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清煙 -【駙馬,你過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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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0 AM


135謝允然回京

  謝允然自然記得。

  寧清揚十五歲便離家出走,獨自在外闖蕩,三年前他們相遇之時,寧清揚已經是花滿樓的少主。

  兩人比劃了一番拳腳,謝允然自然是贏了,但寧清揚也從此賴上了謝允然,邀請謝允然加入花滿樓。

  花滿樓中的殺手不僅從無失手,而且情報網遍佈正在往各個國家延伸,創辦花滿樓,寧清揚的所圖,謝允然也能猜到一二。

  他向來獨來獨往,對於兩人一起合作,並無多少興趣,遂斷然拒絕。哪知寧清揚發揮被他大哥調教出來的厚臉皮,對謝允然死纏爛打,多次相助與謝允然,兩人幾經出生入死,淪為生死之交,謝允然不願欠寧清揚人情,遂應了他。

  寧清揚轉著手中的酒杯,腦中回想起兩人相遇到現在的一幕幕,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是這世上最瞭解謝允然的人了,可在和謝允然接觸之後,才發現他比自己想像的更深不可測。

  他可不簡簡單單只是狼族之子,或許,還隱藏著某種更為驚人,駭然的經歷。

  就好比當年他創辦多寶閣,旨在將多寶閣建成大陸首屈一指的精品鋪面,同時,網羅更多的情報。

  由於銀兩不足,多寶閣初期的運營十分艱難,謝允然得知他的難處後,竟然隨手就拿出幾萬金,解決了燃眉之急。

  他堂堂寧王府嫡子,一時之間也拿不出這麼多銀兩,他竟然好不眨眼的就拿出來了,一個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勢力的狼族子弟,是如何做到的?

  這些,他沒問,做朋友的,交心便可,有時候沒有必要樣樣都知道。

  ×

  年前一戰,將整個戰勢扭轉,年後,兩軍再次高掛戰牌,前鋒對壘。

  西夏的士氣已經在年前的一戰中,徹底敗北,無論是謝允然的左軍,還是寧清遠的右軍,都氣勢如虹,勢如破竹。

  一個月後,西夏軍高舉白旗,戰事以鳳國得勝而告終。

  此後便是兩軍的談判,以及戰後的交接,王師預計會在近期內回國,謝允然便傳書給雲羅,讓她們一行人儘早回京。

  若是雲羅等人,與謝允然的軍隊一起回京,給人知道了,又要招人把柄。雲羅沒有與謝允然鬧彆扭,回書給謝允然答應了此事。

  對雲羅的安全,謝允然自然會倍加上心,他特意挑選了六名武藝拔尖的侍衛,保護著雲羅一行人返回京城。

  回到久違的尚京,看著尚京莊嚴肅穆的亭臺樓閣,規劃整齊的街道 ,雲羅不禁有些懷念芮城五彩繽紛的色彩,街上到處都是小販的叫賣聲,那種濃濃的生活氣息,的確不是尚京這樣一板一眼的城市所能比擬的。

  舒舒服服地泡了閣澡,雲羅靠著木桶,歎道:“終於沒有謝允然在耳邊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訓斥了,本宮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日子實在是太舒坦了。”

  秀雲將剛採摘下來的臘梅花瓣撒在木桶裡,聞言,笑道:“駙馬爺那是為公主好。”

  “哼,為本宮好?本宮可過得一點也不舒坦。”

  雲羅白嫩的小手拂開水面上的花瓣,小嘴一撇,“本宮在芮城,稍微多吃一些,就會被駙馬爺訓斥,想要穿得好看一些,駙馬爺非要把人套得跟只蠢熊一樣,可不是吃不好,穿不好?”

  “可是公主,您去一趟芮城回來,整整胖了二十斤啊,您還說駙馬爺沒把您照顧好麼?”

  一說這個,雲羅的表情更加憂傷悲劇了。

  看看這胖蘿蔔指頭兒,這粗壯的腿兒,一去不回的盈盈一握柳腰,唯一可喜的,就是胸口的料多了一點……

  秀雲笑眯眯道:“公主身子好了這麼多,以後定能給駙馬爺生個白胖小子。”

  雲羅臉微微一紅,隨即又暗了下去,趴在木桶邊上,久久不語。

  也不知怎麼回事,去了芮城,謝允然自然是使了不少力氣,可她肚子就是沒動靜,回芮城之前,剛來了葵水。

  莫非是自己身體底子太差,難以受孕?

  秀雲見雲羅忽然不出聲了,著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她抿了抿嘴,知道雲羅向來不喜歡這種時候有人伺候,便向她屈膝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開春後沒有大事,府裡雖有些雜事,不過都交給趙成和柳文風打理,日子過得流水無痕,整日吃吃睡睡的雲羅,體重直線上升。

  雲羅收到了一張請柬,原來是春梅迎寒開,邀請尚京的名門閨秀,貴婦名流,前去一賞春梅。雲羅看了看請柬後的邀請人,是用燙金書寫的華國功夫人的名諱。

  原來今年輪到華國公夫人主辦賞梅宴了,這賞梅宴在每年年後,由京城具有聲望的名流貴婦,輪流舉行。

  華國功夫人也算幫過自己,雲羅對她的印象不錯,這個情,自然要領。

  “相比雲溪也會去把,左右閑著也是無事,不若去整整她,找點樂子也好。”

  正在榻上翻來覆去,石榴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連氣兒都還未喘勻,就道:

  “公主,駙馬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前一刻還跟一團水泥一樣軟在榻上的雲羅,下一刻便翻身落地,草草地就給自己掛上衣衫,拿了牆上積了厚厚一層灰的劍,沖入院中。

  這一系列的動作,迅捷之至,看得石榴眼花繚亂,連要上去搭把手的機會都沒有。

  石榴望著庭院之中,揮劍練武的身影,似若領悟:“公主果然武藝高強啊!”

  謝允然大踏步步入院中,他已經換上了一件藍色的常服,比起冷素的玄黑之色,這種不刺目的寶藍,更能顯得他沉穩成熟,眉目就好像沉澱下來的大海,帶著烏雲倫比的包容。

  他見雲羅一把劍舞得虎虎生風,似乎都沒發現他進了院子,練得十分專注。

  事實上,當謝允然跨入院子,便聽見雲羅的步伐微微有滯澀,心跳頗快,謝允然便曉得,雲羅已經知道自己回來了,卻依舊裝作不知道的模樣。

  謝允然也不點破,走上前去,輕輕笑道:“練得不錯,這些日子,有每日堅持練麼?”

  雲羅這才作出發現謝允然回來的模樣,收了劍,面無表情的看著謝允然。

  “駙馬爺回來了?本宮當然每日都堅持練,駙馬爺方才也見到了,若是本宮沒有日復一日的堅持練習,方才那一招,哪能使的如此連貫?”

  其實,雲羅不過是特意重複地練了那一招,得知謝允然回來後,就將自己已經練得爛熟於胸的招數擺出來,若是謝允然讓他亮別的招數,那鐵定是要露餡兒的。

  謝允然笑道:“公主可聽說過匹諾曹?”

  “未曾,可是某位劍術大師的名諱?”

  謝允然笑意不減:“匹諾曹是西洋童話裡的人物,聽說這個匹諾曹特別愛說謊,每次只要一說謊,鼻子就會拉長,後來他的鼻子,快有一丈多長了。“

  說著,謝允然輕輕點了她鼻尖一下。

  “胡、胡說!”雲羅一驚,後退數步,“天下怎麼會有這等荒謬的事?”

  說著,她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地手頓住,怒氣衝衝地瞪著謝允然。

  “你戲弄我!”

  “和你開個玩笑,莫氣。”謝允然輕輕擰著她的鼻尖。

  “你就只知道捉弄本宮!”

  雲羅憤憤將手中劍丟在地上。

  “想不到半月不見,你脾氣長了不少啊。”

  “本宮脾氣向來如此,你……”

  話還未說完,雲羅的整個身子,就給謝允然淩空抱了起來,突然失重,讓她不得不抱緊謝允然的脖子,才避免自己掉下去。

  “看來不僅脾氣漲了,連身上的肉也長了不少,我都快抱不起你了。”

  “你!”

  謝允然單手可舉千斤,若是說他都抱不起了,可不是拐著彎的說雲羅變成了個大胖子,體重,最近可是雲羅心裡的一根刺啊!

  整個公主府,上上下下,沒一人敢在她面前說體重。

  尤其是看到窈窕多姿的閉月、羞花,扭著楊柳細腰,在她跟前晃啊晃,她心裡那個妒火中燒,責令廚房每日都給閉月、羞花兩人送大碗的豬蹄湯過去,這才稍稍解氣。

  現在閉月、羞花兩人見了雲羅,比老鼠見了貓還跑得快、。

  “放本宮下來!”雲羅有些羞惱。

  謝允然卻不放她,抱著她轉圈,寒風呼呼在耳邊呼嘯,風景速換,腦子的血液似乎也在跟著轉動,雲羅極喜歡這樣的感覺,很快便忘了那一丁點的撒嬌的惱怒,不停地扯著嗓子尖叫。

  她感覺自己都快飛出去了,可抱著她的這個男人,手臂是這樣的強硬,似乎整個世界都能牢牢扣住。

  這種風中急速的刺激,緩緩停下來之時,雲羅腦子裡已經是一片暈乎了,她嬌俏的臉頰伏在謝允然胸口,櫻口裡吐出清淺之氣,臉頰潮紅陣陣。

  在謝允然出征之前,也曾這樣抱著她。

  謝允然垂首,那一雙烏黑的眸,深深凝視著她,眸底鋪著絲緞一樣的溫柔。

  “我很想你。”

  他俯首,輕輕吻在她的下巴,臉頰,眼角。

  “你不在之時,我真想放下一切,奔至你的身邊,緊緊擁著你。”

  雲羅想開口說什麼,下一刻,謝允然的唇便封下,將她的聲音話語,化為嗚咽,堵在喉舌之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1 AM


136駙馬爺,乖乖的

  翌日雲羅綿綿醒來,只覺周身酸軟麻痛,她在心中將謝允然罵了無數遍,這才緩緩支起腰身。

  “醒了?”

  謝允然提著劍,進了院子,身上一股鋒銳未退的陽剛之氣。

  謝允然沒有懶睡的習慣,除了行軍打仗,或者別的什麼意外之事,每日清晨早起,都會練劍。

  “唔……”

  雲羅腦子還迷迷糊糊,她身子微微一動,身上的錦被就滑落下來,春色無掩,雲羅忽覺身上一涼,見謝允然的深黑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她臉上劃過一絲羞窘,瞪了謝允然一眼,忙扶起自己身上的衣衫。

  梳洗完畢,又用了早膳,雲羅坐在鏡前描眉。她雖不喜歡施朱傅粉,但卻喜歡畫眉,尤其是將兩條秀眉描成青黛,好似畫中的山水一般韻致。

  謝允然靜靜著看著她描眉,眉目溫和。雲羅透過銅鏡,看見謝允然,便把眉筆一放:“駙馬爺,你為我塗朱。”

  所謂塗朱,便是用胭脂,將唇瓣染成胭脂紅。

  謝允然微微一愣,隨後答道:“好。”

  他走至雲羅跟前,抬起雲羅精緻的下巴,讓他絕美清麗的臉呈現在自己面前。

  此時,一雙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輕掩眼瞼,看起來像是一隻乖巧的小貓,哪有平時半點要撓人的模樣?

  謝允然用唇筆,沾了一點玫瑰一樣的胭脂,卻未下筆,只瞧著她輕笑。

  “你就不怕我給你畫得醜了,嗯?”

  雲羅睜開一隻眼睛斜他,眼波瀲灩,嫵媚生輝,卻像是在拋媚眼一般,謝允然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將她再次吃幹抹淨。

  雲羅自然不知道,自己小小一個動作,差點害得駙馬爺破功,一臉鄙視道。

  “駙馬爺若是給本宮畫的醜了,本宮便在你身上畫十隻烏龜。”

  謝允然輕笑了一聲,板正雲羅的下頜,玫瑰紅的胭脂,輕掃過雲羅的嬌嫩的唇瓣,像玫瑰花瓣在清晨的露珠中緩緩舒展,美好而豐軟。

  將雲羅的嘴唇塗好之後,謝允然欣賞了一番,雲羅臉頰潔白,紅唇豐美,越發美麗動人。

  “好了?”

  雲羅睜開一雙瀲灩生輝的妙目,讓一張絕世美人臉,瞬間熠熠生輝。

  謝允然眸中暗光輕湧,只是瞬息便淹沒在了墨黑的無盡之中。

  “唔,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不對勁?莫非是畫歪了?”

  雲羅伸手欲去拿銅鏡來看,謝允然按下她的手,輕聲道:“把眼睛閉上。”

  雲羅不明就裡,狐疑地看了謝允然一眼,不過還是乖乖地閉上雙眼。

  謝允然輕點胭脂,扶著她柔嫩的臉頰,在她的額頭,畫了一朵嬌豔伸展的丹櫻。

  這朵丹櫻,豔麗絕群,盛開在她山水韻致的眉目之間,猶若天作之合,令人見之忘俗。

  “好了,睜眼讓我看看。“

  雲羅緩緩睜開眼,卻在謝允然的眼中,看到了某種驚豔和癡狂。

  她原本就絕美清麗,自有一股脫俗之姿,如今這一朵妖冶的丹櫻點綴在她眉宇之間,盈盈化開了她的含情的雙目,像是染了血的胭脂玫瑰,勾魂攝魄,帶著種詭異的迷情,傲然群芳。

  “你真好。”

  謝允然深深著她的臉頰,啞聲道。

  雲羅的臉頰,在她炙熱的大掌下,溫度徐徐攀升。

  謝允然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去看看鏡中的自己。

  自那以後,謝允然每日都要為她畫眉塗朱,雲羅驚訝地發現,謝允然不僅塗朱描得好,就連畫眉,畫出來也比她多了幾分韻味在裡面。

  雲羅自然樂得讓謝允然代勞,偶爾也會良心大發,感歎自己這是越來越懶,若是有一天懶到謝允然都嫌棄自己了,那該如何是好?

  不過一想到此事,她就頭痛,也就懶得去想了。

  這日,謝允然為她畫眉,在眉心描出一朵妖冶吐媚的曼珠沙華,秀雲走進來問她:“公主今日梳什麼髮髻?”

  “為何要梳髮髻?”雲羅疑惑地望著秀雲。

  她極少出府,故而甚少打扮,平日在公主府中,不過用一根金簪子將青絲挽起。

  “公主莫非忘了,今日是您去赴賞梅宴的日子啊,您答應了華國功夫人,可不能失言啊。”

  “本宮竟然把這事給忘了,快給本宮挽發。”

  去赴一個宴會,從頭到腳的打扮下來,有時候甚至會花去大半天的時間,僅剩下一個多時辰了,雲羅生怕來不及。

  髮髻盤好,朱釵首飾,就用的是上回謝允然送給她的,金壘絲嵌綠寶石朱釵,再佐以珍珠二三,挽上一支祖母綠金步搖。

  髮髻梳好之後,雲羅挑了件輕衫素羅裙,這件羅裙裡面織了銀,走起路來,宛若流雲。雲羅挑了件狐裘,推開門,謝允然站在門外,看著她這副打扮,劍眉微蹙。

  “春寒未退,你穿得和件夏衣一樣,怎麼耐得住嚴寒?還不回去換了!”

  他眉目冷凝,行軍打仗時不怒而威的氣勢,逼迫過來,讓雲羅再大的膽子,在他面前也小了。

  “駙馬爺,本宮現在是去參加賞梅宴,你讓本宮穿得跟只笨熊似的,豈不給人笑掉大牙?”

  她忙披上手中的狐裘,一雙鳳目眨得春光燦爛,“這樣不就暖和了?”

  “兩個選擇,要麼你現在回房換掉,要麼我幫你換。”

  對於雲羅跑過來的媚眼,他絲毫不中計。

  這麼天寒地凍,竟然只穿著一件單薄春衣,便出去招搖過市,真是太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糟!

  她知道謝允然平時倒好說話,可一關切到她的問題,他一件比一件嚴苛。不過在這次的事情上,雲羅是決不能退步的,她本來就發福了,還讓她穿著那些胖襖子去赴宴?!

  只要天煞的謝允然,才會覺得她裹得像蠢熊好看……

  雲羅眼珠子一轉,猛的上前,在謝允然的臉上吧唧一口,謝允然俊朗的臉上,赫然留下一枚玫瑰色的唇印。

  “駙馬爺,乖~乖~的~,不要鬧哦~”

  謝允然似被雷擊中,頃刻石化僵硬。

  雲羅給身旁一直憋著笑的秀雲使了個眼色,兩人趁此機會,飛奔而逃!

  良久,謝允然才回過神,木然地伸手撫了撫臉上的唇印,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最後還有一點喜歡。

  她好像,從未主動親過自己。

  謝允然喚來石榴:“你給公主送兩個手爐過去,方才她走得急,連手爐都忘了帶。”

  “是。”石榴欠身道。

  且說雲羅上了馬車,石榴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雲羅還以為是謝允然派來的追兵,吩咐車夫加開了速度。

  石榴大急,忙喊:“公主,公主,奴婢是公主的人啊!”

  石榴情急之下,嗓門異常嘹亮,整條街的人都用十分怪異的目光看了過來。

  雲羅臉上大窘,吩咐車夫聽了馬車,石榴這才追了上來,將兩個手爐交給雲羅。

  “公、公主、駙駙駙馬爺讓奴婢給您帶、帶過來的。”

  石榴說完,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背過氣去。

  “辛苦你了。”

  雲羅接過手爐,遞給秀雲一個。抱著這個手爐,只覺心都被溫暖著,喉嚨裡冒出一絲一絲的甜意。

  馬車向華國功府而去,馬車裡,雲羅像抱著手爐,偶爾嘴角劃過一抹笑意。

  秀雲也忍不住跟著微笑,駙馬爺真的對公主很好呢。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給風吹走了。

  突然,馬車一個前傾,雲羅險些撞上木舷,秀雲不顧暈眩,忙護住雲羅,這才避免了雲羅迎面撞上。

  馬車停了。

  “怎麼了?”雲羅蹙眉問道。

  “回公主的話,前面有一輛馬車過來,見了公主的馬車,非但不肯讓道,反而迎面過來。”

  雲羅挑眉,她的轎子上有皇家的標記,她是正一品公主,但凡是正一品一下的,見了她的轎子,都得讓路。

  就算是同為正一品,她好歹也是公主,是皇室之人,也會禮讓三分。

  “對方的馬車是什麼樣的?”

  “回公主的話,是一輛寶藍馬車,華麗非凡,對了,馬車上有一枚紋章。”

  “紋章?你說說那紋章什麼模樣?”

  “圓紋形,裡面有一朵菊紋。”

  “哦?是他麼。”雲羅玩味的揚唇。

  “公主,究竟是何人,這樣大膽,竟敢衝撞公主?”秀雲問。

  “圓菊紋,是孫家的家章。”

  孫家,乃是當朝太尉的貴姓,孫太后的親父,當今皇帝的國丈,權傾朝野,隻手遮天,京城之中,誰人見了,不頭低三分?!

  就連皇家,也要看孫家幾分臉色!

  先前雲羅以為那人是不知道自己坐的是皇家之車,如今看來,馬車中的那人,不僅知道,而且,還是故意上前來挑釁!

  雲羅抱著手爐,懶洋洋道:“不知對面是何人?竟然你與本宮同走一條路,也算是一種緣分,不若出來一見如何?”

  對面傳來一聲嬌媚動人的輕笑,笑聲裡分明含著鄙意。

  “你可是當今三公主,輔國公的外孫女,謝將軍的嬌妻,風雲羅?”

  只聽這柔媚無骨的聲音,就能想像,說話的女子,是怎樣的一名美人。

  只是,對鳳國的三公主,非但不尊稱她為公主,反而直呼其名。

  此人,真是囂張至極,這事赤果果的挑釁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1 AM


137風暴前兆

  “正是本宮,不知閣下是孫家何人?”雲羅問道。

  孫家是京城大族,光本家就有四房,比說還有那些分家,孫家女兒眾多,雲羅就是都見過一面,也沒法一一記得。

  對面傳來一聲輕笑,這聲音細膩動人,猶若水波輕動,波光渺渺,撓人心扉。

  端是這淺淺一笑,便足以令人魂牽夢縈。

  “說了恐怕公主也未必認得我,不若下車一見?”溫柔明媚的聲音,竟令人覺得,仿佛拒絕了她,都是一種罪過。

  “有何不可?”雲羅也回之一笑。

  不知此女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挑釁地來攔道,如今還要邀她見面?

  秀雲將雲羅扶下馬車,只見對面的馬車,寶藍色的簾幕,上用金線繡著六隻翱翔的仙鶴,純銀絲織出來的雲朵華麗非凡,明光閃爍,猶若將漫天雲彩都剪在這輛馬車上。

  僅這馬車的華貴,就將雲羅的馬車,比到泥土裡去。

  一隻白皙的素手,掀開寶藍的簾幕,那白皙和寶藍相稱,猶若藍色天幕滾著的明珠,光是這一隻手,就讓眾人不由屏息想像這名女子的絕色。

  而後,簾幕裡閃現出一角裙角,綴繡著萬千珍珠名佩,星光燦爛,寶藍的宮裙上,卻沒有更多的裝飾,不過是在領口,袖角繡著幾枚淡雅的銀色竹葉,看起淡雅而又不失華麗。沒有辜負這一身寶光四溢的衣裙,女子的臉更是嬌豔傾城,猶若朱荷生暈,風華絕代。

  一名小廝忙躬身在馬車下,女子伸出素白柔夷,腕上的手釧玲玲作響,一名清秀的丫鬟忙扶著她,玉足踩在小廝的背上,下了馬車。

  整個派頭,比雲羅這個公主還要大。

  雲羅不動聲色,只是上揚的眼角,看起來似嘲似諷,眉心的那一朵盛開的曼陀羅,像吸了血般,襯得她清麗之中,有一種勾魂的妖異。

  在雲羅打量著女子之時,女子也打量著雲羅,從頭上的釵環,到雲羅身上的狐裘,最後落在她眉宇間的那一枚朱砂上,盈盈一笑:“孫家長女,孫柔意見過公主。”

  她微微笑著,看起來柔美和善,但她的舉動卻透著囂張,見了她這個公主,連基本的禮節都沒有。

  雲羅淡淡道:“原來孫太尉的嫡親孫女。咱們鳳國女子,《女德》一書乃是必看,不知孫姑娘可否看過?”

  《女德》一書中有寫,女子要謙遜有禮,雲羅此番話是在暗諷她不懂禮數。

  孫柔意臉上笑得更加柔美:“《女德》從小便讀,現在我在看《宮訓》”

  《宮訓》是開國皇后編寫,專給皇子公主所看,旨在教導皇族子孫遵守皇家禮儀,彰顯皇家風範。

  此書乃皇族的教養之書,自然只有皇族才能讀,雲羅眉頭輕揚,問:“哦?為何要讀《宮訓》?”

  孫柔意柔美動人的臉上,蕩起柔和的笑意,瀲灩的雙眸越發明亮,讓她有種春懷初動的少女之姿。

  雲羅眉心猛的一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孫柔意旁邊的丫鬟瓊玉道:“三公主還不知道麼?前陣子咱們公主陪西太后上山禮佛,亂民作亂,咱們公主救西太后有功,被聖上收為義女,賜封為忠義公主了!”

  上次去靈隱寺禮佛,被亂民襲擊一事,雲羅至今記憶猶新。的確似乎有孫柔意這一人,只是她甚少離開馬車,兩人也沒有交集之處,因此不過僅聞其名而已。

  “這樣說,你便是我的義妹了,不知妹妹找本宮何事?”

  雲羅一雙明目跟明鏡似的照著孫柔意,照車夫所言,是孫柔意的馬車,主動擋了過來,這才堵住了去路,無事生非,必有所圖。

  孫柔意謙遜道:“怎敢當三公主的義妹,不過是聖上賜的虛名罷了,柔意不敢托大。”

  這下倒是很謙遜知禮了,與方才攔路挑釁之人,完全大相徑庭,雲羅只能佩服此人演技太好!

  孫柔意道:“奴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三公主賢明遠播,奴家對公主敬佩已久,才出此下策,想一睹公主芳容罷了。”

  這一番謙遜的話語,讓周圍的奴婢小廝對孫柔意的好感倍升,同樣是公主,雲羅就整日本宮,本宮的自稱,忠義公主卻以奴家自稱,讓人好不憐惜。

  “哦?僅僅如此?”

  孫柔意明眸真摯:“奴家不敢欺瞞公主,僅僅如此。奴家已經見了公主,叨擾公主許久,請容奴家先行告辭。”

  說罷,她由瓊玉扶著,踩著小廝的背,踏上了馬車。

  金碧輝煌的馬車,徐徐後退,讓出了道路。

  雲羅望著遠去的馬車,若有所思,她隱隱覺得,這一切或許只是一個開端。

  華國公府粉牆環護,遊廊曼回,山石點綴,正是早春寒冷之際,紅梅迎寒而開,繞過假山奇石,便是一片梅林,奇香陣陣,煙霞粉蒸,再加上春日未退的寒氣霧水,紅梅若隱若現,猶若廣寒仙境一般。

  雲羅對華國公夫人贊道:“到了華國公夫人的府上,如今才明白何為仙人府邸,與夫人的仙居相比,本宮的府邸,不過是區區蓬門蓽戶罷了。”

  雲羅的話,聽在華國公耳中,極為順耳舒心,要知道她為了這個賞梅宴,可花了不少力氣呢。

  “三公主謬贊了。”華國公夫人笑眯眯道,“不過是為了這次的賞梅宴,可以打掃了一番,平日裡哪有這番光景。要知道,這次的賞梅宴可是由皇后娘娘親自差本夫人主辦的,本夫人自然辜負了皇后娘娘的期望。”

  孫皇后?

  是她要求主辦這次的賞梅宴?

  雲羅不動聲色地眯了眯鳳目:“不知道這回的賞梅宴,都邀請了那些人家的貴女?”

  華國公夫人神秘一笑:“這次可不止京城貴女,還有些別的人物呢。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雲羅也跟著微笑。

  賞梅宴不比牡丹花會,牡丹花會是京中未出嫁女子的相親大會,只要是未出閣的女子,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都可以參加。但是賞梅宴不同,唯有身份高貴,家世顯赫的女子才能參加,因此人數也不多,不過是幾個女人坐在一起嘮嗑嘮嗑,話話家常罷了。

  一襲碧波從假山石間緩緩流出,殘腿的梅花瓣寂靜飄零在水波之上。雲羅抬眼忘瞭望,便見一片粉蒸雲霞的桃林,開得燦爛熱鬧,梅林下擺放有五彩銷金嵌寶的石桌十余張,已有不少貴女坐在桌前,相互攀談。

  一陣空靈的歌聲,和著瑤琴之音,婉約流轉于林中,猶若天籟。

  只見一名紅衣若霞的女子,席地坐在一株老梅樹下,石榴紅裙灑落,她一面彈琴,一面引喉而歌。歌聲清涼婉約,染著花自飄零水自流一樣的淡淡愁緒,讓聽者不由心如絲網,結出千千心結,百轉千回。飛花似也被這種愁情所染,紛紛飄落道她的瑤琴上,玉一樣的手腕上……

  而此女的面容,更是勝過雲羅所見的任何一名女子!不論是自己,還是今日所見的孫柔意,甚至鳳國第一美人著稱的鳳雲溪,在此女面前,都要被她比到泥土裡,她的美,一眉一眼,皆是風情絕色,讓整個梅林都黯然失色!

  “此人是未央宮的長樂。”華國公夫人順著雲羅的目光望去,說道。

  “長樂?”

  雲羅玩味地揚唇。

  未央宮是京城最大的歌舞坊,而長樂,更是未央宮最具名氣的歌伶,傳聞此女,姿色絕代,才華橫溢,琴棋書畫舞,無一不精,甚至遠超四公主鳳雲溪。因其盛名,長樂在鳳國的文人雅士之間,頗具傳奇色彩,更是成為風雅人士爭相作詩吟誦的對象。

  “長樂不過是一介歌伶,為何會在賞梅宴的邀請之列?”

  “這是皇后娘娘的安排。”華國公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雲羅一眼。

  果然如此!

  短短一日之內,竟然連續遇到兩名絕色美人,什麼時候,絕色美人像大白菜一樣,隨處可見了?

  要說此事和孫皇后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絕不相信!

  華國公夫人引著雲羅,踏入梅林,那在歌唱的長樂適時地止了歌喉,款款地走來,給雲羅和華國公夫人請安。

  蓮步輕移,步步生花,只是輕走幾步,便將在場幾乎所有女子嫉恨的視線吸引過去。

  “奴婢長樂,參見三公主,華國公夫人。”

  她屈膝行禮,臉頰低垂,行禮姿勢大方得體,甚至還有一股翩然之姿,更是看得眾女一片眼熱。

  “不必多禮,抬起頭來吧。”

  當長樂抬起頭來之時,雲羅只覺的雙目被猛地刺痛。

  這個長樂,竟然和她有三分相似!

  眉眼,鼻子,嘴唇,都有雲羅的幾分影子,但五官卻遠遠比雲羅精緻多了。同是鳳眼,雲羅的鳳眼微微上挑,多了些傲氣,而長樂的鳳眼則更加狹長而大,猶若水光隱隱流動,真正是顧盼生輝,眼橫而百媚生。

  站在長樂面前,饒是對自己樣貌並不自卑,甚至已經精心打扮後的雲羅,都忍不住自慚形穢。鳳雲溪同樣比她生得美,可她從未有過這種感受,這種感覺就好像,長樂才是真正的“鳳雲羅”,而她,不過是失敗了的殘次品。

  這種感覺,很不好。

  孫皇后故意找了長樂,便是來給她添堵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2 AM


138公主懷孕二三事

  與雲羅所料不差,在秋菊宴的次日,雲羅便被孫皇后喚入宮中。

  孫皇后吹了吹杯中的茶液:“雲羅,此番駙馬爺平定西北有功,論功該賞,你說賞些什麼好?”

  雲羅笑道:“謝駙馬乃是鳳國一份子,保家衛國,捍衛國土,乃是謝駙馬應盡之責,怎好討什麼賞賜,再說父皇已經擢升了謝駙馬做驃騎將軍,兒臣已經為夫君感激不盡,若再說賞賜一事,便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孫皇后瞥了她一眼,這才吩咐雲羅起身,從進殿到現在,雲羅已經跪了足足半個時辰了,這早春的寒氣透過大理石地板,直鑽膝蓋,冷得她牙齒直打顫。

  偏偏雲羅臉上並未露出半點不悅之色。

  “起來吧,桂嬤嬤,賜座。”

  孫皇后像現在才看到跪了許久的雲羅一般。

  “駙馬爺今年就二十一了吧?”孫皇后狀似不經意地這麼一說,見雲羅依舊面不改色,繼續道,“吏部尚書的愛子與駙馬爺年紀相仿,現在膝下已有三子,大子已經在私塾念書了。”

  雲羅笑而不語,孫皇后歎了一聲:

  “謝駙馬至今還未有所出,哀家看著也覺得可憐。邊境未穩,述職之後,謝駙馬說不定還要趕赴西北駐邊,這忙來忙去,雲羅你又遠在尙京,哪有時間為謝駙馬生下一男半女?而且這刀劍不長眼,謝駙馬孑然一身,家中未有親戚,若是他有個萬一,豈非是讓謝家香火斷絕?”

  來了來了,總算說到正題上了。

  “這的確很困擾呢,母后認為該如何是好呢?”

  孫皇后點點頭:“來人,將那幾個姑娘帶上來。”

  三名姿色各異的美人款款步入殿內,為首的正是昨日雲羅打過照面的孫柔意,另外兩名女子雲羅也不陌生,乃是長樂和勞瑩瑩。

  雲羅裝作不知,仔細端量了一番:“母后,這三名美人真是長了副好相貌,恐怕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四妹也優速不及啊。”

  孫皇后微笑道:“這三名美人都是哀家精挑細選,謝駙馬為了鳳國盡心盡力,你一人伺候謝駙馬,也是辛苦你了,總是有力有不逮之處,特地為你選了幾個姐妹,能幫你一把,讓你輕鬆些也是好的。”

  讓她輕鬆?呵,這幾隻狐狸精進了府,恐怕她就直接打入冷宮了吧!

  孫皇后一一向雲羅介紹這三名女子的身份,雖說這三名女子的身份她早已知曉,雲羅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並微笑著接受三名女子的見禮。

  看著那日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的孫柔意,今日卻要向自己屈膝行禮,心裡說不爽快那是騙人的。

  “都是長著好模樣呢,駙馬爺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吧。”雲羅笑眯眯道。

  “長樂和瑩瑩就權作謝駙馬的妾室了,柔意是哀家的侄女,也是太尉府的嫡女,從小知書達理,哀家和皇上商量過了,讓柔意做謝駙馬的平妻。畢竟現在謝駙馬是驃騎大將軍了,皇上賜了將軍府,你們以後也不能就住那小小一個公主府,院子大了這七七八八的俗事也多,哀家見你一人打理一座府邸也是可憐,就讓柔意幫你拾掇拾掇府邸吧。”

  嘖嘖,瞧瞧這說的,不僅要分她的男人,還要拿她一家主母的權力。

  “回母后的話,兒臣以前也覺得孤單,巴望著能有個妹妹來作伴,不過現在已經有了身孕,即便是沒有妹妹們作陪,來年也熱鬧了呢。”

  依照鳳國婚律,若是男女婚後一年未有所出,男方可以納妾,但女方若有孕,則在三年內不能納妾。

  本來她可以一開始就說出自己有孕一事,借此將孫皇后想讓謝允然納妾一事堵死,不過她偏偏讓孫皇后自以為得逞,而後再悠悠道來,讓孫皇后吃了個憋。

  雖說孩子一事,還遙遙無期,不過這肚子不管是真是假,一定要大起來,大不了到時候再自導自演一齣流產的戲碼。

  她可不想和那些個小三狐狸精們共事一夫!

  “你有了身孕?”

  孫皇后眯了眯眼,她安插在公主府的眼線傳來的資訊,雲羅並未忌口,並不似有懷孕的徵兆。

  “前幾日大夫剛號出了喜脈,不過因為最近朝中事務繁忙,兒臣也未來得及告知母后,還請母后見諒,此事就連謝駙馬也不知道呢。”

  哼,想往謝允然房裡塞小三,別說是門了,就是連條門縫都不會留給她!

  下方的三人,長樂微微一笑,不悲不喜,似乎能否成為謝允然的妾室,都無關緊要。勞瑩瑩則小臉一癟,像霜打了的茄子沮喪不已,而孫柔意卻是毫不掩飾地將目光投在了雲羅身上,眼中的敵意不言而喻。

  雲羅心裡有些微的不快,啥時候謝允然成了香餑餑,怎麼人人都想著呢?最開始這人不是專門屬於自己的麼?

  事情出乎孫皇后的意料,孫皇后也只是最初神情有微微的驚訝罷了,很快便恢復如常:“沒想到雲羅這麼快就有了身孕,見你和謝駙馬琴瑟和諧,相敬如賓,哀家也就放心了。”

  雲羅也虛情假意地與孫皇后寒暄了一番,告辭離去,並未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去給佟貴妃請安,又陪佟貴妃抄了會佛經,這才回了公主府。

  一回公主府,便見不少牛車停在公主府外,小廝們忙裡忙外,將各種箱子碼在牛車上。清霜好秀雲在一旁指使著小廝,讓他們放箱子的時候輕一些,莫要損壞了箱中之物。

  見了雲羅,清霜和秀雲忙放下手頭的工作,過來給雲羅請安,雲羅點點頭,問:“這些都是要搬到將軍府去?”

  謝允然因軍功顯赫,不僅擢升未驃騎大將軍,還得賜將軍府一座,面積是公主府的兩倍之大,甚至比水雲間還要大上幾分。

  謝允然雖無別的想法,但雲羅卻覺得最好是近期內搬到將軍府,皇帝賜了宅院,卻久久空置,這不是明擺著對皇帝的賞賜不滿麼?

  清霜答是,雲羅四下望了一番,秀雲笑道:“公主,駙馬爺去了演武場還未回來呢。”

  “本宮才未找那榆木疙瘩。”

  不過花了半日功夫,就將一些必要用品搬了過去。雖說好多東西,都可以再行購買,但用習慣了東西,畢竟有了感情,若是猛然換了,她也不習慣。

  將軍府果然修得極為漂亮,紅牆綠瓦,假山奇石,院內的各色菊花競相開放,竟有絲毫不遜春光的豔麗。

  在佈置房間時,清霜問:“公主,這房間如何佈置呢,是照公主府那般,您住西院,駙馬爺住東院,還是……”

  現在兩人已有夫妻之實,照理說同房也未有不可,雲羅本來覺得,若是和謝允然同房,總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正要拒絕,一想到今早上見到的那三隻虎視眈眈的狐狸精,又改了口。

  “那便挑個最大的院子,將本宮和駙馬爺的東西都放在裡面吧。”

  哼,有本宮整日監督著你,別說那些狐狸精別想鑽進來,就是謝允然你有了那些花花腸子,也瞞不住本宮的火眼金睛。

  清霜挑的院子裡,有小片翠綠的瀟湘竹,幽篁搖曳,竹葉交響,花圃裡種著各色秋菊,菊前是一排梅林,只是寒冬未到,寒梅尚在含苞之季。

  院中除了有兩間主屋,三間耳房,還有一間雕梁小軒樓,軒樓憑湖而立,雲羅坐在小軒樓的隔窗前,挑了竹簾,迎面撲來的湖水裡浸著深秋的寒意,似乎又有秋菊冷浸的香氣。

  在這間軒樓裡,可將將軍府的美景盡收眼底,雲羅滿意地看了會兒,許是寒意襲來,漸感困倦,縮在木質地板上困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落入了一個炙熱的火爐中,血液好像都被這溫度蒸熱了,她睜開眼,便發覺自己已經落到了榻上,眼前是張熟悉的俊臉。

  那人無奈笑道:“怎麼在窗邊就睡著了,還一個勁兒吹著湖風,又想著涼了麼?”

  “唔,你回來了。”

  謝允然擰了擰她的臉:“幸好我回來的早,不然你在這裡吹幾個時辰,可不是明兒就得喊腦袋疼了,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

  “什、什麼?”

  謝允然笑道:“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今兒個皇上喚我進宮,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都、都說了些什麼?”雲羅不死心地問。

  謝允然輕撫她的頭髮:“自然是你有了身孕的事,為何一直瞞著我呢,前些日子你還從邊關顛簸回來,若是早知如此,我便尋個理由,陪你好好待在芮城,幸好你這身子骨好了不少,沒出什麼大事。”

  望著這個滿眼柔情和寵溺的男人,她忽然有些說不出話,呃……莫非要告訴他,根本沒有孩子這回事?!孩子只不過是她隨口掐來擋小三的擋箭牌?!

  清霜端著晚膳進來,雲羅立刻找著了救星:“今兒搬了一整日,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先吃飯吧。”

  晚膳是雲羅特地吩咐的,都說秋蟹最是肥美,秋蟹配金菊,更是絕配。院子裡這麼多現成的新鮮秋菊,雲羅吩咐人摘了,蒸入大閘蟹中,光是聞著這鮮美的氣味,便覺得食指大動啊。

  雲羅正要開動,謝允然卻喊了聲慢,他摸出本書來,認真研究了片刻,一本正經道:“公主,你不能吃蟹。”

  只見那書的扉頁上寫:孕婦食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3 AM


139送給你的美嬌妻

  “蟹乃寒涼之物,孕婦切忌,你現在有了身子,若不忌口,吃壞了身子怎麼辦?”

  雲羅是下筷子也不是,擱下也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謝允然命人端走那盤肥蟹。

  “聽人講生孩子對女子來說乃是生死大關,痛徹心肺,也不知道你有了身子,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既然有了,就得多加小心,免得到時候徒增你的痛苦。”謝允然道。

  雲羅心中念念不忘那只肥蟹,想到那本孕婦食忌,突然覺得此事若不及時解釋清楚,恐怕是一件極為令人頭疼的事情。

  正琢磨著開口,清霜已經端著廚房重新做的晚膳進來,三菜一湯,淡得連顏色都可以忽略不計,雲羅發出一聲惆悵的歎息。

  謝允然笑道:“好了,今日且將就著湊合吧,明日我找人尋些個溫補的菜譜,讓海棠給你做,保證不會讓你的舌頭吃虧就是了。”

  雲羅總算心情好了些,還沒想好怎麼解釋這件事,清霜便來說,有客人造訪,謝允然收拾了一番,吩咐她好好吃飯,又去了花廳。

  自從官拜大將軍之後,前來祝賀之人絡繹不絕,謝允然的應酬自然也多了。

  待謝允然走得不見蹤影了,清霜才低著聲音問:“公主,你真是有了身孕了?”

  雲羅看了她一眼,歎道:“你說連你都這麼聰明,那呆子怎麼那麼笨呢?”

  直到上榻入睡,雲羅都還對那只到嘴又飛了肥蟹念叨不停。次日醒來,謝允然已經練完劍回房,見雲羅已經醒了,微微一笑:“就那麼想吃蟹?”

  咦,她表現的很明顯麼?

  謝允然倒了杯溫水遞給她:“昨晚一直念叨個不停,我數了數至少喊了十多聲蟹。”

  他的神情似笑非笑:“你一直喊蟹,若非是聽到後面你說要吃蟹,我還當你是夢見了我呢。”

  雲羅喝到嘴裡水噴了出來。

  “你少臭美了,我才不會夢到你!”

  “原來我還不如一隻蟹。”謝允然搖頭輕笑,輕彈了彈她的額頭,“都日上三竿了,還賴在床上。”

  一大早謝允然又出了府,驃騎大將軍這個封號背後的工作,比雲羅想像的還要多,自從謝允然得封之後,各種交接工作就讓他忙得腳不沾地,連陪她的時間都很難擠出來。

  一連幾日,雲羅都未找到機會來好好解釋此事,就這幾日的功夫,她有了身孕一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

  不僅收到了皇帝、佟貴妃的賞賜,就連寧王府、永安侯府、華國公府等京中大員都紛紛送來賀禮。

  按說雲羅雖是公主,面子也不至於大成這樣,恐怕大都還是看在謝允然作為新興勢力,升為驃騎大將軍,有了結交之意吧。

  現在全京城,上至廟堂高官,下至黎民百姓,都知道雲羅有了身孕一事。

  這也是出乎雲羅意料之外的,未料到謝允然的聲望這樣高,眼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有了身孕,雖說這樣會讓孫皇后不敢明目張膽往謝允然房裡塞妾室,但自己這肚子是假的,到時候怎麼跟天下人交代?

  沒想到,孫皇后的動作倒也快,不過幾天功夫,就將長樂、勞瑩瑩送到了將軍府。雖說不能納妾,但尋常人家,當家主母若是有了身孕,男方有幾個不用過門的侍妾,卻也並不為過。

  表面上是“體貼皇兒辛勞,賜侍婢兩名,以慰皇兒。”實則是想趁此機會,在自己身邊插上幾人,尤其是女子孕期,最是好戲不斷,枝節橫生。

  雲羅笑了笑,懶洋洋地臥在榻前,桌案前擺放著一圈西洋點心,有奶香濃郁的牛奶凍,口感爽滑的雞蛋布丁,香甜可口的水果蛋撻,奶油雞蛋糕……

  她喜甜食,謝允然許是再也不願意聽整晚叨念著蟹,除了讓海棠做了許多溫補可口的菜肴,還重金聘請了名西洋廚師,專為雲羅製作西洋點心。

  銀勺切下一片牛奶凍,送入口中,濃郁的奶香味在唇齒之間溢開,醇厚的味道,爽滑的口感,讓雲羅滿意的輕歎。

  長樂和勞瑩瑩二人跪在房中,兩人已經跪了將近半個時辰,長樂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微笑傾城。但勞瑩瑩已經滿肚子埋怨和不甘,無奈她和雲羅身份差異太大,自能敢怒而不敢言。

  兩人一進府,雲羅就將兩人喊到房中跪著。雖說是孫皇后賜的人,但總歸是兩名侍婢,地位連清霜秀雲都不如,若非忌憚著孫皇后,雲羅完全可以隨意打殺二人的。

  她並非嗜殺之人,不過總歸是要挫挫兩人的銳氣,尤其是那個叫勞瑩瑩的,叫她知道,何為主僕之道,怎麼侍奉當家主母。

  待雲羅將面前的點心吃得七七八八了,這才不緊不慢地讓二人起身。

  “本宮有了身孕,這胃口也跟著大了,一吃東西就忘了時辰,害你們二人跟著吃苦了。”

  長樂微微垂首:“服侍公主是奴婢應做之事。”

  勞瑩瑩微有不悅,卻並未說話。

  雲羅滿意地點點頭,這個長樂也算知情識趣,就是不知是當真表裡如一敬著她這個主子,還是兩面三刀,暗藏心計城府?

  雲羅揮揮手,讓二人下去。也算給二人打過招呼了,要是知情識趣,就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這樣她也不介意讓她們二人在府中享受榮華,甚至她們想出府婚她亦會送上一筆不菲賀禮。

  若是敢動什麼妄念,那麼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對付這種渴望攀附男人上位,妄圖破壞她家庭的狐狸精,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有了雲羅的警告,長樂果然知情識趣,一整天都乖乖待在院子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那個勞瑩瑩就沒這麼老實了。

  到了晚上,勞瑩瑩的院子裡便響起嫋嫋琴音。琴聲清越,傳遍將軍府的角角落落,哪個院子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說,勞瑩瑩的古琴彈得極好,哀婉纏綿,如訴衷腸,又包含少女思慕之情。

  謝允然正在房中翻開兵書,聽了這琴音,抬起頭來:“院子裡來了什麼人麼?”

  雲羅也躺在床上,翻開著書局裡新出的話本,講的是一名原配夫人,如何智鬥妾室,讓妾室知難而退的故事。其故事充滿著各種驚心動魄,風雲詭譎的手段,將一個沒有硝煙的後宅戰場,描繪的栩栩如生。

  正看在興頭上,聽謝允然這麼一說,雲羅放下手中的話本,笑眯眯地說:“的確是進來了一對美人,而且還是送給你做美嬌妻的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4 AM


140我怎麼聞到股酸味兒

  謝允然愣了愣,放下手中的兵書:“你又在胡說什麼呢?”

  “我可沒胡說。”雲羅撇嘴,“還不是將軍你立下大功,給人瞧上了唄,人送給你的兩名美人就安置在南苑,你沒事可以去瞧瞧,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別讓人家獨守空房,老死後宅。”

  “我怎麼聞著股酸味兒。”謝允然忍俊不禁。

  雲羅白了他一眼,憤憤地將手中的話本扔了過去,謝允然手臂一展,就接住了那本書,笑道:“這扔東西的習慣可不好,以後若是有了孩子,氣憤之時,豈不是連小孩兒也一同扔了?”

  聽見孩子一事,雲羅的臉色微不可見地變換了幾下。

  謝允然並未發覺,說:“送人一事,我並不知曉,明兒個我尋個理由把她們送出府去吧?”

  雲羅微詫:“你都不問問是誰送的,就作此決定?”

  “無論是誰送的,都一樣。”語罷,他複又垂首看書,靜謐的房內,只有書頁輕聲反動。

  “那兩人也沒犯什麼大錯,不用趕出府去。”雲羅思索了一番,心中已有了計較,這個勞瑩瑩,倒是有利用的價值。

  “好。”謝允然看向她,點點頭。

  見他如此認真看書,假肚子這種驚天動地的話,總是有些難以說出口,雖然最大的原因還是她自己本身覺得太過尷尬,是以又一次尋到了藉口。

  唔,明天找到機會在說吧,今天都已經這麼晚了……

  “你別看太晚,對眼睛不好。”彆扭地說了一句,雲羅拉過被子,蓋住腦袋。

  “好。”謝允然微笑應允。

  待雲羅入睡之後,他吹滅了幾盞燈,屋內的光線頓時暗了幾暗,模糊昏暗令人犯困。這樣的光線,會令她睡得更舒坦一些。

  在昏暗的燭燈下,他繼續看書,長長的身影映在格子窗戶上,幢幢搖動。

  窗外竹林風聲,猶若細沙,一夜風聲不止。直待雞鳴時分,夜色因為黎明反倒愈發濃厚之際,謝允然才合上書,吹滅燈火。

  許是因為天冷,雲羅睡覺之時,將整條被子都裹在身上,像條準備過冬的毛毛蟲。

  謝允然站在榻前凝視著她,見她睡得極為安穩香甜,臉蛋因為充足的睡眠而泛紅,嘴裡還不停嘟囔著:“蟹……”

  謝允然輕笑,俯身掐了掐她的臉頰:“說說,你到底是在喊我呢,還是在喊那只蟹?”

  不願擾她清夢,而且他在外面待得久了,吹了一宿的風,滿身的寒氣,恐怕冷著了她,謝允然便宿在了外間。

  次日雲羅醒來,謝允然已經不見蹤影。最近此人是起早貪黑,明明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甚至同房共眠,雲羅卻覺得,謝允然好像已經幾天未回府過一樣。

  秀雲端了水過來,伺候她梳洗完,說:“昨天勞姑娘彈了半宿的琴。”

  “唔,難怪昨晚本宮睡得格外香,原來是她的琴聲助眠。待會兒你去給勞姑娘傳話,就說她的琴聲深得本宮喜歡,本宮一聽她彈琴,晚上再也不用愁睡不著了。讓她每晚在南苑院子裡為本宮彈琴到三更,當然本宮也不會虧待了她,月例給她翻倍。”

  秀雲要笑出來,公主特地強調,要在院子裡彈琴。

  這深秋的天氣,夜裡冷得骨頭都要哆嗦,公主讓勞瑩瑩在院子裡吹著冷風彈琴,還要不辭辛勞彈琴到三更,想想勞瑩瑩哆嗦地淌著鼻涕還要彈琴的模樣,就是絕世美人恐怕也不美了。

  勞瑩瑩聽到秀雲的傳言,氣得將桌上的瓷杯摔了一地,勞瑩瑩的貼身李嬤嬤靜靜地等她發完脾氣,道:“姑娘,公主這是在警告您。”

  “警告?”勞瑩瑩怒道,“她憑什麼?京中哪家哪戶的主人不是三妻四妾,就連父親也有七方妾室和十幾個侍妾。她懷了孕不能伺候將軍,偏偏還要霸佔著將軍,這不是站著茅坑不拉屎麼?!還是什麼第一公主,根本毫無婦德!”

  李嬤嬤雖覺得勞瑩瑩說話難聽了些,但也並非毫無道理。

  “姑娘雖說的是事實,但她畢竟是公主,而且乃一家主母,謝將軍又這麼寵著她。要是原先那個孫柔意進了府,還有和她硬碰硬的資本,為今之計,還是學那怡祥居的長樂,收斂鋒芒,靜待時機的好。”

  勞瑩瑩十分不甘心,她在府中雖說是庶女,但得到的寵愛不下於嫡女,父親也拿她當心肝寶貝。她原本以為可以憑藉此,嫁入京中世家當主母,沒想到她的嫡母竟然有這等好手段,讓從小體帶異香的她顯露于皇后跟前,入了皇后娘娘的法眼。

  皇后娘娘為了拉攏謝允然,將她賜給謝允然作侍妾,甚至連一個妾室的名分都沒有。勞家不過是京中家道中落的三品官家,庶女為人妾室,本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恰恰她是個心高氣傲,不屈人後的,主母夢碎,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李嬤嬤勸道:“姑娘,你寬寬心,咱們暫時受點罪,給那三公主低頭。不過咱們騎驢看戲本,走著瞧,別忘了還有個孫柔意!”

  “你是說……”

  李嬤嬤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咱們只要靜待時機便可。”

  雲羅原本以為勞瑩瑩還要不自量力,與自己僵持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來給自己負荊請罪了。

  望著下方跪得端端正正的勞瑩瑩,雲羅眯了眯眼,這前後的轉變也太大了,由不得她不起疑。

  “三公主恕罪,奴婢之前無知,若是有得罪公主之處,還請三公主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

  額頭伏地,磕地有聲,認錯之狀無可挑剔。

  這勞瑩瑩有什麼把戲?雲羅雖說有些許疑慮,但並未往心裡去。

  兩人的身份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蚍蜉如何撼樹,她小小一名侍婢能翻起多大的風浪?在這個萬事都自己說了算的將軍府,沒有任何人能鉗制她,要收拾勞瑩瑩只要隨便找個理由便可解決。

  “起來吧,人貴自知,你若是安分守理,本宮自然也會寬容待你。”雲羅說。

  待勞瑩瑩走後,雲羅吩咐秀雲,讓她提點南苑的丫鬟,盯緊一點,免得勞瑩瑩這個蠢貨又整出什麼不省心的麼蛾子來。

  “清霜,你去吩咐本宮的小廚房,給本宮烤二十串羊肉串來,告訴他們,羊肉要選半肥半瘦,這樣才能焦黃出油,多塗幾層蜂蜜,孜然一定要灑足,對了,辣!一定要夠辣!”

  小廚房是雲羅背著謝允然悄悄設立的,將軍府雖說都歸雲羅管,任由她鬧翻了天,謝允然也不聞不問。但惟獨廚房的是謝允然要親自過問的,她每天吃了什麼,吃了多少,廚房的海棠都一一記錄在了她的小本本上。

  這個小本本就成了謝允然找她算帳的依據。

  因她身體底子差,大夫交代了她多吃清淡,此後謝允然對於她的飲食一向嚴厲看管,而且每三天必須喝一次油膩的補湯,現在她看見那些東西就反胃。

  謝允然最忌諱她吃油潑辣子,可她偏偏就好這一口,尤其是這些日子天天清淡,她已經渴望油潑辣子那種刺激的味道許久了。

  她自己的小廚房裡面都是自己的人,悄悄煮了什麼,謝允然也毫不知情。

  “二十串會不會太多了些?”清霜猶豫。

  “不多不多,咱們幾人關起門一起解決……嘿嘿。”

  清霜明顯眼睛一亮,因為謝允然規定雲羅必須吃的清淡,她和秀雲二人也跟著被殃及池魚,不能吃油潑辣子,就怕引了雲羅肚子裡的饞蟲,害她破了戒,被謝允然罰。

  二十串羊肉串送了上來,細細的竹簽上,串著烤成金黃色的肥美羊肉,辣椒粉混合著胡椒孜然的烤肉香氣,光是聞著就令人垂涎欲滴。

  秀雲左顧右盼,確定沒人之後猛地關上門。

  三人相視一笑,二十串羊肉串,對於長期戒油潑辣子的她們來說,猶如久旱逢甘霖,很快便一掃而光。

  果然美食這種東西……還是要有人一起分享,才能顯示出它的美味。

  傍晚謝允然回來,剛踏進房門,雲羅就迎了上去,主動去接謝允然脫下的外衣。

  謝允然多看了她一眼,笑道:“今天怎麼了?”

  雲羅將他的藍色錦紋袍子掛好,心裡微微有些虛,說:“還不是平常一樣麼,哪有什麼不同。”

  “唔,今天房裡的味道……好像有些怪。”

  “怪?呵呵……怎麼會。”

  房裡她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一點罪證也不留,甚至還特地熏了氣味濃烈的檀香,遮掩烤羊肉串的香味。

  謝允然笑了笑,從身後摟著她,下巴擱在她肩上:“今日過得好麼?”

  他健壯的身體貼著她的後背,說不出是因為心虛還是某種莫名的情緒,她有些緊張地繃緊背部的線條。

  “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和往常一樣麼。”

  “嗯,和我說說。”他溫柔地說。

  “……就是和往常一樣啊,看看書,散散步……”

  “唔,還有麼。”

  他有些憊懶地閉著眼,聞著她的氣息,語調慵懶。

  雲羅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將自己今天所做的事娓娓道來,只是省去了偷吃羊肉串的那一段。

  本來不過隨意說說,沒想到後來卻說有聲有色,手舞足蹈,謝允然耐心地聽著,直到她意猶未盡地講完,才吻了她吻的耳垂。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每天會做這些事,下次繼續講給我聽,好麼。” 謝允然柔聲低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4 AM


141你是狗鼻子麼

  “呃……今天你怎麼怪怪的?”她有些不適應。

  謝允然笑笑:“怪麼?我只是覺得這幾日太忙,沒時間好好陪你,怕你一人在府裡悶得慌。”

  雲羅最近幾日的確覺得謝允然陪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但卻沒往心裡去,院子裡的那兩隻狐狸精已經足夠她打發時間了,更沒有責怪謝允然的意思,沒想到謝允然竟然主動問起她來了。

  想不到這個呆子偶爾也並不那麼呆嘛。

  “你身上怎麼有股怪味?”謝允然眉心微微蹙起,還在她耳畔聞了聞。

  “怪味?怎、怎麼會。”

  慘了,慘了,莫非是廚房下得料太重,換了身衣服都壓不下那股羊肉味?

  雲羅似乎已經全然忘了是她親口吩咐廚房下狠料的。

  “唔,像是某種烤肉味……”

  這謝允然當真是狗鼻子啊!這都能給他聞出來?

  雲羅眨眨美目,一副無辜之狀:“駙馬爺怎麼會聞著烤肉味,最近本宮一直按照駙馬爺的吩咐,飲食清淡,半點辛辣之物都不曾碰過,不信你問問掌廚的海棠。”

  謝允然扳過她的身子,黑沉的目光上上下下地看著她的臉,雲羅佯作面表無情,實則心裡已在悄悄打鼓。

  她總覺得謝允然的目光裡,好像透著股鄙視的意味,就在臉都快僵掉的時候,謝允然才掐了掐她的臉:“時候不早了,用膳吧。”

  雲羅這才如釋重負。

  鑒於方才謝允然已經有所疑,為了自證清白,雲羅時卯足了勁地往嘴裡塞東西,兩頰像金魚一樣鼓了起來。

  謝允然瞥了她一眼:“吃不下就別硬撐。”

  “吃、吃得下,你……”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的,連吞咽都難,後面一圈話,完全就是一竄無所謂的含糊音節。

  謝允然拍了拍她的背,讓她好受了些:“好了好了,去喝口水好好歇歇。”

  用完膳後,謝允然照舊在燈下看書,雲羅洗得白白嫩嫩躺在榻上,突然捂著腮幫子喊疼。

  謝允然聽見她抽氣聲,忙放下書過來,讓她張嘴給他一看,右腮幫子裡頭長了個不大不小的火頭瘡。

  這麼著給人看著,雲羅總歸有些不好意思:“疼、疼死了。”

  說話時不小心又蹭到了那個瘡,俏臉頓時皺作一團。

  “誰讓你吃那麼多羊肉串的?”謝允然冷著臉。

  “誰、誰吃那種東西了,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哎呦!”一急,這不,又咬到了那個火瘡。

  謝允然白了她一眼,從黒木櫃中找到一盒藥膏。作為武將,身邊自然少不了各種上藥,再加上身邊有個不省心的,謝允然早就在房中將各種能用上的、用不上的藥膏準備的一應俱全。

  藥膏是淡綠色的,聞著有股中藥特有的苦味,還有點薄荷的氣味。

  “好吧,你沒吃。”謝允然無奈,陡然聲調揚起,不容反駁的威嚴,“還不快張嘴。”

  雲羅乖乖張嘴,謝允然以食指剜了些藥膏,點在那個火瘡上,冰涼的藥膏一接觸到火辣的瘡口,瞬間化為跳動的刺痛。

  “疼……”

  舌頭不經意間觸到他的指尖,謝允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專注地給她上著藥膏,眼瞼都未曾抬一下。

  “瘡口上有些化膿了。”謝允然說。

  雲羅不由想到,紅紅的瘡口上,白乎乎的一片膿水,想想都噁心。總歸還是有點羞恥之心,不願露醜於人前,哪怕此人是自己的丈夫。

  她張著嘴,含糊道:“不用你來,我自己來……哎呦。”

  也不知是謝允然故意的,還是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指尖找著火瘡按了下去,這下可把雲羅疼得狠了,一口利牙就沖謝允然的手指咬了下去。

  謝允然也不躲,不緊不慢地上藥。

  “哎呦……”

  又是一聲慘叫,雲羅欲哭無淚,她怎麼突然忘了,她這個駙馬是鋼筋鐵骨來著,她竟然拿自己這一口脆弱的牙去冒險,這不是以卵擊石嘛?!

  謝允然一直繃著臉,總算揚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不過這是浮光掠影的瞬息,很快就繃著了俊臉。

  上好藥,謝允然將藥膏放在她床頭櫃上,吩咐她早晚各上一次。

  雲羅抓著謝允然的衣角,兩眼淚汪汪:“駙馬爺,這是怎麼回事,為啥我嘴裡一大股餿飯味兒……”

  謝允然面無表情,由著她攥著自己的衣角。

  “這藥就是這種味道。”

  “啊,那每天都要上這種藥膏,那豈不是一整天嘴裡都是這股怪味?!”

  謝允然一本正經地補充:“這還不止,哪怕就是接著吃羊肉串,也只能吃出這股餿飯味。”

  雲羅頓時感覺天都塌下來了,對於一個吃貨

  來說,沒有什麼比整天吃這種難以下嚥東西更痛苦了。、

  “駙馬爺,就沒有別的方法了麼……比如說換一種藥膏……”

  謝允然見她一副楚楚可憐跟被人遺棄的小狗的模樣,一雙黑瑩瑩的美眸像是含著春水,有些心猿意馬,差點就允了她。

  不過他向來定力驚人,動搖也不過是瞬息之事,他搖搖頭,手掌溫柔地撫過她的臉頰:“那你就快點好起來,羊肉串這種東西,暫時不能吃了。”

  雲羅短時間內無法從這個巨大打擊中恢復過來,她憤憤地瞪了謝允然一眼。

  “本宮要就寢!”

  翻了個身,用後腦勺默默地訴說她的憤恨。謝允然冷著跟雕塑一樣的臉,在她看不見之時,微微融化,無聲一笑。

  他輕撫了撫雲羅的腦袋,又回到桌案前,繼續看書。

  隔日醒了,謝允然依舊已不見蹤影。

  雲羅雖說討厭那盒藥膏,但似乎藥效真心不錯,才一晚上,那枚火瘡已經不如昨晚那樣疼了。

  雖說噁心那股餿飯味,但為了以後能繼續享受美食,豁出去了!

  日子似乎變得瑣碎平淡,雲羅本以為勞瑩瑩會有所行動,沒想到倒真像收了性子,每日都和長樂一同來給她請安,一副低眉順眼,任人欺負的模樣。

  如果不是因為在秋菊宴上見過勞瑩瑩那囂張不可一世的模樣,雲羅說不定還真會被她現在這個聽話的樣子給欺騙了過去。

  短短幾日,前倨後恭,態度有如此之大的改變,看來這個勞瑩瑩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如此過了十來日,雲羅正準備眼見就要蠻不下去,正準備今晚將假肚子一事告知謝允然,宮裡卻傳來急昭,讓雲羅立刻入宮。

  “公主,宮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為何會突然傳急昭?”

  雲羅凝眉思忖片刻,也想不出個頭緒來。既然想不出來,那再費神也是枉然,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讓清霜和秀雲伺候她換好衣物,宮人領著雲羅進了兩儀殿。

  兩儀殿,是皇后處理後宮事務的地方。

  臨進殿門前,雲羅望瞭望天空,鉛雲朵朵,墨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朱紅色的宮殿在烏黑的天穹邊際,巍峨聳立,莊嚴肅穆。

  兩儀殿中,皇帝和孫皇后坐在最上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竟連一向少理後宮事物的皇帝也來了。

  兩側各坐著一品正妃,有佟貴妃,德妃,還有幾個雲羅平時甚少交往的妃嬪。

  鳳雲溪站在一側,看著雲羅的目光,除了一如既往的仇視之外,竟然還有一種憐憫。

  謝允然也在其中,他深深皺著眉,神色難以琢磨,雲羅和他四目相接時,他投以雲羅讓她安心的眼神。

  佟貴妃不無憂慮地看著雲羅,緩緩歎了口氣。

  這種奇妙的氣氛,讓雲羅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不孝兒臣給父皇、母后請安。”

  雲羅屈膝行禮,奇妙的是,皇帝並沒有讓她平身,頭上壓著一股莫名的沉重空氣,佟貴妃喚了一聲皇上,皇帝才語氣平平地讓雲羅起身。

  “雲羅,你是賢妃之女,輔國公的外孫女,你出生之時你的母親便雪崩去世,你雖未親眼見過賢妃,但親生母親的畫像,總該見過吧?”孫皇后道。

  宮中會給每一位一品妃子作畫像保存,雲羅自然見過。

  孫皇后吩咐:“來人,將賢妃的畫像呈上來。”

  雲羅沉住氣,靜靜等待,看著孫皇后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

  宮人捧來一隻卷軸,上面系著金色絲線。在孫皇后的示意下,宮人緩緩展開卷軸。

  畫卷上是女子,絕色動人,她一身素藕色衣裙,憑湖而立,烏黑的眼像卷了漫天的夜色,似若有情,煙黛一樣的眉宇,剪著三分愁緒,擾人心扉,讓世間的男兒都忍不住為她拂去那幾分愁思。

  雖然只是一副畫卷,卻讓人覺得這名絕色美人,好像就站在人跟前。

  “很早以前,哀家就聽宮中有人嚼過舌根子,說雲羅你和賢妃,長得一點也不像。哀家當時以那賤婢擾亂宮紀為由,將那人杖斃,但心中也一直有此疑惑。哀家和賢妃當年也是姐妹一場,對她再熟悉不過,但她的女兒,竟和她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孫皇后朱唇輕吐出的話語,讓這個兩儀殿的氣氛都跟著沉重了幾分。

  朱紅色的燭火靜靜燃燒。

  謝允然黑沉的眼眸,在這昏黃闌珊的燭火之中,猶若獸瞳,按捺著某種冰冷的殺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5 AM


142狸貓換太子

  朱紅色的燭火靜靜燃燒。

  謝允然黑沉的眼眸,在這昏黃闌珊的燭火之中,猶若獸瞳,按捺著某種冰冷的殺意。

  “依母后的意思,兒臣並非賢妃娘娘的親女 ?”雲羅平靜地說。

  孫皇后幽幽一歎:“雲羅,雖然你並非哀家親生骨肉,但哀家一直對你視若己出。若非此事關乎皇家天顏,與皇家聲譽息息相關,哀家也不願將此事捅破。”

  佟貴妃說:“ 皇后娘娘,恕臣妾直言,這世間上外貌不相似的血緣母女一抓一大把,更何況依臣妾之見,三公主更像她的外公。”

  佟貴妃向來視雲羅為己出,這時候也出聲為雲羅說話了。

  “可不是嘛,皇后娘娘您莫非就因為三公主和賢妃不相似,就斷章取義說三公主並非賢妃的親生女兒了麼?”蕭德妃並非為了幫雲羅,但這個熱鬧湊湊也無妨,她不介意將現在這淌渾水攪得更深。

  “就是,這民間也說捉賊拿贓,沒有真憑實據,難免給宮人們落了口舌,說皇后娘娘您是非不分,公報私仇。”文淑妃捂著櫻桃小口吃吃笑道。

  雲羅默默聽著眾後妃的你來我往,今兒個這陣仗,倒像是集體討伐她一般。她瞭解孫皇后,從來不會打沒把握的帳,絕不會僅因一副畫像就找他的茬。

  孫皇后像是沒聽到諸位妃嬪的冷嘲熱諷,輕輕一歎。

  “各位妹妹們說得極是,哀家若非證據確鑿,今兒個也不會叫皇上和大夥兒來這兒。來人,把人帶上來。”

  垂花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門外的天幕似乎更沉了,像是隨時就要壓下來。

  兩名婢女領著一名老嫗進殿,那老嫗神情惶恐,雙腿發抖,一進店門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皇后娘娘,饒命啊!”

  老嫗頭也不敢抬,腦門不住地往鋪著的名貴波斯地毯的上磕,涕淚橫流,地毯皺成狼狽一團。

  皇帝微微皺眉。

  “還不快拉著她,莫要讓她磕得慘兮兮的,驚了聖駕。”

  不愧是孫皇后,多年結髮夫妻枕邊人,皇帝一皺眉,她就知道皇帝在想什麼。

  宮中有些資歷的妃嬪,佟貴妃,蕭德妃,在見到老嫗的樣貌時,都微微一驚。那些新晉的妃子卻茫然不知,面面相覷。

  “佟貴妃,當日你、我賢妃三人一同進宮為妃,咱們三人素來親近,想必這人你應該熟悉的很吧。”

  眾人一齊望向佟貴妃,就連皇帝也看向她。

  佟貴妃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她叫張嬤嬤,是賢妃生前的貼身嬤嬤。”

  “是啊,我記得那時這個張嬤嬤總是跟著賢妃,如影隨形呢。”孫皇后面上浮現回憶之色,“不過後來賢妃生產時血崩身亡之後,賢妃宮裡的奴婢都發派到了浣衣局,零零星星都去世了,這個張嬤嬤也是在宮女的名簿上除了名的死人了,哀家也沒料道多年後的今日,能看到這個活死人。”

  蕭德妃故作驚訝道:“莫非有人在宮女名簿上做了手腳,讓她假死,以金蟬脫殼之計換她出宮?”

  文淑妃說:“不過是個卑賤的老嬤子,竟然在她身上花費這麼大精力,要在宮女名簿上做手腳,普通人可是想也別想。莫非這件事裡,真有什麼隱情不成?”

  蕭德妃和文淑妃二人就是兩株牆頭草,見事不對馬上倒打一耙,反正對於她們來說,不過是湊湊熱鬧,攪攪局罷了,無論誰勝誰敗,於她們不會有任何害處。

  兩人這番言語,卻將事情越描越黑,不管雲羅的身份是什麼,賢妃去世這件事裡,多少都透著股貓膩。

  皇帝神情驟冷:“張氏,朕現在問你,賢妃當日生產之時,你可在產房之內。”

  張嬤嬤似懼于皇帝的威嚴,壓根也不敢抬頭,冷汗涔涔滴入長毛波斯地毯上。

  “回、回皇上的話,奴婢、奴婢當日的確是在產房之中……”

  皇帝面色陰沉:“朕現在命令你,將當日產房之內所發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老實交代,若有半句虛言,朕不僅摘了你的腦袋,還令人查明你的三代旁支,一一流放邊疆!”

  “是、是……奴才一定如實稟報!”張嬤嬤抖如篩糠,戚戚然道,“當日賢妃娘娘生產之時,奴婢就在產房之內。賢妃娘娘信不過旁人,是……是奴婢給賢妃娘娘接生……”

  “那她……究竟是不是賢妃的親生女兒?”

  那個她字,冷了雲羅的心,十多年的養育之情,一朝說散就散,竟然只是一個“她”字。

  張嬤嬤抬頭看了雲羅一眼,立刻拼命地磕頭討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快說!”

  “賢妃當日……賢妃當日,生下的是一名男嬰!”

  張嬤嬤哆哆嗦嗦,嘴唇都發紫,“賢妃娘娘生下男嬰後,因娘娘身體虛弱,害怕自己去後保不住皇子殿下,就差奴婢民間尋了一小女娃來替換皇子殿下,使了一計狸貓換太子……此人並不是……並不是真正的皇女!”

  猶如晴天霹靂,雲羅的臉仿佛瞬息之間,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慘白如紙。

  她不是賢妃之女,不是皇帝之女,也不是輔國公的外孫女,這十八年來她所有的一切,雙親,婚姻,地位,名譽,都只是一捅就破,紙一樣的謊言?

  謝允然靜靜看著她,眼眸深不見底。

  “大膽!天子當前,你可知道若是有一句虛言,下場當時如何?!”佟貴妃厲喝。

  “貴妃娘娘恕罪,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當時奴婢所尋的人家,乃是罪臣方家的庶女。方家應貪污舞弊,方家男子皆被流放關外,女子則充為官昌(注,因為和諧,這是個諧音字,大家都懂的。),方家長女方雨晴在長樂坊賣藝,化名長樂,乃是長樂坊的頭牌,若是貴妃娘娘不信,將長樂喚來,一看便知。”

  雲羅周身一冷。

  長樂……長樂……

  原來如此,在孫皇后將長樂送到自己跟前之時,已經在謀劃了麼?

  “來人,將長樂帶上殿來。”孫皇后下令。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長樂就被人帶上殿來。她一身素雅的長裙,頭髮僅以木釵綰了個簡單的髮髻,長髮披肩,面容看起來恬靜而溫和,卻絲毫無法遮掩住她驚人的美麗。

  殿內清晰可聞眾人此起彼伏的抽氣之聲、

  這個長樂,和雲羅長得有三分相似。之前雲羅也曾介意過長樂的長相,可她壓根也沒往兩人的身份上想過,如今有了張嬤嬤的這麼一說,由不得眾人不信。

  孫皇后問:“長樂,你本名可叫方雨晴,罪臣方家之女?”

  長樂的頭垂得更低了:“是。”

  “辰巳年三月,方家可有女嬰出生?”

  “回皇后娘娘的話,家父的三姨太有生下一女。”

  “後來那女嬰去了哪裡?”

  長樂抬頭看了眼雲羅,她蒼白臉上雖然強自鎮定,可是任誰也能看出她的慌亂,長樂微微斂了斂眼瞼,低聲說:

  “辰巳年三月,三姨太因小產血崩身亡,三姨太之女因早產,身體十分虛弱,大夫斷言那個女嬰一生多病,且生而必定早夭。家父以為此女不吉,再加上那段時間家父在官場上處處碰壁,便將女嬰送給了人牙子。”

  事情似乎就這樣巧妙地串聯了起來。

  賢妃生下男嬰,因怕自己去世後保不住皇子,便讓張嬤嬤尋一個女嬰,將自己的孩子換入尋常百姓家,得一世平安。

  而此時,剛好方家又有一名剛出生的庶女,其母卑賤,又被視為災星,剛一出生克死母親,讓方家厄運連連。

  方家將女嬰送給了人牙子,張嬤嬤又將女嬰買下,送入了宮中。

  而真正的皇子殿下,則被送出宮中,下落不明。

  “據臣妾所知,三公主身體一直羸弱不已,儘管太醫用了許多藥調理,依然不見起色。”蕭德妃緩緩說。

  “聽說前些年還生了一場大病,臥病了整整半年,用了不少靈藥才有了起色,雖然病是好了,整個人卻是”

  “莫非正是因為三公主早產的緣故,所以才……”

  佟貴妃皺眉:“休要胡言!”

  她哀聲勸道,“皇上,無論是張氏還是長樂,都只不過是她們的片面之言。雲羅是您養育了十八年的女兒,這十八年的父女情分,是做不得假的啊。”

  雲羅聞言,苦苦一笑。十八年的父女情份?唯有這句話,最是可笑。

  這十八年來,她的這個“父皇”,哪一刻不是提防著她,去年因為李夫人被殺一事,甚至差點因為這件事,要了她的性命。

  唯有這十八年的父女情分,最是稀疏和無情。

  孫皇后道:“皇上,若是因為這二人的一家之言,就斷定雲羅並非您的骨肉,的確武斷了些,傳了出去,難免不會給那些抓筆桿子的文官亂寫一通。”

  皇帝的臉色陰晴變換不定,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臣妾聽聞有一滴血認親之法,不如請來太醫院的首席張太醫,讓他來一試,究竟是不是皇家骨肉,一試便知。”孫皇后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6 AM


143此生陪臣,至死方休

  “皇上,此事一定要三思而行。您乃萬金之軀,切莫不可為了此等之事,有害龍體。”佟貴妃勸道。

  孫皇后冷冷道:“佟貴妃,此事關乎天家顏面,從方才開始,你一直都在多方阻撓,莫非當年你也和此事有關?”

  佟貴妃斥道:“事情的真偽尚且不知,皇后娘娘還是莫要太早定論為好!臣妾也是為了皇上龍體金安才有此提議,皇后娘娘才是,莫要無事生非才好!”

  難得一向少言寡語,溫柔賢淑的佟貴妃也滿面怒容。

  皇帝面色陰沉,沉吟片刻後,道:“宣太醫院張史。”

  從幾人開始爭論到現在,雲羅一直一言不發,身份存疑的她也沒有資格在這種場合說話。

  不知為何,她覺得今天格外的冷。

  不管她是不是皇帝的親生女兒,是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孫皇后既然一驚走到了這一步,必然是做好了完全之策。

  就算她當真是皇女,孫皇后也有辦法讓滴血認親失敗。

  不,這些都不重要。

  她知道皇家無情,她知道是皇帝因為忌憚雲氏一族的聲望,滅了雲氏滿門。甚至知道……

  賢妃的死,恐怕也和皇帝脫不了干係。

  可她從未恨過這個名義上是自己父親,高高在上的男人。 她徘徊在愧疚和對他的敬愛之間,這種矛盾的苦痛,讓她日漸疏遠那個男人,卻又渴望著那個男人施捨給她哪怕一點點的父愛。

  她曾經是多麼羨慕鳳雲溪,有一位疼愛她的母親,又寵愛她的父皇,她也希冀著那個男人,能像寵愛鳳雲溪一般,撫摸著她的腦袋,教她寫字,念書,作畫……

  在他的眼裡,她只看到過疏遠和忌憚。

  即便他們未曾有過一日的天倫之樂,未曾父慈女孝,可她依舊敬愛著這個疏遠自己的父親。

  今日徹徹底底地看清自己從不願承認的事實,原來他從未當自己是他的骨肉,不,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和自作多情。

  雲羅自嘲一笑,如果這十八年的點點滴滴都是謊言,那麼,究竟有什麼是真的呢?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謝允然。

  目光相碰觸,謝允然靜靜看著她,她忽然覺得自己連這個向來呆頭呆腦的駙馬也看不透了。

  如果自己不是公主,他會願意取自己麼?他會如同現在這般,毫無保留地對她好麼?

  雲羅有些惶然狼狽地別開臉。

  太醫院的首席太醫張太醫,很快便帶著藥童趕到。

  藥童手裡捧著一碗清水,兩人行了禮,張太醫惶恐地磕頭說了句還請皇上恕罪,這才起身,顫巍巍地以金針取了皇帝食指指尖的一滴血。

  “食指通手太陰心經,取食指指尖一滴血,便等於是取一滴心頭血。”

  張太醫又取了雲羅食指指尖的一滴血,滴在碗中,只見兩滴鮮血,在碗中慢慢綻開血絲,像一朵血色的雪絨花,曼妙而舞。

  靜置了一刻,兩滴鮮血並未交融在一起。

  “混帳!”

  皇帝勃然大怒,將張太醫手中的玉碗拂在地上。玉碗立刻摔成粉碎。

  張太醫和那名藥童,連忙磕頭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怒色沖湧到皇帝向來喜怒不行於色的臉上,他大步越過張太醫兩人,跨到張嬤嬤跟前,一腳踹在張嬤嬤心口。

  “說!你們把那個男嬰送到哪裡去了?”

  張嬤嬤吐出一口鮮血,將精美的地毯染出一片血污。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知道的已經全都說了。”

  她不住地磕頭。

  “你當朕是傻子麼?你的名字從宮女名簿上被人劃掉,若非宮中有替你料應之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出宮?你一個半老的婆子,費這麼大工夫讓你出宮,除了讓你照料那個小畜生,還能有什麼!”

  “奴婢真的不知情,當年送皇子出宮一事,不是奴婢經手的啊,奴婢知道的全都講了,求皇上饒奴婢一命吧。”

  她匍匐在皇帝腳下,額頭已經磕得血肉模糊,地毯上全是肉沫子。

  皇帝寒聲道:“你說,當日是誰送那孽子出宮,朕便留你一條狗命。”

  張嬤嬤渾身發抖,像是寒冷之極,掙扎了許久:“……皇上,奴婢不知……”

  “來人,上刑。”

  宮人們面無表情地將刑具一一搬入殿中,雲羅從小便浸淫在宮中,對這些刑具已經不再陌生,饒是如此,看著如此多的刑具,臉依然白了白。

  宮人拿起一隻小巧精緻的黃金手鉗子,夾住張嬤嬤指甲頂端,然後輕輕一扯,指甲便被連根拔起,扯出了一片紅白的血肉。

  張嬤嬤慘叫,眾人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後宮人們沒有得到皇帝指令,手下不停,繼續將張嬤嬤的指甲一一拔去。

  張嬤嬤已經痛得滿頭大汗,額角青莖暴露,卻依舊咬緊牙關,唇角溢出血絲。

  待十個指甲都已經拔完,皇帝面表無情:“繼續。”

  宮人們選了針灸一樣,細如髮絲的金針,在張嬤嬤被拔去了指甲的指尖,慢慢地挑著肉末。

  食指連心,這種痛處每一下都直鑽心肺,卻是比千刀萬剮還要痛苦千萬倍!

  張嬤嬤痛得想咬牙自盡,宮人死死扳著她的嘴巴,不讓她得逞,她嗚嗚痛呼,涎水順著唇角留下。

  張太醫側著臉,不忍看下去。

  他是醫者父母心,這種人間慘像於他來說,不下於良心的叩問。

  “我……說……我……說。”

  氣若遊絲。

  宮人們放開了張嬤嬤,此事她兩隻手都已血肉模糊,不見形狀,身體像被踢了骨頭一樣,軟在地上,只剩下了半口氣。

  她緩緩抬起眼,看向佟貴妃。

  “娘娘……奴婢該死……奴婢真的受不了了。”

  佟貴妃神色大變,聲音也跟著發抖:“你、你胡說什麼!”

  皇帝眼中愈發深不可測:“說!”

  “當日……是貴妃娘娘,送皇子殿下出宮,也是貴妃娘娘……替奴婢……劃去名字。奴婢、奴婢感恩貴妃娘娘,對賢妃娘娘的恩情,一直不願意供出貴妃娘娘……”

  “你胡說!本宮對當年之事,毫不知情!你、你莫要含血噴人!”佟貴妃怒道,忽是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呆滯恍然,默不作聲了。

  那張嬤嬤,似乎是方才折騰的狠了,眼神竟然有些恍惚。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賢妃娘娘,老奴辜負了你當年所托,老奴愧對於你……”

  說罷,便一頭往殿內的五爪金龍柱上撞了去——

  “不好,快攔住她!”孫皇后臉色一變。

  眾宮人立刻沖了上去,可惜為時已晚,眼看著張嬤嬤的天靈蓋就要撞到柱上,血濺兩儀殿。

  這時,只見寒冷刀光一閃,殿內的龍柱被人劈斷。謝允然收劍回鞘,冷冷站在張嬤嬤跟前。

  “話未說清楚就急著送死,沒那麼容易。”

  趁此空擋,宮人們一擁而上,將張嬤嬤制服,捆綁了起來。

  皇帝看向佟貴妃:“當日的事情,你是不是參與其中?”

  佟貴妃緩緩抬起頭,她像是蒼老了十多歲,神情疲憊至極。

  “說!”皇帝聲音陡冷。

  “一切……由皇上定奪,臣妾……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你若是將那孽種藏身之處,交代給朕,這件事,朕就當從未發生過。”

  皇帝神情微微鬆動。

  佟貴妃對於他來說,到底還是與別的妃子不同的。他喜歡她身上這種寧靜無爭的氣質,更因為她深得西太后的喜愛,因為對母親愛屋及烏,他多少對佟貴妃也有幾分別樣的情愫。

  但他絕不會因為這點不足為道的情愫,就改變的想方法。

  佟貴妃沉默不語。

  一如她方才所說,她一個字都不會講。

  皇帝閉了閉眼,再次睜開之時,眼中已無半點猶豫和掙扎。

  只有冷漠。

  “來人,送佟貴妃移駕冷香院。”

  冷香院便是冷宮,傳聞那裡曾經死過不少宮中嬪妃,雲羅因為李夫人被殺一事,也曾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

  宮人們進殿,佟貴妃帶了下去。

  沾滿血污的名貴地毯立刻被換掉,鋪上了煥然一新的地毯。

  “皇上,您看三公主……”

  如今雲羅已不再貴為皇女,孫皇后卻故意喊雲羅三公主,卻是存了要刺激皇帝儘早做決定的意思。

  皇帝的目光落在雲羅身上,那目光,冰冷無情,居高臨下,全然不帶半點情分。

  一名天子,在俯視他國土之上的賤民。

  如今她乃罪臣之後,官昌之女,卑賤至極。

  一日之間,天上人間,她並未感覺到一種從天堂落到地獄痛苦,反倒覺得事事如戲,往往曲折離奇。

  前一刻她還在盤算,怎麼利用她的身份,懲治謝允然身邊的小三,下一刻她已經淪為腳下泥,泥中草,任人踐踏。

  不過也並沒有什麼不舍的,這些東西,本就不屬於她,是她平白接受了人家十八年的施捨。

  皇帝正要開口說話,謝允然已經站了出來。

  “皇上,不論她是皇室之女,還是罪臣之後,我與她拜過堂,結過發,飲過合巹酒,今生今世,她亦是微臣之妻。”

  “臣生,她陪臣此生到老,至死方休;臣死,她亦陪臣同眠一穴,共赴黃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6 AM


144你說你沒有懷孕

  殺伐果斷,堅決鏗鏘。

  謝允然向來如此,偏執到可怕的固執,但凡他認定的事物,哪怕是給人踩到泥土裡,他也依舊視若珍寶。

  “謝將軍,話不能這樣說。當日你大戰月氏,生擒富察將軍,立下大功,皇上與你賜婚三公主,讓謝將軍與皇家結下姻親。此事傳了出去,世人都知你的妻子並非真公主,乃是桃代李僵,將軍顏面何存?這是我皇家虧欠謝將軍,自然也不能坐視不理。”孫皇后道。

  謝允然眉心裡陡然凝起一陣冷意,緊抿著薄唇沉默不語。

  皇帝道:“此事留給皇后你處置吧。”

  孫皇后微微一頓,面有難色:“三公主雖說身份非實,但總歸是在皇上您的膝下養大,臣妾怕……”

  “她並非朕的骨肉,一切由你定奪。”

  皇帝冷冷丟下這麼一句話,拂袖離去。

  鳳雲溪微微一笑,從方才到現在她一直才冷眼旁觀。

  她笑得十分愜意,看著現在跌落在泥的雲羅,眾叛親離,而她依然是那麼高高在上,眾星捧月。她有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孫皇后道:“冒充皇女,其罪當誅,但念你也是身不由己,並不知情,便免你一死……”

  她瞥了瞥謝允然:“你在哀家膝下這麼久,哀家也不忍將你送入宗人府受苦。不過你原本是罪臣方家之後,乃是永世官昌,這點做不得假。哀家就奪去你公主的身份,將你貶回原籍。”

  “不過你畢竟是謝將軍明媒正娶的妻子,和謝將軍有結髮之情,又懷了謝將軍的骨肉。你就不用回長樂坊了,至於接下來該怎麼做,不用哀家明言了吧。”

  雲羅垂著眼瞼,眼睫打下一溜串的黑影,看不見神情。

  “民女知道。”她語氣平平,“民女乃是罪臣之後,能得以出長樂坊已是承蒙皇恩,更無資格作謝將軍的正妻。民女願離開將軍府,歸隱田間,再不踏足將軍府一步。”

  在悲哀、不可置信、以及聽到謝允然方才承諾那一刻心中的狂喜之後,她出乎意料地平靜。

  謝允然擰眉,目光靜靜落在她身上。

  “好,雲羅你能想明白便好,哀家會命人給你在民間尋一清淨之處,保你錦衣玉食。”

  “多謝。”雲羅垂首。

  夜雨霏霏,秋夜的雨總是怎樣荒涼蕭瑟,帶著股入骨的冷。

  來時,雲羅乘坐的馬車,鑲著金軲轆,錦繡車帷,回去之時,寒天碧地,已無人接她。

  謝允然為她撐傘:“一起回去吧。”

  雲羅回頭看了看他,深邃的面龐,在漆黑的秋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好。”她點點頭。

  謝允然很自然地扶她上馬車,雲羅並未拒絕。她坐在車上,出了一會兒神,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允然掀開車簾進來,雲羅看到他肩膀淋濕了半邊,方才扶她時,謝允然一直為她支著傘,卻淋濕了自己。

  雲羅看著那塊濕跡出了會神。

  秋雨綿長,一下便是要下足一夜,打在車篷之上,像蠶吃細桑。

  她覺得有些冷,哆嗦了一下,謝允然已經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有些濕了,你且忍忍,回府便好了。”

  雲羅默不作聲地裹緊身上的衣衫。

  還殘留著他灼熱的體溫。

  謝允然看了她一會兒,大掌覆在她的手上,乾燥而灼熱。

  “我會保護好你。”

  雲羅像是這才回過神來,遲緩地搖頭。

  “皇后娘娘說會給我選個寧靜的地方。”

  “我不會讓你走。”謝允然重申。

  雲羅笑了笑:“將軍,你知道為何我執意要走麼?”

  謝允然看著她。

  “沒了公主的身份,你讓我在尙京怎麼生活?尙京的百姓會怎麼看我?還有府裡的那個長樂、勞瑩瑩,現在我的身份比他們還要卑賤,他們還不逮住機會把我往死裡整?”

  謝允然說:“長樂和勞瑩瑩趕走便是,我從不想將這二人留在府中。如果你覺得尙京呆不下去了,咱們就去尋個旁處,你放心,我會好好待你,絕不會讓你吃一分苦頭。”

  雲羅笑道;“將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呢。我以前站得有多高,有多囂張,現在摔得就有多慘。我怕的不止是京城的人看我的目光,我更怕我不能以公主這個身份活下去。”

  “我要的是錦衣玉食,是無上尊榮,人人眾星捧月的榮譽,跟著你一起遠走高飛,那有如何?你能給我這一切麼?這能可憐的、畏縮的過一輩子,想想我以前過的日子多囂張,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和你一起去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雲羅感覺到謝允然握住自己的手在慢慢收緊,像鐵一樣,箍得她骨頭幾乎都快碎掉。

  雲羅仿佛未察覺一般:“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的肚子是假的,並沒有懷你的孩子。”

  謝允然黑眸凝了凝,深深望著她。

  “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何要說此一謊對不對?我不過是在捉弄捉弄你罷了,沒想到你還真的上當,竟然一點都未懷疑。看到你每日緊張前、緊張後,對我鞍前馬後,你都不知道你那模樣有多傻,多有趣。”

  “你在說謊。”謝允然聲音陡沉。

  “我有沒有說謊,你心裡最明白,不是麼。其實你心裡應該一清二楚,從咱們成親到現在,我從未以真心待過你。我只不過喜歡對你呼來喝去,喜歡耍弄你看你為我一聲令下,就四處奔波的蠢樣罷了。”

  謝允然靜靜望著她不語,黑眸幽森深邃。

  雲羅微微驚訝:“莫非你竟然以為,我對你有過真心?”

  手腕劇痛,身體被拉入他的懷中,男人的嘴唇印到了她的唇上。唇瓣相觸,她才發現,這個一直灼熱似火的男人,嘴唇竟然如此冰冷。

  兩人就這樣嘴唇碰觸著,他的黑目深不見底,裡面蕩漾著冰冷的光。

  這樣的謝允然是陌生的,他看向自己的眼中,她從來只看到溫柔、寵溺、無奈還有寬容、縱容。

  在最近的距離裡,他冷冷凝視著她,這距離近得有些壓迫,讓她有種無所遁形的恐慌。

  她努力微笑,閉上眼睛,雙手盤上他的刀削一樣的肩膀,溫柔地吻著。

  然而他卻像最頑固的石頭和最冰冷的冰雕,不回應她,只是靜靜地任由她親吻。

  這樣的吻,冷得讓她嘴唇發寒。

  涼到了心裡。

  可越是如此,臉上卻越是輕鬆笑意。

  謝允然面表無情地推開她:“回去再說。”

  車內回復靜默,只剩雨打車窗,冷寂無言。

  她掀開簾子看了看,尙京如此繁華,街道上的酒紅燈籠,在透明的雨幕之中,紅光搖曳,即便是夜晚也不曾熄下燈火。

  在這個城市裡,她一夢醒來,卻是孑然一身。

  身後傳來淡淡的暖意,謝允然修長的手臂越過她,替她拉上了車簾,擋住了飄進來的雨絲。

  車裡又漸漸回暖,她覺得有些累,仄歪著靠著車壁,昏昏入睡。

  醒來時,她已躺在了榻上,身上的衣物也換了,不知道是誰給她換的。

  油燈透著股古老的味道,謝允然從屏風後出來,已經沐浴完畢的他,烏髮隨意披散在身後,襯著深邃的面容,有股野性。

  他走到雲羅身邊,她白淨的肌膚,在昏黃的油燈下,恍若凝上了一層蜜脂,細膩動人。謝允然目光柔了柔,緩緩撫著她的臉頰。

  指尖的感覺,如瓊脂般細膩溫潤。

  謝允然似乎很喜歡這樣輕撫著她,漸漸帶了些憐惜。雲羅由著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蹭,笑道:“你把娶孫柔意娶了吧。”

  謝允然的手頓住,黑目裡泛著冷。

  “現在你是妻室懸空,京中不知有多少王孫之家,想將女兒塞到將軍府裡。依我看,再過不久,皇后娘娘就會給你賜婚。孫柔意聽說刁蠻任性,不下於我呢,我真想看看應付她滿頭大汗的樣子。”

  “你不是什麼都依我麼,不如這次也依了我吧。”

  謝允然盯了她許久,“你要說的,就是這個麼?”

  “我這人,就喜歡湊湊熱鬧。孫柔意要是嫁進來,這府裡就不像平日裡那麼無聊了,鐵定給她掀翻了去,哈哈。”

  謝允然扣著她的下巴,扳過她的臉,逼迫她直視著自己。

  “你說你沒有身孕,是真的麼?”

  他一字一字問。

  ……

  這是極為瘋狂的一夜。

  這個男人,以為她有了身孕,每日在她房裡看書,夜夜守著她,怕她有一個萬一。 直到雞鳴時分才肯去隔間睡,連碰也不敢碰她。

  他不是怕孩子有什麼不妥,卻是唯恐她有個三長兩短。他殫精竭慮,費盡心思,只是想讓她更好一些。

  她願意為他生子,他欣喜若狂,他覺得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索取,只是因為不安。

  想要,只是因為得不到。

  求之不得,才會苦苦求之。

  他在她疲憊地快要散架之時,無聲地吻了她。

  次日,雲羅醒來之時,已經是日上三竿。每一根骨頭都喊著疼,她幽幽一歎,虎須,果然捋不得。

  昨晚已經沐浴過了,雲羅坐起身,絲錦的被子就從自己身上滑到了地上。

  門被推開。

  雲羅順聲望去,卻是愣住,只見謝允然站在門前,身上披著秋日的陽光,蒸騰著陽光之氣。

  只是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目,卻是一瞬也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照理說,這個時候,謝允然應該已經不在將軍府,去了演武場了才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7 AM


145我是你男人!

  發現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潔白的上身赤條條的,上面遍佈著昨晚的各種瘋狂的印記,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究竟是怎樣的放浪形骸,才會有這些……

  她也沒惱,只問:“今日怎麼未去軍營?”

  謝允然默不作聲地走過來,為她掖好被子,溫暖慢慢融化僵冷的四肢,她才方覺,剛才似乎是有些冷呢。

  謝允然將衣服丟給她:“換好,起床用膳。”

  昨晚的衣物形容慘烈,自然是不能穿了,她默默拾過那些衣物,一件件穿上。他就在房中,也沒有避諱,靜靜地看著她。

  以往若是是此時,哪怕二人已是世上最親密的關係,謝允然也會避諱,一是他自己有些羞赧,二也是怕她難堪。

  他的耐心很足,她手腳慢騰騰的,他也不催。

  穿好了衣服,卻有些下不了床,雙腿發軟。謝允然將粥端到她跟前,也不讓雲羅自己動手,調羹舀了粥,一口一口地喂她。

  她吃得很慢,但他依舊未露出任何不耐之色。

  兩人昨日分明還撕破了臉皮,昨日甚至他還那樣對她,今日卻仿佛一如往常,什麼事情都未發生一般。

  雲羅知道,這只是表面如此。事實上兩人的關係,已經有了一道裂痕。或許說,從二人一開始在一起時,便一直有這麼一道鴻溝,謝允然或許也心知肚明,只是選擇了忽略。

  兩人的關係,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謝允然對她執著愛念,偏執情深,而她只是一個散漫、嚮往著自由的女人,她對謝允然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感情。

  昨日的一番話,將謝允然心裡一直知道,卻從未問出口的話,挑明瞭答案。

  今日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對昨日的事,避而不提。

  雲羅又問:“今日你為何不去演武場?”

  謝允然道:“今後都不會去了,我在家陪你。”

  “今後都不去了?”

  他沉默著,便是默認了。

  “那皇上那裡,你如何交代?”雲羅問。

  謝允然取下牆上掛著的長劍,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一個大口子,鮮血噴湧,可見傷口之深,可他卻眼皮也不眨一下。

  “這便是交代。”

  雲羅覺的喉中有些乾澀,那抹殷虹看起來十分刺眼。

  受了傷,自然可以不用去演武場了。

  過了片刻,雲羅笑道:“將軍何必如此呢?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功名利祿,傷害自身。”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沉默著拉開黑木櫃,拿出一瓶金瘡藥,用牙齒咬開,將淡金色的粉末灑在傷口之上。

  謝允然一隻手纏著繃帶,總是有些吃力,雲羅說了句我來吧,接過他手中的繃帶。

  那一刻,他黑沉的雙目微微一亮。

  “將軍真是優柔寡斷,這世間沒有一名女子值得將軍如此掏心掏肺地對待。”她頓了頓,一雙鳳眸似笑非笑,“更何況,我現在並非皇族之女,更不能給你榮譽尊位,你已經沒必要這樣對我了吧?”

  他的眸微微一滯。

  “你當初娶我,對我言聽計從,莫非不是因為我的身份地位麼?”

  她笑吟吟地給謝允然的手臂上的繃帶,打上一個漂亮的結。謝允然死死盯著她,她微笑以對。

  “你一直認為,我所做的這些,只是想討好作為公主的你?”

  “難道不是麼?”雲羅揚了揚眉尖。

  他輕輕一哂,說不出是在笑雲羅,還是在笑自己。

  “你好好休息,晚些我再來看你。”

  冷冷丟下這句話,他起身離去,在出門之時,他回過頭來,說了一句:“哪裡都不要去,府裡有人看著你,好自為之。”

  謝允然走後,雲羅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翻身下床。她翻箱倒櫃,看著一箱子的名貴首飾,皺眉凝思了會,又把抽屜摁了回去,挑了些碎銀子裝在包袱裡,又找了幾件衣物。

  拿著裝得滿滿的包袱,雲羅想著要講這個包袱放在什麼地方,才不會被謝允然發現,想了片刻,她將包袱塞在床榻的最下面,總算是安下心來,仿佛什麼都未發生一般,坐在榻上,翻著自己以前最愛看的話本。

  謝允然果然沒有騙她,府裡多了許多新面孔,都是些面無表情的婢女,在看向她時,眼裡有著濃濃的警惕。一看就和普通的婢女不同,說不定還是練家子。

  也不知道謝允然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婢女,無論她是在院子裡散步,還是出去賞賞花,只要她踏出房門一步,那些眼睛就會一步不錯地緊緊尾隨著她。

  謝允然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包括清霜和秀雲,而長樂和勞瑩瑩之流,更是無法靠近她了。

  雲羅仿佛與世隔絕,生活在這個小小的將軍府中。她知道,尙京肯定已經因為她乃桃代李僵公主的事情,鬧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

  她已經成了尙京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而京城名流,無不對她鄙夷地指指點點,再加上她以前就不是個好想與的,因為刁蠻肆無忌憚的性格結了不上樑子。雲羅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現在自己的名聲回事多麼聲名狼藉。

  可是被禁足在將軍府,在謝允然的嚴令下,不能有任何人和她講府外的事,她竟然一點異樣的感覺都沒有。完全不知道這外面已經翻了天,甚至生活還是和往常一樣,輕鬆隨意。

  他是在保護她麼?

  這份寧靜,來的十分虛假,只不過是用一層謊言糊在真相之上,輕輕一捅就能發現事實是如何不堪。

  她想,她還未脆弱到無法面對的地步,她向來是臉皮厚的,橫是一刀,豎是一刀,她寧願切自己一刀。

  謝允然果然上報朝廷,說自己在練武之時,不慎受傷,皇上最略有深意地看了他手臂上的傷口一眼,卻也還是准許了她的假期。

  謝允然時常來陪她,當然每晚的瘋狂也是必不可少。他許久未曾這樣對她,讓她有些無法適應。以往不管疼不疼,雲羅都會喊疼,因為這樣會讓他更加愧疚,更加溫柔地待她。

  可換了現在,不管身體上是什麼感覺,她都咬緊牙關,一言不發,也不喊疼。謝允然有時候會將她攬在懷裡,吻著她的眼睛,歎道:“你是不是疼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笑了笑:“一點也不疼,以前喊疼,那都是騙你的。你也知道,我這人最喜歡捉弄人耍著玩了。”

  謝允然沉默不語。

  雲羅想了想,問道:“將軍,皇后娘娘應該來府上要人了吧?”

  何止是來了,已經催過好幾次了,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他用結實的手臂環住她,灼熱的嘴唇燙在她的耳畔:“我帶你走好麼?”

  “你不怕皇上追查,皇上是絕不會放我走的。”

  現在皇帝信心掛念的,恐怕是那名皇子殿下吧。當年賢妃將其子送出宮中,名義上說的是怕自己去世之後,保不住孩子。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孩子,是雲家的遺脈,而皇帝又親手滅了輔國公滿門,誰知道這個孩子,長大後會不會手刃親父,抱雲氏滅門之仇?

  而她和那名皇子因為桃代李僵的關係,有著莫名的因緣。不止皇帝,就是雲羅都堅信,如果當日的那名嬰孩想要報酬的話,那麼他一定時刻不停地關注著皇家,而這個和他有著因緣的“狸貓”,自然是他關注的焦點之一。

  皇帝會懲罰她,但也一定會留她一命,因為她說不定是引那名皇子現身的“餌”。

  謝允然沉默了會兒,說:“若是我帶你走,沒人都找到你我,我會保護好你。”

  雲羅盯著她,眼睛微微一爭。

  “跟我走好麼,我會好好待你的。”他親吻著她的髮際,聲音裡帶著急切,“好不好?”

  一個一個吻,印在她的髮際,她的身體像煮蝦一樣,因為他的火熱,而暈染上了一層粉色珍珠一樣粉暈。

  “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努力給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好不好?”

  吻變得越來越急切,急切地想要她的肯定。

  “你……娶孫柔意吧。”

  他的吻定住,烏黑的眼眸瞬間像野獸一般兇狠,惡狠狠地瞪著她,似乎下一刻就會將她吞掉。

  “你娶孫柔意,我便和皇后娘娘說說,讓她開恩,讓我留在府中。我想,孫柔意若是嫁入了將軍府,她也不會介意我這個小螻蟻的存在吧?”

  “娶孫柔意?”謝允然揚眉,語調有些奇妙。

  “是,你娶了她。”

  謝允然狠狠扳過雲羅的臉頰,冷嘲道:“鳳雲羅,你當我是什麼?我恨不得把這顆心剜了給你,你巴不得扔在地上踩兩腳。為了你這麼個女人,你要我娶誰我便娶誰麼?你他娘的給我看清楚,我是你男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39 AM


146胭脂贈佳人

  這樣狼狽兇狠的謝允然,雲羅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同謝允然是一個強脾氣,她性子也是倔強,一旦她下定了決心要做的事,亦從來不會半途而廢。

  雲羅別過頭,他箍在她下巴上的力道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謝允然惡狠狠道:“你到底在鬧什麼,有什麼大不了的?誰敢上來找茬,老子砍了就是,保管叫他這輩子都後悔惹了你。你到底在怕什麼?!我是你男人,我想要的是你,你給我記清楚了!”

  雲羅自然不會回答謝允然。

  這一夜,謝允然極盡可能對她好,她仿佛是他結實懷抱裡,一隻自由徜徉的魚。他明明是憤怒的,可是卻極力地壓抑著這股憤怒,努力地讓她感受到,他對她的珍視,對她的好。

  之後,雲羅與謝允然再次陷入冷戰。

  對於不開心的事,兩人仿佛約好了一般,閉口不提,彼此心照不宣。

  謝允然已經有近半月沒有去軍營練兵,沒有了他做校尉,皇帝又換了關輕塵去。

  關輕塵乃是鳳國公認的武藝高強之人,甚至被認為與謝允然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間,且熟讀兵法,用兵之道不下於其父親關陸飛。

  因為關陸飛被皇帝仗責,現已經成為廢人一個,關輕塵辭去了軍中之職,靜待在家中照顧老父。此番謝允然辭去校尉教頭一職,也是關輕塵主動請纓來替代謝允然之位。

  謝允然走在街上,滿耳都是各種對於雲羅的流言蜚語,甚至有人指責,這一切都是雲羅的煞費苦心,他苦心故意地經營這一切,就是為了能夠烏鴉變鳳凰,擺脫官昌之籍,想盡榮華富貴。

  昌籍是最卑賤的職位,與奴隸地位等同。以前她是公主時,就被人奉為第一公主,現在一朝成為官昌,就牆倒眾人推,樹倒迷糊散,人人巴不得都去戳一戳她的脊樑骨。

  世人便是如此。

  謝允然沒有耐心在聽下去,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金玉街上。孟氏父子將四季織經營的有聲有色。

  當日也是她在一手打理這間鋪子,謝允然曾經問過她,你什麼都不缺,為何要來操這份心?

  她說,人無百日好,花五百日圓,若是不事生產,早晚有一日會坐吃山空,她這是在給自己鋪條後路。

  謝允然想,也許最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的人,是她也說不定。

  搖搖頭,不再繼續想下去,忽聞鼻尖一陣芬芳,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一家脂粉鋪前,這家脂粉鋪是金印店,店鋪的信譽也不錯。

  謝允然走了進去,掌櫃是個微胖的男人,正在櫃檯前打著算盤,見他衣著不凡,五官都笑成了一團。

  “這位客官,裡面兒請,不知這位公子想要選什麼?”

  謝允然想到她最近臉上無什麼血色,道:“選一盒胭脂。”

  “嘿,要是選胭脂,公子你可是來對了地方啊。咱們店裡的胭脂,可是整個尙京都叫得上名號的,就連宮裡的那些妃嬪們,也會托買辦的太監出來給她們置辦呢。”

  謝允然打量著貨架上的胭脂,對掌櫃的吹噓,既未回應,亦未阻止,更未露出嘲諷之色。

  他便是如此,與人相處之時,寬容大度,和他交往之人往往覺得如坐春風。

  掌櫃對謝允然的印象好了不少,愈發殷勤:“不知公子是選來給尊夫人用呢,還是選給令堂用?”

  他聽到這裡,難得地彎了彎唇角,眼裡有著絲絲柔情。

  “是給我的妻子用。”

  掌櫃沒想到這樣一個鐵骨錚錚的俊朗男子,竟然會有如此柔情一面,當下是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後,微微有些尷尬地訕笑:“尊夫人有公子您這樣的夫君,真是幸運。”

  謝允然只是笑笑,掌櫃詢問了一下雲羅的膚色,挑了一個精緻的瓷盒,放到謝允然跟前。

  “這款胭脂是咱們店裡最好的,每個月只出兩盒,都是給宮裡的妃子們留著的。今日我看公子倒是合了眼緣,又念在公子對尊夫人一往情深,才將這盒胭脂推薦給公子。”

  謝允然打開瓷盒,只見裡面的胭脂,並非如尋常胭脂的粉狀或者是片狀,而是呈現膏脂狀,膏體是純正的玫瑰色,聞起來除了一股馥鬱的玫瑰花香外,還夾著茉莉、荷花、梔子的清香,令人神情愉悅而放鬆。

  “公子你不知道這胭脂的好處,別的胭脂都是粉末或者片狀的,就咱們鋪子裡有這種油膏狀的胭脂。這可是選用最上等的玫瑰、茉莉、荷花、梔子,取了它們的汁液和油脂混合成的,不像別的胭脂鋪,用作畫的顏料來染色。這胭脂不僅著色好,而且對皮膚還有護養之效。”

  謝允然點點頭:“氣味的確很好,不過她不太適合這種豔麗的顏色。”

  掌櫃笑道:“公子這就有所不知了,這胭脂乃是天然之色,看似豔麗,抹在皮膚上卻能和本身的膚色相融合,混若天成,宛若霞飛雙頰,一點也看不出半點不自然來。”

  謝允然微微一笑:“那好,我就要這盒。”

  付了銀兩,老闆將胭脂用精緻的木盒裝了起來,問道:“公子是和尊夫人吵架了麼?”

  謝允然一愣,面上有些尷尬:“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掌櫃哈哈一笑:“公子,咱在這做生意也有好幾十年了,看過無數形形色色之人,早就煉成了一雙火眼金睛。公子進店之時悶悶不樂,買了胭脂時又左挑右挑,面有猶豫,顯然是怕討不了尊夫人的歡心,這樣看來,公子除了和尊夫人鬧了不愉快之外,還能有啥?”

  謝允然輕歎:“讓你見笑了。”

  “哪裡哪裡。”掌櫃異常激動地揮著手臂,“小夫妻年輕氣盛,吵架是難免的嘛,當年我年輕之時,也沒少和我那老婆子鬥嘴,夫妻吵架向來是床頭吵架床尾和,不管再怎麼撕破臉皮,被子一蓋,燈一吹,嘿,啥都好了!”

  謝允然俊臉微微有些發紅:“這沒用……”

  掌櫃的眼珠子一轉:“不如我給公子支幾招如何?”

  謝允然為了答謝掌櫃,買了一大堆東西從店裡出來之後,才察覺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被掌櫃的生坑了一筆。他無奈地撫額,耳朵還有些未褪的紅暈,若是那些個法子真的有效就好了。

  剛回府,便有一白麵宮人迎了出來,尖著嗓子急喊:“謝將軍,你上哪兒去了,皇后娘娘急召你入宮。”

  謝允然眉心漸冷,將手中的一大堆東西,交給一名小廝,並特意叮囑那小廝莫要弄壞了裡面的東西。

  “急什麼。”謝允然冷著臉。

  那宮人像是給人踩了尾巴的貓,整個人都快抓狂了:“是是是,謝將軍。您是不急,皇后娘娘怪罪下來,要的奴才的腦袋,求將軍行行好,快些去宮裡吧,皇后娘娘都等了快兩個時辰了。”

  謝允然冷哼一聲,這才隨了那宮人去宮中。

  甘露殿中。

  孫柔意撅著嘴,氣惱地跺腳:“謝將軍怎麼還不來,皇后娘娘喚他她也敢遲到。”

  孫皇后只是微微一笑,愛憐地撫摸著自己這個美貌的侄女。

  她很喜歡孫柔意,不僅是因為那一層血緣關係,更是因為孫柔意與年輕時候的她,長的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孫柔意的一言一行,她都能看到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

  臨近遲暮的她,卻看到年輕的自己,重現在自己面前。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因此孫皇后像愛著自己一般,寵溺著孫柔意。

  當年謝允然凱旋回城,尙京上下歡騰,百姓載道歡迎,而孫柔意亦是其中看熱鬧的一員。孫柔意當時見到他,睥睨之姿,霸道桀驁,淩駕於眾人之上。那時起,孫柔意便動了心思。

  一開始只是小女孩的心思,想讓這個睥睨天下的男人,獨獨為她傾情。

  她在幾次宴會上,盛裝出席,可謝允然卻全然未曾正眼瞧過他。這讓從小自負的孫柔意十分不甘,反倒越戳越勇,最後這種不甘心,反倒變成了某種執念,讓她非要得到謝允然不可。

  孫皇后得知孫柔意對謝允然動了心思,原本是不同意的,謝允然就算現在是驃騎將軍又如何,總歸出身配不上她這個太尉之女。而且還有了正妻,她若是嫁過去,首先就是於理不合,勉強也只能做個平妻,這實在是太苦了她。

  孫皇后熬不過自己的侄女如此執著,後來也就應了她。

  一是謝允然有值得拉攏的價值,二是她也不願自己心疼的侄女上心。三便是,她掌握到了,足以扭轉整個局勢的證據。

  孫皇后微微一笑,輕輕撫摸著孫柔意的長髮。

  能贏到最後的人,一定是她,不論是從前,還是以後!

  謝允然進了殿,孫柔意抱怨道:“謝將軍,你總算捨得來了。”

  謝允然目不斜視,充耳未聞:“不知皇后娘娘找微臣進宮,是為何事?”

  孫柔意推了推身前桌案上的一堆摺子:“柔意,將這些摺子遞給謝將軍,讓他仔細看看。”

  “是,娘娘。”

  孫柔意甜甜一笑,捧了摺子走到謝允然跟前。她很美,因為珠圓玉潤,備受寵愛,她的身上有種雲羅沒有的光澤。此時她站在謝允然跟前,自信地揚起薄唇。

  謝允然連眼皮都未抬一下,接了孫柔意手中的摺子,翻閱起來。

  很快,他的臉色就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40 AM


147謝允然開竅

  摺子上的內容,盡是對雲羅的批判之語。

  不同于民間對雲羅的各種毫無根據的揣測和指責,摺子上全是朝中的各位文臣的口誅筆伐,他們從皇家的顏面、從她罪臣之後的身份、從這件事在民家的影響等種種方面,指出必須儘快將她處置,否則會讓天家的威嚴盡失。

  有些摺子上,甚至還直接明言,雖可憐,但天道不憐,命應如此!

  雲羅以前一直喊黎萬山為叔叔,此事一出,黎萬山也的確引領著西山書院的眾筆桿子,為她製造聲勢。可朝中的文官,大都在太尉孫仇海一派,黎萬山哪怕引動天下數萬支的筆桿,也不如朝中的幾支官家之筆。

  “你想如何?”

  孫皇后道:“謝將軍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不是哀家想要如何,這一切都要看謝將軍你的意思。”

  謝允然皺眉不語。

  “皇上將這件事全權交給哀家來處理,哀家自然不會殺了她,畢竟有這麼多年的養育情分,可是很多時候,活人比死人還要痛苦,相信征戰沙場的謝將軍應該見過很多生不如死之人吧。”

  “到底也算哀家的半個女兒,哀家也不是不可以救她,若是哀家將雲羅收為義女,則可以讓她作為郡主,繼續享受天家的庇蔭,沒有任何人敢指責她一句不是,當然這對哀家來說,也能撈到個不錯的名聲。”

  謝允然道:“你想讓我做什麼?”

  “以正妻之位,迎娶哀家的侄女,柔意。當然,你若是答應了哀家,哀家也不會委屈了雲羅,她若是貴為郡主,自然有資格作你的妻子,哀家可以讓雲羅做你的平妻。”

  謝允然冷笑。

  原來一個個都盤算著讓孫柔意嫁進來,他就知道孫皇后會有此一說。

  “不過你放心,哀家的侄女是個大度的,斷然不會容不下雲羅。”

  孫柔意昂了昂腦袋:“只要那賤民尊重本姑娘,不和本姑娘唱反調,本姑娘也不是榮不了她。”

  謝允然冷冷道:“不必了,我是不會娶別人的。”

  孫皇后鳳目一凝:“謝將軍,哀家敬你有幾分才能,才將自己的侄女許配給你,你莫要太過感情用事!登上功名利祿之位,要什麼樣的女人還不是應有盡有,何必為了一個區區的卑賤官昌,而放棄大好前途。你是聰明人,應該看得更遠才是。”

  “多謝娘娘美意。”謝允然語調平平,絲毫沒有波動,“如何選擇是微臣之事。”

  “好你個謝允然!竟然公然不領哀家的情,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孫皇后冷冷瞧著他,“謝允然你會後悔的。”

  “微臣不會。”

  短短四個字,毋庸置疑。

  “哼,退下!”

  謝允然離開皇宮,他知道以她目前的形式,乃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若是他肯取了孫柔意,他的負擔自然輕鬆了許多。

  可他不願她受半點委屈,他會保護好她,不惜任何代價。

  雲羅被謝允然禁足,不能踏出房門一步,謝允然也算體貼,怕她悶壞了,將市面上各大書局裡面的話本掃蕩一空,一一送到雲羅跟前來。

  以前這些讓雲羅硬質盎然,孜孜不倦,夜以繼日讀的話本,現在看來,竟然索然無趣。寥寥翻了幾本,便再無興趣看下去了。

  這些編制的故事,只是美麗的天方夜譚,短短幾月,她已經大夢初醒,這種荒誕的美夢,在來看來只是滿紙可笑的荒唐言。

  閑來無事,雲羅開始繡花。她從小聰穎,學什麼都比旁人快上幾分,這女紅也是小時候學過的,只是她沒什麼耐心,見自己繡得比同齡的女孩子都好之後,就失了學下去的興致。

  一針一線,慢慢穿引,如同編織一個長久的局,似乎很適合她。這幾日她已經繡了不少的作品了,有淮秀,蘇繡,蜀繡,雙面繡,甚至還會讓人給她找一些幾乎失傳的繡法來學習。

  雲羅垂首在等下刺繡,全然未注意到謝允然已經歸來。

  昏黃的燈光,照亮著她潔淨的耳垂,皮膚白淨得幾乎透明,隱隱可見白皙皮膚下麵青色的血管。謝允然不忍打擾她,在門前站了好一會兒,看著她一針一線地穿引,連他自己都未發現,臉上已有淡淡的笑意。

  有婢女經過房門前,看到了謝允然,正要開口納福,謝允然輕搖手指,示意她不要出聲。婢女怔了怔,看了看房裡安靜刺繡的女子,無聲地屈膝行禮後,悄悄離去。

  謝允然輕輕走至她身後,垂首看著她作的女紅,卻是三朵荷花,他笑了笑:“怎麼,你們女人不是都喜歡繡並蒂蓮麼,這三朵荷花是怎麼回事。”

  他輕輕將雲羅滑落的頭髮,捋在耳後,以免遮住她的眼睛。

  以前雲羅未發現,現在才突然察覺,謝允然和她相處時的一些細微、平凡如空氣一般的小動作,都體現著這個男人無微不至的體貼和溫柔。

  以前只覺理所當然,現在回味以來,卻覺得心頭酸熱。

  “將軍也看過三國演義吧。”

  “看過。”

  他低聲說著,雙手已環上了她的腰,下巴磕在她的肩窩裡,輕輕嗅著她的氣息,低聲笑著:“怎麼,你要給我講三國?”

  “不敢貽笑大方,聽說將軍已經能將三國倒背如流了,若真要說講,反倒該是你和我講。”

  謝允然笑道:“你講,我也會聽的。”

  他似乎有些醉了,又或說這是這半個月來,難得的溫馨時刻,他有些情亂地吻著她白玉般的頸。

  雲羅說:“都說三國鼎立,三的確是個奇妙的數字。天方大鼎也是三足,若是少了一足,天方大鼎連立也立不起來呢。”

  謝允然怔住,猶如冷水臨下,黑眸裡像是被冰雪冰封。

  他不說話,雲羅自然也不會說,低頭繼續繡著那三朵荷花。

  沉默了會兒,謝允然率先開口:“今天過得好麼。”

  “和往常一樣。”

  “嗯。”

  又是一陣沉默。

  這樣的情況,在這半個月來,已經是數次發生了,兩人在一起,卻是相對無言,費盡心思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尷尬不已。

  于謝允然來說,他是在盡力的挽回,可正如抓在手中的水,越是握得緊,流失的越快。

  他低歎了一聲,拿出今日買的那盒胭脂,他有些躊躇,擔心她會不喜歡,擔心兩人的關係會因此更僵。

  猶豫了片刻後,他並未說話,而是依照那掌櫃所言,坐在她跟前,緩緩扳過她的身子,於他四目相對。

  雲羅的眼中有著不解和疑惑,謝允然打開那盒胭脂,取了一些,為她抹在唇上,暈上兩頰。

  正如掌櫃所說,這胭脂看著顏色豔麗,但上了臉之後,就和肌膚顏色化為一體,兩頰如若珍珠生暈,嘴唇如若粉櫻一瓣,像是少女羞赧時欲語還休的模樣。

  雲羅明顯是怔住了。

  這個榆木腦袋什麼時候開竅了,女子求得便是一名一心人,一聲為其畫眉描朱,這謝允然哪裡學的這等討女子歡心的手段?

  饒是如今以她面對謝允然時複雜的心態,都忍不住為他的這一番體貼心動,只不過這種心動,就好像見到一朵美麗的玫瑰,忍不住伸手去摘,結果卻被刺留下一手的傷。

  心動之後,只是徒增悲哀和不舍。

  心口有些疼,在她回過神來之際,兩隻潔白的手臂,已經攀上了他的脖子。

  “你什麼時候這麼開竅了?”

  謝允然久久凝視著她,深邃的目光幾乎能將她融化。猿臂穿過她的膝蓋,輕而易舉就將她抱了起來。

  雲羅以為接下來應該是順理成章吹燈蓋被,沒想到謝允然卻低聲問她:“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

  “我帶你去。”他的聲音柔情而低醇。

  “你……”

  這謝允然真的開竅了啊!雖說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但每次吵架都吹燈蓋被的,那是只有沒有半點情趣之人才會做的。像現在這般,用盡各種溫柔手段討對方歡心,隻字不提不開心的事,才是高手所為。

  這些手段,她只在話本裡看到過……

  雲羅頓了頓,微微笑道:“我想去靈隱寺。”

  靈隱寺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謝允然望著她臉上的笑容,久久出神,這半個月來,她每回臉上笑著,眼睛裡卻是冷的。

  這次她卻是眉眼彎彎,秋水鳳目裡都是春融的暖意。

  他忍不住俯身親吻了她的眼,聲音低醇:“好。”

  他給雲羅找了件狐裘,給她披上,自己也披了件大麾。秋日的深夜,不遜於寒冬。

  秋天的樹木,幾乎落光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月光如寒霜,樹幹微微泛著一層冰冷的白光。

  謝允然抱著雲羅,躍出將軍府。

  風有些大,雲羅低低把頭埋在他的胸膛,雙手悄悄環上他充滿力量的腰。

  謝允然低聲輕笑:“別怕,很快就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1:40 AM


148我在你身邊

  靈隱寺是兩人初次見面的地方。

  當年她在此遺失了一張秀帕,而他卻在此拾到了一縷情緣。

  因為是秋季,漫山的樹葉都退成了熱烈的紅色,猶若火焰燃燒,講訴著秋日的熱烈情懷。

  謝允然放下了她,兩人漫步在赤色的山林之間。

  雲羅說:“咱們就這樣走去靈隱寺吧,也該看看方丈了。”

  謝允然點點頭,事實上他只要尋到空就會來靈隱寺看了然方丈。

  山路崎嶇,謝允然扶著她,山林裡總能聽到各種動物的聲音,雲羅暗暗稱奇,不停問謝允然是什麼動物的聲音,謝允然都一一答了她。

  他對森林十分瞭解。

  忽然聽到一聲狼嚎,雲羅腳一軟,差點摔倒。

  謝允然扶著她,她才不免摔得一臉泥,雲羅驚慌失措:“有狼!”

  “你怕狼麼。”

  謝允然的黑瞳,在夜裡好似會發亮,他吹了個口哨,哨聲在寂靜的夜裡,十分清晰,響徹山谷。

  漸漸地,雲羅聽見狼嚎聲越來越近,此起彼伏,像是在回應著什麼一般。

  黑夜裡,半空中驀地亮起幾對如燈籠一般的綠眼睛,光是被那綠油油的眼睛盯著,雲羅已是不寒而慄。

  “怎、怎麼辦……是狼群……”

  她不由自主地去抓謝允然的手臂,這樣的舉動令謝允然的心情極好,他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頭髮:“別怕。”

  只見謝允然伸出手,那數隻狼漸漸顯現在黑夜之中。這幾頭狼都極為健壯,毛髮光亮,威風凜凜,頗有森林王者的氣勢。

  幾頭狼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過啦,走到謝允然身邊之時,雲羅拉著謝允然的手就要逃,他卻笑吟吟地將她捉住。

  那幾頭狼埋下頭,輕輕舔著謝允然的手掌,雲羅大驚,暗想莫非謝允然的手就要被這幾頭狼分了去?

  然而出乎雲羅意料的是,那幾頭狼非但沒有啃掉謝允然的手,反倒是帶著幾分依戀地用臉蹭著謝允然的手掌。全然想不到,那樣兇惡的森林捕食者,此時竟像小狗一樣討著謝允然的歡心。

  “我回來看你們了。”謝允然微笑著摸了摸一直狼的下巴下的軟肉,那裡是狼最柔弱的地方,向來警惕的狼一直會死死防守著此處,但在謝允然面前,那頭狼卻露出了一番享受的模樣,還故意將下巴在謝允然手上蹭著,示意他多撫摸自己。

  謝允然順著它的意思撫著它:“看來你們過得不錯,都長這麼大了。”

  狼“嗚嗚”地叫著。

  一一撫摸完這些狼之後,謝允然起身說:“快些回去吧,我這次回來時間不會太長,改日再來看你們。”

  那幾頭狼依依不捨地“嗚嗚”了幾聲,又有些敵意地瞪餓了雲羅一眼。不知怎的,甚為女人的直覺,她覺得她被這群狼給恨上了。

  不會說這群狼也是母狼吧?

  雲羅頭皮都還有些發麻。

  “我、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是由狼群養大的,所以能和狼群交流麼?”

  謝允然點頭:“其實他們也沒那麼可怕,只要你不踏入他們的地盤,在它們饑餓的時候主動避開它們,尋常情況下,它們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

  雲羅臉有些抽搐,也就是說,這些狼果然是要吃人麼?!

  謝允然才似笑非笑:“怎麼?跟我睡了這麼久也沒見你怕,竟然怕那幾個小傢伙。”

  “你、你又不一樣。”

  “怎麼不同了?”謝允然微笑著拾掉她發上的一片落葉,“我可比那幾個小傢伙可怕多了。”

  “你會咬人麼?”

  “我會殺人。”

  雲羅翻了個白眼:“可你不會害我。”

  謝允然笑得十分開心:“你知道便好。”

  兩人繼續走在山路間,許是方才一事,讓謝允然心情十分好的緣故,不論雲羅問什麼,他都會知無不言,甚至有些雲羅不曾問到的,也會說的十分詳細。

  雲羅主要問他,終南山有幾條山路,哪條山路好走一些,哪條山路通向何處。這個比狼還要警惕的男人,竟然沒有絲毫疑心,全盤告訴了她。

  到了靈隱寺,打更的小和尚自然認得謝允然這個師兄,他見了謝允然便齜牙咧嘴的笑,更也不打了,就去方丈的房裡稟報。

  燭火重新亮起,了然方丈點了盞油燈出來,見了謝允然十分開心。他雖是出家人,但對謝允然卻是俗世父子的情分。

  而對著雲羅,亦是十分有禮的點頭致意。

  雲羅身份一事,已經在尙京鬧得沸沸揚揚,香火鼎盛,香客如織的靈隱寺,了然方丈定然有所耳聞。可他並未因這事而對雲羅有所偏見,而是一如既往地待她。

  正如當日她是公主之時,了然方丈也不曾因此而對她大獻殷勤。

  世間諸法,皆為虛妄,乃是佛家之禮。

  兩人跟著方丈入了內室,有許多小和尚擠著腦袋扒在窗戶那裡,偷看著這位名揚天下的師兄,被戒律院的住持拿著掃把轟走了。

  三人說了會近況,皆是報喜不報報憂。了然給謝允然講了些佛經,他對佛經的理解頗深,又有自己獨到見解,就連雲羅這個對佛經沒有造詣之人,聽了也大為受益。

  講完佛經,了然方丈便以不耽誤二人休息時間為由,讓兩個小和尚將二人安排到客房裡去。

  靈隱寺香火鼎盛,有許多香客來上香,有些香客千里迢迢而來,經常會在靈隱寺住下,因此靈隱寺的客房也足夠充足。

  二人的客房,並未有什麼特別之處,和了然方丈的方丈室佈置相差無幾,一桌一凳一榻一戒尺,便再無旁物。

  雲羅推開窗戶,便能看到終南山的南坡,這是一條偏僻的小道,下了這條路,就能出城了。

  當日那些亂民火燒靈隱寺,便是從南坡偷偷上來的。

  只是南坡陡峭而崎嶇,雖非不能攀登,但若攀登起來,著實要廢不少的力氣。

  見謝允然走了過來,雲羅很自然便合上窗戶,問:“靈隱寺修在終南山上,是不是有什麼深意?”

  謝允然笑了笑:“深意倒不見得有,不過是皇帝為了穩固江山,放在這裡的鎮山石罷了。”

  雲羅揚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謝允然給她倒了一杯清茶,遞給了她之後,才給自己倒茶。

  “靈隱寺兩百多年前,乃是有名的武寺,寺中的僧人,皆是內外皆修的好受。尤其是靈隱寺的專練橫練的外家武僧,可謂是銅頭鐵臂,刀槍不入。當年太宗皇帝奪取天下之時,其麾下便有一支所向無敵的僧人之隊,便是靈隱寺的橫練武僧。”

  “太宗皇帝登基之後,就封靈隱寺為過寺,將靈隱寺坐落在終南山上。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尙京三面皆有城牆,唯有那年有這一座終南山,乃是天然的城牆。山雖艱險,並非不可攀登,為了守住這一面城牆,太宗皇帝讓靈隱寺這坐聞名天下的武寺鎮守在此處。”

  雲羅皺了皺眉:“可是我見靈隱寺的僧人並不多,這麼少的僧人,並不足以守住終南山這面城牆啊。”

  當日亂民殺上終南山,火燒靈隱寺,靈隱寺的僧人一敗塗地,便是最好的證明。

  謝允然喝了口清茶,說:“兩百年前,靈隱寺剛剛落座之時,僧人眾多,而且寺廟擁有田畝萬頃,財力雄厚,足夠養活數千僧人。但是自太宗皇帝之後,天下太平,並無任何戰亂,而唯獨靈隱寺卻還掌握著一隻足以改朝換代,不受皇帝所支配的軍隊。皇帝自然不會允許,在皇權之下,當某些力量發展到極致之時,亦是它窮途末日之時。”

  “於是皇帝開始有意識地削弱靈隱寺的實力,例如說沒收靈隱寺的田產,一旦田產減少,靈隱寺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資源,僧人的數量也會跟著劇減。二便是以弘揚武學為由,讓靈隱寺交出鎮寺的武學秘笈。若是前一舉動是斷靈隱寺的根,此舉便是要斷靈隱寺的傳承。”

  “靈隱寺的方丈亦知道盛極必衰之理,因此遣散僧人,交出秘笈,漸漸地,靈隱寺雖然還坐擁這皇家寺廟的稱號,但早已不復當日的輝煌,現在更是淪為式微,連區區亂民都抵擋不住。”

  帝王的權術便是如此,世間對與錯,亦不能簡單的以個人的觀點來衡量。換做是她坐在皇位之上,亦是不能容忍頭上懸掛的這把,時刻都會掉下來的劍。

  “你也練了橫練的功夫?”雲羅問。

  “是練了一些。”謝允然笑笑。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對於冷戰了近半個月的二人來說,這是久違的和諧和融洽。

  和衣躺在榻上,雲羅在腦子裡將終南山的地圖勾勒了一遍。以前她也來過這裡許多次了,這一次來,再加上又諮詢了謝允然一番,讓腦海中的這副地圖愈發完善。

  風呼啦撲打著窗戶,雲羅感覺有些陰冷,下意識地往謝允然這個火爐身邊靠去。

  身子被謝允然攬在懷中,身子熱乎乎的,她聽見謝允然輕笑,低聲像在承諾:“我在。”

  黑夜的掩飾之下,謝允然並未看到她眼中微微閃爍的光芒。

  雞鳴時分,靈隱寺的武僧們已經起來晨練,謝允然亦是早早起來,他必須趕在天明之時將雲羅送回將軍府,一旦天明人多,再要是回去,免不了雲羅要給人指指點點。

  他的動作極輕,一點也未有擾到她清夢,待雲羅醒來之時,已是在將軍府中了。

  孫皇后那日和謝允然說了娶孫柔意一事,謝允然雖然直接拒絕,但孫皇后並未死心,她以孫柔意和雲羅素來交好,想來將軍府中探望探望雲羅為由,讓孫柔意來將軍府暫住一段時間。

  雲羅拿起裝滿了絲線的籃子,拂開各色絲線,籃子底下有一張字條,雲羅打開看完之後,就將字條扔到火爐裡燒成灰燼。

  她像什麼事都未發生一樣,照例繡著女紅。

  謝允然進了房間,對她道:“孫柔意要來府上住幾日,近幾日你就好好呆在房裡,可別亂走,免得她對那你動什麼鬼主意。”

  雲羅笑著搖頭:“孫柔意來府中看我,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該小心的是將軍你才對。”

  謝允然看她這模樣,頓時氣得有些牙癢癢,擰了擰她的臉蛋。

  “聽話,知道麼!”他用了一種幾乎命令地無奈語氣。

  雲羅笑笑:“遵命。”

  待謝允然走後,雲羅將自己方才繡的女紅放回籃子中,交給守在門前的婢女。

  “麻煩你們把我的花樣給崔繡娘,讓她給我改改。”

  “是,夫人。”

  謝允然所挑的這名婢女,十分幹練,對雲羅亦十分尊敬。

  婢女將籃子交給了崔秀娘。這個繡娘原本不是府裡的,是雲羅突發奇想說要學刺繡,謝允然便請了京城裡最好的崔秀娘來教雲羅刺繡。

  崔秀娘收到籃子後,給婢女道了聲謝,待那婢女走遠,又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後,才提著籃子除了門。

  崔秀娘進了一家院子,上面寫著秦香園。

  這裡是清霜和秀雲禁足的院子。

  清霜正在院子裡打掃,見崔秀娘來了,忙叫她進了去,自己則在門前繼續打掃望風。

  秀雲將崔秀娘迎入房內,低聲問:“一路上沒人發現你吧?”

  “姑娘你放心,這點警惕心,老身還是有的。”

  秀雲點點頭,拿出雲羅繡的花樣,用剪子將線拆了,上面繡著一排字。

  這是非常著名的雙層繡法,先是在布上先繡一層,這一層一定要繡得非常精緻、輕薄,然後再在這一層上面繡第二層,將第一層完全遮蓋住,無論從反面還是正面,都看不出第一層繡的花樣。

  “公主說,今晚就開始行動。”

  崔秀娘點點頭:“老身知道該怎麼做了。”

  崔秀娘將花樣裝回籃子,起身回自己的院子。

  這些日子以來,雲羅一直以這種方式,和清霜秀雲二人交流。

  雲羅用雙層繡法,將自己的吩咐、計畫,藏在花樣之中,再通過崔秀娘,轉送到清霜和秀雲手中。清霜和秀雲得到了雲羅的吩咐後,就照她的計畫行事。

  而花樣就再次交給崔秀娘,她的繡工堪稱巧奪天工,由她再將清霜和秀雲的行動繡在花樣裡面。

  這樣一來二回,旁人看來,只是雲羅繡了花樣,送給崔秀娘批改,崔秀娘在雲羅的花樣上給她補繡了幾針罷了。

  清霜見秀雲走後,進了房內,問:“這個崔秀娘可靠麼?”

  秀雲點點頭:“公主對她有救命之恩,她應該不會背叛公主才是。”

  雖說雲羅的身份現在已被揭穿,但二人從小就跟在雲羅身邊,他們之前的情分,並非是因身份而決定的,即便是現在,他們是把雲羅當公主看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嫣然禍世 發表於 2015-2-12 12:13 PM


149開始佈局

  孫柔意來了將軍府,謝允然擔心孫柔意會對她出手,讓她乖乖待在將軍府中。

  而雲羅的房門前,除了原本的一個侍女,還增加了兩個侍衛。

  雲羅也不亂走,兀自優哉遊哉地喝著茶。

   孫柔意今日來將軍府,還刻意打扮了一番,用紫玉簪子梳了個溫婉可人的飛仙髻,釵環琳琅,額間用朱砂點了一枚紅色曼陀羅,豔麗無邊,顧盼皆有情。

  但見到謝允然的那一刻,她興高采烈的神情頓時被一盆冷水澆滅,板著一張俏臉。

  謝允然並不像她那樣盛裝打扮,僅僅是如往常一身玄色長衫,在見到她之時,亦沒有任何驚豔之色。

  這讓一大早就早早起來梳妝打扮,折騰了好半天的孫柔意有些挫敗。

  孫柔意道:“謝將軍未免也太隨意了些吧。”

  “這是我的府邸,為何不能隨意?”謝允然冷冷反問。

  孫柔意暗咬銀牙,雖然心中惱怒,卻又唯恐在謝允然面前失了禮儀。

  謝允然吩咐小廝帶孫柔意去客房休息,孫柔意沒想到謝允然這麼不解風情,她咬牙道:“將軍難道不該帶我逛逛將軍府麼,就這麼把客人丟在一邊,這難道就是將軍你的待客之道。”

  “我府裡就是如此,你若是不喜歡,早點回去便是。”

  孫柔暗恨謝允然冷淡的態度,眸光微微一動,笑道:“既然將軍不陪我也就罷了,不知道雲羅最近過得如何?娘娘說要收她為義女,那我也得喊她一聲姐姐了。我這就去探望探望姐姐。”

  還未跨出兩步,一隻鐵臂便攔在了孫柔意的跟前。

  孫柔意滿意地彎了彎唇角。

  “現在將軍肯陪我了麼?”

  謝允然冷冷看了她一眼:“希望你不要覺得太無聊才是。”

  將軍府雖然比公主府打上一圈,但哪能與太尉府的底蘊相提並論,更不能和皇宮相比。孫柔意什麼樣奇山異水沒有見過,不過是希望謝允然這個從來不將她放在眼中的男人,眼中能有她,能多陪陪她。

  不過謝允然一直興趣缺缺,無論孫柔意和他說什麼,他都懶得回復。反倒成了孫柔意自己一人自說自話,這樣自然相處不下去,孫柔意怒得拂袖回到客房。

  孫柔意的貼身丫鬟碧溪道:“小姐,那謝允然號不識趣,竟然這樣對待小姐,這尙京的公子哥,哪個不是巴不得將小姐當作寶貝,小姐肯來這將軍府,也是抬舉他了。”

  孫柔意本身一肚子怒氣,此時聽到了碧溪這一番話,反倒冷靜了,她冷冷盯著碧溪:“那你又算什麼東西,這種話也是你有資格說的麼?”

  碧溪一聽,嚇得手中的茶盞幾乎從手中脫落。

  孫柔意便是如此喜怒無常。

  在將軍府住了幾日,除了第一日,孫柔意還能見上謝允然一面之外,之後別說見面了,就連謝允然的聲音也未曾聽到。

  想到謝允然每晚都和雲羅在一起,孫柔意頓覺不甘,從來被捧在手心裡的她,還未輸過給任何人。

  可是她連謝允然的人都見不到,又怎麼和那個賤人比呢?

  碧溪遲疑道:“小姐,奴婢有一法子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孫柔意狠狠剜了她一眼:“有話就快說,磨磨蹭蹭做什麼!”

  碧溪道:“如果小姐再這樣被動下去,局勢不會有任何改變,若想致勝,必須先發制人。”

  “你的意思是?”

  碧溪附耳在孫柔意耳邊說了幾句,孫柔意面上的神情幾經變化,最後笑道:“這個主意不錯。到時候便是鐵板上的釘子,不管謝允然娶不娶我,都由不得他了。”

  雲羅靜靜地在等下刺繡,這時,窗外吹來一陣清風,攜來淡淡的香氣,眼瞼忽然發沉,雲羅倒在了桌上。

  謝允然正在院中練劍,一名婢女過來對謝允然道:“將軍,夫人在梨香院等你,讓我帶你過去。”

  梨香院並非兩人的院子,不過雲羅偶爾也會去的別的院子坐坐,雖說將軍府認定稀薄,院子雖然美人住,但也是佈置的好好的。

  謝允然點點頭,收了劍,朝梨香院走去。

  梨香院的院子內種著一排梅樹,雖說還未到冬日,但有些開得早的梅花,已經輕綻花蕾。

  院子裡有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垂花門輕輕合著,並未上鎖。

  謝允然敲了敲門,無人應聲,他忽覺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來。

  他推開房門,房內的綠色紗簾垂地,秋風搖曳,紗簾隨風起舞。簾子後隱約可以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卻看不出究竟是誰。

  房內有股很奇妙的香味,讓他嗅不出簾子後那人身上的氣味,無法從氣味分辨出那人的身份。,謝允然警惕性向來很高,他屏住呼吸,問:“你是誰?”

  一個絕色佳人出現在紗簾孩子後,玉臂輕輕撩起猶若蟬翼的紗簾,一雙顧盼生輝的雙眸似若含情地瞧著他。

  “將軍為何總板著一張臉,叫人看了都覺得害怕。”

  嬌美動人的臉帶著絲絲豔麗,朱唇因不滿而輕撇。一雙美麗嬌小,如同玉石雕刻的小足,輕輕踏出綠色的紗簾,盈盈一握的足踝上,套著一串銀鈴。美好玲瓏的身上,不著一物,晶瑩若乳的皮膚上掛著幾滴水珠,這分明是一個剛剛出浴的美人。

  謝允然眉心一凝,背過身去。

  “怎麼是你?”

  他抬腳便要離去,孫柔意冷笑:“謝將軍,你這剛進來就要走人,柔意就這麼不討你喜歡麼?”

  謝允然的腳步頓了頓:“你到底想如何?”

  孫柔意輕輕靠在謝允然身後,手臂環在謝允然精壯的腰上,挑著他胸前的衣襟。

  “謝將軍,既然都已經來了,為何不進來陪陪柔意?”她在謝允然耳邊呵氣如蘭,“莫非你和那女人在一起之時,也是這麼木訥麼?”

  她輕輕在謝允然耳畔道:“謝將軍一直都是正人君子,今日你看了本姑娘的身體,不是應該對本姑娘負責麼?本姑娘乃是太尉之女,當今皇后的親侄女,待字閨中,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本姑娘的聲譽可就是毀於一旦了。”

  謝允然並未說話,他冷冷拂去環在自己腰上的玉手,再次離去,仿佛方才全然未聽見孫柔意所言一般。

  孫柔暗暗咬牙,拾起屏風上的衣裙,批在身上,笑道:“將軍這麼急著出去,莫非是要去尋你的嬌妻?若是如此,那將軍恐怕就要白跑一趟了。那女人恐怕已經不在這府中了。”

  “你對她做了什麼?”謝允然眉心一沉。

  孫柔意懶洋洋地斜著謝允然,衣衫松松搭在她身上,慵懶地讓人迷醉。

  “將軍你這樣好可怕,當真是嚇到本姑娘了,不如你對著本姑娘笑一笑,本姑娘就告訴你。”

  孫柔意深處冰肌玉骨一樣的小手 ,輕撫著謝允然眉心蹙起的冰冷皺褶,謝允然卻扣住她的手,不讓她碰到自己。

  “將軍府中戒備森嚴,我特意撥了侍衛保護她,就憑你那侍衛三腳貓的功夫,莫要妄想動她,說,你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孫柔意款款一笑:“將軍,本姑娘的侍衛,或許不足為道。但是大內侍衛可不是吃素的,這些大內侍衛,都是由謝將軍你親自調教過的,從中選出的最為優秀的一批,武功如何,想必將軍你這個師傅最為清楚不過。”

  謝允然並不以為意,他抓過幾件衣物,頭也不回地丟在孫柔意身上,示意孫柔意穿上衣物。自己則除了房門,喚來一名婢女,讓她去看看雲羅在不在房中。

  婢女很快回來說,雲羅並不在房內。他神情一冷,吩咐府院中的婢女,將整個院子,每個角落都翻個遍,依然沒有找到雲羅的蹤影。

  謝允然的目光變了幾變。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將軍府的守衛。

  自從雲羅被撤去公主的身份之後,他擔心雲羅會出什麼意外,已經從花滿樓裡面調了一批年輕的女婢過來,雖說這些女婢的身手比不上大內侍衛,但勝在人多,就算是大內侍衛,要闖將軍府也不是那麼容易。

  更何況,孫皇后讓孫柔意來將軍府,謝允然擔心這其中狀況有變,又安排了幾名身手了得的侍衛進來,暗中保護院子。

  將軍府可謂是固若金湯。

  除非是有人極為熟悉將軍府的暗衛、武力的不知狀況,才能有針對性地各個擊破,否則若是硬闖,就算是大內侍衛,也不會這麼輕鬆。

  莫非是孫柔意在將軍府住下來的這幾日,派人暗暗將府中的武力安排情況摸得一清二楚了?

  謝允然卻不暇多想,如今雲羅落入敵手,生死不明,時間越是往後拖延,則她的危險就多了一分。

  他重新回到房內,房裡的綠色紗簾已經掛起,香爐裡燃燒著嫋嫋檀香,孫柔意衣衫完整,坐在桌案邊上,喝著清茶,自信而得意地揚著嘴角。

  她就知道謝允然會回來。

  現在事情的發展,完全在她一開始的計畫之中。雖然謝允然為了那個賤女人,如此心急如焚,讓她心中怒火翻湧,不過這並不要緊。

  只要她能贏那個女人,能把那個女人徹徹底底,壓得死死的,這個男人的心遲早是她的。

  謝允然長劍出鞘,劍光凜凜。孫柔意臉色一變,那道寒冷的劍光映在她臉上,她聲音寒冷了幾分。

  “謝允然,你膽敢對本姑娘動粗試試。你就不怕那個小賤人在尙京沒有立錐之地,甚至性命不保?”

  謝允然長劍毫不留情地揮下,孫柔意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長劍卻並未落到她身上,她身後的綠色沙曼,被斬成了兩段,飄落在地。

  孫柔意心總算定了定。

  接下來謝允然的話,卻讓她再次如墜寒穀。

  “我對斬殺弱者並無興趣,但若是繼續隱瞞她的行蹤,傷害她一分一毫的話,即便是弱者,我也不會有絲毫的憐惜。”

  孫柔意冷笑:“那你便殺了我試試,謝允然,我知道你是膽大的,沒想到你竟然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竟然太尉之女也敢殺。你以為我什麼都未做,就等著讓你威脅麼?我可讓了好幾個侍衛陪著她呢,倘若沒有收到我的信號……將軍,身為男人的你,想必一定很清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發生什麼吧?到時候,本姑娘要讓全京城的人都見到她自甘墮落, 與人苟合。”

  “到時候,皇城裡又會傳聞,畢竟是官昌,所做的事情果然上不了檯面。而她身為你的妻子,卻不守婦德,與人苟合。依照我大鳳婚律,這個罪名可是不小,尤其是還在眾目睽睽之下,眾人眼見為實。將軍應該知道,我鳳國對於不守婦道,與人苟合的婦人是如何處置的吧?”

  謝允然自然知道。

  不僅雲羅平時愛看的那些話本裡面有寫,前不久還京兆尹才處置了一件叔嫂苟合的案子。男人不過是玩了不該玩的女人,打了幾十棍子,而那個女人,不僅吃了棍子,臉上還被刺上了“淫”這個字,被相親抬到河裡浸豬籠。

  就算雲羅能逃得一死,因為引亂之罪,她的臉上也必須刻字,這對於她來說,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羞辱印記。

  不管她走到哪裡,哪怕是離開鳳國,去到這個大陸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被人所唾棄,所不容。

  “說你的條件吧。”謝允然卻並未收回長劍。

  孫柔意冷笑:“我要你娶我。”

  謝允然道:“恐怕並不是這麼簡單吧?在下的將軍府,只有在下孑然一身,你貴為太尉之女,只怕能覓得的好婚事,數之不盡。嫁來將軍府,反倒是委屈了你,你的目的恐怕也並非是在下這一個粗人吧。”

  “哼,算你有幾分聰明。”孫柔意輕輕冷哼,的確,她對謝允然的征服是其中一個原因,但孫皇后支持她嫁給謝允然,以及太尉的默認,都是因為看在謝允然逐漸得到皇帝的信任,屢立戰功。

  現在更是官拜驃騎大將軍,手握重兵,在軍中的聲望非比尋常。雖說鳳國現在年輕一代的將領關輕塵,寧輕揚,他們也都是計謀遠卓之輩,但論在軍中的聲望,卻是遠遠不如謝允然。

  如今天下有亂象,朝中的有識之士,都預見將會有更大的戰爭發生。

  去年與大夏一站,不過是這場亂象的序幕而已。

  謝允然這樣的人物,會在接下來的時代裡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

  如今皇帝已念過四十,儲君之位卻是懸而未決,孫皇后的養子,大皇子鳳嘯禮,以及二皇子鳳嘯清都是爭奪皇位的重要人選。

  孫柔意嫁給謝允然,是將謝允然拉倒大皇子一派的重要棋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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