,你莫要以為哀家信任你,便可以如此無法無天,任意妄為而不將哀家放在眼中,哀家若要殺你,雖是都能取你小命!”

  孫皇后柳眉倒豎,目中已有殺氣。

  白容修卻似全然未覺,悠然閒適地微笑:“不過是廢了一顆棋子罷了,並不會有損娘娘大計,況且殿下不過是奴婢之子,道旁苦李罷了,並不值得娘娘上心。”

  孫皇后靜靜盯著他。

  這麼久了,她從未看清楚過這個男人,他是鳳嘯清的謀臣,可言語之中卻有對鳳嘯清的不屑。是他一步步將鳳嘯清推到如今這個位置,幾乎勝券在握,而鳳嘯清一朝淪為廢人,他這個幕後最大的推手,也無半點怨懟。

  她以前一直不知雲羅乃是假公主,亦是他幾番調查,找出了張嬤嬤。不僅除了雲羅這個眼中釘,還讓張嬤嬤指控佟貴妃,說當年是佟貴妃與之合謀,使出這一招桃代李僵,狸貓換皇子。

  事實上,當年的事,佟貴妃到底有沒有參與,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因此將佟貴妃打入冷宮,對及其子二皇子鳳嘯禮亦有所疏遠。

  因為她將雲羅收為義女,又勸說皇帝賜封她為光義郡主,此事讓皇帝在民間聲望大漲,得到了百姓的交口讚譽,人人皆說他胸懷若海,度量寬容,這讓皇帝又靠近了她幾分。

  御前救駕,讓皇帝對大皇子愈發青眼有加,甚至加封為翰林行走,儲君之位已是勝券在握。

  “白容修,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白容修揚眉,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桌上一筆一劃寫著。

  茶水慢慢延展,桌上寫的,乃是一個“劉”字。

  初春明媚的陽光,照耀著桌上的水跡,反射出冷冽刺目的光澤,如無聲的劍影刀光。

  她扶了扶額,頹然道:“容哀家想想。”

  *

  鳳嘯清陽根被碎,重傷不愈,藥石無靈,終身淪為廢人。

  皇帝下令將那匹馬車裂,當日春遊的一干人等,皆因救駕不及,重責一百大板。

  鳳嘯清因無法面對群臣非議,天下萬民的口舌,在得知無法治癒之後,於當夜行宮之中,懸樑自盡。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孫皇后聞言,失聲慟哭,昏迷在金鑾大殿。

  鳳嘯清雖非她的親子,但養在身邊這麼多年,也有了舐犢之情,更何況她在他身上博了太多的堵住,她的尊貴之位,孫氏這個龐然大物的生死存亡,都賭在了他的身上。

  隨著鳳嘯清的離去,她所有的賭注和幻夢亦隨之而破滅。

  鳳嘯清陽根被碎,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場事故,但實則破綻眾多。

  宮中的禦馬是出了名的溫順,有怎麼會狂性大發,忤逆主人。大皇子淪為廢人,誰能夠直接獲益?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既然大皇子不能擔當儲君,繼承王位,那麼儲君之位,自然而然地便落到了二皇子鳳嘯禮的頭上。

  想必皇帝亦是心知肚明,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且不說,這二人都是他的親子,鳳嘯清出事,若是唯一的血脈鳳嘯禮再有個萬一,那麼鳳姓就徹底絕後,鳳國的江山也就平白斷送。

  孫皇后悠悠醒來,揮手讓前來送藥的侍女退下,啞聲道:“宣白容修。”

  前朝太后便姓劉,白容修以茶水寫的這個劉字,乃是在規勸她,效仿前朝劉太后,奪取龍印,黃袍加身,鳳臨天下。

  *

  永樂二年冬,大夏國再次進犯鳳國邊境,由於此前大夏已經投降,降書方才擬定不過兩年,墨還尚新,大夏便出爾反爾,出兵鳳國邊境,殺得鳳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

  皇帝下令謝允然、寧清塵二人率領軍隊,再次遠赴芮城,掃平大夏軍隊,平定邊疆。

  鳳國軍隊與大夏在芮城再次交鋒,鳳國以一路輕騎為餌,趁其不備夜襲擊大夏軍,準備在雷鳴穀中伏擊大夏軍。孰知,計畫卻被敵軍悉數看破,突襲軍全軍覆滅,就連伏擊軍的埋伏地點,也遭到了圍殺。

  鳳軍,一敗塗地。

  “哈哈,鳳國,不過如此!”

  大夏將軍李文鷹大笑,看下一名鳳國將士的頭顱!

  忽地,雷鳴穀中無數的極大山石滾落,夾雜著越滾越大的碩大雪球,李文鷹眼中戾氣一閃,大喊:“不好,還有伏擊,大家散開!”

  但鳳君居高臨下,絕對的地理優勢乃是無法逆轉,散開的大夏士,要麼是被巨大的山石滾成血沫,要麼便是埋葬在巨大的雪球底下啊,慘叫之聲在穀中久久不絕,猶若人間煉獄。

  “放石!”

  謝允然立在山巔之上,寒聲令道。

  “是,將軍!”

  其後的將士,又開始往穀中投放一輪大石!

  “好!多虧了你的好計策,此戰我等才能取勝!”寧清塵贊道。

  先是在作戰議會上,打出一道煙幕,佈置出誘敵深入再伏擊大夏的計畫。之後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實實則將重要的兵力,都佈置在山頂的第二層伏擊之上。在敵軍以為得勝放鬆警惕之際,在給予迎頭痛擊!

  謝允然淡淡道:“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掩人耳目……”寧清塵的神色漸漸凝重:“你說的不錯,軍中果然有內奸,恐怕職位還不低。”

  謝允然道:“只怕內奸,並非只在軍隊。”

  他的目光,越過千山暮雪,皚皚山谷,望向那一望無際的遼闊冰原。

  *

  尙京城內。

  宮中的禁衛都已落入了孫皇后的掌控之中,孫皇后聽取白容修之計,謊稱西郊別院的石榴樹夜降甘露,邀皇帝前去觀看。瑞樹降甘露,乃是大吉之兆,皇帝自然欣然前往。

  然而皇帝一到西郊別院,就被禁軍拿下軟禁在別院之中。

  而後,孫皇后又謊稱皇帝重病,不能早朝,由她暫時攝政,並抓緊時間對付二皇子鳳嘯禮。

  朝中已經勢如水火,一觸就發,眼下是一種微妙的平衡,雙方都在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在內憂之時,卻有一個不速之客,敲響了大門。

  街上傳來驚恐地呼喊聲:“城門、城門破了……月氏人……月之人又來了!”

  “大家快逃命去吧!”

  這一定是生活在尙京,享盡百年安穩的鳳國人民,所見過的最可怕的情景。

  城牆之上搭滿了穿雲梯,守城士兵盡數被殺。

  “轟!”的一聲,城門被由內而外地打開。

  無數的月氏士兵湧入城內,他們身形高大,身披黑甲,寒光凜凜,猶若一團巨大的黑雲,將整個尙京吞入腹中。

  一名年邁的老者跌倒在地,他渾身發抖,正欲站起,前方卻逐漸被陰影覆蓋,他抬頭,便見一張猙獰笑著的臉,以及高舉的尖刀。

  “鳳國國破,吾許你們在尙京燒殺一旬,無論搶的多少美人,掠奪多少金銀珠寶,皆是爾等的囊中物,不用上繳半分!”

  為首領軍的,正是月氏國的將軍富察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20 PM


160國破山河在

  他錦帽貂裘,身披黑色大麾,劍芒一樣鋒銳的五官,囂張無比,他大笑道:“三年前的恥辱,今日我月氏,要用鳳國的鮮血來一雪前恥!”

  月氏士兵們瘋狂的歡呼!

  尙京,一夕之間,論為煉獄。

  月氏士兵們沉浸在野獸般屠殺的快感之中,無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還是勇敢抗擊的軍人,都被他們以及其殘忍的虐殺。士兵中間流行比拼誰斬殺的人更多,他們當著公然玷污婦女,當著一對雙親之面,將其不足五歲的孩兒虐殺。

  種種野獸罪惡行徑,罄竹難書,街道之上,累積如山一般高的殘肢屍體,血流成河,染紅了滿地的白雪!

  孫皇后癱軟在龍椅之上!

  “甯清塵和謝允然,四十萬將士都在西北前線,如今尙京無兵,朝中無將,天要亡我鳳國!”

  她驚慌失措,頭上的鳳冠狼狽垂落亦不知,看到長身玉立的白容修,儼然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白容修,你、你快想想對策,怎麼救救鳳國,救救哀家!”

  “回娘娘,城已破,國自當不復存。”

  “你、你是要哀家當亡國的罪人麼?!白容修,不要忘了,當初是你讓哀家與大夏聯合,讓大夏侵犯我鳳國邊境,調謝允然、寧清塵去邊境救急,令國中無將,哀家趁此機會奪權!不要忘了,如今這個事態,也有你一份功勞,你休想置身事外!”

  白容修微微一笑,當是如謙謙君子,流水明月,令人如坐春風般舒適。

  “娘娘說的沒做,眼下這番狀況,的確是在下一手為之。”

  “你說什麼?”孫皇后聲音一顫,盯著白容修,他這般肆意輕笑,姿態瀟灑,猶若天人,忽地瞳孔像給針刺了一般,失聲道,“你究竟是誰?!”

  她走下龍椅:“莫非你是那賤人的兒子?”

  白容修笑而不語。

  “不、絕無可能,賢妃之子,真正的三皇子,分明就是謝允然!哀家已經令人查得清清楚楚,當日賢妃托人將那賤種送出皇宮,因途遇強盜搶劫,難以保身,便將謝允然棄在靈隱寺後山。靈隱寺的了然方丈心知他乃是皇族之人,便替他的戶籍做了假,給他做大了兩歲,讓他的年紀和皇子調換的時間錯開。你不可能是那個賤種!”

  她之所以將謝允然調到前線,亦是存了這麼個心思。

  倘若謝允然當真是三皇子,那麼便讓他戰死沙場,覺悟可能回來阻止自己的大計。

  白容修說:“你還記不記得,這些消息是誰給你查到的?”

  “那你……”

  白容修道:“賢妃之子,的確是我。我故意遺禍江東,讓你將視線轉移到謝允然身上。不過我也沒冤枉他就是了。”

  孫皇后看白容修的目光,已經染上了恐懼之色。

  “謝允然乃是我二舅雲程翰之子,當年二舅的夫人已經懷有身孕,她害怕難逃皇帝毒手,買下一名死嬰替代,將親子送了出去,因遭遇山賊,才會遺棄在靈隱寺後山。”

  “此事,謝允然早已一清二楚,不管是他自己的身世,還是我的身份。不過他也是雲氏的血脈,滅族之仇,他焉能不報,因此我的全盤計畫,他也未插手。”

  孫皇后頹然,辛辛苦苦盤算半生,竟是一直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最後為他人做了嫁衣。

  *

  報告軍情的奏摺堆滿孫太后的桌案。

  鳳雲溪道:“大夏與我們有合作關係,不如現在修書一封,讓他們停戰,命關陸飛與謝允然立刻回京?”

  “你還不明白麼!”孫皇后慘澹一笑,“月氏國會南下,正是因為大夏與月氏國勾結狼狽為奸的罪證!大夏在西北牽制住我鳳國主力,月氏國南下毀我鳳國京城,雙面夾擊,我鳳國已是這兩匹狼的口中物,盤中餐!”

  “這大夏果然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鳳雲溪恨恨道。

  孫皇后慘然道:“來人,擬旨,速召謝允然率領三十萬將士回京!”

  書寫聖旨之時,鳳嘯清的手一直發抖,好幾次御筆差點脫落。

  “如今京中只有五萬京師,不知能抵擋月氏到幾時。從西北到尙京,就是快馬加急,也要整整十日的路程啊……”

  鳳嘯清苦笑。

  這便是上天給予他,弒弟奪位的懲罰麼?

  五萬養尊處優的京師,對上五十萬驍勇善戰的月氏士兵,無疑是以卵擊石。

  三日後,富察玨帶領一隊親兵,攻入鳳國皇宮。

  時隔一年,富察玨再次踏足鳳國皇宮。

  猶記得第一次踏入鳳國皇宮之時,他被鳳國皇宮的奢華靡麗所折服,他草原上所有的珠寶加起來,也不如這皇宮的一半,在這座華麗的牢籠裡,籠絡了這個國家近乎大部分的財富。

  猶若一群喪心病狂的強盜,進入一座寶藏樂園。

  精美的瓷器,黃金的房梁,珍珠竄成的珠簾,各種寶石翡翠數不勝數,還有數之不盡各類美人!

  天下還有比這座皇宮更美妙的地方麼?

  月氏人瘋狂地掠奪財寶,玷污一名名潔白的少女,尙京裡最為高貴的皇城,也淪為鬼神地獄。

  富察玨卻並未加入搶奪一列,他在琅嬛屋宇,紅牆美榭之間搜尋著,當日那名囂張輕狂,傲慢無雙,一舞驚天下的少女。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每每念及在鳳國所遭受的屈辱,他便會想起那名囂張傲慢的少女,她的睥睨冷傲的雙眼瞧著他,在草原上為他一人起舞,舞姿動人攝魄,連最美的玫瑰,都在她跟前黯然失色。

  他來鳳國,有兩個目的。

  一是血洗鳳國,一雪前恥。

  二是帶走那名輕慢的女子,將她的高傲踩在腳底下,看著她乖乖磨去利爪,臣服於他。

  *

  鳳雲溪坐在梳妝鏡前,安靜地描眉,一對繡眉被她染成了青黛之色,盈盈動人。傅粉、塗脂、描唇,再穿上她最喜愛的紅裙,絕色傾城,見之便令人傾心忘俗。

  殿門被一群月氏士兵推開。

  “嘖嘖,這便是鳳國的第一美人?!就連我們草原上最美的玫瑰,瑤光公主也不及其一啊!”

  “今日竟然碰上這樣的極品!”

  “上次你是頭一個,這是輪到老子了……”

  士兵們涎水直流,說著污言穢語,蜂擁而上。

  鳳雲溪淡淡地摸出一隻火摺子,她的手十分美麗,像最精美的玉石,就連撚著火摺子的模樣,也讓士兵們大吞了好幾口唾沫。

  當士兵們足夠靠近她時,她素手輕撒,那枚火摺子掉在地上,立刻順著錦帳燃樂樂起來。

  “媽的,這個女人竟然想玉石俱焚!快走!”

  然而,那火勢奇特,竟然倏地竄至半人高,不過幾息功夫,宮殿就變成一片火海!

  那些士兵們全都被困在大火之中!

  “糟了,這屋子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澆了油!”一名士兵驚道。

  這還不止。

  鳳雲溪眼神冰冷。

  她的衣物,她頭上的釵環,手上的玉鐲,腳上的繡鞋,全都在油裡滾過一遍。

  宮殿,淪為火海!

  她的身上,亦燃起火焰,皮膚滾燙而灼熱。

  耳畔是月氏士兵們撕心裂肺的慘叫,回蕩在火海之中,她聽起來,竟然尤為順耳舒心,竟連身上的疼痛也麻木了。

  一人忽然沖入了大火之中,他全身滾著烈焰,臉上的皮膚已然焦黑血肉模糊,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秦西風,你怎麼來了?”雲溪冷冷道,“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來嘲笑我麼?”

  那俊朗的男子微微一笑:“我再也不會笑你了,讓我陪你吧。”

  鳳雲溪伸出手,欲去碰觸那人血肉模糊的臉頰,火舌順著她的衣衫,燃燒至她的手臂,昔日白嫩如玉的手臂,開始乾枯、發黑,變得醜陋至極。

  她的手停滯在半空之中。

  那人卻顫抖著,猶如捧著最神聖的寶物,握住那只焦黑的手。

  大火瞬間從鳳雲溪的手臂,躥到那人的大掌之上。

  熊熊大火,將兩人吞噬,火光之中,兩人雙手相扣,髮絲相纏。

  *

  富察玨帶著一隊月氏國士兵,踏入二皇子的宮殿。

  只見金鑾大殿之內,鳳嘯禮端坐在龍椅之上,身穿明黃龍袍,頭戴龍冠,雙目怒視著一眾月氏士兵,一股威嚴平生,讓月氏士兵皆是一驚。

  “太子殿下,卑職去將此人擒來!”

  富察玨不會殺鳳國皇族之人,他要將他們一一活捉回月氏,奪取他們尊貴的身份,讓他們像奴隸一般,毫無尊嚴地苟活,只有如此,再能以泄他曾經兵敗之辱,報富察將軍斷臂之仇!

  “不用了。”富察玨冷笑,“此人已經死了。”

  “死了?”

  眾人大驚,人死之後,竟然還殘留著活人一般的氣勢和威嚴?!

  “這便是中原人所說的,士可殺,不可辱麼?”富察玨淡淡道,“走罷。”

  眾人退出大殿。

  *

  永樂二年年冬,鳳國城破,月氏士兵在京中屠城一旬,曾經數十萬人居住的城市,一舉淪為空城,流失了相當於鳳國國庫十年累積總量的巨額財富。

  鳳國皇帝與西郊別院被抓,卻寧死不屈,自刎殉國。

  鳳國二皇子鳳嘯禮身披黃袍,飲下金屑酒,自殺殉國。

  鳳國四公主火燒宮殿,與數十名月氏人玉石俱焚,大火過後,人們清理殘骸時發現,一名男子殘骸緊扣著鳳雲溪手臂,人們試著將兩具殘骸分離,誰知那兩具殘骸竟然同時化為灰燼,融為一團,再無人能將他們分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21 PM


161羌管悠悠離人曲

  十日後,謝允然、寧清塵帶兵返回鳳國,擊退月氏。欽天監昭告天下,宣佈白容修乃是民間所傳的三皇子,謝允然、寧清塵等人擁立白容修為新帝,其年乃是永樂二年,史稱永樂帝。

  謝允然趕到齊州。

  秋情抱著孩子,身背長劍,迎風而立。

  “她呢?”謝允然沉聲問。

  秋情默默不語。

  謝允然緩緩垂首,地上卻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屍,看身形與雲羅並無二樣。

  “當時月氏士兵將我們的房屋包圍,雲羅為了保護我和孩子,讓我們先走,我不肯,她便以死相逼。我以為她會追上來,誰知她卻放火燒屋,與月氏人玉石俱焚。”

  “她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這是她與你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愛護這個孩子。”

  謝允然的目光緩緩落到秋情懷中沉睡的嬰兒身上,他還很小,睡得也很安穩,隱約可以看出她的幾分秀氣輪廓。

  謝允然卻並未去接嬰孩。

  他找了她這麼久,日夜兼程趕到她身邊。

  然而,等待他的,除了狼煙彌漫淪為廢墟的城市,堆積如山的屍體,血紅色大地,還有……

  她面目全非的冰冷身體!

  謝允然只覺周身的血液一點點變冷,她的面目五官已經焚毀,只有焦黑一團。他顫抖著伸手去碰那張臉,尤記得,她總是氣得跳腳,總是愛那指頭戳他胸口,總是一副鬧得天下不得安寧的囂張模樣,如今竟可以像現在這般安靜……

  他抱起她。

  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將他心臟都跟著凍結。

  “抱歉,是我回來晚了……沒能保護好你。”

  謝允然的黑瞳裡,像是有著什麼,逐漸暗了下去,最後沉寂位一汪死去的波瀾。

  “你說過,飲了故土酒,便是魂魄也會落葉歸根,魂歸故里……我帶你回家。”

  他的聲音,溫柔如往昔,像是怕驚醒了安靜沉睡的她。

  長劍出鞘,若有龍吟。

  劍氣森寒,霜雪相映,周圍的月氏士兵們冷得瑟瑟發抖,牙關戰戰。

  他眸若黑潭四水,無情無波,劍波橫挽,一步,殺十人!

  劍氣所到之處,其人均被一劍削去腹部,腸穿肚爛!

  百步之內,無一人生還!

  謝允然俯身抱起雲羅,神情溫和,黑瞳卻是死寂。

  “我們,回家吧。”

  永樂三年春,謝允然率三十萬大軍迎戰月氏國,在城郊痛擊月氏,斬殺月氏大將二人,俘虜月氏士兵兩萬。謝允然下令,兩萬俘虜,就地活埋。

  永樂三年四月,謝允然領軍在二龍穀伏擊月氏國,謝允然利用地理優勢,將二龍谷射成箭靶子,月氏每一人至少身中三箭,無一人生還。

  謝允然率領十萬士兵北上追擊,並放言,不破月氏誓不歸。

  *

  翠綠的草原一望無際,猶如一塊柔軟的毛毯,藍色的天際浮著幾朵厚重的白雲,蒼鷹翱翔,歸來的牧民們,悠哉地騎著馬兒,唱著無名的歌謠。

  牧馬歸來的少年巴雅爾,眼尖地發現草地裡躺著個人,巴雅爾翻身下馬,眼睛一亮:“還是個胡很呢。”

  胡很在草原上是姑娘的意思。

  女子長得極美,一身草原女子的裝扮,似乎因為累極,才會暈倒,乾澀的嘴唇,喊著:“水……”

  巴雅爾解下腰上的馬皮水壺,遞到女子唇邊,倒了幾滴入她口中。女子舔了舔唇上水珠,悠悠醒來,奪過巴雅爾手中的水壺,便是一陣牛飲。

  巴雅爾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美麗文靜的姑娘,怎麼喝水的模樣像極了他死去的父親?

  待將巴雅爾壺中的水喝得一乾二淨,女子臉微微一紅,這才察覺到自己喝了別人的水。

  “小兄弟,抱歉……”

  巴雅爾腦袋至搖,又解下腰上的一隻水壺:“姑娘還要麼?”

  “不必了。”女子笑笑。

  巴雅爾頓時開呆了去,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好看的姑娘,就連草原上最美麗的玫瑰,敏敏公主都不如她好看呢。

  女子看向他身後的馬群:“小兄弟,這馬群是你的嗎?”

  “是啊。”巴雅爾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父親早逝,家裡除了母親之外,就至剩下這幾匹馬兒了,雖然賺得錢不多,但也足夠我們母子倆生活了。”

  女子笑吟吟地聽著巴雅爾將自己的家底抖露得一清二楚,道:“小兄弟,你這馬賣麼?”

  巴雅爾微微一怔,女子拔下手上的金鐲子、摘下珍珠抹額、翡翠耳環:“這些都給你,買你一匹馬。這些東西拿到集市上兌換,大概可以換兩千兩銀子,小兄弟可不要被坑了。”

  這名奇怪的女子,將身上的飾物一股腦兒塞入他手中,挑了一匹馬,翻身躍上馬背。

  巴雅爾長這麼大,只見過首領夫人戴過金鐲子,而且這鐲子明顯比首領夫人的鐲子成色更好。他一時間手足無措,道:“姑娘,我、我不能要……”

  女子笑靨如花:“買賣交換,我付錢,你出物,公平的很,有什麼不能要的。”

  “可是……這太貴重了。”

  “你不是還給了我一壺水麼,多虧了你,我才能撿回一條性命。一點身外之物,怎麼能和性命相提並論?”

  巴雅爾被女子說得暈頭轉向,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可又找不著錯處來。不由得對此女心生豔羨之情,他從小嘴笨,少不得給人欺負,要是也像此女一樣能說會道就好了。

  見女子已往南方而去,立刻喊道:“姑娘,不能去南方!”

  “為何?”

  女子勒住馬首,俊秀的眉目染著颯爽風采,英姿勃發。

  “南方是鳳國人的地盤!那些鳳國人兇狠殘暴,逮住月氏人就、就會活埋!”

  巴雅爾臉色極為恐懼。

  女子笑道:“那正好,我正是要去找他們呢。多謝小兄弟的提醒。”

  巴雅爾目瞪口呆。

  女子往南方行了半日,忽聽身後傳來馬蹄之聲,但見一群騎兵追來,飛揚的馬蹄濺起一大片塵土。

  “這麼快便追上來了!”

  女子咬牙,一鞭揚在馬臀上,馬兒口鼻之中吐出灼熱的氣息,四蹄生風,風撕拉地扯過女子臉龐,身子因快速而往後仰。

  “三公主,你還不死心麼?”

  為首的男子,劍眉星目,俊朗無雙。他挽起弓箭,羽箭射在馬兒的後腿上,馬蹄失去支撐,向側跌去,砸起一波塵土。

  “哦,我差點忘了,你早已不是三公主。”

  女子卻並未狼狽地摔倒在地,她一個靈巧的翻身,毫髮無傷地單膝點地。

  富察玨冷哼:“逃了這麼多次,身手倒是比之從前矯健了不少。”

  眼看著騎兵便要追了上來,女子不敢耽誤,沖入前方的一片矮樹林。樹林之中,騎兵行動多有不便,她只有再靈巧一些,隱藏在樹上,便能爭取到不少時間。

  沖入樹林,便見兩名身著中原服裝的士兵在林中巡邏,原來她已經到了鳳國軍隊的地盤。

  三年前,謝允然帶領二十萬軍隊北征,並一路吸收中原男子擴充兵力,如今已擁有五十萬雄師,並蠶食掉月氏國近乎一半的領土,與月氏國分劃而治。

  “你們……是鳳國人?”女子聲音發顫,激動道。

  兩名士兵對視一眼,拔出佩劍,警惕道:“你是月氏的女人?”

  “不、不,女子搖頭,我是鳳國人。”她神色激動至極,“你們的將軍可是謝允然?”

  “正是。”兩名士兵並未放鬆警惕,此女看起來古怪得很。

  “煩勞你們替我代句話,我……”

  “撕拉!”

  羽箭穿破血肉的聲音,溫熱的鮮血濺到她臉上。

  兩名士兵滿面驚容,緩緩墜地。

  “你說說,這三年來多少人因你而亡?”

  來人薄唇輕揚,俊朗的面容沾染著若有似無的邪意。

  富察玨扣住雲羅的下巴,玩味著她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笑道:“不過現在稱呼你為三公主,恐有不妥了吧?鳳國王室幾乎覆滅,鳳國內政一片混亂,你不過是……我月氏的一名卑賤的女奴。”

  “富察玨,你屠殺我國人,踐踏我的國家,便是死,我也要拉著你墊背!”

  雲羅一腿踢上,富察玨自然閃開,雲羅卻只是虛晃一招,拔出腳上的匕首就橫刺了上去。

  富察玨揮手擋住,反手扣住雲羅的手腕,看著手中白玉似的皓腕,富察玨輕佻一笑:“教了你多少次了,這種顯眼直接的攻擊,只會給對手可趁之機,怎麼三年了還未學會?”

  話音未落,只見雲羅手一揚,一袋藥粉朝著富察玨的面門撒開。

  這是她最後的手段,當日她離開尙京之時,身上帶著的劇毒之藥,僅剩這一點了。秋情告誡她,非到最後一刻,不要輕易用此毒藥,要將其用作保命之符。

  當日他們被月氏人圍攻,為了讓秋情和孩子活下去,雲羅便提出讓自己殿后。她本打算縱火與月氏人玉石俱焚,沒想到那些月氏人非但沒有傷她,還活捉了她。

  富察玨一直在尋她,並將她的畫像派發至軍中,若是將她活捉了,重重有賞。她被月氏俘虜之後,富察玨挑選了一名身形與她相似的鳳國女子,扔在地窖之內,活活燒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22 PM


162一夢十年枕上書(大結局)

  雲羅被帶回月氏,連同許多被俘虜至月氏的女人一樣,成了最卑賤的女奴。鳳國女子皆擅舞,雲羅與那些鳳國女子,被分配至舞樂坊,每日跳舞取樂眾人。

  若非富察玨對她還有那麼點病態的偏執,恐怕她早已被……

  也許,早已成為草原上的一抔黃土。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你終於用這毒了,本王還以為,你是捨不得將這毒用在本王身上。”

  富察玨輕輕一笑,戲謔地瞧著她。

  “怎麼會?!”

  雲羅驚愕地望著空氣中四散的藥粉,眸光一凝,“是你換了我的藥?!”

  富察玨居高臨下地瞧著她:“如今,你還有什麼手段,使出來吧。”

  雲羅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人抽去,頹喪地跌坐在地。

  好不容易,才像今日這般,離他那樣近……

  結果,一切又像以前那般徒勞麼。

  舞樂坊。

  月琴悠悠,鼓聲疾走,樂師們席地坐在繪著玫瑰藤的木質地板上,演奏著充滿異域風情的樂曲。

  雲羅一身輕薄的舞衣,蒙著面紗,被眾舞女圍在中央。她赤腳踩在柔軟的長毛地毯上,輕盈起舞。腳上系著金鈴,每一起舞,便會玲玲作響,更添風情。

  眾女舉起手掌,雲羅躍身而起,腳尖輕點,窈窕的身子輕旋。她輕輕一躍,腳尖又點在令一人的掌心,姿態如蘭,輕盈若燕,竟在眾女的掌心裡跳起了舞。

  “好!”

  草原各部落的首領席地而坐,一面痛飲著馬奶酒,一面欣賞著女奴的舞蹈。若是看到歡喜支持,還會掏出一大把金幣、寶石,朝著女奴們拋過去。

  雨點般的金幣,朝著眾女拋去,金幣砸在雲羅的臉上,滑落在女奴的掌心。

  “賞,賞,全是本王賞賜給你們的!”一人醉醺醺地叫囂。

  雲羅的眉心不動聲色地蹙起。

  這種猶如主人對忠犬的恩賜,三年了她還是無法適應地反感。

  狼部落首領驚歎:“世上竟有如此精妙絕倫的舞蹈,如此輕盈的舞姿!草原上最美麗的玫瑰,稱讚的便是這位佳人吧?”

  坐在一旁的敏敏公主臉色僵了僵。

  三年前,她也被人譽為草原上最美麗的玫瑰,無數的吟唱詩人,用盡各種美麗的辭藻來讚美她。然而自從兄長將這個女人帶到了草原後,原本屬於她的一切榮譽,都給這個女人奪走!

  “不過是一名女奴罷了,哪裡當得起草原最美麗的玫瑰,這樣偉大的讚譽。”

  富察玨的深深地看了著跳舞的雲羅,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狼部落首領道:“原來只是一名女奴,本王還當是何方來的天女。月氏王,本王用一百頭牛,一百頭羊和你換這個女奴,你看如何?”

  “哦?”

  富察玨黑瞳幽深,漫不經心地看向他。

  “月氏王也驚訝于為何本王會出如此高價?”狼部落首領對自己開出的價格,十分自信:“市場上一頭牛可以換五名女奴,一頭羊可以換三名女奴,本王用一百頭牛、一百頭羊和你換一名女奴,不止是因為這名女奴,恰好合乎本王的口味,也是看在你父親和本王乃是結拜哈達的份上。”

  “砰。”

  富察玨手中名貴的犀角杯化為齏粉。

  “幾頭牛羊就想換走她,她雖是女奴,卻也只是本王一人的女奴,你便是拿了你整個部落來換,也休想拿走她一根頭髮。”

  “你!豎子無禮!當年你的父親也不敢對本王這樣說話!”狼部落首領鐵青著臉。

  “當年是本王父親無能,才會依賴於你。如今你的狼部落,已經被謝允然蠶食了大半了吧,若非本王給你個依仗,你的狼部落早就蕩然無存了。”富察玨輕諷道。

  狼部落首領臉上青紅交加,卻無言反駁。

  一曲舞罷,眾女上來給席上眾部落首領斟酒。

  雲羅垂首為敏敏斟酒,敏敏衣袖輕輕一拂,酒盞摔落在地毯上,並未摔破。

  雲羅看了她一眼。

  敏敏笑道:“抱歉,都怪本宮不慎,能拜託姑娘幫本宮拾起麼。”

  對待一名女奴,也是這樣彬彬有禮,眾部落首領不由暗暗稱歎其良好教養。

  雲羅俯身去拾,敏敏對身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一腳便踩到了雲羅手上。

  腳上一使力,便聽“咯吱”一聲,不知是雲羅手下的酒盞裂了,還是手骨給人踩裂,抑或是兩者均有。

  雲羅臉色慘白,鮮血流進暗紅色的地毯,一絲痕跡也瞧不出。那侍衛腳尖旋轉,手下破裂的酒盞碎片,紮入雲羅掌心,指尖,十指連心,雲羅痛得渾身抽搐,卻是一聲也不吭。

  眾人自然都瞧出敏敏是故意針對雲羅,紛紛看向富察玨,富察玨卻只是冷眼旁觀,眼眸深邃莫測。

  一時,氣氛詭異。

  敏敏見差不多了,輕輕頷首,那侍衛這才挪開腳。

  “我侍衛粗心大意,不慎踩著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她輕輕笑道,一臉歉然。

  雲羅垂眸,低垂的睫毛將眼波裡的一絲波動,藏在眼底。

  手骨嚴重變形,手心已被酒盞碎片割得血肉模糊,一些小碎片嵌到了皮肉深處。

  雲羅漠然地將刀子往火上過了一過,咬著牙,挑開皮肉,將手掌裡的碎片一一挑出來。

  上藥、包紮,一氣呵成。

  這三年裡,她學習月氏人的搏殺之術,不斷受傷,早已習慣了給自己包紮傷口。

  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驕傲蠻橫,不可一世的嬌弱公主。如今的她,學會了對敏敏的侮辱忍氣吞聲,對富察玨卑躬屈膝,對各部落首領巧言令色。所有底層女子生活的手段,她一一都會,甚至做得更為出色。

  “疼麼。”富察玨輕步入雲羅房中,握住雲羅的手腕,打量了一眼,“奴隸便是如此,任人宰割,毫無尊嚴可言,你應該已經習慣了吧。”

  聲音裡帶著慣有的嘲諷。

  雲羅眉心蹙起,欲將手抽回,卻被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扣著。

  他眯了眯狹長的雙目:“只要你答應做本王的閼氏,便可以不用當女奴。”

  這句話,是他三年裡,第二次問雲羅。

  閼氏,等同于中原王朝的皇后。若說第一次詢問雲羅,是本著玩弄、踐踏她的尊嚴之意,這一次問,卻似護有那麼點自己也捉摸不透的情緒在裡面。

  初見雲羅,只是因為她身上的囂張,似極了草原上未馴服的野馬,刺激著他征服這匹野性難馴的野馬。然而這三年來,她身上的那股囂張、蠻橫、乖張,已被磨礪成一種隱忍,她身上早已失去了最開始吸引這他的東西,可這三年來,自己卻似乎越陷越深……

  她每一次逃走,他親自將她捉回。

  他曾經喜歡看她被人侮辱,玩味她忍氣吐聲慢慢被磨平鋒銳的模樣,而現在,看她如此,心中的玩弄之意卻被一種陌生的心痛所替代。

  就如同富察玨再次問出這句話,他頭一次感到緊張與恐懼,害怕聽到她的回答。

  雲羅冷冷瞧著他,那雙冷目裡,沒有纏綿悱惻的情意,有的,只有刻骨的恨和厭惡。

  “寧做一生階下囚,亦不願對你假顏歡笑。”

  富察玨五指一緊,雲羅手腕幾欲斷裂,他沉著臉:“本王做事,何時需聽你的意願了?”

  他冷冷掐著雲羅的下頜,泛著寒氣的俊臉逼近她的臉龐,忽地,微微滯住,沉眸望著她。

  雲羅手握匕首,刀鋒逼富察玨的脖頸上。

  “你若敢靠近一寸,這把匕首就切入你脖子一寸。”

  富察玨凝視著她:“你當真如此恨本王?”

  “月氏王,您這話問得真是可笑,我若殺你親人,踐踏了你的國家,你不是一樣恨我入骨,巴不得將我撕成碎片?你如此問我,無非是炫耀你勝利者的姿態,在我的屈辱上踩踏兩腳!我與你,早已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不死不休!”

  富察玨瞳孔一縮,凝視雲羅許久,終是緩緩鬆開了她。

  永樂九年,月氏汗國聯合草原狼、狽、虎、羊四部落,與謝允然的征北軍在草原交戰。

  戰爭初期,雙方各有勝負,勢均力敵。然則,戰線拉長,勢必對遠征的鳳國軍隊不利。

  雲羅等人待的地方

  謝允然妙用機動性大的騎兵,率領三萬精銳騎兵,偷襲敵方後翼,一舉成功之後,鳳國士氣大振。

  緊接其後,謝允然採取各個擊破,分而化之的計策,利用各部落之間的矛盾進行離間。例如,狼部落與狽部落有水草之爭,虎部落與羊部落有好幾處有爭議的土地。

  四部落為了這些利益爭吵不休,後來富察玨雖出面調節,但也不過是貌合神離,聯盟一旦出現裂痕,就再難以修補。

  謝允然借此機會,窮追猛打,不給月氏一絲喘息的機會,聯盟開始節節敗退,待聯盟察覺到合作的重要性,開始再一次謀求聯合時,敗勢已然註定,大勢已去。

  永樂十一年,草原四大部落被謝允然吞併,征北軍人數壯大至七十萬。

  同年七月,月氏汗國戰敗。

  謝允然與富察玨對面而立。

  富察玨打量著對面的男人。

  多年的戎馬生涯,刀光劍影,鮮血殺戮,將這個男人身上的矛盾面完全融去,從他身上再也尋不到半點人情味。他的五官似乎比多年前更加深沉,透著股令人膽寒的森冷,像是鮮血祭煉出的寶劍,只有冷和硬。

  “拔劍吧。”

  謝允然冷聲道。

  這並非一場殊死搏鬥,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力量的壓制,富察玨從未想到,自己的劍術竟然與謝允然相去如此之遠。比之多年前,謝允然的劍中,少了一味情,多了股一往無前的冰冷。

  劍尖橫在富察玨的咽喉。

  他並無懼意,長目輕挑:“她還活著。”

  謝允然的劍尖一顫。

  富察玨似嘲似諷:“我將她留在我身邊六年,她便恨了我六年。”

  天穹低垂,白雲似伸手可摘。

  富察玨輕輕伸手,那朵白雲卻遙遙浮在天際。有些東西,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

  他將她藏在身邊五年,看著謝允然被熬幹了情,也不願撒手,如今又為何會告知於他?

  連他自己,都不知曉。

  *

  雲羅望著一碧如洗的天空,蒼鷹不變地盤旋,遙遠的山頭傳來悠揚的歌謠,在這片草原生活了六年,此情此景,卻依舊令她感到陌生。

  她聽見旅人的腳步聲,遠遠望去,卻見一人,仗劍而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24 PM


163甜蜜番外

  春暖花開,院子裡的油菜花又是最熱鬧的時候,那些個蜜蜂飛來飛去,雲羅則搬了個板凳,坐在油菜花地前,拼命咽著口水。

  飛吧,飛吧,等到了冬天就可以吃香甜的蜂蜜了。

  “噗嗤”“噗嗤”

  十歲少年的劍,舞起來是勁風陣陣,那些個油菜花猶若颱風過境,東倒西歪,蜜蜂們驚得四處逃散。

  “臭小子,誰讓你舞劍的,不准舞了,以後跟著海棠好好學學廚藝,不然以後連媳婦都逃不到。”

  舞劍的少年只有十歲,面容雖還有些稚嫩,卻及其清俊,眉目秀麗,猶若謙謙君子,可嘴唇卻像極了謝允然,剛毅沉穩,嘴唇緊抿之時,讓這個十歲的少年,看起來出奇的沉穩。

  “今天早晨已經和海棠學過廚藝了。”他平靜地說。

  “胡說,我怎麼沒看到!”

  “那是因為娘你起床太晚。”

  “呃……那你別在這裡舞劍,去別的地方?呃……找秋情阿姨怎麼樣?”

  “爹說一定要看緊娘,不然娘你找到機會又會逃走。”少年看她的眼神裡,已經帶了些警惕了。

  “不會……怎麼會……娘就是去街上買點零嘴……”

  雲羅呵呵訕笑。此子乃是她於永樂二年所生,因在齊州出生,取名乃叫謝齊。

  可這孩子除了長相似她更多一些,不論從哪一點看,都不像她。做事一本正經,一板一眼,從不偷奸耍滑,為人嚴謹,從不拖泥帶水……

  這些壞習慣都是從哪裡學的,一點也沒有遺傳她的優良品德啊!

  搞得她都不想承認這是她的孩子了……= =

  “嗚嗚嗚……要娘娘,要娘娘……嗚嗚嗚……”

  奶聲奶氣的哭聲驚天動地,雲羅心都給吊起來了,清霜急匆匆跑來:“夫人,二少爺又哭了!您快去瞧瞧。”

  二子是雲羅前些年所生,已有三歲,名為謝寶。

  這個孩子長了一張肉嘟嘟的包子臉,睫毛又卷又長,嘴唇跟花瓣兒似的,看著便是我見猶憐。可清霜和秀雲都說,這孩子長大了,五官會像謝允然更多一些。

  雲羅有些不敢相信,難道謝允然小時候是這麼可愛,他?他?他?

  不過謝寶那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總是透著股算計和狡黠是怎麼回事?

  “娘娘在,寶寶不哭,寶寶不哭……”

  雲羅將謝寶抱在懷裡,都快淚了,好沉……

  “寶寶今晚要和娘娘睡……寶寶不要一個人睡嘛……”寶寶一個勁兒地往雲羅身上掛,好像絲毫沒發現雲羅已經在咬牙切齒了。

  “可是爹爹要和娘娘睡啊,寶寶和娘娘睡,那爹爹睡哪裡呢?”

  “爹爹壞死了,老是讓我練劍,今晚讓爹爹一個人睡。”寶寶奶聲奶氣控訴。

  雲羅十分滿意,這才是她的孩子嘛,這種“坑爹”的品性,才是遺傳自她。

  “唔,好……”

  好字才說了一半,便被打斷。

  “不行。”謝齊板著臉說,“父親要和母親一房,你若真是害怕,今晚就和我一房。”

  謝寶像是聽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拼命搖著腦袋,並且鼓著包子臉可憐兮兮地賣萌。

  “娘娘,寶寶不要和哥哥說,哥哥比爹爹還要嚇人……寶寶要娘娘……”

  那黑葡萄似的眼珠兒掛著淚珠,當真是我見猶憐。

  謝齊毫不憐惜地抓住謝寶後衣領,拎了起來,謝寶拼命眨著眼皮兒,謝齊全當作沒看見。

  “今晚和我睡。”

  謝允然回家之時,見雲羅正伏在案上沉思。

  他輕輕一笑,褪去外袍:“真是難得,在想什麼?”

  “什麼難得?就不允許我想想事?”雲羅十分不滿,這是什麼,當是在養豬呢,還是在養豬呢?只會吃和睡?

  “好好。”謝允然也不介意,“說吧,有什麼心事?”

  “你說,謝齊到底是誰的?我咋覺得一點也不像我?難道是你和別人生的,故意來誆我?”雲羅的眉頭越州越緊。

  謝允然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然後呢?”

  這麼多年,他已經鍛煉出極為強大的接受力,反正雲羅就是可勁兒地折騰。

  “你說我的孩子,怎麼能像他那樣,一本正經、一絲不苟,還整日耍劍,連笑也不會笑,是誰把小齊教這麼壞的?”

  謝允然笑了笑,溫柔地問:“那你覺得要怎樣才像你的孩子?”

  “嘿,就像小寶那樣,不愛學劍,整日偷奸耍滑,投機倒把,沒事房頂揭瓦,這可不是得到了我的真傳麼?可惜就是長得不像我。”

  雲羅歎了口氣。

  謝允然猿臂一伸,將她攬入懷中,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那咱們再生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小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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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謝齊:睡覺時不能亂動,要面朝上,手心疊放於腹,身體平躺……

  謝寶一條腿搭在謝齊腰上,呼呼大睡,口水濕透了他的衣襟。

  謝寶淚眼汪汪,我見猶憐:哥哥,饒了我……

  謝齊面無表情:哥哥不會和你生氣的。

  當日謝寶練劍的量是平時的三倍,直到累趴為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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