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閑聽落花 -【花開春暖】《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6:51 PM

第二百零九章 意外生

徐盛融猛的頓住腳步,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爺親自去追!”
  
木掌櫃滿臉驚訝的看著徐盛融,焦急起來,急忙爬起來勸道:
  
“爺,這可不行!如今這天黑得早,您稟了王爺,領了令再出城,天也差不多黑了,這一晚上說不定就得歇在外頭,再說,那錢管事走了快一天了,明兒若再起個早趕路,若爺一定要追回來,說不定都要跟進洛城了!爺,洛城可有欽差在!聽說那也是位小爺!咱別惹人家了去!爺,萬一惹不起……”
  
徐盛融眼睛裏透出股惱怒至極的狠厲來,也是位小爺!那位爺,在京城當眾扒光了自己,到頭來,被發配到太原府的,還是自己!可今天,這裏,是太原府!是北三路!這小爺,輪不到他程恪當!
  
徐盛融轉身盯著囉嗦著不停的勸著自己的木掌櫃,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恨意,“閉嘴,他算什麼東西?把銀票子給爺準備好,爺這就啟程!爺的人,落不到他手裏!”
  
木掌櫃滿臉的憂慮擔心,手腳極迅速的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銀票子。和徐盛融從銀莊現借的銀票合到一處,點清了十萬兩銀票子,憂慮重重的包起來遞給了徐盛融。
  
徐盛融將銀票收到懷裏,出了滴翠樓,急急的趕回了別院,吩咐小廝、長隨準備出城。
  
小廝急匆匆的奔進內院,去要衣服包袱等一應出門要帶的東西了,長隨急急的奔往馬棚,仔細挑了十來匹好馬出來。
  
徐盛融站在院門口,吹著寒風,頭腦漸漸清醒過來了些,仰頭看著濃雲密佈的天空,躊躇著猶豫起來,這會兒已經是未正前後了,再追出去,天黑前必定是追不上了,若是連夜追,也許還能追得上,可這追上再回來,必定要在外頭過一夜晚,若不是跟著姐夫,姐姐嚴禁他在城外過夜,他這一晚上沒在府裏,不用明天早上,今晚上姐姐就能知道。再扯出十萬兩銀子買人的事,姐姐那脾氣,自己倒無所謂,只怕那美人要吃苦,萬一打壞了,豈不心疼死人。
  
不行,得穩妥養些。不能讓美人吃了苦頭。
  
徐盛融背著手,在門房間焦躁的來回走著,眉頭煩躁的擰在一處。
  
這人,無論如何也要弄到手。
  
倒不如,明天一大早,趕著一開城門就出城,一路上換馬不換人的直追過去,就算直追到洛城,這樣快馬過去,也不過一天功夫,若是趕個大早。再略晚些回來,這一天半夜,也能在太原府和洛城之間打個來回了。
  
對,明天再想法子拖上世新,那是個更愛玩的,就說有好玩意兒,明晚若回來的晚了,就拿他做個藉口,姐夫、姐姐最疼世新,縱有什麼事,也不過說幾句重話,萬事無礙,再說,明晚若真是回來的晚了,也得世新才能叫開太原府城門不是。
  
徐盛融打定主意,揚聲叫了長隨過來吩咐道:“明天再啟程,都準備妥當,明早城門一開就出城。”
  
長隨頭兒答應著,徐盛融帶著小廝,轉身往誠王府尋誠王府二少爺周世新去了。
  
木掌櫃看著徐盛融出了門,徑直回去別院了,心裏提著口氣,叫了心腹夥計過來,吩咐他去王府別院守著。看著徐盛融出了城,趕緊回來稟報。
  
過了小半個時辰,夥計急匆匆的奔回來稟報道:“掌櫃的,那爺沒出城,去誠王府了,我裝著碰巧遇上,問了小安幾一句,說是尋二少爺去了。”
  
木掌櫃怔怔的呆住了,尋誠王府二少爺去了,尋他做什麼?那二少爺今年只有七歲,找他做什麼去?
 
誠王一早就出了城還沒回來,可誠王府,還有個徐夫人,徐盛融的姐姐,那可是個極精明的主兒,徐盛融若是找她去說這事……
  
木掌櫃的打了個寒噤,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這會兒逃出城,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不行,不能逃,爹送他來太原府就吩咐過,準備將命留在這一處,靜一靜,先靜一靜……
  
木掌櫃閉著眼睛,長長的吸了口氣,再慢慢的吐出來,寒氣在胸口洗刷著,木掌櫃心底的恐懼淡去,心思漸漸轉得快了起來。

這徐大少心眼不多,最愛的就是女色,到太原府這兩年,玩遍了太原府勾欄瓦肆裏明妓暗娼,就是良家婦女,入了他的眼,也必要想方設法吃到嘴裏,沒吃到嘴裏前,還從沒有過放手的例。千月管事扮的芳草。誰見了都得看傻了眼,這樣的美人,徐大少如何丟得開手?
  
若是跟徐夫人說了,別說這價碼。就是牽著王妃外家這一條,徐夫人就不能答應了徐大少,他徐大少難道不明白這個理兒?
  
唉,剛才萬事想到提到,怎麼就沒想到提提這事?萬一……
  
木掌櫃又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靜一靜……
  
徐大少愛色,心眼不多可也不是個實傻,就算不好牽著王妃外家這事想不到,也必能知道徐夫人不會允他十萬兩銀子買個女子回來,今年春天,他花三千兩銀子替秦媚兒打頭面的事,就不敢讓徐夫人知道,不還千叮嚀萬囑咐自己。把帳弄平了,別讓徐夫人知道了……嗯,他若想要芳草美人,就必定不會告訴徐夫人去。
  
木掌櫃仿佛想起了什麼,突然轉頭看著夥計問道:“徐大少一出門,你就盯著了?一路上,見他跟誰說話沒有?回到府裏又跟誰說話了沒有?”
  
“我從他上車起就盯著了,他那車,一路狂奔回府的,徐大少在府門口下了車,就沒進去,站在大門裏等著的,後來,也是從大門裏上了車,又去了誠王府,一路上,除了看見他吩咐小廝和長隨,沒和別人說過話。”
  
夥計詳細的回道,木掌櫃舒了口氣,這就好,只要沒人在後頭搗鬼,這事,至少露不出底來。
  
木掌櫃徹底冷靜下來,板著臉凝神思量起來。
  
他去誠王府做什麼?難道真是去找二少爺?找二少爺做什麼事?這會兒,難道還能有什麼事讓他拋得開芳草這事?那個色坯,只要不是要他命的事,他都得先掂記著女人的身子!
  
木掌櫃低著頭,來回轉著圈,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思量著。
  
要不,去趟別院?找個藉口問問去?嗯,還是去趟誠王府,見見徐夫人身邊的趙嬤嬤,一來探探話。二來,正好先遞了話進來,打個埋伏,從進太原府那天起,自己不就橫了一條心下來,準備著早晚橫屍這裏的?也沒什麼好怕的!
  
別院也要去。
  
木掌櫃打定了主意,從懷裏摸了七八張十兩的銀票子出來,召手叫過夥計,把銀票子塞到他手裏,俯在他耳邊,低低的吩咐道:
  
“你趕緊去別院,去請徐大少身邊的小廝和長隨頭兒出來喝酒玩兒,套套話。”
  
夥計接過銀票子,答應著急忙出去了。
  
木掌櫃背著手,低著頭,仔細思量了半晌,吩咐人備車,往誠王府去了。
  
誠王府後角門口,木掌櫃坐在車上。伸長脖子看著後角門的動靜,焦急中時辰慢得幾乎不動,仿佛過了一年半載,最得徐夫人綺重的趙嬤嬤帶著滿臉謙和的笑意,一路和丫頭婆子親熱的打著招呼,出了後角門。
  
木掌櫃早就跳下車,逼著雙手,恭恭敬敬的迎了上去,陪著滿臉笑容長揖見了禮,
  
“嬤嬤好,有好一陣子沒來給嬤嬤請安了,前兒就想來,就怕這臨近冬至節,嬤嬤還不知道怎麼忙呢,想了好幾回,還是沒敢過來打擾您老。”
  
木掌櫃親熱的奉承著,趙嬤嬤笑了起來,“木掌櫃就是會說話,既是不敢來。今兒怎麼來了?”
  
木掌櫃的哈哈笑著,連連長揖著說道:“今天可是不得不來,不來不行了。”
  
木掌櫃的稍稍往前湊了湊,捏了幾張銀票子偷偷遞了過去,低低的說道:
  
“今年咱們滴翠樓生意倒極是過得去,這眼看著進了臘月,我想著嬤嬤這裏只怕要打點的人多,這些,嬤嬤先用著。”
  
趙嬤嬤滲出滿眼的笑意來,不動聲色的接了銀票子,袖了起來,看著木掌櫃,笑著說道:“爺這一陣子忙著北三路府席的事,脾氣大得很,況且……”
  
趙嬤嬤頓了頓,眼風掃了掃周圍,低低的聲音裏透著幸災樂禍的憂慮,
  
“大少爺在京城,又闖了禍事出來,帶累著淑妃娘娘也降了位,如今竟成了才人了,爺氣得砸了一屋子的東西,若不是大少爺遠在京城,一時夠不著,早就一頓鞭子打個半死了。”
  
木掌櫃凝神聽著,半躬著身子,連連點著頭,低低的感慨道:“到底是二少爺懂事得多。”
  
“可不是,你說說,這大少爺,一天到晚連累著我們這些下人,爺那脾氣,唉,這些天,天天都有人挨鞭子,前天還活活……”
  
木掌櫃同情的點著頭,趙嬤嬤又歎了幾口氣,收了閒話,看著木掌櫃,笑著問道:
  
“還真沒空跟木掌櫃多說閒話,夫人還等著我去挑往往宮裏送的年禮呢,有什麼事,快說吧。”



第二百一十章 心機

“跟嬤嬤的事比,我這事極小。”
  
木掌櫃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今年我讓人從南邊採買了些酒回來,雖說比不上宮裏的鹿頭酒、薔薇露這樣的仙品,可也別有一番風味,除了京城出的碧光、瓊波、清風這些名釀,我還讓人從南方帶了東陽酒、羊羔酒、瑞露酒、荔枝酒回來,一共有十七八樣,爺最愛佳釀,就是不知道哪些能對了爺的脾胃,這事,嬤嬤得幫我挑一挑。”
  
趙嬤嬤眼裏聽笑意滲了出來,連聲誇獎道:“這些外掌櫃裏頭,怪不得夫人最重你,也就是你心細,肯在這些細事上頭用心,旁的掌櫃就知道可著銀子往貴重了送,就不知道這禮,講究的就是個可心可意!這酒也不用挑,揀樣都送幾罎子進來!爺不喜歡,夫人年底待客的時候也用得著。”
  
木掌櫃長長的舒了口氣,“這我就放心了,還帶了些極好的蜜餞,上回聽嬤嬤說,夫人也愛吃些甜東西,回頭我讓人一併送進來。”
  
趙嬤嬤連連點頭答應著,木掌櫃看著趙嬤嬤,遲疑著問道:“照理說,這話不該咱們多問,少爺這親事,定下來沒有?也不小了。”
  
趙嬤嬤皺著眉頭,輕輕歎起氣來,“可不是老大不小了,夫人提起這事,也愁的不行,你看看,如今也是低不成高不就,偏偏徐家就他這一根獨苗苗,家裏盼著他這子嗣,盼得眼睛都綠了,可有什麼法子,他不急,夫人又不肯將就,畢竟娶媳婦是大事,唉!”
  
趙嬤嬤長籲短歎起來,木掌櫃輕輕咳了兩聲,含糊的說道:“子嗣的事,也快,也快了,少爺如今有了想頭,子嗣的事也就快了。”
  
木掌櫃說著,讓著趙嬤嬤,“耽誤了嬤嬤這半天了,酒肆買辦前兒得了些上好的黃魚謄,我記得嬤嬤最愛吃這個,回頭讓夥計給嬤嬤送到家裏去。”
  
趙嬤嬤連聲道著謝,木掌櫃笑著目送趙嬤嬤進了角門,才上車往滴翠樓回去了。
  
夥計已經在滴翠樓帳房等著他了,見木掌櫃進來,急忙迎了出來,滿臉笑容的說道:
  
“掌櫃的且放心,已經問清楚了,明天一早,趕著城門一開就走,一人備了三四匹馬,說是準備著換馬不換人的趕路,還有,”
  
夥計頓了頓,看著面容驟然輕鬆下來的木掌櫃,聲音也跟著松泛下下來,“我出來時,爺也回去了,在門口吩咐說,明天和二少爺一起啟程,讓帶上鷂鷹什麼的。”
  
木掌櫃舒了口氣,心裏放鬆下來,這徐大少,心眼都用在了這上頭,徐夫人不許他在外頭過夜,今天若再追出去,晚上自然趕不回來,不如明天趁早,再拖上周世新,縱有點什麼事,也好說了,這上頭,這心思真是活絡!
  
這事,得趕緊讓人報給千月管事知道!
  
木掌櫃打發了夥計,轉身出了酒肆,往後面的巷子進去了。
  
洛城,程恪沒住進秦鳳路安撫使安排的宅院,而是讓人包了間客棧,布了防,住了下來。
  
程恪占了客棧後頭正中最大的一個院子,院子內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佈滿了兵丁和汝南王府的護衛親兵。
  
傍晚時分,院芋裏壯滿了紅彤彤的大燈籠,照得院子裏亮如白晝。
  
正屋,程恪懶懶散散的歪在炕上,正翻著手裏的帳冊子,幾個戶部小吏正棒著帳冊站在炕前,對著手裏的冊子飛快的報著帳。
  
程恪擰著眉頭,不時打斷著小吏,問著對著數目字,對了大半個時辰,幾個小吏才報完了帳,垂手告退下去了。
  
程恪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堆起的帳冊子,帳倒是清爽,洛城這一處,誠王必是要把這銀帳對整齊的,就看他是如何對上的了。
  
遠山在外頭稟報了,引著汝南王府清客萬先生進了屋。
  
程恪直起上身,客氣的讓著萬先生,“先生辛苦了,請坐。”
  
萬先生長揖見著禮,坐到了炕前的椅子上,接過小廝遞過的茶,一口飲盡,程恪揮手摒退了屋裏侍候的小廝隨從,萬先生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低聲說道:
  
“回爺的話,府庫裏的銀子都清點過了,銀帳相符,一分不差,不過!”
  
萬先生嘴角帶出絲冷笑來,“這銀子,在下是一錠錠摸過、看過的,庫銀倒都是庫銀,只是肯定不是一處倒出來的!爺知道,這洛城府庫倒出來的銀錠子,四角極尖利。太原府庫倒出來的銀錠子,就是圓角,銀錠子底下總有那麼幾條起楞,這各府庫倒銀的模子,個個不一樣,倒出來的銀錠子,自然也大不相同,但凡細心些,沒個看不出來的。”

程恪長長的舒了口氣,挑著眉梢,露出微笑來,轉頭看著萬先生問道:“洛城府庫原存多少銀子,其他各個地方調過來的銀子各是多少,先生,都記下來了?”
  
“都記下來了。”
  
“嗯。”
  
程恪點著頭,眯著眼睛思量起來,這銀子是從各個地方調過來的,光憑這銀錠子上的邊角起棱,再明白也做不得憑據,還得想別的法子才行!
  
這北三路是城王的天下,來回調運庫銀這樣的事,自是再容易不過,封庫?自己在洛城,強行封個三五天也許能成,可自己一旦離境,這封無論如何也要解了,這庫銀轉眼就能運出去,再堆到另一個庫房裏去。
  
程恪煩躁的站起來,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走著,封是封不了,運回京城?更不成!沒這個理兒!要不……
  
程恪猛然頓住腳步,轉頭看著萬先生問道:“我若動用欽差關防,重新做模,重新鑄了這些銀子,可有先例?”
  
“有!只說銀色斑駁不純,成色不一,遣人看著,讓他們重鑄就可。”
  
程恪舒了口氣,接著問道:“這一庫銀子,重新鑄一遍。需要多長時候?”
  
“這鑄銀子極快,這一庫銀子,不過大半天,也就鑄好了。”
  
“嗯。”
  
程恪臉上露出笑意來,“多謝先生,洛城庫的銀子,各處有多少,煩先生理出來給我,鑄銀子的事,也別露出口風去。”
  
萬先生答應著,告辭出去了,程恪看著萬先生出了門,眯著眼睛,轉頭看著遠山吩咐道:“千月回來了沒有?”
  
“一早就回來了,爺忙著,小的就讓他先去歇著了。”
  
“嗯,叫他來見我。”
  
遠山答應著出去,片刻功夫,千月一身黑衣,跟著遠山進來見了禮,程恪歪在炕上,上下瞄著千月,笑眯眯的吩咐道:“坐吧,細說說。”
  
千月端坐在炕前的椅子上,神情嚴肅的回道:“回爺,小的帶著星五、星十和星十六,昨天正午前趕到了太原府,見了木大慶,當天晚上,木大慶就帶著徐盛融在滴翠樓雅間見了小的和星五,徐盛融願意以十萬兩銀子買人……”
  
“十萬兩只能買我家千月一根手指頭,這價要便宜了!”
  
程恪打斷了千月的話,嘻笑著說道,千月繃著臉,也不看程恪,接著說道:
  
“當天夜裏,小的就帶著星五趕了回來,留了星十和星十六在太原府,一來傳信方便,二來保護木大慶。”
  
“嗯。”
  
程恪懶懶的點了點頭,“星十身手最好,又有星十六,護木大慶個周全,倒也容易。”
  
程恪歎了口氣,“你們家少夫人最護短不過,折了她的人,爺可就沒日子過了。”
  
千月嘴角露出笑意來,眯著眼睛笑著看著程恪,程恪點著他吩咐道:“接著說。”
  
“是!”
  
千月答應著,收了笑意,面色又嚴肅起來,“剛接了星十六的傳書,徐盛融已經從同昌錢莊借好了五萬兩銀子,準備明天一早啟程追過來,說是要帶著誠王府二少爺周世新一起過來。”
  
程恪直起上身,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買一個,還送一個?”
  
千月眼神微微有些興奮的盯著程恪,程恪看著他,歎了口氣,
  
“你看看你,這麼個大美人,一聽殺人就興奮,象什麼樣子?平時我是怎麼教導你的?光長得好不行,還要有風情,風情懂不懂?就是殺人,也得講個風情!一刀下去,要風情萬種!”
  
千月惱怒的轉過了頭,遠山低頭悶笑著,少爺從成了親,心情就好的不行,這又開始逗著千月學風情了。
  
程恪點著千月吩咐道:“白送的這個,沒什麼用,半點動不得,明天晚上,還依著原計劃行事,不過……”
  
程恪沉吟著,眯著眼睛盤算起來,“把西京路顏家那塊牌子,想法子放給周世新,反正放咱們手裏也沒什麼用,送到誠王府,送給徐氏去!”
  
千月答應著,程恪轉頭看著遠山問道:“湯二公子這幾天怎麼樣?”
  
“回爺,湯二公子自稱樂不思歸,從進了侍玉閣,就沒再出來,頭一天就叫了洛城花魁倚碧姑娘,隔天又叫了洛城四豔,玩得不分晝夜,極樂,極好。”
  
程恪嗤笑著,鄙夷的說道:“沒見過世面的東西!市面上的,哪有好東西,這就不思歸了?!哼!爺辛苦著查帳,他倒快活!也不能白讓他快活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6:54 PM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亂了
  
程恪轉頭看向千月,千月嚴肅著臉,點了點頭,“都安排好了。”
  
程恪活動著胳膊,往後靠到靠枕上,瞄著千月調笑道:
  
“小月啊,雖說領了差使,是要正經著辦差,可也不是你這麼個正經法,你看看你,一張臉跟刷了漿糊一樣,爺跟你說過,風情,風情!要有風情!這美人兒,容貌是表,風情才是骨,你這臉一板,就落了下乘不是。”
  
千月端坐著,眼觀鼻、鼻觀心,面無表情的垂下了頭,遠山同情的看著千月,看樣子,爺今天心情是真的不錯,今早上聽洛川說,京城有信來,必是裏頭有少夫人的信,可憐的千月,今天怎麼又趕上了?!
  
程恪眉梢飛揚著,興致高漲,正要再往下指點指點,千月抬起頭,看著程恪,認真的說道:
  
“爺,倚玉閣有幾個清綰人,倒還過得去,小的給爺領過來解解悶可好?”
  
程恪一口氣問在喉嚨裏,指著千月,半晌才說出話來,“你也是個混帳東西!爺是成了家的人!”
  
程恪說完,長長的歎著氣,往後倒在靠枕上,點著遠山吩咐道:
  
“準備啟程!明天得了信,趕緊啟程!趕緊辦完了這差使,爺要星夜兼程,趕緊回家過年!”
  
第二天寅末時分,太原府城門剛開了一半,周世新一馬當先,徐盛融緊隨其後,帶著小廝、隨從、護衛。風一般卷出城門,往洛城方向疾馳而去。
  
木掌櫃穿著件半長的灰撲撲的狗皮袍子,兩隻手籠在袖子裏,小心的隱在離城門不遠的分茶鋪子裏,眼看著一群人卷出了城門,才輕輕舒了口氣,從袖子裏摸出幾個大錢放在桌上,起身疾步往滴翠樓後面的小巷子去了。
  
得趕緊把信遞出去。
  
徐盛融一行人一路走,一路打聽,順著沿途的指引,一路往洛城奔去,金管事不愧是西京路顏家管事,這一路上走得也真是夠招搖的。
  
這一路追下去,周世新如同在尋找著極有趣的獵物般,興致一路高漲著,自己騎了一個多時辰的馬,就累得騎不動了,由著侍衛抱著騎在馬上往洛城方向追逐,只是這脾程上就慢了許多,午正過後,一行人還沒趕上錢管事的車子,周世新和徐盛融匆匆吃了飯,叫了個小廝過來吩咐道:
  
“回去跟夫人說,我和徐爺要在外頭多圍些獵物回去,還要打幾隻上好的銀狐皮帶回去孝敬夫人,今晚上要在外頭布圍子。明天一早再進城。”
  
小廝答應著,騎著馬回去稟報了。
  
周世新和徐盛融繼續往洛城方向去,一路直追進了洛城,到洛城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徐盛融打聽著錢管事果然進了城,大喜過望,心裏熱熱的興奮起來,眼看著就要美人在抱了。
  
接了美人,無論如何不能再騎馬了,一定要坐車回去,與美人同車,這一路上的風情,多少消魂!
  
傍晚時分,回去誠王府傳話的小廝也沖進城門,進了城王府。
  
徐夫人聽了稟報,微微蹙著眉頭,盯著小廝看了片刻,聲音柔軟的問道:“在哪一處布圍子?”
  
“回夫人,少爺說,就在上次和爺一處布圍子的地方。”
  
徐夫人狐疑的盯著小廝,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旁邊垂手侍立著的趙嬤嬤,趙嬤嬤迎著徐夫人的目光,低聲說道:“舅少爺那脾氣,怎麼肯在外頭……受凍……舅少爺可最怕冷。”
  
徐夫人轉頭盯著小廝,聲音柔軟裏帶著寒意,
  
“你家少爺的吩咐,你自然要遵從,要打心眼裏敬著,這是你做奴才的本份。我也不問你,上次你家爺帶著少爺布圍子的地方,你自然知道。”
  
徐夫人說著,轉頭看著趙嬤嬤吩咐道:“去叫趙管事來,讓他跟著去看看,少爺這圍子布成了沒有。”
  
小廝‘撲通’跪在地上,看著徐夫人,臉色煞白著,嘴一張一合,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徐夫人眼睛微微縮了縮,“到哪里去了?”
  
“洛城。”
  
小廝脫口答道,徐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點著小廝,“你實說!”
  
小廝連連磕著頭回道:“回夫人,舅少爺昨晚過來約了少爺,說有個心愛的丫頭讓人拐跑了,要去追回來。”

徐夫人氣惱的幾乎透不過氣來,也顧不得理會小廝,轉頭看著趙嬤嬤,急急的問道:“爺回來沒有?”
  
“回夫人,還沒回來。”
  
趙嬤嬤也跟著焦急起來,“夫人別急,我去二門裏看著去。”
  
徐夫人抬手止住了她,“不必了,爺若回來,必要過來的,這事,我跟他說。”
  
徐盛融一馬當先,直沖入城,沿著洛城最繁華熱鬧的平福街直沖進城,隨行的小廝、長隨沖入人群和兩旁的商家,氣勢洶湧的查問著錢管事等人的行蹤。
  
說來也是怪事,這入城前,處處都能打聽得到,進了城,這錢管事竟似泥牛入海,竟連半點行蹤也打聽不出來了。
  
徐盛融心裏火熱著焦躁起來。周世新也跟著不耐煩起來,從護衛懷裏掙脫出來,自己騎了馬,叫了小廝過來,傲然吩咐道:“叫安撫使張濟深過來見我!”
  
徐盛融忙跟在後頭吩咐道:“跟他說,爺府裏走失了個丫頭,已經進了這洛城了,爺今晚上必要尋出來才行!”
  
小廝答應著,催著馬,在繁華的街道上直沖出去,往安撫使司衙門奔去,路上擠擠挨挨的行人往兩邊成片撲倒著。
  
徐盛融滿心滿臉的不耐煩,揮著鞭子吩咐道:“把人都給爺趕開!礙了爺的事,踩死不論!”
  
長隨、護衛得了令,縱馬出去,揮著鞭子驅趕著街上的人群,一時間,熙攘熱鬧的平福街上哭喊四起,亂成一片。
  
程恪帶著千月、遠山等人,站在平福街盡頭的茶樓上,冷眼看著昂然橫走在街道正中的徐盛融和周世新,輕輕“嗤”笑了聲,搖著頭感歎道:
  
“這樣的人渣,就是做個混帳紈絝,也做的這樣不入流!”
  
洛川腳步輕快的奔到樓上,靠近程恪,低低的稟報道:“張濟深已經帶著人出府迎過來了。”
  
“嗯。”
  
程恪眼睛眯了起來,冷冷的“哼”了一聲,盯著平福街上昂然四顧的兩人又看了一會兒,轉頭吩咐著遠山,“去,請上錢繼盛,和萬先生一處,就說爺的吩咐,請他看著鑄銀子去,這一夜,就得全部給爺鑄好了,少一兩,唯他是問!”
  
遠山臉上閃過絲笑意,答應著退了下去,萬先生新開的銀錠模子,一塊足足有五百斤,這銀錠子鑄好了,可是元徽朝頭一份!
  
程恪看著遠山下了樓,轉頭看著千月吩咐道:
  
“你留在這裏,要護好錢繼盛和萬先生,還有湯二公子,嚇嚇就行,不能傷著,明天一早,護著他們兩個啟程去太原府,你小心自己,千萬別讓湯二公子看見你,他惦記你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凡瞄見個影,就能認出你來!”
  
千月重重答應著,程恪轉頭看著窗外,滿臉遺憾的搖著頭歎息道:
  
“這場熱鬧,爺又瞧不成了!你給爺好好看著,回頭細細的講給爺聽,一絲也不能漏了!”
  
千月無奈的看著程恪,垂頭答應著,程恪依依不捨的又往外看了眼囂張傲然的徐盛融,遺憾的歎著氣吩咐道:“爺還得辦差!唉!啟程,去太原府。”
  
遠山等小廝簇擁著程恪下了樓,彎過幾條小巷,在一片混亂中,悄悄出了城門,城外,汝南王府的護衛、長隨早就悄悄的候著了,見程恪出來,聚攏著將程恪護在中間,一行人,悄無聲息的往太原府奔去。
  
秦鳳路安撫使兼洛城知州張濟深帶著從人,急急的騎馬過來,迎著周世新和徐盛融,堆著滿臉笑容,在馬上拱手見著禮,
  
“兩位爺,下官不知道兩位爺過來,有失遠迎,多多恕罪!兩位爺用過飯沒有?這一路過來,必是極辛苦,不如先到下官居處歇息用飯如何?”
  
周世新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徐盛融急得心裏如同五百隻貓一齊撓著,只恨不能立時找到芳草,把人摟在懷裏,哪里有心思用飯歇息,抬手揮著馬鞭,點著張濟深,滿臉不耐煩的說道:
  
“爺沒那功夫,爺府上一個丫頭流落到這洛城了,你給爺找出來,去。現在就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給爺尋出來。”
  
周世新連連點著頭,“快去找!那可是徐爺的心頭肉!”
  
張濟深滿臉愁苦的答應著問道:“不知道徐爺這丫頭,長得什麼模樣?要如何尋找?”

“爺這丫頭,是個絕色!和一個三十歲的男子一處,以父女相稱,找到了,不許驚動,這是爺的家事!”
  
張濟深眼裏閃過絲明瞭,思忖了片刻,笑著說道:
  
“兩位爺,這會兒天還早,若是這就搜起來,驚動了人,萬一躲藏起來,或是趁亂從城門逃出去跑了,豈不是又尋不到了?不如兩位爺先到下官居處歇一歇,吃了飯,等城門關了,咱們再細細的搜去,只要她在這城裏,就必定找得出來,兩位爺看看可合適?”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眠夜 
 
周世新早就又累又餓,不等徐盛融說話,急忙點頭答應著,
  
“你說的有些道理,就這樣吧!”徐盛融想了想,勉強點頭答應了,兩人隨著張濟深往安撫使司府邸去了。
  
徐盛融食之無味的吃了飯,一杯茶沒喝完,就坐立不安起來,站起來,看著屋角的水漏,焦躁不安的來回轉了幾圈,周世新又累又困,坐在椅子上,搖搖晃晃的打起盹來。
  
張濟深小心翼翼的看著周世新,目光微轉,轉頭看著徐盛融,笑著說道:
  
“二少爺累壞了,不如先讓人侍候這二少爺歇下,晚上,下官陪著徐爺去尋人,二少爺畢竟年紀小,若是累著了哪怕一星半點兒,只怕連王爺都得心疼壞了。”
  
徐盛融轉頭看著坐在椅子上,搖來晃去磕著頭的周世新,忙點著頭答應到:
  
“還是張大人細心。”
  
說著,徐盛融走到周世新椅子前,伸手扶了他說道:“二少爺,讓人侍候你先歇下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啟程回去,不騎馬了,咱們坐車回去。”
  
周世新打著呵欠,點著頭,站了起來,徐盛融招手示意著,隨從上前,小心抱起周世新,跟著安撫使司府邸的下人到後面安歇去了。
  
張濟深一路跟了過去,眼看著丫頭婆子們侍候著周世新歇下了,才微微舒了口氣,吩咐了管事連夜準備車子,明天一早好儘快送兩人出城。
  
吩咐完,又站著想了想,才轉身回到前廳,已經到了關城門的時辰,張濟深叫了洛城衙門的差役和府裏的家丁進來吩咐了,和徐盛融帶來的隨從、護衛一起,滿洛城尋美人去了。
  
雖說張濟深全力壓制著,洛城知州衙門的差役和安撫使司府裏的家丁極是小心謹慎著不驚動太多人,可跟著徐盛融過來的誠王府長隨和護衛,從來就不知道小心謹慎這幾個字怎麼寫,只鬧得洛城一時雞飛狗跳,人嘶馬叫,亂成一團。
  
徐盛融焦急萬分的走在最前頭,可直搜到大半夜,幾乎把洛城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錢管事和芳草的影子。
  
徐盛融眼睛都急紅了,難不成,這人,已經到了程恪手裏?這都後半夜了,若是……
  
徐盛融心頭的火一下子燒了起來,猛的轉頭盯著張濟深,惡聲惡氣的問道:
  
“你這安撫使是怎麼當的?連個人都找不到?!還有哪里沒搜到?就連你那府上,爺也得搜過了!這人,非找到不可!我就不信,她還能飛上天去?!”
  
張濟深惱怒的眼眶縮了縮,陪著笑說道:“除了欽差居處和下官的府邸,整個洛城,都搜遍了,徐爺您看,是先搜欽差居處,還是先搜下官府邸上?”
  
徐盛融滿腦子都是程恪和芳草糾纏在一處的景象,哪里還聽得出張濟深話裏的惱意,只不耐煩的揮手吩咐道:“什麼欽差?!哼,給我搜!若搜不到,再搜你府裏!”
  
張濟深悶悶的“哼”了一聲,眯著眼睛看著徐盛融,小心的示意著差役和自己府裏的家丁,讓出徐盛融和誠王府長隨、護衛,稍稍落後些綴在後頭,往欽差居住的客棧奔了過去。
  
客棧門口的兵丁侍衛看到張濟深和徐盛融,虛虛的攔了兩下,就往後退下了,意態閒適的看著徐盛融帶著人沖進了客棧。
  
張濟深臉色微變,心裏立即警覺起來,忙上前拉了門口的侍衛頭兒問道:“世子爺歇下了沒有?”
  
“回張大人,世子爺已經啟程趕往太原府了。”
  
侍衛頭兒客氣的答道,張濟深呆怔住了,急忙接著問道:“怎麼沒說一聲?錢大人和湯大人呢?也走了?”
  
“回張大人,錢大人和湯大人明天一早啟程,錢大人現如今正在府庫看著重鑄庫銀,只有湯大人在客棧裏歇著。”

侍衛頭兒客氣而詳盡的回著話,重鑄庫銀!張濟深眼前一黑,微微閉了閉眼睛,強自鎮定住,怎麼想起來重鑄庫銀?!這程恪,果然不是個善茬!他看出什麼了?想做什麼?那庫銀,就重鑄了又能怎樣?不會,不會這麼簡單,張濟深心頭狂跳這,也顧不上奔進客棧的徐盛融,胡亂吩咐著家丁守著客棧,忙帶著眾差役直奔府庫去了。
  
徐盛融心裏如同火燒油煎般,帶著人,奔著正院直沖進去。
  
客棧裏幾乎沒有幾個兵丁侍衛守護。
  
昨晚輾轉了一夜,又奔波了一整個白天的徐盛融,滿腦子裏都是赤裸著糾纏在一處的程恪和芳草,除了正院透出的一片桔黃,已經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了。
  
誠王府的長隨、護衛跟著徐盛融,一路橫衝直撞的沖進正院,奔著正院闖了進去。
  
徐盛融抬手踹開正屋虛掩著的房門,直奔內室。
  
內室裏,湯二公子正和兩個女伎玩到高興處,聽到動靜,轉過頭,惱怒的正要訓斥,徐盛融已經帶著滿身盛怒沖進來,一把扯下簾子,扯起床上的被子,湯二公子慌張著和兩個女伎一起,赤裸著跌落到了床下。
  
長隨、護衛跟著擠進來,看到赤裸著還抱在一處的三人,叫囂著看起熱鬧來,院子裏留守的汝南王府護衛長隨眨眼就湧了進來,高聲罵著、叫著、推著、搡著,片刻間,兩處護衛隨從就打在了一處。
  
湯二公子赤著身子,和兩個同樣赤裸著的女伎被裹在一起護衛中間,脫不得身,徐盛融也被護衛們挾裹著,從屋裏退到了院子裏,院子外又湧進了許多不知道是那個府裏的長隨護衛進來,高聲叫駡著加入了戰團,整個客棧頓時亂成一團,如潮水般從院子裏一路打到了客棧外。
  
一片黑暗混亂中,徐盛融的斗篷不知道被誰扯了下來,絆了一跤,靴子又被人扯了下來,然後是長衫和褲子,被裹到客棧外頭時,徐盛融也和湯二公子一般赤裸著了。
  
程恪包住的客棧,周圍幾家也是客棧,住滿了南來北往的客人,聽到動靜,早就興奮的打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往外看著熱鬧,附近的住戶、店鋪的掌櫃、夥計也都探頭探腦的出來看著熱鬧,有大膽的,乾脆跑到街上,往前蹭著看著聽著這百年不遇的熱鬧事。
  
門口當值的護衛們從客棧裏挑出幾十個極大的燈籠來,照得客棧門口亮如白晝,打得鼻青臉腫的兩方撕扯著誰也不肯鬆手,等在客棧門口的安撫使司府家丁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眨眼間打成一團滾出來的護衛們,和裹在人群中,赤裸著的兩男兩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欽差護衛統領惱怒萬分的跳起腳來,吼叫著罵著,讓人趕緊去請安撫使司張濟深大人。
  
湯二公子凍得發暈,哆嗦著狂叫著,“爺要凍死了,趕緊給爺送件衣服!衣服!”
  
徐盛融哆嗦著,兩隻手抱在胸前,頭腦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只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個豔陽高照的冬日,他被程恪趕著,光著身子在震耳的笑聲中狂奔著,光著腳踩在冰冷刺骨的石頭路上,仿佛硌這滿腳滿身的冰塊,渾身的血狂熱著又冰冷著。
  
徐盛融頭痛得仿佛要裂開來,深埋在心底,那壓抑了兩年的恐懼如潮水半湧了滿身,程恪,他的夢魘,自己又做夢了?又夢到了光著身子跑在刺骨的冰塊上?
  
張濟深一路狂奔過來時,湯二公子和徐盛融都已經裹了皮毛斗篷,胡亂穿上了靴子。
  
徐盛融臉色青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靠在小廝懷裏,垂著眼皮,人已經不大清醒了,湯二公子裹著斗篷,正跳腳罵著,“……混賬王八蛋!也不看看爺是誰?!欺負到爺頭上,也非要把你這個王八蛋……非讓你……斷子絕孫的王八蛋!”
  
湯二公子氣急敗壞的如潑婦般叫駡個不停。
  
張濟深鐵青著臉,只覺得頭暈目眩,那邊府庫,銀子被鑄成五百斤一錠的銀塊,銀塊四面那巨大的欽差關防,炫目而囂張,那位真正囂張的世子爺,要隔天遣人過來點銀子!眼前,又鬧出了這樣的醜事,一面是誠王,一面是信王……
  
張濟深只覺得滿嘴的苦澀咽也咽不下去,艱難的轉過頭,指著周圍喧囂熱鬧‘興奮無比的好事者,啞著嗓子吩咐道:“都回去!趕回去!不准看!”
  
差役們領了命,忙四下驅趕著人群,看夠了熱鬧的人群嬉笑著哄然而散,這些被徐盛融的搜尋擾得雞犬不寧的洛城人,帶著滿腹的幸禍災樂災,興奮的傳播議論著這難得的盛事!
  
張濟深強打著精神,陪著十二萬分的小心,許了將洛城花魁買下送給湯二公子,再搭一對清倌人,才勉強安撫下湯二公子,將他和兩個女伎送回來屋裏。
  
已經暈迷過去的徐盛融,被人抬回了安撫使司府救治。
  
張濟深摳摟著身子,在書房裏呆站了半晌,拖著腳步走到桌前,提筆寫了封信,叫了心腹小廝進來吩咐道:
  
“拿著權杖,叫開城門,趕緊把這信給誠王送去,一定要親手交給誠王!太原府城門一開,你頭一個就得沖進去,將信親手交到誠王手上,快去!快去!”
一片混亂好熱鬧,嘿嘿!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6:58 PM

第二百一十三章 環扣

小廝接了信,小心的收在懷裏,告退出來,要了馬,急急的取了令箭奔了出去。
小廝叫開城門,剛放開馬力,狂奔出去一兩裏路,馬突然絆倒往前撲去,小廝被重重甩了出去,頭上一陣劇痛,當時就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候,小廝才悠悠醒過來,明亮的星光下,馬正悠閒的站在他身邊,打著響鼻,低頭挑挑揀揀的吃著幾根還有些青綠的草。

小廝急忙摸了摸懷裏,書信還在,小廝長長的舒了口氣,急忙爬起來,甩了甩還發蒙著、仿佛巨大無比的頭,上了馬,繼續往太原府奔去。

遠處的草叢裏,昆河和洛川安靜的伏著,看著小廝走遠了,才站起身,縱身往後躍去,上了馬,往前奔去追趕程恪了,這趟差使極是輕鬆,不過一根繩子,一塊石頭,這信就換好了,這安撫使司的小廝,到底不頂用。

程恪的隊伍馬裹蹄銜枚,如同在敵後般全神貫注的警惕著,悄無聲息的走了大半夜,在離太原府只有幾裏路程是,程恪止住隊伍,打著呵欠吩咐道:

“就在這裏歇一歇,爺得好好睡一覺,天一亮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保不准就得打起來,吩咐下去,除了當值警戒的,其餘的人都找地方好好歇這幾個時辰,備著萬一。”

遠山答應著吩咐了下去,一行人輕悄迅速的安頓下來,片刻功夫,就圈出陣營,將程恪圍在中間,靜靜地安歇著了。

秦風路安撫使張濟深的小廝急奔了大半夜,趕到太原府城門外事,城門還緊閉著,小廝舒了口氣,抬手抹了把滿頭滿臉的汗水,下了馬,活動著僵硬的腿腳,在城門洞裏來回走動著。

城外淩利的寒風呼嘯著,不時捲進城門洞裏,小廝裹了裹最外面的皮襖,往城門洞裏縮了縮,這會兒靜下來,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被風一吹,冰冷的刺骨。

遠處的天際泛起了一絲魚肚白,城牆上的崗哨喊著響亮悠長的交接口令,換著崗,沉重的城門吱吱嘎嘎的響著,被四個兵丁慢吞吞的從裏面推開來。

小廝精神起來,急忙跳上馬,亮著權杖,越過城門,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往誠王府縱馬而去。

徐氏穿著身輕薄的褻衣,正服侍著誠王洗漱,婆子引著小廝到了院門口,一路通傳了進去。

丫頭接了書信地進來,誠王仔細查看了漆封,轉手交給了徐氏,徐氏仔細的挑開漆封,抽出裏面的書信,遞給了誠王,誠王結果,飛快的掃了一遍,滿臉惱怒,將信塞到徐氏手裏,不耐煩的說道:

“爺告訴過你!拘著小融,不要讓他出太原府!他是發配戍邊!總要檢點些,你看看!如今竟和世新一處,鬧到洛城去了!哼!”

徐氏飛快的看了遍書信,心裏焦急起來,世新和盛融一起,被困在了洛城欽差手裏!

徐氏抬起頭,淚眼盈盈的看著誠王,輕輕拉著他的衣袖,低聲問道:

“爺,小融,他大了,且不管它,可世新……那個程恪,那樣的愣頭青,萬一嚇著了世新……爺,怎麼辦才好?”

誠王低頭看著靠著自己、柔弱無助的徐氏,心底軟了下來,伸手扶著她,柔聲安慰道:

“你放心,有我呢,我這就去趟洛城,程恪在京城橫行慣了,這一趟又是頭頂聖旨過來,我若不去,只怕也沒人能壓得住他,正好也帶著他一起過來太原府,看著他查好府庫就送他出城,你別擔心,趕緊讓人送早飯進來,我吃了就走。”

徐氏轉悲為喜,滿眼喜悅依戀的看著誠王,點了點頭,吩咐了下去。

卯正剛過,誠王帶著隨從、護衛,出了城門,往洛城方向疾馳而去。

太原府幾裏外的林子裏,程恪遠遠望著誠王帶著人,鮮衣怒馬的狂卷而過,興奮的跳起來,揮著手吩咐道:

“快快,進城!去太原府!爺就是福氣好!快走!”

一行人上了馬,轉瞬間就出了林子,往太原費疾奔而進。

程恪一行人穿戴普通,分成幾批進了城,星十和星十六早就在城門裏接著了,引著程恪一行人,分成了幾路,頭一路,也是最先進城的,是程恪帶著十幾名護衛,直奔永興路安撫使兼太原府知州吳萬山的府邸,第二批是遠山,引著幾十個人帶著欽差關防,直奔太原府府庫封庫去了,昆河拿著程恪的小印,帶著人趕到太原府府衙,趕起衙門裏當值的官吏、差役,開了帳房,將眼睛能看到的帳冊子,統統裝上車,將衙門裏所有人,連人帶帳往府庫運去。

南海、洛川帶著星十等人,依著木掌櫃畫的圖,悄悄守住了通往誠王府和從誠王府出來的各個要道。

程恪進了永興路安撫使司府邸,一路橫沖,也不理會滿院驚叫亂跳的丫頭婆子,將吳萬山從熱烘烘的被窩裏直接揪了出來,從衣服架上胡亂甩了幾件衣服給他,看著他裹了衣服,也不等他衣服系好,就拖著他出了正屋門,往院子外拖去。

吳萬山被程恪拉著趔趄著出了院子,寒風吹在頭上身上,打個寒噤,總算清醒了過來,急忙拼命掙扎著叫道:

“你就是欽差,也不能這樣無禮!你要幹什麼?”

“吳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爺哪里無禮了?爺是欽差,進了你這太原府,你不接不迎,爺也就不跟你計較了,爺上門見你,你總得起床吧?總不能光著身子,摟著個娘們跟欽差說話吧?唉,剛那小妾,新納呃?嘖!羞澀可人,身體不錯!沒想到你這把年紀,倒愛吃這樣的嫩草,多大年紀?十五?十六?”

程恪笑眯眯的、漫不經心、半真半假的調笑著,吳萬山被程恪的話堵得臉色紫漲著,半晌說不出話來,只用力甩開程恪的手手指顫抖著扭著衣服紐子,程恪伸手攔住從屋裏奔出來送斗篷的丫頭,從她手裏扯過斗篷,懶洋洋的抖開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來,本欽差侍候你穿衣!”

吳萬山臉色鐵青,從程恪手裏一般奪過斗篷,胡亂披在身上,惡狠狠的問道:

“你要幹什麼?”

“本欽差是來查對北三路府庫帳銀的,要幹的自然也就是這麼一件事,吳大人,走吧,請吧!咱們現在就去府庫數銀錠子對賬去,帳,爺已經讓人全部拉到府庫去了,人,也都在府庫了!這太原府有吳大人在,自然萬事妥當!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吳大人!請!”

程恪從後面推搡這吳萬山往外走去,吳萬山腳底發軟,踉蹌著走了幾步,猛然頓住腳步,轉頭盯著程恪說道:

“太原府是誠王行轅所在,誠王爺管著三路軍事,也是我們永興路的一路之長,這開府庫查帳的事,也得誠王在了、點了頭才行!”

“吳大人,本欽差來北三路,只和各地府庫管事核對銀帳,至於誰是一路之長,本欽差可管不著,吳大人若不是領著太原府知州差使,管著這太原府府庫,本欽差也不犯著到你府裏見你。”

程恪重重的咬著“見你”兩個字,頓了頓,接著說道:

“至於吳大人想請誰在場,那是吳大人的事,只是本欽差此次行程排得極緊,吳大人被耽誤了爺的差使,還是先到了府庫在說話吧!”

說著,伸手鉗住吳萬山的手,拖著他大步往外走去,程恪身材高大,又是習武之人,吳萬山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狼狽不堪的上了車,車子飛快的往府庫駛去。

誠王一行人中午找了個小鎮吃了飯,略歇息了大半個時辰,才又啟程往洛城趕去。
又奔了一個來時辰,遠遠看到了周世新和徐盛融的車隊。

誠王府隨從、護衛和眾小廝鼻青臉腫,衣服撕開綻裂著,個個骯髒不堪、東倒西歪的騎在馬上,圍著兩輛車子,垂頭喪氣的往回走著。

誠王目瞪口呆的看著迎面而來的車隊,誠王府護衛,何曾這樣狼狽不堪過!

走在前頭的護衛頭兒遠遠看到誠王,立即精神起來,急忙奔到頭一輛車子前,興奮的稟報著:

“二少爺,王爺接您來了。”

周世新嚎啕大哭著撲出車子,跌跌撞撞的一路奔跑著往誠王奔去。

誠王跳下馬,心疼的抱起哭得聲嘶力竭的兒子,輕輕拍著安慰了兩句,將周世新遞給親隨,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跪倒了一地的護衛隨從,厲聲質問道:

“怎麼回事?說!”

周世新掙脫著下了地,拉著誠王,抽泣著說道:

“父親,盛融舅舅昨晚……昨晚上,被那個姓湯的給打了!那姓湯的根本沒把咱們誠王府放眼裏,仗著人多,把……咱們府裏的人都打傷了!把盛融舅舅也打暈了,我和盛融舅舅也不敢計較,想趕緊回家,誰知道早上一出了城,他們竟然又打上來了!”

週四新扁著嘴,又哭了起來, 誠王擰著眉頭,拍著周世新安慰了幾聲,轉頭看著護衛頭領,護衛頭領忙磕了個頭稟報道:

“回爺,徐爺前天走失了個心愛的丫頭,小的昨天就護著二少爺和徐爺,一路追著那丫頭進了洛城,晚上在張大人府上吃了飯,二少爺先歇息了,小的就和徐爺一處,會合了洛城州衙裏的差役和張大人府上的家丁,一起尋找徐爺走失的丫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收攏

護衛頭領也不敢抬頭,直直的往下說著:
  
“除了欽差居住的客棧和張大人府上,滿城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徐爺說,人必是在欽差客棧裏,想進去看一看,誰知道湯大人就發了脾氣,指揮著滿院的兵丁護衛打了出來,湯大人還叫著,說要讓徐爺斷子絕孫,徐爺的衣服也被人扒光了,小的們拼死搶回徐爺時,徐爺人已經暈過去了,爺,他們人多,小的們實在抵擋不住!”
  
護衛頭領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聲音哽咽起來,
  
“今天一大早,湯大人就找到了張大人府上,說是討債來了,張大人就急忙打發小的們護著二少爺和徐爺,從後門出來,逃出了洛城,誰知道,剛出了城沒走多遠,就被一群蒙面人沖上來一通亂打,小的們拼死護著二少爺和徐爺,才一路逃了出來,小的們該死,求爺做主!”
  
護衛頭領不停的磕著頭,誠王臉色鐵青,突然揚起馬鞭,重重的抽在了護衛頭領身上,狠狠的罵道:“沒用的東西!爺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
  
護衛頭領抱著頭,護著頭臉求著饒,“求爺饒命!爺,他們人太多,幾個打一個啊,爺!張大人又袖手旁觀,暗地裏還護著那些欽差,爺,小的們實在是寡不敵眾啊!”
  
從洛城出來的長隨、護衛們跪了一地,此起彼伏的磕著頭,求著饒。城王又抽了幾鞭子,才住了手,周世新上前,輕輕拉了拉誠王的衣襟,將手裏握著的一個小小的牌子塞到了誠王手裏,低聲說道:“父親,這是小安兒和那群蒙面人打鬥時,從其中一個人身上拉下來的。”
  
誠王低下頭,愕然看著手裏那塊極小卻極熟悉的號牌,這是西京路顏家的號牌,蒙面人身上怎麼會有顏家的號牌?有人嫁禍?不對,在他這裏嫁禍顏家,真是失心瘋了!
  
“父親,盛融舅舅說,帶走他那個丫頭的是顏家的一個外管事。”
  
周世新拉著誠王,掂著腳尖,湊近誠王耳邊低低的說道,誠王眼裏寒光閃了閃,抬手將牌子塞到懷裏,低頭看著周世新,板著臉吩咐道:“這是有人挑事!再不准提起!任誰也不能再提起,聽再沒有?”
  
周世新急忙點頭答應著,誠王緊緊抿著嘴,轉頭看著這半天竟然沒有一絲動靜的第二輛車,疑惑起來,點著車子吩咐道:“去看看舅少爺怎麼樣了!”
  
誠王身邊的親衛急步上前,小心的掀起了車簾子,往裏探頭看了看,頓時呆若木雞。
  
誠王縱身上前,往車廂裏看去。
  
車廂裏,隨車侍候的小廝臉色青紫,大睜著眼睛,舌頭吐得長長的,已經死去多時了,徐盛融卻沒了蹤影。
  
誠王暴怒著抬腳踢翻了車子,揚著鞭子,也不管是誰,只管劈頭蓋臉的狠抽下去,“蠢貨!一群蠢貨!”
  
周世新目瞪口呆的看著側轉過去的車子,和從車子裏滾出來的僵死的小廝,急忙轉頭問著旁邊的護衛,“徐爺哪去了?”
  
護衛吭嗤著說不出話來,他哪里知道徐爺哪去了?!
  
誠王將跪了一地的護衛抽得滿地打滾,才略略散了些怒氣,揚著鞭子,怒氣衝衝的吩咐道:“傳令下來,給爺搜!一寸一寸的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幾個親隨答應著,俐落的上了馬,四下傳令去了,誠王喘著粗氣,眯著眼睛盯著洛城,咬著牙吩咐道:“去洛城,爺要問問這張濟深,怎麼侍候的小主子!”
  
這一天一夜,受盡了氣、盡挨打無處還手的長隨、護衛們暴聲答應著,立即精神起來,急忙爬起來上了馬。
  
親隨抱著周世新,跟在誠王身後上了馬,正要啟程,太原府方向遠遠的狂奔過來一騎,馬上的人搖著鞭子,拼命喊著叫著,沖著誠王一行人沖了過來。
  
誠王拉住馬,皺著眉頭遙看著來人。
  
來的人是誠王府管事,奔到誠王馬前,跌滾下馬,臉色蒼白著,喘著粗氣急急的稟報道:“回爺,王妃遣小的讓爺趕緊回去,欽差……那個程恪,一大早就進了太原府,正在查太原府庫。”
  
誠王眉梢豎著,一時怔住了,片刻就反應過來,也不及細問,立即轉頭吩咐著親隨,
  
“你去洛城,讓張濟深把銀子立即運到太原府!天亮前一定要運到!告訴他,今天的事,爺回頭再找他算帳!”

親隨答應著,縱馬往洛城沖去,誠王等人掉轉馬頭,往太原府方向疾馳而回。
  
午初時分,程恪背著手,在空空蕩蕩的府庫裏悠然的散著步,聽著周圍劈裏啪啦響得如急雨般的算盤聲,仿佛在欣賞著最悅耳的歌聲。
  
程恪哼著小曲,從庫房一邊邁著方步,慢慢晃到面如死灰的吳萬山面前,伸手‘啪啪’的拍打著他的面頰,笑嘻嘻的問道:“你給爺說說,這銀子,哪去了?”
  
吳萬山緊緊抿著嘴,閉著眼睛任程恪拍打著臉頰,程恪盯著他看了半晌,輕輕勾了勾手指,洛川立即遞了一疊寫滿字的紙過來,程恪接過,拿在手裏抖了抖,遞到了吳萬山面前,
  
“就差你了,畫個押吧,你這太原府衙,從庫房守衛起,上上下下都畫好押了,你仔細看好了,你畫呢?還是不畫?爺不強求,只隨你!”
  
吳萬山猛的睜開眼睛,眼睛通紅,死死的盯著程恪,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畫又如何?不畫又如何?”
  
“畫麼,爺的差使就算辦完了,拿了這東西立即走人!不畫麼,爺就……”
  
程恪低下頭,俯到吳萬山耳邊,輕輕笑著說道:“爺心裏有氣,乾脆動用欽差關防,把你就地宰了算了,只可惜了你那十五歲的小妾,也不知道便宜了誰去!”
  
吳萬山死死盯著程恪,嘴唇抖動著說不出話來,他是程恪,是汝南王世子,是元徽朝這十來年最有名的霸王,他殺了他,他死了,也就死了。
  
吳萬山閉著眼睛點著頭,啞著嗓子說道:“我畫!”
  
得留著性命,只要誠王趕到,只要命在,就有翻盤的機會!
  
程恪眯眯笑著,南海立即端了筆硯過來,洛川從程恪手裏接過那疊供詞,一頁頁翻著,看著吳萬山在每一頁上畫好了押,仔細將紙收了起來,用漆封封好。
  
程恪轉過身,遠山忙點了點頭回稟道:“爺,帳對得差不多了。”
  
“嗯,就這樣,不用細對了,立即結帳啟程,將這些帳冊子、這些供詞,還有咱們吳大人,統統送進京城去!”
  
“你要做什麼?”
  
吳萬山眼睛通紅,急得大叫起來,程恪頭也不回,南海上前一步,抬起手,一掌打暈了吳萬山,兩個護衛上前捆好吳萬山,往他嘴裏塞上了麻核,俐落的抬了出去。
  
戶部幾個小吏急急的結了帳,將帳冊子放進箱子裏,封了漆封,交給護衛抬了出去,程恪看著人抬出箱子,轉頭看著昆河吩咐道:“這一趟由你統總,把人和帳押回京城去,從洛城走,今天晚上不要趕路,就歇在洛城,出了洛城,日夜兼程,越快越好。”
  
“是,爺放心。”
  
昆河咧嘴笑著,重重答應著出了府庫大門,將護衛三五個一起,分成三四撥,綴在前後,外松內緊的護衛著,自己帶著兩三個護衛,護著輛車,仿佛極普通的行商般出了城,不緊不慢的往洛城趕去。
  
程恪看著人收拾好其餘的帳冊子,和太原府的小吏交割清楚,畫了押,轉身帶著人離開府庫,出門上了馬。徑直出了城,往西京路大同府方向趕去。
  
張濟深站在洛城府庫門口,呆呆的看著院子裏亂七八糟堆著的巨大的銀錠子,心往下沉著,一直往下沉著,仿佛沉不到底。
  
一塊銀錠子五百斤,能拉得動五百斤東西的車,一天只能走三五十裏,到太原府要多長時候?十天?二十天?隔天,那個程恪,要遣人來點銀子……
  
“……爺說了,今天這帳,爺回頭跟你細算!……”
  
那傲然揚著馬鞭的護衛……今天的帳,要細算……徐盛融失蹤了……他把這鑄銀的事寫了信,小廝親手交給了他,他還要他運銀子,怎麼運?
  
張濟深駝著背,摳摟著身子,拖著腳步往安撫使司衙門走去,
  
徐夫人睚眥必報,誠王對徐夫人言無不從,徐盛融是徐家獨苗,為了他,徐家舍了忠勇伯爵位……
  
徐盛融在洛城失蹤了……
  
這些銀子,別說明天早上,就是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也運不進太原府,程恪這會兒,只怕早就站在太原府庫房裏了……
  
這秦鳳路,這洛城,只怕從此沒有了自己的活路,這些年的心血,全部付之流水,自己的命,兒子、女兒們,還有那個小孫子,剛會喊爺爺。
  
張濟深呆坐在車上,是信王?還是景王?這一環環、一扣扣,環扣相連,絲絲入縫,竟是半分漏洞也沒有,是巧合?是個天仙局?還是……皇上?
  
張濟深胡思亂想著,只覺得身上冷得幾乎支撐不住。
  
回去寫摺子吧,皇上一向寬厚,也許還能揀條命回來,就回鄉去,風燭殘年,什麼朱紅紫貴,到頭來都是一場空罷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00 PM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冬至

清漣院,李小暖苦惱的看著榻幾上堆著的厚厚的兩疊帳冊子,轉頭看著笑吟吟的孫嬤嬤和蘭初,歎著氣說道:

|“有什麼好高興的?這家就是那麼好當的?”

“也沒什麼難當的不是。”

蘭初笑著接過了話頭,李小暖耷拉著頭,又長長地歎了口氣,煩惱起來,

“怎麼不難的咱們在這府裏,別說立住腳步,就是認人。還沒認全呢!再說了,若能好,這家務,早晚也是咱們接,也落不到別人手裏去,往後管事的時候長著呢,也只有趁如今,能清閒一天是一天!若不好,如今費在再心思理這些事,往後也不過是替她人做嫁人裳,有什麼意思?”

李小暖聲音裏透出絲絲寥落來,蘭初掃了孫嬤嬤一眼,笑著勸道:

“少夫人也別想那麼多,如今管還是不管,也由不得少夫人不是,你看看,這內庫、外庫的帳冊子都送進來了,少夫人總得過目清點好了,才能安心收著。”

李小暖煩惱的長歎著氣吩咐道:

“明天就開始清點吧,再晚,交賬的掌櫃就都進京了,也沒時候了。”

李小暖無奈的又掃了幾眼帳冊子,轉頭看著蘭初吩咐道:

“掌櫃交賬。就在議事廳吧,和回事的婆子們分開時辰,議事廳通往前後院的門,不要同時開著就行了,嗯,”

李小暖沉吟了片刻,接著吩咐道:

“你去找平安,跟他說,莊子裏交過來的帳,先請他核好了,再送進來給我看。”

蘭初曲膝答應著,李小暖翻著帳冊子,和蘭初、孫嬤嬤一起商量好查對庫房的種種細事,兩人才告退出去忙了。

汝南王府後巷,平安家是一處三進的大院子,也是雕樑畫棟,花木扶疏。

平安回到家裏時,已經是戌正時分了,田嬤嬤正坐在正屋榻上做著針線,見平安回來,忙起身侍候著他脫了外面的大衣服,笑著問道:

“飯吃了沒有?今天回來的倒比平時早。”

“吃了。”

平安答應著,盤膝坐到榻上,接過田嬤嬤遞過來的茶喝了幾口,放下杯子,看著坐到對面,重又拿起針線的田嬤嬤問道:

“府裏,你手裏的差使還順當不?少夫人這接手也接了好一陣子了。”

“還跟原來一樣,大家各做各的,上頭還跟原來一樣沒人管著,我看,王妃是好性子,少夫人根本就是甩手不管,每天到議事廳的時辰倒是卡的極准,也不過坐個小半個時辰,聽人報報那些常例帳,連一句多話也不問,那些管事婆子們,本來也不想有人過來管著,倒是兩相便利!”

田嬤嬤歎了口氣,微微有些抱怨的說道,平安擰起了眉頭,端起杯子,幾口喝光了杯子裏的茶,放下杯子,轉頭看著田嬤嬤,低聲說道:

“王爺今天跟我說,少夫人可不象王妃那樣好性兒,讓我告訴你,用心當差。”

田嬤嬤滿臉驚訝的看著平安,

“爺這話什麼意思?”

“聽爺這意思,只怕少夫人,是個精明糊弄不得的主兒!也怪不得,說起來是個孤女,可你細想想,少夫人在古家時,不過是個寄居的表小姐,可聽說這些年一直在古家當著家管著事,如今又嫁進了咱們府上,光看這個,就不簡單!再說,看那樣子,世子爺對少夫人......可不像是不傷心的。”

田嬤嬤忙點著頭,

“這倒是,世子爺從成了親,就沒在外頭過過夜!這些年,何曾這樣規矩過!”

“王爺吩咐了,今年莊子裏的帳,也要交給少夫人對去。”

平安看著田嬤嬤,接著說道,

“世子爺那脾氣,可不是個肯管著瑣碎府務的,看這樣子,王爺是打算著把這府裏裏裏外外的事,都交給少夫人了。”

“交給少夫人?”

田嬤嬤愕然的看著平安,平安點著頭,

“世子爺那樣的脾氣,不交給少夫人,還能交給誰去?我看王爺話裏話外的意思,對少夫人極是滿意,這少夫人,只怕真不是個好性子能糊弄住的,往後,你這差使,要多經心才好。”

“我也就管著內庫和府裏人頭冊子,一直理得清爽。”

“倒不全是這個,往後,你得盡心盡力的幫著少夫人才行!咱們年紀大了,可總要替孩子們打算一二,結交好了少夫人,也就留條路出來。”

田嬤嬤忙點頭答應著,

“你放心,從這會兒起,我打心眼裏把少夫人當主子敬著,盡心盡力就是。”

平安點著頭,和田嬤嬤感慨著想起王爺當年的種種,聊起陳年舊事來。

誠王趕到太原府城下時,已經是臨近子時,一行人叫開城門,沖入城中,才知道程恪早就查好了太原府府庫銀帳,連帳目帶吳萬山,一起讓人送到京城去了,連程恪,也逕自離開太原府多時了。

誠王站在空空的府庫裏,臉色鐵青中泛著灰白色,連連發著指令,命人在太原府通往京城的各個關卡上攔截並帶回帳目和吳萬山,命人四處搜尋徐盛融,命人傳令北三路其他各府準備府庫銀帳事,命人死死盯著程恪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夜半三更,太原府四門都被叫開,誠王府親兵騎著馬,狂奔而出,往四處傳達著誠王的命令。

帳目和吳萬山如同泥牛入海,沒有蹤影,徐盛融也如同泥牛入海,半分蹤影也尋不到,徐夫人幾乎天天以淚洗面,徐盛融若有個三長兩短,徐家可就真是斷了血脈香煙了。

湯二公子帶著張濟深賠給他的花魁和兩個嬌俏誘人的清倌人,樂樂哈哈的和錢繼盛一道,在離太原府不遠的鎮子上趕上了程恪。

程恪的行程突然緊了起來,每天天不亮就起程,天黑透了還不歇息,湯二公子走了幾天,就累得受不住,又不敢和見了他就陰著臉的程恪多說,只好咬牙忍著,只盼著早點回去京城,往後,這樣的差使,他可是再也不接了。

從離了太原府,乘客就帶著錢繼盛,極其中規中矩的查著各地府庫帳冊,清點核對著庫銀,各地府庫,個個都是帳面清楚,銀帳相符,程恪也不多管多問,個府縣,但凡面上帳目清楚、府庫裏銀子數目對的上就過,在沒生出什麼事來,一路北行,查好了大同府,程恪就帶著欽差隊伍,日夜兼程往京城趕著,只累得湯二公子連喊累的力氣也沒有了。

北三路這一趟差使,捉了太原府一處,就足夠了,倒不必有一處捉一處,處處起火,皇上臉上也不見好看不是。

徐盛融失蹤的信兒,很快就被徐夫人送到了京城徐家,徐母得了信兒,沒等聽完,就直直的暈了過去,醒來大哭著,竟一路哭著跪到了信王府大門口,磕得額頭滲血,哭著喊著哀求著信王放過兒子一條命去,一時熱鬧非凡,鬧得滿城風雨,成了哄動京城的頭一件熱鬧事。

信王氣得仰倒,信王妃讓人扶了徐母進府,好茶好話的勸慰開解著,話裏話外的解釋著,她家信王,跟徐盛融失蹤,半分關係也沒有。

可緊接著,徐盛融和湯二公子在洛城的那一場熱鬧,如風般傳進了京城,被傳說成無數的版本,但不管哪個版本,都是湯二公子在徐盛融手裏吃了大虧,揚聲著要徐家斷子絕孫!

徐母急得發瘋一般,幾乎天天去信王府,或是湯府,不是磕頭就是坐在門口大哭,只求著信王和信王妃,放她家徐盛融一條生路。

景王同情著信王,滿懷熱情的看著熱鬧,小恪這把武士之刀,不過小試一回,就這樣銳不可擋,真是令人欣慰!

焦急、憤怒、熱鬧中,冬至節很快到了,頭天晚上,李小暖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她要和王妃一同進宮,參加宮裏的冬至節慶典,從宮裏回來,還要祭祀先祖,晚上,還要款待同族親長聚會晚宴,這一天,從早到晚,沒片刻空閒。

第二天寅末時分,李小暖就被竹青叫了起來,打著呵欠洗漱了,玉扣給李小暖精心綰了髮髻,和竹青、竹葉一起,侍候著李小暖穿了郡主禮服,戴了五鳳朝陽赤金步搖,李小暖頂著沉重的衣服出了院門,上了轎子,先往正院去了。

扶著王妃出了正院,兩人到二門裏上了各自的車子,車子緩緩駛出汝南王府,往宮裏行去。

兩人先去給程貴妃請了安,和程貴妃一起出來,往觀賞冬至節舞的大殿去了。

李小暖虛扶著王妃,跟在程貴妃身後,一路進了正殿,正殿門口,信王妃湯氏為首,眾內外命婦已經恭敬的站著等候著了。

程貴妃溫和的笑著,抬了抬手,端莊的吩咐道:

“都起來吧,今年的冬至節舞聽說別有一番新意,倒與往年不同。”

眾內外命婦笑應著、奉承著,隨著程貴妃進了正殿。

李小暖扶著正妃,略落後幾步,信王妃湯氏看和李小暖,笑著說道:

“有幾個人,安福郡主大約還不認識,我來介紹給郡主吧。”

信王妃說著,轉身讓著離自己幾步遠的一位同樣親王妃服飾的女子說道:

“這是敏王妃。”

李小暖眼底閃過絲亮光,滿眼笑意,小心的打量著敏王妃。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宮宴

敏王妃錢氏年紀比信王妃湯氏小著兩歲,可看起來,卻顯得老相得多了,臉圓圓的,長相極普通,眼睛不大卻極亮,眼神溫和中卻帶著隱隱的戒備和疏離,穿著同樣的親王妃服飾,從頭到腳一絲不苟,也沒有半分禮儀之外的修飾,若不是這一身令人矚目的親王妃服飾,只怕扔進人堆裏就再也找不出來了。

李小暖心底閃過絲驚訝,這和她想像中的敏王妃大不一樣,她聽程恪說過,敏王妃生得極好,是四位皇子中,儀容風度最好的一位,這敏王妃,能和敏王琴瑟和鳴,能經常裝成男人和敏王到處閒逛玩耍的人,縱不是極美麗的,那也總該是氣度瀟灑,靈氣十足的吧,怎麼會是這麼個不起眼的中年婦人呢?!

李小暖微笑著,屈膝見著禮,敏王妃帶著極合規矩的得體微笑,微微屈膝還了禮,並不開口,信王妃笑盈盈的看著兩人見了禮,指著離自己不遠的小姑娘介紹道:“這是小女,周馨兒,今年十歲了。”

周馨兒穿著身粉綠衣裙,戴著支碧玉水滴形步搖,身形未足,卻已如一支新荷般亭亭玉立,隨著信王妃的介紹屈膝見著禮,滿眼好奇,小心打量著李小暖,見李小暖看過來,忙羞澀的垂下了眼簾。

李小暖滿眼喜愛的看著她,轉頭看著信王妃,謙意的說道:“是我想的不周,回去我讓人把見面禮給馨兒送到府上去。”

信王妃滿臉笑容的客氣著,指著站在敏王妃身邊的小姑娘介紹到:“這是周嫣然,敏王府嫡長女,今年七歲。”

周嫣然正踮著腳尖,活潑潑的從敏王妃身後探著頭,滿眼讚歎的看著李小暖,聽著信王妃的介紹,忙輕盈的跳出來,也不見禮,只仰頭看著李小暖,興奮地驚呼著:“你長得真好看,比她們說的還要好看!”

信王妃眼裏溢滿了笑意,輕輕地掃了敏王妃一眼,轉過頭,滿面笑容的看著李小暖和周嫣然,敏王妃忙上前半步,推著周嫣然低聲責備道:“快給安福郡主見禮!”

李小暖滿眼笑意,愛之不盡的伸手拉住拎著裙子要屈膝行禮的周嫣然,上下打量著她,著周嫣然生的極明豔,一點也不像敏王妃,看樣子,這容貌應是肖父親了,眼睛又大又亮,眼神靈動異常、清澈見底,神情活潑,臉上溢滿了發自心底的笑容,這樣的孩子必是出於極溫暖的人家,有一對極愛她的父母。

“你長大了,比我還要好看!”

李小暖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周嫣然臉上泛著紅暈,歡快的笑容溢開來,踮起腳尖正要說話,敏王妃輕輕拉回她,稍稍曲了曲膝,微笑著看著李小暖陪著禮:

“都是我平時管教不嚴,嫣然失禮了,還請安福郡主見諒。”

“嫣然天真爛漫,我極喜歡她,倒是我失禮了,王妃莫怪。”

李小暖忙笑著回道,信王妃上前拉著敏王妃,親熱的嗔怪道:“你呀,就是謹慎太過,安福郡主也不是外人,那會和小孩子計較什麼禮節不禮節的?你也不用這樣小心太過了。好了,咱們進去吧。”

信王妃走在前頭,李小暖讓著敏王妃,稍稍落後半步,和周馨兒、周嫣然等一起進了觀劇的正殿。
  
程貴妃正往正殿中間的寬大椅子落著坐,景王側妃孫氏和戴氏小心翼翼的一左一右伺候著。
  
李小暖等人忙上前歸了位,隨著大家行了磕拜禮起來,程貴妃端莊的微笑著,看著大家落了座,指著信王妃和敏王妃等人,看著大長公主,笑吟吟的說道:

“咱們上了年紀,只管坐著看戲,有什麼事,讓她們忙去。”  

大長公主滿眼笑意的點著頭,順著程貴妃的話說道:

“可不是,該是她們張羅的時候了,咱們只管坐著喝茶看戲就是、”

福清長公主轉過頭,也笑著接過了話頭,“可不是這個理兒,這當了婆婆,娶了媳婦,也就是這點子好處!”

汝南王妃、靖北王妃、湯丞相夫人,嚴丞相夫人等坐在程貴妃近處的幾位老夫人都跟著笑起來,七嘴八舌,熱熱鬧鬧的附和著,程貴妃轉過頭,看著李小暖吩咐道:“你也去,今天也別光顧著伺候你婆婆,母親這裏,你也得多盡盡孝心才好呢。”

李小暖忙曲膝答應著,汝南王妃笑著回身推著李小暖說道:“你母親吃醋了,去吧去吧,今天跟著幾位嫂子好好盡盡孝心。”

李小暖答應著,轉身退到了敏王妃下首垂頭侍立著。

首領內侍送了戲摺子上來稟報了,正殿正中的寬敞空地上,祈福歌舞劇就演了起來。  李小暖隨著信王妃,敏王妃,一眼也不敢去看歌舞,只全神貫注的留神著程貴妃,以及大長公主等陪坐在程貴妃左右的老夫人們的一舉一動,遞送著茶水、點心等等。

景王側妃孫氏、戴氏、信王側妃錢氏,站在再後一排,給信王妃等人接、遞著種種東西,再傳下去給內侍宮人們。

上了幾輪茶水點心,殿堂正中的歌舞也演過了高潮,歌聲琴曲都和緩悠揚了起來,程貴妃轉頭看著三人吩咐道:“你們姐妹幾個也到那邊聽聽這支曲子,歇一歇吧。”

三人答應著,退到離程貴妃不遠的殿角處坐了下來,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氣,轉過頭,凝神觀看起了殿堂中間的歌舞,敏王妃目光瞄著坐在斜對面,正開心的觀賞著歌舞的女兒,暗暗舒了口氣。

信王妃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緩緩起身,不動聲色的移著腳步,挪到了李小暖下首椅子上坐了下來,身子微微傾往李小暖,微笑著低聲說:“咱們一處看吧。也能說說話兒。”

李小暖心裏驟然警覺起來,臉上卻平常依舊,笑盈盈的點子點頭。  

“皇上極愛這支曲子,說是能聽出花草香味來,我們爺也說好聽,說是讓人生了歸田之心,我是個俗人,聽了好幾次,也沒聽出哪一處有花草香味,能讓人生出歸田之心來。”  

“嗯,我也聽不出來,不過就是覺得聽著讓人心裏舒坦罷了。”

李小暖老實的回道,信王妃面容舒展著笑了起來,靜默了片刻,仿佛很隨意的說道:“世子這一趟差使,來來回回也要兩個多月吧?也是辛苦你了。”

“我哪有什麼辛苦的,不過和平時一樣侍候公婆罷了。”

“世子出門,你這心裏總要一直牽掛著,怎麼不辛苦?再說。辦的又是北三路的差使,更讓人擔心。” 

李小暖轉過頭,滿眼茫然的看著信王妃,遲疑著說道:

“爺身邊帶著小廝隨從,都是從小侍候著他的,日常起居倒比我侍候得更好,哪里用得著我牽掛的?差使上的事我不懂,不過,出門在外。總不比家裏,辛苦倒是極辛苦的。”  

信王妃看著李小暖,眼底閃過絲疑惑,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敏王妃全神貫注的看著正殿前的演劇,仿佛根本沒留意到信王妃和李小暖的話。

李小暖微微垂著頭,看著敏王妃生硬的放在膝頭的手掌,和被緊緊捏在手指間的帕子,眼裏閃過絲笑意來。北三路之行,除了程恪、還有錢繼盛,敏王妃的父親。

這幾天,因著北三路,京城熱鬧非凡,先是徐盛融的失蹤,都傳著是因著和湯二公子搶美人,才失蹤了的。徐母到信王府門口磕過頭,到湯承相府門口陪過罪,哭著求著放兒子一條生路。

接著是昆河押回的吳萬山和一箱子帳冊子,案子雖還沒明發到刑部審理。可這案子,她細細問過昆河,這案子也沒什麼審頭了,太原府庫銀被挪用一空,已經被程恪做成了板上釘釘的鐵案,再審,也不過就是多殺幾個、少殺幾個,就是看皇上要查到哪里,肯不肯動動誠王罷了。

吳萬山的案子,她知道,看樣子。信王妃知道,敏王妃也知道!就算徐盛融失蹤的事,錢繼盛能勉強撕扯開,嗯,那也得看程恪肯不肯讓他撕扯開去,畢竟,那天晚上,他和湯二公子一處,都在洛城呆著,第二天又是一起啟程的。

至於吳萬山的案子,錢繼盛這個欽差副使怎麼可能脫得開干係?李小暖心裏哂笑著,若不是因了這個,這個冬至節,只怕敏王和敏王妃。還得在家裏‘病’著的吧。
  
信王妃和信王感情極好,敏王妃和敏王琴瑟和鳴,這些事,又關著湯二公子和錢繼盛,兩人自然知道,自然關心,自然要竭力想著法子守護自己的家人。

可自己,程恪對自己如何,自己是不是知道些程恪的事,知道些這朝堂中的事,清楚的人只怕沒有幾個。至少自己身邊的兩人並不清楚,她們只是想在自己這裏探探話罷了。  

信王妃轉頭看著微微垂著頭,微笑著喝著茶的李小暖,遲疑了片刻,轉了話題,

“剛才看安福郡主極喜愛馨兒和嫣然,安福郡主這樣喜歡小孩子,要早點生個小世子出來才好,唉,可等有了孩子吧,這做父母的心,就再也放不下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03 PM

第二百一十七章 閒話

李小暖帶著絲羞澀,微微垂下了頭,信王妃留神著她,接著說道:

“這孩子小時候吧,做母親的操心著吃穿睡,怕他生病,一病了就急得恨不能一夜白了頭,等大了些,又操心他讀書寫字,女孩子呢,操心著她學著針線廚藝理家事,再大些,又該操心親事、子嗣、前程,你看看,竟是沒個頭!”

李小暖凝神聽著,連連點著頭,信王妃歎著氣,傷感起來,

“若是孩子聽話還好,若是……象徐家那樣,養個不爭氣的出來,累得家裏丟了爵位不說,這會兒,還讓父母急成那樣,唉,你看看,如今徐家為了這個兒子,竟是連臉面也不要了。”

李小暖眼睛帶著絲茫然,看著信王妃,信王妃怔了怔,頓了頓,才接著說道:

“我說的徐家,就是誠王側妃徐夫人娘家,就姐弟兩個,一家子都拿這徐盛融當成掌上明珠,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寵得厲害,唉!”

信王妃轉頭看了眼正喝著茶的敏王妃,接著說道:

“唉,倒也不能全怪徐家太過於寵著,就這麼一根獨苗苗,說起來,這事,還跟誠王有那麼點子淵源,當年徐正虎,就是徐盛融的父親,還沒襲爵,領著宮裏侍衛的差使,那時候誠王也就十來歲的樣子,跟著皇上出去打獵,也不知怎的,不去打獵,倒跑到樹上去了,上去了偏偏又下不來了,正好是徐正虎當值,急忙上去接他下來,誠王大約是嚇著了,又踢又打,竟把徐正虎從樹上踢了下來,自己也跟著跌在了徐正虎身上,誠王倒沒事,徐正虎當時就暈了過去,後來倒是救過來了,別的倒還好,就是傷了下身,身子骨也再沒好起來過,當時徐盛融還在娘胎裏沒生下來,連皇上都盼著是個男孩子,這徐盛融生下來洗滿月那天,皇上還特意讓人抱進宮裏親自給他祈福,只盼著他平平安安長大,好延了這徐家的血脈。”

李小暖凝神聽著信王妃的話,信王妃輕輕歎著氣,轉頭看著敏王妃說道:

“這事,滿京城也算是無人不知了。”

敏王妃抬眼看著信王妃,垂了垂眼簾,點了點頭說道:

“嗯,我也聽父親說過回,都知道這徐盛融是徐府的眼珠子。”

信王妃滿眼笑意的轉過頭,看著李小暖,接著說道:

“這徐家聽說徐盛融失了蹤影,就急得糊塗著沒了主張,說起來,這滿京城,誰不知道他們家那點子事,誰肯傷了這徐府的眼珠子去?再說,又是皇上祈過福的人,你說是吧?”

李小暖連連點著頭,微微擰著眉頭,滿臉奇怪的說道:

“王妃說的極是,只是,這徐盛融這樣的寶貝著,若是出去,必定也是小廝、隨從不離身侍候著的,怎麼會失蹤的?這中間,總要有個緣故,順著緣故查,說不定就能找出人來。”

信王妃臉上閃過絲惱怒和尷尬,面色微微沉了下來,端著杯子喝起了茶。敏王妃看了李小暖幾眼,又看了看信王妃,也安靜的喝起了茶,李小暖端起杯子,也轉頭看起了正殿裏的歌舞。

沒多大會兒,歌舞就演到了尾聲,李小暖和信王妃、敏王妃一人急忙起身,回去程貴妃和幾位老夫人身邊繼續侍候著,不大會兒,歌舞結束,冬至節宴就算散了,以大長公主為首的諸外命婦告了退,各內命婦也恭謹的告退各自回去了。

李小暖隨著汝南王妃,落到最後,曲膝告著退,程貴妃溫和的笑著說道:

“讓小暖留一留吧,我有一陣子沒見著她了,想和她說說話兒。”

汝南王妃忙笑著答應著,先告退回去了,李小暖站在程貴妃身側,上前虛扶著她,往蘊翠宮回去了。

兩人進了正殿,李小暖和幾個近身侍候的女宮侍候著程貴妃換了家常衣服,扶著她歪到南窗下的榻上,李小暖奉了茶上來,程貴妃舒舒服服的喝了幾口,面容鬆馳下來,抬了抬手,示意李小暖坐到榻沿上,笑著說道:

“我留你,不過說說話,沒有旁的事,你隨意此就是,我原有個女兒,可惜……都說女兒貼心,往後你可得跟母親多貼心著此才是。”

“小暖往後就做母親的貼身小棉襖吧。”

李小暖也不站起來,只隨意坐著笑盈盈的回道,程貴妃露出滿眼笑意來,

“我就說你是個通透聰明的,小恪雖說平時胡鬧些,大事上頭可不糊塗,這媳婦兒也挑得好。”

程貴妃頓了頓,目光凝重的看著李小暖,語氣輕鬆隨意的說起了閒話,

“今天的歌舞,你看著好不好?只怕你們年青人嫌太喧鬧,也不怕你笑,我可是極喜歡,這人上了年紀,就是喜歡這個喜慶勁兒,你婆婆必定也是喜歡的,你婆婆在家,是不是也喜歡這些紅紅綠綠極喜慶的東西的?”

李小暖忙笑容滿面的點著頭,

“可不是這樣!”

“我就說,這上了年紀的人,都愛這樣的喜慶詳和,特別是到了年節,就喜歡滿眼看去,紅紅綠綠的喜慶一片,家裏也好,兒女也好,就是僕從下人,也要他們個個都好了才好呢。”

李小暖全神貫注的聽著程責妃的話,笑著接道:

“母親教導的極是,平安喜樂是人之大福,做兒女的,也要體會了長輩的心意,守著自己平安之餘,也要顧著兄弟親戚,都要平安喜樂了才好。”

程貴妃喝著茶,看著李小暖,李小暖迎著她的目光,滿眼的明瞭和笑意,程貴妃目光松她下來,放下手裏的杯子,往後靠了靠,零琴碎碎的說起了真正的閒話,李小暖凝著全部心神,陪著程貴妃說著閒話,從穿衣說到吃食,李小暖仿佛想起什麼來,笑著說道:

“說到這栗子,北邊山裏生著一種極小的野生山栗子,就這麼大,”

李小暖伸出手指比劃著,

“皮又薄又軟,裏頭的果肉極香甜,不用剝,扔到嘴裏直接咬,咬著薄皮把果肉擠出來吃,香得不行,往年在下裏鎮鄉下時,每年臘月裏掌櫃們回來交帳 北地的掌櫃就帶一大包送進來,我吃過的栗子裏,就數它最好吃!”

程貴妃也興致起來,

“真有這麼好吃?今年掌櫃若送來,你也送此進來給我嘗嘗。”

“好!”

李小暖連連答應著,

“母親要是吃過這個栗子,別的栗子,可就入不得口了!”

兩人笑著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程貴妃就笑著打發著李小暖,

“聽說如今王府裏是你接手當著家呢,我就不留你了,今天是冬至節,只怕你府裏正一堆的事等著你呢,趕緊回去吧,有空了,就進來陪我說話。”

李小暖答應著,起身告了退,跟著內侍出了宮門,在宮門裏上了車。

車子緩緩駛出宮門,往汝南王府方向行去。李小暖接過竹青遞過來的茶水,心不正焉的喝著,想出了神。

貴妃這話,是什麼意思?專程讓她遞話給程恪?何苦找她,徐盛融的事,說起來是朝堂之事,朝堂之上,程恪唯周景然馬首是瞻,她該和周景然說這個話才對……再說,看這樣子,北三路的事,她也是極明瞭的,她就是直接傳話給程恪,只怕也是極容易的事。

她要探的……只怕是自己知道什麼,知道多少,是程恪待自己如何……

李小暖將杯子遞過去,竹青忙小心接過,李小暖將車簾掀起條縫,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熱鬧人群。

這事,如何應對?瞞?不行,這事,只能瞞得過一時,總要露出來,那時候,自己如何自處?程貴妃是個極聰明的人,往後……只怕也是這元徽朝的老祖宗,待她,要以真以誠,半分也瞞不得。

李小暖打定了主意,放下車簾,轉頭看著竹青吩咐道:

“昆河還沒啟程,讓他立即來見我。”

竹青忙點頭答應著,車子進了大門,就急忙跳下車,親自去找昆河去了。

李小暖在二門裏下了車,坐了紫竹小轎,徑直往議事廳去了。

議事廳兩邊的廂房裏,居然零零落落的坐了四五個婆子,裘嫉嫉正站在垂花門下,顯得有此焦急的往外張望著,見李小暖的轎子過來,急忙上前掀起轎簾,堆著滿臉笑容迎著李小暖下了轎子。

李小暖微笑著謝了,抬手止住裘嬤嬤,微笑著說道:

“進屋再說吧。”

裘嬤嬤尷尬的笑著止住了話頭,跟在李小暖身後,不緊不慢的進了正屋。

玉扣侍候著李小暖去了斗篷,接過手爐李小暖坐到東廂榻上,裘嬤嬤忙接過小丫頭捧過的茶,奉給了李小暖,李小暖接過杯子,慢慢喝了幾口茶,才放下杯子,看著裘嬤嬤微笑著說道:

“嬤嬤這麼急著見我,有什麼要緊的事不成?”

“可不是極要緊的事,我一早上就守在這裏了,這會兒才守到少夫人。”

裘嬤嬤陪著滿臉笑容說道,李小暖垂下了眼簾,玉扣瞄了眼李小暖,在旁邊笑著說道:

“嬤嬤也是糊塗了,少夫人和王妃一早上就進宮朝賀,滿府裏誰不知道,你一早上在這裏守什麼?”



第二百一十八章 誰難為誰

裘嬤嬤面皮紅漲起來,斜了眼玉扣,眼風掃過李小暖,見李小暖端起杯子,閑閑的喝起了茶,怔了怔,勉強笑著曲膝陪著禮,

“倒是我疏忽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嬤嬤上了年紀,過眼就忘也是常理,有什麼要緊的事,竟讓嬤嬤扔開那麼多大事,直等了一上午?”

李小暖放下杯子,也笑著,不鹹不淡的問道,裘嬤嬤臉色泛起層青灰來,這少夫人怎麼說話如此尖刻?往日在王妃面前的溫婉,竟都是裝 的不成?

“回少夫人,我就是來問問,晚上的家宴,三小姐要坐在哪一處才好?”

李小暖目光幽深的盯著裘嬤嬤看了半晌,慢吞吞的問道:“往年坐在哪一處?”

“回少夫人話,往年三小姐一直病著,沒參加過冬至家宴。”

“嗯,若按府裏的舊例常規,應該坐在哪一處?”

裘嬤嬤看了看李小暖,遲疑著回道:“回少夫人,府裏的舊例都不合適,少夫人也知道,府裏好幾輩子都沒有庶出小姐了,這個……”

“你自小侍候王妃,跟著王妃陪嫁過來,又做了這麼些年的總管事嬤嬤,你說說看看,安排在哪一處合適?”

李小暖看著裘嬤嬤,溫和的問道。裘嬤嬤看著李小暖,張了張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李小暖笑眯眯的看著她,接著說道:

“頭一天到這議事廳來,我就讓蘭初說過這回事的規矩,凡來回事。都要自己先有了章程再來請示下,嬤嬤難不成又忘了?若是忘了,嬤 嬤年紀大了,也是難免,我也不跟嬤嬤計較,嬤嬤就先退下去,好好想出章程來,再來請了示下吧。”

裘嬤嬤臉上青紅不定,紮著手呆住了,李小暖滿眼笑意的看了她兩眼,轉頭吩咐著玉扣,“去問問外頭候著的婆子,若有事,趕緊來回。 ”

玉扣答應著疾步出了門,片刻功夫。就引著個婆子進來,婆子飛快的瞄了裘嬤嬤一眼,跪倒在地磕了頭。瞄見李小暖抬了抬手指,急忙利 落的爬起來,從袖子裏摸出張紙,口齒清晰的回道:

“回少夫人。奴婢是油燭庫的管事趙大齊家的,有兩件事要跟少夫人稟報了,一是今年外頭買辦採買的過年用的燈燭煙花,昨天都進了庫 。總計四百六十二箱,奴婢和田嬤嬤一道,一箱箱都驗過了,其他都好,只有一百十四箱桶子花跟單子不符,田嬤嬤和奴婢不敢自專,請少夫 人示下,是退回去,還是留著。”

趙大齊家的頓了頓,抬頭看著李小暖,李小暖仔細聽著她的話問:“怎麼個不符法?”

“回少夫人,府裏的煙花,都是有定例的,依規矩都要自兗州府魯家、錢家、甯家、萬家四處採買,這其中分盒子花和起火,盒子花中千 丈菊、珍珠簾、長明塔等七種是定例,若四家有新出的盒子花,再另行採買,起火則不拘品種,但年年也有常例,其中以桶子花用的最多。這 次與單子不符的,都是桶子花。買辦說,今年兗州府四家的桶子花不夠,他就另找了人家採買,奴婢和田嬤嬤仔細看了,這些桶子花旁的還好 ,就是份量不足。”

趙大齊家的一邊說,一邊留神著李小暖,見她輕輕皺了皺眉頭,忙跟了一句解釋道:

“少夫人,是這樣,若是往年兗州府四家的桶子花,開頭的火樹銀花。只要三十六支桶子花就夠了,如今這桶子花,田嬤嬤和奴婢仔細算 過,只怕至少得五十支才行。”

李小暖明白過來,看著趙大齊家的,溫和的問道:“既然府裏有規矩,煙花必要自兗州四家採買,這買辦另行採買,是府裏誰准了的?你 和田嬤嬤問過沒有?”

“回少夫人,問過了,買辦說一時事急,怕耽誤了府裏過年用,實在來不及稟報。”

趙大齊家的小心的看著李小暖回道,李小暖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看著趙大齊家的吩咐道:

“把那一百十四箱桶子花還給買辦,跟他說,這是過年要用的東西。半分也錯不得,給他三天時候想法子去,若他能採買得來,就依規矩 買了來,若是實在沒有法子,不要難為他,只管稟報上來,三天后,我另行遣人去兗州四家採買去。”

趙大齊家的滿臉笑容,連聲答安著。頓了頓,接著說道:

“這第二件事,不急可極要緊,昨天奴婢和田嬤嬤一起查看煙花庫的外牆,北邊靠近後花園的地方。牆上有幾處裂痕,不細瞧倒看不出來 。可這裂斑……”

李小暖皺著眉頭,抬手止住了趙大齊家的的解釋,她知道,這油燭庫的外牆,其實是一道防火牆,極高也極厚,是防著油燭庫萬一走水。 能招著火勢爆炸,不至於殃及四鄰,這牆上有了裂縫,萬一走水爆炸,這牆不堅固,作用就要大減。

“這外牆上次什麼時候修的?”

“回少夫人,大前年了,去年夏天裏粉過一次。”

趙大齊家的俐落的答道,李小暖點了點頭,

“這眼看著要進臘月,天寒地凍,再動土不合適,可如今煙花都入了庫,這牆不修也不行,你去找平安,就說我的話,讓他和管修繕的管 事一處,再找幾位積年的老師傅。會了你和田嬤嬤,一起去油燭庫看外牆去,這裂開的一處,先想法子彌補住,旁的牆,讓人鏟了外面的粉刷 。一寸寸細細查過,若有開裂處,一併彌補,明兒一開春就動工修牆。”

趙大齊家的恭敬的答應著,退了出去,裘嬤嬤站在旁邊,微微有些呆怔的看著恭敬回事的趙大齊家的。府裏各處庫房,都是田嬤嬤統總管 著,田嬤嬤這是做什麼?準備著往這少夫人一邊靠著了?

李小暖掃了眼發著怔的裘嬤嬤。也不理會她,只示意玉扣挨個叫了外頭候見的婆子進來,一一回了事。

裘嬤嬤有些不自在起來,瞅著空檔,忙上前半步,陪著滿臉笑容說道:“少夫人……”

“你先等一等。”

李小暖頭也不轉,只抬手止住了裘嬤嬤,“等她們回完了事你再說吧,這些嬤嬤們手頭的都是急事。”

裘嬤嬤尷尬的收回了話,往後退了退,隨著玉扣進來的婆子飛快的掃了裘嬤嬤一眼,恭敬的曲膝給李小暖見了禮,詳詳細細的稟報著,領 了示下退了出去。

李小暖舒了口氣,閒適的往後靠著,接過小丫頭奉過的茶,一邊慢慢喝著,一邊垂著眼簾問道:“嬤嬤想好章程了?”

“回少夫人。”

裘嬤嬤忙上前半步,陪著小心說道:

“奴婢想著,三小姐如今是咱們府唯一的未嫁小姐,安置在哪一處都說得過去,畢竟沒個比頭不是,王妃一向是陪著族裏幾位老祖宗坐著 的。安排在王妃桌上,必定不合適,也沒這個理兒,少夫人要侍候王妃,張羅這一整個晚上的事,只怕也沒空坐下來,那座兒也是虛設著的, 若和少夫人一處,三小姐就顯的有些孤單,也不妥當,奴婢想著,要不,就和二爺府上幾位少奶奶放到一處,一來輩份相當,也好說說話兒, 二來,三小姐畢竟是府裏的正經主子,也好替王妃和少夫人招待招待二爺府上的幾位少奶奶,少夫人看,這樣是不是妥當?”

李小暖滿意的點了點頭,溫和的誇獎道:

“嬤嬤是辦老了事的,想得果然妥當,我覺得這樣很好,只是這冬至家宴是大事,凡事再謹慎也不為過。你去和王妃稟報一聲吧,看看母 親的意思,若母親也覺得合適,那就這樣吧。”

裘嬤嬤悶了口氣,忙曲膝答應著,垂手退了出去。

玉扣看著裘嬤嬤退出了屋,嘟著嘴,不滿的輕輕‘呸’了一聲,李小暖歪頭看了她片刻,轉頭看著竹青吩咐道:

“這丫頭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回去讓她抄五十遍心經去,沒抄完前,不要讓她進來當差!”

竹青笑容滿面的答應著,玉扣一張臉苦成了一團,曲膝連連告著罪,
  
“少夫人,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可千萬別讓我抄經!玉扣最怕寫字了,要不,罰我洗衣服吧,罰我給姐姐們洗衣服!天天洗,一直 洗到過年!”
  
李小暖也不理她,只看著竹青問道:“找到昆河了?”
  
竹青伸手拉過不停的曲著膝的玉扣,笑著點了點頭,“在外頭候著呢,讓他進來?”

李小暖點了點頭,竹青掀簾出去叫人了,李小暖轉頭看著滿臉苦相的玉扣說道:

“我身邊的人,不光要識字識數,通透明白,這心性脾氣也要養好才行,回到咱們院子裏,跟姐妹們。怎麼玩笑都行,我也不會拘著你們 這個,可在外頭,這樣浮躁著,就得惹禍!你若再改不了,我只好打發你出去了。”

玉扣緊張起來。忙恭謹的曲膝答應著:“少夫人別打發我出去,我改就是,玉扣一定改,少夫人放心!”

“少夫人,昆問來了。”

竹青進來稟報著,玉扣忙恭謹的退到了一邊,垂手侍立著,李小暖頷首示意著,竹青回身掀起簾子,昆河垂手低頭,小心的進了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06 PM

第二百一十九章 熱鬧

昆河恭敬的見了禮,垂手侍立著,等著聽吩咐,李小暖轉頭看著他,溫和的問道:

“明天一早啟程?”

“回少夫人,等會兒就啟程,要日夜兼程趕回去,爺吩咐過,出了洛城,就要日夜兼程。”

李小暖失笑起來,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有句話,你想法子傳給你們爺,越快越好。”

“是!”

昆河躬身答應著,

“告訴你們爺,辦完差早日期回來,要過節了,老人家都愛看個團圓喜慶,就是奴僕丫頭,也要團圓喜慶了才好。”

昆河躬著身子,等著李小暖往下說,李小暖歪著頭看著他,笑著說道:“好了,就這句話。”

昆河眨了眨眼睛,忙復述了一遍,

“少夫人讓轉告爺,辦完差早日回來,要過節了,老人家都愛看個團圓喜慶,就是奴僕丫頭,也要團圓喜慶了才好。”

李小暖笑盈盈的點著頭,昆河見沒了其他吩咐,恭謹的告退出去了。李小暖起身離了議事堂,回去清漣院換下了大禮服,出門坐了小轎往正院和王妃去商量晚上的家宴細節。

李小暖拿著冬至家宴的菜單子,和王妃一起又看了一遍,又將誰和誰坐一處,哪一處如何安置細說了一遍,王妃滿意的點著頭,李小暖見各處都妥當了,才告辭出來,坐著轎子到各處巡查了一遍,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回到清漣院又換了件淡灰緙絲小襖,一條大紅石榴裙,已經是申正時分了。李小暖忙出了院子,坐轎到了正院,侍候著王妃上了轎,許氏和春草、夏荷、秋桂、冬梅四個大丫頭跟著,一路往二門內的花廳過去了。

花廳裏,早到的族內女眷花團錦簇,已經三五成群的站著說著話了,裘嬤嬤和鄒嬤嬤一裏一外站著,迎著族內眾女客,行著禮,語笑宴宴的打著招呼,說著客氣話,讓著眾人往花廳裏進著。

田嬤嬤帶著幾個婆子,站在花廳院子各個角落裏,留神著各處的燈燭擺設和來往的小丫頭們,蘭初和孫嬤嬤靜立在花廳門內外的角落處,全神貫注的留神看著各處小丫頭們茶水送的是否及時,點心果脯可都滿著等等 。

見李小暖和王妃的轎子過來,裘嬤嬤和鄒嬤嬤丟了眾人,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裘嬤嬤陪著滿臉笑容,急忙打起王妃轎前的簾子,伸手虛扶著王妃下了轎,許氏忙上前,扶著王妃另一邊,春草等人讓過李小暖,緊跟在李小暖後面,一行人往花廳裏走去。

田嬤嬤、孫嬤嬤和蘭初等人遠遠的屈膝行著禮,花廳內外的族內女眷,也讓出條通道來,起起落落的屈膝見著禮。

王妃一路端莊的笑著頷首致意著,抬著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到了花廳門口,裘嬤嬤退了下去,李小暖上前半步虛扶著王妃,許氏掃了李小暖一眼,忙悄悄鬆開王妃,往後退著,和春草等人退到了一處,恭謹的垂首跟在王妃和李小暖身後進了花廳。

花廳裏的女眷們見王妃和李小暖進來,忙都站起來笑著、招呼著、見著禮,好奇而驚訝的打量著李小暖,說著吉利奉承話,上前介紹著自己的媳婦、小兒女,不遺餘力的誇獎著李小暖的美貌,奉承著王妃的福氣,一時間,花廳內喧囂異常,熱鬧非凡。

花廳上首已經坐著兩位年高的長輩,王妃一路說笑著,打著招呼,一步三停的往上首走去,直走了小半刻鐘,才走到兩位長輩面前,屈膝行著禮,“兩位祖宗,今年精神越發健旺了!”

兩位老太太,一位神清氣爽,耳聰目明,忙笑著和王妃打著招呼,

“托您的福,還算結實。這是恪兒媳婦吧?生得真是讓人打心眼裏喜歡!”

李小暖忙鬆開王妃,笑意盈盈的屈膝行著禮,另一位老太太耳朵大約已經聽不清了,大聲打著岔,

“開席了?哪有!蓮子茶還沒喝呢!”

圍在周圍的女眷哄笑起來,老太太的媳婦兒一邊笑一邊上前給王妃解釋著:

“王妃莫怪,我們老祖宗這兩年耳朵乾脆一點也不中用了,人也越發糊塗起來,眼前的事統記不得,幾十年前陳穀子爛芝麻的小事,倒全記起來了,天天吵著要去外家玩耍,要過年,要聽戲去,要喝蓮子茶!今天本沒打算著讓她來的,可她也不知道怎麼想起來的,早幾天就開始吵了,一定要去吃小然家的蓮子茶!”

王妃被他說的笑意濃濃,上前半步扶著老太太,滿面笑容的大聲說道:

“我這就讓人給您送蓮子茶來!等過年的時候,我再打發人接您來聽戲!看煙火!

老太太笑著點著頭,連連答應著:”我不去別處,這裏熱鬧,就這裏好!我看得見,你放心!“

王妃哭笑不得的看著老太太,李小暖跟在後面,笑不可支,急忙轉身示意著不遠處的蘭初,蘭初急忙轉身招呼著小丫頭,端了兩碗蓮子茶送上來。

王妃接過蓮子茶,先遞了一碗給耳聰目明著,坐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的老太太,又捧了一碗,遞到了糊裏糊塗的老太太手裏,老太太接過蓮子茶,眯了眼睛仔細看了半天,小心的嘗了一口,扁著沒牙的嘴,開心之極的笑了起來:”就是這個,這個就叫蓮子茶,我心裏最是清爽!明白著呢!“

老太太媳婦無奈的笑著,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幫她托著汝窯小碗,侍候著她吃起了蓮子茶。

王妃站在旁邊,看著兩位老太太吃完了蓮子茶,轉頭看著糊塗老太太媳婦關切的問道:

“老太太身子骨可還好?請大夫來看過沒有?”

“隔半個月就請城東濟世堂的陳大夫過來診趟脈,都好,就是這記性,唉,陳大夫也沒法子,說上了年紀,這犯糊塗也是常事,天天在家裏,你說東,她就答西,只一刻不離人的侍候著罷了。”

王妃看著還在興高采烈的咂著嘴,品著蓮子茶餘味的老太太,轉頭看著老太太媳婦安慰道:

“老太太高興就好,家裏若人手不夠,只管來找我,我這裏閑著沒事的丫頭婆子可多的很呢”

老太太媳婦忙笑著謝過,正說話間,裘嬤嬤在外頭高聲稟報著,又有年高長輩進來了。

王妃忙帶著李小暖緊走了幾步,迎到了花廳門口,門口,三四位六十歲左右年紀的老太太扶著各自的媳婦、孫媳婦的手進了花廳,王妃引著李小暖見了禮,分輩分長幼落了座,小丫頭又送了蓮子茶上來,王妃和李小暖接過一一奉上,老太太吃著蓮子茶,七嘴八舌,顧自各說各的話,和王妃說著話,拉著李小暖的手,不住口的誇獎著,一時花廳熱鬧非常,只聽得幾位老太太一個比一個高聲的說著話。

王妃一邊笑一邊讓眾人入座,許氏和春草等人忙上前侍候著老太太們一一入著席,正入席間,又有幾位老太太隨著裘嬤嬤的稟報進了花廳,王妃和李小暖忙又迎了出去,又接了兩三位頭髮雪白的老太太進來,乾脆直接讓著她們往席上坐去,已經坐下的老太太們卻各顧各的又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奔來奔去,揚著手,相互叫著、打著招呼,說著話,行著禮,許氏和春草等人緊張萬分的隨侍著,片刻間,又亂成一團。

王妃乾脆讓在一邊,看著八九位六、七十歲的白髮老太太打完招呼,說完話,客氣之極的相互讓著坐下了,才上前虛讓過一回,轉頭四下看著,微微擰著眉頭,看著李小暖吩咐道:

“讓人看看,二奶奶和幾位少奶奶到了沒有”。李小暖答應著正要出去,裘嬤嬤在門口高聲稟報著,二奶奶顧氏帶著長媳趙氏,二媳婦齊氏,後頭跟著幾個奶嬤嬤,分別抱著二房長子長孫程琦,次子程璟,二媳婦齊氏長子程?,昂然進了花廳。

李小暖眨了下眼睛,無語的看著一臉昂然的二奶奶顧氏和緊跟在顧氏後面的媳婦、奶娘和奶娘懷裏的孫子們。王妃臉色微變,暗暗吐了口悶氣,帶著笑讓著二奶奶顧氏

“二奶奶來的正好,正入席呢,二奶奶請吧。”

“我來遲了,幾個孩子,又愛哭愛鬧的,收拾起來真真是麻煩,這出門就慢了不少,可比不得王妃和少夫人,抬腳就能走,可真正是俐落!”

王妃剛突出的悶氣又湧了上來,李小暖忙上前兩步,扶著王妃,看著顧二奶奶,笑盈盈的說道:

“二奶奶請入席吧,幾位老祖宗都到了好一陣子了,蓮子茶也喝過兩輪了,滿桌的長輩,就只等著二奶奶入席呢!”

王妃透過口氣來,忙接著說道:

“可不是,這孩子鬧,就該早些準備起來,讓長輩們等著,到底不是晚輩該做的事。”

顧二奶奶怔了怔,瞄了李小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拎著裙子坐到了最下首。



第二百二十章 仙桃爛杏

王妃也落了座,李小暖忙著讓著二房大少奶奶趙氏,二少奶奶齊氏,和三小姐程絮儀坐到了一處,李小暖掃了眼滿身緊張僵直,下意識的往後畏縮著的程絮儀,暗暗歎了口乞,仿佛不經意的走到程絮儀身後,輕輕扶著她的肩膀,指著趙氏和齊氏, 笑著說道:“今晚上,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幫嫂子好好照應著才是。 ”

程絮儀忙僵硬的的轉過頭,勉強笑著,一下一下的點著頭,李小暖頓了頓,眼底帶出絲憐憫來,轉頭看著遙遙的、憂慮的掃著這邊的許氏,輕輕招了招手,叫過了許氏,笑著說道:“這一處,就煩勞姨娘幫我照看著,看著小丫頭們上菜斟酒,可別怠慢了客人。

許氏滿眼感激,急忙曲腠答應著,垂手退到程絮儀身後侍立著,程絮儀舒了口 氣,面色也微微輕鬆下來, 齊氏若有所思的看著程絮儀,目光從程絮儀身上,又轉向了李小暖。

李小暖也沒空多理會她,忙轉身過去,腳步輕快的圍著花廳走了一因,看著花廳裏各桌上的人熱鬧的相互笑著讓著都落了座,示意裘嬤嬤宴席可以開始了,才退到了王妃身邊,一邊掃著花廳各處,看著小丫頭們上菜斟酒,一邊留神著滿桌的老祖宗們,接過小丫頭托上的菜品布到桌子上,笑著介紹著菜品名宇,讓著眾人,布著菜,奉著茶,片刻不敢分神的侍候著。

裘嬤嬤、鄒嬤嬤、田嬤嬤、以及孫嬤嬤、蘭初更是全神貫注的盯著流水般上菜、上茶、遞著熱帕子的丫頭婆子們,唯恐哪里出了差錯。

冷碟過後,喝了門杯酒,上過三五道熱菜,又喝了幾巡酒,滿廳裏的女眷讓著酒,說笑著,漸漸越來越熱鬧起來。

花廳正中的主桌上,老太太們你一句我一句,高聲說起了家常閒話,話裏總離不開兒子、媳婦,小孫子。

顧二奶奶眼睛亮著精神起來揚著聲音,極敞亮歡快歡的說道:“……這媳婦娶回來,不就是要她開枝散葉的?兒子可不嫌多!越多越好,老話不也說過,多子多福呢!”

老太太們有的接著顧二奶奶的話附和著,有的瞄著王妃,只當沒'聽到,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話題,王妃臉上帶著笑,笑容卻勉強著有些難堪起來,顧二奶奶目光都轉道了眼角,斜斜的瞄著王妃,頭微微昂著,聲音更加爽利痛快起來,

“我就只生了三個兒子,到底少些這心裏不知道多自責 ,這女人家,不就是娶回來持家生孩子的?你說若不能多生幾個兒予,還能有什麼用?!那賢人怎麼說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這兩個媳婦,我都跟她們說了,怎麼著,一個人也得給我生個四五個兒子出來咱們又不是那沒錢養兒子孫子的窮苦人家,若真是養不起也就不提了,老祖宗們可說過,子孫繁盛,才是興旺之道!……”

滿桌的老太太們,只有那個已經老回到了小時候的老太太滿臉歡喜不.盡點著頭誇獎著:“說得好,這個菜就是好吃!”

其餘的人漸漸止了話語,左右顧盼著,要著熱手巾帕子,讓小丫頭換著茶,吩咐把酒再溫熱些……只裝沒聽懂,這樣的話,年年都要聽幾回,王妃的尷尬惱怒,年年也都要看幾回,也早習慣了。

李小暖惱怒的豎起了眉梢,看了眼滿臉難堪的王妃,轉頭看著興奮的聲音一點點高昂起來的顧二奶奶,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小丫頭托著碟子一品赤參進來,李小暖一眼瞄見,忙伸手止住小丫頭,拔高了聲調,邊笑邊說道:“唉呀,是我疏忽了,這碟子裏就這麼點子赤參,送上來哪里合適的?!”

李小暖看著滿桌朝自己看過來的老太太們,微微曲了曲膝,笑著高聲解釋道:“這都怪我,太過拘泥了!母親往常總是教導我,不菅什麼東西,什麼事,都要講究個精字,千萬不能只求著多,俗話說的好,寧吃鮮桃一個,不要爛杏杏一筐,我都記在了心裏,這道一品赤參,我就只讓人挑了最好的幾隻參蒸了出來,剛才聽了二奶奶的話,才想起來,二奶奶最是喜多之人,這一碟子裏只放著這麼兩隻參,只怕二奶奶不喜,總要堆得滿滿撲撲,二奶奶才喜歡呢,倒是我疏忽了!”

李小暖一邊說著,一邊轉頭找著人,蘭初忙上前兩步,曲膝行著禮,陪著滿臉笑容回道:“少夫人,這樣的參,幾大筐裏才挑了這麼幾隻出來,如今要把這碟子裏放的撲撲滿,一時到哪里再找這樣品相的參去?!”

“哪里要找!告訴廚房,只要是參就行,好壞不枸,只要放得撲撲滿就行,二奶奶喜多,到底精不精,倒是不在意的。 ”

“既是這樣,那奴婢乾脆讓人換個大盆子可好?把廚房蒸的參都堆—處都端上采?”

李小暖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認真的點頭誇獎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就這樣最好,趕緊換去!”

蘭初答應著,示意著托著碟子的小丫頭,退了出去,李小暖轉過頭,笑眯眯的看著滿臉紫漲的顧二奶奶,王妃舒了口氣,用手裏的帕子拭了拭嘴角,轉頭看著滿桌神情古怪、強忍著笑意的老太太們,歎了口氣說道:“我就是這麼個脾氣,什麼東西就只想著那個尖兒!旁的就看不到眼裏去了。滿桌的老太太笑著,點著頭,奉承著,

“……可不是,爛杏再多,也比不得仙桃一個不是……”

顧二奶奶臉色由紫轉青,狠狠的瞪著李小暖,李小暖微笑著,閑閑的看著她,顧二奶奶轉頭看著滿親熱鬧無比的議論著、奉承著仙桃理論的老太太們,呆怔了片刻,猛然站起來,僵硬的曲著膝,惱怒的聲音有些顫抖著告辭道:“我有些十不舒服,就不多陪各位長輩,先告退了。 ”

說著,也不等人答復,轉過身,徑直往花廳外沖去,大少奶奶趙氏和二少奶奶齊氏急忙站起來,趙氏垂著眼簾,手指輕輕顫抖著,滿臉恐慌的跟在後面,急急的奔了出去,齊氏站起來,轉過頭,滿眼笑意的看了眼李小暖,徽徽曲了曲膝告了辭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奔了出去。

王妃得意的“哼”了一聲,長長舒了口-氣,從小丫頭于裏接過酒壺,站起身,親自給滿桌的老太太斟了一遍酒,讓著大家,眾人忙客氣著,說笑著,重又熱鬧起來。

李小暖恭謹的上著菜,斟著酒,心裏微微有些納悶起來,這顧二奶奶的反應,也太大了些,不過一句話,何至於就氣成這樣?竟就這樣跑了!只怕,二房幾個兒子,真是極不爭氣的。

酒過三巡,田嬤嬤看著人成箱成箱的抬了煙火進來放了,直熱鬧到戊初時分,人才漸漸散了,李小暖隨著王妃,將幾位老太太們送到二門上了車,看著車子出了二門,才回轉進來。

王妃滿眼愛憐的看著李小暖,拍著她的手吩咐道:“累了一天了,你也趕緊回去歇著去!不用侍候我回去了,花廳那裏也不用去看了,讓她們收拾就是,我看你那個陪嫁媳婦,叫什麼? ”

“蘭初。”

“這媳婦我看著是十極能幹機靈的,有她們看著,你就少操些心,多養養身子才好,趕緊回去吧。 ”

王妃推著李小暖,李小暖笑了起來,“哪里能累著了,我年紀青,再怎麼累著,不.過好好歇一晚上,也就歇過來了,我先送母親回去,還早著呢。’

李小暖扶著王妃上了轎,送她道了正院門口,就被王妃打發回去歇著了。 李小暖在清漣院門口下了轎,舒了口氣,閒散進了院子,沿著抄手遊廓,往正院進去了。

竹葉、玉扣等人早就備著熱水等候著了,見拿小暖回來,忙上前侍候著她沐浴洗漱,換了家常舊衣服松松綰了頭髮,靠在床上,拿了本書看著。

竹葉遞了杯茶進來,笑著稟報道:“少夫人,天剛落黑時有個婆子過來,說是在繡坊當差的說要
極要緊的事要見少夫人,這會兒天也晚了,要不我讓她明天再來吧。”

李小暖怔了怔, 繡坊?魏嬤嬤一直在繡坊住著的,婆子來,是魏嬤嬤有什麼事?李小暖急忙塵起來吩咐道:“帶她進來。 ”

竹葉意外的呆了下,忙曲膝答應著, 急步出去叫人去了。不大會兒,竹葉引著個穿著靛藍衣裙的婆子進來,婆子也--敢抬頭往榻上看,一進屋就趴到了地上,緊張的磕著頭,李小暖示意著竹葉,溫和的笑著說道:“嬤嬤不要急,有什麼話,慢慢說就是。 ”

竹葉上前扶起婆子,扶著她坐到了榻前的圃凳上,婆子小心的坐下去,突然又站了起來,搖著手說道:“我不坐,不敢坐,可不敢坐!我說了話就得趕緊趕回去!”

“嬤嬤請說。”

“少夫人,魏嬤嬤病了,病了好幾天了,病的重,請了兩三個大夫診過,藥也吃了四五天了,就是不見好,我嚇得很,趕緊著就來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25 PM

二百二十一章 心孝

李小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焦急的問道:

“大夫怎麼說的?是什麼病?”

“一個說是胸痹,說是一帖藥下去禮能見效,可拎了藥回來,喝了一天,一點也沒見好,後一個說是心痹, 另開了方子,又吃了幾天, 也不見好。 ”

婆子滿臉愁苦的回道,李小暖心裏砰砰跳著慌亂起來,胸痹也罷,心痹也好, 就是心臟病罷了,這病急起來,不過—貶眼功夫!李小暖閉著,緩緩舒了口氣,轉頭看著竹葉吩咐道:

“你趕緊去前面, 去找蘭初, 讓她立即來見我,要快!越快越好!”

竹葉看著臉色大變的李小暖,也急了起來,忙著奔了出去,蟬翼急急的追著送了件棉鬥蓬給她,竹葉接過,一邊往外奔,一邊穿著。

李個暖看著竹葉奔了出去,粘頭看著婆子問道:

“巍嬤嬤日常起居,都是你侍候著的?”

“是,從魏嬤嬤住到繡坊,一直是我和秀兒侍候著,秀兒是我的小孫女兒,這會兒在家裏守著嬤嬤呢,嬤嬤是個良善人,待我和秀兒極好。 ”

“嗯,等會兒我讓人跟你一起回去, 這會兒就接了魏嬤嬤進來,你和秀兒若是願意跟著侍候魏嬤嬤,就一起進來,若是不想在這府裏拘
著,就還留在繡坊裏,只隨你們的意就是。 ”

李小暖聲音溫和緩慢的說道,婆子怔了 片刻, 看著李小暖問道:“魏嬤嬤病好了,還回繡坊不?”

“不回去了.嬤嬤年紀大了,往後我就留她在我身邊養老了。 ”

婆子眨著眼睛,躊躇了片刻 看著李小暖,搖著頭說道:“少夫人,我和秀兒不想進來,這府裏到處都跟畫上畫的一樣,可到底不自在,秀兒也是從小野慣的, 我們祖孫兩個還是想留在繡坊裏,就圖個自在吧”

李小暖溫和而感慨的看著婆子,連連點著頭答應著:“好! 只隨你心意 你陪著嬤嬤這些年,我心裏感激得很,嬤嬤在繡坊的居處, 你和秀兒只管住著,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從這個月起,我吩咐繡坊掌櫃,每個月讓他給你送一兩銀子月錢過去,等秀兒出嫁時,我給她準備整幅嫁妝。”

婆子呆呆的聽著 半晌才反應過來,急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又哭又笑的謝著恩,李小暖示意蟬翼扶起她,笑著說道:

“往後若空了,就道府裏來找嬤嬤說說閒話,只跟門房說一聲就是 我都會交待下去,你只管來。 ”

婆子笑得臉如盛開的菊花,連連點著頭, 李小暖示意著,蟬翼扶著婆子 笑著說道:

“來,我侍候嬤嬤到外頭喝杯茶 吃塊點心,等車子來了,我再侍候嬤嬤上車回去。”

婆子連連點著頭,有些頭重腳輕的跟著蟬翼出去了。

李小暖斂了臉上的笑容,眉頭擰著,凝神想了片刻,轉頭吩咐道:

“叫田嬤嬤進來。 “

蟬翼答應著 疾步出去叫人了。

過了兩刻鐘 竹葉才引著蘭初, 氣喘吁吁的奔進了正屋 李小暖正在屋子裏,搓著手, 焦躁的來回轉著圈, 見蘭初進來, 招手止住她見禮,急急的說道:

“魏嬤嬤病了,心痹,你趕緊叫了車,立即去秀坊把嬤嬤接進來,,我等會兒就讓人請太醫去,嬤嬤這病,心要靜,喜恕哀樂都不能有,你千萬仔細些!直接接到咱們院子裏來,我讓人在後院收拾間屋子出來給嬤嬤住,趕緊去!”

蘭初面色凝重起來,急忙答應著:

“少夫人放心,我這就去!”

蘭初告了退,出去廂房叫了幾個跟著出門的婆子, 一起往院外出去。

不大會兒,田嬤嬤也跟著蟬翼急步進了正屋, 李小暖端坐在榻上,抬手止住了田嬤嬤的見禮,微微蹙著眉頭問道:

“嬤嬤可知道太醫院哪位大夫看胸痹、.心痹最拿手?”

“回少夫人話,太醫院最擅長胸痹、心痹症的,是太醫正宋太醫。 ”

田嬤嬤沉靜的答道,竟是大醫正! 李小暖垂著眼簾沉默了片刻,輕輕咬了咬嘴唇,抬頭看著田嬤嬤,淡淡的說道:

“我有個從小的奶嬤嬤, 患了胸痹症,請了幾個大夫,都診不准,我想請宋太醫過府給她診一診,就煩勞嬤嬤替我跑一趟,請一請宋太醫可好?”

田嬤嬤驚訝的看了李小暖一眼, 極乾脆的答應著:

“是!奴婢這就去!”

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氣,點了點頭,田嬤嬤告退出去,要了車,往宋太醫府上請人去了。

李小暖站在屋裏,呆怔怔的想了半晌,吩咐竹葉取衣服穿了,裹了鬥蓬,叫了幾個粗使婆子,帶著玉板、蟬翼等人,往後院給魏嬤嬤看屋子去了。

穿過正屋左邊的月洞門後面是一處寬敞的小園子, 園子最北邊迫有道垂花門, 進了垂花門,是一十小巧簡樸的兩進院子,垂花門兩邊依著花園牆壁建了歇山廊, 東西冬有三見廊坊, 正面正中是間穿堂,左右各一明一暗兩間正層, 穿過穿堂, 後面也是一式的東西各三間廂房, 正中卻是一溜五間正屋。這就是孫嬤嬤等幾位管事嬤嬤居住的院落了。

院子裏燈火通明著,林嬤嬤正站在頭進院子東邊正屋簷廊下,端著杯茶,正和站在東邊廂房門口的一個婆子說著閒話,見眾人簇擁著李小暖進來, 兩人一時呆住了,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急忙將手裏的東西放到窗臺上,奔世來曲膝行著禮,林嬤嬤陪著滿臉笑容說道:

“少夫人怎麼有空剄這裏來?有什麼事該叫了奴婢們過來才是。”

“我來看看。 ”

李小暖站在狹小的天井裏,轉頭打量著四周, 東西廂房裏的人影聽到李小暖的聲音,晃動著急忙奔了出來,擠著上前曲膝行著禮, 李小暖微笑著拍了拈手,示意眾八起來,輕輕緊了緊鬥蓬,轉頭看著林嬤嬤問道:

“這院子裏現住了多少人?都是怎麼住著的?”

林嬤嬤遲疑著,心裏有些沒底起來,忙小心的回道:

“回少夫人,這前院住了七個人,奴婢住正屋東間, 管小廚房的隨嬤嬤住正屋西間,小廚房三個紅、 白案婆子住了西邊三間廂房,管著前院值夜、灑掃的兩個婆子住在西邊兩間廂房,還有一間廂房,現如今空著。 ”

李小暖隨著林嬤嬤的解釋打量著周圍,沉默著點了點頭,徑直往後面一進院子進去了。

林嬤嬤急忙跟著進到後面一進院子,笑著解釋道:

“這一處現住的人不多, 正面西間是孫嬤嬤住著, 東邊廂房住的是管庫房的陳婆子和劉婆子, 西邊廂房住的是金婆子。 ”

李小暖轉頭看著顯得安靜異常的裏進院子, 點了點頭,這裏面一進院子,住的都是她的陪嫁婆子,和外頭王府的婆子, 不知道平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涇渭分明著。

李小暖穿過小小的天井,徑直走到正屋東間門口,轉頭示意著竹葉,竹葉忙接過婆子手裏的鑰匙,開了門,往邊上讓了讓,幾個粗使婆子進去,各處點起燈燭, 李小暖進了屋, 左右打量著,這一排五間,西間一明一暗兩間,這一處是正屋連著一明一暗兩間房, 明間朝南開著窗戶,,北面的窗戶外,一片花木扶疏,屋裏床、榻、椅、凳、幾、櫃等家俱都是齊全的。

李小暖滿意的點了點頭,軲頭吩咐著竹葉,

“趕緊讓人收拾吐來,被褥、 簾幄、帳幔,到庫房裏挑好的今過來, 先讓人多支幾個炭盆進來,把屋子拱熱了再端出去。 ”

竹葉忙曲膝答應著,

“是,少夫人還是先回去吧,我在這裏看著收拾,少夫人放心,我知道的,必是處處妥當。 ”

李小暖想了想, 笑著點了點頭, 留下竹葉等人, 只帶著蟬翼回去了正屋。

朴嬤嬤滿臉好奇的跟在後面看著,見李小暖出了院子,忙上前幾步進了屋, 熱情的幫著忙,話裏話外的打聽起來。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 蘭初才引著兩個粗使婆子,半扶半抱著-魏嬤嬤進了正院, 李小暖得了通傳佳, 已經急急.的迎到了正院垂花門外,見魏嬤嬤過來,忙伸手要扶過去, 蘭初上首曲膝笑道:

“少夫人別急,還是讓她們扶進去好,進了屋再說話吧,嬤嬤還好。 ”

李小暖舒了口氣,忙倒著身子走在前頭,看著兩個婆子扶著魏嬤嬤進了正屋,在榻上坐下來。

蘭初忙接過蟬翼遞過來的墊子,小心的墊在魏嬤嬤身後, 李小暖側著身子坐到魏嬤嬤身邊,急切而擔憂的看著面容青灰、嘴唇青紫的魏嬤嬤,忍不住悲從心來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順著臉頰往下滑著,想說話,卻哽咽著-個字也說不出來。

魏嬤嬤喘著氣,想笑,卻也跟著 落起淚來,舒了舒有些淩亂的氣息,有氣無力的說道:

“姑娘別哭,嬤嬤不過, 生了點子小病,別怕!這……上了年紀,哪有,不生病的?漢事,過一過,就好了。 ”

李小暖一隻手用帕子拭著眼淚,一隻手握著魏嬤嬤的手,哽咽著說道:

“嬤嬤往後就跟我一處住著,我要看著嬤嬤天天都好才行!”

魏嬤嬤笑著點了兩下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安置

竹葉已經小心的奉了杯參茶過來,笑著解釋道:
  
“這是用生曬參泡的,只放了兩三片,嬤嬤先潤潤喉吧。”
  
李小暖忙接過,聞了聞,遞給了魏嬤嬤,“嬤嬤先喝兩口潤潤喉,也別多喝,免得等會兒診脈時脈象不准。”
  
蟬翼忙扶著魏嬤嬤直起上身,又在她身後墊了兩個靠墊,魏嬤嬤接過參茶,略抿了兩口就遞了回去。李小暖和蟬翼剛剛扶著魏嬤嬤重又躺 下,外頭小丫頭稟報著,田嬤嬤已經請了宋太醫,引著他在正院垂花門外候著了。
  
竹葉轉頭看向李小暖,李小暖轉頭四下看了看,吩咐道:
  
“就在這一處診脈吧,也不必掛簾子了,嬤嬤這個年紀了,還有什麼好多忌諱的,再說,胸痹、心痹之症,都是要仔細查看面色的,就這 樣,蘭初帶人在這裏侍候著就是。”
  
蘭初曲膝答應著,李小暖示意小丫頭出去請田嬤嬤和宋太醫進來,竹葉放下矮榻側後的簾子,搬了把椅子過來,李小暖坐了。
  
片刻功夫,田嬤嬤引著宋太醫進了屋,宋太醫五十歲左右,白白胖胖,長著一張圓圓的娃娃臉,滿臉笑容的沖著簾子後長揖見著禮,李小 暖客氣的說道:“這麼晚,又是冬至夜,真是麻煩宋太醫了。”
  
“哪里哪里,豈敢豈敢!郡主客氣了!”
  
宋太醫又長揖下去,連聲客氣著,田嬤嬤將手裏的診箱放到榻前的矮幾上,笑著說道:
  
“宋太醫別光顧著客氣,病人還等著呢,趕緊診脈吧。”
  
“是是是!田嬤嬤說得是,這就來這就來。”
  
宋太醫說著,急忙轉身過來,側著身子坐到榻前的椅子上,一邊調勻著氣息,一邊就著燈影,仔細看著魏嬤嬤的面色,蘭初忙從旁邊端了 盞五枝燭臺來,舉到了魏嬤嬤旁邊。
  
宋太醫仔細看了,調勻了呼吸,凝神診起脈來,診完一隻手,換了一隻手,又換回來謹慎的再診了一遍,又細細的問了魏嬤嬤,才直起上 身,撚著極短的鬍鬚,微微頜首道:
  
“小的可以斷定……”
  
宋太醫忙頓住話,轉頭向著簾後的李小暖,恭敬的回道:
  
“回郡主,老太太這病,當是寒凝心脈所致的胸痹症,這幾天寒氣驟降,老太太是陽虛陰寒之體,就有些受不住,這病就發了出來,倒沒 什麼大礙,小可開個方子出來,喝了藥,今天晚上這氣就能平服些,這個方子先喝上三天,先把氣理平了,三天后小可再來診脈調方子好好調 理上一個冬天,縱不能去根,也不會再往太重了去,郡主且放心,另外,”
  
宋太醫轉頭看著田嬤嬤說道:“我記得府上收的有配蘇合香酒的方子,就配些蘇合香酒,每天晚上給老太太喝上一小盅,與這病症大有稗益。”
  
田嬤嬤忙笑著答應著,“記下了宋太醫放心。”
  
李小暖輕輕舒了口氣,客氣的謝道:“多謝宋太醫,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田嬤嬤上前半步,曲膝請了宋太醫,“宋太醫請隨我到外頭用方子吧。”
  
小丫頭掀起簾子,宋太醫站起來,沖著簾內長揖告了退,跟著田嬤嬤出了屋,活著抄手遊廊,到外頭花廳開方子去了。
  
李小暖忙轉出簾子,魏嬤嬤長長的舒了口氣,人也輕鬆起來,看著李小暖,微微有些赫然的說道:
  
“不瞞姑娘說,這幾天我真是嚇壞了,真怕就這麼一伸腿就去了……嬤嬤可捨不得姑娘。”
  
李小暖心底熱熱酸酸,眼淚又流了下來,伸手撫著魏嬤嬤的胸口,笑著說道:“看嬤嬤說的,不過一點小病,怎麼想這麼多,嬤嬤是要長 命百歲的!”
  
魏嬤嬤笑著點著頭,“長命百歲,那不過是騙人罷了,我也不敢想多,只盼著能看到姑娘生了孩子,過得好好的……”
  
“不騙人,嬤嬤肯定長命百歲!”
  
李小暖打斷了魏嬤嬤的話,嘟著嘴堅持道,魏嬤嬤笑了起來,“好好好,長命百歲就長命百歲!”
  
說話間,蘭初掀簾進來,笑著說道:“少夫人,方子開好了,裏面也沒有什麼很特別的藥,咱們的小藥庫裏都有現成的,已經讓人去配了 ,再煎好,也就小半個時辰的功夫。”
  
李小暖點了點頭,看著蘭初吩咐道:“你最知道嬤嬤的脾氣性子,仔細挑兩三個懂事些的小丫頭,排開班,嬤嬤身邊日夜不能離人。”

“不用,姑娘……少夫人,我不過一個奴婢,哪能奴婢再讓人侍候的理兒?!”
  
魏嬤嬤急著就要直起身子,李小暖忙回身按住她,笑著說道:“嬤嬤是母親的奶嬤嬤,又是自小把我帶大的,我看嬤嬤,就是自己祖母長 輩一樣,嬤嬤別管,只聽我安置就是。”
  
魏嬤嬤眼裏又湧出淚水來,忙轉過頭,接過蟬翼涕過的帕子拭著眼淚,點著頭,“好好,我聽姑娘的。”
  
“是少夫人。”
  
蟬翼貼到魏嬤嬤耳邊,笑嘻嘻的說道,李小暖轉過頭,笑著說道:“嬤嬤別理她,不用改,就這麼叫吧,也就嬤嬤這麼叫我了。”
  
蘭初站在旁邊,抿嘴笑著,轉頭看著李小暖說道:
  
“少夫人,冬末姐姐前兒托過我,想給阮大福的大妹妹,叫吉姐兒的,在府裏尋個差使,這吉姐兒我見過,今年十一歲,人生得象阮大福 ,厚道,心裏也有數,又跟著她娘、她哥學得一手好茶飯。”
  
李小暖點了點頭,“就讓她進來,先三等吧,旁的,你再看著挑兩個,還有”
  
李小暖轉頭看了魏嬤嬤一眼,魏嬤嬤是個極老實本份的,也沒多少心計,在後頭的院子裏,只怕還要住一陣子,身邊得有個心裏嘴上都行 的人跟著才好,不然,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樣的事來,李小暖打定主意,轉過頭,吩咐著蟬翼,“去叫玉扣進來。”
  
蟬翼答應著出去,片刻功夫,就和玉扣進了屋,李小暖看著玉扣問道:“經文都抄好了?”
  
“還沒,正抄呢。”
  
玉扣苦著臉回道。,
  
“嗯,要照著規矩抄,一篇也不能少了,這會兒,有件差使交給你。”
  
李小暖轉身指著魏嬤嬤,接著說道:
  
“從今晚上起,你搬到後面院子裏,和嬤嬤住在一處,嬤嬤病著,你帶著小丫頭用心侍候一陣子,那院子裏若有什麼惹人煩心的事,你且 都擋到外頭去,千萬不能擾了嬤嬤,嬤嬤是胸痹之症,最不能心煩添堵。”
  
玉扣忙曲膝答應著,“少夫人放心,玉扣知道了,必不會讓人委屈了嬤嬤。”
  
“嗯,你先侍候一陣子,等開了春,我再想法子調出間院子來給嬤嬤住。”
  
魏嬤嬤歪在榻上,任李小暖吩咐安排著,玉扣笑著答應著,李小暖轉頭看著蘭初,
  
“你再想想,還有什麼疏忽的地方沒有?”
  
“明天我安排咱們小廚房,單留一處灶台給嬤嬤熬藥煮湯用,少夫人看看可好?”
  
蘭初想了想,笑著說道,李小暖點頭答應著,又細細理了一遍,才稍稍放下心來,幾個人說著話,等著外面熬好藥送進來,玉扣上前侍候 著魏嬤嬤吃了藥,又歇了一會兒,李小暖吩咐竹葉取了鬥等過來,親自把魏嬤嬤送到後面小院,看著玉扣侍候著她安歇下來,又左右查看了一 遍,才帶人回去了。
  
林嬤嬤透過窗根縫隙,看著人進來,又看著李小暖出去,才關了窗戶安歇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起得比平時早了小半個時辰,先到後院看了一遍魏嬤嬤,見她精神了很多,嘴唇上的青紫也比昨晚稍稍好了些,心才 往下落了些,出了院子,往正院請安去了。
  
王妃精神極好,早早就起來了,李小暖陪著她到後面園子裏走了小半圈,回來又陪著說了會兒話,才出來去了議事廳,聽幾個婆子回了事 ,又轉回正院,侍候著王妃吃了午飯,歇下了,才出了正院門,坐了轎子回到清漣院,徑直往後院看了魏嬤嬤一趟,見她已經歇了午覺,回來 吃午飯去了。
  
王妃一覺醒來,就聽到裘嬤嬤在外間,和春草、秋桂等人低低的說著閒話。
  
春草聽到動靜,急忙進來,掛起簾子,叫了秋桂進來,裘嬤嬤也忙跟了進來,小丫頭端了熱水、帕子、漚壺等進來,裘嬤嬤幫著春草、秋 桂,侍候著王妃洗秋好,穿了衣服,坐到了東廂南窗下的榻上。
  
王妃心情舒暢的接過裘嬤嬤遞來的茶,喝了兩口,轉頭看著窗戶吩咐道:“把窗戶推開些,今天外頭景色倒好。”
  
小丫頭忙上前將窗戶推起些撐住,王妃吸了口湧進屋的涼而新鮮的氣息,舒服的歎了口氣,昨晚上,可算吐出了那口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 惡氣!她的小恪,可是能文能武!從小練功那樣苦,自己心疼的沒法看,他硬是練下來了,六七歲時拜到隨雲門下,那時候就給她長過一回臉 \面,再後來,十幾歲就到了邊關,真刀真槍的打出了名頭,連皇上都誇過不知道多少回,這樣的仙桃,一個就夠了!
  
那爛杏再多,哪怕堆得從筐裏撲出來,有什麼用?!不過看著讓人鬧心罷了!
  
王妃輕輕昂起頭,嘴角滲著自得的笑意,看著窗外,越發覺得外面的景色真好。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31 PM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事

裘嬤嬤小心的看著王妃的臉色,見她心情極好,暗暗舒了口氣,接過小丫頭捧過的紅棗蓮子羹遞上去,轉頭掃了眼屋裏侍候的丫頭婆子,見只秋桂在旁侍候著,笑著說道:
  
“昨晚上,少夫人遣田嬤嬤請了宋太醫過府,聽說……”
  
裘嬤嬤為難的住了口,王妃緊張起來,“小暖不舒服?哪里不好?怎麼到現在也沒人跟我說起這事?到底怎麼病了?昨晚上累著了?”
  
“是老奴沒說清楚!”
  
裘嬤嬤急忙笑著解釋道:“王妃別急,不是少夫人病了,是少夫人身邊的一個婆子病了,少夫人就讓人請了宋醫正過來,給她診病,想是少夫人也不大清楚這太醫的請法。”
  
王妃眉頭皺了起來,狐疑的看著裘嬤嬤,
  
“請太醫給身邊的婆子診病?小暖是個極明禮懂事的,一個婆子病了,怎麼會讓人去請宋太醫過府?這中間必有緣故!再說,田嬤嬤一向也是個極謹慎的人,你別是聽錯了吧?”
  
“聽說這婆子是少夫人自小的奶嬤嬤,原一直在繡坊裏住著,昨晚剛接進府,現住在清漣院花園後頭的小院子裏,少夫人身邊的總管事孫嬤嬤住在正屋西邊,她住東邊屋裏。”
  
王妃皺著眉頭,呆了片刻,看著裘嬤嬤問道:“這奶嬤嬤生的是什麼病?這個時候,外頭傷寒可厲害!”
  
裘嬤嬤遲疑著,到底不敢亂說,低聲回道:“聽說是胸痹之症。”
  
王妃舒了口氣,垂下眼簾沉默了半晌,轉頭看著裘嬤嬤吩咐道:“這事,我知道了,別再提了。”
  
裘嬤嬤忙恭敬的答應著,立即岔開話題,陪著王妃說起了閒話。
  
天剛剛黃昏下來,汝南王就慢悠悠的回到了正院,歪到東廂榻上,接過王妃遞過的茶,慢慢喝了幾口,王妃側著身子坐到榻沿上,看著王爺,有些憂心仲仲的說道:“昨晚上,小暖遣人請了宋太醫過府,這事你聽說過沒有?”
  
“嗯,平安和我說了。”
  
王爺喝著茶,漫不經心的說道,王妃長長的舒了口氣,身子放鬆著往裏坐了坐,看著王爺,語氣輕快起來:
  
“聽說是給她自小的奶嬤嬤診脈?小暖自小失怙,和這奶嬤嬤的情份自然是極好,可這是不是……還是不大合適?我就是怕外頭,會不會覺得咱們家太過輕狂了?連個下人病了,都敢請了太醫正過府診脈!”
  
“不必多慮,這樣的事,要看怎麼看、怎麼說,說好了,叫僕忠主慈,是恪兒媳婦念舊知禮處,若有心往別處說,也就是恪兒媳婦年幼輕狂。”
  
王妃聽了,輕輕拍了拍手,連連點著頭,歎了氣說道:“可不就是這樣!我就怕有人亂嚼舌頭根子。壞了恪兒媳婦的名聲!”
  
“不怕。”
  
王爺眯著眼睛,嘴角露出絲笑意,這事,早上聽平安稟過,他就細細思量過,一來,如今皇上一天天老邁,一兵比一天只愛聽喜慶事,身邊的人,說誰不好他都不願意聽,二來,且看看,這種好壞兩可的事,只看看吧,看看自家這媳婦福運如何。
  
“先李老夫人活著的時候,最愛的就是恪兒媳婦的知恩厚道,這個奶嬤嬤說起來,算是救過恪兒媳婦的命,就是敬重些,也是人之常情,再說,恪兒媳婦也是禦封的郡主,皇子、公主、郡主的奶嬤嬤病了,請太醫上門診診脈,也是常有的事,這事.你就放下吧,別再想著了,只隨她去。”
  
王妃忙點著頭,笑著說道:
  
“有你這話,我就不管了,恪兒媳婦歸家這幾個月,說話行事,沒一處不妥當的,反正我看她,是處處滿意,今天裘嬤嬤跟我一說,我就想著。這事必有些緣故,必定也是妥當的。”
  
王爺失笑起來,連連點了點頭。
  
清漣院,正屋東廂,李小暖坐在榻上,一邊有一針沒一針的做著針線,一邊和魏嬤嬤說著陳年舊事,魏嬤嬤歪在靠枕上,面上的青紫褪了很多,嘴唇也微微有了些血色,一邊笑著說著話,一邊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李小暖做針線。
  
李小暖將手裏的針線遞到魏嬤嬤面前,笑著說道:“嬤嬤看看,是不是長進了不少?”
  
魏嬤嬤接過針線,就著燈光,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片刻,笑著搖著頭說道:“你這針線,這一年多,竟是一點也沒長進!”

竹青站在旁邊,撐不住笑出了聲,李小暖嘟著嘴,從魏嬤嬤手裏接過針線,看著魏嬤嬤,認真的解釋道:
  
“這一年多,我哪有閒空兒做針線?!先頭,老祖宗病著,後來……老祖宗沒了,我又忙著嫁人,哪有半分閒空兒,這針線,沒荒廢就算不錯了。”
  
“唉!”
  
魏嬤嬤長長的歎了口氣,眼睛濕潤起來,“一想起老祖宗我就難受,怎麼就走了?!”
  
李小暖放下手裏的針線,臉色也沉鬱下來,耷拉著肩膀,沉默了半晌,才勉強笑著說道:
  
“生老病死,誰也逃不掉,不說這個了,咱們活著的,天天都要活得好好的,才對得起老祖宗不是。”
  
魏嬤嬤笑著點著頭,兩人轉開話題,又說了一會兒閒話,李小暖見天色不早了,吩咐玉扣和吉姐兒扶魏嬤嬤回去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李小暖起來,先去看了魏嬤嬤,才出門坐了轎子,往正院請安去。
  
從議事廳再回到正院,侍候著王妃吃了午飯,王妃就打發著李小暖回去吃飯,
  
“……你也趕緊回去吃飯去!剛剛那魚極新鮮,我就多吃了兩口,得多坐一會兒再歇著才好,你趕緊回去,吃了飯好好歇歇去!”
  
李小暖答應著,告退出來,沿著抄手遊廊往院外走去。
  
秋桂站在西廂房門口,見李小暖從正屋出來,忙迎了上去,曲膝見了禮,落後半步,和李小暖一處緩步往後走著,笑著說道:
  
“昨天王妃說屋裏擺放的花草看的不新鮮了,我正想去後頭暖房裏瞧瞧,有什麼合適的新鮮樣的花草沒有,正好和少夫人一路出去。”
  
李小暖看了秋桂兩眼,笑著點了點頭,說著閒話,“這個時候,倒是多放些碧瑩瑩的東西,看著倒舒服。”
  
“可不是!”
  
秋桂微微上前些,殷勤的虛扶著李小暖,笑著說道:“少夫人喜歡什麼樣的花草?暖房裏若有好的,我一併要了來,給少夫人送去。”
  
“那倒不用了,我屋裏的幾盆蘭草極好,我倒捨不得換了去。”
  
“少夫人喜歡蘭草,暖房裏倒有幾品極好的蘭草,等會兒讓暖房送過去給少夫人看一看……”
  
秋桂眼角餘光掃著周圍,有些心不在焉的接道,李小暖滿眼疑惑的看著她,沒再接話,秋桂小心的掃了一遍,放下心來,往李小暖身邊靠了靠,聲音壓的低低的說道:“聽說少夫人接了奶嬤嬤進府,奶嬤嬤屋裏要不要擺些新鮮樣的花草?我一併帶過來。”
  
李小暖眼底閃過絲驚訝,轉過頭,沉默著看著秋桂沒有答話,秋桂抬頭看了眼李小暖,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
  
“聽說嬤嬤生了病?我也得去看看才好,宋太醫最擅診治胸痹之症,少夫人既讓田嬤嬤請了宋太醫來給嬤嬤診病,嬤嬤的病必定無礙,本應該早些去看看嬤嬤,我也是昨天下午當值時,正好聽裘嬤嬤和王妃說起這事,才知道的,倒是失禮了。”
  
李小暖凝神聽秋桂零亂的低語,腳步下意識的頓了頓,隨即醒悟過來,一邊安安然然的緩步走著,一邊笑著說道:
  
“勞你費心了,嬤嬤屋裏如今都是藥味兒,可放不得花草,多謝你!”
  
秋桂舒了口氣,笑了起來,抬頭看著李小暖問道:“我若去看看嬤嬤,也不知道會不會擾了嬤嬤靜養。”
  
“秋桂姐姐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姐姐且放心,嬤嬤的病也不是大事,過一陣子也就好了,等嬤嬤大好了,姐姐再去找嬤嬤說話吧。”
  
李小暖轉頭看著秋桂,隨意而溫和的說道,秋桂連連點頭答應著:“我聽少夫人的。”
  
秋桂陪著李小暖出了正院大門,侍候著她上了轎子,看著起了轎,才轉身往後頭暖房看花草去了。
  
李小暖坐在轎子裏,透過轎窗的厚紗看著外面隱隱約約的花草亭台,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
  
知道她接了魏嬤嬤進府,知道請了宋太醫,知道是田嬤嬤請的,知道診出來是胸痹之證,除了她清漣院的人,還有誰知道的這樣清楚!
  
李小暖在清漣院門口下了轎子,進了大門,一邊沿著抄手遊廊往裏走。一邊吩咐道:
  
“請孫嬤嬤來。”蟬翼答應著,轉身往外奔去找人了。
  
不大會兒,孫嬤嬤跟著蟬翼進了正屋,李小暖直起上身,讓著孫嬤嬤坐到榻上,摒退了屋裏侍候的丫頭婆子,也不寒喧,開門見山的把秋桂的話說了一遍,頓了頓,慢慢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吩咐道:“這話必是咱們院子裏的人遞出去的,嬤嬤給我查查清楚,真當我是泥糊紙塑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雲泥

孫嬤嬤恭謹的答應著,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李小暖到正院請了安,坐了轎子往議事廳去。
  
在認事廳通往內院的角門前,就下了轎,緩步走過垂手守在角門前的林嬤嬤面前,頓了頓腳步,面無表情的掃了她幾眼,徑直穿過角門,往議事廳進去了。
  
林嬤嬤臉色青灰,頭目森森的垂手低頭站立著,這一早上,她如件稀奇的物什般,展示在滿府管事婆子、往來使役的粗使丫頭婆子面前。
  
昨晚上到現在,沒人責備過一句半句她,也沒人問過她一句不管什麼話,不過來了個小丫頭,就讓她收拾了東西,搬到了後角門外的雜院通鋪間,就讓她站在了這角門處做了守門的粗使婆子。
  
林嬤嬤喉嚨裏苦得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襲嬤嬤一早就來看了她。卻只遠遠的站著、看著,然後就直直的從她身邊過去,去了議事廳。
  
做了幾十年的奴婢,今天才品過來做奴婢的味道,原來是一步錯不得。
  
東西廂候著的管事婆子比往常安靜了很多,裘嬤嬤面容陰沉的端坐在窗前的圓凳上,出神的看著窗外抄手遊底上掛著的碧綠的蔓竹,這遊廊上掛著的盆載,好象一天比一天更好了。
  
李小暖悠閒的沿著抄手遊廊進了議事廳,片刻功夫,蟬翼出來示意著,廂房裏候著的婆子們依著畫押的次序,比平時更加謹慎小心著進去回了事,人漸漸散的差不多了,裘嬤嬤才緩緩起身,沿著抄手遊廊,往議事廳求見去了。
  
李小暖端坐在榻上,正垂著眼簾,低頭喝著杯茶,裘嬤嬤進來曲膝見了禮,垂著手稟報道:“回少夫人,前兒冬至節要拿出來的東西都清點收好了,各處的打賞也依舊例發了。”
  
“辛苦你了。”
  
李小暖放下杯子,淡淡的說道,裘嬤嬤抬頭看著李小暖,稍稍遲疑了下,接著說道:
  
“少夫人院子裏的林嬤嬤,她父親原跟著老王爺出過兵,後來為了救王爺,失了條腿,一直到死,都受著府裏的供奉,她男人,現在王爺身邊得用的外管事,管著正院和清澗院採買差使。”
  
李小暖面無表情的看著裘嬤嬤,見她住了口,淡漠的說道:“我知道,還有嗎?”
  
裘嬤嬤臉色紫漲起來,呆了片剩,才咬著牙說道:“少夫人既然覺得她不好,老奴另行給她安排差使就是!”
  
李小暖無語的看著裘嬤嬤,伸手端起了杯子,蟬翼左右看了看,上前半步笑著說道:
  
“嬤嬤真是老糊塗了,咱們府裏,什麼時候有過奴兒給奴兒安排差使的理兒的?嬤嬤往後說話,可是要經心著些,這樣亂了規矩的話,嬤嬤說出來,豈不是要打了王妃的臉?!”
  
裘嬤嬤喘了口氣,狠狠的盯著蟬翼,李小暖重重的放下杯子,直直的盯著裘嬤嬤,聲音淡漠裏帶著絲陰寒說道:
  
“母親的好性兒,倒把你慣出脾氣來了!你大約忘了,你這脾氣,主子讓你有,你才能有呢!”
  
裘嬤嬤惱怒異常的盯著李小暖,李小暖鬱悶異常的吐了口悶氣,聲音懶散的說道:
  
“嬤嬤,我念你是母親的陪嫁丫頭,跟在母親身邊侍候了大半輩子,若讓你沒了下場,也沒意思,你倒是說說看看,這會兒,我就打發人立時賣了你,滿京城,誰能替你攔回來?”
  
襲嬤嬤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紫,嘴唇顫抖著,一時說不出話來,李小暖上下打量著她,微笑著說道:
  
“別跟我說府裏只知道買人,從來沒有賣人的規矩,就從你,就從我,我說有,也就有了。”
  
李小暖說完,轉頭看著蟬翼吩咐道:“嬤嬤病了,有心疾,隨便找個婆子,陪著嬤嬤去母親那裏,這心疾,少說也得好好歇上半年才行呢!”
  
蟬翼恭謹的答應著,垂手退了出去。李小暖轉頭看著臉上一片青灰的裘嬤嬤,歎了口氣說道:
  
“我手裏要忙的事多得很呢,可沒功夫跟你、跟這滿府的下人奴才們淘氣,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真以為能跟我過招?我站在何處?你站在哪里?雲泥之間,這招從何過起?”
  
裘嬤嬤面如死灰,蟬翼引著個婆子進來,看了李小暖一眼,笑著吩咐那婆子,“嬤嬤心疾發了,你小心扶著嬤嬤去正院吧。”

婆子也不敢抬頭看李小暖,兩條腿微微有些打著絆子,扶著裘嬤嬤出了屋。
  
李小暖舒了口氣,往後靠到靠枕上,指著旁邊幾上匍萄幹,示意蟬翼端過來,笑著說道:“咱們歇一歇,等她慢慢哭好訴好,再過去正院。”
  
蟬翼忙端過盛滿了葡萄乾的琉璃碗,微微有些擔憂的低聲問道:“少夫人,這樣,沒事吧?給魏嬤嬤請太醫的事,少夫人要不要先跟王妃說說?”
  
“不用。”
  
李小暖垂著頭,挑著葡萄乾,放到嘴裏慢慢嚼著,王妃已經清清楚楚的知道這事子,她若不提,自己就不必再說去,這事,若無事還好,若有事,王妃就是個不知道,這責是自己的,若等會兒,王妃提起這事,唉,提起再說吧,嬤嬤的病,是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調治的,不管怎樣,她也不能委屈了魏嬤嬤。
  
“沒事,有我呢。”
  
李小暖抬起頭,看著滿臉擔憂的蟬翼,微笑並說道。慢慢磨蹭了小半個時辰,李小暖才起身,出了議事廳.上了轎子往正院去了。
  
裘嬤嬤已經離了正院,王妃歎著氣,接過李小暖奉過的茶,示意她坐到榻上,傷感的說道:
  
“你說,這人老了,這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裘嬤嬤跟著我時,多小的一個小始娘,如今竟要告老了!唉。”
  
李小暖微笑著看著王妃開解道:“裘嬤嬤跟著母親,操勞了這麼些年,也是該回去享享兒孫之福、頤養天年了,往後,母親常叫了她進來說說話就是。”
  
“嗯,你說的也是,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王妃還不知道吧,裘嬤嬤的媳婦兒,已經有了身子,也就是明年,裘嬤嬤可就有孫子了,她呀,是怕是急著要回去抱孫子了!”
  
許氏在旁邊滿臉笑容的湊趣道,王妃揚著眉稍,轉頭看著許氏。
  
“真的?這裘兒,也不跟我說一聲!”
  
“跟王妃說,那不成了明著討賞了?”
  
許氏笑著說道,王妃笑了起來,“倒也是這個理兒,恪兒媳婦。”
  
王妃轉頭看著李小暖吩咐道:“讓人挑些孕婦能用能吃的東西送過去,就說是我的賞賜。”
  
李小暖笑盈盈的答應著,她只是懶得跟奴才們鬥氣,只要她走,並不會苛待她半分去。  

下午,景王府傳來了喜信來,孫婉若診出了身孕,隔天,就又添了一喜,戴靜瑜也診出了喜脈,成了雙喜臨門。
  
程貴妃高興異常,流水般賞了無數東西出來,李小暖和王妃商量著,極其謹慎的送了兩份一式一樣的極值錢的金玉壯件、擺件過去,衣物、食材、養胎的藥物等近身近口之物,半分也沒敢送進景王府。
  
轉眼,已經是十一月底,快要進臘月了,宋太醫又來了兩趟,調了次方子,田嬤嬤送了配好的蘇合香酒過來,玉扣侍候著魏嬤嬤每天晚上睡前喝上一盅,到月底時,魏嬤嬤氣色已經好了很多,行動坐臥間,也輕鬆自在起來。
  
身子輕爽起來,魏嬤嬤就有些閒不住,和玉扣一起到庫房挑了幾匹淨素綃紗過來,又從針錢房要了各色上好絲線,開始給李小暖繡起衣服來,李小暖也知道魏嬤嬤的脾氣,倒也沒勸,只交待玉扣,幹萬不能讓嬤嬤累著了。
  
將時臘月的京城,冷得幾乎是滴水成冰。
  
各府裏施粥的棚子也陸續開到了城外,和各處城門口,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乞丐,南來北往的馬幫、商隊,也往京城聚集而來,到底是天子腳下,討飯也要容易些。
  
從北邊,也如逐著溫暖的候鳥般,湧來了一團團的乞丐,佔據著城牆下各處向陽背風的風水寶地,其中最大的一個乞丐群。占了城門外最大的一處風水寶地,乞丐群中,抱著頭、蹲著個留著陰陽頭。渾身破爛、好象比別的乞丐更加腕髒不堪的乞丐。
  
周圍的乞丐似乎並不把他當成同類,離開他稍稍有一些距離,笑著、罵著,往他身上投著石頭,討飯回來的乞丐,也先上前踢他一下,或是曖昧的上下摸一摸他,起起落落的調笑著:
  
“……來,小少爺,給你爺爺再演一遍!說,你是哪個皇上的小舅子來?……”
  
周圍的乞丐哄笑著,這個在一天夜裏突然被人扔進他們堆裏的乞丐,是個失心瘋,一直自稱是哪個王爺、皇上的小舅子,不過這身皮肉倒真是細白,從被人扔進來那天晚上起,就成了丐頭兒的新任男寵兒,天色稍一晚,就被丐頭兒弄得叫起來沒個人腔,可若不是這樣,就這麼連裝可憐討飯都不會的乞丐,早就餓死了!
  
幾個強壯的乞丐吃飽了東西,慢悠悠的晃過來,圍著抱著頭的小少爺站住,相互擠了擠眼睛,一個乞丐突然彎腰抱起他,另外兩個乞丐飛快的脫了小少爺身上根本就遮不住屁股的褲子,把他按在旁邊冰冷的破車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39 PM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回歸

周圍的乞丐瞬間興奮起來,急忙底起來,爭搶著圍了上來,嘯叫著,喝著采,流著口水,熱熱鬧鬧的圍觀著小少爺的長一聲短一聲的慘叫。
  
離這團乞丐們的風水寶地不遠,是靖北王府的粥糊,早幾天就搭好了蘆棚,今天是靖北王府開粥的日子,這會兒,蘆棚裏粥巳徑熬好1鹹到了幾隻極大的鐵桶裏涼著,只等著王府大管事過來主持這開粥儀禮了口京城各府開粥糊施粥的時辰和地兒,若非才極特殊的緣由,年年都是固定著的,靖北王府的粥糊,己經在這一處設了幾十年了。
  
這也是這塊地方成了乞丐們眼中最好的一處風水寶她的緣由之一,畢竟,靖北王府的粥稠得立筷子不倒,能用手棒著吃,隔天還才紅豆、綠豆的豆粥吃。遠遠的,乞丐頭兒跟在一個矮胖的黑衣男子身後,笑得不知道怎麼笑才好,矮胖男子全神貫注的盯著靖北王府的粥棚,遠遠看見幾個衣著光鮮的隨從簇擁著一個四十歲左古、看起來極才威儀的男子下了車,往粥糊裏進去了。
  
矮胖男子轉過頭.極乾脆俐落的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去!若差了半分,爺跺了你喂狗!”.乞丐頭兒哈著腰,點著頭,退了幾步,才轉過身,往自己的乞丐群狂奔而回。
  
乞丐頭兒奔回丐群,一路拳打腳踢著踢開圍觀的乞丐,沖到破車前,看著被一個形容兇狠、興奮的喘著氣的乞丐壓著,膿血順著屁股,沿著腿,一路流到地上的小少爺。和後面幾個還在拎著褲子排著隊的青壯乞丐,砸巴著嘴,提了提褲乎,暴喝了一聲:“都給老子滾開!這是老子的玩意兒!”

幾個排著隊的乞丐看著黑壯異常的丐頭。'懊懊'叫著,提著褲子散開,往粥棚方向聚了過去。
  
“今天最爽!”
  
乞丐頭兒努努啃,示意著粥棚方向。
  
“去,帶他吃頓飽飯!”
  
“好!”
  
兇狠乞丐痛快的答應著,彎腰抓著痛菩的蜷在她上的小少爺半邊頭髮,拖著他往粥棚走去,乞丐頭兒下意識的回身往矮胖男子剛才站立的地方瞄了眼,小心的綴在了兩人後面,也往粥棚走去。
  
兇狠乞丐拖著小少爺,橫衝直撞的闖進粥棚前排著的隊伍裏,一直走到最前面,點著兩個剛才提褲子排隊的年青乞丐,

“滾!”

兩個年青乞丐哈著腰,陪著笑讓出來,又到後面排著去了。
  
拎著鞭子,站在粥棚前來回走動著的靖北王府家丁,見有人願讓,也就不再理會。
  
粥棚裏,敬天敬地的儀式結束,幾個粗使僕從抄起長柄木勺.開始散粥。
  
乞丐頭兒隔著幾個人,瞄著被兇狠乞丐拖在後面的小少爺,見他搖搖晃晃、半暈半醒的站到了粥桶前,突然大叫著:“走水啦!”
  
邊狂喊著,邊猛的推著前面的乞丐,又從人縫中抬起腳,用力踢著小少爺,踢得他一頭跌進了粥桶裏。
  
靖北王府的家丁們急忙上前,揮著鞭子抽打著狂成一團的乞丐,拼命想維持住,乞丐頭兒又大喊起來:“快逃啊,他真是個少爺啊!快跑啊!”
  
亂成一團的乞丐群更亂了,兇狠乞丐站在粥桶前,塞了滿嘴的稠粥,甩著頭來回看著,見粥棚裏湧出無數衣著光鮮的長隨來,才突然醒悟過來,眼睛瞪得溜圓,直直的瞪著跟出來的大管事,猛的抬手捂著嘴裏的粥,另一隻手指著在粥桶跌著,一動不動的小少爺,突然轉身,狂奔而逃!
  
靖北王府大管事幾步出來,順著兇狠乞丐的手指看向光著半截身子跌在粥桶裏的小少爺,急忙吩咐道:“拖他出來!”
  
幾個粗使僕從上前,拖著小少爺的兩隻胳膊,架了起來,靖北王府大管事愕然張著嘴,看著面前糊著滿頭滿臉滿身粥米,己經暈迷過去的人,眨了半天眼睛,才恍過神來,轉過身,也不知道點誰,只胡亂點著,叫了起來,“這是徐少爺!徐少爺!快.快!......”
  
大管事一時不知道快到哪里才好,嗆了口口水,才快了下去,“快送到徐家的粥糊去!”

兩個僕從急忙土前,抓起徐勱融的兩隻腳,四個人扯著徐勱融的胳膊腿腳,一路狂奔著,穿過小半個城,將徐勱融抬進了徐家粥棚。
  
剛進臘月,京城就有了頭一場熱鬧事,失蹤了將近一個月的徐盛融,以無比哄動的方式,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徐府。
  
靖北王替徐家轉了請罪摺子,呈給了皇上,徐盛融發配太原府戍邊,卻出現在了京城,這是大罪。徐正虎的摺子裏,也只好說徐盛融不幸被丐群挾裹,流落至京城,如今病得極重,求皇上恩准,允其養好病,再回太原府戍邊。
  
皇上未置可否,將摺子留中了,徐盛融就這樣糊糊塗塗的留在京城養起病來,誠王府裏沒才主事的人,周世遠被國子監祭酒鄭振德拘在國子監,連大門都不准他踏出半步,靖北王只好一力應承下徐府的事。
  
替徐盛融請太醫診治著,畢竟,人是靖北王府發現送回去的。
  
徐盛融暈迷了兩三天,才請醒過來,卻無論如何也說不請楚自己是怎麼被人掠去的,又是被誰掠去的,只知道睡著時還和周世新在一處.醒來時已輕黑漆漆的不知身在何處了,只知道是車上,只知道車子在動,卻聽不到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動靜。直到半夜被扔進乞丐群,被乞丐們日夜淩辱,最後跌進靖北王府的粥桶裏,才算跌了回來。
  
將近一個月的擔憂折磨,徐正虎和妻子已經是白髮滿頭。也不願再多生任何枝節,只求著盼著能守著徐盛融,得個平安就是萬福。
  
徐盛融的歸來,和汝南王府自然沒有什麼影響,汝南王府議事廳裏,田嬤嬤帶著兩個婆子,各自捧著本厚厚的冊子,正恭謹的和李小暖回稟著:“••••••少夫人,依著世子爺八月裏定的規矩,府裏的婢女,年滿十八歲,就得出嫁配人,這過了年,府裏上下年滿十八歲的婢女總計三十七人,年滿二十的小廝總計三十三人。”
  
田嬤嬤頓了頓,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這年滿十八歲的婢女裏頭,就有王妃身邊的大丫頭春草和冬梅姑娘,王妃一向待下寬厚,待這些近身侍候的丫頭更是極好,多是讓她們自己擇人嫁了的。”
  
李小暖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這些婢女小廝,嬤嬤就費些心力,就是配,也要讓他們彼此歡喜了才好,春草和冬梅,嬤嬤就放到一邊,回頭我和母親商量了再說吧。”
  
田嬤嬤答應著,捧著冊子,又細細的和李小暖說著年紀大到不能當差,要回去榮養的下人,和生了病,需要府裏接濟的下人們••••••直商量了大半個時辰,才算粗粗定了下來,田嬤嬤帶著婆子告了退,李小暖歪在榻上吃了幾粒桃脯1才起身往正院去了。
  
正院,王妃居住的正屋後頭,有個極小極精緻的院落,住著春草等四個大丫頭,今年是夏荷和秋桂當值,春草心事忡忡的隨手拿了件針線活,去了冬梅的屋子。
  
她和冬梅自小一處長大,又一處進了這正院當差,兩人幾乎是無話不談。
  
春草敲了敲冬梅的房門,推門進了屋,冬梅正歪在床上,凝神繡著只鞋面,見她進來,也不起身,只揚揚下巴,示意她自己隨意。
  
春草挨著冬梅歪到床上,探頭看著冬梅手裏的針線活,皺了皺眉頭說道:“你真要做這樣費眼晴的活計?說不定少夫人也就是隨口說說罷了。”
  
“嗯。”
  
冬梅心神集中在手裏的針線上,也不知道聽沒聽請楚春草的話,只隨意答應著,春草伸手奪過冬梅手裏的針線,嗔怪道:“我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這活,就慢慢做也來得,也不用這樣趕!”
  
冬梅將手裏的牛毛細針插到繡棚上,抬手揉了揉眼晴,笑著說道:“聽到了,你不就是說少夫人是隨口說說,讓我不要當真嗎!”
  
“嗯。”
  
春草將針線活小心的放到旁邊的高幾上,轉頭看著冬梅,歎了口氣說道:“你還有閒心做這個,我這幾天都愁得睡不著覺!”
  
冬梅臉色也陰鬱下來,看著春草,皺著眉頭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你那心思還是收一收!”
  
春草扭過頭,固執的看著窗外,冬梅重重的歎了口氣,伸手拉了春草的手,傷感的說道:“咱們也不是沒偷著去看過那院裏的楊姨娘和陳姨娘,你看著,你就沒點想頭?還要這麼一頭紮進去?”
  
“不還有許姨娘麼?”
  
春草低低的說道,冬梅伸手重重的拍了下春草的頭,恨恨的說道:“跟你說過多少遍!你多大,少夫人多大?你要做許姨娘,就該打王爺的主意才是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過年

"你這什麼話?"

春草有些生氣的說道,

“我不是貪圖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我知道,你別急,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這心思,唉,我勸了你這麼些年,你就是聽不到心裏去!這姨娘,咱們這府裏的姨娘,不是那麼好當的!哪里有好好挑個小廝嫁了,兩個人安安分分過日子的好?!”

冬梅皺著眉頭,看著春草歎著氣說道,春草往後靠到被褥上,垂著眼簾,一點點轉著手裏的帕子,半響才低低的說道:

“冬梅,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咱們兩個一處這麼些年,比親姐妹還親,我這心思,半分也沒瞞過你,你知道,我頭一回見世子爺,就。。。。。”

春草咬著嘴唇,頓了半響,冬梅耷拉著肩膀重重的歎了口氣點著頭,

“我知道,可咱們是奴婢,各主子眼裏,不多是個物件.......唉,算了算了,我不說了,你也不是不明白。”

“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世子爺對少夫人好,少夫人也不像王妃那麼好性子,可我從來沒敢想過世子爺對我好,我只想跟在他身邊,伺候他,世子爺身邊總要有人侍候著,少夫人總有不方便,不能侍候的時候,往後,再懷了孩子.......世子爺身邊總不能不放幾個人,我也不求著姨娘的名分,做通房,做暖床丫頭都行,我只想跟著他,伺候著他,能看到他、聽到他說話,就.....萬事知足了。”

冬梅往後仰倒著,一邊搖著頭一邊歎著氣,春草抬頭看著冬梅,固執的說道:
“我就是想著能伺候他一輩子,他身邊總要有人伺候著不是?!”

“你即鐵了心,我也不多勸你,過了年,咱們就滿了十八歲了,這事不能再拖,你得趕緊找機會和王妃說了才行,過了年,若是田嬤嬤那邊的指婚單子下來了,就來不及了,主子們指婚,可沒有跟咱們商量的理兒!”

春草連連點著頭,

“恩,我知道,明天咱們兩個當值,我就去求了王妃,你呢?”

“我那點事,哪里算得事的?他已經去求過田嬤嬤了,王妃若問,我就說,若不問,也不用多說。”

春草舒了口氣,笑著說道:

“長福哥人好,又能幹,你嫁了他,往後日子肯定過得好。”兩人嘰嘰咕咕的說起閒話來。

臘月初,誠王請求舉家進京賀歲的摺子就遞進了宮裏,皇上立即批准了,這進京賀歲的摺子,臘月初才遞進宮裏,已經是極晚的了,從太原府到京城,急行軍也要七八天,驛路遞送皇上的旨意過去,誠王再帶著全家入京,帶著家眷,畢竟不比急行軍,路上再怎麼趕也要二十來天吧,等人回到京城,年也過完了。蘊翠宮正殿,皇上臉色陰沉著歪在東廂榻上,沉默著看著程貴妃舒展和緩的分著茶,見她分好茶,在水面上調出幅花開月圓的圖畫來,直起身子,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閉著眼睛品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問道:

“問過太醫了?”

“恩,今天宋醫正進來診脈,我就問了他,如今徐盛融的病,是宮太醫診著的。”

“宮太醫?”

皇上驚訝的說道,程貴妃滿臉好笑中帶著些不忍,抬手掩著嘴,輕輕咳了幾聲,才低聲說道:

“我剛一聽,也奇怪的不行,宮太醫最擅長的是傷科,治個惡瘡、無名腫痛什麼的,倒是及拿手,徐家怎麼請了他給徐盛融醫治?宋醫正支支吾吾,說了半天,我才聽明白,敢情... ....”

程貴妃抬頭看著皇上,滿眼憐憫的接著說道:“徐盛融被那些乞丐們夾裹了去,竟被欺負著......做了男寵兒,被欺淩的太過了,傷得厲害,宮太醫說治倒是治得,只怕得調治上半年一年才能得好,旁的,到都還好。”

皇上皺著眉頭,半響竟突然笑出了聲,抬手點著程貴妃,“我一直疑惑著,這徐盛融失蹤的事,到底是誰做的手腳,如今看,也不用疑到別人頭上!這是小烙弄得鬼!”

程貴妃不安起來,就要站起來請罪,皇上伸手拉住她,笑著說道:

“你別驚慌,只怕是這徐盛融見小烙去了北三路,以為... ....”

皇上輕蔑的‘哼’了一聲,收了笑容,冷冷地接著說道:“大約是覺得能找回點什麼了,只怕是惹著了小烙那個混世魔王!哼,吃點虧也好,若是從此安分些,倒是好事,也不至於哪天送了命去!”

“皇上,這小烙.......老這麼惹事,可怎麼好?”程貴妃憂慮萬分的說道,

皇上輕輕拍拍她的手,溫和的說:“你別擔心,這小烙雖說胡鬧了些,可做事極有分寸,並不荒唐,半差打仗也都好,不過是年少輕狂罷了,過幾年就好了,別擔心,這趟北三路的差使,就辦得很好。”

程貴妃舒了口氣,面容放鬆著笑了起來。

初八日,李小暖一大早起來,陪著王妃在二門裏接了福音寺的浴佛隊伍,忙著散了臘八粥,各個門房裏抬了成筐的銅錢過去,備著打夜壺的來討賞錢。從這一天起,算是正式進入了過年這件大事中去了。李小暖在議事廳的時候,從上午的小半個時辰,一直延長到要在議事廳吃了午飯,在忙上一個多時辰,才能回到清漣院。

這天,李小暖正和幾個婆子對著準備送往靖江侯家、盧家等幾家近親的禮單子,二門外頭守門的婆子稟報了進來,托著張禮單子遞上來稟報道:

“回少夫人,外頭回事處馬事來請少夫人示下,這張禮單子,是新任禦史皺應年府上送過來的,抬頭是寫給世子爺和少夫人的,外頭的管事們不敢自傳,特來請少夫人示下。”

玉板忙上前接過婆子手中的禮單子,遞給李小暖,李小暖微微眯了眯眼睛,盯著玉板手裏的禮單子看了片刻,轉頭吩咐著婆子,

“跟馬管事說,這皺應年與咱們府上沒有半分關連,這天上掉下的禮收不得,退回去吧。”

“是!”

婆子恭敬的答應著,從玉板手裏接過禮單子,退了出去。李小暖看著婆子出了們,心裏噁心著發起股濃濃的膩歪來,這世間,有些事,有些禮和理,她還是無法接受下來。

忙過了一陣子,理順了,漸漸理事的時候又短了下來,李小暖在議事廳聽完了婆子回事,去了正院。王妃吩咐著李小暖,

“也沒外人,咱們也別那麼多規矩,你坐下,陪我吃飯吧,吃了飯,我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李小暖也不多推辭,笑著答應著,夏河和秋貴忙帶著幾個小丫頭擺了碗筷,伺候著李小暖坐下,伺候著兩人吃過飯。飯畢,王妃歪在東廂榻上,接過李小暖奉過的茶,抿了一口,示意李小暖坐下,摒退了屋裏伺候的丫頭婆子,笑著說道:

“這些丫頭,伺候我這些年,一向及盡心盡力,都是懂事明理的孩子,個個我都心疼著,如今大了,要嫁人,自然也想讓她們嫁的順心。前幾天,我就尋空問了這兩個丫頭,冬梅也就算了,家裏有人求了親,她自己也願意,我也讓人打聽了,是門極好的親,我也就放下心了,就是春草,倒把我難住了。”

王妃長篇大論的說著,李小暖凝神聽著王妃的話,笑著不停地點著頭,表示著贊同,

“春草這丫頭,脾氣溫和,人也極是細心,這些年,一直做著我這屋裏的大丫頭,別說夏河她們幾個,就是裘嬤嬤和那些外頭的管事嬤嬤,也都敬服著她,她娘又是早先跟著我陪嫁過來的丫頭,可惜死得早......”

王妃重重的、傷感的歎了口氣,頓了頓,才看著李小暖,為難得接著說道:

“這丫頭,竟跟我說,想到你院子裏,去伺候小烙去。”

李小暖眨了眨眼睛,王妃眉頭擰了起來,更加難為起來,

“小烙那脾氣,從小身邊的丫頭,都得他自己挑了滿意才肯用,這春草的想頭,他不點頭,我就沒敢滿口應承下來,這兩天我想著,如今你管著府裏的這些事,她又是想到你院子裏去,這人,我就交給你了,你看著安置吧,能順了她的心意最好,若是小烙實在彆扭著,你也別跟他頂著,小烙的脾氣,可沒人敢跟他頂著的!若小烙真不肯了,你別勉強,只好好給她挑個好人家嫁了吧。”

李小暖滿臉為難的眨著眼睛,垂著眼簾點頭答應著,想了想,抬頭看著王妃建議道:

“母親的吩咐,我記下了,只是這人,還是先在母親身邊伺候著,爺過幾天就該回來了,我先找了機會探探爺的話,若他肯,等節後就接人過去,年節裏,母親這裏事多繁雜,若她走了,新挑上的人一時接不上手,委屈了母親倒不好。”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41 PM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拖二

“還是你想的周到,這事也不急,過了年再說最好!”

王妃忙笑著答應著,李小暖心念微轉,看著王妃,笑盈盈的接著說:“我也想起件事來,說給母親聽聽,母親幫我拿個主意。”

王妃神情輕鬆的往後靠到靠枕上,笑著示意李小暖接著說,李小暖理了理,仿佛極隨意的說道:“我有個從小跟著的嬤嬤,姓魏,母親也是知道的,魏嬤嬤其實是先母的奶嬤嬤,跟著先母陪嫁到李家,後來,先父先母折賣家產進京趕考,遣散了家裏所有的僕從下人,就只帶著魏嬤嬤進了京,其實,先父先母心裏,是拿嬤嬤當自家親人看的。”

李小暖聲音裏透出濃濃的傷感來。王妃眼圈一紅,伸手拍著李小暖的手,哽著聲音感慨道:“我知道我知道。”

李小暖忙端起幾上的熱茶遞給王妃。見王妃接過喝了兩口,才微笑著接著說道:“天禧二十六年,因了那場疫病。。。。。。先父先母染了病,一直是嬤嬤日夜照看著,後來,也是嬤嬤變賣了所有的東西,才沒讓先父先母蘆席裹身,就是我這命,也是嬤嬤拼死救下來的。”

李小暖頓住話,垂著眼簾平息了片刻,才平各的接著說道:“先母是兩浙路連家的姑娘。原在家時,針線上就極精,在連家姑娘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先母的針線都學自魏嬤嬤,說起來,”

李小暖不好意思笑了起來,“嬤嬤從小就盯著我學針線,學到現在。前兒嬤嬤看我的針線,又歎氣了,說我這一年半載的又是沒個長進!”

王妃傷感難過著,又被李小暖說的失笑起來。李小暖嘟著嘴說:“母親不知道,嬤嬤就沒誇過我!從學針線到現在,就是說我針線活粗糙!”

王妃忙拍著李小暖的手安慰道:“粗糙就粗糙,咱們這樣的人家,百般東西不過都要懂些,不至於讓人欺瞞拿捏了去也就是了,難不成真讓你做針線去?再說,我看你那針線,也算極好了!連家的針線我知道。最重精細,也不是誰都能學得出來的,這樣就好,往後,若閑了打發裏時辰,想做兩針就做,若嫌累,就別做了!”

李小暖笑著點了點頭,“還是母親疼我!”

王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線,李小暖看著王妃,笑盈盈的接著說道:“魏嬤嬤人本份,從來不肯閑著。前些年在古府住著時,先李老夫人一來敬重嬤嬤老實本份,二來,也實在是愛嬤嬤一手好針線,就讓她到繡坊裏教導那些繡娘們,母親也知道。上裏鎮和京城的兩家繡坊,原因為繡品粗糙了些,也只好做些中等人家的生意,從嬤嬤到繡坊後,我就讓繡坊掌櫃甯少也要精,凡繡坊出來的東西,件件都是極精緻才好,這生意倒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這我知道,從你們進了京,那間繡坊的東西就貴起來了。貴成那樣。可還是一天比一天難買。!”

王妃挑著眉梢,一邊笑一邊說道。

“嬤嬤極挑剔,繡娘們活出得比又前慢多了,這價錢再不上去,哪里掙銀子去?!”

“那倒是!”

王妃極贊同的說道,這銀子,進也是進了汝南王府的門,那繡品倒是賣的越貴越好!

“嬤嬤吃的苦多,這些年,又一直盡心盡力的教導繡坊的繡娘們。前些日子,這身子就有些撐不住,得了胸痹症,我就讓人接了她進府。她也五十幾歲的人了,我想著。不讓她再到繡坊去操心,想讓她跟著我養老。”

“這樣倒極是!”

唉!

李小暖重重的歎了口氣,攤著手說道:“可她偏偏就是閒不住!這兩天剛好了些,能坐得住,夜裏也能睡的沉了,竟又到庫房裏挑了兩匹綃紗料子、要了針線,要給我繡衣服!母親說說看,我那麼多衣服,哪里要她再給我繡衣服的?!”

“這你就不懂了!”

王妃直起身子,看著李小暖,笑盈盈的教導道:

“這人老了,還就是不願意讓人當成沒用的東西!你想讓她什麼也不做的閑著,這是你的孝心,可老人家就傷心了,是不是嫌我老了,沒用了?!”

王妃聲調輕快的說道:“我教你個法子,你這嬤嬤。一路跟著你這樣過來,你說的這些。我想想,又是心酸、又是敬重,對主子這樣盡心竭力的人,老了,咱們府裏一向是當長輩供奉著的。

“這供奉不是個敬職麼?前兒田嬤嬤和我說起府裏的幾個老供奉,都是跟著老太爺出過兵、放過馬的呢!“

“你說的也不錯,這供奉是咱們府上的敬職。現在府裏的幾個老供奉,都是從馬槍叢裏掙出來的,這嬤嬤們做供奉,從前府裏也有過不少,先前跟著老太妃陪嫁過來的黃嬤嬤,就是府裏的供奉,敏盈、敏清小時候,我從貴妃那裏討過兩個教導嬤嬤,也是當供奉侍著的,這也不稀奇。”

王妃耐心的解釋道,李小暖眼睛亮亮的,輕輕拍了拍手說道:“若是這樣,倒不如讓魏嬤嬤教導教導府裏的小丫頭們學學針線活!這倒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李小旺暖開心的看著王妃,笑容滿面的說道:

“魏嬤嬤的針線,是得了兩浙路連家精髓的,若是教給了咱們府上的小丫頭們,往後,咱們府的針線活,也能和點心房的點心一樣了,這是一,二來,兩浙路連家的針線,也不至於遺失泯滅了去。”

李小暖看著王妃,笑盈盈的接著說道:“貴妃說過好幾次,最愛連家的針線、繡品,若是這樣,往後,貴妃什麼時候想要,咱們隨時都能呈上了。”

王妃連連點著頭誇獎到:“你說得極是!這樣最好!就這麼著!”

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氣,點頭答應道:“嗯,我聽母親的,母親”

李小暖仿佛想起什麼來,擰著眉頭,低聲說道“前一陣子,冬至家宴上,絮儀。。。。。。到底過於拘謹了。回來我就細問了繡春院的幾個管事婆子,她平時竟什麼也不學的,這樣。。。。。。往後大了,總要嫁人,這樣嫁出去,到底傷了咱們府上的臉面,要不,讓她跟著嬤嬤,好好學學針線,若能學得好,往後也總有份能見人之處。”

王妃微微促起眉頭,眼睛閃過絲厭煩,看著李小暖說道:“照理說。。。。。。唉,我年紀大了,也沒心思教導小孩子去!到底和敏盈、敏清那時候兩樣,往後,她的事,你就看著辦吧。她娘倒也算是個知道分寸進退的,伺候王爺也伺候的好。我如今年紀大了,沒耐心聽小孩子吵鬧!”

“嗯。”

李小暖點頭答應著,一句話也不再多說,岔開話題,和王妃說起程恪什麼時候能回來,如今該走到哪里了。諸如此類的閒話來,王妃心情明麗起來,一會兒擔憂、一會兒心疼、一會兒又驕傲地和李小暖長篇大論的閒話起來,過了午睡時辰,夏荷連催了四五遍,王妃才依依不捨地住了口,打發了李小暖回去。

晚上,王妃想起李小暖提過的事,叫了許氏過來,淡淡的吩咐道:“絮儀也不小了,老這麼懶著不學點東西怎麼行?!我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這事,若不是你們少夫人提醒著,竟著點忘了!你也是的,到底是你生的,也這麼不上心著?!凡事還都得我替你們娘倆個想著不成?!”

許氏忙跑到了地上,磕頭請著罪,王妃舒了口氣,帶著絲厭煩,接著說道:“我這個年紀,最煩聽孩子吵鬧!你也知道我這脾氣!你告訴絮儀。往後多跟她嫂子親近親近,若是能跟她嫂子學個一星半點的,也就受用不盡了!也嫂子身邊有個從小的奶嬤嬤,出自兩浙路連家,從明兒起,讓她跟著學學針線去吧。”

許氏重重的磕了幾個頭,連連謝了,見王妃不耐煩的抬了抬手,忙爬起來,殷勤異常的伺候著王爺、王妃吃了鈑,歇下了,才小心的往繡春院急步走去。

程絮儀已經歇下了,許氏小心翼翼地叫開門,閃身進了院子。

正屋裏,燈很快亮了起來,許氏走到門口時,薔薇已經披著衣服開了門,讓著許氏進了屋。

程絮儀已經披了衣服坐了起來。許氏滿臉笑容,側著身子坐到床沿上,伸手撫著程絮儀的臉頰,一邊笑一連流下眼淚來。

“姑娘,大喜的事,王妃今天發話了,從明天起,就讓你跟著少夫人的奶嬤嬤學針線去,還讓你。。。。。。多跟你嫂子親近親近。。。。。。”

許氏淌著眼淚,說不下去了,喉嚨僵硬著哽了半晌,乾脆哭出聲來。程絮儀一時呆怔住了,看著許氏泣不成聲,也跟著心酸的落起淚來。薔薇忙遞給帳子過來,笑著勸道:

“姨娘你看你,這樣大喜的事,你倒哭起來了!”

許氏接過帕子,拭著眼淚,連連點著頭,半晌才透過口氣:“我是高興的。”

許氏又拭了拭眼淚,看著程絮儀。鄭重的交待道:“姑娘,你聽我說,這都是你嫂子幫你說的話,都是你嫂子給你的恩澤,你得記心裏,你記牢,往後,對你嫂子要像對。。。。。。唉,要敬重、打心眼裏敬重著她,你可記住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回家

程絮儀眼睛亮亮的,滿眼的笑容,連連點著頭,那晚的家宴是她頭一回作為程家三小姐出現在大家面前,她的嫂子,那麼美麗、那麼溫暖,站在她身後,她的手搭在她肩上,那麼溫暖,讓她身上一下子熱融融起來,她那麼隨意親熱的交待著她: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就交給你了,你可要幫嫂子好好照應才是。”

她的心,一下子就暖暖的安定來來。

許氏歡喜著、感慨著,絮絮叨叨的交待了半天,又和薔薇仔細挑了明天要穿的衣服,起身要走,又頓住腳步,來來回回的又細想了一遍,再想不出還能有什麼遺漏了,才起身出了屋,沿著漆黑寂靜的花園小路,去自己房裏去了。

臘月二十三日,趕在交年之前,誠王帶著家眷,一行幾十輛車,回到了京城,進了誠王府,誠王、誠王妃楊氏、側妃徐氏、長女周婉若,次子周世新匆匆換了禮服,上了車往宮門請見去了。

誠王徑直前往請見皇上,誠王妃楊氏則帶著側妃徐氏等往蘊翠宮請見程貴妃。

誠王妃等人的請見很順利,程貴妃迎到了正殿門口,極熱情周到的招待著一行四人,甚至一直執意的留著她們吃晚飯,誠王卻沒能見到皇上,內侍傳了話,皇上身子不爽,除夕宮宴再見也不遲。

誠王揣著滿懷的惴惴不安,站在宮門口呆怔了片刻,上了車,吩咐去靖北王府。

臘月二十六一大早,程恪就風塵僕僕的飛馬沖進了城門,徑直往宮門中未見皇上,呈還欽差印信。

片刻功夫,一個極俐落的小內侍就奔出來,躬著身子,滿臉笑容的請著程恪,“世子爺,皇上讓您進去呢!”

程恪神采飛揚,從荷包裏掂了個小金錁子出來,揚手扔給了內侍,“賞你了!”

說著,也不等內侍前引,徑直大步往裏走去,內侍接住了金錁子,一邊急步跟上來,一邊笑著逗趣道:“世子爺這一陣子沒在京城,這金錁子,小的可少接了不少,這一陣子手又背,淨輸來著,可是天天盼著這世子爺早點回來呢。”

程恪心情極好的笑了起來,隨手扯下身上的荷包,丟給了內侍,“都給你了!你那不是手背,是手笨!這裏頭的花頭極多,你當心中了人家的連檔模子,輸得連褲子都保不住!”

內侍笑著歎著氣,兩人一路說笑著,很快進了皇上處理政事的勤政殿,程恪在殿前站住,低頭理了理衣服,內侍轉著他看了一圈,伸手幫他撫了撫後衣襟,程恪微微垂著頭,恭敬的上了臺階,待立在門口的內侍通傳著,程恪聽到了殿內的應聲,忙垂著手,恭恭敬敬的進了勤政殿,熟門熟路的走到禦榻前跪倒,響亮的磕著頭。

“起來吧,別磕了,就那塊磚底下空,你倒記得清,次次不錯!”

程恪忙讓起來,帶著絲賴皮之相說道:“就這麼點小心思,皇上還得給戳破了!那下次,這塊磚還能用不?”

皇上失笑起來,放下手裏的杯子,點著頭說道:“好,朕允了你,你這趟差使辦得不錯,很是知道分寸,沒給朕處處放火,正想著怎麼賞你呢,你既看中這個了,正好,朕就讓你占個便宜,這塊磚,賞給你專用了!”

程恪忙俐落的跪倒,在那塊空磚上響亮的磕頭謝了恩,爬起來,笑嘻嘻的說道:“還又為皇上要罰呢,沒想到還有賞!”

皇上斜睇著他,臉色沉了下來,重重的哼了一聲,“你也太胡鬧了些,那徐盛融。。。。。。你跟那麼個四六不分的東西計較什麼?”

皇上重重的責備道,程恪縮了縮肩膀,正要說話,皇上抬手止住了他,“你也別跟我狡辯,這事,除了你,斷沒有別人了!”

程恪耷拉著肩膀,垂著頭不敢再說話,皇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端起杯子喝了幾口茶,聲音和緩下來,“這一路上,日夜兼程趕回來的?”

“是,想著趕緊回家,陪父母守歲過年。”

“嗯。”

皇上面容柔和下來,“到底比原先懂事多了,總算能體會些父母心了,好了,這北三路後面的事,朕讓嚴相統總管著,你去,跟嚴相把差使交一交,就回去好好歇一歇吧,出了十五,再到部裏視事吧。”

程恪大喜,忙跪倒磕了頭,就要退出去,皇上仿佛想起了什麼,抬手止住他,溫和的吩咐道:“去看看你姑母再出宮,她一直擔心著你呢。”

程恪急忙答應著,垂著手退出殿門,大步流星的往蘊翠宮趕去。

程恪從蘊翠宮出來,又急急的找嚴相交割了差使,出來上了馬,在同樣風的小廝、長隨、護衛的簇擁下,往汝南王府疾馳而去。

程恪在大門口下了馬,也不理會成群奔出來、跪了滿地磕頭見著禮的諸門房,隨手把馬鞭扔給遠山,頭也不回的吩咐著,“賞!”

程恪繞過影壁,徑直往二門裏奔去。

二門裏,李小暖穿著件深紫絲銀狐斗篷,帶著竹青、蟬翼等眾丫頭婆子,早就站在那裏等著他了。

程恪揚著眉梢,滿臉驚喜的看著李小暖,急步過來,也不管站了滿院子的丫頭婆子,這會兒,他眼裏也看不到這院子裏還有別人,伸手抓住了李小暖的手,心疼的說道“你最怕冷,這樣的天,在這裏等我做什麼?手有些涼。”

“昨天父親說你今天到家,一大早起,母親就盼著了,這會兒,等著急也急死了,你再不回來,我就準備迎到城門口去了。”

李小暖仰頭看著程恪,嘟著嘴笑著說道,“你瘦了很多,也黑了,母親見了,只怕要心疼壞了!”

“嗯,你不心疼?”

程恪鬆開李小暖的手,一隻手攪著她的腰,低頭看著她,笑著認真問道,李小暖挑了挑眉梢,也一臉認真的點著頭,“當然,我心裏最疼!”

程恪眼睛亮閃閃的,眉飛色舞,竹青已經招呼著眾人,往後退著,遠遠的綴在兩人身後。

兩人嘰嘰咕咕的說笑著,也不坐轎子,從二門裏一路走進了正院。

王妃早就等在了正屋簷廊下,焦急的往外張望著,春草陪在王妃身邊,同樣焦急的往外張望著。

李小暖陪著程恪進了正院垂花門,在王妃的淚眼注視下,程恪沿著抄手遊廊,幾步就到了正屋門口,王妃一把拉住正要長揖見禮的程恪,眼淚就流了下來,“我的兒!怎麼瘦成這樣?!”

李小暖忙跟上前,和程恪一邊一個扶著王妃,笑著說道“母親,外頭冷,進屋再說話吧。”

王妃連連點著頭,眼睛只盯著程恪,拉著他的手只不放開,兩人坐到榻上,春草忙泡了茶端上來,李小暖接過,放到了榻幾上。王妃落著眼淚,伸手去撫程恪的臉頰,程恪微微挑著眉梢,上身往後躲去,慢慢往後蹭著,抽出手,伸手端起杯子說道:“我渴了,回來面了聖,皇上讓我去看了姑母再出宮,出來又和嚴相交待了差使,趕著就回來了,連杯茶也顧上喝。”

王妃心疼的不行,連聲吩咐著:“趕緊,有現成的燕窩粥、參湯沒有?還有點心,要熱的,這大冷的天,又剛奔波回來,冷東西可吃不得,還有。。。。。。”

“都不用!我不餓,在姑母宮裏吃過東西了,喝了茶就行,我也不陪母親多說話,父親在外書房還是內書房?”

程恪一口飲盡了杯子裏的茶,起身下了榻,就要往外走,王妃又是心疼又是不舍的看著兒子,“在內書房,讓你回來就去那裏找他,你中午在府裏吃飯?還是出去吃?”

程恪遲疑著,眼光掃過李小暖,李小暖看著他,柔順的笑著說道:“爺只管去忙就是,別擔心母親,這些日子,午飯都是我陪著母親吃的。”

“嗯 ,中午我在這裏吃飯,陪陪母親。”

王妃大喜過望,看著程恪告退出了門,忙一迭連聲的吩咐著“趕緊去小廚房,跟她們說,那魚千萬不能上了,用心炸幾隻鴿子出來,還有。。。。。。”

“母親且寬坐,我去後面廚房看著去,那魚母親愛吃,哪能不上的?!只放的離爺遠一些就是,我去安頓吧。”

“去吧去吧,多做些小恪愛吃的,你看看,都瘦成那樣了。。。。。。快去快去。”

王妃忙應著,揮著手示意李小暖趕緊過去,李小暖笑著曲膝告退出來,往後面小廚房看著人安排菜飯去了。

中午,李小暖和程恪一左一右陪著王妃,李小暖全神貫注的照顧著王妃,王妃全神貫注的照顧著程恪,程恪瞄著李小暖,三人各自忙著吃了飯。

飯畢,王妃和程恪說了幾句話,見他打著呵欠,一臉的疲倦,忙打發著兩人,“趕緊回去吧,好好洗一洗,趕緊歇著去!”

程恪已經站了起來,告了退,瞄著李小暖也告了退,就抬腳出了屋。

程恪背著手,沿著抄手遊廊,緩步往外走著,李小暖稍稍落後他半步,跟著一路出了正院。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48 PM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新桃舊符

兩人上了轎子回到清漣院,程恪下了轎子,站在清漣院門口,伸展著腰身,滿足的感歎著:“還是回家好!”
  
李小暖抿嘴笑著看著他,伸手推著他說道:“趕緊去洗洗歇著吧,歇好了再感慨,你看看你,眼睛都摳了。”
  
程恪一邊順著李小暖的推動往裏走著,一邊慢慢挑起眉梢,輕輕笑了起來,猛然頓住腳步,伸手拉了李小暖,攬著她的腰,低頭俯到她耳 邊,吐著熱氣,低低的說道:“趕緊……歇著?那是當然,我都想了整整兩個月了,是要趕緊!你也是這麼想的?”
  
李小暖扭過頭,只笑著不理他,進了正屋,竹青早帶著小丫頭備好了熱水等,程恪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出來,拖著李小暖進了內室,說什麼 也不肯放她離開半步。
  
晚上,兩人吃了飯,程恪滿足而愜意的靠在靠枕上,看著穿著件繡花薄夾襖,一條粉紫裙子的李小暖,笑著說道:“你還是穿精緻的衣服好看,越精緻越好!”
  
李小暖正看著玉板放著套茶具,聽了程恪的話,笑著歎了口氣,轉頭看著程恪說道:“人家都說,若人好看,不在乎穿什麼,就是裹塊爛布,也一樣風姿綽約,若資質一般,就只能靠著衣服首飾和胭脂水粉了。”
  
“這就是胡說了,我見過的美人多了,越是人好看,越是要打扮的好。”
  
程恪反駁道,李小暖挑了挑眉梢,轉頭看著程恪,程恪忙擺著手解釋道:“都是從前,沒成親前,很久以前,都是陪著小景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景就愛這個。”
  
玉板擺好了茶具,低著頭,忍著笑意退了下去,李小暖也不理會程恪,坐到放著茶具的幾前,慢慢泡起茶來,程恪往前湊過去,好奇的問 道:“你也學會分茶了?”
  
“分茶那麼難,我怎麼學得會?!不是分茶,我讓人做了些鮮果茶,泡給你嘗嘗。”
  
李小暖從琉璃瓶裏耳著濃濃粘粘的蜂蜜果醬出來,加了開水化開,端起來嘗了嘗,滿意的點了點頭,遞給了程恪,程恪接過喝了一口,品了片刻,笑了起來,

“這哪里叫茶?分明就是蜂蜜和蜜餞混到一處罷了,不過倒也酸甜可口。”
  
李小暖又泡了一杯遞給他。
  
“我倒想起件事來,要聽聽你的意思呢。”
  
“嗯,你說。”
  
程恪接過杯子,慢慢喝著,點頭示意著李小暖,李小暖歪著頭看著他,將春草的事和王妃的話,一字不動的說了一遍,看著程恪,笑眯眯 的說道:“只看你的意思,你若覺得好,過了年,我就替你把人領回來,若覺得不好,我就打發她嫁了別人去,回頭再細細替你尋好的來。”
  
程恪滿臉狐疑而警惕的看著李小暖,搖著頭說道:“不要!這會兒要她們做什麼?這事你別管了,明天我讓平安去安置這事!你也不用替我尋什麼好的,我一個都不要,咱們不是說好了麼,就咱們兩個一處。”
  
李小暖舉著杯子放在嘴邊。慢慢喝著可口異常的果子茶,笑盈盈的沒有答話。
  
第二天,程恪又替李小暖告了病,自己也是直睡到日上三杆,才悠悠然出了清漣院,到了外院,吩咐人叫了平安過來吩咐道:
  
“從今天起,這府裏,爺還要再立條規矩,府裏的丫頭,凡想到爺身邊侍候著的,都先送到福音寺,落發修行十年去,靜靜心積積福,什麼時候心如古井,無欲無波了,再回來侍候吧!”
  
平安聽的一口氣悶在了胸口,滿臉古怪的看著程恪,程恪皺起了眉頭,不耐煩的問道:“怎麼了?爺的話,沒聽清楚?”
  
“是!”
  
平安急忙躬下身子,重重的答應著,剛說出口,又反應過來,急忙更正道:“不是!是!爺的話,小的聽明白了,府裏凡想到世子爺身邊侍候的丫頭,都先送到福音寺修行十年,靜好了心才能回來侍候著。”
  
“嗯,這規矩,就從今天起!”
  
程恪說完,抬腳出了大門,上了馬,往景王府疾馳而去。
  
平安看著程恪出了門,垂著頭在大門裏站了半晌,重重的歎了口氣,往內書房請王爺示下去了。
  
兩個時辰後,程恪的新規矩就一個不漏的傳達到了府裏上上下下幾千號人耳朵裏。

王妃聽了田嬤嬤的稟報,呆怔著眨了半天眼睛,歎了口氣說道:“小恪這脾氣,怎麼還是這麼牛心古怪?這是什麼理兒?”
  
田嬤嬤一言不發的垂手侍立著,王妃重重的歎了口氣,揮著手說道:“唉,他這脾氣,也是沒法子,都彆扭著他,若再象前兩年那樣擰著了,還不知道怎樣呢!你留心挑個好的,把春草嫁了吧。”
  
田嬤嬤答聲是便退了出去。
  
程恪在景王府裏吃了午飯,直耽誤到申正過後,才辭了周景然,悠悠然然的回到了汝南王府。
  
剛在王府門口下了馬,回事處馬管事急奔出來。長揖見著禮,笑著稟報道:“回世子爺,新任禦史鄒應年午末剛過,就到了咱們府上求見您,小的說您出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可鄒禦史非要等著不可,現在回事處坐著喝茶呢,世子爺,您看……”
  
“鄒應年……”
  
程恪沉吟著,一下子想起來這鄒應年是誰了,這人可關著小暖……程恪微微皺起了眉頭,馬管事留神著程恪的神情,忙笑著稟報道:
  
“前些天,鄒禦史給您和少夫人送了節禮過來,小的請了少夫人示下少夫人說鄒禦史與咱們府上沒有半分關聯,天上掉下的禮不能收,吩 咐小的退了回去。”
  
程恪舒展開眉宇揮了揮手吩咐道:“打發他回去吧,就說我路上累著了,要靜養,不好見人。”
  
馬管事躬身答應著,目送著程恪轉進了影壁,才直起身子,轉身回去打發鄒應年去了。
  
第二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李小暖偷了一天懶,事情可都還積在那裏等著她呢,隔天又是小年夜,李小暖直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到清漣院 ,還有婆子因事急不得不跟過來請示下的。
  
程恪在景王府上又呆了整整一天,臨近年關,他和周景然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二十九,程恪倒是沒出去,可天還沒亮,田嬤嬤就替平安在清漣院外守著程恪了,第二天要演儺戲,合族吃年夜飯,要祭祖……要安排裁 定的事太多,王爺吩咐了,他年紀大了,身子不好,這些事從今年起,就讓程恪主持操辦去。
  
兩人各自忙著,直到半夜才歇下了。
  
除夕日一大早,天剛濛濛亮,程恪和李小暖就起來洗漱乾淨,程恪穿了件大紅萍絲長衫,李小暖穿了件淡灰短襖,一條大紅石榴褲。
  
滿府上下早就準備好了五色紙錢、酒果,門神、桃符等物,程恪徑直去了大門處,平安正引著眾管事翹首盼著,見他出來,急令人放起鞭 炮,程恪取下大門左側掛著的桃符,放到平安托著的紅漆託盤裏,又從託盤裏取了新桃符掛上。
  
見程恪掛好了桃符,從大門起,汝南王府各處的門神、桃符片刻間就更換一新,五色紙錢、桃符鐘旭、狻猊虎頭、珠翠百事吉等等各色吉 祥物件喜喜慶慶的掛滿了各處。
  
從這會兒,這年就正式開始了,過年的種種規矩、避諱都得鄭重遵守起來,若錯了一星半點,可都是會不利於明年一年的呢。
  
李小暖坐了轎子,往正院接了王妃,程恪接了王爺,一起往瑞紫堂給老太妃更換門神、桃符,請老太妃移步,與子孫同樂一天。
  
王爺和程恪親自動手,李小暖棒著盛著桃符的託盤,王妃接著舊桃符,四人忙了半天,換下了瑞紫堂裏裏外外的門神桃符,老太妃也不出 來,只讓中年僕婦傳了話,祭祖的時候,她再過去也不遲。
  
王爺滿臉失望,耷拉著肩膀,難過異常的在院子裏呆站了半晌,才勉強長揖答應著,帶著王妃等人往院子外退去。
  
李小暖扶著王妃,小心的跟在後面,還沒跨出院門,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急促的驚天動地的奔跑聲,中間夾著一聲聲狂叫:“糖妹妹、 糖妹妹、糖妹妹,等我,等我等我。”
  
李小暖滿眼笑意的頓住腳步,王妃失笑起來,忙轉過身,看著一身嶄新紅衣紅褲,仿佛一隻通紅的綢鍛花球一樣沖著李小暖滾過來的紅福 ,邊笑邊說:
  
“好孩子,別跑了,看摔著,你糖妹妹等著你呢。”
  
紅福呼著熱氣,奔到李小暖身邊,”呼呼”著說道:“呼……糖妹妹,呼……嬤嬤說,燒得好。”
  
紅福一邊說著,一邊驕傲而渴望的抑頭看著李小暖,李小暖笑盈盈的抬手撫了撫紅福的面頰,從荷包裏掂了塊杏脯出來,塞到她嘴裏誇獎 道:
  
“紅福最近活幹得好,火燒得好,嬤嬤們誇你了,是不是?”
  
紅福流著口水,用力嚼著杏脯,頭點的跟磕頭蟲一般。
  
王爺背著手,滿眼笑意的看著李小暖和紅福象模像樣的聊著天,程恪滿臉古怪的看著李小暖,又看看紅福,這兩個人,站在一處,真是太有趣了。
  
快過年了,想想,還是從前的年好啊,隆重而熱鬧,可憐現在的小孩子,無處體味過年的那種喜慶與歡欣,咱們的傳統啊,泯滅的讓人痛心。



第二百三十章 守歲

“……紅福今年一年火燒得好,活幹得好,今天晚上,就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紅福張著嘴,又要了塊杏脯,流著口水,傻笑著不停的點著頭,李小暖也不好多跟她說話,又交待了兩句,把裝滿杏脯的荷包塞給她,就打發她回去了。
  
紅福依依不捨的聯手帶著身子一起揮舞著,目送著李小暖上了轎子。走遠了,才握著荷包,滿足的轉回院子裏。
  
忙碌的時候時光總是飛快,轉眼間,天色已經暈暗下來,合族男男女女陸陸續續進了汝南王府,依舊例,二門內花廳和相連的幾處廳閣,是族內女眷就坐處,二門外的正殿後的樓閣裏,是男人聚集處,各個樓閣四角都支著燒得旺旺的炭盆,烘得室內溫暖異常。
  
汝南王帶著程恪,去瑞紫堂又請了一趟,才接了老太妃出來,送到了二門內,王妃和李小暖早就遠遠接了出來,一前一後,扶著老太妃的轎子,往居於正中的花廳走去。
  
轎子在花廳門口穩穩的停下,李小暖上前掀著簾子,王妃小心的扶著沉著臉、面無表情的老太妃出了轎子,花廳內外喧囂的人群頓時寂靜下來,眾女眷膽怯小心著,下意識的往後挪著腳步,遠離著老太妃。
  
李小暖稍稍落後半步,王妃虛扶著老太妃進了正廳,在主桌上首坐了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妃就站起身子,只說了句“我乏了”“也不等王妃答話,扶著中年僕婦的手,逕自離去了。
  
王妃和李小暖急忙跟著送出來,一直往回瑞紫院方向送去,走了沒幾步,中年僕婦頓住腳步,恭謹的笑著說道:
  
“老祖宗說了,讓王妃和少夫人回去忙吧,不用送了。”
  
王妃聽了傳話,忙拉住李小暖,目送著轎子走遠了,無奈的歎了口氣。帶著李小暖轉回了花廳。
  
除夕家宴極短暫,各家還都要回去小家團聚,還要熱熱鬧鬧的說話守歲,誰也沒有心思在這裏多坐。不過略吃了點,喝了兩三巡酒,就都散了。
  
王妃和李小暖送了眾女眷回去,舒了口氣,王妃笑著說道:“好了,咱們也回去守歲吧。”
  
李小暖笑著答應著,吩咐鄒嬤嬤和田嬤嬤看著收拾東西,扶著王妃往正院去了。
  
正院花廳裏。早就佈置妥當,四角支著的炭盆已經將屋裏烘得溫暖異常,花廳前收拾出一片空地來,預備著雜耍藝人獻技或是放煙花之用。
  
李小暖陪著王妃進到正院,侍候著王妃在花廳東邊的榻上坐下,吩咐人將窗戶半開透些氣,又看讓人開始溫酒,準備菜肴,還沒安頓完。程恪就陪著王爺進了花廳。
  
李小暖曲膝迎了兩人進來,奉了茶。王爺轉頭看著王妃,慢慢歎了口氣,李小暖心裏微動,猶豫了下,笑著說道:
  
“老祖宗最怕人吵鬧,剛略坐了坐就回去了,這會兒,就咱們一家人。倒能清清靜靜的說著話守歲了,要不,我和爺再去請請老祖宗去?”
  
王爺立即心動起來,笑著連連點頭答應著,程恪忙站起來,竹青和玉板棒了兩人的鬥蓬過來,李小暖先侍候著程恪穿了鬥蓬,自己再穿了。告了退,跟在程恪身後出來,花廳門口,許氏正看著人裝利市袋兒,預備晚上的賞賜。
  
李小暖頓住腳步,笑盈盈的招手叫過許氏,溫和的吩咐道:
  
“我剛想起來,魏嬤嬤院子裏,正在裝明天府裏要用的利市袋兒,只怕要裝上一夜才行,嬤嬤上了年紀。又有胸痹症,熬不得夜,就煩勞姨娘過去替我看顧看顧可好?再跟絮儀說一聲,別玩得太晚,小孩子家,不好熬夜。”
  
許氏大喜過望,急忙答應著。進屋和王爺、王妃稟報了,取了鬥蓬,往魏嬤嬤院子裏去了。
  
程恪背著手,微笑著看著李小暖安頓好了,才和她並肩出了院門,坐了轎子往瑞紫堂去了。
  
竹青上前扣了半天門環,門才從裏面打開,開門的中年僕婦滿臉意外的看著程恪和李小暖,遲疑了下,讓著兩人進來,李小暖悄悄拉著程恪,不等中年僕婦傳話,徑直往裏走去。
  
中年僕婦遲疑著,腳步乾脆慢下來,任兩人徑直進了正屋。
  
兩人走到正屋門口,小心的掀起簾子,往裏看去,屋裏燈火通明。處處掛著各種吉祥物什,簾帷、坐褥、靠墊都換成了嶄新喜慶的大紅色,滿滿的到處是嶄新喜慶。滿屋的喜慶熱鬧中,老太妃一身大紅絆絲襖裙,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顯得寬大異常的榻上,正出神的看著窗外。

李小暖心裏一下子酸得不能自抑,程恪呆站在門口,眼淚奪眶而出。
  
兩人呆了片刻,李小暖忙將手裏的帕子塞給程恪,示意他趕緊擦幹眼淚,兩人笑盈盈的放重腳步進了屋。
  
老太妃猛的轉過頭,擰著眉頭盯著兩人,李小暖也不等她召喚,示意著程恪,徑直走到榻前,曲膝行著禮,笑著說道:
  
“老祖宗,前頭酒菜都準備好了,雜耍煙火也準備好了,父親母親吩咐我和爺過來接您,一家人守歲呢。”
  
老太妃眉頭皺了起來,擺著手說道:“你們自己守去!我不耐煩聽他們吵鬧!”
  
“哪有他們?爺都這麼大了,肯定不會吵鬧了!老祖宗放心就是!”
  
李小暖直起身子,伸出手,一個一個的數著:“怎麼會吵呢?統共只有老祖宗、父親、母親、爺,還有我一共五個人,想吵也吵不起來不是!”
  
程恪滿眼擔憂的看看李小暖,又小心的看著老太妃,他從小只怕這位幾乎不會笑的老祖宗,也從來沒見過誰敢跟老祖宗說笑過!
  
老太妃沉默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得寸進尺的慢慢往前蹭著,一邊蹭一邊笑著說道:
  
“都說守冬爺長命,守歲娘長命,這個歲,可是一定一定要守好才行呢!老祖宗,趕緊走吧,臘月裏。南邊莊子裏送了幾壇上好的荔枝酒來,剛讓人抬了壇進來,只打開了一條縫,那清香味兒就讓人聞得醉倒了,老祖宗,趕緊走,您老就開個恩,今晚上就讓孫媳婦陪您喝那個荔枝酒,好不好?”
  
程恪驚訝的看著話多而賴皮起來的李小暖,心裏劃過絲亮光,也嘻笑著蹭到老太妃身邊說道:
  
“老祖宗若實在懶得動,乾脆讓人去請父親母親過來,就在老祖宗這裏守歲!老祖宗這院子,處處都舒服,我每次來了都不想走。”
  
老太妃眨著眼睛看著面前的兩人,一時竟板不起臉來,程恪小心的看著老太妃,乾脆蹭到老太妃身邊,笑著說道:“老祖宗,趕緊走吧!”
  
“老祖宗,帶上紅福吧,那丫頭這幾個月幹活賣力的很,就讓她跟您一起去,紅福最喜歡看煙火,一看放煙火就跳舞,等會兒,老祖宗可的好好看看,紅福的舞跳得啊,再沒有那麼好看的了!”
  
李小暖拍著手,笑顏逐開的說著,見老太妃沒有發話,忙轉過身吩咐著跟進來的中年僕婦,“煩勞嬤嬤,取了老祖宗的鬥蓬來,再讓人叫紅福過來,老祖宗要帶著她看煙火去!”
  
中年僕婦躊躇著,見老太妃沒有制止,暗暗松了口氣,忙叫了個婆子過來,吩咐她去叫紅福,自己急步奔進去取了斗篷,李小暖接過,示意著程恪,兩人連請帶拉,把老太妃請下榻,李小暖手腳俐落的侍候著老太妃穿了斗篷,紅福已經呼嘯著奔了出來,興奮的高叫著:
  
“糖妹妹,看花看花!”
  
李小暖一時顧不得她,和程恪提著顆心,一左一右扶著老太妃出了院門,上了轎子,程恪也不敢坐轎,只扶著老太妃的轎子,示意著抬轎的婆子快走!
  
李小暖舒了口氣,招手叫著紅福,示意她扶著自己的轎子,上了轎,追著老太妃的轎子,一路往正院疾步行去。
  
竹青早早就奔回去報了信,王爺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下了榻就要奔出去,王妃忙拉了他回來,彎腰侍候著他穿了鞋子,兩人邊走邊穿著斗篷,出了院門,一路往前迎去。
  
沒走幾步,就看到一串燈籠疾行而來,程恪笑容滿面的扶著轎杆走在最前頭。
  
王爺舒了口氣,透出滿身喜氣來。忙上前扶了另一邊轎杆,婆子早就忙著卸了正院的門檻,轎子一路抬到了花廳門口。
  
李小暖在正院門口下了轎,牽著好奇的甩著頭四處張望著的紅福。沿著抄手遊廊,到了花廳門口。吩咐玉板帶著幾個小丫頭,陪紅福吃飯玩耍,又叫蟬翼過來,吩咐她趕緊找幾個婆子,抬一壇荔枝酒,再抬一壇上好的米酒進來。
  
李小暖進了花廳,王妃已經侍候著老太妃坐到花廳北邊的榻上,正指揮著丫頭婆子,流水般端了果品菜肴上來,擺在了花廳正中的巨大圓桌上,李小暖上前,陪著王妃,仔細挑了幾碟清淡的點心、菜疏,送到老太妃面前,笑著問道:
  
“請老祖宗示下,那荔枝酒,熱一熱可好?總不能冷著吃。”
  
老太妃擰著眉頭,歎了口氣,“可見你就不知道那荔枝酒的吃法,你去,再讓人抬一罎子陳米酒進來,一半荔枝酒,一半陳米酒兌著才好吃,倒不用加熱。”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54 PM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歡愁

李小暖笑眯眯的答應著,王妃急忙命人抬荔枝酒進來,抬陳米酒進來。
  
王爺陪坐到老太妃身邊,笑著說道:
  
“今年的荔枝酒,足足在地下埋了二十年,我記得那年母親帶著我飲酒,是十年陳的荔枝酒,味道就極香醇,這二十年的,還不知道多少香醇呢。”
  
老太妃面色微微沉了沉,沉默著沒有接話。
  
李小暖轉頭看著程恪,程恪湊過去,挨到老太妃身邊,笑著說道:
  
“老祖宗,今天孫兒陪你喝這荔枝酒,這荔枝酒再調上米酒,還不跟蜜水一樣,哪里還有酒味?!老祖宗,咱們兩個,今天就拿它當水,喝個夠!”
  
老太妃轉頭看著程恪,聲音裏帶出些和緩來,
  
“當水喝?!你是不知道輕重!這荔枝酒若是吃醉了,三天三夜也醒不過來!”
  
王爺不敢再多說話,只陪笑坐著,滿眼笑意的看著兒子和母親說笑著,喝起了那蜜水般的荔枝酒。
  
李小暖站在榻前侍候著,想了想,出門叫了鄒嬤嬤過來,將雜耍單子和唱小曲、講小說的單子取過來。仔細挑了半天,揀了出紅拂女的小說,吩咐等會兒呈上去。
  
喝了兩三巡酒,婆子引了兩個講小說的中年藝伎進來,取凳子坐了。一人拉著二胡,一人執板邊敲邊唱,唱起紅拂女的傳奇故事來。
  
老太妃出神的聽著,一杯杯慢慢喝著荔枝酒,李小暖垂手站在燈影下。小心的看著老太妃,暗暗舒了口氣,這一回,又賭對了!
  
程恪緊挨著老太妃坐著,殷勤的一杯杯斟著酒,聽了紅拂女,老太妃已經微微有了些醉意,李小暖忙吩咐了田嬤嬤,準備燃放煙花,命人將花廳前面的門全部打開,又吩咐玉板帶著紅福坐到花廳正門口的簷廊下,準備看煙花。
  
程恪接過丫頭遞過來的斗篷,直起身子給老太妃披到身上,老太妃抓著鬥蓬裹了裹,眯著眼睛看著外面,程恪笑著說道:
  
“今年的盒子花多了不少新鮮花樣,也不知道到底好了好,等會兒,老祖宗品鑒品鑒。”
  
“盒子花要遠遠的才好看,這小院子裏,也就看看桶子花。”
  
老太妃駁道,程恪笑著說道:“又讓老祖宗看穿了,今天看桶子花,到了十五日,孫兒陪老祖宗去燈樓看盒子花去。”
  
老太妃沉默著沒有答話。
  
院子裏,一圈三十六支桶子花已經點了起來,噴著極亮的五色光線光點,劃哼破漆黑的夜空,綻放著華麗而熱鬧的絢麗色彩。
  
紅福一下子跳了起來,高聲叫著興奮異常,手伸過頭,極有節奏的抖動著,拼命扭著屁股,跺著腳,手、臀、腳三處各管各的扭著,極不搭調卻又和諧異常,花廳裏的人都睜大了眼睛,也不看煙花了。只盯著她。
  
一直沉著臉的老太妃高高挑著眉梢。一口酒噴了出來,笑出了聲,程恪笑得前仰後合,抬手指著李小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這……煙花……竟不過是個……引子。”
  
王妃用帕子掩著嘴,笑得臉色紅漲著,王爺看著笑得止不住的老太妃,也跟著暢快的大笑起來。
  
花廳內外,院子裏站著的丫頭婆子們,看著手舞足蹈的紅福,跟著笑成一團,紅福哈哈大笑著,自顧看著、舞著,樂得早就忘乎所以。
  
欣賞著煙花的絢麗綻放的,除了汝南王府,還有威嚴的皇宮,今年宮裏的除夕宴擺在了福佑殿,殿內殿外飄紅搖綠,站滿了身著吉服的內侍、宮女,遠處,喜慶的弦樂隨著風傳到了殿裏。
  
殿內溫暖如春,皇上和程貴妃居上首坐著,誠王和誠王妃坐在左邊第一張矮幾後,信王和信王妃坐在右手邊第一張矮幾後,敏王和敏王妃。坐在了城王妃下首,周景然獨自一人,悠然自得的坐在信王妃下首,他的正妃在寺裏清修,兩個側妃都懷了身孕,皇上已經特命不用進來參禮了。
  
城王長子周世遠、長女周婉若、次子周世新,信王長女周馨兒、長子周世慶、次子周世平,敏王長女周嫣然、次女周默然分別坐在信王妃和敏王妃下首,個個正襟危坐著,瞄著左右一點點吃著東西,小心的聽著皇上和貴妃說著話。
  
敏王長子周世甯只有三歲,也由奶娘侍候著入了席,只有他,坐在周世平身邊,興高采烈的揮舞著雙手,抓那個拿那個。

誠王和信王身後,各擺了張小幾,分別坐著側妃徐氏和錢氏。
  
皇上環顧著殿內的一片光鮮熱鬧,面容柔和、神情隨意的和幾個兒子說著話,酒過幾巡,大家漸漸顯的隨意起來,兩個最小的男孩子,五歲的周世平和三歲的周世寧,相互拉著手站起來,探著身子,研究起桌子上的看菜來。
  
敏王妃急忙示意著奶娘丫頭,皇上一眼瞥見,笑著說道:“你別多管,就讓他們玩玩又能怎麼樣,隨他們玩去。”
  
敏王妃恭謹的答應著,也不敢再多管多看兩人,只陪著笑,聽著幾個人說話。
  
周世平和周世寧研究完了看菜。乾脆離了座位,奔跑著、打鬧著玩耍起來,皇上目光隨著童趣畢顯的兩個頑童來回轉著,滿臉的愛憐和得趣。
  
周世平似模似樣的吼吼哈哈的打著太平拳,周世寧嘻笑著一邊圍著他跑來跑去,一邊學著他踢一下腿。揮一下拳,兩人打鬧著、玩笑著,周世平推著周世寧重重的靠到了周世遠身上。
  
僵直的端坐著周世遠痛苦的大叫了一聲,猛的回身,一把把周世寧重重的推倒在地,周世寧一下子僕倒在地,額頭蹌到地上,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皇上猛的直起上身,緊盯著周世遠,眼神驟然淩利起來,周世遠打了個寒噤,急忙站起來,忙著從內侍手裏搶著周世寧,手足無措、慌亂萬分的哄著他,周世寧大哭著。用力踢著推著周世遠,周世遠滿臉痛楚,咬著牙,腰躬著,眉頭擰到了一處。
  
敏王和敏王妃焦急的來回看著兒子、皇上、誠王夫婦和周世遠,急著就站起來,誠王妃滿眼痛苦的盯著兒子,移不開眼睛,誠王緊緊抿著嘴,臉上帶著層惱怒來,皇上眯著眼睛掃著誠王和敏王夫婦,抬手制止道:“沒你們的事!”
  
皇上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站了起來,背著手走到周世遠身後,冷冷的吩咐道:“把你弟弟給奶娘抱著。”
  
周世遠手指微微顫抖著,將哭叫掙扎著的周世寧遞給了紮著手站在旁邊、恐慌萬分的奶娘,垂著手,轉過了身子。
  
皇上眯起眼睛,盯著他看了片刻。又轉過頭,慢慢掃過面色蒼白中帶著惱怒的誠王和麵如死灰的誠王妃,越過兩人,又看向滿臉恐惶、呆若木雞的敏王夫婦。
  
皇上嘴角閃過絲冷笑,轉頭看著周世遠吩咐道:“把衣服脫了!”
  
周世遠咬著牙,解開腰帶,袒出了上身,皇上盯著周世遠胸前背後。交錯密佈,深淺不一,還在滲著血水、黃水的鞭痕,眉頭快速的抖動了幾下,緊緊抿著嘴,猛的轉過身,抬手點著誠王,聲音陰冷的說道:
  
“朕的孫子,朕還沒捨得動一根指頭,你就下了這樣的狠手?!養不教,父之過!這話你就沒聽過?!該挨鞭子的,不是他!”
  
誠止急忙膝行往後退著,遠離了矮幾,重重磕頭請著罪,皇上氣息急促的閉了閉眼睛,猛然轉身,徑直拂袖而去。
  
程貴妃急忙站起來,吩咐近身內侍趕緊跟上,又一迭連聲的吩咐著,趕緊叫太醫來給周世遠診治,看著內侍奔了出去,轉頭看著眾人,長長的歎著氣,無奈的揮著手吩咐道:
  
“就算散了吧,先回去吧,你看,世遠是先留在宮裏讓太醫診治,還是跟你回去診治?”
  
程貴妃看著誠王妃,懇切的徵詢道,誠王妃躊躇了下,也不看誠王。曲膝謝道:“多謝貴妃費心,我帶他回去診治吧,這幾天一直用著藥,已經好的多了。”
  
程貴妃滿眼心疼的看著滿身傷痕的周世遠,點著頭吩咐道:“若要用什麼稀罕的藥,只管打發人到我宮裏去要,千萬別委屈了孩子。”
  
誠王妃答應著,程貴妃面容匆忙的遣了眾人回去,站在福佑殿門口歎了半天氣,才回了蘊翠宮。
  
看了煙花,老太妃用帕子拭著笑出來的眼淚,指著哈哈笑著、哼著“哼哼”調,還在興奮的轉來轉去的紅福,感歎著說道:
  
“這些年……這孩子跟了我這些年,就今天最痛快。也怪不得她什麼都忘了,還能記得她的糖妹妹。”
  
“可不是!她雖愚了些,心裏可明白,知道小暖對她好,也就小暖,清清楚楚記著她脾氣性格兒、愛吃什麼、愛玩什麼。”
  
王妃忙笑著接道,老太妃感慨的看著抖落著滿身歡快的紅福,沉默了片刻,轉頭看著王爺,淡淡的說道:“我累了,要回去歇著了。”
  
“是,我送母親回去。”
  
王爺急忙答應著,拖著鞋下了榻。王妃忙蹲下身子,給老太妃穿著鞋子,老太妃轉頭看著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的兒子,垂下眼簾,擺著手說道:“讓小恪送我吧,你也上了年紀,別熬夜守什麼歲了,去歇著吧。”



第二百三十二 暗槍

老太妃說著,起身下了榻,李小暖忙捧了斗篷過來,王妃接過侍候著老太妃穿好,王爺也不敢堅持,送到花廳門口,看著老太妃上了轎,程恪扶著轎杆,出了院門,才輕輕歎了口氣,轉回了花廳裏。
  
花廳裏,李小暖看著丫頭婆子們撤下已經冷了的酒菜,重新上了熱菜,又吩咐多加薑絲、少放些綿糖,熱熱的熱壺黃酒送進來,斟到小酒壺裏,送到王爺面前的幾上。自己轉到簷廊下,看著人在院子四處掛起燈籠來,預備著等會兒看雜耍百戲取樂,以熬過這除夕之夜。
  
王爺盤膝坐下,拿起盛著薑絲黃酒的銀壺,斟了一杯,仰頭喝了,看著王妃,笑著說道:
  
“母親肯出來喝兩盅酒,看看煙花、樂一樂,已經極難得了!這也是小恪和恪兒媳婦一片孝心。”
  
王妃長長的歎了口氣,點頭安承著:“可不是,母親這些年……唉,往後讓小恪多去瑞紫堂請請安去。”
  
王爺喝著熱酒,開懷的點著頭,李小暖轉進花廳,笑著曲膝稟報道:“已經快交子時了,媳婦這就讓人煮上餃子,趕著交子時吃餃子可好?”
  
王爺笑著點了點頭,李小暖轉身吩咐了下去,跟著交待竹青道:“告訴各個廚房,都煮上吧,各處當值當差的,都熱熱的讓他們吃上一碗,讓鄒嬤嬤和田嬤嬤,再會上孫嬤嬤.各處巡一遍去,這個時候,人是最疲倦的時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竹青答應著,下去傳話了。
  
不大會兒,程恪轉回來,去了斗篷,倒了杯熱黃酒,一口喝了,舒服的靠在榻上,笑著說道:“老祖宗心情好,跟紅福說了一路子的話,我回來時已經歇下了。”
  
王爺舒了口氣,透出滿眼笑意來,只點著頭沒有說話。不大會兒,廚房就送了餃子進來,幾個人吃了,李小暖請了示下,吩咐演起百戲來。
  
院子裏燈火通明著、熱鬧非凡的演著百戲、雜劇,很快就到了寅初時分,要準備祭祖的事了,王爺、王妃回去正屋,程恪和李小暖出了正院門,上了轎子,趕回清漣院換大禮服去了。
  
寅未時分,程氏家廟裏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人,男昭女穆,隔著中間的雕畫精美的戲臺,按輩分、品級各自站好了。
  
李小暖和王妃穿著沉重的大禮服,虛扶著同樣一身大禮服的老太妃,沿著正中間的甫道,往最前面緩步走去.程恪緊隨著王爺,稍落後半步跟著。
  
到了最前面的享台前,李小暖和王妃鬆開老太妃,往後退到自己的位子,老太妃昂然站在享台右邊,漠然的看著享台左邊,和她對應著的位置,那裏,空了幾十年了!
  
老太妃的目光順著空著的位置,移到了緊挨著空位的地方,那裏,要手站著位鬚髮如雪的老者,仿佛感受到老太妃的目光,老者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李小暖責怪的看了眼老者,這人站在王爺上首,應該就是那位二老太爺了,是老太爺嫡親的弟弟,怎麼會……像是極懼怕老太妃,上一代,這中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故事,積了多少恩怨。
  
司儀聲音清越宏亮的唱著儀禮,眾人隨著司儀的喝禮,獻了祭禮,行了三磕九拜大禮,肅穆著一一退出去時,天邊已經透出絲曙光來,條條霞光劃破天際,預示著朝陽即將噴薄而出,來光輝這萬千世界.照耀這人生百態。
  
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王爺帶著一家人把老太妃送到瑞紫堂.就急急忙忙的上了轎子,一家人趕往宮裏恭賀元旦去了。
  
李小暖扶著王妃在宮門裏下了車,順著穿著鮮紅吉服的內侍的指引,一路往福寧殿進去了。
  
福寧殿前,已經站滿了諸外命婦,今天的元旦慶典,凡有誥封的命婦,不論高低,都要進宮給皇上賀這新歲,這也是元徽朝的命婦們一年中唯一的一次可以象百官一樣朝賀皇上,這人比冬至節足足多出幾倍來。
  
李小暖虛扶著王妃,帶著溫婉的笑意,沿著眾命婦讓出的通道,往殿內走去,她和王妃,都是一品夫人,位置在殿內最前排。一路上,王妃謙和迎著見禮的命婦們點頭致意著,腳步卻不停頓,一路進了殿內。
  
福寧殿門口,兩邊分耳著三十六名有品級的內侍,執著拂塵,一動不動的昂然站立著,透出幾分威嚴之氣來。

李小暖扶著王妃進了福甯殿,王妃步子放緩下來,一路走一路停頓的和站在殿內的諸命婦道著吉祥話兒,賀著新歲,鎮甯侯夫人、靖江侯夫人和孟國公夫人、忠勇伯夫人等人聚在一處,見汝南王妃和李小暖過來,鎮甯侯夫人忙上前幾步,曲膝見著禮,拉著王妃的手,笑著說道:
  
“這會兒見著您,正好討個話兒,初二媳婦回門,可得讓小暖到咱們家來才行!”
  
李小暖笑著曲膝和諸長輩見著禮,忠勇伯夫人、盧尚書夫人忙曲膝回著禮,笑著連聲說著“不敢”,王妃目光掃過靖江侯夫人等幾位,微微一一打了招呼,才回頭看著鎮甯侯夫人,滿臉笑容的回道:
  
“倒不是我不肯,只是恪兒媳婦如今管著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初二日,敏盈和敏清一家大小都要回來,她不在,我可就要亂了陣腳了,也別趕著初二日了,出了初五,你排個日子,我帶著她去你府上鬧上一天就是了。”
  
鎮甯侯夫人聽了,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轉頭看著靖江侯夫人感歎道:
  
“到底是王妃會調教人,這進門沒幾個月,就挑了家裏的大樑!可不容易!”
  
“可不是,當家人不好做,安福郡主年紀雖小,倒是個能幹的。”
  
靖江侯夫人轉過身,帶著絲好奇,看著李小暖誇獎道,李小暖溫婉的微笑著,轉過頭,滿眼依賴的看著王妃答道:“哪里真能挑了大樑,都是母親在後叉偷偷幫著我呢,母親這麼說,不過是給我長臉罷了。”
  
王妃眉眼裏都是笑意,靖江侯夫人笑盈盈的留神著王妃和李小暖的神情,孟國公夫人全神貫注的盯著李小暖,留神著她的一舉一動,忠勇伯夫人滿臉笑容、熱情的奉承道:
  
“安福郡主不光持家好,這生意上也是極精通的呢!”
  
王妃眼底微微沉了沉,臉上笑意半分不減,鎮甯侯夫人仿佛沒聽到忠勇伯夫人的話,轉頭看著忠勇伯夫人和靖江侯夫人,指著王妃和李小暖感歎道:
  
“你看看,人家這媳婦調教的,多會說話兒!明兒得找王妃好好討教討教,怎麼才能教出這麼個又孝順又體貼又懂事又能幹的媳婦來!”
  
忠勇伯夫人仿佛也覺出了不妥,忙和靖江侯夫人一起連連附和著,王妃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了,幾個人越說越高興,只有盧尚書夫人,一邊陪著滿臉笑容,一邊心不在焉的偷眼瞄著站在前面的幾位皇子妃。
  
福寧殿最前面,嚴丞相夫人已經到了,正和福清長公主,靖北王夫人、湯丞相夫人、禮部尚書錢繼遠夫人一處,低聲說著話,聽著這邊的笑聲,轉頭看了過來,見李小暖正看過來,忙笑著招了招手,“請你婆婆過來說話兒。”
  
李小暖曲了曲膝,示意著王妃,王妃忙著鎮甯侯夫人等人示意著,帶著李小暖,走到了嚴永相夫人和靖北王夫人等人處。
  
嚴丞相夫人上下打量著李小暖,笑眯眯的說道:“有一陣子沒見安福郡主了,倒是越來越好看了!”
  
李小暖只笑著,曲膝一一見著禮,湯丞相夫人滿眼謹慎的看著李小暖,眼風掃過靖北王夫人,笑眯眯的誇獎道:“以往總覺得徐氏就是絕色了,今天這麼看,安福郡主可不差什麼。”
  
靖北王夫人聽了湯丞相夫人的話,眼底隱隱閃過絲淩利,滿臉笑容的看著李小暖,贊同的點著頭誇讚道:
  
“長相且不說,和安福郡主,哪有什麼能比的?!我就愛郡主這份氣度,這樣端莊大氣,到底差得遠,比是比不得了!”
  
湯丞相夫人眼底放鬆著,閃過絲笑意,忙笑著連聲說道:“可不是!前兒大長公主還說呢,她看來看去,就小暖這個義女,最有皇家的風範氣度!”
  
福清長公主臉色變了變.轉頭看著湯丞相夫人,似笑非笑的問道:“你們兩個好好的,怎麼嚼起安福郡主的舌頭根子來?”
  
湯丞相夫人打著呵呵說道:“哪里有?不過就是說閒話……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說到這個,我還沒問你呢。”
  
湯丞相夫人一邊說,一邊轉頭看著嚴丞相夫人,笑著問道:“好好兒的,怎麼讓小暖喊王妃婆婆來了?”
  
“你看看你,糊塗了不是,這宮裏,可有個母親,再喊母親,倒是喊哪個呢?!”
  
靖北王夫人笑著點著頭,“倒是這個理兒。”
  
幾個人正說著話,殿門口傳來聲悠揚喜慶的通傳聲,大長公主陪著一身大禮服的程貴妃,一路點頭致意著,緩步進了大殿。
  
一大早,惹了一肚子不痛快,這人哪人哪,唉。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7:56 PM

第二百三十三章 求藥
  
殿內殿外的人頓時安靜下來,不動聲色的往前擠著,爭著見著禮,搶著說著話,程貴妃微笑致意著,腳步並不停留,一路進了福寧殿,徑直往裏走去。
  
站在最前面的幾個皇子妃見程貴妃進來,忙歸了位,垂手侍立著,程貴妃走到福寧殿最前面站定,片刻功夫,外面響起幾聲清脆的淨鞭聲,眾內外命婦由程貴妃領著,跪伏在地上恭候著聖駕。
  
皇上在福寧殿門口下了肩輿,穿過大殿,坐到了大殿正中的御座上,司儀官唱著禮,程貴妃引著眾內外命婦行了十六拜大禮,皇上受了諸內外命婦的賀,也不停留,站起來,出到殿門口上了肩輿,往福慶殿受百官及諸國使節朝賀並於春禧殿賜宴去了。
  
眾人跪伏在地上,恭送著皇上走遠了,才在司儀官的唱禮聲中站起來,這內外命婦們的元旦朝賀,就算是結束了。
  
程貴妃轉過身,招手叫了李小暖過來,笑著吩咐道:“小恪從南方得過一種治皮肉撕裂之傷的藥膏,極是好用,你回去趕緊尋些給誠王妃送過去,她府裏習武的人多,正用得著。”
  
“是。”
  
李小暖忙恭敬的曲膝答應著,誠王妃垂豐眼簾,曲膝給程貴妃道著謝,又轉頭看著李小暖,頷首致了謝。
  
李小暖微笑著曲了曲膝,心裏驚奇起來,誠王妃面色沉鬱低落,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地方,竟勉強不出幾分喜色來!發生了什麼事?
  
李小暖腳步微微往後蹭了蹭,小心的打量著站在誠王妃背後,綽約得如同一枝剛出水的芙蓉般的徐氏,徐氏恭謹的低眉垂手侍立在誠王妃身後,恭謹中卻透出股說不清的傲然和冷漠來。
  
程貴妃轉頭和誠王妃說了幾句閒話,就命人散了。
  
李小暖跟著王妃,出了宮門,上了車,回了汝南王府。
  
汝南王和程恪直到未末過後,才回到府裏,程恪回到清漣院,踢了靴子,往後仰著倒在榻上,攤著手腳,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
  
李小暖接過玉板棒過來的茶,放到幾上,摒退了屋裏侍候的丫頭婆子,側著身子坐到程恪身邊,輕輕推了推他,“有件事,問問你。”
  
“嗯,你說。”
  
程恪一隻手枕在頭下,另一隻手拉了李小暖倒在自己懷裏,心不在焉的說道,李小暖伏在他胸前,用手支著腮,看著程恪問道:“誠王府,誰傷著皮肉子?還是撕裂傷。”
  
程恪忙轉過頭,滿眼疑惑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眯著眼睛笑著解釋道:
  
“今天朝賀結束的時候,貴妃交待我,說你手上有一種從南方得來的專治皮肉撕裂之傷的藥膏,讓我回來趕緊尋了給城王妃送過去,說是她府上習武之人多,正用得著,她府上習武的,能讓貴妃出面找藥的,除了她,就只有誠王了吧?周世遠算不算一個?”
  
李小暖忙仔細解釋著,程恪挑著眉頭笑了起來,看著李小暖,示意她接著說,李小暖拍了拍他的胸口,“我問你呢!”
  
“你先猜猜看看,我聽聽對不對。”
  
程恪笑眯眯的看著李小暖說道,李小暖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想了想,接著說道:
  
“誠王妃臉色很不好看,是那種……灰敗,一點喜色也沒有,那個徐氏,我也見到了,人是生得國色天香,跟在誠王妃身後,倒也算規矩,連眼皮也不抬的。”
  
李小暖看著程恪,眯著眼睛笑著,慢吞吞的接著說道:
  
“貴妃讓我把藥給誠王妃送去,依著貴妃的脾氣,這藥,必是誠王妃找貴妃求的,誠王妃求藥竟求到了貴妃那裏,這受傷這人,必是誠王妃極重要的人,貴妃又說的明明白白,這用藥之人,是誠王府裏的人,那誠王府裏,對城王妃極重要的人,只有三個,誠王,長子周世遠,長子周婉若,若是誠王受了傷……”
  
李小暖沉吟著,程恪搖著頭,李小暖笑了起來,“那就是周世遠了,今天我見到周婉若了,面容舉止都輕鬆自若,可不象受了撕裂傷的樣子,這是藥的事,就是有一件,我想不明白,誠王妃求藥,怎麼會求到貴妃那裏去了?”
  
“這個我知道,你先說。”
  
李小暖舒了口氣,接著說道:

“其二呢,誠王妃臉色裏,灰敗居多,只怕是有什麼事讓她心傷喪氣了,誠王寵徐氏,也不是這一年兩年的事了,必不是因為這個,若是有了新人,那灰敗臉色的,該是徐氏,靖北王府也沒聽說出過什麼事,那這緣由,就只有一個了,必是誠王和她生了什麼不愉快,說不定……還會殃及周世遠呢,聽說誠王極寵徐氏之子……”
  
李小暖越想越遠,嘻笑著,用手拍著程恪的胸口,“說不定啊,那周世遠被誠王嫌棄了呢!必是打傷了,誠王妃這是借著求藥,曲曲折折的找皇上告狀求援來了。”
  
程恪笑著連連點著頭,李小暖眯眯笑道:“周世遠前一陣子累得林淑妃丟了四妃之位,誠王又是個脾氣暴躁的,若是因這個打了他,倒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程恪哈哈笑著,伸手攬著李小暖感歎道:
  
“你這心思真是讓人佩服,這一番推測,絲絲入扣!這事,跟你說的倒也差不太多,臘月二十三,誠王回到京城那天,就把周世遠吊起來,用夾了鋼絲的牛皮鞭打得暈死過去,要不是誠王妃拼死護著,保不准就送進去半條命了,除夕宴上,周世甯和周世平玩耍打鬧,撞到了周世遠身上,這事,就這麼被皇上知道了,小景說,皇上暴怒,當場就拂袖而去,還說該挨鞭子的,是誠王。”
  
“噢!”
  
李小暖長長的‘噢’著,
  
“我說呢,誠王妃怎麼會求藥求到了貴妃那裏,原來是這樣,倒不是她求是,是貴妃硬送上門去的啊!”
  
“嗯,”
  
程恪微微昂起頭,看著李小暖認真的交待道:“姑母……極精明的人,可不象看著那麼……柔弱溫和,你凡事當心。”
  
“嗯,我記下了。”
  
李小暖下巴抵在程恪胸口,低聲答道,程恪笑了起來,伸手攬著李小暖抱了起來,
  
“小暖,你下巴抵我身上說話,我……咱們進去歇著吧。“
  
李小暖笑倒在程恪懷裏,拍著他說道:“不行!你不是說,要帶我出去賣懵懂的?”
  
“嗯,去,這會兒還早,賣懵懂要天黑了才好。”
  
“帶我去看關撲!去吧去吧,就這會兒空閒些,明天一早,大姐姐和二姐姐一家都要回來,大姐姐和二姐姐一年裏頭,也就這一天是一家人回來的,咱們都不好出去,初三日又要去寺裏,大師讓人捎了信,讓咱們初三去看他,正好母親要去上香,這一來一回,就是天黑去天黑回,初四家裏請人看戲吃年酒,初五母親要請鎮甯侯家、靖江侯家和盧家等七八家的夫人小姐到莊子裏飲宴玩耍,初六起,一直排到出了十五,天天都有人家要去,你看看……”
  
程恪眉頭擰了起來,“這些沒意思的應酬,讓母親去就是,母親最會做這個,要你去做什麼?!”
  
李小暖無語的看著程恪,程恪輕輕咳了一聲,忙改口道:“我替你告病吧,出了十五,我又得天天去衙門應差了,就這幾天在家,偏偏你又不在,我一個人有什麼意思?!”
  
“那你往年做什麼?”
  
“往年……”
 
 程恪話語含糊起來,
  
“往年……也沒什麼事做。就和小景一處,瞎混混……我替你告病吧,這幾天,我都安排好,等會兒,咱們出去看關撲,天黑下來,我帶你去東六瓦肆看胡人演噴火,再看出雜劇去,海棠樓的黃大前人遞了信來,新出了一本雜劇,說是不錯,看完雜劇。你陪我賣懵懂去!明天我帶你去聽小曲,再到德福樓,一邊吃飯,一邊聽教坊的朱七彈琴,朱七的琴,我就沒聽過比他彈得好的,是小景發了話,德福樓才請到的人,後天……”
  
李小暖眼睛亮閃閃的,幾乎流起口水來,不停的點著頭,不等他說完,就著急的打斷了程恪的話,“好!告病可不合適!”
  
“這有什麼,還能不讓人生病了?!”
  
“你別又發霸王脾氣,哪,母親那麼疼我,要是知道我病了,肯定是又請太醫、又送補品,肯定一天跑幾趟的過來看我,還怎麼出去?!這是一,二來,大過年的生病,也不吉利不是,得想別的法子才好。”
  
“你有主意了?”
 
 “嗯,明天就別出去了,大姐姐、二姐姐一家人,好不容易回來了一天,咱們就留在家裏,陪陪他們,初三日去了寺裏,回來嘛,就好犯了災星。不好見客,不就結了。”
  
李小暖笑眯眯的說道,程恪大笑著往後倒去,“你這災星,犯了多少年了?從進了京城,就開始犯,唉,害得我……”
  
程恪猛然頓回了後面的話,捂著嘴,轉過頭,裝模作樣的劇烈咳嗽起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放風了

“害了你什麼了?”

李小暖拉著程恪追問道,程恪忙跳下榻,揚聲叫著人,回頭看著李小暖,陪著滿臉笑容說道:

“我還給你準備了幾身衣服,你試試看看,咱們趕緊換衣服,趕緊出去,晚了可就看不成關撲了,聽說今天下午有大關撲,都是上萬貫賭注的,趕緊趕緊!遲了就看不到了!”

竹青等人已經應聲進了屋,垂手侍立著等著聽吩咐,李小暖也不再這一句話上多糾纏,吩咐道:

“我和爺要出去逛逛……”

“把昨天洛川送進來的衣服取過來,侍候少夫人換上。”

程恪打斷了李小暖的話,滿臉興致的吩咐道。竹青答應著,親自去取了幾件嫩綠粉黃、滿繡著折枝梅花、折枝芙蓉、折枝菊花等圖案的長衫過來,李小暖瞪著竹青等幾個丫頭手裏撐著的幾件長衫,轉頭看著程恪問道:

“你讓我穿這個?我穿了這樣的衣服,人家還不得把我當成小相公了?!”

程恪捧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李小暖轉過身,懶得再去理會他,點著衣服吩咐道:

“拿回去,都拿回去,留著以後爺自己穿,給我取身素淨些的家常衣服,不要緙絲什麼的,普通些就行,再拿件灰鼠裏斗篷來。給爺取件長衫,再拿件紫貂斗篷來。”

竹青看著手裏顏色繡花嬌豔無比的長衫,抿嘴笑著退了下去。

不大會兒,竹青和玉板一起,捧了件粉紫素綢小襖,一條正藍色繡粉紫碎花曳地長裙、一件正藍綢面灰鼠裏斗篷,給程恪取了件銀白繡銀色蘆葦長衫,和一件正藍底緙絲面紫貂斗篷進來,程恪攔住,抖開李小暖的衣裙看了看,笑著說道:

“這粉紫配正藍,倒是嬌豔。”

又抖開斗篷,擰著眉頭看著竹青問道:

“這個顏色花樣的,紫貂裏的斗篷有沒有?”

“回爺的話,這個顏色的沒有,倒有件粉紫底緙絲面的。”

“取過來看看。”

玉板忙曲膝答應著轉身進去了,程恪轉過頭,看著李小暖,

“你最怕冷,灰鼠哪里暖和,這個天,還是得穿紫貂才好,跟著我出去,沒那些忌諱。”

李小暖還沒來得及說話,竹青已經取了件和粉紫小襖一個顏色的緙絲面紫貂斗篷來,程恪拎起來,在李小暖身上比弄了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這件!”

李小暖輕輕歎了口氣,笑眯眯的歪頭看著他,慢吞吞的說道:

“這件太招眼了些,又是外頭的斗篷,能穿緙絲、能穿紫貂的,外人一看也就知道是誰了!”

“無礙,這幾天都無礙,趕緊換衣服,上了車我再和你細說……知道就知道去!”

程恪一邊示意著竹青等人侍候著李小暖穿衣服,一邊伸著手臂,由著丫頭們侍候著穿了長衫,轉頭看著李小暖,眯眯笑著接著說道:

“你又不肯穿我給你準備的長衫,多好看的長衫!可惜了……能跟我一起出去的女子,還能有誰去?都不用猜!”

李小暖也不多堅持,由著竹青和玉板侍候著換了衣服,蟬翼已經取了梳頭的家什過來,飛快的給李小暖重新綰了個髮髻,取了支點翠嵌藍寶石鳳鳥步搖,取了那只紫氣東來的玉鐲侍候李小暖戴上,程恪退後兩步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穿了斗篷,得手攔住竹青,從竹青手裏接過斗篷,小心的給李小暖披到身上,笨笨拙拙地著帶子,李小暖低著頭,笑眯眯的看著被程恪系得難看無比的斗篷帶子。

兩人剛要出門,李小暖仿佛想起什麼來,轉頭吩咐竹青,

“取個帷帽來。”

“這個好!”

程恪立即表示著贊同,微微低著頭,俯在李小暖耳邊,低聲說道:

“戴個帷帽好,省得出去讓人看到你!我一看有人盯著你看,就想剜了他的眼睛!”

李小暖哭笑不得的白了他一眼,程恪不等她說話,伸手攬著她,笑著說道:

“趕緊走趕緊走,有什麼話,咱們上了車再說。”

兩人牽著手出了院門,竹青取了帷帽,帶著玉板、蟬翼和兩個小丫頭,從外頭又叫了八個跟著出門的婆子,一行人到了二門,分別上了車,遠山等幾個小廝和七八個長隨,垂手站在馬旁,早就候在大門外了,見車子出來,忙翻身上了馬,左右簇擁著程恪和李小暖的車子,往開放著關撲的瓦肆行去。


李小暖掀起簾子,仔細看著外面的喜慶熱鬧,人來人往,程恪湊過來,越過她頭頂往外看著,笑著說道:

“京城的規矩,初一到初三這三天裏,金吾不禁,關撲開放,一年裏頭,也就這三天裏,各家女眷可以出來玩耍嬉戲,看關撲、觀劇、聽曲都可以,這都是多少年的風俗規矩了。”

李小暖驚訝起來,放下簾子,滿眼驚喜的看著程恪問道:

“我到京城這些年,怎麼就沒聽說過這個風俗規矩的?”

“哼,你年年都忙著避災星去了……”

程恪帶著絲抱怨嘀咕道,李小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也沒功夫細想程恪和抱怨,直著身子,興奮的大聲宣佈著:

“我今天要玩個通宵!嗯,通宵還是算了,我一定要玩到過了子時再回去!”

程恪挑著眉梢,驚訝而好笑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遲疑的瞄著他,往他身邊湊了湊,鄭重的問道:

“你沒騙我吧?”

“怎麼會?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哪敢騙你!”

程恪連聲保證著,李小暖更加疑惑的看著程恪,程恪失笑著攬住李小暖,耐心的解釋道:

“真不騙你,騙你這個做什麼?有一個,皇上還帶姑母出來玩過一回呢,在玉芙蓉樓聽小唱,那一年,我和小景正好也在玉芙蓉樓聽曲兒,也是我倆運氣不好,砸銀子捧一個小唱角兒時,和一個北地的商人杠上了,那商人真是有銀子,砸到一半,我和小景帶的銀子就用光了,眼看著讓人壓過一頭,顏面掃地,皇上就讓內侍送了幾千兩銀票子過來助陣。”

程恪說得眉飛色舞起來,李小暖心裏鬆馳下來,歪著頭看著程恪,慢吞吞的問道:

“皇上竟肯幫著你們跟人家爭這個閒氣?倒稀奇。”

程恪喉嚨發癢似的吭吭呵呵了片刻,才嘿嘿笑著說道:

“這不也關著皇家的顏面麼?皇上倒不是那一味拘泥的,新年三天,與民同樂麼,總要樂一樂,能有什麼?你說是吧……就是晚上回來,讓我和小景在宮門外跪了一個多時辰,小景還被罰了一年的月錢,也是因了這個,小景窮極了,才和我商量著開酒肆掙銀子的。”

李小暖笑了好大一會兒,才止了笑,看著程恪說道:

“皇上倒好,先是送銀子給你們,讓你們砸回皇家的顏面,回來再罰你們跪,再把送的銀子扣回來,這是便宜你了!”

“哪里便宜?我也扣了一年的俸祿!皇上還把小景和我罵得……唉,說我倆無章無法,全無算計,一點都不知道動動心眼,就是一對楞頭青,明明三兩千兩銀子就能砸下來的事,竟足足砸了一萬多兩出去!簡直把他的臉面都丟光了。”

李小暖睜大眼睛,看著程恪,眨了幾下眼睛才說出話來,

“皇上這意思……這皇上倒是有趣!”

“可不是,再往後,小景和我就留了心,再沒做過這樣的沖頭……”

兩人說著話,不大會兒,車子就停了下來。

“爺,到了。”

洛川在車外稟報著,程恪取過帷帽,笨手笨腳的往李小暖頭上套去,李小暖忙抬手護著髮髻,拉著帷帽戴好,程恪才伸手掀起簾子,自己跳下車,回身扶著戴著紫紗帷帽的李小暖下了車。

洛川在前頭引著,程恪牽著李小暖的手,竹青帶著玉板等丫頭緊跟著,小廝和長隨左右護衛著,一行人沿著後院的青石小路,從後面進了彩棚。

彩棚極大,用鏤空屏風隔成幾處,人群圍成大堆、小堆,探頭往中間看著,不時猛然暴發出一陣陣喧囂,想是有人撲羸了或是輸了。

擠成一堆的人群中,雖一眼望過去看不到女子,可四處走動著、探頭張望著的衣飾講究華麗的女子,處處皆是。

李小暖心情徹底放鬆下來,眼睛瑩亮著,笑著興奮著四處轉頭張望著、雀躍著也想擠過去看,程恪忙拉著她,笑著說道:

“別急,看來這一處都是小關撲,沒什麼看頭,咱們看大關撲去。”

說著,轉頭示意著南海,南海笑應著閃身出去,片刻功夫,引著一個一身黑綢衣,精瘦幹練、眼睛亮的發賊的中年男子,匆匆奔了過來,在離程恪兩三步處站住,逼著手,恭敬的長揖見著禮,

“世子爺,好一陣子沒見您老了,給您好請安,給夫人請安。”

“什麼您老他老的,爺不老,年青著呢。”

程恪看著中年男子,笑著說道,中年男子仿佛很開懷的笑了起來,

“爺今天來,準備撲哪一種?夫人也撲幾把嗎?”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8:03 PM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尋歡
  
程恪拉著躍躍欲試的李小暖,看著中年男子問道:“有什麼新鮮的玩法沒有?”
  
“回爺,哪能有什麼新鮮玩法?這關撲上頭,可不作興新鮮玩法,人家也信不過不是。要不,我引爺到聚水棚看看?那裏有幾個局,倒也能看看。”
  
中年男子建議道,程恪轉頭看了看李小暖,見她點了點頭,才轉過頭,抬了抬手,中年男子眼裏閃過絲驚訝,忙答應著,側著身子引著程恪和李小暖往隔壁的棚子走去。
  
遠遠的,在彩棚有另一頭,敏王妃一身男裝,和敏王並肩著,遠遠看著程恪和李小暖往旁邊的彩棚進去,轉頭徵詢般看著敏王,敏王臉上帶著依舊溫和的笑意,低聲說道:
  
“咱們去聽小唱吧,那對小夫婦,看來是好熱鬧的,今晚上,熱鬧處咱們就不去了。”
  
敏王妃笑著點頭答應著,兩人轉身出了彩棚,在小廝、隨從的簇擁下,往不遠處的玉芙蓉樓走去。
  
李小暖隨著程恪進了隔壁彩棚,這個彩棚比剛才的彩棚小了許多,依舊是用鏤空屏風隔開著,屏風前後,放著擦得發亮的長幾,擺了許多盛開的水仙花,整個彩棚裏,都彌散著水仙花的香味兒。
  
彩棚裏只隔成了三處,圍著三張長條形木桌的,各有二三十個衣飾講究、年齡不一的男子,也零零星星坐著幾個衣飾華美的女子。
  
中年男子引著兩人往最裏面的一張桌子走去,邊走邊笑著說道:“我記得爺最愛撲髏子,這桌一撲一千貫,爺先試試手?”
  
程恪徵詢般看著李小暖,兩人正躍躍欲試間,彩棚簾子掀起,周世新在幾個十來歲的貴家子弟的簇擁下,昂然走了進來。
  
“是周世新。”
  
程恪貼近李小暖,聲音裏帶著絲鄙夷,低低的說道,李小暖往程恪身邊靠了靠,仔細打量著抬著下巴,從眼角往下掃視著周圍的周世新,一件極合身的大紅緙絲面紫貂鬥蓬,頭上戴著攢八寶紫金冠,五官生得極好,就是那股子不可一世,讓他有些破了相的感覺。
  
李小暖皺了皺眉頭,拉了拉程恪,低聲說道:“咱們走吧,他身邊也沒個大人,萬一……倒象咱們欺負小孩子似的。”
  
程恪眉梢抽動了下,正要說話,李小暖示意著他,低聲說道:“他這銳氣正盛,咱們避著才好,何必挫了他的銳氣,倒讓他學了乖,平白占了便宜。”
  
程恪心念微轉,悶聲笑著點了點頭,昂然站著,等周世新等人看到兩人,一群人膽怯的看著程恪,遲疑著頓住腳步,才垂下眼皮,往後退了幾步,攬著李小暖從另一個門退了出去。
  
周世新怔了片刻,轉頭環顧著左右,緊挨著他站著的是林家二房次子林懷業,忙陪著笑,眨著眼睛奉承道:“爺,他哪敢惹您不痛快,他能在京城稱霸,那還不是因為您和大哥都沒在京城。”
  
旁邊圍著的幾個紈絝急忙或含糊或清楚的奉承著,一群人興高采烈的坐到最裏面的桌子上,吆五喝六的撲起骰子來。
  
程恪牽著李小暖出了彩棚,轉頭看著中年男子,“進去侍候著吧,那位爺,可是任誰也不敢得罪的。”
  
中年男子驚訝的看著程恪,忙躬身致了謝,躬著身子,直看著程恪和李小暖走遠了,才直起身子,擰眉思量著進了彩棚。
  
“現在看噴火還早些.不如咱們先去玉芙蓉樓聽段小唱?要不去聽小說也行。”
  
程恪低頭徵詢著李小暖的意思,李小暖歪頭想了想,“去聽小唱吧,小說一聽就是一部,還不知道聽到什麼時候呢。”
  
“嗯,好,玉芙蓉樓離這裏不遠,咱們走過去吧。”
  
兩人慢慢往前走著,程恪轉頭掃了眼在兩人周圍圍了好幾圈的丫頭僕婦,小廝長隨,低聲說道:“這周世新,這麼個年紀,就跟徐盛融一道,在太原府成了禍害。”
  
李小暖抑頭看著程恪,沉默著沒有接話,程恪也沉默下來,半晌,才輕輕笑著說道:“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不足為慮,往後,只要他在,我就處處讓著他,讓著他做這京城的霸王霸主。”
  
“他能住幾天?也不過出了十五,就該返回太原府了,時候太短,想縱也縱不起來什麼。”

“嗯。”
  
程恪又掃了眼周圍,微微俯下頭,貼近李小暖耳邊低聲說道:“姑母說,皇上的意思,只怕是要留誠王妃和誠王家眷在京城,讓誠王一個人回去太原府駐防。”
  
李小暖驚訝的轉頭看著程恪,遲疑了半晌,低聲說道:“對各家,都是好壞各半。”
  
“嗯,就看各人的手段了,誠王這兩個兒子,心眼都嫌少了些。”
  
兩人低低私語著,慢步走著,不大會兒,就看到了掛滿了粉紅淡綠的絲帶,和大紅燈籠的玉芙蓉樓。
  
兩人住了話,順著洛川的前引,從樓後上去,往位置最好的幾個雅間走去。
  
洛川打起墨綠彈花簾子,李小暖緊挨著程恪,好奇的往裏打量著,正看到戲臺右邊的雅間,坐著敏王和一身男裝的敏王妃。
  
李小暖頓住腳步,拉著程恪往後躲了躲,笑容滿面的示意著他看敏王和敏王妃。
  
“這趟出來的真是巧。”
  
程恪看著會神的聽著小唱,用手指輕輕拍著節奏的敏王,和滿臉陶醉投入的敏王妃,笑著說道:“這兩個人,原來愛聽這個金盼兒唱小唱。”
  
李小暖轉頭看著程恪。程恪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李小暖,正要說話,李小暖笑著說道:“咱們去看雜劇吧,我倒覺得那個好看。”
  
程恪忙點著頭,低聲說道:“看雜劇,倒是西四瓦子裏的海棠樓,才最好。”
  
李小暖點頭答應著,兩人出來,上了車,往西四瓦肆去了。
  
西四瓦肆裏,沒再碰到其他人,程恪帶著李小暖,興致盎然的聽了出雜劇,出來在邊上的酒肆吃了飯,又去看了噴火、吞刀,李小暖又無限好奇的拖著程恪看了回幻術,直到快交了子時,李小暖才打著呵欠,被程恪拖著出來上了車。
  
車子緩緩行在依舊熱鬧繁華著的大街上,李小暖掀著簾子,看著外頭三五成群,提著燈籠跑來跑去,叫著別人的名字,要把自已的懵懂和不吉都賣與別人的孩子們,轉頭看著程恪笑著說道:
  
“咱們的懵懂,還沒賣出去呢。”
  
“你哪有懵懂賣?我也沒有,倒不用賣了。”
  
程恪伸手從後面圈住李小暖,下巴抵在她肩上,和她一起透過簾子,看著井面開心的跑來跑去的孩子們,認真的說道,李小暖笑得手軟著放下了簾子。
  
“你也太自大了一點,這自大加一點……”
  
“嗯。”
  
程恪含糊的答應著,借著車廂一角暈黃晃動的燈光,看著懷裏鬢髮微微有些蓬鬆,笑如春花,嘴唇紅潤得仿佛瑩出水光的李小暖。低頭吻下來,輕輕咬住了李小暖的嘴唇,李小暖伸手圈著他的脖頸,探出舌尖,熱烈的回吻著他。
  
程恪頭腦暈亂,低頭用力吻著、吸吮著,半晌突然鬆開李小暖,長長的透出口氣來,用力壓著李小暖翻倒在車廂裏,一邊輾轉吸吮親吻,一邊探出手,摸索著李小暖腰間的絲絛,李小暖臉色紅得鮮豔欲滴。努力扭過頭躲著他,聲音軟軟的低低說道:“唉,這裏,車上……你要做什麼呢……”
  
程恪氣息紊亂著,貼到李小暖耳邊,咬著她的耳垂,含含糊糊的說道:“車上,怎麼啦……”
  
程恪的手已經摸到絲絛拉開來,李小暖急忙想掙扎起來,抬手拍著程恪的面頰嗔怪道:“這車……唉,不行,回去……你鬆手,等回去……今夜裏,我隨你意還不行嗎?”
  
李小暖軟軟的請求著,程恪手往李小暖裙子裏探著,微微頓了頓,曖昧的笑著,“你說話算數,今天夜裏,要隨我的意。”
  
“嗯,隨你的意就是。”
  
李小暖溫軟的答應著,程恪抽出手,頭埋在李小暖肩窩裏,半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小暖,我還是現在就想要你……好好,忍一會兒,夜裏,咱們好好玩個夠!”
  
程恪說著,抬手踢了踢車廂前面,大聲吩咐道:“趕緊回府。越快越好。”
  
車子頓了頓,猛的往前竄著顛簸起來,往汝南王府狂奔而去。
  
第二天辰初時分,李小暖腰膝酸軟著壓在程恪身上,抬腳往下踢著他抱怨道:“都是你害得我,今天要忙一天,站一天,我要是站不下來,失了禮,你怎麼替我描補回來?”
  
“沒事沒事,有那些丫頭婆子呢,哪要你忙的?今天我哪也不去,陪你站著好不好?你哪兒失了禮,我就站在那兒立即描描補補,立時補好,你放心。”
  
程恪伸手抱著李小暖,一邊笑一邊哄著她,李小暖‘哼’了一聲,推開他坐了起來,“還是算了,要你描補,沒錯也得補出錯來。”
  
程恪眯眯笑著,揚聲替她叫著丫頭,自己也跟著起來,緊跟著李小暖往淨房走去,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今天我就跟著你,在家待一天客,做一天孝順兒子、懂事弟弟,行不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回門

兩人收拾停當,匆匆吃了早飯,出了門,急急的趕往正院請安去了,今天這請安,可比平時晚了好大一會兒。

王妃滿臉驚喜的看著跟著李小暖同來的程恪,忙直起身子,伸手拉了他過來問道:

“這麼晚還沒出去?今天還是跟小景一邊?這大過年的,也別淨想著差使的事,過年了,出去放鬆放鬆,愛玩什麼就去玩去。”

李小暖不易覺察的挑了挑眉梢,接過冬梅捧過來的茶,奉了過去,程恪悶聲說道:

“今天大姐姐和二姐姐不是都要回來?不出去了,就在家裏,一年到頭,我也難得在家,大姐姐和二姐姐一年裏頭,也難得幾回一家人一起回來。”

王妃呆了一呆,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拉著程恪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的說道:

“我的小恪到底是懂事,又孝順,又體貼,你姐姐等會兒來了,還不知道多高興。”

李小暖低眉順眼的垂手站立著,嘴角一點點翹了上去,程恪無奈的耷拉著肩膀,不耐煩的說道:

“母親別總把我當小孩子,我都……唉,好了,我去門口迎迎她們去。”

王妃一把拉住程恪,帶著眼淚,眉開眼笑的說道:

“好孩子,哪里要你去?有的是人迎著,再說,今天外頭陰著天,風又大,冷得很,別去了,就是屋裏等著吧,你早飯吃了沒有?都吃了什麼?吃得可好?還要不要再吃些點心?”

程恪悶悶的“哼”了一聲,甩脫王妃的手,站起來說道:

“我還是去看看父親去。”

說著,也不等王妃答話,徑直出了屋,大步往外面走去,王妃忙吩咐著:

“趕緊,取個手爐來,叫人好好侍侯著……”

李小暖忙趕出去,接過竹青捧過的斗篷,低著眉給程恪系著斗篷帶子,程恪稍稍
猶豫了下,低低的說道:

“等一會兒,她們來了,我陪大姐夫、二姐夫說幾句話再進來。”

李小暖抿嘴笑著,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接過小丫頭遞過的手爐,遞了過去,程恪看著手爐,鬱悶的搖著頭,

“我要它做什麼?母親也真是的!”

說著,接過手爐,轉手又塞給了旁邊侍立著的小丫頭,轉頭看著李小暖,低聲說道:

“我過去啦。”

李小暖眯眯笑著點了點頭,程恪出了屋,徑直往外書房去了。

不大會兒,程敏盈帶著長婦狄君容,長子狄永彬,次女狄月容,奶娘抱著最小的狄永文,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進了屋。

相互見禮畢,王妃眼睛只盯著活潑可愛的狄永文,愛不釋手的一把抱起,摟在懷裏親個不住,一時也顧不得理會別人,程敏盈笑容燦爛的盯著摟在一處的母親和兒子看了一會兒,轉頭看著李小暖,目光往下移著,直停在了李小暖腰腹部,直爽的說道:

“你跟小恪也得趕緊生個孩子,你看看母親,想孫子都快想瘋了。”

李小暖微微有引起尷尬的陪著笑,垂著眼簾曲了曲膝,以示答應著,王妃抱著狄永文,也不回頭,只揚聲說道:

“這事急不得,前一陣子,我和小暖去福音寺求過簽了,佛祖說了,這兩年小恪犯災星,若有孩子,只怕不利父子,唉,你說……”

“這事還真不由人不信,後一次,我又悄悄問過空秀方丈,方丈透了句,生不得就不生,生得就生,回來我整整想了半個多月,你說方丈這意思,是不是說小恪犯的這災星,就應著這一兩看裏頭,小暖懷不上孩子?等小暖懷上孩子,那這災星就是過了!”

李小暖一口氣窒在喉嚨裏,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在心裏悶笑著,這方丈不過是說了句大實話,竟讓這信男善女想了這麼半個多月!唉,這樣最好,最好不過。
程敏盈擰著眉頭,仔細思量了半晌,轉過頭,上下打量著李小暖,緩緩點了點頭,滿臉贊同的說道:

“母親說的極有道理,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孩子的事,可千萬不能強求,再說,他們兩個,都是難得的福相,往後還能少得了孩子?母親大可不用愁!”

王妃舒了口氣,面容輕鬆歡喜著又轉頭逗起亂抓亂爬的狄永文來。

狄永彬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卻時不時的瞄著門口,狄君容微微笑毒害看著他,轉頭看著李小暖問道:

“姨母她們什麼時候到?”

“咦,這倒是,敏清怎麼還沒到?她府上可比我離得近多呢。”

李小暖還沒來得及答話,程敏盈先奇怪起來。

“二姐姐懷著身孕,晚些出來也是常理。”

李小暖忙笑著說道,

狄君容瞄著狄永彬,把杯子往他一邊推了推,

“先喝杯茶吧,一會兒志賢來了,你們兩個再說話兒。”

狄永彬點了點頭,端起杯子,和狄君容一起,慢條斯理的喝起了茶。

外書房裏,狄遠健跪在墊子上,給汝南王行了跪拜禮,賀了歲,起來和程恪彼此長揖見了禮,讓著坐下,剛說了幾句話,小廝通傳著,盧明輝滿臉笑容的進了屋,一樣跪拜,給汝南王賀了歲,起來和狄遠健、程恪團團見了禮,也不落座,只陪著笑解釋道:

“還請岳父見諒,每清懷了身子,怕胎兒不穩,不敢出門,今天就不能回來給岳父岳母拜年了。”

“嗯,是要好好養好,志賢和洛瑩去他外祖母院裏了?妙瑩來了沒有?她年紀小,小心受了風。”

王爺哈哈笑著,有些瑣碎的問道,盧明逃笑容更加熱烈起來,躬了躬身子,聲音有些虛浮的解釋道:

:志賢早就和幾個同窗約了,今天一早就出去給幾位師長拜年去了,洛瑩和妙瑩這一陣子身子不大好,敏清不大放心,就沒讓幾個孩子跟著過來。“

王爺眼底閃過絲冷意,笑容半分不減的哈哈笑著,連聲說道:

“這天冷,孩子們既然不大好,可不能再出來吹了冷風,倒是你想得周到!你是留下來喝杯酒再回去,還是……還有旁的事?”

“岳父明鑒,可不是還有別的事,小婿……”

“有事就去忙!你們年青人,就是要有些雄心壯志才是!趕緊去吧,有空再來喝酒!”

王爺爽朗的打斷了盧明輝的話,毫無芥蒂的揮手催促著,盧明逃面容輕鬆下來,暗暗舒了口氣,程恪站了起來,讓著盧明輝笑著說道:

“我送二姐夫出去。”

王爺點著頭,盧明輝長揖告了辭,程恪陪著盧明輝出了外書房院子,往二門外走去。

程恪親熱的讓著盧明輝上了車,目送著車子出了大門,緩緩往前行去,程恪眯著眼睛,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抬手叫了遠山過來吩咐道:

“告訴千月,盯著他,去了哪里,見了誰,一星半點也不能漏了。”

遠山答應著,垂手退了兩步,轉身奔出去傳信了。

程恪親自進到正院傳了盧明輝的話,又和程敏盈說了幾句閒話,才離開正院,去外書院陪狄遠健說話去了。

王妃擔憂起來,看著程敏盈說道:

“前兒我和小暖商量著,本想過了年,再過一陣子到盧家看看她去,這幾步路,她都不敢過來,會不會……這一胎,坐得不大安穩?”

程敏盈擰著眉頭,頓了片刻,才笑著寬解道:

“母親別擔心,敏清這都第四個孩子了,哪還要擔心的?不過還是多小心好罷了,母親要是不放心,乾脆遣個婆子過去看看就是。”

王妃連連稱是,忙轉頭吩咐著李小暖,

“趕緊讓人去看看敏清去,嗯,就讓田嬤嬤去吧,她經事多,眼光好,敏清好不好,她也能看出來些,再讓人到庫裏挑幾根老山參,再挑些別的配上,趕緊去。”

李小暖忙曲膝答應著,出來吩咐叫了田嬤嬤進來吩咐了,看著人挑了老山參和其他幾樣養胎保坐的藥材、吃食,拿進來給王妃看過了,才吩咐田嬤嬤換了衣服,去盧府看望程敏清去。

李小暖回到屋裏,給王妃和程敏盈換了茶,垂手站在榻前,狄永彬坐在狄君容下首的椅子上,有些無聊起來,李小暖瞄著他,趁著王妃和程敏盈的話空兒,笑著建議道:

“永彬跟咱們在一處,只怕不耐煩聽這些家長里短的話,要不,讓他去外書房陪陪外公吧。”

狄永彬臉上活耀起來,王妃忙點頭答應著:

“想去就去吧,都說男婦七歲不同席,你今年九歲了,就讓你舅舅帶你玩去!”

狄永彬忙站起來,雀躍著團團揖著告了退,隨著丫頭婆子,往外書房奔去。

程敏盈和王妃一邊看護著狄永文,一邊東家長西家短的說著家長里短的閒話,李小暖一邊不停的奉著茶水、點心,一邊照顧著狄君容,不時和她說幾句話。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onnie062222 發表於 2012-6-30 08:06 PM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家有難經

程敏盈和王妃說著話,不知不覺就說到了針線,又說到了繡品,程敏盈轉頭看著李小暖,滿臉笑意的說道:

“我也是前一陣子才知道,那家越錦繡莊,竟是弟妹的陪嫁鋪子。”

李小暖微笑著,還沒來得及答話,程敏盈就轉過了頭,看著王妃,撇了撇嘴說道:

“四房老三媳婦的嫁妝繡品,都是在越錦繡莊訂做的,鋪嫁妝那天,那些帷幔簾子,枕頭被褥的,也不管用得著用不著,竟一件不落、層層疊疊的全掛上擺了出來。幾個婆子,也不管人家問不問,聽不聽,見人就得誇幾句越錦繡莊的繡品配色如何如何精緻,針角如何如何細密,唯恐人家不知道那幾件東西值多少銀子,真真是小家子氣!”

程敏盈頓了頓,轉頭看著李小暖,忙笑著解釋道:

“倒不是說越錦繡莊的繡品不好,就是這樣小家子氣的炫出來,惹人嫌罷了。”

李小暖滿眼笑意的點著頭,

“我知道,越錦繡莊是咱們自家的鋪子,就是不好,大姐姐也覺得比別家好!”

程敏盈滿眼笑意,

“是真好!這繡莊說是開了好些年了。我也是這兩年才知道這家繡坊的,沒想到繡活竟做得那樣好!針角細密不說,我就喜歡繡莊裏出來的花樣、配色,看著清清淡淡的,穿在身上,偏就好看的出奇,越是燈影下越好看!不管多少件堆在一處,都能一眼看到!真真是好!”

“那是!”

王妃眉梢飛揚著得意起來,

“這繡坊是開了可是好多年了,原是在李老夫人手裏開出來的,只是往年繡的東西,可入不了你的眼,你自然不知道京城還有這麼家繡坊!說起來,也就是從小暖接手這兩年,才做出了這樣的活計!”

王妃轉過頭,愛憐的看著李小暖,接著說道:

小暖的母親,可是遍地錦繡的連家姑娘,有個從小的奶嬤嬤,針線活就不用說了,你說這越錦繡坊的東西好,哪能不好的?那是得了錦繡連家的真傳的,你姑母,就最愛連家的繡品,重陽節的時候,小暖繡了幅插屏呈進去,你姑母愛得什麼似的,現就在她日常起坐的東廂牆上掛著呢!“

“我也愛越錦出來的東西!”

狄君容文文氣氣的接道,李小暖轉頭看著她,狄君容臉色微微泛起絲紅意來,程敏盈愛憐的看著女兒,笑著說道:

“阿容最喜歡越錦的繡品,前兒越錦的管事婆子送進來幾件大紅大綠的衣服,阿容竟愛得不行!”

程敏盈轉頭看著王妃,接著說道:

“母親知道,阿容一向不喜歡那些紅紅綠綠的豔顏色,偏越錦出來的大紅大綠,她就愛上了!“那樣的紅配那樣的綠,想著必是俗極,誰知道配出來,竟雅到極致。“

狄君容文靜的解釋道,

“大俗即大雅,不過那樣的大紅大綠,你氣度嫺靜雅致,穿著倒不好看,前天繡坊剛試了幾種新花樣,倒正正合適你,回頭我讓管事婆子送幾件過去,算是補了那幾件衣服的錯處。“

李小暖頓了頓,轉頭看著程敏盈,笑著陪禮道:

“這就是繡坊管事婆子的不好了,她既是管著往你們府上送東西,就該知道府裏的夫人小姐們穿什麼樣的衣服才最好,這樣亂送,是沒用心思!”

程敏盈眼底閃過絲尷尬,忙笑著說道:

“我也是說那大紅大綠阿容穿著不好看,就沒留,倒不用再補什麼去。”

狄君容端起杯子,低頭喝起了茶,李小暖看著王妃,笑著說道:

“大姐姐眼力好,往後繡坊裏出了什麼新鮮花樣,我讓人送到府上,大姐姐也幫我掌掌眼。”

“就是這個理兒!”

王妃忙笑著點著頭,程敏盈滿眼笑意,也沒答話,只笑著轉開了話題,

“聽說弟妹陪嫁過來的,還不只這一處鋪子,如今都是弟妹自己掌總管著的?”

“也算不上掌總管著,我懂什麼?都是那些掌櫃,管事們總管著的,我不過年底看看帳,收收銀子罷了。”

李小暖忙謙辭道,王妃嘴角往上挑著,平淡著聲音說:

“我聽你父親說過,你弟妹陪嫁過來的鋪子,原也不是間間都掙錢的,倒有一半是虧著的,你弟妹接手後,管了一兩年,這間間鋪子就都有了利錢。你父親說了,這做生意,也不是誰都能做得好的,兩浙路李家姑娘,都是天生的富貴命!”


李小暖幾乎失笑起來,忙接過了話頭,

“母親也真是的。。。。。。哪有這樣的事,都是那些掌櫃們用心,才有了盈利的。”

程敏盈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小暖,笑著說道:

“這做生意,還真不是誰做都能掙銀子!”

李小暖笑著,沒再接話,程敏盈盯著她看了片刻,才和王妃又說起了別的家常。

一家人吃了飯,直到申正時分,程敏盈才帶著狄君容等,依依不捨的和王妃告了別,王妃直送出正院很遠。程敏盈再三勸著,才勉強止住腳步,又抱著狄永文狠狠的親了親,目送著一行人轉個彎,再也看不見了,長長的失落的歎了口氣,無精打采的回去了。

李小暖把程敏盈一行人送到二門外,看著車子駛出了二門,才轉過身,扶著竹青,緩緩往回走去。

程敏盈的車子在大門口停了停,狄遠健上了車,車子重新動起來,往靖江侯府回去了。

程敏盈掀著簾子,依戀的看著汝南王府的大門越來越遠,直到轉過彎看不到了,才放下簾子,轉送看著狄遠健,皺著眉頭問道:

“盧家出什麼事了?敏清和孩子都沒過來。”

“明輝說敏清這一胎不大穩,幾個孩子身子又不爽利,就沒過來。”

狄遠健端坐著,沉穩的說道。程敏盈眉頭擰得更緊了,輕輕“哼”了一聲說道:

“母親遣了田嬤嬤過去看了。敏清好好兒的,孩子也好好兒的。田嬤嬤跟小暖回話時,我正好在邊上,聽得清清楚楚的!指定是盧明輝又出什麼妖蛾子了!敏清那脾氣,也太賢慧的過了!盧明輝說什麼,她都當聖旨捧著!這也。。。。。。”

“好了好了,這是她們夫妻的事,人家家裏的事!”

狄遠健語氣溫和的打斷了程敏盈的話。程敏盈長長的呼了口氣,

“你說的也是,我也是多管閒事。算了,這事,我也管不了,我跟你說!“

程敏盈眼睛亮著,往狄遠健身邊挪了挪,聲音裏透著些興奮說道:

“我就說吧,那李小暖陪嫁的鋪子,都是她自己打理著的!我都探問明白了,母親說,還是父親的話呢,說那李小暖是個真正會做生意的,好陪嫁過來的鋪子,聽母親那意思,還不只一家兩家,只怕至少也有十家八家的!間間都不少掙銀子!”

狄遠健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接話,程敏盈又往前挪了挪,接著說道:

“前些日子聽說王府要再修間銀庫,我就納悶著。府裏的鋪子、莊子,沒哪一處不是我不知道的,也就那些。雖說不少,可也不多哪里去,小恪又是個漫手花錢的,哪里突然多出項進益來,要再修間銀庫?!”

“銀子再多,那也是你弟妹的。”

狄遠健悶著聲音說道,程敏盈挑著眉梢,

“這個我還不知道!你不懂!我是說,那李小暖既然這麼會做生意掙銀子,我陪嫁裏那三間鋪子,若是能讓她幫著照管照管,還不知道多生出多少銀子來!”

“你那三間錢子,又不是不掙錢,非要煩勞人家做什麼?!”

“一年才掙那麼點銀子,貼補家用都不夠!越錦繡莊就不說了,東西賣得貴得嚇死人,就是她那間點心鋪子,我細算過,一年的銀子就不知道掙了多少去!那鄭家媳婦,就靠著這鋪子,倒比咱們還闊氣。。。。。。”

狄遠健悶悶的“哼”了一聲,程敏盈斜瞄著他,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你哼哼什麼?家裏的境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家子四五房人,家家兒女成群!一年到頭,不是娶就是嫁,好了,如今這孫子孫女眼看著也大了,不過三五年間,就又是成親的成親,出嫁的出嫁,都有上百號的人了,你倒說說看,哪來的銀子?!這且不說,就是平常吃穿用度,每個月的月錢,月月都是虧空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家裏的幾處莊子、鋪子,不說一年比一年好,倒是一年不如一年。。。。。。”

“好了,我知道,都知道,可這是咱們家的事,也沒有讓你弟妹幫著打理的理兒不是。”

狄遠健有些喪氣的說道,程敏盈呼了口濁氣出更糟,輕輕“哼”了一聲,

“這一大家子的事,有老爺子,還有父親母親呢,我倒不犯著操這個心去!也輪不著**心!”

狄遠健看著程敏盈,沉重的歎了口氣,沒有反駁,程敏盈看著他,聲音溫軟下來,低聲說道:

“咱們也一家子兒女,你看看,阿容今年都十二歲了,也就明後年,就該動手準備嫁妝了,光靠家裏那些定倒嫁妝,夠什麼的?只怕連個脂粉銀子都不夠!還不得咱們自己想法子,就是娶親,公出能出的銀子也就那些,夠什麼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祈福

狄遠健肩膀漸漸耷拉了下來,程敏盈發愁的歎了口氣,停了半晌,才接著說道:

“你也別怪我光顧著自家,家裏那麼多人,誰能顧得過來?就是有個十萬八萬兩銀子,分到各人手裏,也不剩幾個錢了,其他幾房,哪個不是只顧著自家的?就說老三吧,家裏花了那麼些銀子給他保了個外差,又是肥得流油的地方,你看看,這過年,就送了兩千兩銀子和幾車破爛回來,我倒沒什麼,二房、四房,還有五房,可話裏話外的說過好幾回了。”
  
狄遠健惱怒的鎖著眉頭,程敏盈仔細看著他,小心的接著說道:“要是二房他們鬧著分家,我是沒話說的,你也別做了沖頭,擋了人家去。”
  
“老爺子還在!”
  
狄遠健惱怒的說道,程敏盈輕輕“哼”了一聲,“不就是老爺子還在,這個家,才只好這麼撐著。”
  
狄遠健抿著嘴,半晌,才歎出口氣來,程敏盈瞄著他,暗暗舒了口氣,笑盈盈的接著說道:“你是長子長孫,又是封了世子的,無論如何也不好象三房那樣明著暗著置私產,到底說不過去,我是想著,把我陪嫁的兩處莊子和三間鋪子好好打理打理,多生息些銀子出來,這些,可實實在在是咱們自家的,往後阿容、阿月,還有永彬、永文幾個,這一嫁一娶,有了這個做貼補,也就有了體面。”
  
狄遠健半晌才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又長長的歎了口氣,沉悶的說道:“這話,哪里好開口?她到底是位郡主。”
  
“無妨,我先和母親說,那個李小暖不是一直說是個極孝順的嗎,母親有了話,她總不好違著的。”
  
程敏盈微微撇了撇嘴,語氣輕鬆的說道,秋遠健看著程敏盈,皺了皺眉頭,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程敏盈也停住了話頭,眼睛看著輕輕晃動著車簾子,出神的慢慢盤算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李小暖就侍候著王妃,一起在二門裏上了車,程恪騎馬跟著,一行人往福音寺祈福去了。
  
李小暖陪著王妃進了香,又聽了一遍經,就侍候著王妃上了車,先送她回了王府,她和程恪還要去看望唯心大師。
  
程恪和李小暖在寺後的林子邊上低聲說笑著,逛了小半個時辰,回到寺裏吃了素齋,又歇息了小半個時辰,留下丫頭隨從,從福音寺後門出去,沿著林間小徑,往密林深處的院落走去。
  
院落大門應手而開,院子裏乾乾淨淨,卻空無人跡,程恪猶豫了下,到底沒敢自專著跟進去,站在門廳裏,看著李小暖又進了一道門,才轉身進了門房裏,門房裏,早就生了火盆,準備好了的熱茶和素點心。
  
李小暖沿著院子正中的甬路,徑直到了正院,侍立在門口的中年僧人溫和的笑著,雙手合什,極少見的打了聲招呼,“施主今天氣色極好。”
  
李小暖驚訝的挑了挑眉梢,忙合什還著禮,“多謝師父吉言。”
  
唯心大師站在正屋門口,手裏抱著只比平常手爐大了足足一圈的黃銅席紋手爐,面容比前幾次輕鬆恣意了些,隱隱還帶著幾分喜色。
  
李小暖更加驚訝的看著唯心大師,驚奇的問道:“大師有什麼喜事不成?這氣色,真真是……”
  
李小暖笑得眯起了眼睛,頓了片刻,才慢吞吞的說道:“少見。”
  
唯心大師嘴角挑著,竟露出絲笑容來,側過身,半讓半示意著李小暖進了屋。
  
屋裏溫暖異常,李小暖解了斗篷,隨手扔到一張扶手椅上,舒適的伸了伸胳膊,笑著說道:“大師最會享受,冬天裏就是要這樣暖和著才舒服呢,大師到底有什麼喜事?說來我也陪大師高興高興。”
  
李小暖追問道,唯心大師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讓著李小暖坐到榻上,泡了茶,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我一個方外之人,哪有什麼喜事。”
  
“方外?”
  
李小暖打量著大師,想了想,笑著搖了搖頭。
  
“我不過見今天的朝陽好,想著這樣的朝陽還能安心看上幾十年,心裏有了幾分歡喜之意罷了。”
  
唯心大師端起杯子,一邊悠悠然喝著茶,一邊輕鬆的說道,李小暖上下打量著他,這唯心大師怎麼著也五十往外了吧,還幾十年安穩日子,想得倒長遠,嗯,這願望是美好的。

唯心大師看著上下打量著他的李小暖,嘴角扯了扯,像是笑,又像是無奈的問道:“是不是想著我已經這個年紀,還想著再活幾十年,有些奢望了?”
  
“哪有!”
  
李小暖立即斷然否認著,“九十年是幾十年,二十年也是幾十年,大師再活上二十年,且還年青著呢,就是再活上九十年,年紀也不大呢。”
  
李小暖眼珠微轉,認真的說道,唯心大師盯著她,帶著絲笑意“哼”了一聲,“你那眼睛一轉,心裏就必定沒想好事。”
  
李小暖輕聲笑著,堅定的搖著頭,“大師可不能冤枉我!”
  
不等唯心大師答話,李小暖忙轉開了話題,“大師也該收個徒弟了。”
  
“收什麼徒弟?收來做什麼?要不,你跟我學分茶吧,學棋也成。”
  
唯心大師放下手裏的杯子,看著李小暖說道,李小暖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杯子歎息道:
  
“看來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原來大師的心性,是高興的時候,就必得要讓別人不高興,大師要教也行,你就教教我如何看天命,測運程吧,也不必學到您那樣高深,懂一點皮毛就成了,只要每天蔔一卦,能讓我天天趨吉避凶,知道哪里有銀子揀就好了。”
  
唯心大師瞪著李小暖看了半天,“你在外頭,也這麼賴皮的?”
  
“外頭又沒有大師。”
  
李小暖嘟嚷著,唯心大師盯著她看著沒有說話,李小暖掂了塊素點心咬了一點點,看著大師說道:“像大師這樣,能看懂天命的,必是生下來就不同凡響的,是生而知之,大師,下一個這樣的人,生了沒有?生在哪里?大師可知道?”
  
唯心大師搖了搖頭,看著李小暖,緩緩的問道:“譬如你,下一個你,在何處,你可知道?”
  
李小暖輕輕打了個寒噤,拿著點心的手僵在了半空,滿眼驚愕的看著唯心大師,呆了片刻,才膽怯的低聲問道:“大師看明白了小暖的來歷麼?小暖一直糊塗著,大師能不能給小暖解解惑?”
  
唯心大師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伸手端起杯子,一邊喝茶,一邊看著李小暖,似是而非的說道:“你的來歷我不知道,我的來歷,我也不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是這個世間的異數,我連自己都看不明白,自然也看不明白你,糊塗就糊塗著吧,太過明白,也不是什麼好事。”
  
李小暖狐疑的看著與往常大不一樣的大師,他心情好了,話多了,也隨和了話多,能讓他變化這樣大的,能有什麼?李小暖一時有些想不明白,唯心大師動作舒展的往兩人的杯子裏續了水,看著李小暖,仿佛很隨意的說道:“你戒心太重,要放開些,門房裏的那個傻小子,是個好的。”
  
李小暖歪著頭看著他,半晌才慢慢點了點頭,兩人沉默弄又喝了杯茶,大師起身叫著李小暖,“後園裏前些日子跑進來幾隻小鹿,我讓人圈住養著了,我帶你看看去。”
  
李小暖欣然應承著,跳下榻,從椅子上拿起鬥蓬穿了,跟著大師往後園走去。
  
程恪無聊之極的歪躲在門房間的椅子上,直喝得茶葉泡成了白水,才看到李小暖從院子深處出來。
  
程恪忙跳起來,奔出去接了李小暖,也不多問,只牽著她的手,往林外回去了。
  
兩人上了車,車子顛簸著,往城裏疾馳回去了。
  
程恪歪在車廂要,攬著李小暖,笑著說道:“晚上咱們不回府吃飯,我帶你去德福樓聽朱七彈琴去,明天就初四了。”
  
李小暖忙點頭答應著,靠到程恪身邊,看著他,笑眯眯的低聲說道:“大師說要見見景王,讓你捎個信,讓他一個人去,別驚動了人。”
  
“真的?”
  
程恪一下子坐了起來,滿眼驚喜,李小暖被他突然竄起帶得跌著滾到了車廂板壁旁,程恪忙伸手拉起她,李小暖扶了扶頭上的簪子,惱怒的踢了程恪一腳,“不過一個身份高些的老和尚,你看看你。”
  
“是我不好,傷著哪里沒有?讓我看看。”
  
程恪忙攬過李小暖,從頭頂往下查看著,李小暖理了理衣服,歎了口氣說道:“別看了,遍體鱗傷。”
  
程恪一直看到李小暖的手指尖,才舒了口氣,嘻笑著接道:”回去我給你治傷,一寸一寸好好的治。”
  
程恪頓了頓,摟著李小暖,低聲說道:“你不知道,這世間,大師肯見的人極少,象你這樣能隨意出入大師那片林子,那個院子的,幾乎沒有,就是隨雲師長,我聽他說過,他也是要等通傳的,就你是個異數。”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