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七竅玲瓏 -【七色之桑海流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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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19 05:20 PM

第七十一節 波瀾

    我抬頭望向他,我們二人的目光一觸即分,但我有七八成肯定那布條血書是他給我傳來的。因為在他那銳利的黑眸中有一閃而過的誠懇、焦急、憐惜······

  我松開已握住箭羽的手,對走至身前要捆綁我的官兵挑眉輕喝:「誰敢碰我?」那兩人被我氣勢所奪,齊齊後退一步。

  我摘下箭囊與精銀長弓一起扔到地上,對華澤·瓊川道:「我跟你走就是,綁就不必了吧,難道王爺還怕我一個弱女子不成?」

  華澤·瓊川望向地上的精銀長弓道:「若我沒記錯這把精銀纏絲弓應是流銀的收藏,是白國「七竅玲瓏閣」打造的弓中珍品,「七竅玲瓏閣」出產的兵器向來是萬金難求,你這樣隨手拋棄太奢侈了吧?看來流銀實在是對你很好。」

  我心中更痛,水越·流銀從來沒有對我炫耀過這些東西有多麼珍貴值錢,天衣無縫珍寶坊的狐裘、名刃神兵閣的銀弓都是別人告知我才知道其名貴難求,他只是在用行動默默的縱容我寵愛我。

  我心頭滴血但面上卻神色不變,前生在商場征戰中我一向是逢弱不欺,遇強更強。我心中越怒越痛笑容便更嬌更甜。

  我攏攏頭發,目注華澤·瓊川揚脖挑唇笑道:「我們王爺向來沒什麼眼光,他視為珍品寶貝的東西未必真正值錢。」

  華澤·瓊川看著我挑釁的目光,明白我指的是他。水越·流銀向來當他是好友兄弟,珍之敬之。

  他目注我眼中殺機畢現,我毫不避讓的迎視他的目光。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刺進掌心,只有這肉體的痛才能勉強阻止住我眼中的淚,我不要在這偽君子面前流一滴淚!

  華澤·瓊川在我無懼無畏的目光下退縮,對身後親兵道:「看好她,若有異動格殺勿論。」

  我在那群親兵的監視下,隨著華澤·瓊川來到前院見客大廳,到處都是搜查的官兵和哭叫的丫鬟僕人。令我焦心的是我在一群被看押的歌舞伎裡看到了淇淇和蘊蘭的身影,她倆應該與卓婭一起逃出府去了才對,怎會被抓住了哪?

  我目光四處游移,尋找卓婭的身影,但沒有找到。心中更加奇怪,難道淇淇蘊蘭也同我一樣為了掩護卓婭逃走而犧牲自己?

  我的疑問在進入大廳後得以解答,卓婭正抱著王妃腦漿迸流的屍體在嚎啕大哭。我雖有心裡准備但還是雙目盡赤,可是我不要哭!我握緊雙拳,用掌心奔流而出的血發誓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一武將打扮的銀族男子惶恐的對華澤·瓊川說,因為找不到老太妃和小世子水越·輕漾便逼問了王妃幾句,結果沒想到王妃如此烈性,竟撞牆而死。

  華澤·瓊川沒在意王妃的死,卻對抓不到水越·輕漾和太妃非常惱怒。勒令眾人繼續搜查,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水越·輕漾找出來。

  我心中冷笑,想斬草除根嗎?可沒有那麼容易,水越·輕漾現在應該已經被送至車行見到丘陵了。

  華澤·瓊川似有所思的看向我,問道:「大清早的,你怎會在荷花塘那早已荒廢的院中?」

  我早有准備,回道:「找球球呀,這小東西早飯也沒吃就跑了出去,我擔心這冰天雪地的凍壞了它,便出來四處尋找,也沒留意自己走到了那裡。」

  一陣熟悉的鈴鐺聲即時傳來,球球不知從那裡鑽出向我跑來。我欣喜的迎上去,卻被華澤·瓊川劈手把球球抓起。

  他抓住球球細細的脖頸,寒聲問道:「水越·輕漾在那裡?」

  我給自己心裡暗示,「我不知道水越·輕漾在那裡、我不知道水越·輕漾在那裡·······」

  我直視華澤·瓊川的眼睛,理直氣壯的道:「我又不是水越·輕漾的娘,怎會知道他在那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也看出來了王妃為什麼要自殺,自然是要保守住秘密。」

  我一頓,佯怒道:「別人的兒子我不管,但你趕快放開我的兒子,否則我可要與你拼命。」我作勢擼胳膊挽袖子的要撲過去。

  站在華澤·瓊川身側的那武將大喝道:「大膽賤婢!」跨步而出,探手抓向我伸出的手臂。

  我心中正恨著他逼死王妃,見他獻媚邀功不知死活來抓我。我不躲不避讓他抓住我的手腕,順著他的力道踏前一步,靠進他的懷中。抓住他的胸甲,腿絆肩頂弓腰彈背,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他直摔出去兩三米,轟然摔倒在大廳中央銀色石板上。

  我看著癱在地上呻吟的那武將,整衣拍手冷笑道:「這是你亂吠的代價!」

  我轉首瞪視華澤·瓊川喝道:「還我兒子。」琥珀般通透的雙目中燃起熊熊戰火,即是忍無可忍我打算不必再忍。

  華澤·瓊川眸光閃爍不定,陰寒的臉收縮扭曲,喃喃的道:「琥珀、琥珀、琥珀······」

  我不耐煩的應聲喝道:「怎樣?」

  他忽露出他那招牌式爽朗笑臉,抖手把球球扔給我道:「很好!吶,兒子還你。」

  我看著他那爽朗英俊「正直無害」的笑臉,刺激得我斗志洶湧。這個人喜怒無常心機隱晦,我倒是要與他斗上一斗,鹿死誰手各憑本事!

  我媚聲笑嬌聲道:「琥珀謝謝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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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19 05:21 PM

第七十二節 金蟬

    水越王府的僕婦差役侍衛家將上千口人都被押往吏部大牢,等候裁決。基本上是男子發放邊疆充當苦役,女子販賣為娼為奴。

  我與卓婭是「要犯」,被華澤瓊川押回華澤王府,回華澤王府的路上我與卓婭被帶上同一輛馬車。我問卓婭怎麼沒有同淇淇蘊蘭逃走,卓婭羞愧的哭泣。說她當時不相信淇淇的話,水越流銀天神樣的人物怎會出事哪?以為是我在變著法設計她離開水越流銀。結果連累淇淇蘊蘭也沒能逃出生天。

  我抱緊球球沉默無語,沒理由怪她但也懶得安慰她。我心中的驚痛哀傷恐怖憤恨不比她少,我對水越流銀是由恨生愛,愛恨情仇交錯纏雜,其實到今時今刻我都不能確定對水越流銀到底有幾分是恨幾分是怨幾分是愛。人的劣根性就是這樣,他若活著我也不確定真的就會嫁給他,在這咫尺侯門「命薄甘做妾」安心待老。但現在他突然「死亡」,我所有的不確定都自然跟著幻滅,只一心懷念他對我的好,誓要為他報仇血恨討還公道!

  我的咬牙切齒被卓婭「堅忍不拔」的哭聲驚擾,我怒道:「哭什麼,哭有個P用?要愛水越流銀愛得生死相隨就想法子報仇;要沒愛他到不離不棄的地步就設法逃跑,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從頭活過。」

  卓婭被我一罵,抬起淚眼迷蒙的美麗銀眸,哽咽問道:「我這樣的弱女子怎麼為三哥哥報仇?」

  我張大眼睛對她道:「你看我的眼睛中有什麼?」

  她盯著我的眼睛呆視半響,遲疑的道:「只有我的影像呀。」

  我道:「那就對了,那影像美不美?」

  她扭捏惱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說這個?」

  我冷笑道:「你不是要報仇嗎,這美麗就是你的資本你的利器,殺人於無形復仇不著跡!」

  她醍醐灌頂般的美目亮了起來,漂亮的小臉露出堅毅的之色,凝視著我說道:「只要能為姐姐和三哥哥報仇,我什麼都聽你的。」

  我心生憐惜,抹去她臉上縱橫的淚痕,把她嬌小的身體攬入懷中,心下決定要保護她周全,不能為復仇犧牲掉她的清白幸福快樂。她才十五歲,人生還沒開始,將來還有無數個「可能」,會碰到真正屬於她的愛情家庭,我不應該也沒有權利毀掉她應安享的幸福人生。

  天又下起雪來,風勢輕緩雪落溫柔。

  這天地並沒有因為水越流銀的冤情而震怒,也沒有因為我的驚怒哀痛而變色。依然故我的飄飄灑灑的輕輕柔柔的釋放著它美麗的雪花。

  我和卓婭被關到一間暖閣中,待遇那是「相當的好」,四個侍衛站在門口「保護」我們的安全,四個高大粗壯的嬤嬤站在房中四個角落,隨時准備「服侍」我們。我倆的晚餐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精美食物,可惜我與卓婭都沒什麼胃口。

  我心裝著「水越流銀到底死沒死?水越輕漾與太妃可平安?華澤瓊川會把我們怎樣處置?我要怎樣與他周旋?是想法逃出去好哪還是順勢使美人計害死他?」這些個問號迎來了暗夜。

  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一室沉靜,離門最近的嬤嬤應聲問道:「那位?」

  門被推開,華澤驍披著身雪花走了進來。

  「王爺命我來看看兩位姑娘可好。」華澤驍說道,表情是一貫的冷硬。

  四個嬤嬤都躬身施禮,賠笑道:「回驍少爺,兩位姑娘胃口不太好,一口飯也沒吃。您勸勸吧,若餓壞了,王爺會怪罪老婆子們的。」

  華澤驍招手道:「你們都過來,我教你們個方法,保證她倆乖乖聽話吃飯。」

  那四個嬤嬤大喜,疾步圍攏過去。華澤驍雙手連抓,閃電般抓住兩嬤嬤脖頸用力一撞,再抓再撞。如此兩次,那四個嬤嬤哼都沒哼一聲就都腦門凹陷進去,倒地身亡。

  卓婭嚇得脫口要叫,我一直靜觀其變,在華澤驍叫那四人近前時就預感到他要出手。早防著卓婭遇變而驚,見她張口便探手捂住她的嘴巴。

  華澤驍向我頷首示意,從靴子中拔出一把寬刃匕首,閃身躲到門後。

  他向外喊道:「來人。」

  一侍衛推門而入,華澤驍用身體壓住房門,阻止下一個侍衛跟著進入。就這一瞬間已抓住那侍衛後頸,匕首在那侍衛頸間一橫一拽,那侍衛立時斃命。

  如法炮制,華澤瓊川派來的那四個武技強橫的近身侍衛彈指間被華澤驍全部解決掉。

  華澤驍雖是為了救我而出手,但我看到他面不改色的瞬間連殺八人,還是不僅心寒膽顫。我雖經常打架,但目睹這樣斬瓜切菜般的殺人還真是第一次。對於我一受了地球文明世界28年教育的「弱女子」來說,還是太刺激了。

  華澤驍對目瞪口呆抱在一起的我和卓婭低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快走吧!德魯也獾來王府提人了,王爺沒法阻止,已答應把你們交給他。」

  我回魂,拉著卓婭就要走。卓婭卻掙開我的手,道:「我不走,我要留在這給姐姐和三哥哥報仇。」

  華澤驍拉起我的手腕道:「我們走。」不理卓婭就要出門。

  我掙扎道:「不行,卓婭你發什麼神經,快與我們一起走。」

  卓婭後退,流淚道:「琥珀,枉三哥哥那麼喜愛你,憑你本事可以給他報仇,卻要自私逃走。我雖然沒你聰明善武但我拼著清白性命不要,也要試一試給三哥哥殺了陷害他的惡人。」

  我即心痛慚愧又感動氣惱,拽住她低聲勸道:「仇一定是要報的,但我們不能蠻干,要想個法子即可報仇又能保全我們的清白性命。否則就是報了仇,你三哥哥地下有靈也不會高興的。再說我把輕漾和太妃送了出去,但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安全,當務之急不是拼命報仇而是保護流銀的親人骨血平安是不?」

  見卓婭意動,華澤驍推波助流寒聲道:「你見了我殺人,我怎能放任你見到王爺和德魯也獾?你若不與我們走,我就只好殺你滅口了。」

  卓婭現在最怕的就是他了,聽了這話緊緊抓住我的手,點頭驚恐的道:「琥珀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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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09:46 AM

第七十三節 脫殼

    門外風雪漸大,哈氣成霜。

  我們隨著華澤瓊川有驚無險的溜出華澤王府後門,華澤王府後面是一大片荒林,參天古樹過膝厚雪。這時代頂多算是古中國的漢晉時期,到處是未開發的山林湖泊與從未見過的飛禽走獸,讓我在贊歎這時空的人真有環保意識的同時,也大為交通旅游人身安全頭痛。

  華澤驍一拽我的手臂道:「快走,進了樹林就安全了。天公作美,有這場大雪遮蓋足跡,我們逃離的勝算大了許多。」

  我看著那風呼雪嘯黑漆漆的荒林,結巴道:「非非得走這條路嗎?」

  華澤驍道:「府前面有重兵把守,要想逃走,只有這一條路可行。」

  我咬牙點頭,拉著卓婭的手跟著華澤驍走進荒林深雪中。雪深且軟,我與卓婭磕磕絆絆的跟著華澤驍疾走。卓婭一向嬌生慣養,那經歷過這種苦,又不象我有武術功底身體素質好。一陣急奔後就出的氣多入的氣少,漸漸跟不上我們的步伐了。

  我連拉帶拽的扶起再一次摔倒的卓婭,對華澤驍道:「也走出挺遠了,要不我們休息一下,讓卓婭緩口氣吧。」

  他無奈點頭。

  我扶著卓婭靠在樹干上喘氣,對華澤驍道:「驍少爺,謝謝你這樣幫我們,早上的字條也是你送來的吧?」

  他搖頭後又點頭,道:「不用謝我,是輝求我通知你的。你只記住輝對你的這份心意就行了。」

  我心中黯然,問道:「輝少爺怎樣了?我們王爺真的葬身火海了嗎?我總覺得他們不像短命之人,會不會寢宮中另有通道,可以逃出升天」

  華澤驍沉默不語,我心中隱覺不好。急聲追問道:「難道難道在他們退進寢宮前就」

  華澤驍明白我的意思,搖首道:「退進寢宮前倒是沒死,不過水越王爺的胸口被我們王爺深刺一劍,看那傷勢只怕九死一生」

  卓婭抓著我的雙手一松,「噗」的坐到雪地裡。喃喃的嗚咽道:「不會的不會的你騙人」

  我一直有八成信心,堅信水越流銀那個號稱「銀色天神」的「怪物」,不會這麼輕易的被人害死。聽了華澤驍的話不覺心涼了半截,水越流銀再強也不是真正的天神,是人就有弱點就會死,他有什麼例外?

  我切齒道:「是不是華澤瓊川那不要臉的偷襲我們王爺?否則他那是我們王爺的對手?」

  華澤驍低頭不語,等於默認。

  我用力咬唇,鮮血順著唇角滴滴滑下,艷紅的血落在純白的雪地上妖異刺眼觸目驚心。華澤瓊川我一定會讓你知道傷害了我琥珀的男人的後果——很嚴重!

  華澤驍忽伏到雪地上貼耳細聽,抬頭變色道:「不好,有人追來了。人數很多,我去引開他們,你們看著前面那顆最高的古樹識別方向,只要能走到那裡就可以看到出林的路了。」

  他說完逆雪迎風轉身就走,我追出兩步在他身後低聲喊道:「華澤驍,小心呀!!」

  他身體一僵,腳下加快,象貫在風雪中出沒的野獸般飛掠而去,黑色長發劃出美麗的弧線,一閃即沒。

  我扶起卓婭向著那棵最高的樹進發,卓婭嬌小的身體爆發出堅韌的士氣,一聲不吭的緊隨著我穿行在風雪中。

  「呀」卓婭忽然尖叫出聲,隨著叫聲身體急速下墜。

  我急速反應,一把抓住她舉起的手腕,身體卻被她拖得撲倒在雪地上。

  我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問道:「怎麼回事,下面是什麼?」

  卓婭只有手腕以上露在外面,頭埋在雪中顫聲道:「不知道呀,黑洞洞的看不到底,好像是獵人設的陷阱。」

  我說道:「你別怕,我把你拉上來。」剛想用力拉她,就隱隱聽到雜亂的腳步聲。我心知壞了,追兵到了。急中生智,解下束腰長帶緊緊纏住卓婭的手腕,另一邊綁在鄰近的樹根上。

  我手捧腳踏把長帶用雪遮蓋住,低聲對卓婭道:「我去把人引開,你一會拉著裙帶自己爬上來。記住華澤驍的話,出了樹林到城北人力車行找丘陵。」

  我不管卓婭的哭泣哀求,向荒林深處奔去。

  前面是咆哮怒吼的風雪,身後是呼叫奔來的追兵。險境中我的頭腦清醒無比,我調整呼吸挺腰提臀,把長裙撕裂方便我奔跑,步伐步速控制在可以最快重復起步狀態。

  那群身高體壯的追兵,幾十分鍾裡竟不能縮短與我之間的距離。我心情大好,苦中求樂的想原來我竟有跑馬拉松的天賦,但心中明白大概是今生這個年輕的身體有天賦,前世那老體格可能是不行了。

  正得意間忽覺腦後風聲不對,我本能的向旁急閃,就覺右肩胛劇痛。我掀開銀狐披風,看見一只帶血的箭尖從我的右肩胛穿出,艷紅的血順著衣襟滾滾而下。

  我遭到報應了,這個位置正是我射人首選的部位。雖不致命但再無戰斗能力,當然除了銀狼那種「變態」牛人。

  我咬牙忍住劇痛,加速奔跑。血因為我的劇烈運動急速流失,我腳步越來越沉身體越來越冷,我知道我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身後的追兵快速接近,隱約中似聽到華澤瓊川的呼喝聲。

  風雪無情的拍擊著我的口鼻,我已經沒有力氣奔跑了,但我心中想著我再向前一步就離卓婭遠一點,她就安全一點。我拖著已經麻木的雙腳,一步一步的向前移動。

  漫天的風雪中,一人攔路而立。銀色的長發獵風飛舞,銀色的鎧甲閃爍流轉著森寒的光芒。

  我失血過多,頭昏腦脹視線已經模糊,看不清楚那人的面目五官,只能隱隱看到燦若寒星冷若冰石的一雙銀瞳在遮天蔽月的風雪中爍爍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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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09:47 AM

第七十四節 絕處

    風利如刀雪疾似箭,我在這風刀雪箭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身後傳來華澤瓊川的清晰響亮的呼喝聲:「琥珀,你已經無路可走了,還不站住。」

  我停下已經沒有什麼知覺的腳步,轉過身來。前路不通,那就回頭吧。我一向是識時務的俊傑!

  我對已追近的華澤瓊川虛弱的笑道:「你應該說,你已經被包圍了,快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看到華澤瓊川和那群侍衛兵丁錯愕的表情,我呵呵大笑。左手輕揮,從左太陽穴抽出魂弓魂箭。九兒給我魂弓魄箭時說過,魂箭非生死關頭不要用,殺傷力太大有傷天和反噬也強,用一次要昏睡100天,生死一線間。

  我是個聽話的「好孩子」,連想都沒想過要用魂箭傷人。但這華澤瓊川欺人太甚,害我愛人朋友迫死王妃抓捕我與卓婭。我若不還他點顏色,他還認為這世間沒有公理正義,可以任他肆意妄為哪。

  我本來不想牽連無辜,傷害那群從人,但我的右臂已經抽痛的抬不起來了。我只能用左臂同時抽出弓箭,務求一擊功成,為水越王府的英靈報仇。

  說時遲,那時快。我在華澤瓊川等人驚訝的目光中,我以牙搭箭咬弦,左手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拉弓。那魂弓似知道我已筋疲力盡無法弓開圓滿,竟隨著我的虛弱一拉弓開「月滿」。

  我全身都在瑟瑟的抖,已開始凝結的傷口因為我的動作而鮮血噴流。

  華澤瓊川驚恐的叫道:「琥珀你不要命了嗎?你快放下弓箭,德魯也世子還在等著你。」

  我蔑視的笑,我知道只要我「投降」,另一番富貴榮華另一個男子懷抱都在虛懷以待。可我的驕傲我的尊嚴我的感情都只得一個答案,恥辱的生不及坦然的死!!

  我已存必死之心,淡笑合上雙眸准備松唇發箭,卻忽覺得似有什麼不對。

  我警覺睜眼,就見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弓箭,低沉的男聲輕歎道:「你不是說,真打不過時認輸就是,不用拼命嗎。怎對人對己雙重標准。」

  我驚愕抬頭,一張銀色狼臉出現在我眼前。

  我不由驚呼,「銀狼!」

  他點頭道:「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我,見到我怎麼轉身就走?」

  我苦笑道:「我頭昏眼花的沒有看清你的狼臉,以為是抓我的人攔道。」

  華澤瓊川喊道:「你是德魯也世子的侍衛隨從嗎,做的好,我會告訴世子重重賞你的。」

  我脫口道:「你不會是收了錢來殺我的吧?」

  銀狼低笑一聲,道:「我是你手下敗將,那還敢接下殺你的買賣。我是來殺人的但目標不是你。」

  我四下一顧,這裡除了我那就剩下一個大人物了——華澤瓊川。

  我奇道:「華澤瓊川?」

  他點頭,把握著我魂箭的手松開道:「你失血過多,不要再亂動,這裡一切有我。」

  我頷首。

  我絕處逢生,力竭腿軟,神經一松馳再站立不住,「撲通」一聲結結實實的坐到了雪地上。

  銀狼一呆搖首,轉身迎向華澤瓊川。

  風雪肆虐,風卷起銀狼流瀉長發,如銀蛇亂舞招展飛揚。修長雄偉的身軀發出寒賽雪利過風的殺氣,天地在這一瞬間似又冷了三分。

  已走近的華澤瓊川被銀狼森寒殺氣所迫,連退三步方才站穩。眸中透出警惕驚疑之色,握緊腰懸長劍,喝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裝神弄鬼的戴個面具做什麼?」

  銀狼用森寒聲音道:「來殺你的人。」

  聲落,雙臂暴長一尺,腕上彈出兩只銀色狼爪。雖高大雄偉但骨肉形體均勻之極的身子如煙花炮竹般的竄起,凌空撲向華澤瓊川。

  華澤瓊川盛名之下,頗有些真功夫。倉促間仍閃身避開銀狼這聲勢驚人的一擊,只是姿勢有些狼狽。

  華澤瓊川的隨從侍衛仗著人多勢眾,百十來人叫囂著一擁而上,一時間滿眼的刀光劍影。

  銀狼象一個旋轉著的風車般卷入人群中,爪抓手拍腳踢肘勾膝頂胸磕背撞,身體的每一部份都是武器,肢體動作靈活敏捷至人體骨骼關節活動的極致。不一會那百十來人就似遭遇到了過境的龍卷風般,東倒西歪抱頭鼠竄。

  銀狼那尺長雙爪上遍布淋漓鮮血,潔白雪花落在爪上立時便被浸成紅色。狼面猙獰銀眸森寒,異常高大雄偉勻稱的身形迎風破雪,一步一個深厚腳印的迫向華澤瓊川。

  華澤瓊川的眸光洩露了他心底的恐懼,這樣強橫的身手那樣詭異的狼臉面具使他想起了傳說中的一個人。華澤瓊川握劍橫胸,小心問道:「你是——狼窩銀狼?」

  銀狼寒聲道:「正是銀狼。」

  華澤瓊川不自禁的又後退一步,「難道難道是有人向你買我的性命?」

  銀狼道:「是。」

  華澤瓊川雙目亂轉道:「不論那人出多少錢,我都十倍奉上,你就此收手可好?」

  銀狼聲音冰凝,「狼窩七戒,五戒不可貪財。你想誘我破戒嗎?」

  華澤瓊川驚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銀狼冷笑道:「你只是貪生怕死,你陷害朋友時怎麼沒想過他想不想死?」

  華澤瓊川驚喝道:「你到底是誰?」眼睛上下掃視銀狼,想看出破綻端倪。忽神色大變道:「你是你」

  銀狼雙爪連揮,漫天爪影截斷了華澤瓊川的話語。銀狼一爪快於一爪一爪疾似一爪,身體象真正的虎狼般圍著華澤瓊川靈活之極的翻轉跳躍。華澤瓊川也真是身手不凡,竟硬接下銀狼的百八十爪,劍快腳穩眼明力沉。與銀狼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我看著他兩翻翻滾滾纏斗不休的身影,心下遺憾。這華澤瓊川不愧是水越流銀極為欣賞推崇的高手,水越流銀只在我面前誇過銀國兩名武將,一是素未謀面的銀色大將桑海狼,再就是這貪圖富貴出賣朋友的華澤瓊川了。若華澤瓊川也真心與水越流銀交好,憑二人之力斗贏德魯也一派也不是不可能的。

  風雪中,華澤瓊川的劍勢漸緩,銀狼卻似有著無窮無盡的力氣,爪勢還是那麼迅猛,身體還是那麼靈活。此消之下自然彼長,銀狼左六右七一十三爪,爪爪搶占先機。華澤瓊川劍勢凌亂之下,忽抖手擲出三柄銀色小劍。銀狼身體倏的向後仰倒躲避小劍,華澤瓊川得勢不饒人,揮劍追擊。銀狼頭下腳上,右手在地上一拍,腰身上折腳踢華澤瓊川的咽喉,但距離明顯長於他的腿腳。華澤瓊川冷笑一聲,不躲不閃,劍斬銀狼踢出的左腿。但就在這時,銀狼左腿忽地暴長一尺,一只銀色狼爪彈出。華澤瓊川再想躲閃已是不及,那狼爪「奪」的一聲抓碎他的咽喉,華澤瓊川哼都沒哼一聲就仰天而倒。

  風狂雪虐,眨眼間華澤瓊川的一個身子就被大雪掩蓋。他銀國第一青年王爺的美夢只實現了不到一天,便被這雪打風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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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09:48 AM

第七十五節 逢生

    我全憑堅毅的神經滿腔的恨意支撐到華澤瓊川倒地,一口氣松下,再支持不住眼黑身軟的昏倒雪裡。

  我再醒來時,見自己躺在一間簡陋的小屋裡。

  銀狼低著他那大狼臉正在查看我的傷勢,見我睜眼便說道:「還想趁你昏睡,把箭拔出來哪。那知你這麼敏感,我才一碰觸傷口你就醒來了。」

  我迷糊的神智立馬被他的話刺激的完全清醒過來。

  我努力的向後縮縮身子,恐懼的道:「那個那個你給我拔箭?」

  銀狼眸中閃現趣味光芒,「對啊,現在全城宵禁,家家閉戶處處禁行。這房子還是我打昏屋主搶來的哪,你難道想讓我去幫你找個醫師治箭傷?」

  我識時務的嘟囔道:「那個不用了」

  銀狼湊前道:「那麼我們開始吧,越慢血肉與箭凝結的就越密實,拔起時就越困難你也越痛。」

  我向後猛縮。神呀上帝呀如來佛祖呀觀音菩薩呀九兒呀,誰來救救我啊!不打麻藥就動手術,這不是成心折磨人嗎?

  我面色蒼白若鬼,身體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般。見銀狼向我伸出手來,我「哈」的一聲直退到床裡。由於用力過猛,背後的箭桿撞在牆壁上,劇痛下我又兔子般的竄出來,直撲向地面。

  我掩耳盜鈴的閉上眼睛,等著「親吻」地面。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撈住我的纖腰,我被銀狼提起來放回床上。

  他雖未笑出聲,但那雙冰石般的銀眸中溢出點點笑意。我心中暗想,這冷血殺手倒比水越流銀君子,若是水越流銀見到我這樣子早不知怎樣笑話我了。忽想到也許再見不到水越流銀了,胸口如被刀割雷擊,絲絲縷縷層層疊疊的痛起來,竟痛過肩上的傷口。

  銀狼見我神色有異,試探道:「你是怕痛嗎?你可是我們狼窩公認的巾幗英雄,拼起命來我都甘拜下風,怎會怕這一點點小痛?」

  我氣惱道:「什麼巾幗英雄,我那次不是被逼上梁山?要從我的肉裡生生拔出箭來呀,還一點點小痛。」

  他愣道:「你真的是怕痛才躲我?」

  我給他白眼道:「不是怕痛那還為什麼躲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以為你覺得男女有別」

  我奇道:「你是醫師我是病人,怕什麼男女有別?」心下恍然,這時空雖不似中國古代對男女界線劃分得那麼嚴格,但也有迂腐的守則規矩,男女之間自然不能象21世紀地球那樣隨便無拘束。

  他噓氣道:「這我就敢放手做了。」

  我無心再分辨,因為見他擼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動手了。

  我做最後掙扎道:「那個真沒有麻藥罌粟什麼的嗎?」

  他奇怪道:「什麼?」

  我徹底「絕望」了,隨著他伸過來的手一點點的往後縮。

  他大手一撈,把我抓住,大概也對我會乖乖自己送上「門」來的想法「絕望」了。

  他褪下我的銀狐裘,「嘶」的撕開我的肩衣,手上稍一用力就掰斷了前肩的箭尖。

  我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著他純熟俐落的動作,真想昏過去,可我堅韌的神經破滅了我的幻想。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他的目光轉向我的背後。

  我「啊」的一聲抓住他的手臂,我知道我很丟人很沒用很掉價,可我真的怕痛呀。特定環境中熱血上來時不管不顧的還能撐一撐英雌,「風平浪靜」的讓我這個來自「文明社會的文明人」做關雲長,那誰不得瑟呀?

  我把美麗的大眼睛睜圓專注的看向銀狼,希望他能看到我眼中的乞求恐怖,手下留情。

  我結巴道:「那個那個能不能等一會,我我口渴,讓我喝口水再拔吧?」

  他點頭道:「好。」

  我長舒口氣,可那口氣還沒吞進肚子裡,就又被我噴了出來,「啊」我大叫,那天殺的銀狼竟然口蜜腹劍兩面三刀狼心狗肺

  他竟趁我不備把箭拔了出來,那種痛真是刻骨鑽心抓腸撓肝,我痛的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

  他用手按著我不許我亂動,用早已准備好的刀傷藥給我止血。我恨他下「黑手」,抓起他漂亮的銀絲袍長擺擦眼淚鼻涕。

  我邊擦邊哭,哭了又擦擦完再哭。把這一天一夜的氣苦驚痛委屈都趁機哭出來,心底都是水越流銀重重疊疊的影子。

  淡極始知花色艷,離別才曉情意深。

  生死離別我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默認水越王府是我的家,那個天神般清俊的男子是我的靠山良人。從此之後也許再見不到寵我痛我管我氣我的那個人了,一夜之間我失去了我在這時空的所有。

  我哭夠抬頭,見銀狼靜靜的站在我身前任我「折磨」著他的衣衫。才知道銀狼早就為我包扎好了傷口,不知道他已這樣站立多久了。

  我覺得整張臉都腫脹起來了,一定丑的象豬頭,但一通發洩後心情好了很多。

  我不好意思的松開他那已經徹底被我「毀掉」的銀絲袍,喃喃的道:「對不起,弄壞了你的衣服。」

  銀狼看著我的臉,搖頭道:「沒關系,它也弄壞了你的臉,扯平了。」

  我瞪他,「你明白說我很丑就得了唄,好像你那狼臉多麼英俊似的,還好意思笑話別人。」

  他笑出來道:「這狼臉又不是我真正的臉,我的真面目很英俊的。」

  我撇嘴道:「事實勝於雄辯,你露個真臉讓我看看。」

  他銀瞳狡猾的一轉道:「你要看也可以,可是我有前題」

  我想起電影小說中見到殺手真面目的後果,幾乎都是被殺人滅口。我趕緊搖頭道:「停,我不看了。你那臉那有我的命值錢。」

  他呵呵的笑出來,聲音低沉渾厚,入耳很是舒服。

  我挑眉道:「我真的說中了嗎,見過你真面目的人難道真的都已給你殺人滅口了?」

  他狡猾的道:「你猜?」

  我看他奸詐的樣子,覺得發毛。不由戒備的後退道:「你那個狼臉可要戴牢固點,別一不小心自己掉下來,卻要我負責。」

  他搖頭,道:「若真是它自己掉下來,我保證不要你負責就是。」

  我眼珠亂轉,心想怎想個法子讓它自己掉下來哪。我只有一個法寶——魂箭,可就是我沒受傷可以射箭,那麼大只箭射過去他也不可能沒察覺,認為面具是由於地心引力吸落的吧。

  他看透我的想法般,涼涼的道:「有些事可要想好後果再做呀。」

  我趕緊端正態度,他的臉誠可貴,我的命價更高!我還是乖乖的對著他那張狼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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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09:50 AM

第七十六節 身份

    我在肩痛腿痛頭痛眼痛心痛,基本上全身上下無處不痛中漸漸失去知覺。一夜都是混亂恐怖的夢,前生的今世的片段纏雜在一起。滿面血的蔣澤,烈火中的水越·流銀,喉嚨碎裂的華澤·瓊川都令我驚恐窒息,哀鳴嗚咽······

  我淚流滿面的醒來,看見青灰色的晨光從小窗中透進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我惦記水越·輕漾、卓婭、太妃等人的平安,就想爬起來去找丘陵。但渾身象散了架似的不聽我指揮,我呲牙咧嘴用盡吃奶的勁也沒爬起來。右肩胛處的創口火燒火燎的痛,由於一夜左面側睡,左半身幾乎完全麻木,左手不比右手好使多少。一直被我關在腰間皮囊中的球球大概餓了,努力的拱著皮囊蓋想取得自由。昨天被我刻意忽視的肚子也咕嚕嚕的叫起來向我提出抗議。

  安靜之極的房中,這些個聲音乍然想起,無異於平地驚雷。

  靜坐吐納的銀狼「霍」睜開森寒銀眸向我望來,那銀眸狼瞳般孤傲淨透毫無感情。

  我如被寒流襲過般,渾身一冷,保持團膝撅□半起未起的高難度姿勢,吶吶的道:「不是我有心要打擾你的,是它自己要叫的。」

  銀狼腰身極為靈活的一弓一彈,便穩穩的站到了地上。淡然的道:「折騰了大半夜,也該餓了,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說著伸手在我左肩上一抓一提,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自己端端正正的坐了起來。屁股坐在床沿,雙腿耷拉在床下,姿勢極是標准。

  那銀狼眼尾都沒再瞄我一眼的走了出去。

  我暗暗咂舌,這小子的功夫真不是普通的好,若沒有九兒給我的魂弓魄箭,我百十來個怕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我努力盤起雙腿進入瑜伽冥想狀態,幫助自己氣血暢通心境平和頭腦清醒。即使水越·流銀真的死了,我也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到悲哀中,替他照顧好兒子老娘才是正經。

  一股焦糊的氣味把我從冥想中拉回現實,我睜開雙眼就見一碗黑褐色疑似泥湯般的東西,正在冒著泡泡熱氣。那股焦糊氣味就源自於它。

  我努力的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是用什麼東西煮出來的。被我放出來的球球跳上桌子,嗅了嗅那碗不明物,小肉鼻子神氣的一擺又跳了下去,這小東西的胃口被我慣的與我一樣刁。

  我氣短的遲疑的道:「啊······那個······這個······是什麼?」

  銀狼冷漠的聲音中透著股尷尬,道:「廚房沒什麼材料,只好煮些粥,你趁熱喝吧。」

  我看了看他的狼臉,心中雖感動他這麼個「大牌」殺手為我下廚,看這樣子不會是他的「處女飯」吧。但感動歸感動,性命要緊。就我現在這小體格,喝了這碗「粥」還不得再丟半條命呀,我現在可真正是上有老下有小,得小心保重身體才是!

  我偷偷的往外推了推粥碗,假笑道:「那個······我沒什麼胃口,吃不下去。天已經亮了,我想去找我的朋友,多謝你昨夜救我,從今往後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竟管說話。」

  他凝視我不語,我心漸漸發虛。聽說殺手都有些變態,這家伙不是惱羞成怒要翻臉吧?

  我見他目光游移到粥碗上,還是不說話。心中暗想,識時務者為俊傑,看這樣不喝粥是走不了了,要不我就咬牙閉眼把那粥吞下去得了,了不起壞肚子,總不會死吧。

  我訕訕的伸出手去,自己給自己搬梯子下台階。諂媚的笑道:「那個·····我真有些餓了,要不我吃完粥再走吧。」

  我端起粥,愁眉苦臉的磨磨蹭蹭的送到口邊。那氣味那賣相真是慘不忍睹,我心一橫,眼一閉打算來個「豬八戒吃人參果」吞下了事。

  粥碗被一股大力奪走,銀狼的銀色狼瞳泛出似笑似怒似惱似氣的眸光,他冷冷道:「即是那麼不情願,就不用吃了。」

  我心底長長出了口氣,但面上掛出討好的笑,雖很想客氣客氣說那裡那裡,我情願的很哪。但實在怕他不堪客氣,讓我統統喝下。

  我忍住牽動傷口而帶來的鑽心灼痛,站起身來道:「我真該走了,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吧。」

  銀狼凝視我,眸光奇異猶豫,忽眼神一定道:「琥珀姑娘你是要去與水越·輕漾會合嗎?」

  我結結實實的被嚇了一大跳,我握緊雙手,暗示自己鎮定鎮定。這家伙到底是什麼人,怎會連這個都知道?他是真知道還是在詐我哪?他到底是敵是友?

  我深呼吸、挺腰、標准笑道:「銀爺這話我聽不懂呀,我怎會與水越·輕漾會合哪?聽說小世子被王妃藏起來了,銀爺即知道我底細也應該知道我與王妃素來不合,她就是要托孤也輪不著我呀。」

  銀狼凝視我,那銀色狼瞳如要穿透我的靈魂看清我的想法般鋒利尖銳。我迎視他,目光清澈展唇微笑,針鋒相對寸土不讓。

  他歎氣道:「原來水越·輕漾真的在你那裡。」

  我淡笑不語,怕說多錯多,打算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這個人來路可疑,他雖然殺了華澤·瓊川,可誰知道是不是德魯也世家「狡兔死,走狗烹。」花錢請他殺掉已經無利用價值的華澤·瓊川,順便獲得我的信任,騙取水越·輕漾的消息。

  他緩緩道:「你不相信我。」

  我笑道:「怎會,你是我救命恩人哪,我怎會不相信你。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小世子在那裡。」

  他歎道:「你現在的樣子與那夜你想保護饌玉·貔貅時一樣,全身的刺都立了起來。這樣的全神戒備只能說明你打算保護那個人。」

  我瞪視他,我與他才不過見了三面,怎會這麼了解我?是他太聰明還是我太笨?

  我戒備後退,管是他聰明猜中還是我太笨著相,抵死不認就是。

  我瞇眼笑道:「你就是不信我也沒辦法,可就算你殺了我我也真的不知道小世子在那裡。」

  他凝視我沉思不語,森寒銀瞳閃爍不定。

  他緩緩道:「聽說你是水越·流銀最喜愛的女子,那他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桑海·狼這個名字?」

  我一愣道:「你調查過我的底細?」心下恍然,怪不得他救回我後什麼都不問,那是因為他什麼都知道啊。是了,以他那種身份背景想查清楚我是誰還不簡單,而且拜水越·流銀所賜我也算是銀都名人。

  我點頭道:「他有與我提起過這個名字,是他佩服欣賞的銀色大將。」

  銀狼沉默半晌,似下定決心的抬頭目注我沉聲道:「我就是桑海·狼。」

  我太驚訝,以致半天才消化掉他的這句話。

  我深吸氣,告訴自己小心有詐。那桑海·狼是銀國第一猛將,七國公認的七色大將之銀色大將,常年駐守在邊防。聽說只有他才能壓制住以強橫善戰聞名的綠國人不敢侵犯銀國邊境。那桑海·狼是國之棟梁百姓心目中英雄,怎會是這個為錢四處殺人的銀狼哪?

  我迎視他道:「證據?」

  他一愣搖頭道:「我以銀狼身份出來時,從不帶任何與桑海·狼有關的東西。」

  我笑道:「人之常情我明白,可這樣我就不能相信你的話了。」一頓道:「再說你是誰也好,都與我無關,我真的得走了,我的朋友還在等著我。」我抬步向門走去。

  銀狼閃身擋住我的去路,微怒道:「你怎麼這麼固執,你以為出門就是坦蕩大路嗎?你這樣出去走不到十步怕就被抓起來了。現在銀都四門緊閉,到處都是輕漾、太妃和你的畫像,近衛軍、七色銀機處、吏部幾萬人明裡暗裡挨家挨戶的在搜尋你們。昨夜我出了荒林走出不到百裡就被人發現,若不是我竄入民居打昏屋主,這一夜我們連安身之地都沒有。我若非實在沒辦法了,怎會把真實身份告訴你!知道我雙重身份的人這世上你是第二個。」

  我停住腳步,我那知道這世界是這樣搜查逃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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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09:51 AM

第七十七節 義友

    我茫然的看向他,心中委屈哀痛愁苦眼睛不由濕潤起來。自來到這世界就沒消停過,什麼倒霉的事都被我嘗個遍,才過幾天舒心日子就又家破人亡淪為通緝犯了。我再本事聰明堅強也不過是個28歲的小女子,彷徨無助之下真想放聲大哭。

  我咬緊下唇,仰起頭來。我不要哭不要流淚不要認輸,我倒要看看老天還能怎樣折磨我,我雖然已經筋疲力盡但只要我不死,我就要與命運斗下去。

  我心中發狠,牙上不覺用力。鮮紅的血順著我的唇角滾落,一只修長的手抓住我的下頜用力一捏,我的下唇被解放出來,但血卻從深深的牙印裡更急更快的流下來。

  銀狼那森寒銀瞳中泛起罕見的溫柔,他輕聲道:「想哭就哭吧。」

  我努力扯開皮肉笑道:「我為什麼要哭,我不哭······」眼淚卻再不受控制的大顆大顆滾下來,我使勁仰頭,想止住淚水。可眼淚就像打開了閘門的水龍頭,又急又多的滾滾而下。

  銀狼歎息一聲,手上用力把我高昂著的頭按到他的肩上。我不再企圖控制情緒,閉上眼睛無聲流淚。

  我不好意思的看著銀狼那身精銀甲銀絲袍,原本極為拉風神氣的裝束,被我兩次大哭揉搓的面目全非,上面又是眼淚鼻涕又是血跡口水的。說來也奇怪,我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來這時空後一共也沒哭過幾次。可在銀狼這家伙面前卻已流了三次淚了,現在這人一定以為我是個愛哭鬼。

  我想反正在這人面前臉也丟光了,便耍賴道:「你對我好也沒用,我就是不相信你,別想我會告訴你什麼。走不了,我們就在這干耗好了。」

  銀狼看著我不語,忽抬手慢慢的把狼臉面具拿下。

  我眼前一亮,那是一張極為俊朗剛毅的臉,斜飛的劍眉森寒的銀瞳。雖不及水越·流銀的清俊無匹但別有番令人心動的英氣。配上他那高大雄偉勻稱健美的身軀,堪稱昂揚男子雄偉丈夫。

  他目注我道:「現在相信我的誠意了嗎?我真的就是桑海·狼,昨夜我不是為了錢去殺華澤·瓊川的,我是為流銀報仇去的。你沒聽見華澤·瓊川喊是你嗎?他認出我來了。」

  我想起華澤·瓊川的確說過這話,當時我還想,莫非華澤·瓊川認識銀狼。

  我愣愣的看著他三分冰寒三分孤傲三分淨透十分誠懇的銀瞳,喃喃道:「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我再受不起打擊了,而且事關流銀的唯一血脈我也輸不起。」

  他銀瞳飛閃過憐惜之色,誠懇的道:「我桑海·狼在此對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欺騙琥珀姑娘,若違背此誓言讓我受盡世間痛苦而死。」

  當時懵懂的我,還不知這是多麼可貴的承諾······

  我下定決心,賭這一票。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前生我是商人,商人原本就都是賭徒。那單生意不是在賭那項投資不是在賭?

  我鄭重點頭道:「你記住你的誓言,若騙我,我海角天涯必射殺你於箭下!」

  他銀瞳閃現奇異光芒,挑唇微笑。那線條堅毅冷硬的唇劃出優美的弧線,令他過於冷漠的臉部線條柔和生動起來。

  我被那笑容吸引,眼睛呈心形跳躍,帥哥啊······

  他無奈好笑的搖頭,道:「你的性格真是奇怪,堅強又脆弱、重情又善忘、單純又狡猾這麼矛盾對立的品性在你身上卻毫不沖突,相輔相成。」

  我魂魄歸來,苦笑道:「都是被折磨出來的,說起來都是眼淚呀。」歎了口比深閨怨婦還要哀怨的長氣,我言歸正傳,「輕漾是被我藏起來了,我也就是想去與他會合。但他現在到底怎樣了,我也不知道。」

  他問什麼意思,我便把昨天的事簡單的講了一邊。我問他,身為守邊大將怎總在銀都出現。他苦笑說,今年他一共就回來兩趟,都被我撞上。前次追殺饌玉·貔貅是因為狼窩出盡高手六次獵殺也沒殺死饌玉·貔貅,最後一次機會只好出動他這戰無不勝的銀狼了。而這次他卻是奉旨回京的,七天前,銀王下旨急召他回京。他雖覺奇怪但還是日夜兼程飛騎歸來,前日傍晚才趕到銀都。第二天晨起就聽說銀王駕崩,德妃流銀燒死,水越王府被抄。他派出大將府和銀都狼窩的所有探子眼線,才了解個大概。知道水越·流銀被華澤·瓊川出賣了,他一怒之下夜闖華澤王府,但府中沒人。他抓了個小廝審問才知道全府出動去抓一個叫做「琥珀」的女人了,他早在我救走饌玉·貔貅後就令狼窩密探查清了我的底細,知道華澤·瓊川要抓的那個琥珀就是我,便也趕去荒林尋找。還好及時救下了我且斬殺了華澤·瓊川為水越·流銀報了一半的仇。

  我倆簡單溝通完畢,達成一致目標。當務之急是去接水越·輕漾,把他妥善藏好,這水越·流銀的唯一骨血可絕不能落到德魯也派系手中。

  我找出屋主的幾件男子舊棉襖,戴上頂破氈帽。把臉均勻的抹了層鍋底灰,扮成個皮膚黝黑的小子。桑海·狼也罩了件破棉袍,佝僂下太過顯眼的身子。

  我前他後,他遙遙的跟著保護我走向丘陵的家。

  路上到處都是巡街的官兵,明卡暗哨比比皆是。我、輕漾、太妃、卓婭、二爺的畫像貼得滿眼都是,我仔細的瞄了兩眼自己的畫像,覺得畫技不怎麼樣,一點立體感都沒有。

  正腹誹那畫師,銀狼走近道:「怎麼不走了?」

  我指著畫像道:「你看畫的一點都不傳神,我自己畫都比他畫得好多了。」

  桑海·狼無奈道:「快走吧,大小姐。真怕了你,還有閒心看這個。」

  我撓頭道:「也對哈!不過你們這裡的繪畫技術實在太落後,等那天有空我給你畫張人物肖像,你就知道你們的畫法實在有待改良了。」

  桑海·狼拉我快走,道:「你還會畫畫?」

  我挺胸道:「當然。」上下打量他修長勻稱健美之極的身軀,奸詐的笑道:「我最擅長人體素描,你要不要給我做模特試試?」

  他看出我不懷好意,追問道:「什麼是模特?」

  我嘿嘿笑開步走不理他,再說下去就有調戲嫌疑,這時空的人思想比較保守,我還是適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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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09:52 AM

第七十八節 潛蹤

    老天終於給我留了點活路,太妃、水越輕漾、菏澤、青尹、媚姬、蔓絲、明麗都藏在丘陵家地窖裡平安無事,只有卓婭下落不明。丘陵在家鎮守丘峰出去打探消息了,丘媽媽三天前去了另外一座沿海小城探望她的妹妹,說要住兩個月才回來。

  水越輕漾看到桑海狼就一頭撲到他懷裡,大叫,「叔叔,你怎麼好久都不來看輕漾?輕漾好想你呀。」我至此才真正確定他的身份。

  我與桑海狼早已達成默契,人前只說他是桑海狼,那個銀國大將,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果然,丘陵聽說他是桑海狼,馬上把我這老板曬在一旁。兩眼冒光的纏著他問東問西,什麼銀邊草原七戰七勝都是怎麼贏的,什麼與紅國決戰焚山時是怎樣單人獨騎斬殺紅國大將的,什麼什麼什麼

  我翻白眼,一掌拍掉他滿面的「花癡」像,道:「你十萬個為什麼呀?沒聽見你老板我的肚子在咕咕叫嗎,還不給我拿些吃的來。」

  丘陵在我的淫威之下,只好戀戀不捨的去給我做吃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吃過丘陵做的食物,味道還好。雖不能說多麼美味,但比起他的偶像桑海狼大將的手藝那是好太多了。

  我正幻想著我的美味食物時,丘峰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看見我,小眼睛裡眼淚都冒出來了。

  丘峰哽咽道:「姑娘,你可回來了。我以為我以為」眼淚啪的掉了下來。

  我心中酸楚感動,在他大頭上輕輕的彈了一指,笑罵道:「沒有出息的東西,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男子漢大丈夫要流血不流淚,你看我遇到這麼大的變故都處變不驚、化險為夷、面不改色淚不流」

  還想吹牛瞎掰時,瞄到桑海狼似笑非笑的銀瞳,想起自己在他面前兩次大哭的情形,不由心虛的閉嘴。我偷偷的向他皺鼻子嘟嘴,做了個鬼臉。他果然把目光轉走,這人性子比水越流銀端方剛直,若是水越流銀怕早眉毛眼睛上都是嘲笑了。

  丘峰不好意思的揉眼睛,忽急聲道:「對了,姑娘。方才我去車行,碰見一隊官兵來查問車行老板是誰,家住那裡,是否認識水越王府的人。我聽著不對,推說什麼都不知道,就急忙跑了回來。是不是官府已經知道了車行是您開的?」

  我心頭一緊,壞了。這車行我雖沒正式出面做老板,但很多人見過我與丘陵丘峰在一起進出車行和工廠。有心人不難把車行與我與水越王府聯系到一起。

  我與桑海狼互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警惕危機。

  我當機立斷道:「快把太妃她們請出來,我們馬上走。」

  桑海狼點頭道:「回我家吧,現在銀都中只有我那裡還算安全。」

  丘峰道:「可是怎麼走哪,別人都還好說,就是世子現在出去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回來時看到官兵見到四五歲的小孩就一律截住搜身查問,稍有不對就抓起來送交官府。」

  我頭腦飛快運轉,忽想起《鹿鼎記》天地會把小郡主放到死豬中送進宮裡的章節。

  我抬頭道:「有了!丘峰你家附近有沒有殺豬殺羊殺牛什麼的生肉鋪?」

  丘峰不明所以的回答道:「有啊,前條街上就有個挺大的肉鋪。」

  我喜道:「你帶著菏澤、青尹速去買頭整只的豬或羊牛什麼的來,記住要買肚子中能裝下小孩的動物。」菏澤青尹是小人物,沒有畫像抓捕,出門抬豬危險不大。

  眾人都明白過來,丘峰菏澤青尹高高興興的跑了。

  丘陵端著做好的吃食,一頭霧水的走了進來,問道:「什麼事,怎會這麼高興?水越親王沒死?」

  這家伙那壺不開提那壺,我才好些的心情被他一句話破滅。都一天兩夜了,沒一點水越流銀可能在生的消息,我信心在不斷消磨。

  我那還有空吃飯,對丘陵道:「把你家所有的男子衣服都拿出來,把太妃、媚姬、明麗、蔓絲統統扮成男人,大家分開走,到桑海大將家會合。」

  我想想下定決心道:「丘陵我們走後,你就去車行召回所有人力車,都拉回工廠。告訴車夫和工人們,這車行受到水越王府案件的牽連,官府要逮捕他們殺頭問罪,讓他們消聲潛蹤有多麼遠就逃多麼遠。然後你放把火把工廠和人力車都統統燒掉,我不要德魯也家得到一根車毛!」

  丘陵對我向來言聽計從,雖不捨但仍鄭重點頭道:「姑娘放心,我一定辦好!」

  我咬唇,不是不心痛的。這車行車廠花了我多少金錢時間心血,就這樣付之一炬,怎會不惋惜難過。可我不要水越流銀輔助起來的車行給德魯也家掙錢,我寧可一拍兩散玉石俱焚!

  桑海狼輕拍我的肩膀,他調查過我很清楚我與車行是什麼關系感情,我的決定贏得了他的佩服尊敬。

  我回眸笑道:「現在起我就是窮光蛋了,你可要負責養我們這一大群人。」

  他看著我的笑容,森寒淨透的銀瞳忽的一窒,脫口道:「求之不得。」

  我心中一動,把頭轉開。他也發覺自己失態的放開手,默然退後。

  丘峰三人抬著頭肥大野山羊回來。時間緊急,也顧不得洗淨那山羊腹肚中的血污就把水越輕漾塞了進去,不大不小正好容身。水越輕漾雖還不知道自己父母雙亡家宅被抄,但見大人們的神色也知道事情不對,懂事的不吵不鬧任我們擺布。

  桑海狼掉兵遣將,讓媚姬明麗蔓絲改完裝先走,太妃扮成個老頭由丘峰攙著裝成祖孫二人第二撥出門,菏澤青尹把臉上抹層灰,換了丘陵棉襖抬著山羊第三撥走,桑海狼隨後照應,我則遙遙跟著桑海狼最後出門。

  我這批人首尾相連又各自為政,就算被抓住,也不會一網打盡,總能有逃出升天者。我心下不由暗暗佩服桑海狼不愧為七色大將之一,深悉排兵布陣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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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09:53 AM

第七十九節 匿跡

    我們出門不久就看見一大隊官兵與我們擦身而過,方向很像是丘陵的家。但到底是與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們即已出來那有再回頭的道理。

  桑海狼的府邸位處最繁華的四大街區之一南十字大街。真是大隱隱於市呀,誰會想到狼窩最神秘難尋的殺手就住在這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繁華都市中心?

  路上不知桑海狼用了什麼方法發出暗語消息,媚姬三人、太妃、水越輕漾三撥人遠遠的就被桑海府中出來的侍衛們迎進了府門。我遙遙的看著裝有水越輕漾的山羊沒入了桑海大將府的府門,才把一直提著的那顆心放了下來。

  我吐出口氣,心情輕松的邁開大步走向雄偉的桑海大將府,希望就在眼前了

  一張超長馬臉突兀的出現在我眼前,我記得這馬臉的主人是「七色銀機處」的朗休大公。德魯也親王的走狗,曾在秋獵晚宴上檢舉水越流銀收受賄賂美女,隱指他通敵叛國。

  「你站住!」朗休一臉沉思的叫住我。

  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他身後的十來名小廝侍衛,心思電轉。我有重傷在身,打是打不過了,現在銀都到處是巡查的官兵,跑也跑不了多遠。只有見機行事與之周旋,看能不能蒙混過關了。

  我假裝迷茫的左右看了一圈後畏縮低頭,粗聲道:「老爺是叫小的嗎?」

  朗休看著我的樣子,遲疑道:「我在那裡見過你嗎?怎麼面善得很」

  我臉脖耳手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抹了層黑灰,他自然不能一眼認出我來。可我的眼睛頭發的顏色沒有改變,他若仔細查看,只怕不難想起我是那個。這時空這點真是煩人,沒有染發劑沒有彩色隱形眼鏡,是那色族人只看眼睛頭發就立馬能分辨出來。

  「你抬起頭來。」朗休道。

  怕什麼來什麼,我以電影慢動作的速度抬頭。他看了看我瞇成一條縫的眼睛,忽伸手抓向我頭上的帽子。我疾步後退,躲過他的手。

  朗休一愣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這麼面善。來人呀,把他給我拿下。」

  「朗休大公一年未見,脾氣還是大得很啊。」冰寒的聲音傳來。

  桑海狼去而復返,身上披了件黑披風,明顯是匆忙從侍衛身上扒下來的。

  朗休面色一變,陰郁馬臉上扯出一抹假笑,道:「朗休聽說桑海大將回王都了,早就想來拜見。可恨近來忙於追查逆臣水越流銀的逃亡家人,實在是沒有時間探望大將,還請大將諒解。」

  桑海狼冷冷的道:「相見不如偶遇,既然在桑海的府門前遇到了,那就請大公進來喝杯茶吧。」

  朗休強笑道:「大將客氣了,朗休還有公事在身,今天就不打擾了。改天一定登門拜訪。」話落對他的手下揮手道:「把這小子給我帶走。」

  一靠我最近的侍衛伸手就向我抓來,桑海狼身形詭異的一轉,人已閃身近前。長臂「倏」的抓住那侍衛探出的右臂,抖手就把那侍衛百八十斤的一個健碩身子直扔出去好幾米遠。

  朗休的眼皮抽筋似的亂跳,外強中干的叫道:「桑海大將,你這是什麼意思。」

  桑海狼寒聲道:「我還想問大公是什麼意思。這人是我的貼身小廝,才隨我從邊疆回來,不知那裡沖撞了大公,竟要抓他。」

  朗休一呆,目光掃過仍癱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那名侍衛,強笑道:「誤會!誤會!朗休實在不知是大將府的人,既是大將的從人必不會有什麼問題。朗休有急事待辦,告辭了。」

  朗休臉上雖帶著謙卑的笑但眼中嫉恨陰毒的寒芒連閃,帶著手下快步而去。

  我看在眼中暗生警惕,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出門前我們所有人包括太妃都表明態度,與桑海狼約好除非水越輕漾出事,否則我們這些人無論那一個被抓他都不要出手。因為他若暴露了身份,德魯也派系不難想到水越輕漾藏身在那。

  現在他因為我出手讓朗休那廝疑心大起,看朗休的神色大概已經懷疑我是那個了,這樣的話我們在銀都的最後一個藏身之地桑海府也不安全了。

  我壓著一口惡氣,悶頭不語的隨著桑海狼走進桑海大將府門。我不管別人會否側目,把桑海狼拽到無人角落。

  我怒瞪桑海狼道:「我們不是說好你只負責保護輕漾,別人出事都不用你管嗎?」

  桑海狼避開我的目光,低頭道:「可我怎能眼看著著你被人抓走。」

  我氣極,口不擇言冷笑道:「我怎樣了與你有什麼關系。你不計後果的對我表明身份,不是要救你好友的骨血水越輕漾嗎?難道我理解錯誤,你是因我美色才挺身而出仗義伸手的?」

  桑海狼猛的抬頭,銀瞳中是孤絕的痛,硬聲道:「在你心中我只是個為錢而殺人為美色而忘義的禽獸是不?」

  我被他受傷野獸般眸光驚醒,心下不由後悔,這不是我的心裡話。其實我對他的印象很好,是個生死無畏的錚錚鐵漢,兩肋插刀的仗義男兒。

  我吶吶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心痛功虧一簣,又得找地方搬家躲藏才口不擇言的。」

  他銀瞳中再沒有任何情緒閃現,變成我們初見時那種冰石般的冷漠森寒。我知道我無意之中傷害到了他,我不知道他怎會成為殺手的,但明顯他不喜歡自己的這重身份。

  他冷冷道:「為什麼要搬家,我敢說我這裡是銀都最好的藏身之地。」

  我歎氣道:「本來是。可朗休若認出我來了,必會想到輕漾、太妃都在你這裡。真要帶兵來搜,難道你還要反抗嗎?現在銀都王後最大,兵權掌握在德魯也親王手中,你再武技強橫也是人單勢孤孤掌難鳴呀。」

  他冷冷道:「你不會忘記我的另一個身份吧,我是仇家滿天下的殺手銀狼。殺手的家怎會沒有密室暗道哪?我府中七處密室七條暗道七個出口七十種消器機關,便是雪神親臨也不一定能找到我藏起來的人。」

  我大喜,有了這些保障才算真是「找到了組織找到了黨」,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我眉開眼笑道:「你怎不早說?我就不用」

  他理都不理我,轉身就走。

  桑海狼臭著張俊臉把我們安置在銀梅閣,安排他絕對信任的老管家夫婦服侍我們,別人一律不許走進銀梅閣半步。

  這銀梅閣其實是桑海狼的書房所在,閣內外機關遍布閣下有密室暗道交錯相通,方便他隱身出入桑海府。我們苦盡甘來,有了個安身立命的好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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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10:12 AM

第八十節 起夜

    桑海府堅硬寬厚的府牆似為我們隔斷了銀都所有的戰亂陰謀搜捕追殺,我們在銀梅閣渡過了舒適安靜的三天。

  這三天中桑海·狼每天早出晚歸,到宮中商議選立新王的大事。其實這不過是個幌子,此時此刻的銀都有誰還不明白新王會是那個?

  兩夜之間德魯也親王表面上的政敵水越·流銀、華澤·瓊川雙雙身亡,水越華澤黨銷聲匿跡。大王子失去所有朝中支持,賢妃孤掌難鳴,唯一的外援其父烈臣大將遠在千裡之外駐守邊疆,遠水解不了近渴。三王子同德妃、水越·流銀一起燒死在德妃寢宮。二王子無任何懸念的被立為銀國新王,王後升為王太後,德魯也親王為攝政王,二人共同代理朝政直到小銀王十八歲成人。

  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幾日銀都臣民都在為新銀王登基大典忙碌。似乎把搜尋我們放到了第二位,聽丘陵丘峰說現在街上已經沒有那麼多的官兵巡查了,晚上也不再宵禁。但銀都仍四門緊閉不許進出,說要等七日後銀王登基大典之後才能重開城門。

  丘陵丘峰是從暗道偷偷進來見我的,他倆按我吩咐把人力車和車廠燒個一干二淨,所有車夫工匠怕被牽連都隱姓埋名銷聲匿跡。銀都人力車一夜之間退出人們視野,消失得干干淨淨。

  我稱贊他倆干得好,讓他們也在這裡住下避避風頭。但他倆說想在外面打探消息,想看看能不能得到淇淇、蘊蘭的消息,聽說犯臣的女眷僕婦都會送到官府的奴寮拍賣。我知道丘陵素來與淇淇交好,每次丘陵來府找我時,淇淇都好茶好水的熱情招待。我還想能不能慢慢促成他們哪,卻不防水越傾覆大家天各一方。

  對於水越·流銀已死的這個說法我保持懷疑態度,總覺得那家伙還活著。雖然這個觀點在桑海·狼出盡法寶的探尋查問搜索下給以否定,但我仍堅持自己的直覺。

  結果連太妃都誠摯的對我道:「孩子,你為流銀做的已經夠多的了。你還這麼小也沒正式嫁給流銀,不要太死心眼遙遙無期的等下去。」

  銀·革律12年10月46日夜,烏雲遮月。

  這三天我們晚上都住在銀梅閣地下暗室中。桑海·狼雖然外表高大雄偉,看起來很象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漢,但實際上他心思縝密頭腦活絡,他讓我們住在暗室中即安全保險又方便隨時撤離。

  我半夜被尿憋醒,轉到屏風後找了半天馬桶也沒找到。努力的抓抓頭發,想起來了。早上我拎著馬桶爬出去倒,結果倒完就去洗漱吃早飯,把馬桶放在茅房想晚上回來時再拎下來。可是晚上水越·輕漾鬧著要同我睡,我一時母性大發抱著他就下來了,把馬桶早忘到了九霄雲外。

  我完全清醒過來,看看趴在床上流口水的水越·輕漾和球球,我只有一個選擇,去茅房把馬桶拿回來。因為就算我能憋住,水越·輕漾和球球在早晨醒來時也得用,這倆小祖宗可不管有沒有馬桶,想尿就一定要尿出來。

  我認命的從暗室口,桑海·狼書房的大地爐下面爬出來。

  一室皆黑,桑海·狼下令任何人不得在起更之後踏入銀梅閣三丈之內。因為夜裡桑海·狼會啟動銀梅閣的49種機關,稍有不慎就會連個全屍都撈不著。

  桑海·狼告訴過我機關的控制在那裡,這大地爐的腹肚下就有個總開關。方便我們夜間自由進出銀梅閣。

  我把機關關掉,才謹慎的邁出第一步。開玩笑,我可不能刀山火海都走過來了,卻死在「自家」地裡。

  我摸黑打開書房外門,撲面的冷風吹得我汗毛都立了起來。我迷糊哈欠中就披了件夾襖便爬了出來,我縮著脖子想是回去拿棉衣哪還是咬咬牙忍了去茅房拿馬桶。

  我選擇後者,心想反正也不太遠,就在樓後。快跑幾步,五六分鍾就回來了。

  我心一橫眼一閉拉開架勢跑了出去,沒跑出幾步忽心生警惕。急回頭就見一只長手抓向我的手臂,我肢體自然反應,後退閃身出腳,腳踢來人胯下。

  「是我!」桑海·狼壓得低低的聲音,我腳勢不由一慢,他趁機抖手抓住了我的腳腕。

  「呀,放開我!」我匆忙出來沒穿布襪棉靴,只趿拉著雙室內軟鞋。被他一握,肌膚相貼,腳腕又是女孩子很私密敏感的部位,我不由臉上飛霞,脫口驚呼。

  那小人不但沒有放開我,反而手上用力把我拉進他懷裡,另一只手飛快按住我的嘴唇。

  我因練瑜伽身體柔韌性極好,被他一拽雙腿自然繃直分開,呈一字型貼在他懷裡。我瞪大琥珀般通透的雙眸,眸中怒火升騰。這只死狼竟然敢輕薄我,看我讓你怎麼死!

  我張口狠狠咬住他捂著我嘴唇的手掌,他驚痛之下悶哼出聲。我得意的望向他的眼睛,如墨暗夜中他的銀瞳寒勝雪亮賽星,森冷中一抹無奈的柔情那麼赤裸裸的閃現。

  「別出聲。有群人來府中夜探,看身手可能是七色銀機處的密探,我已吩咐下去不許攔截。」他放開我低聲道,耳朵象真正的狗狼般忽的一豎,道:「他們過來了。」

  他左手攬住我的纖腰,右手突伸,手臂上暗藏的狼爪「奪」的射出,抓掛在一顆粗大的銀梅樹上。狼爪與手臂之間連著根極細的精銀絲,他頓腳弓腰手上借力,煙花炮竹般的帶著我竄到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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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10:13 AM

第八十一節 暗搜

    桑海·狼帶著我竄上最粗的一條樹干,他順勢腰身一折便穩穩的坐在了樹丫上,手上輕輕一帶,我不由自主的隨著他坐了下來。可屁股才挨著樹干我就「鯉魚打挺」,那樹干上全是冰雪,我又只穿著薄薄的底褲睡裙,沒有思想准備的情況下換誰誰也坐不住呀!

  若不是桑海·狼眼疾手快的抓住我,我這「鯉魚」就直接躍下樹去了。

  我呲牙咧嘴的縮緊身子,雙手抓緊他的手臂側著屁股坐了下來,盡量減少屁股與樹干的親密接觸,可還是冰得我全身七萬八千個毛細孔一起收縮。

  我顫抖著抬頭瞪他,這死狼自從那日我口不擇言的罵他之後,就沒給過我好臉色。除非必要絕對不與我說話,迎面碰到避無可避就把我當空氣,直接走過去。

  他不是公報私仇特意把我挾持到樹上,想凍死我吧。

  桑海·狼對視上我的雙眸,冰石般冷凝的銀瞳忽的一融,歎息一聲把我抱過來放到他的腿上。

  我坐在他厚暖修長雙腿上,實在興不起搧他個耳光後大叫「你這個臭流氓」的念頭。而是很沒骨氣羞恥心的抱住他健碩的腰身,全身縮進他溫暖寬厚的懷抱。

  我偎在他懷裡,看電影一樣的看著五六個黑衣人從牆上翻進來,先把一只長長的銅管從窗縫中塞進去伸嘴猛吹,然後打開樓閣的窗子躍進樓中。這銀梅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前後兩棟三層小樓,後邊一溜耳房。若挨屋搜,沒個二三十分鍾怕搜不完。

  我伸長了脖子努力的瞅了半天,自然看不到那些黑衣人在樓中的動靜。我無聊的縮回桑海·狼的懷中,他異常修長雄偉的身體象個舒適的老板椅,我可以整個身體都縮進去。他為防止我滑下去用左手臂松松的橫攬在我的腰上,我等得實在無聊不由打起他手臂的主意,我對他那多功能狼爪極是感興趣,很想看看是怎樣裝在他手臂上的。

  我偷偷的抓住他的衣袖,才要掀起他寬大的袖袍,就被他回手抓個正著。我心虛的回頭,正迎上他洞察的銀瞳,我撇嘴嘟囔道:「不給看拉到,很稀罕嗎?」

  他凝視著我,冰石般的銀瞳慢慢泛起點點暖意,抓著我手腕的手也輕輕松開。

  我心中大喜,挑起他的袖角歪頭看他。他不理我銀瞳看向遠方,我知他默許,忙掀起他的袍袖。只見他那銀色狼爪五指合攏的平掛在他小臂上的精銀護臂上,狼爪尾端連著一條精銀絲,絲線後端縮在護腕中,那護臂狼爪打造得極為精巧逼真,暗夜中閃著森森寒光。

  我看見那精銀絲不由想起那張精銀纏絲弓,脫口輕呼道:「白國七竅玲瓏閣打造的?」

  桑海·狼在我頭上輕「哦」一聲道:「眼力不錯呀。」

  我輕輕歎氣,想起水越·流銀的種種好處不由黯然神傷。這家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死了也就罷了,若活著定是跟德妃在一起哪。我心中又痛又酸,自己暗暗好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種假想中的醋也吃!

  桑海·狼在我耳邊低聲道:「是你把機關關上的?」

  我點頭,心虛的道:「我若沒關,他們就進不了銀梅閣是不?」

  桑海·狼低聲道:「我來就是想把機關關上,讓他們進來隨便搜。反正他們也發現不了暗室,讓他們看清楚府中沒有你們,德魯也那群人也就踏實了。否則三天兩頭的明察暗訪都快煩死我了。」

  我恍然道:「原來你是想來個一勞永逸啊,怪不得善心大發只看不動爪哪。」

  他橫在我纖腰上的手臂突的一緊,冷聲道:「別又來了。」

  我一愣,想通他是氣我又暗示他是嗜殺的殺手,可我這次真的沒有那個意思。我心下警惕,這「狼」如真狼般敏感多疑,以後要小心說話了。我們現在全靠他罩著過活,得罪「大老板」可是職場大忌,我這種明白人可不能做糊塗事。

  我語氣一正,誠懇的道:「銀狼,我從來沒覺得你是個壞人惡人,也不覺殺手有什麼不好。在我的家鄉有很多關於殺手的美麗傳說,說他們重情仗義,是盜亦有盜的豪者俠士。我聽饌玉·貔貅說過你們狼窩七戒,我們都覺得有這樣七戒的組織就是再壞也壞不到那去。若你真的不喜歡殺手身份,那今天就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銀狼當你是銀狼,從今以後我只叫你桑海大將當你是桑海大將。你的殺手身份將在我腦海中永久抹掉熨平,從此我根本就不知道不記得這世上有個名字叫銀狼。」

  我轉過頭,直視他的銀瞳清晰的道:「但你知道要我完全忘記那個風雪中渾身是血仍傲然挺立的銀狼;那個我筋疲力盡時握住我的箭說「一切有我」的銀狼;那個在我哭泣時任我依靠的銀狼;那個從未做過飯卻給我煮粥的銀狼有多麼可惜嗎?」

  他銀瞳中溢出奪目光華,手臂用力緊緊把我貼在他的懷中,在我耳邊痛苦的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從今以後你喜歡說什麼就說什麼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我偎在他懷裡,心中沒有一點男女私情,而是充滿朋友之間的感動。這個天下第一殺手的身上不知有什麼樣不能觸及的秘密令他這樣排斥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我很想幫他從自己的心魔中走出來。他才23歲,這麼年輕鮮活果敢勇毅的生命不應該背負那麼沉重的包袱繼續他漫長的人生路。我要盡我的全力幫助他。

  我心中打定主意,便抬頭笑道:「那從今以後我就叫你狼好不好?即是叫威嚴的桑海大將也是叫神氣的銀狼,好嗎好嗎?好吧好吧!」我想讓他潛移默化中接受自己的另一重身份。

  他銀瞳閃現無奈笑意,點頭道:「隨便你吧,流銀也只叫我桑海的,自從大哥死後就再沒人叫我狼了。」

  我欣喜笑道:「真的嗎,那麼對你來說我豈不是獨一無二的了······」忽覺不對,這話太過曖魅,不由尷尬住嘴。

  好在這時那些搜查銀梅閣的黑衣人紛紛躍出,明顯一無所獲。

  目送他們翻牆而出,桑海·狼才帶著我躍下樹來。

  桑海·狼道:「你回去睡覺吧,他們不會再來銀梅閣了。但記得進去後把機關打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不在外面把守,你們還是小心些好。」

  我點頭答應,忽想起來自己出來的目的,危險過後不由又尿急起來。

  他奇怪的看著我變色的臉,問道:「倒忘了問你,你怎大半夜的一個人出來了,還穿成這樣不怕凍著嗎?」說著解下外袍給我披上。

  我見他袍內是一套黑色軟甲,不由奇怪道:「你才奇怪,大半夜的穿軟甲做什麼?難道還要去打仗?」

  他銀瞳一寒,殺機畢現道:「我雖讓他們隨便搜查,但可不能讓他們全身而退。否則朗休還以為我大將府是什麼人都可以來閒逛的地方哪。」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但看到他那森寒殺氣不由勸道:「別殺人好不好,都是受命行事,家中也許還有妻子兒女在等著他們平安歸來哪。狼,得放手時且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桑海·狼一愣,忽的唇角微挑,露出我喜歡的那種柔和笑容。

  他目注我點首微笑道:「知道了,我只給他們點教訓就是。你快去·······」他銀瞳倏的一閃,笑容擴大聲音卻變小,低聲道:「你該不會是出來上茅房吧?」

  我面上不由發燒,嗔道:「要你管?還不去辦正經事。」

  他輕笑出聲,手臂突伸。「奪」的一聲狼爪飛抓在牆頭上,他腰身靈活之極的一弓一挺,就象煙花炮竹般的竄了出去。足尖在牆頭一頓一點,身體倏的沒入圍牆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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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10:14 AM

第八十二節 買賣

    自從那夜之後,朗休不再緊盯桑海府了,我和桑海狼惡劣的關系也明顯轉好。

  他下朝後都會來銀梅閣看我們,同我們一起吃晚飯,教水越輕漾武技兵法,給我們講銀都形勢變化,很有點慈父家長的味道。

  我從小就是個好學生,喜歡象海綿吸水一樣把知識都吸收到自己的肚子裡,所以我就跟在水越輕漾的屁股後面,同他一起學習桑海狼教給他的一切兵書戰策武技箭術。

  桑海狼看到我求知若渴的大眼睛,都會更賣力更詳盡的講解。嘻我的目的達到了

  我為了實現自己「解救」銀狼的計劃,變著法向服侍我們的老管家夫婦打聽桑海狼的事。知道了他幼年喪母,十六歲時父親老桑海大將離奇失蹤,從此與大他三歲的哥哥相依為命。可三年前他哥哥不知為何滿身是血的夜半歸來,同桑海狼關門聊了半夜,第二日清晨就亡故了,他哥哥年輕的妻子和時年五歲的兒子都沒見到他哥哥的最後一面。銀王可憐桑海家世代忠良卻連遭橫禍,便封桑海狼個七級武職(只王侯爵位可以世襲,大公大將得憑科考軍功獲得),沒想到桑海狼戰無不勝,三年間就憑著赫赫戰功連升七級,成為銀國最年輕善戰的銀色大將。

  我聽得目瞪口呆,又是個有故事血淚的人

  銀丹頓元年10月53日(銀革律12年10月53日或七色630年10月53日)黃昏。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今天是新銀王銀丹頓的登基大典,桑海狼凌晨就出門上朝了,他昨晚告訴過我今天會晚些回來,因為今晚銀宮要大擺宴席君臣同慶,所有的朝臣都要出席,他推脫不了。

  我翻看著他給我拿來的那堆小山般的兵書戰策,這些書上都有桑海狼的批注見解,很有獨到之處。幾日相處下來我發現桑海狼不僅會武還能文,他精通兵書戰策歷史,能從古七色帝國的第一部兵書第一場戰役開始講起,講起來那真叫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可他嚴重「偏科」,對現下流行的詩詞歌賦曲都一竅不通,還振振有詞的說男子漢大丈夫學那靡靡之音做什麼。我翻白眼稱他是莽夫,他冰石般亮透的銀瞳瞪呀瞪的也不生氣,我發現他的自卑敏感多疑綜合症明顯被我的刺激療法治好了很多。

  我正在拍案贊歎桑海狼對兵法戰術的見解獨到精辟之時,丘陵從地道中爬了出來。

  丘陵一臉的焦灼,對我急聲道:「姑娘我們在城東的第三號官奴寮找到淇淇、蘊蘭了,現在正在拍賣哪。」

  我騰的站了起來道:「那你怎麼不把她們買下來。」

  丘陵急道:「我也想啊,可她倆的價錢由20金幣一直被叫道200金幣,我走時還在繼續上升,我那有那麼多錢呀。只好讓小峰盯著,我回來找你想辦法。」

  我道:「別急,我有錢,等我拿來我們去買回她們。」

  其實不是我有錢是桑海狼有錢,我們匆忙間逃命,基本上都是淨身出戶,那來錢財?是來桑海府後,桑海狼怕他不在時我們出狀況需要錢。便把我帶到一間暗室門前,給了我一把奇形怪狀的鑰匙,說:「裡面有錢,要用自己來拿。」我見他一臉的苦大仇深,便好奇的當場打開了門,我的gad呀,一屋子黃澄澄的金幣。我眼睛呈$$結舌道:「這個隨便拿嗎?」他冷冷的道:「只要你夠氣力可以統統搬走。」我崇拜的看著他,真是大款呀,有錢人我見多了,但這麼大方的還真是頭一個。可他銀瞳中那深深的厭惡是怎麼一回事?是厭惡我見錢眼開嗎?我努力分辨發現那厭惡的光不是因為我而放的,而是因為那堆金幣。我明白過來,這些錢大概是他做殺手所得,他那麼厭惡殺手身份當然不待見殺人掙來的錢,可他不喜歡殺人得來的錢為什麼還要當殺手哪?我對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

  我也顧不得點數目,抓了個皮囊滿滿的裝了一下子。匆匆套了件男士棉袍戴上青巾小帽,便同丘陵爬進地道。

  今天德魯也那群人都到銀宮大慶去了,基本上沒什麼遇見熟人的可能。丘陵說今天街上也是萬民同慶,到處都是人熱鬧得很,官都不見影兵也就自己找地偷著喝酒去了,根本就沒人巡邏。

  我便放心大膽的帶著丘陵直奔城東去了,果然一路上官兵沒見著醉鬼倒是沒少碰到。我們進了官奴寮就傻眼了,競賣的奴隸中那還有淇淇蘊蘭,倒有兩個看著眼熟的,好像是水越府中養的歌舞伎,可我那有時間心思同別人競價買她們啊。

  我急問道:「丘峰哪,你不是讓他盯著人嗎?怎連他都不見了。」

  丘陵道:「他是跟蹤買主去了,我倆有約好暗號,順著小峰留下的暗號就能找到她們。

  我贊許的點頭,地球有手機這裡有暗號,看來人們的智慧真是無窮的呀。

  我們隨著丘峰留下來的標記,一個個丑陋的疑似雙蓮酥圖案,終於在一條僻靜的小街追上了買淇淇蘊蘭的一行人。

  丘峰遙遙的跟在後面,看見我們追上來,大喜道:「姑娘你可來了,那群人好象發現了我,兜了幾個圈子後越走越偏。我正心裡打鼓哪。」

  恰在此時那群人轉過身來,當前一身穿華服面色蒼白但長得還算端正的青年喝道:「你為何跟蹤我們,竟然還找來幫手,到底想做什麼?」

  丘峰畢竟年少,被那青年一喝,倏的躲到丘陵的身後。

  我挺挺腰,走近前去笑道:「公子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同公子做筆買賣。」

  那青年一愣道:「什麼買賣?」

  我掛上甜美笑容,若是楊永青我的那幫精英手下在,看到我這太過甜美的笑容,就會知道這筆買賣我是志在必得。

  那青年被我的笑容迷惑,目光一窒但馬上露出怪異之色。那青年身後的兩個小廝一個侍衛也都面露狐疑,只有一個身披連帽皮斗篷的矮瘦男子看不見面部表情。但淇淇蘊蘭卻都因此認出我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甜笑。

  我明白過來,我現在身穿男裝,露出這樣的笑容實在有變態的嫌疑。

  我一正臉色,道:「我想買公子身後這兩個姑娘,公子開個價吧。」

  那青年面露輕蔑之色的上下打量我,道:「原來是個小色狼啊,人我是不會賣的了,你趕快給我滾蛋吧。」

  我微笑道:「這兩位姑娘在公子心中是無價之寶嗎?」

  那青年撇嘴道:「當然不是。」

  我笑道:「那我們就可以談一談啊,據我所知公子是花600金幣買下的兩位姑娘,我出雙倍的錢同公子買下二位姑娘如何?」

  那青年斷然搖頭道:「不買。」

  既然是有價商品,我就不信買賣不成。我微笑道:「公子不要據人於千裡之外嗎,您開個價如何?」

  那青年不耐煩的道:「多少錢都不賣,這倆丫頭我要留著自己享用,你不用多說了快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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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10:15 AM

第八十三節 強搶

    我聽了這話,知道靠錢怕是解決不了問題了。這又是個色狼,這銀國怎麼竟出色狼哪。

  我打量眼前形勢,他們雖有五人,但只那侍衛模樣的大漢似會武技。另兩個小廝面紅唇白身子單薄不像會武,那青年面色蒼白泛青,明顯酒色過度就是會武也應不精。只那披著哈利波特般斗篷的人看不出底細,但看身材矮瘦非常,也沒什麼威懾性。

  我看的分明,心中打定主意。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反正不能讓淇淇蘊蘭被這色狼糟蹋。我實在打不過還有魂弓魄箭,右肩傷雖還沒完全痊愈但咬牙硬挺應該可以拉開弓。

  我做最後努力,把那裝錢皮囊打開露出滿滿一袋金幣,笑道:「這裡最少三五千枚金幣,公子何不再考慮一下,只要公子點頭這些金幣都是公子的。」

  那青年銀眸一亮,露出貪婪之色。那穿斗篷之人忽然走上前來,湊在那青年耳邊低聲嘀咕。那青年目注於我,面色越來越猥褻貪婪。

  我警覺不好,把皮囊合上,遞給身後的丘陵道:「若見事不好就帶丘峰先走,找桑海報信。」

  那青年果然獰笑道:「來人把這欽拿的要犯給我抓住,送交官府去領賞。」

  我心中一驚,那斗篷之中到底是什麼人,竟認識我嗎?可要速戰速決,快快脫身了。

  那青年身後的粗壯侍衛,高聲應諾,奔馬似的向我沖來。我看他那架勢知道不過是個普通打手,應沒什麼真本事。

  我挺腰微笑,靜立不動。直到那侍衛沖至身前,才向右橫移一步,腿掃肩頂左手抓住那侍衛舞動的右臂,順勢向後一帶一拋。那侍衛扎手扎腳的被我後拋出去,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我不想浪費時間體力,抬腳在那要掙扎爬起的侍衛頸側動脈上狠踢一腳,那侍衛悶哼一聲昏迷過去。

  我振衣微笑,見那青年面色轉青,便道:「現在點頭,錢還是你的,我只想要人不想生事。」前生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從不仗勢欺人占人便宜,向來明買明賣錢貨兩清。強搶「民女」這種事做起來還真是不太適應。

  那穿斗篷的人忽尖笑一聲,邁步向前道:「可我們公子想要人財兩得呀。」聲音尖銳刺耳。

  我早就小心防著他,見他逼來暗自警惕。他忽然腳下一快,飛速沖來,姿勢角度竟與前面那侍衛一模一樣。但速度卻比那侍衛快了一倍不止,晃眼即至。我再想躲閃已經來不及,只好抬腳踢向他的下陰。

  他尖笑道:「小姑娘下手歹毒的狠哪,想讓我斷子絕孫不成。」聲到手到,右手在我腳上一粘一抖,一股大力把我直扔出去。我知道遇到了高手,這手法很象中國的沾衣十八跌,那是種高深的武技,我自由搏擊的教練曾教過我幾手。

  我被扔出後知道自己沒本事雙腳著地,已做好作滾地葫蘆的心裡准備,打算落地後就拔出魂弓魄箭。先下手為強,射到那斗篷男,搶人就跑。

  就在我心下發狠之時,一只手臂橫空出現。攬住我的纖腰,帶著我一個回旋,把我飛撞之力輕松卸掉。

  我驚疑抬頭對上一雙深深紅眸,那紅色雙眸晶瑩剔透溢彩流光。那麼美麗的眸子一見難忘,我立刻認出救我之人是那日「真銀」樓中偶遇的絕美紅族少年。

  我頭上的小帽卻沒經住這一扔一停,按著原先的方向飛了出去。我一頭海藻般的深棕色長發「撲」的迎風展開,流瀉飛揚。

  那紅族少年紅眸一滯,忽抿唇一笑道:「原來是你。」看來他也對我印象深刻,一見不忘。

  我挺腰站直,點頭微笑道:「多謝公子,正是故人。」

  那紅族少年向我點頭,秀氣絕倫的面上帶著那獨有的慵散笑意。

  他目注斗篷男道:「鼠狸,我追了你三國十城,今天怎也要還赫德山莊八十三條亡魂一個公道。」

  斗篷男尖笑一聲,把頭上的帽兜拉下,露出一張尖削蠟黃的臉,黃褐色的眼珠頭發,疏落的黃褐色胡子。人如其名,與老鼠真有幾分相像。

  鼠狸目露凶光道:「疊紅公子,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我鼠狸流亡萬裡可不是怕你,而是對你那「七色游俠之首」的名頭有所顧忌。怕傷到了嬌滴滴的你,你身後那些自命俠義之輩一擁而上,我雙拳難敵四手,被爾等陷害。」

  「放你娘的老鼠屁,你他媽的撐什麼英雄好漢,還不怕我們老大,我們老大還用假手他人,他一掌便能拍死你個龜蛋的。」一個粗豪洪亮之極的聲音,發自紅族少年身後的一名粗壯的藍族青年人。

  我側首瞄瞄那藍族青年,自來這時空後還真頭一次聽見這種類似中國國罵的粗話,很是親切。

  那紅族少年疊紅歎氣道:「湛,我不是告訴過你實在忍不住要罵人時,要不小聲些要不就站得離我遠些再罵,否則我的耳朵早晚要被你吼聾。」

  那叫湛的藍族青年尷尬的一笑道:「老大,我忘了,下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疊紅不再理湛,目注鼠狸冷聲道:「鼠狸,你在屠殺赫德山莊毫無還手能力的老少婦孺時怎不覺得欺人太甚?事到如今多說無益,生死存亡看你本事了。」

  疊紅面上雖還帶著絲慵散笑意,但深深紅眸寒芒暴閃。一瞬間似換了個人般,修長挺秀的身體澎湃著迫人眉睫的蕭殺之氣。

  我本來花癡大發,眼睛呈心形呆呆的望著他鍾天地靈秀而大成似的眉眼正在大肆意淫。被他由極秀美少年忽轉化成「無敵鐵金剛」的急速變化刺激到了,我一口正要流出來的口水生生的吞了回去,細小的嗓子眼被嗆到,我毫無預兆的大咳起來。

  疊紅冰凝的紅眸隨聲一顫,那鼠狸正在等待時機,見此良機那會放過「倏」的躍起撲出,兩手中多了兩把寒光閃閃的鋸齒短刀,摟頭交叉斬向疊紅的脖頸。疊紅纖長的身子電閃後退,寬大的深紅色袍袖揚起卷向鼠狸的鋸齒短刀,袍袖飛展間竟聽到如利刃掠空般的「霍霍」風聲。可想而知被那袖子拂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鼠狸的身子滴溜溜的旋轉開去,避過這一拂。尖聲嚷道道:「你的名動七國的「紅初透」哪,怎不拔出讓我見識見識?」

  湛的大嗓門叫道:「憑你也配見識我們老大的紅初透?你能接住我們老大十袖疊紅袖,我雷湛就年年今天都給你燒紙錢。」

  鼠狸怒極尖聲大笑,道:「爾等小輩,我混跡江湖時,你們還沒有出生哪。竟敢口出狂言,我就先接你十袖又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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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10:16 AM

第八十四節 游俠

   鼠狸怒極尖聲大笑,道:「爾等小輩,我混跡江湖時,你們還沒有出生哪。竟敢口出狂言,我就先接你十袖又如何。」

  尖笑聲中人刀化成一個寒光閃爍的光團,滾向疊紅。疊紅衣袖飄飛,身閃掌拍袖拂,霍霍連聲中已過八招。

  鼠狸尖笑道:「還剩最後一袖,看來我鼠狸能看到紅初透了。」

  一直無語的疊紅忽的一笑道:「未必。」右手袖紅雲似的罩向鼠狸面門,一只紅袖幻化出層層疊疊的千百只袖影。那鼠狸目光觸及面色大變,怪叫一聲就想閃身後退。疊紅已拂到他面門的紅袖中倏的探出一只修長晶瑩的手掌,手出掌落,拍在他天靈蓋上。鼠狸「吱」的一聲,爛泥般應手癱倒。

  雷·湛近前補踹一腳,恨恨的道:「疊紅袖疊紅袖,沒有層層疊疊的袖影那還叫什麼疊紅袖?真是個笨蛋。」再踢幾腳啐道:「老大你的心腸真是越來越軟了,還給他留個全屍,真是便宜了他。照他那殺人手法,就應該把他抓住,千刀萬剮。」

  疊紅的面上又露出那懶散笑意,淡淡的道:「人死如燈滅,萬事俱消,算了吧。」

  雷·湛方才恨恨住腳。

  疊紅深深紅眸轉向我,微笑道:「你真是膽大包天,全城都是你的通緝告示,你竟然還敢在街上閒晃。」他的聲音一如其人,慵慵散散的輕柔悅耳,象什麼都不在意又象什麼都了然於胸。

  我被他說得清醒過來,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急望向那青年公子。見那青年腳軟筋麻的靠在那倆小廝身上,三個人挨在一起抖個不停。淇淇蔓絲也面色蒼白的靠在一起,顯然亦沒見過這種「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江湖游俠的除惡手段。

  我見她們都在,便放下心來。攏發笑道:「畫得那麼丑的告示,你也能認出是我?」

  疊紅挑唇笑道:「我覺得很象啊,一眼就認了出來。你這種琥珀般的眼睛不是人人都有的,畫出個五六成肖似,就足以分辨了。」

  我假笑道:「多謝誇獎,你那眼睛更好分辨。不若我把這鼠狸屍體送交官府,讓他們也給你畫張告示,看畫的象與不象。」

  雷·湛的大嗓門喝道:「你這小丫頭片子竟敢這麼對我們老大說話,看我不······」

  我側首挑眉喝道:「小丫頭片子罵誰?」面色倏的一寒,金馬玉堂出身的氣勢迫得雷·湛一呆。

  他回過神來,惱羞成怒的叫道:「小丫頭片子罵你!」

  我「哈」的笑起來,大聲道:「我怎能與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

  眾人都反應過來,疊紅輕笑出聲,淇淇蘊蘭抿嘴低笑,連挨在一起抖的那青年小廝都目露笑意。

  雷·湛老臉氣得陣紅陣白,偏偏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我見好就收,轉向那青年,冷笑道:「現在你的靠山都沒了,這人你是想賣也得賣,不想賣也得賣。丘陵點出600金幣給他,淇淇、蘊蘭我們走。」

  此一時彼一時,我這種商界女霸王怎能做虧本買賣。方才一袋金幣他不要,現在我肯給他個本錢都得算我宅心仁厚了。我就是一個子也不給他,他也得受著!

  那青年敢怒不敢言的看著淇淇蘊蘭從他身邊跑過去,我伸出手臂抱住撲過來的淇淇蘊蘭笑道:「讓你們受委屈了,歡迎歸來。」

  淇淇伏在我懷裡流淚道:「琥珀,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們的。」

  我心中溫暖,輕拍她二人柔聲哄道:「好了,都過去了。以後我再不會讓你們受這樣的委屈傷害。」

  雷·湛大聲嚷道:「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你們又是什麼關系,惡心得我身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淇淇、蘊蘭面紅耳赤從我懷中站起,我抬頭瞪眼想罵回去。卻撞進一雙深深紅眸中,那紅眸剔透澄清,帶著了然理解的溫暖笑意。象兩顆極品紅寶石,完美無瑕璀璨奪目卻毫不刺眼,只是給人一種極致的視覺享受。

  我一呆不由把已到嘴邊的反駁統統吞回肚子裡。

  我面色一正,恭敬的給疊紅深施一禮道:「多謝疊紅公子出手相救,琥珀這裡謝過了。他日若有機會,琥珀定會回報。公子知道琥珀現狀,不便多留,就此別過吧。」

  疊紅深深紅眸剔透閃亮,點頭道:「十日之內我不會離開銀都,姑娘若有需要疊紅相助之處,就叫人捎信給真銀樓老板娘,她自會轉告於我。」

  我心中感動,沒想到山窮水盡之時,竟還有桑海·狼、疊紅這種真正豪俠肯挺身相助。我抬頭向他粲然微笑,鄭重點頭道:「琥珀記下了。」

  我們從地道返回銀梅閣時已是午夜,我想地面上此時應該已經燭火俱熄了。地道直通我們休息的暗室,我便帶著淇淇蘊蘭直接回到了我睡覺的暗室。

  我推開暗室的門,不由呆住。小小的房間中坐滿了人,媚姬、明麗、蔓絲、菏澤、青尹、太妃和努力揉著眼睛打哈欠的水越·輕漾,她們都在擔心我都在等我。誰說我在這異時空是一縷孤魂,誰說我在這陌生世界沒人關心?

  我呆呆站在門口,眼睛慢慢濕潤。我握緊拳揚起頭,不讓淚流下,讓這份感動這瞬心動埋在心底。從此之後我有母親有兒子有姐妹有兄弟有朋友,我有責任有義務讓他們都衣食無憂幸福安康的生活下去。

  大家相見自然歡喜,難免又勾起了對生死未補的卓婭的擔憂。我安慰了太妃一番,大家才各自回屋。媚姬告訴我說,桑海·狼一個對時前回來過,聽說我同丘陵出去了後,又匆匆出去找我了。

  我聽了有些擔心,銀都這麼大,他半夜三更的跑那去找我了。我已經平安回來了,他是不是還在寒風中漫無目的的尋找我哪。

  我讓淇淇蘊蘭先睡,我自己從書房的出口上到地面。

  書房很黑,我摸索著點燃書案上的燭台。這裡的蠟燭是用一種巨型海魚的膏脂煉成的,耐燒且明亮。當然不能同地球的電燈相比,但比地球的蠟燭明亮許多。可我還是嫌燈光暗,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書房中各插有49支蠟燭的兩個雁翅形落地燭台上的蠟燭統統點燃。昏暗的房間馬上亮了起來,我又往大地爐中加了幾塊暖石,一會兒書房中就溫暖了起來。

  屋外寒風呼嘯,凜冽的風拍擊著窗欞,似在向世人宣告對黑夜的占領。

  我靜立窗前,等的是桑海·狼,想的念的卻是水越·流銀,那清俊無匹的銀色天神。

  人前強笑強言,人後心牽心痛。

  十三天了,他一點音信皆無。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死了,我的信心也不由動搖,他若活著總會有些蛛絲馬跡可尋吧。桑海·狼動用了狼窩遍及七色國的殺手網搜尋,也一無所獲。看他神色,我知道他也認為水越·流銀九死一生了。

  我思緒所及,不由喃喃念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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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g9146 發表於 2015-10-20 10:17 AM

第八十五節 隔閡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我沉浸在自己的相思中不能自拔,自苦自怨自哀自己即使轉世重生也與愛情無緣。莫非那世的我與月老有過什麼恩怨,令他這麼不待見我折磨我。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輕輕推開。桑海·狼挾著一身的風寒走了進來。冰石般的銀瞳被撲面而來的燭光暖氣溶解,蒼涼孤寂的身影變得明亮柔和起來。

  我們默默對視,奇異的心靈想通。我懂得了他的孤獨傷痛關懷擔憂,他知道了我的痛苦哀傷期待堅持。

  他森寒銀瞳中泛起融融暖意,低聲道:「遠遠的看到房中燈火,就知道你回來了。」

  我奇怪道:「太武斷了吧,也許是媚姬她們呀。」

  他微微搖頭,道:「別人不會把所有的蠟燭都點燃。這種時候,只有心胸闊的人才會喜歡這麼明亮的燭光。」

  我想起暗室中眾人圍著如豆一燈默默等我的情景,訝然不語。媚姬她們應該真的不會點燃98只蠟燭等我歸來,她們沒有這份心情。

  我望著他暗想,不愧為頂級殺手,端的觀察入微心思縝密。

  他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的思維就是與正常人不同對吧。」

  我心底歎氣,他的自卑敏感多疑症又發作了。這個男人優點很多,出色的外表強橫的身手聰明的頭腦,缺點只有一個但足以「致命」,就是痛恨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恨著自己的人怎會快樂,這個心結若不解他早晚會毀在自己手裡。

  我心思電轉,面上卻聲色不動,笑道:「你猜錯了,我是在想銀都這麼大你到那裡去尋我了。」

  他微愣,道:「我不用去那裡找到你,我只要在一個地方找不到你就行了。

  我凝思一想,佩服的笑道:「你去德魯也王府了?」

  他點頭道:「若抓到你,必會送交德魯也·獾。他對你的心思滿朝文武無人不知,其實我倒有些佩服他,驕淫霸道得正大光明。」

  我苦笑,道:「你就在那裡等了我兩個對時?」

  他點頭道:「我等在大門外,若有人送你來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把你搶回。」

  我心中感動,在這樣的寒風霜夜中靜立4個多小時,要有怎樣的執著感情······

  我不敢想下去,其實我隱隱知道他對我似有些特殊的感情,超過對亡友妻子的范疇。但是這種時候我怎有心思去想這些?只能自欺欺人的假裝不知道。

  聰明敏感的他從我的沉默中讀懂了什麼,他低聲道:「琥珀,很晚了去睡吧。」

  我深呼吸,挺腰抬頭笑道:「雖然我年齡比你小,但其實你應該叫我嫂子的。我雖然沒有名份,但畢竟是水越·流銀的女人,你這樣直呼我的閨名是不是對我有些不太尊敬?」

  桑海·狼慢慢的慢慢的抬起頭來,淨透明亮的銀瞳漸漸冷凝。那種從骨子中泛起的孤獨蒼涼,那種要把心封凍的決絕令我心驚膽寒。

  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緩慢干澀卻異常清晰的道:「我知道了,嫂子!很晚了休息吧。」轉身走向房門,俊偉修長的身軀挺得筆直,可是就因為繃得太直反而有種脆弱易折的感覺。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淒楚腫脹酸痛。我現在是可以叫住他,撫慰他傷痛的心。可以後哪?我對他只有佩服感激欣賞,沒有一點愛戀私情,難道讓我用虛情假意欺瞞他一生?

  我握緊拳,用盡全身的力氣理智控制自己不出聲,若叫住他怕就是毀了他。

  桑海·狼在抓住門把的瞬間忽然停住了腳步,沒有轉身,只是直直的靜靜的冷冷的站在那裡,

  他背對著我,低低的道:「其實我沒有奢求什麼,我早想好只要能象現在這樣站在你身邊看著你喜怒哀樂就足夠了,因為我最親近喜歡的人從來都會離開我。我寧可永遠與你保持距離,也不要看著你死在我面前,我是被雪神拋棄的人幸福快樂從來都與我無緣。」

  他的聲音越來越痛苦,「可是當你真的說出我們一生都要保持距離,都只能是現在這樣時,我卻憤怒的難以控制自己。我自己都不明白,這不也是我的決定嗎這不也是我想要的嗎,為什麼我會這樣絕望這樣痛苦?」

  他慢慢轉過身來,銀瞳深深的看著我,輕聲道:「你說我貪戀你的美色,其實真是冤枉了我。令我心動的不是你的美色而是你的眼淚,風雪中你明明可以射死我,卻淚流滿面的跑過來對我說不想殺死我,求我認輸。你是第二個為我流淚的女人,第一個是媽媽,她死前抱著我流了一夜的淚,那時我才三歲所以我記憶中的媽媽就是那溫暖的眼淚。於是我心動認輸,其實生與死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若不是你的淚我一定會不死不休。」

  他牽唇笑,露出我喜歡的柔和笑容,可銀瞳中卻一絲笑意也無,有的是無盡的荒蕪蒼涼,「這樣也好,反正我也沒打算過娶妻生子。桑海家的女人結局都很慘,我不想這世上再多一個傷心的女子,有母親和大嫂已足夠。」

  我用力咬著唇,我不敢開口,我怕我若張口就會哽咽。

  他走近我,皺眉道:「為什麼總是傷害自己,我不喜歡看到你唇上有血跡。只要你開心,我答應你今生都只把你當嫂子就是。」

  他抬手想擦掉我唇上的血痕,我狠狠的咬住他修長的手指,都怪他讓我想流淚讓我咬破唇讓我我心痛如攪。我這麼講究商場潛規則,來而不往非禮也的成功商人怎能不回報他點什麼。

  他不動,任我努力的咬。

  我恨恨的抬頭,凶巴巴的道:「以後都不許說什麼幸福快樂與你無緣,不許說生與死對你沒有區別,不許說不死不休······」

  他銀瞳悲涼的望著我,沉默不語。

  我心痛難禁,我不愛他呀,可為什麼我這麼難過這麼想哭這麼想抱住他安慰他

  我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從牙齒流失了出去,我松開口,看見他拇指上被我咬出了深深的牙印。我瞪著那牙印上刺目的血痕,虛弱的道:「你身上到底有什麼故事,可不可以告訴我?」

  他搖頭道:「你背負的已太多,不要再替別人擔心了,對自己好一點吧。」

  我望著他,眼中有霧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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