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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e-len 發表於 2016-5-1 08:08 PM

本帖最後由 lue-len 於 2016-5-2 06:57 AM 編輯

第45章

  作為司馬家大房太太,鄭氏輕易不會去參加京城中的聚會,但若是她要出門,必定從頭發叫腳跟無一絲不講究,即便是最挑剔的人,看到她也說不出半個不好。

  婢女半蹲在地上,替她壓好裙邊,隱隱的暗花如水紋般流動,低調又奢華。

  司馬玲坐在旁邊,看著被几個婢女圍著的母親,小聲道:“母親,昨日三妹來見過我了。”

  “他們家又想做什麼?”鄭氏伸出手,由婢女把一支絞金絲含珠手鐲戴到手腕上。

  “三妹想讓您帶她去參加今日的宴席。”司馬玲皺了皺眉,心里對三堂妹這個請求有些為難。

  “今天是什麼場合,他們三房的人能不知道?”攤上三房這門糟心親戚,鄭氏即便教養再好,也免不了心生不滿,“今天的茶會顧家二姑娘也會到場,三房的人去干什麼?”

  司馬玲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們鬧的荒唐事,害得我們司馬家丟臉不是一次兩次。現在還想著去參加茶會,他們一家人腦子里在想什麼?”鄭氏冷冷道,“日后但凡有顧家二姑娘的場合,三房人都必須給我避開,便是我不介意,人家主人家也不見得歡迎他們。”

  “三嬸那里……”司馬玲想起潑辣難纏的三嬸,眉頭皺得更緊,三房現在做事是越來越沒有章法,很多時候弄得她不想搭理他們。

  “三房那里你不用管,”鄭氏走到司馬玲面前,語氣平淡道,“三房事情做得難看,你正月就要出嫁,還是遠著些他們比較好。”

  “女儿明白了。”司馬玲知道,母親日后是不會再帶司馬香出席京中比較重要的場合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皇后之位竟然會落到顧如玖的身上。所以現在想到三房一家與顧家的那些事,就有些矛盾。聽母親提到正月的婚事,她的臉上露出几分羞意。

  原本她與沈家公子婚事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訂好,只是沈家的長輩們還未搬入京城,而沈公子有意在京中定居,所以婚期便定在了明年正月。

  “顧家人的脾氣,”鄭氏似欣賞似無奈,“還記得去年太后千秋,泰和別宮發生的事情麼?”

  “三堂妹受野貓驚嚇那件事?”司馬玲問。

  “不,”鄭氏搖頭,“香丫頭馬車里出竄進黑貓這件事,或許是巧合,或許是人為,但絕不是顧家的手筆,顧家人骨子里帶著傲氣,哪會用這種手段。”

  “我要說的是香丫頭賽馬輸給顧家二姑娘的事,”鄭氏伸出潔白的手指,讓婢女們把指甲染上艷紅之色,“顧家人的傲勁儿就在這,他不讓你風光,必然會用實力壓得你說不出話來。這種家族平日行事仁厚,但若是得罪他們,他們便會把你踩進泥里,再難翻身。”

  三房人現在待在京城里渾渾噩噩過日子,司馬躍的差事丟了,就連三房老爺子上半輩子的清名也耗得干干淨淨,三房在京城里漸漸變成了邊緣人物。

  顧家几乎是明著告訴京城所有人,顧家不待見司馬家三房。原本大家還顧及著他們大房的顏面,對三房還有一份客氣。不過這分客氣,因為司馬躍在外醉酒口出抱怨大房之言,也漸漸被消磨光了。

  現在几乎整個京城都知道,三房是記仇不記恩的白眼狼,大房被三房坑苦了。

  三房被人在后面說閑話,他們大房的面上也不好看,但是三房做的事情實在太難看,所以他們大房只能先保全自己。

  “我覺得顧家二姑娘……人挺好的,”司馬玲沉默了一下,“三嬸在家中日日咒罵顧家,實在有些不妥。”

  鄭氏聽完沒有說話,伸手扶了扶女儿鬢邊的絹花:“行了,時辰差不多,該出發了。”

  這次的聚會,是由平郡王家世子妃舉辦的,因為平郡王家世子妃是她的小姑,所以她這次還特意把女儿司馬玲帶上了。

  日后女儿嫁給德宜大長公主的孫子,也是要與這些皇室中人也要打交道的。

  這場聚會半在平郡王府的花園里。平郡王這個老頭子雖然沒什麼實權,但是日子卻過得很舒坦,郡王府中的花園也修建得極為講究,世子妃司馬氏把宴席擺在園子里,也算有几分雅趣。

  作為世子妃的娘家人,鄭氏有意提前到了平郡王府,順便幫著世子妃招待下人。

  有鄭氏幫忙,世子妃頓時輕松了不少,還有閑暇跟鄭氏閑聊几句。

  “幸好嫂子你今日沒把三房家的姑娘帶來,不然我真要有些為難。”提到娘家三房的人,世子妃的眉頭也忍不住皺了皺。

  “知道是你舉辦的宴席,我怎麼會讓你為難,”鄭氏笑了笑,接過女儿遞過來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視線掃過園子里已經擺好的桌椅,“看來今日的賓客並不多。”

  “不過是自家人坐在一起聚一聚,叫那麼多人來作甚?”世子妃笑了笑,沒有把話說透。

  鄭氏卻明白過來,只怕今天這場宴席,聚會是假,想向顧氏女表明立場才是真。之前平郡王因為司馬家的緣故,所以進宮向陛下推薦了三房家的姑娘。這本來並不是什麼大事,但現在壞就壞在三房與顧家結了仇怨,平郡王干的這件事若是傳到顧氏女耳中,誰知道顧家會怎麼想?

  平郡王府看著尊貴,但實際上只是沒有封地的閑散郡王,哪里敢真的去得罪未來皇后。即便老郡王輩分在那里,陛下不會對他如何。可是老郡王已經年邁,他難道能護家人一輩子?

  待老郡王一去,他的后人還要不要在朝中立足?

  這其中的歪歪繞繞,鄭氏心里明白,但絕對不會說出來徒惹小姑子面上無光。更何況,這事若不是因為他們司馬家三房,小姑子一家也不至于如此為難。

  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鄭氏便話題一轉,談到了儿女經上,順勢還誇了晉響几句,說他現在越來越上進,已經幫著陛下辦事云云。

  “是陛下寬厚,願意讓他跑跑腿學著辦事。”聽到嫂子誇自己的儿子,世子妃面上的笑意加深,心里的那些擔憂也消減不少。

  實際上在陛下讓響儿代替他向顧家下聘禮時,世子妃心里就隱隱覺得,這是陛下對他們郡王府的警告。

  姑嫂二人說了一會儿話,客人就陸陸續續來了。然后鄭氏就發現,來客中除了皇室中人,就是與皇室結親的人家,至于其他世家,皆沒看到人影,看來她這個小姑還真是沒打算請多少人來湊這個熱鬧。

  賓客來個大半后,大家便坐在一起看戲法閑聊,直到下人來報,寧平侯夫人與長顏縣主到了的時候,在場的女眷不管正在做什麼,皆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世子妃更是親自走到二門迎接顧如玖母女二人,擺足了親近的姿態。看到楊氏帶顧如玖過來,世子妃心里是大大松了口氣。顧氏願意帶長顏縣主過來,至少表明對他們平郡王府還是有几分親近之意的。

  “見過世子妃。”顧如玖見到世子妃出來,笑著朝世子妃屈膝行禮。

  “好姑娘,不必如此多禮,”世子妃很巧妙的微微側身,狀似無意般避開這個禮,然后上前握住顧如玖的手,笑著打量一番,然后對楊氏道,“好些日子不見,越發標志了。”顧如玖現在只是個小小的縣主,她若是回禮就太過諂媚。可若是直接受了對方的禮,那也不好,畢竟這位可是未來的皇后。所以裝作巧合般的避開這個禮最合適,既不會讓人覺得他們平郡王府急著向未來皇后討好,又不會得罪未來皇后。

  楊氏自謙了几句,又回誇了世子妃的一對儿女,做足了友好姿態后,世子妃才拉著顧如玖進了園子。

  顧如玖剛跨進園子,園子里的其他人都起身相迎,雖然口里都是先跟楊氏這個郡國夫人問好,但誰都知道,真正的尊貴人是被世子妃牽著的少女。

  貴族行事向來講究個臉面,他們即便有心討好別人,也不願意讓自己擺出過于諂媚的姿態。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彼此間都不用尷尬。顧如玖只要一天沒進宮,那就還只是長顏縣主。所以她在聚會上,也做足了下輩姿態,儀態言行更是沒有半分不妥之處,即便是鄭氏這般挑剔的人,也要由衷的贊一聲好。

  待中午開席后,在座諸人有意觀察了一番顧如玖的用餐姿態,也都在心中點頭,顧家人的風姿果真是不俗的。

  用完飯,又是漱口,洗手,擦手等瑣碎的小事,但即便是這些事,需要講究的也不少。

  漱口的時候,以何種角度掩著嘴角更好看;洗手的時候,手好不好看,會不會濺起水花;擦手的時候,拿帕子的姿態是否足夠優雅;這些都是世家貴族特別講究的地方,也是大家判斷一個世家貴女儀態好不好的地方。

  顧如玖知道,自己今天的一言一行都被在場諸位女眷無限放大,但越是這樣,她越表現得自然,仿佛不知道自己今天出席這場宴會,又引起多少人注目般。

  擦干手,放下手帕,顧如玖朝端著托盤接手帕的婢女微微一笑,婢女朝她福了福身后,便垂首退下。

  康郡王妃是除了德宜大長公主外,皇室里輩分最高的女眷,世家出身的她沉默著看完顧如玖這番猶如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在心底暗暗點了點頭。

  舉止優雅,不疾不徐,不驕不躁,當真是好氣度,好教養。

  宴會結束后,顧如玖跟在楊氏身后,向主人家提出告辭,世子妃再次笑容滿面的把母女兩人送到二門外,然后讓自己的貼身婢女扶母女二人上轎,等轎子消失在拐角處,她轉身往回走。

  她無比慶幸自己今日的決定,因為這位未來的皇后雖然從頭到尾沒有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但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位小姑娘日后怕是了不得。

  想到娘家那邊不省心的三房,她面色微微一暗,找到還沒離開的鄭氏“大嫂,日后讓三房的人離顧家遠些,輕易不要去得罪他們家。”

  鄭氏見小姑子神情凝重,放下茶杯道:“小姑何出此言?”

  世子妃笑了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覺得這位顧氏女十分不凡。”

  鄭氏聞言,笑著應了下來。她心里雖然覺得顧氏女確實很不錯,但還不至于像小姑子說得那般厲害。小姑嫁到郡王府這十几年,似乎有些草木皆兵起來。

  顧如玖坐的轎子在出了郡王府大門后便停了下來,她扶著秋羅的手下了轎,然后坐進馬車里。

  馬車一路未停,直接回了顧家。母女二人回到后院,楊氏卸下身上的釵環,對身后的女儿道:“久久,你覺得今日的宴席,與往日有何不同?”

  顧如玖想了想:“那些夫人看我的眼神比往日隱晦,但卻比往日更加關注我。”

  “待你成為皇后,這樣關注你的人會更多,眼神也更加隱晦,”楊氏把手鐲取下,放進盒中,“而且會有越來越多的敬著你,捧著你,甚至在你面前進獻諂言。他們會說你最想聽的話,替你做想做的事,不遺余力的討好你,巴結你。他們的姿態不會像今日這些夫人般含蓄優雅,因為有些人在權勢面前,沒有骨氣,甚至沒有顏面,只要你能給他們想要的,他們甚至願意做你的一條狗。”

  他們把女儿養得太好,好到几乎沒有機會接觸這等卑劣小人,她擔心女儿習慣了世家之人做派,進宮后會被那些諂媚小人哄得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顧如玖安靜的聽著楊氏的教誨。

  “在性命與利益面前,禮教是最無用的東西,”楊氏走到女儿面前,一字一頓道:“孩子,進了宮以后,要記住我的話,這話我只會跟你說一次。”

  顧如玖抬頭,看到楊氏的雙眼中帶著復雜的光芒。

  “別輕易相信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

  顧如玖心頭微顫,抓住楊氏的手:“即便是你們……也一樣嗎?”

  “沒有誰會永遠不變,在滔天權勢的誘惑下,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忘初心,”楊氏伸出食指點了點顧如玖的額頭,“万事用心去看,不要輕易動怒,怒氣最易讓人失去理智。要知道小人最愛做的就是挑起你的怒氣,然后讓你行事失去分寸。”

  說完這些話,楊氏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為娘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感受著發頂傳來的暖意,顧如玖抿著唇角沒有說話。

  自從進入冬天后,京城就一日冷過一日,顧如玖因為身份特殊,所以一般的場合從不輕易參加。但即便是這樣,外面誇她言行有度,才貌雙全之類的人卻是越來越多。就連她的騎术,也在眾人的口中變為卓越不凡,理由就是她曾經在泰和別宮賽過馬,還拿了頭名。

  在各家夫人的盛贊下,顧如玖這個未來皇后那就是天命所歸,與皇帝的結合是龍鳳呈祥,仿佛只要他們成了親,整個大豐都要繁榮富强起來似的。

  在顧如玖待在家里學習各種宮中之术時,誠王妃曾向顧家下過帖子,但是被楊氏找理由推辭了。不過楊氏的拒絕並沒有影響誠王妃的熱情,半個月后,她又以賞梅的理由邀請顧家的女眷。

  翻看著手中的請帖,楊氏看向儿媳胡氏:“這誠王妃的心思倒是巧,只可惜沒用到正處。”這會儿知道著急了,早干嘛去了?

  堂堂繼王妃,不善待原配留下的孩子便罷了,即使待他冷淡些,別人也只會覺得人之常情,不會多說什麼。可她倒好,不僅不照顧人家,還要任由子女欺負,下人慢待。那可是王府嫡長子,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現在好了,被他們欺負的嫡長子運氣好,成為了皇帝。這會儿害怕有什麼用,找他們顧家又有什麼用?難不成她還以為,顧家會幫著她說好話?

  說句難聽的話,哪個丈母娘能看得慣欺負自家女婿的外人?

  “她可能是想病急亂投醫了,”胡氏抿了一口茶,“可惜她雖然有了几分警覺,可是她的儿女行事卻不太注意,可惜她拉下臉來四處籌划,算是做無用功了。”

  “她請我們去我們就去?”坐在旁邊的顧如玖語氣有些不好,“我如果是他們,就該老老實實的待著,跑出來做什麼,礙陛下的眼麼?”

  想到晉鞅這個堂堂王府嫡長子,小的時候受盡繼母以及弟弟妹妹欺負,顧如玖心里就覺得不太暢快。

  你想欺負人的時候就欺負,現在人家成了皇帝,你覺得自己后悔了,又想讓別人原諒你?臉那麼大,也不怕掉地上去。

  胡氏見小姑臉色不好,知道她不喜歡誠王妃這一家子人,便道:“誠王妃母子几人,在錦州那個地方被人捧慣了,還以為京城是錦州那個地方,這般上躥下跳不過是讓別人看笑話。”

  即便二嫂這麼說,顧如玖還是覺得自己對誠王妃一家人不那麼順眼。

  誠王妃接到顧家回帖時,心中還懷著几分期待,打開一看,臉頓時沉了下來。半個月內被顧家連著拒絕兩次邀請,誠王妃即便是再有心求顧家辦事,心里也有些氣惱。

  三個子女見她臉色不好看,都幫著誠王妃罵起顧家來。

  “行了,”誠王妃把顧家回帖拍到桌子上,深吸几口氣道,“既然顧家沒有時間,那便算了,日后有機會再邀請他們。”

  “不就是家里出了個皇后,狂妄成什麼樣儿了。”晉舒儀不滿道,“皇后又有什麼了不起,誰知道陛下是自願娶她,還是因為太后的緣故。”

  “不管是什麼原因,她都是未來的皇后,”誠王妃有些疲倦道,“快要過年了,你們三個最近就不要出門了,在家里好好學學規矩。”

  晉舒儀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在錦州的時候,誰敢讓她堂堂郡主學規矩?到了京城,這不能做,那不能去,還有什麼意思?

  “若是當初你們不去欺負當今陛下,自然不用去學這些沒用的規矩。”誠王妃沉下臉道,“既然把人給得罪了,就該老老實實的把規矩撿起來。”

  “你當初如果把我們攔著,我們也就不會繼續去欺負他了,”晉舒儀小聲頂嘴道,“這也不能全怪我們。”

  誠王妃氣得白了臉,沉聲道:“再頂嘴,日后都別出去了!”說完,也不管儿女的臉色,起身便離開了屋子。

  誠王妃一家子人心里有多擔憂害怕,對于已經成為帝王的晉鞅來說,根本不太重要,他現在正在跟禮部的人商量迎后大典的具体規格與流程。

  禮部的意思是按照以往的迎后大典安排就可以,可是晉鞅看禮部交上來的流程圖后,覺得有些不滿意。

  “既然是朕的皇后,那就應該由朕去親迎,由皇室其他人代迎又有何意義?”

  “陛下,您乃是上天之子,身份尊貴,豈能如普通男子一般行事?此事万万不可。”

  “照諸卿之意,朕乃上天之子,貴不可言。那皇后既是鳳命加身,由其他人去接親,豈不也是對皇后不夠尊重?”

  禮部官員聽到這話有些無語,皇后再尊貴,那也是因為有了天子才有皇后,二者怎麼能相提並論。

  “朕以為,皇后乃是帝王結發之妻,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除了朕以外,誰又配得上皇后的尊貴?”晉鞅合上手里的流程圖直接道,“諸位大人再回去想想,朕若是親自迎親,禮節上應該怎麼安排。”

  見陛下執意要按照民間婚俗去親迎新娘,禮部官員只好妥協,反正歷史上帝王親迎皇后也不是沒有先例。以往還有位皇帝,不僅在立后詔書上寫明永不納妃,並且只要有皇后同行,他都會與皇后同乘一輛馬車。

  所以見慣了歷史上各種帝王奇葩行為,禮部的官員接受能力都很强大。反正只要是皇帝自己樂意,又沒有什麼原則性錯誤,他們禮部的人,也不會特意跟陛下過不去。

  帝后感情和睦對朝堂來說是好事,他們何樂而不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1 08:18 PM

本帖最後由 lue-len 於 2016-5-2 06:57 AM 編輯

第46章

  “顧大人,請您等等。”何明小跑著上前,朝顧存璟行了一禮。

  “何公公,”顧存璟停下腳步,朝他拱手道,“你有何要事?”他這剛換完班正准備回家,也不知何明叫住他做什麼。

  “打擾,打擾,”何明擠出一臉笑,“陛下請您到紫宸殿用茶,還請大人不要推辭。”若是其他人,何明只需說一句陛下召見即可,但這位是未來皇后的親哥哥,又頗受陛下器重,這分寸可要拿捏好。

  “原來如此,有勞公公特意走這一趟。”顧存璟朝何明客氣一笑,往紫宸殿方向走去。

  顧存璟雖然性格爽朗,但是向來粗中有細,禮儀周全。便是面對何明這種宦官,也不會擺世家貴公子的譜,讓人內里難堪。

  作為御前伺候的太監,何明見慣了各種嘴臉,有表面客氣內里不屑的,有奴顏婢膝討好他的,還有從頭到尾不拿正眼看他們。倒是顧家的几位貴人對他們這些下等人,並沒有擺出什麼刻意的姿態,反而讓人覺得自在。

  顧尚書令,顧夫人,顧家世子與顧家二郎,長顏縣主,他都親自去迎過,迎接了過后,他就明白了為何顧氏一族人不多,但卻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

  會做人,也是一大優點。

  進了紫宸殿,顧存璟剛給晉鞅行了半禮,就被他叫起,但他仍舊堅持把這個禮行完后才道:“陛下,不知您叫微臣過來,是……”

  “顧卿先用茶,”晉鞅讓顧存璟落座,又讓宮女給他奉上茶,“今天特意叫顧卿過來,是想跟你聊一聊家事。”

  顧存璟把已經端起來的茶杯放了下去,頂著一張嚴肅臉道:“陛下請說。”

  “顧卿不必如此嚴肅,按照民間叫法,你乃是我舅兄,自家人不用如此講究。”晉鞅干咳一聲,“我就是想問問,久久最近還好麼?上次她進宮小住的時候,我見她瘦了許多,是不是沒有好好休息?”

  顧存璟在內心呵呵,我家妹子還沒嫁給你,別這麼急著攀關系好嗎?

  不過這種話心里想想就好,嘴巴上是不能說出來的。

  “妹妹她近來挺好,”顧存璟抬頭,見陛下仍舊雙目灼灼的盯著自己,又補充了一句,“可能是因為心情好,所以用的飯食也多了。”

  晉鞅頓時露出笑容,然后道:“最近藩國進貢了一批水果,舅兄若是不嫌棄,就帶些回去嘗嘗。”

  白賢捧著一包裝好的水果走進來,躬身站在了顧存璟身后。

  現在已經入冬,新鮮的瓜果蔬菜並不多。顧存璟並不傻,他知道久久平時喜歡吃些果蔬之類的食物,現在陛下讓他帶這些東西回去,讓他嘗嘗是假,給久久送水果是真。

  陛下能惦記著自己妹妹,這是好事。顧存璟謝恩過后,便捧著鼓鼓囊囊一大包水果回了顧家,徑直去了妹妹居住的小院。

  “二哥,你這是做什麼?”顧如玖見顧存璟抱著一個碩大的布包進來,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給你送好吃的來了。”顧存璟把布包放到桌上,打開一看,里面放著香梨、橘子、龍眼以及兩個香柚。

  “從哪買到這麼多水果?”顧如玖驚訝的走到桌邊,拿起一顆龍眼,“京城里現在還有這個?”

  “我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顧存璟在凳子上坐下,“這些東西,外面不一定有,但有個地方卻不缺。”

  “是陛下讓你帶來的?”顧如玖頓時明白過來,前几日有藩國納貢,金銀珠寶自不必說,當地野珍以及水果也送了兩車過來,雖然大部分在運送途中以及損壞,但總還有一小部分保存完好。

  這些水果皇室還要賞一些出去,真正能留給晉鞅的,恐怕並沒有多少。

  “想必是陛下知道你喜歡吃水果,才讓我特意送來,”顧存璟喝了一口秋羅送來的茶,笑著道,“陛下能有這個心,倒也不錯。”

  顧如玖伸手摸了摸那兩個大大的香柚,笑了笑。

  第二天,顧二哥又任勞任怨的揣著一小包東西進宮面見了晉鞅。

  晉鞅打開小包,里面放著一個食盒,食盒里放著四個糕點,糕點正中央還點著一粒酸梅,從賣相上來看,只能算作一般。

  可是這几個酸梅糕卻讓晉鞅毫無顧忌的笑了起來,他拿起一個嘗了嘗,嘴里的糕點松軟可口,甜度適中,就連他的心也跟著甜軟起來。

  見陛下就直接把糕點吃進嘴里,顧存璟嚇了一跳,驗食太監呢?

  等把一塊嬰儿拳頭大小的糕點用完,晉鞅才道:“有勞二舅兄了。”

  “微臣不敢。”顧存璟被晉鞅這個行為震得發懵,出了紫宸殿后,仍舊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顧兄,你怎麼了?”胡云旗見他神情有些不對勁,避開其他人后,低聲問了一句。

  顧存璟搖了搖頭,把龍禁衛的佩刀掛在腰間:“沒什麼。”

  見他不打算說,胡云旗也不再問,說起了另一件事:“你來的時候,聽說了麼?”

  顧存璟把手放在冰涼的刀鞘上,刀鞘上紋著飛魚與祥云圖樣,乃是龍禁衛專用的兵器,“你說的是曹令尉那件事”

  宮中龍禁衛共三百人,他們這些龍禁衛大半出身高貴,並且身手不凡,不然也擔不起近身保護帝王之責。所有的龍禁衛隸屬于龍禁尉,曹令尉便是龍禁衛之首,居正三品令尉之職。

  “他這次犯的事不小,”胡云旗看了眼四周,小聲道,“令尉之職怕是保不住了。”事情還沒穿出來,好多人還不知道,他也是恰巧得了些消息。

  曹氏一族在十多年前曾經風光過一陣,也算得上是朝中新貴,不過近几年已經沒落,僅僅靠著曹令尉在宮中任職,勉强維持著貴族体面。只可惜曹令尉此人不太聰明,本來安安心心做帝王近侍之長挺好,他偏偏要去巴結世家,還泄露陛下行蹤,這不是作死是什麼?

  身為龍禁衛,第一要務便是陛下的人身安全,關于陛下的行蹤愛好更是半點都不能透露,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還做什麼龍禁衛?

  “他上趕著給自己找麻煩,別人也攔不住,”顧存璟注意到有人過來,提高聲音道,“那我就先出去了,馬上就要換班了。”

  胡云旗笑呵呵的點頭,若是讓別人看來,只以為這兩位好哥們隨便在閑聊。

  晚膳的時候,晉鞅特命御膳房給他准備了一碗素粥,然后就著素粥,把剩下的三個酸梅糕全部吃進了肚子。

  太監們上前收拾桌子的時候,晉鞅把裝酸棗糕的盒子拿到手上,然后遞給白賢:“收起來吧。”

  白賢捧著這個比成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食盒,躬身退了下去。

  食盒很普通,只是盒子上的花紋很漂亮,花與枝纏纏繞繞,帶出了几分纏綿與艷麗。

  帝王的私庫很大,普通人根本不能隨意靠近,白賢作為近身太監,與守庫太監各有一把鑰匙,若是缺了其中任何一把,又沒有帝王親令,那麼任誰來了,這個庫房的大門也不會打開。

  進了庫房,白賢看了眼手里的食盒,想了想,把它放進了左邊牆角的櫃子里。

  這口櫃子很大,里面整整齊齊擺放著或珍貴或普通的東西,甚至還有一個洗得發白繡工不怎樣的福壽荷包。

  掌燈的太監瞥了眼櫃子里的東西,心里有些不解,陛下跟白公公怎麼把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儿當個寶貝似的?這屋子里隨隨便便一樣東西,也要比這楊木食盒值錢。

  心里雖然好奇,他嘴里卻不敢多說,送走白賢后,他喃喃自語道:“貴人們的想法,當真是奇怪。”

  日子在晉鞅的期待中,一天天過去。時不時還要因為迎后大典的規格與官員們辯論,所以他的日子過得充實到繁忙的地步。

  半個月后,他查辦了曹令尉,免了他的一切職務,然后提了顧存璟為令尉,讓他成為為龍禁衛之首。

  這一職務調動,雖然引起人側目,但是沒有人跳出來說什麼。陛下既然要娶顧氏女為后,自然要給她的娘家几分恩典。比如說顧尚書令身上的侯爵,等他女儿成為皇后,只怕就要變成國公了。

  大豐的爵位是可以降等世襲的,所以不管是新貴還是世家,對爵位這個東西,還是很看重的。甚至有些新貴拼死拼活,流血又流淚,就盼著能掙個爵位回去。

  所以怎麼能不說大豐百年前那位皇帝心思狡詐呢,重排世家譜,大興科舉,爵位可降等世襲,每一件事看起來安排得都很好,可實際上這些事的背后,全部都帶著一個目的,那就是中央集權,削弱世家影響力。

  想要皇室頒發的爵位,沒問題,首先你要讓皇帝高興滿意。這一來二去,無形之中,便提高了皇室的影響力。

  不管當初想實行這些政策,大豐几代皇帝付出了多少努力,至少從現在看來,當年那些政策,都是有用的。

  不過顧存璟在短短几年內,就從一個普通的龍禁衛變成正三品令尉,這升遷速度,對于某些人來說,還是有些羨慕嫉妒恨的。這心里一嫉妒,難免就有閑話傳出來。

  什麼裙帶關系,什麼靠女人往上爬云云,背后說的人不算多,但架不住話難聽。

  若是一般性子剛烈的人,這會恐怕已經大為不滿了。不過對于顧存璟來說,這些流言完全不是什麼事。

  本來顧如玖還擔心他受影響,哪知道他反而比顧如玖還看得開。

  “那些背后說我閑話的人,哪里是真的對這種事表示不屑,他們那是嫉妒別人能得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便擺出一副清高模樣,讓別人多注意他們几分。”顧存璟搖了搖頭,頗為自得道,“不被人說的是庸才,我跟這些人計較做什麼。”

  說難聽點,這些人就是靠貶低別人來找存在感,實際上滿腔的酸味都快溢出來了。

  滿腔勸解的話頓時被堵了回去,顧如玖剝了一個橘子放到顧存璟手里,“是是是,你說得有道理。”

  “倒是妹妹你,別為了這些閑話影響自個儿心情,”顧存璟扔了一瓣橘子到嘴里,結果酸得差點連眼淚都掉下來,“妹子,你這是從哪找的?”

  “我后院結的那些啊,”顧如玖用手帕擦著手上的柑橘油,笑眯眯道,“怎麼了,不好吃嗎?”

  這要能說好吃,那簡直就是昧著良心。

  “你去年跟今年送進宮的橘子,不會也是這個吧?”顧存璟瞪大眼看著顧如玖,他當初可是看到陛下吃下整個柑橘的,如果每個橘子都酸成這樣,陛下究竟是以何等毅力,把它們給咽下去的?

  “送進宮的那些,我特意選了枝頭上的那些,應該沒有這麼酸,”顧如玖拿了一個橘子在桌上滾來滾去,“摘下來的橘子壞了不少,能保存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你就別嫌棄它不夠甜了。”

  顧存璟把手里剩下的其他柑橘放回桌上,喝了兩大口茶,語重心長道:“妹子,我覺得陛下是個万眾挑一的好夫婿,嫁給他挺好的。”

  酸成這樣的橘子都能吃下去,那必須是真愛啊。

  顧如玖聞言,捂著嘴不停的笑,眼底万分柔和。

  然后時間就無聲無息的到了年關,朝中大臣們都開始封筆,京城街道上擺滿了各種年貨,大街小巷都充滿了過年的氣息。

  顧家今年的年節過得格外的繁忙,收到的年禮是去年的好几倍,有些身份不夠進顧家大門的,就想盡辦法把禮物塞進來,只求能在顧家這里有几分存在感。

  往年這個時候,顧如玖會隨著楊氏到各家拜年,但是今年除了她的外祖家外,她哪儿都不會去。

  顧如玖大的外祖楊氏一族,跟顧家一樣,曾經是其他地方的望族,后來才搬入京城。

  外祖父與外祖母都是非常溫和的老人,並沒有因為顧如玖即將成為皇后對她的態度就格外刻意。兩位舅母雖然變得拘謹了些,但是對她的關切仍舊帶著真心,她跟几位表兄妹也沒有因此變得生疏。

  因為楊文霽與胡喜定了親,顧如玖還特意跟他道了喜,惹得性格溫和的楊文霽差點紅了臉。

  楊夫人見几個小輩關系仍舊十分親近,便笑著對楊氏道:“久久瞧著倒是比以往沉穩了不少。”

  看了眼跟几個侄儿侄女聊天的女儿,楊氏嘆息一聲:“若她再像以往那個性子,我這心里才真是要發愁。”

  “我看你這性子什麼都好,就是愛操心這一點,几十年也改不過來,”楊夫人對自己這個女儿還是很了解的,“儿孫自有儿孫福,她這些年來,可曾給你們添過麻煩,讓你們為難過?”

  楊氏聞言一怔,自從久久出生,這孩子總是十分討喜,乖巧可愛,嬌俏懂事,惹得她跟夫君疼愛不已,把她養得無憂無慮,恨不得半點不好的東西都不讓她沾上。但確實如母親所說,久久性子雖然天真純善了些,但從未做過任何一件讓家人為難的事情。

  見女儿一臉恍然的模樣,楊夫人笑得滿臉和藹:“所以你就放心吧,這孩子可比你想得還要聰慧。與其無謂的操心她,不如想想日后的事情。”

  楊氏明白母親擔心的是什麼,她道:“家里已經想好了,待久久成了皇后,夫君便辭去尚書令一職。”

  “嗯,這樣也好。”楊夫人想了片刻,點頭道,“他雖然退了,但是之瑀與存璟卻大有作為,以退為進,這才是長盛不衰之道。”

  若是顧之瑀與顧存璟是兩個紈绔子弟,顧家或許還不敢做出決定,但兄弟二人都是有真本事的,顧長齡這一步雖然有些冒險,但從長遠來看,確實百利而無一害。

  皇后母族太過顯赫,並不是什麼好事。

  楊氏聞言笑了笑,轉頭看向女儿的方向。有點權勢,便把日子過得花團錦簇,那是暴發戶新貴的行事做派。

  年關過去,朝廷啟印,顧家的几個男人又開始忙了起來。

  正月底,司馬家長房嫡女出嫁,新郎是德宜大長公主嫡長孫沈清河。

  司馬家姑娘的嫁妝,稱得上是十里紅妝,顯赫至極。第一抬嫁妝進了沈家大門,后面的嫁妝還在司馬家擺放著,讓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嘖嘖稱奇,直說即便是嫁皇后也不過如此了。

  沈清河相貌英俊,氣度不凡,認識司馬玲的人見了,只覺得他與司馬玲當真稱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司馬香站在司馬家大房的院子里,看著氣度不凡的沈家公子連作了好几首催妝詩,終于讓堂弟開了門,背著堂姐出了院子,心里有些酸澀又有些艷羨。

  待司馬玲被背出院子的那一刻,鞭炮聲便沒有停過。所有人的人都滿臉是笑,紅紙遍地,顯示著主人家中正辦著大喜事。

  跟在看熱鬧的賓客身后走出內院,司馬香看到堂姐坐進轎子里后,沈家公子扭頭看了花轎好几眼,眼中滿是溫柔的情意。

  劈里啪啦的鞭炮聲送走了花轎,司馬香站在大門口,看著周圍人跑來跑去,突然覺得自己仿佛被這個畫面隔開,唯有她被鎖在方寸之地,暗無天日,再無出頭之時。

  看著一箱箱嫁妝抬出大門,她突然想到,有了堂姐出嫁時的盛景在前,顧如玖這個未來皇后,能夠與之相比嗎?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少對于顧如玖來說,一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了。當她在天不亮就被丫鬟們叫起來時,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

  知道宮中的超品女官把繡著鳳紋的喜服捧到她面前,她才睜大了還有些迷糊的雙眼。

  今日,乃是她出嫁之日。

  然后便是沐浴換衣。皇后的喜袍格外的講究,一層又一層,每一件都精致非常,穿好几件在身上,卻不會顯得厚重。

  發髻被挽了起來,再以假發為飾,固定好發髻。飛鳳含珠垂流蘇金冠一戴上,顧如玖便覺得腦袋沉了几分,可當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卻有些恍然。

  這個滿身貴氣的女人,是她嗎?

  乾坤宮此時早已經掛滿了紅綢,就連紫宸殿上,也貼上了大大的喜字,但凡晦氣一點物件或者顏色,全都被撤換了下去。

  原本喜房應該安排在皇后的寢宮鸞和宮,但猶豫晉鞅覺得,夫妻本是一体,新娘嫁進來的前三天,就該住在夫君的主屋才像話。因為這種做法大豐並無先例,這導致他跟禮部的人,攀扯了好几天才終于把喜房安置在了紫宸殿。

  作為新郎官,晉鞅這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半夜醒來好几次,只恨夜長,他不能早些去接新娘。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就讓人伺候著沐浴,然后換上了繡著龍紋的新郎服。

  “怎麼時辰還不到?”晉鞅踱著步子在殿內轉了好几圈,“若是晚了會不會誤了吉時。”

  “請陛下放心,今日已經清水淨道,無關人等更是不能上街,所以不會讓您誤了吉時的。”胡云旗拱手道,“現在時辰還早,想必皇后娘娘還在梳妝,您若是去得太早,豈不是讓顧家困擾。”

  聽到“皇后娘娘”四個字,晉鞅心中的焦急頓時緩解了几分,然后道,“你說得很是,是朕想得不妥當了。”

  胡云旗笑道:“您的心思臣理解,臣成親的前一天晚上,興奮得睡不著,只恨時間過得太慢,若不是家里人勸著,恐怕一大早就跑去迎接新娘了。”

  晉鞅點頭道:“是啊,只恨夜太長。”

  有了胡云旗陪著說話,晉鞅總算安靜了一會,直到禮部官員在外面說,可以出行時,胡云旗只覺得眼前一花,扭頭看去,皇上已經竄了出去。

  不是說陛下身子虛弱麼,這速度不慢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1 08:29 PM

本帖最後由 lue-len 於 2016-5-2 06:57 AM 編輯

第47章

  給顧如玖發髻插上最后一支金簪的不是丫鬟,而是京城的一位全福老太太。 老太太已經八十多高齡,手上的皮膚滿是皺紋,但仍舊看得出這是一雙保養良好的手。

  “祝願新娘子與夫君恩愛和美,情比金堅。”老太太手有些顫抖,但是金簪卻緊緊的插好了,她帶著慈祥的笑容,摸了摸顧如玖鬢邊微微顫抖的飛鳳步搖,“姑娘眉目清明,日后是個有福氣的。”

  顧如玖抿著嘴笑了笑,察覺到這位老人的善意,她低聲道謝。

  “老生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不少人,經過不少事,自認還有些眼力的。”老太太從婢女端著的托盤中拿起金梳,在顧如玖的額前輕輕一碰,“金玉滿堂長命富貴。”

  放下金梳,她拿起繡著囍字的紅底金紋香包,系在了顧如玖腰間:“鴻運加身,百邪不侵。”

  最后她拿了柄如意在顧如玖鞋面輕輕一敲,笑著道:“瑞氣千條,子孫滿堂。”

  做完這一切,立刻有丫鬟上前扶著老太太在旁邊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奉點心,沒有半點怠慢。

  楊氏上前朝老太太福了福:“讓老太太受累了。”說完,雙手奉上紅封。

  老太太也不推辭,笑著接過紅封:“能為皇后娘娘道福,也是老身的榮幸。不過皇后娘娘是個有潑天福氣的貴人,老生便厚顏沾沾這福氣了。”

  她句句話都很吉利,楊氏非常受用,對她的態度更加熱情起來。

  顧如玖端坐在鏡前,聽著母親與全福老太太交談,扯著嘴角笑了笑。

  突然院子傳來劈里啪啦的鞭炮聲,還傳來不少人的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她的院門外。

  她抿了抿嘴角,緩緩站起身,走到了楊氏面前。

  楊氏紅著眼眶,含笑看著如同花朵般的女儿,柔聲道:“今日過后,你便是大豐的皇后,万民之母。我顧家的家訓,你可記得?”

  “女儿記得,”顧如玖喉頭有些哽,“戒驕戒躁,泯軀而濟國。休存猜忌之心,休聽離間之語。”

  “修身而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楊氏走到女儿面前,笑著道,“我的小女儿,總算長大了。”

  顧如玖眼中的酸澀几乎要忍不住,她朝楊氏深深一福:“不孝女,向母親拜別。”

  楊氏站著生生受了她這個禮,待她行完禮,才接過全福太太遞來的霞帔,緩緩給她蓋上。

  顧如玖看著眼前的世界變為一片紅,屋外那個即將娶走的男人,正在作著一首催妝詩。

  “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她閉上眼睛,把盈在眼眶的眼淚,生生的逼了回去。

  房門開,她聽到腳步聲朝自己走近,她知道,這是大哥。

  大哥身后還有其他人,她的手中多了一條紅綾。

  “妹妹,我送你出門。”

  趴在大哥的背上,她想起了小時候大哥二哥背著她玩耍時的熱鬧,想起了二哥偷偷給自己帶零嘴回來時的樣子,還有父母寵著她護著她的一幕又一幕。

  她想回過頭再看一眼身后的父母與二哥,卻聽到身邊充當媒人的胡太太小聲道:“貴人,這會儿可不能回頭。”

  是了,按照婚嫁習俗,嫁女出門的時候,是不能回頭的。她喉頭梗得難受,抱著大哥脖子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顧之瑀的腳步微微一晃,繼而小心的背著妹妹,一步步朝停在大門口的三十二抬花轎走去。

  走在拐角處時,原本走在前面,握著喜球紅綾另一端的晉鞅突然靠近顧如玖,在她耳邊小聲道:“久久別怕,還有我在。”

  顧如玖頭微微一動,握緊了手中的紅綾。

  替顧如玖撐著傘的胡太太差點操碎了一顆心,陛下這是怎麼一回事,新娘子還沒出娘家門,就跟新娘子說話,這豈不是壞了規矩?

  不過對方是陛下,她也不好說什麼,只當沒有聽見沒有看見。好在拐過彎以后,陛下又恢復了正常,沒有再往新娘子身邊蹭,不然就太不像樣了。

  新娘與新娘每走出一道門,就會響起熱鬧的鞭炮聲,等出顧家大門的時候,鞭炮響聲震天,相鄰的几條街都能聽見。不過除了有身份的賓客以外,誰也不能靠近顧家的大門,更別說上街圍觀新郎新娘。

  顧之瑀背著顧如玖上了轎子,退出轎子前,他不舍的回頭看了眼,才讓胡太太放下了轎簾。

  察覺到大舅子對久久的不舍,晉鞅朝顧之瑀拱手道:“請大舅兄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久久。”

  “陛下一言九鼎,微臣深信不疑。”顧之瑀拱手,回了一禮。

  晉鞅笑了笑,轉身朝站在大門口的顧長齡、楊氏深深一揖:“小婿拜別岳父岳母、兩位舅兄。”

  顧長齡與楊氏沉默著朝他回了一禮,顧存璟抱拳回禮,視線卻落在了花轎上。

  花轎中,顧如玖久忍未落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迎鳳歸,起轎。”

  花轎在眾人的目送中緩緩遠行,賓客們齊聲恭送皇上。

  其實在看到陛下親自來迎親的時候,他們几乎被驚呆了,他們大豐朝哪有帝王親自迎接新娘子的先例,就連太子親迎太子妃,也只有開國初時才有的,后來也漸漸取消了這一道儀式。

  現在皇上做出這個舉止,是為了表明對顧家的看重麼?

  至于陛下對顧氏女情根深種這一選項,几乎被眾人下意識的排除在外。這大概是因為前兩位皇帝花心太過的后遺症,讓眾人壓根沒往這處想。

  街面早已經用清水洗得干干淨淨,禁衛軍們肅立在街道兩旁,避免一切意外的發生。住在街邊的百姓們,只敢把窗戶開一個小縫,偷偷的去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

  待看清陛下容貌時,有些人激動得差點把窗戶推開,這、這面如冠玉,紅衣勝火的俊美少年,就是被先祖保佑,讓全城百姓躲過地龍之禍的陛下?

  與陛下這相貌一比,什麼楊家司馬家李家公子,竟遜色不少。

  于是,在晉鞅不知道的地方,因為他的容貌,又拉高了不少百姓的好感度。

  這會儿的晉鞅哪里有心思去想百姓怎麼去看他,他的腦子從頭到尾只有一句話在不停的循環,那就是:終于娶到久久了。

  他人雖在馬背上,心卻已經飛到了花轎中,那時不時回頭的小模樣,讓身后一干龍禁衛不忍直視。

  陛下,不要以為這會儿大街上沒有別人,您就如此無所顧忌,要知道那些緊閉的門窗后,肯定躲著一大堆偷看的百姓啊。為了您的光輝形象,咱就不能矜持點嗎?

  龍禁衛們的內心几乎是崩潰的,然而晉鞅此刻卻体諒不到他們的心情,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足以晃花別人的眼睛。

  “都說司馬家疼女儿,恨不得十里紅妝送女儿出嫁,”一名龍禁小聲的對胡云旗道,“我看顧家才是恨不得把家底掏給女儿。”

  胡云旗回頭朝一眼看不到頭的嫁妝隊伍看去,笑著道:“可不是。”

  他自小就與顧存璟關系不錯,顧家怎麼疼愛兩個女儿,他是知道的,所以對同僚的感慨十分贊同。

  長長的迎親隊伍從皇宮正門穿行而過,正門內肅立著文武百官以及命婦們,見到花轎進了正門后,他們齊齊行禮。

  轎子停下,張仲瀚雙手拿著一道聖旨躬身立在花轎前。

  “天地暢和,陰陽調順,万物之統也。德隆四年,顧氏年十五,系出名門,儀態端庄,聰慧靜美。朕心儀誠求娶之,冠以皇后之尊,與朕同体,母儀天下,天地同慶。”

  在旁邊聽宣聖旨的眾人,差點沒忍住抽嘴角,什麼叫朕心儀誠求娶之?

  陛下,這立后詔書可是要記入史冊的,您這種抬高皇后,貶低自身的行為,是想流芳千古嗎?

  您的臉呢,不要它了嗎?

  合上這道聖旨,張仲瀚后退三步,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皇上万歲金安,皇后娘娘千歲鳳安。”

  “皇上万歲金安,皇后娘娘千歲鳳安。”

  顧如玖坐在花轎中,聽著外面齊齊的朝拜聲,嘴角動了動。

  “朕心意誠求娶之……”她念叨了一遍,隨即輕聲笑開。

  不管日后如何,至少現在的他,待自己是真心實意的。

  百官朝拜過后,花轎繼續前行,然后在乾坤宮大門口停了下來。

  胡太太上前掀開花轎簾子,然后全福嬤嬤上前,准備把顧如玖背出花轎,哪知道陛下突然走了過來,把她攔在了身后。

  “陛下?”全福嬤嬤不解又驚訝的看著晉鞅。

  “你退下,由朕來。”晉鞅拿過全福嬤嬤手里的喜球,走進寬大的花轎中。

  全福嬤嬤手足無措的看向旁邊的胡太太,胡太太朝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全福嬤嬤見狀,只好沉默的退到了一邊。

  “久久,”晉鞅把紅綾放到顧如玖的手里,柔聲道:“我背你回家。”

  顧如玖愣住,想起晉鞅不太好的身体,猶豫著朝前伸出了手。

  晉鞅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上來吧。”

  顧如玖攀上他的肩膀,然后把全身的重量壓了上去。

  這個肩膀沒有大哥的肩膀寬厚,后背似乎也沒有大哥結實有力,但卻十分的溫柔與暖和。他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穩,背著她就像是背著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

  顧如玖的心似乎也被他后背的溫度暖化了,然后環住了他的脖頸。

  乾坤宮正殿,太后坐在高位之上,看著儿子背著久久進來,臉上露出了笑意。

  她的面前擺放著蒲團,禮部的官員見到皇上背著皇后進來,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好在他看到太后滿臉喜色,終于沒把心中的震驚顯露在臉上。

  走到蒲團前,晉鞅把顧如玖放了下來。他握著紅綾的一頭,看著握著另一頭的久久,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

  “拜。”

  一鞠躬。

  “再拜。”

  二鞠躬。

  “再拜。”

  三鞠躬。

  顧如玖覺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頭頂上的金冠壓彎了,行禮的時候,差點沒往前栽去。幸好在她栽倒的前一刻,有一只手扶住了她。

  盡管蒙著蓋頭,她仍舊能夠感覺到,這是一只男人的手。

  太后見晉鞅如此小心的模樣,笑著道:“今日乃是你們的好日子,哀家也不拘這些俗禮,禮節到這也就差不多了。”說完,她看向禮部的官員。

  禮部官員識趣的咽下后面的話,揚聲道:“送入洞房。”

  這一次晉鞅照舊遣退大力全福嬤嬤,自己背起自家新娘子,吭哧吭哧的往紫宸殿走,這歡快的小腳步,一點也看不出病弱的樣子。

  只可惜新娘子送進了新房,他卻不能留下來,還要到前朝接受百官賀拜以及到宴席上,與宗室的人喝上兩杯。

  “久久,我很快就回來,”晉鞅蹲在床沿邊,小聲對顧如玖道,“我會盡量讓禮部減去不必要的禮節,盡快趕回來的。”

  顧如玖笑了笑,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晉鞅這才站起身朝門外走,走了沒兩步,又折返了回來:“我讓人送了吃食過來,你若是餓了,別去顧忌那些禮節,只管用就好。”

  顧如玖再次點頭。

  “那我走了。”晉鞅磨磨蹭蹭的往外走,看到窗戶沒關,又走到窗戶邊把窗戶掩上,“初春正寒,別受涼了。”

  “陛下,您該去接受朝拜了。”何明在外面小聲提醒。

  “朕知道了。”晉鞅終于一步一磨蹭的出了門,出了門還忍不住回頭看了好几眼,才大跨步朝外走。

  何明在他身后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臉,剛才陛下看他的那個眼神,簡直嚇得他腿軟。

  屋內終于恢復安靜,寶綠與秋羅作為陪嫁進來的宮女,也不敢隨便說話,只好小心翼翼的候在顧如玖身邊,以便在顧如玖有需要的時候,她們能立刻反應過來。

  顧如玖挪著屁股往床柱靠去,然后把大半身子靠在床柱上:“寶綠,快給我按按脖子。”

  寶綠忙上前,小心替她按捏著,“娘娘,您可要用些東西?”

  “我這會儿吃不下。”也許是今天意義非凡,影響了她的情緒,折騰了這麼久,她竟一點也不覺得餓。

  在寶綠小心的按捏下,她覺得自己脖頸總算好過了一點。

  “陛下對您真好。”寶綠小聲道,“剛才陛下出門的時候,陛下瞧著特別舍不得的樣子。”

  顧如玖聽到這話,無聲笑了笑。

  皇帝大婚當日,接受百官朝拜已經是大豐慣例。朝臣也都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不過這位陛下顯然比他們還要焦急,接受完朝拜后,多余的話一句也沒說,轉身都不見了。

  “看來陛下對皇后娘娘甚至敬重,”李光吉站在司馬鴻身邊,微笑著道,“司馬大人您說呢?”

  “帝后和諧乃是我朝幸事,”司馬鴻滿臉是笑的道,“你我只需祝賀陛下與皇后娘娘便是,何需再多言?”

  “呵呵。”李光吉似笑非笑的看著司馬鴻,一臉高深莫測。這幅模樣,若是氣量不夠好的人,定會被他氣得吐血。

  好在司馬鴻是歷經三朝的老臣,李光吉這點計量在他眼中還算不上什麼,所以硬生生把心底那點火氣壓了下來。

  “司馬大人,李大人,陛下在朱雀殿設了喜宴,二位大人請。”張仲瀚上前打斷兩人的言語交鋒,朝天看了一眼,然后突然道,“彩霞滿天,霞光万丈,此乃好預兆啊。”

  他這話一出,不少大臣都抬頭朝天空望去,天際卻如張仲瀚所說,霞光万丈,火云漫天。

  這若是夏季便也正常,也現在是初春,能出現這等盛景,實在是少見。

  “此乃大吉之兆啊!”一位新貴出身的官員驚呼道,“好兆頭,好兆頭!”

  世家出身的官員內心不大瞧不上新貴這種做派,但是他們內心也不得不承認,這霞光万丈的景致,絢爛得耀眼。

  難不成這真是上天在預示帝后結合乃是大吉之兆?

  暮色漸漸降下,朱雀殿的喜宴也正式開席,能出現在這個喜宴上的,除了皇室中人,就只有地位較高的官員及其家眷。

  晉鞅心里掛念著獨自待在新房中的顧如玖,所以面對族人的敬酒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大家也不敢真的灌他的酒,意思意思也就放過了。

  誰都知道陛下的身子骨不算好,今天又是他的好日子,若不小心灌出個好歹來,他們還要不要過安生日子了?

  酒過三巡,晉鞅便起身道:“諸卿請隨意,朕便不多陪諸位了。”

  皇室中人為了湊熱鬧,便略取笑了几句,然后就放了行。

  看著陛下那急匆匆的背影,晉響摸著下巴想,房中佳人等候,若是他,也沒心思待在這的。

  晉鞅回紫宸殿的速度可比離開紫宸殿時快多了,跟在他后面的几個全福嬤嬤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大跨步走進屋內,晉鞅看著燭火下的新娘子,停下腳步,待喘息聲平復了些許后,才繼續上前。

  “久久,我回來了。”他走到床沿邊,半蹲在顧如玖面前,伸手就要去揭她頭頂的蓋頭。

  “陛下,”一位全福嬤嬤遞上了喜秤。

  晉鞅看著這支冰涼涼的喜秤,淡淡道:“朕與皇后只見,並不講究這個。”說完,也不管全福嬤嬤怎麼想,伸出雙手,緩緩揭開了這頂繡著龍鳳金紋的蓋頭。

  “陛下,”顧如玖抬起頭,看著晉鞅的雙眼,淺淺一笑。

  看著她這個笑,晉鞅也不由自主笑了起來。

  晉鞅牽著她的手在桌邊坐下,坐上擺著蓮子花生湯圓等物。原本負責喂皇后娘娘吃這些東西的全福嬤嬤,跟前面的那兩位全福嬤嬤一樣,被陛下搶走了活干。

  花生與蓮子都有生子之意,晉鞅看著顧如玖吃下自己親手喂的食物,心里頗有成就感。最后端起那碗冒著熱氣的湯圓,晉鞅用銀勺舀起一個,低頭吹了吹,才遞到顧如玖嘴邊。

  “燙。”顧如玖咬了一口,然后瞪大眼睛看著晉鞅。

  “還燙嗎?”晉鞅收回勺子,把剩下半顆湯圓放進自己的嘴里,然后皺起眉道,“生的。”

  “生嗎?”顧如玖笑眯眯的看著他。

  “嗯,生。”晉鞅放下碗,皺眉道,“御膳房的人怎麼回事,連湯圓都做不到了?”

  四位全福嬤嬤差點沒精神崩潰的暈過去,陛下,您這是來搗亂的吧?

  還有皇后娘娘,您怎麼讓陛下把你該說的話說了?

  “你別怪他們,你覺得生就好,”顧如玖笑眯眯的拿過碗,舀起一顆湯圓,吹了吹遞到晉鞅面前:“來,再吃一個。”

  全福嬤嬤們覺得自己膝蓋有些軟,那是一股想給皇后娘娘跪下的衝動。

  晉鞅看著笑眯眯的顧如玖,乖乖低頭把這顆夾生的湯圓吃到了嘴里。

  旁邊伺候的寶綠與秋羅用手絹捂著嘴,差點笑了出來。

  顧如玖掏出手絹,給晉鞅擦了擦嘴角,然后自己也吃了一顆湯圓:“我們一起生。”

  聽到顧如玖這話,晉鞅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頓時兩只耳朵都紅了起來。

  “咳咳,”為首的全福嬤嬤非常識趣的行禮道,“請陛下與皇后娘娘早些歇息,我等告退。”

  “有勞。”晉鞅朝她們點了點頭,白賢與何明去送四位全福嬤嬤。

  “嬤嬤慢走,”白賢與何明躬身把四位嬤嬤送到紫宸殿外,白賢行禮道,“今日有勞四位嬤嬤了。”

  “不敢,不敢。”四位嬤嬤連連回禮,今日回去,她們怎麼也不敢把今日之事說出來了。

  屋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了顧如玖與晉鞅兩人。

  “外面放焰火了嗎?”顧如玖聽到外面有焰火燃放的聲音,只可惜窗戶管著,她看不見。

  “久久想看?”晉鞅拿起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然后牽著她的手走到窗戶邊,打開了窗戶。

  窗外火樹銀花,絢爛了半邊天空。

  顧如玖抬頭看去,笑著道:“真漂亮。”

  晉鞅看著她,手一點點地,一點點地伸出去,然后環住了她的腰。

  “不及你。”

  顧如玖回頭,臉頰觸及到一片溫軟。

  她微愣,隨即笑開,雙手覆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上。

  晉鞅在她耳邊低聲道:“唯有今日,我最為歡喜。”

  她低頭笑著道:“願陛下永遠記得今日之言。”

  窗戶再度關上,天際的焰火砰砰作響,就像開啟了一首最美妙的樂章。

  只道是夜深人靜香獸消,只恨春宵短。行行重行行,仙洞納金刀,無限快意好,轉眼三更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1 08:37 PM

第48章

  “姑娘,夜深了,睡吧。”寶梅紅著眼眶走到司馬香身邊,把披風給她披上。扭頭看了眼窗外絢爛到極致的焰火,她不敢多看一眼,“夜里涼,我們把窗戶關上好麼?”

  “焰火燃了快一個時辰了吧,”她嘲諷般的冷笑,“不是都說陛下勤儉節約,從不勞民傷財麼?”

  她雙手撐在窗欞上,抬頭看著黑夜中的火花:“這些焰火難道就不是勞民傷財?”

  寶梅低著頭不敢說話,她一個小小的婢女,哪里敢對皇家的事情妄加評論,她也知道自家姑娘心里苦,所以只能默默聽著。

  司馬香一直站在窗前,看著那一朵朵煙花盛開,又化為黑暗,直到子時,這喧囂了一夜的煙花終于歸于黑暗。

  她挪動著冰涼的雙腳走到床沿邊,聽到正院那邊似乎有叫罵聲傳來,怔怔的走到桌邊坐下,突然猛的站起身,把桌上的茶具通通掃落在地,瓷器碎了一地,碎裂聲在黑夜中格外的刺耳。

  “姑娘。”寶梅擔憂的想要上前,卻被她喝止了。

  “出去!”司馬香厲聲道,“別來打擾我。”

  “我……”寶梅見滿地狼藉,心中有些擔憂,但是見姑娘面色難看到極點的模樣,只好慢慢退出了屋內,小心的守在了外間。

  但是讓她意外的是,直到大半夜,屋內也沒有聲響傳出來,她實在困得有些受不住,便在外間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主院的尖叫聲嚇醒的,她連鞋都顧不上穿,匆匆跑進內室,見姑娘還在床上睡著,才放下心來。

  她正准備悄悄退出去,主院那邊震天的哭聲便傳了過來。

  “姑娘,姑娘,”察覺到不妙,她上前叫醒尚在沉睡的司馬香,“姑娘,主院那邊好像出事了。”

  “你說什麼?”司馬香猛地用手撐著身子坐起來,不過可能是昨天夜里她在窗戶邊站得太久,她的手臂有些使不上力。

  寶梅忙上前扶住她,然后叫外面候著的粗使丫鬟進來伺候姑娘洗漱。

  司馬香的衣服還沒有穿好,就有一個嬤嬤匆匆跑了過來,還沒開口說話,已經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姑娘,太太沒了。”

  “你說什麼?”司馬香終于站不住,癱軟在地,她怔怔的看著來傳話的嬤嬤,“昨天夜里還好好的,怎麼會……”

  “太太……太太是割脈自殺的。”傳話的嬤嬤微胖的身軀抖如篩糠,顯然是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觸目驚心。

  寶梅回頭去看面色煞白的姑娘,只覺得天都快塌了。

  “扶我去看看,”司馬香强撐著一口力氣站了起來,推開想要上前扶她的寶梅,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去。

  “姑娘,您的鞋……”寶梅見姑娘還穿著一雙在屋子里才穿的軟底鞋,匆匆回到內室,翻開鞋櫃,翻了一雙素色的棉鞋出來,便追了出去。

  “寶梅姐姐。”負責看管司馬香鞋襪的丫鬟見她來去匆匆,低頭收拾好被寶梅翻找得有些亂的櫃子,整理好以后,她疑惑的皺了皺眉。

  寶梅姐姐方才拿的哪雙鞋子?姑娘平日穿的那雙鞋子雖然好,可是顏色艷麗了些,姑娘這會儿穿可能有些不合適吧?

  司馬家三房太太自從儿子被斬首后,腦子一直有些不大清醒,但是誰會管這種空有盛名但卻無實權的家族,內里是亂成什麼樣子呢。

  只是有人在茶余飯后以一副似可憐,似看熱鬧的口吻嘆息一聲,他們家的姑娘長得花容月貌,卻家中母親與兄長耽誤了。

  現在司馬家三太太自殺身亡,可是她死的日子不好,竟是在帝后大婚的第二天,所以司馬躍連訃告都沒有向其他人家發。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三太太乃是自殺,這種情況,是否葬入司馬家祖墳,還需要與大房二房一起商議。

  司馬家把這件事蠻得緊緊的,半點風聲也未透露。而這會儿京城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帝后大婚之事上,誰會真的去在意,他們家是不是有人死了或者發生了意外。

  大婚第二天,是文武百官諸命婦正式朝拜皇后的日子,這天早上顧如玖雖然嚴重睡眠不足,並且還有些腰酸腿軟,但仍舊不得不艱難的從床上爬了出來。

  “好困。”她接過宮女遞過來還冒著熱氣的毛巾,在自己臉上捂了捂,好讓自己能夠醒神。

  見她這樣,晉鞅有些后悔自己昨天夜里折騰得有些晚,便走到顧如玖身邊,輕輕替她按著太陽穴,“有沒有好一點?”

  顧如玖拿下放在臉上的毛巾,然后用毛巾在他臉上蹭了一下,小聲道:“陛下,旁邊還有其他人在呢。”

  “這些人都是我身邊常用的人,別擔心,”晉鞅被毛巾糊了一臉,也不生氣,反而樂呵呵的看著顧如玖白嫩的臉蛋,然后接過另一塊毛巾,替顧如玖擦手,“你我夫妻之樂,何須顧及他人。”

  顧如玖覺得,自己的思想果然不夠開放。

  帝后二人換上正式的朝服,然后在顧如玖梳妝的時候,晉鞅又湊了過來。

  “陛下,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顧如玖在自己額際描上金色的鳳尾,瞥了眼神情嚴肅認真的晉鞅。

  “什麼?”晉鞅眼也不眨問。

  “那就是女人化妝的時候,男人不要隨意圍觀。”顧如玖放下筆,然后從盒子取出一塊削好的眉黛,然后她就注意到晉鞅的雙眼快要發光了。

  她慢慢的替自己描好眉,放下眉黛后才道:“陛下?”

  “我就是看看你怎麼畫眉的,”晉鞅不自在的干咳一聲,“那些話本傳記里不是常常寫夫妻感情深厚,丈夫替發妻描一輩子眉麼?”

  顧如玖伸出去拿口脂的手頓住。

  “你的眉毛這麼漂亮,我又不會畫,我擔心會越畫越丑。”暴露了自己連描眉都不會這一短板,晉鞅顯得有些小尷尬,“所以就想先看看,你是怎麼畫的。”

  顧如玖看到鏡中的自己露出了個微笑。

  “沒事,不會可以慢慢練習,”顧如玖轉頭看著站在身邊的晉鞅,“從明天開始,陛下可以先試著給我畫,好練手。”

  “那會不會畫不好,”晉鞅頗為心動,只是看著自家久久漂亮的柳葉眉,心里又有些發怵,万一畫成蚯蚓怎麼辦?

  “沒事,我不會嫌棄陛下的。”顧如玖笑著道,“因為我明白陛下的心意。”

  對久久的善解人意所感動,晉鞅決定今天先抽空在紙上練習一下手藝,爭取明天不要太過丟人。

  夫妻二人這幅甜蜜的模樣,看著四周伺候的宮女們紅了臉,紛紛低下頭不敢再去看。

  最后顧如玖還是讓晉鞅動了一下手,就是讓他給自己兩個手指上的指甲。

  雖然染得不怎樣,但是看著久久白皙的手指上,襯著紅紅的指甲,晉鞅還是頗有成就感的。

  旁邊的何明與白賢兩人,一臉木然的看著像個找到心儀玩具的陛下,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竟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几分無可奈何。

  朱雀殿上,百官已經按照爵位高低官職大小站定,命婦也同樣如此,男左女右,皆是按品大妝,不敢有半點怠慢。

  也不怪眾人如此隆重,今天好歹是皇后第一次正式露面接受朝拜,意義非常,誰願意在禮儀上被人挑出毛病。

  “司馬大人今日的臉色,怎麼比昨天還要難看,”李光吉與司馬鴻並列站著,對這位年長他一輩的老人,李光吉秉持著尊老愛幼的良好作風,主動上前關切問候,“難道是昨天夜里沒有睡好?”

  “陛下終于立后,老臣心中万分欣喜,激動之下,難免睡得不夠好,”司馬鴻扭頭瞥了李光吉一眼,“有勞李相擔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李光吉笑呵呵的道,“像司馬大人這樣為國盡忠的良臣,可千万不要出現什麼岔子,不然陛下可是要擔心的。”

  司馬鴻聽到這話,心頭微微一顫,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李光吉,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三房發生的事情,李光吉已經知道了?

  司馬鴻心里雖然拿不定主意,但是見李光吉這幅優哉游哉的樣子,面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拱手道:“彼此,彼此。”

  站在兩人旁邊的張仲瀚低著頭,沉默的看著自己的鞋尖,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咚,咚,咚……”

  鼓聲連敲九下,眾臣齊齊轉身,面朝大殿中間,然后后退一步,躬身相迎。

  “恭迎皇上,恭迎皇后。”

  這個時候沒有人抬頭,靠殿中央的大臣只能看到,朱紅滾金宮裝裙擺逶迤而過,裙擺上,有只金色的鳳凰在祥云中遨游。

  “眾卿免禮。”晉鞅與顧如玖相攜站在高台之上,待眾臣直起身子后,才雙雙坐下。

  龍椅旁邊添了鳳座,即使仍舊高高在上,也比往日多了几分人氣。

  最先上前給顧如玖行禮的是皇室成員,在他們躬身行禮時,顧如玖站起身,朝他們微微頷首。

  皇室成員過后,便是三公九卿,國夫人,郡夫人,顧如玖一一頷首致禮,臉上的笑意完美得挑不出半點不妥。

  盡管能親自到朱雀殿來朝拜的人有限,但是這一批批人的禮行來,顧如玖覺得自己頭點得都酸了,待所有人的禮行完,她才扶著女官的手,緩緩坐回鳳座上。

  晉鞅扭頭朝她笑了笑,然后一位官員捧著一道玉軸聖旨站了出來,然后宣讀了封顧長齡為忠寧公的聖旨。

  隨后又連發三道聖旨,全是冊封皇后娘家人的旨意。

  忠寧公夫人封為寧國夫人,忠寧公二儿子封鄉侯,忠寧公已經出嫁的大女儿封鄉君。

  在百官正式朝拜的時候,便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大肆封賞皇后娘家人,皇家簡直是給足了皇后的顏面。

  這是何等的榮寵?

  文武百官聽著一道道聖旨頒發,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只可惜誰讓他們家沒有一個讓皇家看上眼的好女儿,不能全家封爵呢。

  想到忠寧公現在還任尚書令一職,百官心中忍不住想,這是顧家要權傾朝野的預兆啊。

  就在眾人以為顧家這次風頭出盡時,哪知道顧長齡在當下下午,便向陛下遞了請辭奏折。

  這道奏折一遞上去,還不到晚上,就傳到了不少耳目通靈的世家耳朵里去。

  “顧長齡果然是只老狐狸,”李光吉知道這事后,忍不住心生感慨,即便是他,若是遇到這種情況,也不一定能做到像顧長齡這般堅決。

  壯士斷腕,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

  但是他清楚,顧長齡這個做法,卻是最聰明的。現在顧家出了一個皇后,又全家封爵,簡直稱得上是花團錦簇,無盡風光。

  可是身為朝臣,最不能挑戰的就是帝王的猜忌心。現在陛下相信顧家,敬重皇后,可這並不代表著陛下日后不會起疑心,不會厭棄皇后。到了那時候,顧家的風光便是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顧家對的也是錯的,錯的仍舊是錯的,別說風光,只怕連往日的榮光也護不住。

  可是現在顧長齡果斷的請辭,不管陛下會不會允許,至少這個這個舉動會在陛下心中留下一個顧家很識趣的印象。

  哪個皇帝不喜歡聽話又識趣的臣子?

  現在的陛下人還年輕,等人到中年,心思多疑的時候,這就為成為顧家最好的一張感情牌。

  “當初沒有替你求娶到顧氏女真是遺憾,”李光吉對儿子道,“有這樣一個聰明又識趣的岳家,對你是大大的幫助。”

  “父親,您說笑了。”李懷谷低著頭道,“不過是陳年舊事,不值得一提。”如今他已經跟沈家的姑娘定親,那些過往,早該拋在了腦后。

  如今的他,只要想到當年,便會想起妹妹墜落馬下時的模樣。年少慕艾的心思,早就被時間一點點消磨了。

  李光吉看著表情毫無波動的儿子,嘆口氣道:“到了現在,為父竟有些讓你與沈家姑娘定親了。”

  司馬家大房的姑娘嫁給了沈家公子,他的儿子又要娶沈家姑娘,而沈家又准備遷入京城,這其中沒有別的心思倒還好,若是有其他的事情,難免他們李家也要受牽連。

  大豐朝可是出了好几個陷入皇位斗爭的公主,現在滿朝上下只有德宜大長公主一位公主還活著,這位大長公主這些年瞧著一直沒有什麼其他心思,可是誰知道她是否真的沒有心思呢。

  “請父親放心,儿子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李懷谷沉默片刻后道,“嫁到我們李家,便是我們李家的人,沈家種種就該與她無干。”

  李懷谷點頭:“你能這樣想也好。”

  書房外,李吳氏聽著父子兩人的交談,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在李家這些男人的眼里,女人何曾需要自己的想法呢?女人,不過是他們延續子嗣的工具,就連他們自己,也不過是維持家族繁榮的泥人玩偶。

  她站在這豪華的府邸中,卻覺得這里死寂一片,猶如墳墓。

  紫宸殿中,顧如玖取下釵環,沐浴完出來以后,見晉鞅已經從御書房回來,只是臉色好像不太好看,便問道:“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晉鞅見她過來,頭發還濕著,便拉著她在身邊坐下,然后用干帕子替她擦著頭發,“泰山大人,給朕上了一道奏折。”

  “嗯。”顧如玖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從旁邊取了一本傳記拿到手里翻開,然后抬頭看他,“我爹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了?”

  “不,”晉鞅搖頭,“泰山大人向我請辭了。”

  “什麼?”顧如玖提高聲音,把手里的傳記扔到一邊,“我爹他真的這麼做了?”

  晉鞅沉默的點頭。

  顧如玖愣了片刻,然后笑道:“陛下,這事可要怪你。”

  “怪我?”晉鞅不解的看著顧如玖,“是我讓泰山大人不滿意了嗎?”

  “不,是你對父親太好了,”顧如玖解釋道,“我記得小時候聽母親提過,父親的愛好就是寫字作畫,對官場並不感興趣。可是我們顧家人丁單薄,若是父親不入仕,那麼家族又怎麼能繼續繁榮下去。”

  說到這,顧如玖忍不住苦笑:“我們顧氏一族好歹也是几百年的世家,百年前先祖重振家族榮耀,總不能在父親這一輩再度沒落,所以父親只好强撐著。今日你下旨給我娘家封爵,讓顧氏滿門榮耀,父親沒了后顧之憂,哪里還想在朝為官。”

  晉鞅想起顧長齡的那手讓無數人驚艷的字畫,有些不舍道:“可是泰山大人滿腹才華,就讓他這樣致仕,朕實在心有不甘。”

  “那你試試把我爹留下來,”顧如玖沒心沒肺的繼續把傳記捧到手上,翻開扉頁道,“雖然我覺得你留下他的可能不大。”

  晉鞅見自家皇后這樣,不禁有些泄氣,作為皇后不好好為娘家謀福利便算了,還把泰山大人在朝為官的原因都說出來了,他真不知該說久久信任他好,還是防備心太低好。

  但是不管為了什麼,面對顧如玖這種坦白的態度,晉鞅的一顆小心髒暖乎乎的,就像是喝下了一壺熱茶。

  接下來的几天,晉鞅一直在盡力挽留顧長齡,可惜顧長齡那顆向往致仕的心太强烈,當朝流著眼淚說自己如何想報效朝廷,可惜身体不爭氣,腿疼手疼腦袋疼,全身上下都不太好了,所以為了不耽擱工作,只好忍痛請辭。

  見他把自己全身上下說得沒一塊好的地方,晉鞅終于被他致仕的決心所震驚,最后只能咬牙在顧長齡第十二道請求致仕的奏折上用了印。

  下了朝,晉鞅心底有些小委屈的回到紫宸殿,哪知道竟然沒有看到皇后的身影,頓時扭頭問白賢:“皇后娘娘呢?”

  “陛下,三日已過,皇后娘娘要搬至鸞和宮,所以皇后娘娘已經搬去鸞和宮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沒有人跟朕說?”晉鞅沉下臉,以為是宮里的人擅自做主,讓顧如玖受了委屈。

  “陛下,這不是……您大婚前,與禮部商定好的麼?”旁邊的何明小聲提醒道,“奴婢們以為您知道,所以才沒有向您彙報。”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后要走,你們怎麼不知道攔著,”晉鞅把手背在身后,“更何況按照規矩,新嫁娘出嫁后,百日內輕易不得搬動住處,不然有可能妨礙夫妻情分。”

  何明與白賢在心里齊齊呵呵,當初說新嫁娘嫁過來不住夫君房間不妥的人是你,現在又說新嫁娘在百日里搬動不妥的又是您,您何不直接說,舍不得皇后娘娘搬出算了?

  心里雖然瘋狂吐槽,面上兩人還是頂著嚴肅臉道:“陛下言之有理,是禮部的人沒有想周到。”

  “既然如此,朕還是把皇后娘娘接回來,”晉鞅轉身往殿外走,“鸞和宮剛翻修過,里面的漆料味道可能還有些嗆人。”

  哦,陛下您嘴里的“剛”,標准是時限超過一年嗎?

  白公公與何公公這兩位御前近身太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腹誹技能練習到了最高級。

  再次進入鸞和宮,顧如玖發現這里比她上次見到的時候更為精致,並且還增添了不少的擺設物件,這些擺設物件上面全都畫著寓意吉祥的花紋,並且几乎都是成雙成對。

  她走到院子里,院子里已經站滿了在鸞和宮當差的宮女太監,站在最前面的兩男兩女衣飾比身后其他人更為華麗講究,看樣子似乎是鸞和宮的管事。

  作為鸞和宮的新主人,按照規矩,她應該進行“領導講話”這一計划,只可惜晉鞅的到來,讓這個計划流產了。

  見晉鞅腳步匆匆的模樣,顧如玖已經冒到嗓子尖的話咽了下去,在一干太監宮女的問安聲中走到晉鞅面前,朝他微微一福道:“陛下。”

  “久久是來觀賞宮殿的嗎?”晉鞅握住顧如玖的手腕,沒讓她福下身去。

  顧如玖眉梢一挑,今天不是她正式入住鸞和宮的日子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1 08:5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5-2 01:23 AM 編輯

第49章

  顧如玖聽完晉鞅“新婚百日內不可隨意搬遷”言論,整個人有點懵,這好像不太對啊。

  紫宸殿乃是皇帝寢宮,原本把新房安排在紫宸殿,已經是大豐朝頭一遭了,現在要她這個皇后在紫宸殿住夠一百日,這是要刷新大豐朝臣們的接受度嗎?

  暫時放棄“領導訓話”這個計划,顧如玖把晉鞅帶進屋內,“陛下,這樣只怕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晉鞅認真道,“我沒有關心那些臣子的妻女住在哪儿,他們也就不該對你住在哪儿指手畫腳。”

  這話聽起來好有道理的樣子,實際上陛下您真是個任性的少年。

  雖然遺憾自己不能立刻有個私人的空間,但是顧如玖還是答應了晉鞅這個任性的要求。

  如果按照賢良淑德這種標准來行事的話,她此刻就應該奉勸晉鞅要按照規矩來,不要因為這點小事為朝臣起矛盾云云。

  但是……她本來就沒打算做一個賢良淑德教科書似的皇后。

  見陛下真的把皇后娘娘接回了紫宸殿,紫宸殿上下的宮人們心中暗自感慨,陛下與皇后娘娘的感情可真好,竟如此舍不得與皇后娘娘分開。

  原本還有點小心思的宮女是徹底歇了那份心,只盼皇后娘娘是個溫和好伺候的主人,其他的什麼都不敢想。

  實際上顧如玖確實是個極好的皇后,脾氣溫和,不苛待下人,每日除了在宮里散散步,就是去探望太后娘娘,表現得十分善良体貼。

  人心有時候是個很奇怪的東西,當一個人嚴厲的時候,下人們往往十分敬畏,若是性格溫和,下人們反而會有所懈怠。

  顧如玖在紫宸殿住的這几日里,從未對哪個宮人發過火,于是某些膽子大的人,便開始懈怠起來。

  事件起因很簡單,那就是顧如玖在屋內休息的時候,竟然有宮女大大咧咧的進出,全然沒把皇后的威亞當一回事。

  “秋羅、寶綠,去把白公公跟何公公請來,”顧如玖坐在貴妃榻上,懶洋洋的翻了一頁書,“就說本宮有事找他們二人。”

  秋羅依言走了出去,屋內其他伺候的宮女們莫名的心頭一緊,因為皇后娘娘很少自稱“本宮”。

  聽到皇后娘娘宣召,白賢與何明都不敢怠慢,匆匆往紫宸殿趕去。他們可不是某些沒有眼色的小宮女小太監,認為皇后娘娘軟弱可欺。

  皇后娘娘不苛待宮人,那是世家貴女的氣度,不是真的性子綿軟,若真有人犯到她的頭上,那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何明到的時候,白賢也剛剛趕到,兩人皮笑肉不笑的互相拱手行禮,何明笑著道,“白公公,不知今日娘娘召見,所為何事?”

  “何公公尚且不明白,在下自然就更加不清楚了,”白賢同樣回以一笑,“更何況皇后娘娘的心思,豈是卑下所能猜測的。”

  何明知道他不願說實話,呵呵一笑,便不再多問。

  兩人進了殿,見皇后身邊得用的婢女寶綠守在內門處,兩人朝寶綠行了一禮。

  “勞煩二位公公走這一趟了,”寶綠福身回禮,然后嘆息道,“原不該叫兩位走這一趟的,只是……”她回頭看了眼屋內,無奈搖頭,“二位還是進屋說話吧。”

  白賢與何明一見這個勢頭,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來這次不是什麼好事。

  二人進了內門,就見到兩個宮女跪在地上,而皇后娘娘不喜不怒的端坐著,從面色上也看不出什麼來。兩人見狀,心里更加擔心,上前規規矩矩行了一個禮。

  “今日陛下要去上朝,本宮便在軟榻上小憩了一會儿,誰知竟有宮女未經傳召,擅自進入內殿。”顧如玖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可是白賢與何明后背卻冒出一陣冷汗。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這里畢竟是皇上的寢宮,若是隨意由人進出,還有沒有規矩可言?”顧如玖微微抬起下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宮女,抬手道,“二位是乾坤宮首席太監,這兩個宮女就交由你們處置。”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兩個宮女是見識過白賢與何明手段的,所以見顧如玖要把她們交給何明跟白賢,頓時嚇得面色慘白,一個勁儿的向顧如玖求饒。

  顧如玖端著茶杯不說話,白賢與何明能在御前伺候,那是何等的聰明,自然看出皇后娘娘無心搭理這兩個宮女,兩人當即上前捂住宮女的嘴巴,然后與另外几個太監把兩個宮女往外拉。

  “這是怎麼一回事?”晉鞅走進內殿,見何明與白賢拖著兩個宮女,快步走到顧如玖面前,彎腰平視著顧如玖,“久久,發生什麼事了?”

  顧如玖朝何明與白賢抬了抬下巴,兩人見狀便松開手,退到了一邊。

  “陛下,先坐下說話。”顧如玖拉著晉鞅在自己身邊坐下,兩人坐在一個貴妃榻上也不顯得擠。

  晉鞅樂得挨著顧如玖坐,所以也不推辭,反而往顧如玖身邊蹭了蹭,才有閑心去看跪在地上的兩名宮女:“說吧,怎麼回事?”

  兩名宮女互看一看,其中一個咬了咬牙,抬頭讓晉鞅看到她磕到紅腫的額頭,然后又重重朝晉鞅磕了几下,“陛下,奴婢方才被皇后娘娘宣召后,便被罰跪,直到兩位公公過來,皇后娘娘才說要治奴婢們的罪。”說到這,這位宮女又砰砰砰連著好几下朝顧如玖磕著頭,“求娘娘饒恕,求娘娘饒恕。”

  聽完這個宮女的描述,白賢差點要笑出聲,這小蹄子膽子倒是大,竟敢在皇上面前給皇后娘娘抹黑,這含含糊糊的說法,倒像是皇后娘娘故意欺辱她們一般。

  這可真是狗膽包天,不要命了。

  她的話說完,顧如玖還沒動怒,晉鞅反倒沉下了臉,怒斥道:“好個會說話的女官,竟然在朕的面前,也敢說皇后的不是,可見朕不在的時候,你是何等的猖狂。”

  見到陛下發這麼大的火,兩個宮女有些發懵,尤其是回話的那個宮女,這會儿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給埋起來。

  “何明、白賢,你們怎麼做事的?!”晉鞅氣得起身指著兩個瑟瑟發抖的宮女,“這種在朕面前如此無禮的女官,怎配在乾坤宮伺候?”

  白賢與何明齊齊告罪,心里恨不得把連累他們兩個的宮女剝了皮。

  “陛下,這兩個宮女的事情,想必二位公公也不知情,”顧如玖拉了拉晉鞅的袖子,“你先別生氣。”

  晉鞅看了眼久久拉著自己袖子的手,重新坐了回去,勉强壓下心底的怒意:“是我沒有注意,讓你受委屈了。”

  “這怎麼能怪你,”顧如玖把茶杯放到他手上,讓他先喝口茶順順氣,“我是后宮之主,沒有管理好后宮是我的錯。陛下乃是一國之主,需要管理的是天下百姓,你可比我辛苦多了。你管理天下,尚且能井井有條,而我卻連后宮卻管不好,是我無能。”

  “久久不可如此妄自菲薄,”晉鞅放下茶杯,“自從你進宮后,朕每日心情愉悅,乾坤宮上下也井井有條,怎麼會是無能?”他掃了眼仍舊跪著的兩個宮女,“宮婢不好,那是她們的錯,與你無干。”

  “原本我也不打算嚴懲她們,只是想到她們在我休息的時候隨意進入內室也就算了,万一你在的時候,也是如此……”顧如玖搖了搖頭,沉著臉道,“所以此例万万不開。”

  聽到兩個宮女在顧如玖休息的時候,竟然敢進入內室,晉鞅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若不是顧及到顧如玖還在,他此刻恐怕早讓人把兩個宮女拖下去嚴懲了。

  “你說得對,此例絕對不可開,”晉鞅朝白賢跟何明擺了擺手,輕聲道,“拖下去。”

  這次何明跟白賢手腳更加麻利,一下便捂住了兩個宮女的嘴巴,手腳麻利的把人拖了出去。

  這次他們是見識到皇后娘娘的手段了,不鬧不哭不訴委屈,短短几句話,不僅讓陛下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還讓陛下心疼不已,這可不像是沒手段的人。

  所以說這些自以為皇后娘娘性格溫軟的人,不僅是腦子不好使,眼睛也不亮堂。

  也不好好想想,一屋子人捧著敬著,金尊玉貴的千金大小姐,會是軟弱好欺負的嗎?

  這下子有人撞到鐵板上,總算是知道厲害了。

  “別說咱家對你們不仁慈,”白賢蹲下身,拍了拍之前回話宮女的臉蛋,“做宮女的,就該有做宮女的規矩,不懂規矩,就要送回去調教。”

  說完,也不管這兩個宮女的反應,就讓其他太監把她們拖了下去。

  何明冷冷站在一邊,對白賢這種舉動沒有半分意見,甚至覺得沒有杖責這兩個宮女,懲罰得還輕了些。

  不過陛下與皇后乃是新婚,見血也不好。這兩個宮女被趕出乾坤宮,就知道“后悔”二字怎麼寫了。

  “久久,”屋里其他人退下后,晉鞅有些猶豫的開口道,“司馬家……出事了。”他知道久久內心必定不太待見顧家的人,只是這次發生的事情,也應該講給久久聽。

  “司馬家?”顧如玖見晉鞅眼神里並沒有怒意,猜到這事可能與晉鞅無關,于是道,“他們家能有什麼事?”

  “司馬家三房的太太,沒了。”晉鞅不想在顧如玖面前提“暴斃”這兩個晦氣的字眼,所以選擇了一個委婉的說話。

  “沒了?”顧如玖有些意外,她出嫁前還聽說這位太太還在家中精力十足的咒罵顧家,咒罵司馬家大房二房,怎麼這才多久,人就沒了?

  晉鞅點了點頭:“據說走得十分突然。”他手里有大豐歷代皇帝私養的暗探,所以知道司馬家三房太太不是暴斃,而是割腕自殺,可是這種事,就不必提起,免得嚇著久久。

  對于司馬家,顧如玖實在沒有多少好感,聽到司馬家三房太太亡故,她心里有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復雜,最后也只是嘆息了一聲。

  擔心她想到大嫂與未出生便沒了的侄儿難過,晉鞅把她擁進懷中,小聲道:“你別想這麼多,万事還有我在呢。”

  顧如玖額頭抵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反手也抱住了他。

  晚膳的時候,顧如玖與晉鞅夫妻二人,到太后劇組的康泉宮蹭飯,太后見到兩人甜甜蜜蜜的小模樣,便取笑道:“皇上這几日笑得臉上都快起皺紋了。”

  晉鞅聽著也不生氣,笑呵呵的拉著顧如玖在飯桌前坐下,“能來母后這里吃飯,儿子心里當然高興。”

  “這話不誠實,”太后搖了搖頭,笑出了聲,然后對顧如玖道,“久久,你說他這話是不是不老實?”

  顧如玖捂著嘴笑,一雙眼睛在太后與晉鞅身上掃來掃去,就是不說話。

  見她這樣,太后搖頭嘆息道:“看來我家久久也跟著皇上學壞了。”

  顧如玖聞言,忙上前挽住太后的手臂,笑吟吟的道,“母后,我可是站在您這一邊的。”

  周太后被她哄得笑聲不斷,然后兩人便親親熱熱的洗手漱口吃飯,剩下晉鞅孤零零的坐在一邊,無限凄涼。

  晉鞅看著自家母后與久久親近的樣子,在看看自己冷冷清清的模樣,忍不住想,自己大概是大豐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太后與皇后遺棄在一旁的皇帝。

  于是當天晚上,晉鞅以自家皇后把自己遺棄了的理由,纏著折騰了不少時間,差點沒被自家皇后踢下床。

  當然,他沒被踢下床的主要原因還是身体不夠好,皇后擔心他受涼生病。

  所以說,体弱這種事情,在某些時候還是一個很好的擋箭牌。

  至少算得上是裝可憐利器。

  大豐朝的朝會,向來是三日小朝會,五日大朝會,皇帝與文武百官不用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往朝上跑,其他時候都是在各部門認真做事。

  最近禮部與鴻臚寺有些繁忙,原因是周邊各小國以及附屬國得知大豐朝新任皇帝即將大婚后,都派遣了使臣過來,向大豐皇帝與皇后道賀。

  只不過這些國家大多路途比較遙遠,加上他們出發的時候,正值嚴冬,所以一路上有所耽擱,等他們風塵仆仆趕到京城的時候,陛下與皇后的婚禮已經結束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好歹人家也千里迢迢的來了,雖然時間晚了點,但是有這個心意也是好的。

  鴻臚寺與禮部的人把這些人安排在接待外賓的別宮中,然后就開始為這些來賓們的座次以及接待他們宴席的檔次進行了嚴肅的討論。

  有人覺得大豐乃是泱泱大國,面對這些熱情的客人,理應照顧周到,以示大國之風范。

  也有人認為,這些國家大多不過是大豐的附屬國,還有一些曾與大豐發生過戰爭,實在不值得大豐把他們捧得太高。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認為,誰聽話誰對大豐忠誠,他們就對誰好一點。這部分人里面,就有顧之瑀。

  作為鴻臚寺少卿,又是一等國公府的世子,顧之瑀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威信,所以盡管有人不贊同他這種想法,但也沒有人用過激的言論表示反駁。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國舅爺,誰會傻得給自己找麻煩。

  最重要的是,官場上的人向來想得比較多,他們甚至開始猜測,顧之瑀說的這些話,會不會是皇上私下里的意思。

  “諸位大人,在下以為,此事應該交由陛下定奪,”顧之瑀見禮部與鴻臚寺的人爭論不休,“我們可以先把主要的意見呈給皇上,諸位以為如何?”

  “這……”禮部尚書皺了皺眉,先帝在時,這些事情全由禮部與鴻臚寺定好后,再由先帝用印定案,根本用不著陛下考慮這些事情。

  鴻臚寺卿當即便笑著道:“顧大人此言有理,我認為如此甚好。”

  鴻臚寺卿雖然是顧之瑀的上峰,但是他出身寒門,又曾受過顧家恩惠,所以對顧之瑀的說法十分贊同。

  管他往日規矩如何,反正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抱著顧家大腿往前走就行。

  見鴻臚寺卿沒有意見,而禮部這邊其他几個官員又不說話,禮部尚書只好道:“既然如此,便依照諸位的意思辦吧。”

  實際上他比其他人想得更遠,如今禮部的事情需要陛下點頭才能實行,其他几個部門,是否也是如此呢?

  越是往下想,越是不敢想,禮部尚書看向坐在對面的顧之瑀,這位國公府的世子爺相貌英俊,舉止優雅,讓人挑不出半點不好出來。

  “孫大人還有事嗎?”顧之瑀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微笑著問。

  孫尚書笑著擺了擺手,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見狀,顧之瑀微笑著頷首,便不再看孫尚書。

  見他不再看自己,孫尚書才覺得自己心里輕松了點。要說孫家與顧家,關系也稱得上是不好不壞,只是他妹妹嫁到了司馬家二房,而司馬家三房與顧家又鬧得十分不愉快,所以他們孫家面對顧家時,也盡量避開司馬家的關系。

  想到被司馬家三房害死的就是顧之瑀的發妻與未出生的孩子,孫尚書便在心里暗罵司馬家三房缺德。

  做人不積德,所以現在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是自作自受。

  與禮部的人爭論完,鴻臚寺的官員們還要去別宮探望一下這些使臣們。

  各國使臣們見到鴻臚寺的人,都格外的熱情,那殷切勁儿,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們是好客的主人,而鴻臚寺的官員才是客人。

  卡魯國位于大豐的西北方,這個國家十分貧窮,近百年前還因為到大豐邊境搶劫而被大豐的軍隊狠狠收拾了一頓,被大豐打怕以后,這個國家當即便向大豐跪下唱征服。

  后來大豐邊境開了邊市,可以向他們限量售賣食物以及綾羅綢緞,卡魯國對大豐就更加殷切了,常常對外宣稱自己國家是大豐的附屬國。不管是王位傳承,還是王后冊封,他們都會規規矩矩的向大豐皇帝呈國書,大豐皇帝在國書上用御印后,地位才能得到本國貴族的承認。

  像卡魯國這樣的國家還有好几個,這些小國為了討好大豐,以爭取得到更多的利益,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有些使臣的京城話說得比大豐國的百信還標准,這一切都是為了盡量取得大豐皇帝陛下的好感。

  “尊敬的大人,”卡魯國的使臣頭領是他們國家的丞相鐸彌,這位丞相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他見到顧之瑀后,先是朝他深深一揖后,又行了一個本國的大禮,“附屬國下臣見過尊敬的顧大人。”

  “大人不必多禮。”顧之瑀客氣的回禮,鐸彌忙避開這個禮,熱情的招呼顧之瑀坐下,又親手奉上茶,熱情的回答顧之瑀的每一個問題。

  等顧之瑀離開以后,鐸彌身后的官員疑惑的問道,“大人,為何不把我們備好的禮送給這位大人?”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鐸彌瞪了這個官員一眼,“我們備下的那些禮,這位大人只怕看不入眼。”

  這位官員驚訝的睜大眼:“難道我們的黃金寶石還不夠珍貴?”

  “如果是一般的人,我們這些黃金寶石之物,也許還能討他們的歡心,但是這位可是當今皇后娘娘的親哥哥,皇后乃是貴族女子,她的哥哥自然也看多了寶石黃金之俗物,我們若是送這些給他,那是對他的侮辱。”鐸彌作為卡魯國的丞相,對自己要討好的群体對象資料,了解得還是比較多。

  其他几位隨行官員停到他這話,頓時露出崇敬之色:“難怪這位大人如此英俊不凡,原來竟是貴族,還是皇后娘娘的兄長。”

  說到這,他們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該多留那位顧大人多坐一會了。

  卡魯國有個聰明的丞相,但是其他國家的使臣,就不一定有他這麼有眼力了。

  比如說這會儿鬧著要見皇帝陛下的多寶國。

  多寶國位于大豐的西面,這個國家與卡魯國相鄰,與卡魯國的關系也不太好,兩國之間還曾發起過戰爭。

  最重要的是,這個國家雖然名為多寶,實際上不僅沒寶貝,還十分的窮困。他們到了冬季,就愛在四周的鄰國干點偷搶行為,除了大豐他們動過兩次被打怕了就再也不敢亂來以外,其他國家几乎年年冬天都要被他們騷擾,所以這個國家的使臣在別宮格外不受待見,屬于人見人厭的存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1 09:03 PM

第50章

  “沈大人。”顧之瑀走進多寶國使臣居住的院子,並沒有搭理旁邊姿態不雅的多寶國使臣,而是向沈清河行了一個禮。

  “顧大人。”見到顧之瑀,沈清河在心底松了一口氣。他與顧之瑀同部門為官,又都是從三品鴻臚寺少卿,所以常常在一起共事。他靠著祖母的照拂,初入朝便是鴻臚寺少卿,與實打實靠著資歷與能耐升為少卿的顧之瑀相比,才華雖然相當,但是處事經驗上還稍微有些欠缺。

  “貴國使臣這是做什麼?”與沈清河相互見禮后,顧之瑀才眼神凌厲的看向多寶國使臣。為首的使臣長得人高馬大,皮膚黝黑,孔武有力,看起來就像是脾氣不好的樣子。

  顧之瑀以前沒見過此人,猜測對方是第一次代表本國出使,便道,“不知諸位貴客對我大豐有何不滿之處?”

  多寶國使臣見新來的這個官員與先來的這位穿著相同的官袍,心里有了底,為首的人當即便道:“非是對大豐不滿,而是我等代表多寶國所有臣民,帶著美好的祝願來面見偉大的皇帝陛下與皇后娘娘,為何爾等卻不安排我們跟陛下見面,貴國這是瞧不起我們多寶國嗎?”

  這話說得火藥味十足,好几位鴻臚寺的官員都皺起了眉頭。

  “這位大人既然在朝為官,自然也該明白一個道理,”顧之瑀垂下眼瞼,輕飄飄道,“臣子面見陛下,必然是要講究規矩與禮儀的。”

  多寶國使臣皺眉道:“可是我等乃是遠道而來,難道這就是大豐的待客之道?”

  “若是貴國的國王陛下求見,皇上自然會立刻召見,”顧之瑀說到這,停了下來,目光灼灼的盯著這位使臣,“難道您的身份,竟比貴國的國王陛下以及我國皇帝陛下還要尊貴?”

  多寶國使臣被顧之瑀這話噎得差點沒喘上氣來,可是他卻不敢說自己比這兩位尊貴。

  明明覺得對方這話哪里都不對,可他偏偏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還請貴客不要惱,我們大豐為了歡迎各位使臣的到來,特意准備了一場豐盛的國宴,屆時請諸位務必賞臉出場。”難聽的話說了,顧之瑀又換上了笑臉,“到時候皇上與皇后娘娘也會正式露面。”

  原本被顧之瑀的話擠兌得有些不太高興,見顧之瑀又說了几句好聽話,多寶國使臣總算找到了台階下,笑著答應了下來。盡管顧之瑀還沒有說國宴什麼時候舉辦,在哪里舉辦,但還是很快借坡下驢,不僅不再吵鬧,甚至還客客氣氣的把沈清河與顧之瑀送了出去。

  “顧大人,”出了別宮,沈清河有些不解的問,“為何我對他們以禮相待,他們反而越加不講理……”

  “多寶國民風彪悍,貴族也向來不□□分,他們這次來與其說是為了恭賀陛下大婚,不如說是打探我們大豐對他們的態度。”顧之瑀把手背在身后,“所以對這種人不用太講理,對于他們來說,太過講理就是好欺負。”

  說難聽一點,不就是因為他們見大豐現在是位年輕的帝王掌權,想借此了解陛下的脾性麼?

  沈清河目瞪口呆:“他、他們……”這是什麼奇葩個性,欺軟怕硬?

  “當年陛下剛登基的時候,多寶國的使臣也鬧了一場,”顧之瑀眯了眯眼睛,“當初是禮部孫大人接待的他們,當時他們鬧得太厲害,氣得孫大人直接說,若是繼續鬧下去,就斷了與多寶國的邊市,日后再不來往。”

  “那后來呢?”沈清河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疑惑,這樣鬧不會造成國與國之間的糾紛嗎?

  “后來他們就規規矩矩,不再鬧事,”顧之瑀風淡云輕道,“這個國家作風向來如此,你習慣就好。”

  習慣了世家貴族之間斯文禮貌的相處方式,沈清河覺得自己整個人有點不太好。

  見他這個樣子,顧之瑀不由得想起自己剛進鴻臚寺當差時,也被這些使臣各種各樣的奇葩行為驚呆了。不過再奇葩的事情,見多了也就淡定了。

  剛出別宮,還沒走到拐角處,兩人見主道上有喪葬隊經過,于是都停下腳步,讓喪葬隊先通過。

  待喪葬隊走近,沈清河看清送葬隊伍里有哪些人后,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甚至不好意思抬頭多看顧之瑀一眼。

  不過顧之瑀只是冷冷的看著這支喪葬隊伍吹吹打打的行過,仿佛棺木中躺著的不是司馬家三房太太,而是一個與他無仇無怨的路人。

  “顧大人,在下的家仆來了,失陪。”沈清河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等喪葬隊經過,也不管還在漫天飛舞的紙錢,便匆匆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慢走。”顧之瑀朝他拱了拱手,然后繼續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這支喪葬隊伍越行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這位三房太太真可憐,聽說司馬家不打算把她葬入祖墳。”

  “你知道什麼,聽說是這位太太死的時辰不好,八字又與司馬家祖墳犯克,所以才不讓她入祖墳。”

  “什麼克不克的,我看就是這司馬家做事不厚道,人家三太太好歹也為他們家生儿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這麼把人孤零零的下葬,像個什麼話呢?”

  “這些富貴人家的事情,不是咱們這些卑賤小民清楚的,你管人家怎麼下葬,這位三太太若是有個得勢的娘家,司馬家恐怕也不會如此行事。”

  “所以說什麼世家貴族,不過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待自己發妻尚且如此,就更別說其他人。”

  “你這話說得也不太對,當初顧家那位大太太,死時帶煞,並且還沒有為顧家生育一子半女,顧家不也讓她葬入祖墳了麼?”

  “世間又有多少個顧家,要不然怎麼他家的女儿能夠做皇后,不就是因為家風好,品行好嗎?”

  世家貴族的一些事情,往往都是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很多時候他們對某些事只是一知半解,甚至只是聽到一些風聲,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大膽猜測以及勇于探索真相的決心。

  畢竟比起村頭張三,街角李四的陳谷子爛芝麻事,還是世家的那些事情對大家伙有吸引力一些。

  聽著四周百姓津津有味的談論著這些事,顧之瑀茫然的往街頭走去。

  這個世間,有太多的苦痛與無奈,但是對于不相干的人來說,除了作為一項談資,便再無作用。

  司馬香披麻戴孝的走在送葬隊伍中,嗩吶聲猶如一位老婦人絕望干癟的哭聲,一聲聲的傳到她耳中,讓她喘不過氣。

  堂堂司馬家太太亡故,竟然沒有几家人設路祭。這些人仿佛把他們三房當做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拉開遮住自己視線的孝帕,司馬香雙手死死地捧著母親的牌位,在漫天的紙錢中,一步步朝城外走去。

  司馬家大房,此時正在商議是否要把司馬香接過來教養。從內心里來講,鄭氏是不願意的,實際上就連司馬鴻這位大長輩,心里對司馬香這個晚輩,也不是特別喜歡。

  可是現如今不是他們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司馬香已經沒有母親,家中沒有女性長輩教導,若是他們大房此時不站出來,到時候不管他們有多占理,別人也會在背后說他們一句冷情。

  然而別人家女儿是那麼好管教的麼,輕不得重不得,又是已經長成的姑娘,即便是由他們大房現在開始教養,又能教出多大的變化呢?

  鄭氏對這個外甥女有些不太喜歡,不僅僅是因為司馬香小家子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司馬香這個外甥女,總覺得她缺少活力,暮氣沉沉,心思也不太純淨。

  十多歲的小姑娘,心思總放不開,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再怎麼不願意,作為看重臉面的世家夫人,鄭氏還是主動去三房,把司馬香接了過來。

  皇宮中,顧如玖正在康泉宮陪周太后下棋,她近來的棋藝也沒什麼長進,陪太后下了几局便輸几局,輸到最后,連太后都沒心情跟她繼續下了。

  “看來這種事情真是無法强求,”太后叫宮女把棋盤收了下去,然后道,“聽說各國使臣已經陸陸續續抵達京城,不久之后你可能要與皇上一起接待這些使臣了。”

  顧如玖早就聽說過大豐有好几個附屬國,並且邊境四周還有一些與大豐有往來的國家,所以聽到太后這麼說也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這次來了哪些國家。

  “除了送賀書的國家,這次派了使臣來的國家總共有十一個,其中有三個國家使臣是他們本國的皇子,”早在晉鞅初登基時,周太后就見過不少國家的使臣,所以跟顧如玖提起來,說得也很細致。

  “這些國家的使臣有什麼心思或者打算都不重要,”周太后擔心顧如玖緊張,便笑著道,“只要他們敢動心思,那我們大豐的鐵蹄,就會讓他們學會后悔。”

  顧如玖也贊同周太后這種說話,只有絕對實力的支撐,才會有足夠的底氣。現在大豐四周的附屬小國如此小意討好他們,不就是因為大豐繁榮强盛嗎?

  若是大豐軟弱可欺,只怕這些國家早就跳起來在大豐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塊肉,喂飽自己的肚子。

  “母后您說得對,在絕對的實力前,一些陰謀手段都顯得微不足道,”顧如玖笑了笑,“若是學著小人般行事,反而是丟了身份。”

  “你能這樣想就很好,”周太后突然話鋒一轉,“前兩日紫宸殿上,你處理那兩個宮女的手段,就用得很不錯。”

  堂堂皇后,若是直接開口說要怎麼懲罰小宮女,那也太墮身份。交給宮中的管事太監,由他們來處理就剛剛好。

  聽到太后這麼說,顧如玖笑了笑:“這兩個宮女究竟是什麼身份,我也懶得深究,只要其他人記得日后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就行。”

  “這是有人想試探你的行事作風呢,”周太后似笑非笑道,“這個后宮里,可不止你我兩個主人。”

  顧如玖聞言一愣,母后話里的意思難道是指宮里的那几位老太妃?

  “能在后宮里站穩腳跟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人手,”周太后見顧如玖並沒有露出難以接受之類的表情,便滿意的笑道,“皇宮乃是非之地,有人想要逃出去,有人想要進來,還有人想往上爬。這些人為了自己的野心,用盡手段,拉幫結派,甚至是害人性命,最后所圖的也不過是一個勝利。”

  這是顧如玖第一次聽太后認真的提及后宮黑暗之處,所以她沒有插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在別人眼里,我或許是這些女人里最終的贏家,”太后嘲諷一笑,“可是這種地方,哪會有真正的贏家。我們這些被帝王當做玩物的女人,自踏進宮門那一刻起,便注定成為了一名輸家。”

  顧如玖張了張口,見太后神情苦澀,便把沒有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真正的贏家只有晉氏一族的皇帝們而已。”周太后嘆息般的苦笑一聲,“所以一開始,皇帝想要求娶你時,我曾猶豫過。”

  “母后。”顧如玖沒有想到周太后曾經不打算讓她入宮,對周太后這份保護自己的心意,既覺得感動又有些心酸。

  究竟要在這個皇宮里經歷過多少苦難,才會對這個地方如此深痛惡覺。

  “幸而皇上不像先帝,而你也不像當初的我,”太后笑了笑,語氣里多了一絲放松,“母后希望,你會成為這個宮廷中的幸運儿。”

  不會走上其他宮廷女人的老路。

  顧如玖握住周太后的手,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從康泉宮出來,顧如玖想到御花園走一走,哪知道竟然遇到了錢太妃與吳太妃。

  兩位太妃與太后的年齡相仿,但是現在看起來卻比太后更加蒼老一些。兩位太妃看到顧如玖,立刻就站起了身。

  顧如玖與二人並不熟悉,除了新婚的第三日在太后那里見過几位太妃,其他時間根本沒有機會與她們碰面。

  三人之間並沒有什麼話可說,但是就這麼直接走開,又顯得不太合適,最后還是錢太妃邀請顧如玖坐下用茶。

  顧如玖沒有推辭,便與兩位太妃一起,在石桌旁坐了下來。

  茶葉還不錯,但喝起來似乎像去年的陳茶。不過顧如玖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捧著茶杯也沒有露出嫌棄之意,與兩位太妃時不時說上兩句。

  或許實在沒什麼交情,三人一問一答環節結束后,竟都找不到話可說,一時間都安靜下來。

  幸而隨后傳來的擊掌聲打破了這份近乎尷尬的寂靜。

  兩位太妃知道這是帝王儀仗前來的提示,兩人作為無子無女的太妃,對帝王自然是十分的敬畏,所以當即便放下茶杯,站起身往后退了兩步。

  顧如玖起身的動作比兩位太妃晚了半拍,她放下茶杯,看著朝自己走來的玄袍青年,未語先露笑。

  “陛下。”兩位太妃齊齊行禮。

  晉鞅給她們回了一個晚輩禮,然后扭頭去看顧如玖,“方才我去母后那找你,母后說你已經走了,哪知你竟然與兩位太妃在此處喝茶。”

  “春光正好,我若是不四處走走,豈不是辜負了這片春光。”顧如玖朝晉鞅笑得露出兩個小酒窩,惹得晉鞅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既然這麼好,我也陪你去四處走走。”

  “好呀。”不用在與兩位太妃相顧無言,顧如玖還是挺樂意的。最重要的是,這兩位太妃看似憨厚老實,但是……哪有在后宮里混了這麼多年,還如此老實憨厚的人呢?

  等顧如玖與晉鞅離開后,錢太妃端起桌上用陳茶泡的茶水喝了一口,才慢慢開口道:“皇后娘娘好涵養。”

  都說顧家姑娘十分受長輩溺愛,不過今天看來,這位皇后娘娘似乎並不太像是過于嬌慣的模樣。

  倒是吳家的那位姑娘,才稱得上是驕縱,行事說話向來潑辣妄為,若今天是她喝到這杯陳茶,雖然不會口出不滿之言,但絕對不會喝第二口。

  可是這位皇后卻能做到面不改色,仿佛她手里端著的不是陳茶,而是精挑細選的貢茶。

  “能被那位看中的皇后,豈會連這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吳太妃下巴朝康泉宮抬了抬,“那位當年以再嫁女身份進宮,還能坐上皇后之位,這等手段可不是你我能比得上的。”

  聽吳太妃提起當年,錢太妃面色不太好看,半晌才道:“被她看中的人手段也不少,我們好不容易安插到乾坤宮的釘子不僅被拔得一干二淨,還把皇帝迷得五迷三道。才一會儿不見人,就親自來找尋,這哪里是皇后,簡直是禍國妖妃。”

  “瞧你這話說的,人家年輕夫妻,舍不得分開很正常,”錢太妃笑了笑,笑聲有些尖利,聽起來就像是嘲諷一般,“只是不知道這份恩愛,能堅持到多久。”

  作為宮斗的失敗者,見到下一代帝王與皇后感情深厚,她們心里滿不是滋味。

  想到先帝當年如何對待她們這些后宮女人,她們就心生恨意,然后竟開始期待顧如玖失去帝王寵愛的那一日。

  她們不曾得到的東西,又怎麼願意其他女人得到呢。

  都是這個后宮的女人,都是伺候皇帝的女人,憑什麼命運就該不同?

  “你剛才臉色好像不太對,”離開御花園后,顧如玖才小聲對晉鞅道,“是因為那兩位太妃嗎?” 

  “那兩位太妃……”晉鞅想起自己這几日讓白賢與何明揪出來的釘子,眉頭微皺道,“她們心思有些復雜,你要小心。”

  “她們只是失勢的太妃,我有陛下撐腰,即便有再多的心思,我又有何懼,”顧如玖笑得一臉得意,“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都站在我這邊,她們拿什麼跟我比?”

  被她這得意的模樣看得心里癢癢,晉鞅牽住她的手,笑著道:“能護久久一輩子,我很高興。”

  顧如玖笑著道:“能被陛下護一輩子,我也高興。”

  跟在兩人身后的白賢想,難怪顧家几乎每一代人都夫妻和睦,家庭美滿,秘訣原來在這里。

  這麼擅長哄人歡心,恐怕是顧家人獨有的特色了。

  “還記得我們曾去過的杏花林麼?”晉鞅回頭看顧如玖,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因為害怕久久發現自己的心思,只敢偷偷去瞧她,就覺得現在就像夢一樣,美得有些不真實。

  顧如玖點了點頭。

  “杏花已經開了,久久可願意隨我一起去賞花?”晉鞅緊緊握著顧如玖的手,眼底全是溫柔。

  “我自然十分的願意,”顧如玖看了眼自己被晉鞅握住的手,“只是有如意郎君在側,我只怕自己無心賞花了。”

  白賢覺得自己要給皇后娘娘跪了,這簡直就是把陛下要說的話給提前說了。

  比較可惜的是,夫妻二人的賞花計划只進行了一個開頭,就因為大理寺卿的求見而取消了。

  無心插手前朝的事情,顧如玖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回了紫宸殿。

  回內室前,她看了眼站在紫宸殿正門前的大理寺卿,對方臉色十分難看,仿佛發生了一件讓人極為不滿的事情,于是她心里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多寶國使臣團的一名護衛竟在酒樓里調戲良家女子?!”晉鞅聽完大理寺卿的彙報,皺眉道,“既然他們來到了我大豐地界,就該守我大豐的規矩。調戲良家女子是何罪名,按律嚴辦就是。”

  “微臣也是如此以為,只是多寶國使臣說那名護衛乃是他們國內的貴族,他們願意讓那位護衛把被調戲的良家女子納娶回國。”大理寺卿覺得這種說法有些惡心,但是作為臣子,他還是要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

  “調戲了無辜女子,還想把人納為小妾不受責罰,這是什麼道理?!”晉鞅臉色已經難看道極點,“若是天下每個男子看上一個女子,便上前去調戲,還要把人納為妾侍,那這個天下還有何規矩可言?!”

  “你回去告訴多寶國使臣,我大豐國的女子不會因為被調戲便無人可嫁。朕不管這個護衛是什麼身份,敢在我大豐國作亂,便要嚴懲不貸!”

  “若是他們不願意,”晉鞅一字一頓道,“就把他們驅逐出大豐,日后多寶國使臣,永不能入大豐地界一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1 09:10 PM

第51章

  顧如玖聽說多寶國使臣團成員調戲良家女子這件事后,得知多寶國使臣為了避免大豐的責罰,竟然厚顏無恥的提出納這位良家女子為妾,她頓時犯了惡心。

  “他們算什麼東西,我大豐的好姑娘,憑什麼嫁到他們國家去做妾?”顧如玖平時很少動怒,但是這次的事情,卻讓她有種吃到蒼蠅的惡心感,她找來白賢,詢問了當時發生的過程。

  白賢見皇后娘娘臉色不好,又問起了多寶國犯下的那件事,于是心里有了底,當即把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你是說,多寶國使臣是酒樓用餐,見那位姑娘姿色出眾,便出言調戲,甚至還動手動腳,姑娘氣不過,便給了他一巴掌,旁邊几位讀書人見義勇為,把姑娘護了下來?”顧如玖聽完后,點了點頭道,“這些讀書人倒是有血性。”

  “娘娘您說得是,我們堂堂大豐,巾幗須眉皆是有血性之輩,豈能由小國莽夫欺負了去。”作為大內太監,白賢對這些弱國小民是帶著些優越感的,當他得知他瞧不起的人竟敢欺負到大豐百姓的頭上,他便覺得那多寶國哪都不順眼了。

  倒是顧如玖覺得,這些相鄰的小國不可忽視,誰知道他們是真的恭順,還是表面恭順內里奸惡呢?

  “雖是小國,卻不可輕視,”顧如玖道,“小瞧他人,就是放縱。”

  “是。”白賢聞言心頭暗暗警惕,不由得想,難道是由哪個國家包藏禍心?

  “此事陛下可下了旨意?”顧如玖想到這事連自己都知道了,肯定也有人上報了晉鞅,沒准方才大理寺卿求見晉鞅,就是為了這件事。

  白賢把皇上下的口諭告訴了顧如玖。

  聽完白賢的回答,顧如玖當即便撫掌道:“陛下不愧是陛下,這處置方法好。”

  你多寶國的人在我大豐境內犯罪,就要按我大豐律歷處置,若是不願意,就給我滾回多寶國去,日后永不來往,但是那犯錯的人還是要給我留下。

  晉鞅能擺出這種强硬的態度很好,若晉鞅覺得這只是一件小事,甚至覺得只是一名普通女子被調戲,不值得把事情鬧僵的話,那才讓她覺得可怕。

  因為這不是小小的調戲事件,而是代表著國家的尊嚴,以及一位帝王對自己國家百姓的態度。

  今日多寶國的使臣調戲民女,他們若是不管,也許明天就有其他使臣傷人性命,把自己當成了高高在上的貴客。

  貴客之所以稱為貴,首先他要學會尊重主人,如果做不到這一點,那便是討人厭的惡客。

  白賢見皇后娘娘知道陛下對多寶國處置手段后,臉上的贊賞就沒有消失過,心里想,陛下與皇后娘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連知道這件事后,反應都差不多相同。

  實際上不僅是晉鞅與顧如玖動了怒,很多官員聽說這事后,也都豎起了眉毛。

  大豐的人歷來有自家人打得再熱鬧,但是卻不允許別人動自家人一下的習慣。百年前大豐的年輕帝王與攝政王爭奪政權,與大豐相鄰的高羅國覺得他們機會來了,當即便糾結軍隊大舉進犯大豐邊境。

  哪知道攝政王與年輕帝王見他們進犯邊境,當即也不內斗了,扭頭把高羅國狠狠揍了一頓,把高羅國打得哭爹喊娘割地賠款后,兩人才心滿意足的繼續爭奪政權。

  越看豐朝歷代皇帝的行事作風,顧如玖越覺得,這個皇室的人腦回路有異于常人。就連先帝也是一個大寫的奇葩,因為據傳他喜歡偷偷摸摸躲在角落里寫香艷的小說,主角一般是落魄書生或者無比凄慘沒爹沒媽的苦命儿。

  這個據傳的來源,就是周太后了。

  相比起豐朝歷代奇葩帝王,顧如玖覺得,她家的皇帝,大概是最正常的一個了。

  晉鞅處理完政事,回到紫宸殿時,發現桌子上擺著炭爐以及冒著白煙的銅鍋,桌上擺滿了各種食材,他愣了一下,走到顧如玖身邊坐下道,“這是什麼?”

  “你上次不是說想要嘗嘗我在閨閣時吃的鍋子嗎?”顧如玖笑著道,“所以我今天專門讓御膳房的人准備了。”

  兩人洗完手,顧如玖幫他調好油碟,然后笑著道:“這種鍋子冬天吃最好,京城里很多人都愛這麼吃。”

  “好。”晉鞅年幼在誠王府時,因為生母早逝,父親又寵愛后來的王妃,晉鞅哪里能做自己的主,基本上是下面人送什麼他便吃什麼。到了冬天,有時候因為下人怠慢,送到他院里的飯菜沒有熱氣也是有可能的。

  他十三歲進宮,成為皇帝后,也從不在吃方面動心思,向來是隨便在御膳房呈上來的單子上點菜名,哪里會吃這種需要自己動手扔進鍋里煮的菜。

  “暖鍋要自己煮才有意思,”顧如玖早已經把袖子扎了起來,然后拿起筷子,扔進几片切得薄薄的鹿肉與羊肉扔進鍋里。

  “這是什麼肉?”晉鞅看著薄薄的肉片,好奇的問。

  “鹿肉與羊肉,”顧如玖笑著道,“放心吧,桌上沒有你忌口的菜。”

  “就這麼扔進去就可以了?”晉鞅學著顧如玖的樣子,挑了一片羊肉扔進鍋里,只是他對那不斷翻滾的鍋底有些犯怵,還隔著一段距離,就把肉片扔了進去。

  看到他這個模樣,顧如玖忍不住捂著嘴偷笑,也不去幫忙,而是倒了一盤海帶到鍋里。

  見到久久笑自己,晉鞅也不生氣,也跟著顧如玖一起笑,然后學著顧如玖的樣子,把一盤新鮮的蔬菜倒了進去。

  “陛下,這種蔬菜不能這麼煮,”顧如玖看著鍋里面漂著一大片慘綠,忍不住笑出了聲,“海帶需要煮久一些,這種菜過了滾湯,涮一涮就能吃的。”說完,挑起一筷子蔬菜,在鍋里涮了涮,就夾到晉鞅的油碟里,“你嘗嘗。”

  比起經過無數次工序,才端到紫宸殿來的各種菜色,這種直接燙熟就入口的蔬菜,對晉鞅來說,不僅有些新鮮,還覺得格外的鮮嫩。

  調好的油碟陪著鮮嫩的菜葉,油碟微涼,菜葉微燙,進入口中后,竟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美味。

  “真不錯,”咽下蔬菜,晉鞅也顧不得食不言的規矩,笑著對顧如玖道,“這種吃法好。”

  “我就知道陛下會滿意,”顧如玖又挑了兩片燙好的羊肉挑到晉鞅碗里,然后道,“以后有我在,我保證你陛下享盡口福。”

  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吃,若是在這一點上都不能得到滿足,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好,”羊肉有些燙,晉鞅連吸了兩口涼氣,才道,“有久久在,即使沒有美食,我也心滿意足。”

  顧如玖歪頭去看他,臉上露出羞澀的笑意。

  一邊的白賢聞著香氣扑鼻的暖鍋湯味道,默默低下了頭。

  陛下與娘娘果真是天生一對,這甜言蜜語說得他一個太監聽著,都覺得有些感動了。

  這廂帝后二人打破食不言的規矩,甜甜蜜蜜的躲在屋子里吃暖鍋,那廂大理寺與刑部的人卻帶兵圍了多寶國使臣居住的院子。

  因為別宮里居住的全是各國的使臣,他們見大豐的士兵圍了別宮,還嚇了一大跳,結果見這些士兵直接朝多寶國居住的院子走去,頓時便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在其他几個國家看來,多寶國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對大豐的極大冒犯。特別是几個曾受多寶國侵犯的國家使臣團,恨不得大豐士兵能把多寶國的使臣全部抓起來,然后嚴懲不貸。

  “丞相,大豐的士兵帶走了一個多寶國人。”卡魯國的人打聽完消息后,匆匆回到院子里,把這事稟告給了卡魯國丞相鐸彌。

  “多寶國膽敢在京城冒犯大豐的百姓,就該料到有今日的下場,”鐸彌語氣里帶了些許幸災樂禍,“他們以為大豐是那些被他們欺負過的國家呢,現在被大豐士兵抓走,也是活該。”

  “下臣以為,大豐這也……”彙報之人猶猶豫豫道,“這也太不給使臣面子了。”

  “大豐為什麼要給多寶國面子?”鐸彌直接道,“我們這些國家,誰敢得罪大豐?”

  彙報之人聽到這話,一時間啞口無言。

  “我們應該慶幸大豐是個講理的國家,若是多寶國有大豐這樣的實力,這天下哪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鐸彌把事情看得很清楚,他們卡魯國是個弱小的國家,能有大豐這樣的大國可以依靠,已經是幸事。

  但凡大豐心狠手辣一些,他們卡魯國就要過苦日子了。

  所以從內心來講,他希望大豐國可以一直繁榮昌盛,而他們可以一直依靠著他們。

  其他國家樂得看熱鬧,多寶國卻非常不滿,只可惜大豐這邊的官員根本不接見他們,甚至對他們格外冷淡。

  多寶國的人鬧了兩日后,見大豐的態度確實十分堅決,于是偃旗息鼓,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再跑出去亂晃了。

  只不過他們現在才老實下來,卻已經晚了。因為大豐舉辦的國宴邀請名單上,根本沒有多寶國使臣團的名字。

  這下多寶國使臣團是真的慌了,他們是來給皇帝大婚慶賀的,並想借著這次機會在大豐討些好處回去,現在他們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哪還談什麼好處。

  “將軍,這可怎麼辦?”使臣甲焦慮的看著他們這個使臣團里地位最高的巴圖骸將軍,“若是大豐皇帝一直不願意見我們怎麼辦?”

  “他娘的,沒有想到這大豐的新皇帝年紀不大,脾性倒是比上一任皇帝還要大,”巴圖骸氣得錘了一下桌面,“不是說這位皇帝不是皇太后親生儿子,政權由皇太后把持,他沒有實權嗎?”

  “聽說是因為這位皇帝娶了皇太后看好的女子為皇后,所以皇太后便放權給他了。”使臣甲說到這,突然眼睛一亮,“不如我們去見一見太后與皇后的娘家人。”

  “這主意不錯,”巴圖骸當即道,“你們去准備大禮,我們明日就去求見這兩位尊貴女人的娘家人。”

  楊氏聽說多寶國的什麼將軍求見時,覺得有些意外,這多寶國找到他們家來做什麼?

  對多寶國使臣調戲民女的事情,楊氏也有所耳聞,所以聽到他們國家的將軍求見,她當即便道:“不見,就說國公爺不在家。”

  坐在她旁邊的顧長齡笑眯眯的點頭:“對對對,就我說不在。”

  管家回到待客廳后,便朝巴圖骸作揖道:“大人,十分的不巧,我們家國公爺今日不在,無法招待各位了。”

  “什麼,他不在?”巴圖骸皺眉,“不是說你們家大人已經沒有在朝為官了嗎?”

  聽到這麼無禮的話,管家臉上的笑意不變,解釋道:“我們家老爺雖然已經不在朝廷任職,但也有几位至交好友,今日一早他便去拜訪友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打擾了。”巴圖骸輕哼一聲,什麼拜訪友人,恐怕是不願意見他才是真的。

  出了顧家大門,巴圖骸一行就去了周家。

  到了周家,他們總算沒有碰壁,不僅見到了周家人,並且還把他們准備好的厚禮送了出去。

  得到周家“一定盡力而為”的承諾,巴圖骸總算是滿意而歸。

  “不是說周家是皇太后娘家,顧家是皇后娘家嗎,為什麼顧家擺的架子比周家還要高?”提到顧家,巴圖骸肚子里就有股火氣。在多寶國人眼里,太后地位比皇后地位高,那麼她娘家人也肯定比皇后娘家人地位高。

  使臣甲道:“或許,這就是大豐人所說的小人得志。”

  巴圖骸聞言后仔細想了想,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周太太便進宮求見太后。

  作為太后的娘家人,周太太在康泉宮還是有几分顏面,她一進門,便有宮女熱情的上前引路。

  進了內殿后,她見殿內除了太后外,還坐著一名十分年輕的女子,這名女子梳著婦人發髻,鬢邊還戴著一直鳳翅金步搖,看起來既貴氣又嬌俏。

  周太太很少見到顧如玖,但是只一眼便猜到了顧如玖的身份,當即便笑著上前給太后與顧如玖見禮。

  “大嫂不必多禮,快快請坐。”太后笑著讓宮女給周太太上茶,便問周太太家中如何,孩子可還好之類。

  顧如玖察覺到太后對周太太並不是特別的熱情,提及娘家其他人,也多了几分客套,少了几分親昵。

  不過這是太后的家事,顧如玖即便有所察覺,也只當做不知道。

  “太后娘娘,我聽說這次有使臣在京城里犯了事?”周太太話鋒一轉,突然提到了前几天鬧得正厲害的事情。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太后漫不經心道,“哀家近兩年不大關心朝堂上的事情,所以對內情也不太了解。”

  “這事我倒是聽說了些,”周太太放下茶杯,“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那使臣見一位姑娘長得漂亮,就口頭上誇贊了几句,哪知道這姑娘脾性大,又有几個書生在旁邊熱火澆油,這事便鬧了起來。”

  顧如玖聞言皺了皺眉,看了眼笑得一臉殷切的周太太,沒有說話。

  “你倒是對這事挺清楚,”太后不咸不淡道,“難不成當時你親眼看見了?”

  “倒也不是親眼看見了,只是昨日多寶國的人特意來拜訪我們家老爺,把這事前因后果說了一遍,”周太太想起多寶國送的那些黃金白銀以及名貴珠寶,便繼續道,“想來他們已經知錯了,陛下連國宴都不讓他們參加,是不是過了些?好歹他們千里迢迢來到京城,這份心意也是十分的難得。”

  “大嫂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后沉下臉道,“你這話是覺得我儿處置得不對嗎?”

  周太太見太后臉色不對,心里一個咯噔,忙解釋道:“太后,我絕無此意,只是覺得多寶國有心悔改,我們應該給他們一個悔過的機會……”

  “糊涂!”太后氣得把茶杯扔到桌上,茶蓋撞在杯子上,發出喀拉一聲。

  “你們究竟收了多寶國使臣多少好處,才特意跑到哀家面前來說他們的好話?!”太后站起身,“你若是來問多寶國求情的,就不必再說,哀家只當做沒聽見。”說完,也不顧周太太僵住的臉色,轉身便走。

  “太后……”周太太也沒有料到太后會動這麼大的肝火,當即便尷尬的站起身,想追過去又不敢,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太后身影消失在門后。她干笑著回頭,見皇后娘娘還在,一時間更加尷尬了。

  “周太太,母后身子不適,只怕不能招待你了,”顧如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並不存在的茶漬,“本宮送你出去吧。”

  “不敢,不敢。”周太太腦子雖然不夠聰明,但還沒到愚不可及的地步,她知道今天自己此舉讓太后娘娘不高興了,哪里還敢多留。

  “您是母后的娘家人,還有什麼不敢的。”顧如玖笑了笑,走到周太太身邊,“周太太,請吧。”

  周太后卻覺得這話聽著有些不對勁,什麼叫“您是母后的娘家人,還有什麼不敢”,她心里有些不高興,面上卻不敢露出來,只好陪著笑臉跟在顧如玖身后。

  出了康泉宮,顧如玖停下了腳步,她看著微微躬身的周太太,開口道:“周氏一門,出過宰相,出過皇后,出過浴血疆場的大將軍,這些人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周太太不解的看著顧如玖,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如今京城里誰不知道他們周家早已經今日不同往時,若不是有周太后,他們連世家的体面也維持不住了。

  “祖上積攢的無限榮光,可浪費了,”顧如玖嘆口氣,“本宮不知道多寶國究竟跟你們說了什麼,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但是你們要記得,自己是大豐人,一言一行要對得起自己的祖宗,對得起天下百姓。”

  說完,她也不想再跟周太太糾纏:“本宮還有事,失陪。”

  若今天幫著多寶國說話的不是周家人,而是其他人,她的話可能會比現在難聽十倍,甚至會直接下懿旨斥責。

  但這是太后的娘家人,她還要顧忌太后的顏面。

  “恭送皇后娘娘。”周太太强忍著心頭的氣,給顧如玖行了一個禮。

  被太后呵斥,她已經覺得面上無關,現在又被一個十多歲的丫頭責備,她只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既恨顧如玖不給她顏面,又恨多寶國的人。

  若不是他們求上門,她哪里會跑這一趟,把后宮里兩個最尊貴的女人都得罪了?

  回到家后,周太太就跟自己的夫君,也就是周太后的哥哥周賢韋吵了一架,怨他把這種事推給她,害得她丟這個大一個臉。

  夫妻兩人爭吵過后的第二日,周太后的懿旨便到了。

  這一次顧如玖給他們留了顏面,周太后卻沒有這個打算,不僅在懿旨中斥責了周賢韋,還讓他這個國公爺降為侯。

  太后此舉惹得周家人很是不滿,可是他們全家上下都靠著太后過日子,即便有再多不滿,也只能恭恭敬敬的接了懿旨,並且還要去宮中向太后與皇帝請罪,以表示自己正在深刻的懺悔,下次絕對不會再犯。

  不過周家人對周太后此舉雖然不滿,但是大豐的百姓以及文人卻對此事贊不絕口。

  就連史官都把顧家拒不接待多寶國使臣,以及太后斥責娘家人這兩件事記載到了《大豐歷》中。

  一時間,晉鞅、皇后娘家以及太后的名望,再度在民間達到新高。

  尤其是晉鞅對多寶國這種堅決態度,讓不少百姓覺得,有這樣一位堅決護衛自己百姓的皇帝,是極其幸運的事情。

  大豐的讀書人更是寫了一篇又一篇贊美皇上的詩詞,其肉麻的程度,不亞于任何一封情詩,讓無聊的顧如玖看了這些詩詞后,肉麻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所以文人抒情起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2 08:39 AM

第52章

  “這是什麼?”顧如玖接過晉鞅遞過來的燙金帖,有些好奇。

  “是這次國宴的邀請名單,”晉鞅道,“多寶國不在此列。”他已經聽說久久在康泉宮外勸說周家太太的事情,他很高興久久在此事上的看法與他相同。

  這次若是太后不下旨,他也會借機責罰周家人的。有些事情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有些事卻不能開首例,開了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顧如玖翻開名帖,里面除了三品以上的官員侯爵以及各國使臣以外,還有一些成名已久的文人武士,她細細一想,便明白了這是為什麼。

  “這次使臣團里面,有國家想與我們大豐討教?”顧如玖大致掃了一眼,“難不成是高羅國?”

  高羅國與大豐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兩百年前。那時候大豐剛建朝,高羅國借機進犯,然后兩國都沒有討到便宜,于是高羅國就提出,只要大豐願意嫁一位公主給他們國主,他們就願意議和。

  可是晉太祖卻直接表明,大豐不和親,不割地,不賠償。高羅國不願意退軍,那就繼續打,打到他們害怕為止。

  高羅國軍隊雖然戰斗力强悍,但是他們地處北方,到了冬季就大雪封地,別說供應軍隊需要的糧草,就連他們本國的國民都吃不飽。更何況即便他們有多余的糧草,在那樣惡劣的氣候下,也運送不到邊境上來。

  但是大豐卻不一樣,大豐物產豐富,地理位置又豐富,加上開戰之時,又有很多百姓富商自發的捐錢捐糧,所以大豐與高羅打了一場拖延戰。

  最后的結局是高羅的一位王子被俘虜,將軍被射殺于陣前,高羅國割地賠款后,才贖回他們的王子。

  經此一役,高羅國老實了近百年,然后百年前,又趁著大豐攝政王與新帝爭權利再次進攻。

  這次的結局更加慘烈,因為高羅國的大王想要体會御駕親征的美妙滋味,然后就被偷襲高羅軍營的大豐士兵給活捉了。

  于是這位御駕親征的高羅大王被押解進京時,被京城百姓進行了無情的圍觀。

  此戰過后,高羅再次老實下來,不僅割地賠款,還對大豐俯首稱臣,成為了大豐名下最大的附屬國。

  只不過這個附屬國似乎並不太聽話,總是在私底下暗搓搓的想著如何一雪前恥,找回他們的尊嚴。

  “高羅國野心勃勃,他們這次來,恐怕不是為了來給我們慶賀,而是來打探消息,”顧如玖放下燙金名帖,皺著眉頭道,“吃了几次虧,居然還賊心不死。”

  “既然他們敢來,我們又有何懼?”晉鞅垂下眼瞼,卻掩飾不了眼底的野心,“先祖能把他們打痛打怕,朕自然也可以。”

  “我相信陛下能做到,甚至比他們做得更好。”顧如玖握住他的手,用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道,“而我,也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你,陪伴你。”

  無聲的把顧如玖擁進懷中,晉鞅緊緊的抱著懷中稍顯嬌小的愛人,心底最后一絲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

  母親病逝的時候,他年紀尚猶,可是即便已經記不得母親的相貌,卻記得她臨死前說的那句話,以及那只干瘦的手,握住自己手腕時的力道。

  “從今以后,再也沒有人能護著你,你要好好的活著。”

  那時候的他,手腕被母親捏得發疼,卻把這句話死死的記了下來。

  他活了下來,用盡一切手段活了下來,避開繼王妃的陰謀手段,乘坐上來京城的馬車。那些他小心翼翼藏了很久,母親留給他的珍貴物品,全部被他用來賄賂前來接他們這些皇室子侄的太監侍衛,然后靠著這些太監與侍衛的一言半語,了解京城世家貴族們的脾性,了解太后的愛好與性格。

  都說他不愧是司馬氏之子,所以進退得宜,禮儀周全,實際上他生母早逝,父王又不管他,他所學所用的,有一半都是小心翼翼偷學而來,剩下的就是謹言慎行,努力不讓人看出端倪。

  進京后,他更是努力的學習儀態,揣摩著太后與世家的愛好,努力讓自己的言行更討喜。

  他知道自己其他几個競爭對手都是什麼樣的個性,所以就越發的表現出謙遜寡言,最終被太后選中,成為大豐的君主。

  一開始他是羨慕久久的,因為她有著自己所沒有的東西,父母的疼愛,兄弟姐妹的維護,以及健康的身体。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忍心久久失去這些,努力的維護著久久,就像是維護著自己年幼時幻想的美好。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這份心思變成了男女之情,然后費盡心思把久久娶進了宮。可是他心里隱隱約約是不安的,這份不安緣于他害怕自己委屈了久久,强迫了久久,久久根本不願意嫁進宮來。

  現在久久說,她相信自己,願意陪著自己,他心底的那片空洞,終于被填滿,滿得快要溢出來,甜甜暖暖的,就像是做了一場世間最好的美夢。

  用力抱了顧如玖一下,晉鞅擔心自己抱疼了她,有放輕力度,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陛下。”顧如玖被他這個突然的舉動嚇得連忙攬住他的脖子,然后就發現,晉鞅的喉結性感得讓她忍不住想舔一舔。

  “嗯?”晉鞅笑著低頭看懷中的她一眼,然后往床帳的方向走去。

  “現在天還未黑。”顧如玖攬著晉鞅的脖子,視線從他喉結上移開,然后落到他的胸口。

  “對于我來說,有久久在身邊,便不分白天黑夜。”晉鞅輕笑出聲,胸膛也跟著抖了抖。

  顧如玖把頭靠在他的胸口,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四周伺候的宮人們紛紛上前放下紗帳,然后躬身小碎步退了出去。

  白賢與何明守在殿外,任由春風吹打在他們臉上。

  何明斜眼看向白賢,哼聲道:“聽說白公公進來很受皇后娘娘重視。”

  “喲,咱家一個戴罪立功之身,哪比得上何公公,”白賢冷哼,何明自個儿整日在皇上與皇后娘娘面前討好賣乖,反倒嘲笑起他來。

  何明把手中的拂塵一甩,壓低聲音陰陽怪氣道:“這還多虧了白公公給在下這個機會。若不是你私下里接受司馬家的賄賂,哪輪得上咱家在陛下面前露臉?”說到這,他突然挑眉,小聲道,“白公公,您說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您是因為私下里與司馬家來往才受陛下責罰,皇后娘娘會如何看您?”

  何明一口一個“您”,但話里的嘲諷卻怎麼也掩蓋不住。之前司馬家有心爭奪皇后之位,是不少人都知道的。現在若是皇后娘娘知道白賢是因為司馬家那檔子事受罰,心里就難免會有些疙瘩,到時候白賢即便再在皇后娘娘面前討巧賣乖,恐怕也是沒用的。

  賀明能想到的,白賢自然也想到了,他面色變了變,不再與何明爭辯。

  紫宸殿內,春色融融,暖玉生香。

  國宴名單正式下發后,上躥下跳的多寶國心里越發的慌亂,原本他們還覺得這是大豐皇帝給他們的教訓,到了宴會開場是,還是會給他們一個入場的機會,那知道這位皇帝陛下竟是真的如此心狠,連宮門都不打算讓他們進。

  之前他們還在私底下咒罵大豐的官員不給他們顏面,現在卻開始責怪同僚。等回到國內,要什麼美人沒有,為何偏偏要去調戲豐國的良家女子,這些好了,不僅惹怒了豐國的世家貴族們,還害得他們顏面盡失。

  就連旁邊那些又窮又弱的彈丸小國也敢趁機嘲笑他們,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只可惜他們心里再憤怒,再不滿,也只能老老實實待在院子里,看著其他國家的使臣穿得光鮮亮麗,坐上豐國精致華美的馬車,然后朝皇宮行去。

  在他們看來,這種鑲嵌著珠寶,掛著金鈴鐺的馬車,那是國王才有資格乘坐的。豐國卻用這種馬車招待使臣,可見他們的帝王乘坐的馬車一定更加的豪華,更加的精致。

  事實上也確實如多寶國使臣所料的那樣,當御輦出現在諸位等候的使臣們面前時,他們几乎舍不得移開視線。

  多麼漂亮的金玉馬車,那騰飛的龍紋究竟是怎麼雕刻出來的,為什麼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般?

  就連趕車的下人身上,都佩戴著珍貴的玉飾,可見尊貴的大豐國是何等的富饒與强大。

  這些使臣中,不乏曾經來過大豐的人,但是即便見識過大豐的富饒,他們仍舊忍不住心底的驚嘆,在臉上露出几分艷羨來。

  精致華貴的馬車在朱雀殿外停了下來,使臣們伸長頭,小心翼翼的望著馬車的方向,期待著這强大富饒國家的帝王露出真容。

  藍衣太監躬身上前打開簾子,一個頭戴冠冕,身著玄色龍紋錦袍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這個男人看起來很年輕,皮膚非常的白皙,但是渾身卻散發著旁人不敢輕視的威嚴。

  “臣得恭迎陛下!”大豐文武百官齊齊躬身行禮,聲音肅穆恭謹,讓其他國家的使臣也忍不住低下了頭。

  當然也有膽子大的偷偷用余光去打量這位年輕的帝王,然后他們就看到御輦中又走出了一位身著朱紅鳳紋的女子。

  這位女子比帝王矮了半個頭,烏黑亮麗的頭發綰成繁復又好看的樣子,漂亮的金鳳步搖在她的鬢角展翅欲飛。

  “恭迎皇后娘娘。”大豐文武百官再度躬身行了一禮。

  原來這就是大豐的皇后?使臣們凝望著並肩站立的帝后二人,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敬畏,讓他們再度低下了頭顱。

  “眾卿免禮。”晉鞅踩著腳凳走下馬車,然后朝顧如玖伸出手,牽著她的手朝朱雀殿內走去。

  朱雀殿內尊位方向,有九級玉階,玉階之上,擺放著龍鳳寶座,座位之間,間隔著兩步的距離,龍座微微靠前,鳳座稍微靠后。

  晉鞅停下腳步,低聲向何明囑咐了一句。

  被他牽著手的顧如玖想要開口阻攔,卻被晉鞅制止了。

  站得離兩人很近的張仲瀚躬身站著,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然后諸位大臣便看到几個太監把龍鳳寶座並排靠攏在一起,站在最前面一排的李光吉微微皺眉,偏頭去看張仲瀚與司馬鴻,前者毫無反應,后者臉色有些不太好。

  他早就知道張仲瀚這種喜歡和稀泥的習慣,所以對張仲瀚的反應也不意外,不過司馬鴻的反應,就有些意思了。

  然后他又特意看了看站在另一邊的顧長齡,雖然對方已經沒有了官職,但是作為一等國公爺,顧長齡站在了外姓勛爵這個團体的第一排。

  張仲瀚沒有反應便罷了,他沒有想到顧長齡竟然也做出一副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那涵養好得,仿佛被帝王寵愛著的皇后,不是他們家出來似的。

  既然是國宴,意義自然是非凡。張仲瀚這個丞相親自宣讀了感謝各位使臣遠道而來的聖旨,然后晉鞅又對今日的宴席發表了簡短的講話,國宴終于是正式開席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桌,又有猶如仙樂般的樂聲伴奏,殿中舞台上,還有美麗的舞姬跳著舞,這讓不少第一次來的使臣目不暇接,不知道是該品嘗美食好,還是觀賞美人好。

  好在這些使臣們都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即便心中十分的驚嘆,面上還努力維持著一國大臣應有的儀態。

  “今日有緣見到如此美食與仙樂,乃是我等下臣之幸。”卡魯國作為大豐國的忠誠小弟,在第一時間站了出來,開始了對大豐全方位無死角的拍馬屁行為。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大豐是如此的繁榮,大豐的皇帝是如此的偉岸,大豐的皇后比神女還要美麗。卡魯國能夠跟隨大豐,能夠成為大豐的附屬國,實在是三生有幸,可喜可賀。

  第一次見識到卡魯國的吹捧技能,顧如玖聽著這些話,覺得自己挺不好意思的,可是看到晉鞅以及百官們淡定謙遜的神情,她再一次為自己的接受能力而嘆息。

  “感謝貴國的厚愛以及貴國百姓對我大豐的信任。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朕敬諸位一杯。”晉鞅端起酒杯,微微抬高了手。

  卡魯國丞相鐸彌激動的站起身,雙手捧起酒杯:“多謝尊貴的皇帝陛下賜酒。”說完,先于晉鞅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其他有心拍大豐馬屁的使臣見狀,心里既覺得卡魯國厚顏不恥,為了討好大豐帝王連臉面都不要了,又有些嫉妒卡魯國使臣能夠得到皇帝陛下親自敬酒。

  于是機敏的一些使臣也學著鐸彌的樣子,說了一籮筐的漂亮話,然后心滿意足的跟尊貴的大豐帝王喝上一杯酒。

  不過鐸彌對這些人借用自己手段的行為,卻是有些不高興的,于是在一輪敬酒拍馬屁結束以后,他又獻上了國王為大豐帝后新婚特意准備的禮物。

  他們心里清楚,對于富饒的大豐來說,金銀珠寶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所以他們呈獻的禮物,全都帶著美好吉祥的意義。

  比如說傳說中吃了能夠保佑人長命百歲的雪碧花,保佑夫妻恩愛到白頭的月光石以及能夠給人帶來幸運的七彩神鹿角。

  這三樣禮物被說得神乎其神,不過在顧如玖看來,晾干的雪碧花長得跟枯草似的,所謂的月光石有點是玻璃種的玉石,還有七彩神鹿角似乎跟普通鹿角也沒什麼差別。

  不過見卡魯國丞相言之鑿鑿的樣子,她還是含笑道了謝。不管東西是真是假,有沒有用,至少人家一片心意難得嘛。

  倒是晉鞅對那塊月光石極感興趣,不僅伸手摸了摸,還向鐸彌說了一句好。

  接下來其他國家送的禮物無一不是難得的珍寶,可惜自從晉鞅繼位看到先帝私庫里珍藏的那些東西后,對這些所謂的珍寶,就沒有什麼興趣了。

  再價值連城的珍寶,見過了,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尊貴的皇帝陛下,”高羅國贈送了一樽黃金樹后,突然道,“臣等聽聞尊敬偉大的大豐國內,有很多厲害的武士,下臣們雖不及万分,但也希望能見識一二,懇求陛下能夠成全。”

  來了,終于來了,這種鄰國要跟本宮比斗的行為,終于出現了。

  顧如玖饒有興致的看了眼這位高羅國的使臣,對方的長相十分斯文俊美,不像是高羅國人,更像是大豐百姓的長相。

  晉鞅見久久在打量高羅國為首的使臣,于是也跟著看了兩眼。然后對顧如玖附耳道,“久久覺得如何?”

  見晉鞅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親昵的舉止,顧如玖干咳一聲,看他仍舊一副無辜的模樣,只好道:“既然對方有心求教,我們怎麼能不答應?”

  “久久說得有道理,”晉鞅朝她笑了笑,緩緩坐直身子,俯視著下方躬身站著的高羅國使臣,朗聲道,“朕對貴國的武士也十分好奇,既然如此,不如讓兩國的武士比試切磋一番,也好讓大家放松放松心情。”

  高羅國進京后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又怎麼不知道高羅國的那些打算。

  至于這位長得像大豐人的使臣……

  晉鞅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嘴角帶笑,一副仁愛之君的模樣。

  劍又被稱為君子所使用的武器,大豐國有很多出名的劍客,而且這些劍客們,大多都是文武雙全的翩翩佳公子。

  所以當小眼睛塌鼻梁面色黝黑的高羅國劍客與風度翩翩長身玉立的大豐劍客站在一起后,眾人紛紛覺得這一幕有些傷眼睛,然后把目光落到這位錦袍劍客身上。

  當然還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顧如玖與顧長齡,因為這位代表大豐劍客出場的不是別人,正是顧如玖的大哥顧之瑀。

  顧之瑀雖然是鴻臚寺少卿,身份上是文官,但是他的劍术在文官里,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

  高羅國的使臣見過顧之瑀,所以也都知道他只是一個文臣。他們派出的是國內第一劍术高手,而大豐卻只派出一個文官來應付他們,這實在是太不把他們看在眼里了。

  因為心里極度的不滿,所以臉上難免也就帶出了几分。顧如玖看到高羅國使臣難看的臉色,夠了勾唇角。

  這些高羅國的人,如果在心里瞧不起文人,可是要吃虧的。

  晉鞅端起酒杯,朝她舉了舉,她只好拿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

  兩人手里拿著的酒杯很漂亮,實際上杯子里裝著的不是酒而是水。

  “來者是客,請。”顧之瑀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微笑著朝高羅國劍客做出請的姿勢。

  “請。”高羅國劍客的回了一禮,說著有些蹩腳的大豐話,“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劍术,本就講究快、靈、巧。他能成為高羅國最優秀的劍客,就是因為他劍法快,快得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只可惜往日里無往不勝的攻勢,在這個看起來文縐縐的劍客面前完全不管用,他的攻勢被對方攔了下來,對方的劍法似乎比他更快,更靈巧。

  這怎麼可能?!

  他大駭,側身有些狼狽的避開對方一劍,反手用劍隔開對方的進攻,才得到片刻的喘息。

  為什麼一名文官,會有如此精妙的劍术?!

  這個大豐,究竟有多少厲害的人物,不然僅僅只是一個文官,就把他逼得近乎毫無還手的地步?

  在高羅國劍客看來,他雖然躲得艱難,但是好歹躲過了。

  但是在別人眼里,顧之瑀是游刃有余,而他卻是狼狽万分。甚至在不少人看來,若不是大豐劍客顧及著高羅國的顏面,有意放水,只怕高羅國的劍客早就輸了。

  人都是有偏向性的,誰叫大豐劍客長得好看又有風度,而高羅國劍客的臉長得跟緊急集合似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在俊美青年劍术處處壓制對方的情況下,在場眾人已經下意識的在自己腦海中,對青年劍术進行人為的拔高。

  由此可見,挑釁需謹慎,看臉的危害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2 08:45 AM

第53章

  顧之瑀作為顧氏一族的繼承人,他是顧家四兄妹中最穩重最上進的一個,顧存璟與他相比跳脫了些,顧盼琪與他相比眼界小了些,而顧如玖與他相比懶散了些。他就像是把几位兄妹的優點積于一身,讓其他家族對顧長齡有這麼好一個繼承人羨慕不已。

  也真是因為此,顧長齡當初請封顧長齡為世子全家都很贊同,沒有任何人不滿。

  在外人看來,顧存璟已經足夠優秀,可是遇到一個比他更優秀的哥哥,他應該心生嫉妒或者別的負面情緒。然而顧家兄弟感情很好,也沒鬧過什麼不愉快,讓某些心底陰暗的人頗為遺憾。

  而顧之瑀也從未讓家人失望過,他文武雙全,儒雅知禮,風度翩翩,未娶妻前受到很多姑娘追捧,成親后對發妻的愛重,更是讓不少女人對他稱贊不已。

  誰會討厭一個近乎完美而又專情的好男人?

  也正因為如此,在顧之瑀發妻楊氏被司馬家三房獨子害死后,京城才會有那麼多女眷不待見司馬家三房,連帶著司馬香也被很多人孤立了。

  司馬家三太太死前一直以為是顧家在背后使壞,才讓她與女儿被京城貴女圈子排斥,卻不知道造成這種結果的是他們自己。

  “承讓了。”顧之瑀把劍尖抵在高羅劍客喉間,然后朝這位劍客微微一笑,反手把劍尖向下握著,朝對方豐富翩翩行了一禮。

  “多謝指教,在下自愧不如。”比賽輸了,高羅劍客雖然面上無光,但卻輸得心服口服,恭謹的朝顧之瑀行禮過后,才退了下去。

  “大豐劍客的劍术果真名不虛傳,百聞不如一見,顧大人身為文臣,卻又如此劍术,實在讓我等大開眼界,”輸了比賽的高羅國使臣中,站起一位滿臉絡腮胡的粗壯大漢,他語帶贊嘆,起身朝晉鞅拱手道,“下臣乃是高羅的一等將軍波遜格,下臣家中有一女,年十七,不知顧大人可願讓她長伴于您?”

  卡魯國丞相鐸彌端著酒杯的手抖了抖,波遜格這是要瘋?這位顧大人可是皇后的兄長,一等國公府的世子,怎麼可能娶異國女子為妻?別說正妻,連妾侍都不可能好嗎?

  在波遜格開了這個口后,顧之瑀臉上的笑意就有些冷,他淡淡道:“多謝將軍厚愛,在下無意娶親。”

  “顧大人這是何意,難道是瞧不起我的女儿?”波遜格覺得自己女儿作為高羅國第一美人,就該嫁個相貌好又有氣質的男人。

  大豐不僅富饒繁華,男人也不似他們高羅國的男儿粗獷。作為男人,他覺得高羅國的男儿更有男子氣概,但是作為父親,還是覺得女儿嫁給大豐國的貴公子最好。

  作為父親,他覺得自己女儿出身高貴,長得漂亮,嫁給一個大豐三品官員,也不算高攀,哪知道對方竟然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直截了當便拒絕了他。

  于是波遜格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眯著眼道:“還請顧大人仔細考慮考慮。”

  “波遜格將軍,”從開宴后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顧如玖開口了,她放下手里的酒杯,不輕不重的開口道,“聽聞貴國有搶夫婿的規矩,貴族們看重某位勇士,便把他搶回家做女婿?”

  “回尊貴的皇后娘娘,在我們高羅,勇士值得人尊重,也有資格做貴族小姐的夫婿,”波遜格見這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皇后娘娘突然說話,心里雖然有些疑惑,但是還是起身拱手回答了顧如玖的問題。

  “那將軍可知我大豐的規矩,”顧如玖音量微微提高,“在我大豐,婚姻是十分慎重神聖的事情,素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軍現在不問顧大人父母之意,甚至不問顧大人之意,便要顧大人做你的女婿。本宮是不是可以認為,在將軍眼中,我大豐的男儿可以隨你挑揀?”

  波遜格越聽越覺得這位皇后娘娘的話不太對,這位顧大人不過是個不大不小的官,皇室竟然為了他,說出這麼嚴厲的話?

  “請皇后娘娘明鑒,下臣只是十分欣賞顧大人,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為女儿找到如此如意郎君,言行有失當之處,還請娘娘見諒。”波遜格脾氣暴躁,但是腦子還算正常,雖然不明白皇后娘娘為什麼表現得比皇帝陛下還不滿,但他還是識趣的致歉了。

  想到自己哪哪都好的大哥竟然被高羅國將軍如此侮辱,顧如玖心里就十分窩火。堂堂國公府世子,他高羅國一個將軍看重,就隨隨便便開口說要把女儿嫁過來?

  “本宮兄長作為一等國公之子,顧氏一族世子,婚事又豈能儿戲,”顧如玖眼神在眾人身上掃過,冷聲道,“還請將軍收回前言。”

  什麼?這個鴻臚寺顧少卿是皇后娘娘的兄長?

  可憐高羅國到得比較晚,進京不到三天國宴就開始了,哪里來得及了解大豐貴族圈的各種彎彎繞繞。

  他們甚至連皇后娘娘姓什麼都不知道,只聽說是貴族之女,其家族深受皇帝信任,其他的都一無所有。

  想到自己搶女婿搶到了皇后哥哥身上,波遜格一時間有些傻眼。就算在他們高羅國,也沒有位卑者搶位尊者為婿,平民出身的勇士大多以貴族小姐的夫婿為榮,但這只是平民,不是貴族。

  波遜格僵著一張臉,給顧之瑀道了一個歉,才重新坐回位置上。至于要找顧之瑀做女婿的事情,他只恨不得自己剛才根本沒有說這件事。

  卡魯國丞相鐸彌斜眼瞥著波遜格,對身邊的隨臣小聲道:“瞧見沒有,這種就是有勇無謀,沒有長腦子。”

  也不怪他幸災樂禍,因為與大豐比起來,高羅國就討厭多了,私下就愛在他們這些小國面前擺譜,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人家大豐這麼厲害,都還沒像他們這般擺譜,他們連大豐都比不過,哪來的這種自信?

  “尊貴的皇后娘娘,波遜格將軍因為太過欣賞顧大人,一時忘形,還請娘娘看在波遜格將軍不知大豐風俗禮儀的份上,不要計較他這無心之失。”為首的高羅使臣起身朝顧如玖深深一揖,“高羅國對大豐忠心耿耿,絕無冒犯之意。”

  見對方扯到了國與國之間的層面,顧如玖不怒反笑,她輕笑一聲,不理他這一茬,轉而道:“聽聞貴國還有高手遠道而來,請問這位大人這些高手都在哪?”

  “下臣祁連,在娘娘面前,當不得大人二字。”為首的大臣道,“娘娘要見他們,是他們的榮幸。”說完,便讓人把那几位高手從殿外帶了進來。

  別人或許聽不出來,但是晉鞅心里很清楚,這個叫祁連的使臣一口一個皇后娘娘如何,暗含著挑撥之意。

  若他真是迫于太后的原因才娶的久久,那麼現在聽到祁連這種說話方式,心里肯定憋著一口氣,不僅會對久久以及顧家不滿,只怕對太后也會心懷抱怨。

  大豐國內部產生矛盾,對于高羅國來說,可不是一直期盼著的好事。

  這高羅是真不知道顧之瑀是久久兄長,還是假裝不知道?

  “陛下,”顧如玖借著敬酒的動作,對晉鞅小聲道,“我覺得祁連此人,心計頗深。”

  晉鞅朝她笑了笑,借著寬大的袖籠遮掩,捏了捏她的手道:“久久不用擔心,若是有人對你不敬,只管給他們教訓就是。”

  顧如玖偏頭對他揚唇輕笑,然后轉頭道:“既然有這麼多高手,若是不能切磋一番,豈不是可惜了?”

  大豐文武百官聽皇后娘娘說這話,對此不發表意見,若是別的國家他們可能還要開口勸阻一二,好給對方留些顏面。但既然這對象是高羅國,他們還是默默的喝酒看戲算了。

  祁連也沒有想到大豐皇后如此咄咄逼人,他早就知道波遜格性子魯莽,也不知道顧之瑀與皇后是兄妹關系,所以才沒有阻攔他剛才會惹怒皇后的行為。

  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大豐沒有見好就收,而是有意打高羅國的臉。

  最先提出切磋的是他們,現在他雖然心里清楚,高羅的高手比不過大豐的高手,也只能咬牙答應下來。

  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作完。

  接下來就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實力打壓,比刀法,高羅輸;比箭术,高羅輸;比算术,高羅輸;比拳术,高羅輸。

  一路輸下來,高羅國使臣的臉都綠了。祁連見這麼下去實在不行,只好起身向晉鞅表示,他們高羅技不如人,不過見識到如此偉大厲害的大豐高手,即使輸了也高興,我們高羅就是大豐的忠實擁護者。

  若是忠實擁護者都這樣,大概也沒有人願意要什麼擁護者了。

  把高羅國的臉打得五顏六色,顧如玖的目的達成,也就懶得跟祁連廢話,于是裝作認真品酒的模樣,把事情甩給了晉鞅。

  知道她這是嫌煩不願意搭理祁連,晉鞅笑了笑,便由他去了。

  只是此舉在祁連看來,就是大豐皇帝性子溫和,但是皇后卻仗著娘家與太后的勢力咄咄逼人。如此長久下去,皇帝與太后、皇后一脈,必會出現矛盾。

  而他,正等著這一天。

  由于高羅國這種沒事找打臉的行為,給大家帶來了樂趣,所以之后國宴上其他的事情,就顯得有些平淡了。

  直到國宴快要結束的時候,事情再度發生了變化。

  因為有一個國家表示,願意把他們尊貴的公主敬獻給偉大的大豐帝王。

  你不是來為帝后大婚慶賀的嗎?獻上自家公主來跟皇后搶男人,這是來慶賀還是來砸場子的?

  大家都被這個小國的行為驚呆了,因為這種事一般人做不出來。

  “酈國公主秋麗爾拜見尊貴的大豐皇帝陛下,拜見尊貴的皇后娘娘。”一個肌膚賽雪,大眼翹臀卷發的女子走到殿上,取下掩在面上的面紗,盈盈朝晉鞅與顧如玖一拜。

  看到這個小國公主,作為女人的顧如玖,也要由衷的稱贊一句,好一位漂亮的公主。性感美艷,簡直是世間難得的尤物。

  “多謝貴國美意,只是朕與皇后感情深篤,無意納妾,”晉鞅語氣平淡的拒絕道,“貴國公主金枝玉葉,應該找一個忠誠的男人相伴一生。”

  “尊貴的皇帝陛下,”秋麗爾抬頭看著上首那位俊美的男人,眼中滿是敬仰,“秋麗爾無意做您與皇后娘娘之間的絆腳石,只希望在您與皇后娘娘閑暇之余,能為你們跳一曲舞。”

  國內的百姓此刻已經陷入飢荒,若是讓大豐願意救他們百姓于水火中,別說讓她這個公主在大豐帝后面前做一名舞女,即便讓她獻出性命,她也毫無怨言。

  “好漂亮的一對眼睛。”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次開口的不是皇帝陛下,而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若是您願意,秋麗爾願做你座前宮女。”秋麗爾抬頭,看到顧如玖臉上的笑意,心頭一熱,朝著顧如玖跪了下去。

  顧如玖打量著這位叫做秋麗爾的公主,雖然是公主,但是酈國的面積還不如大豐的一個州縣大,這些年若不是依附著大豐,早已經國破家亡,被其他國家瓜分吞並了。

  “公主請起,”顧如玖讓身邊的大宮女秋羅去把秋麗爾扶了起來,然而道,“公主金枝玉葉,日后再不可說這種話,我又怎麼能讓你做宮女呢?”

  晉鞅見顧如玖對這個公主和顏悅色,擔心她真的擔心答應了對方的請求,便道:“朕不會納妃,還請公主落座,不要再提此事。”

  秋麗爾見大豐帝王言辭堅決,心里的失落万分,可是卻不敢卻惹得帝王不滿,只好行禮退回自己座位上。

  “妹妹不必如此,”酈國王子見晉鞅拒絕了納妹妹為妃,心里雖然有些失望,但是見妹妹失落的樣子,他咬了咬牙道,“實在不行,我就直接去求皇帝陛下,然后我留在這里,你跟丞相回國。”

  “這怎麼可以?”秋麗爾瞪大眼,兄長留在這,說好聽些是崇尚大豐文化,留在這里學習,實際上是拿自身為質,以換取大豐的幫助。

  “若是大豐能看在我留在京城的份上,幫我們酈國度過此劫,已經是我酈國的幸事。”王子苦笑,怕只怕大豐根本看不上他們這種苦寒小國,根本就不接受他這個質子,也不願意幫助酈國,那他們酈國百姓,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秋麗爾怔怔的坐著,突然她扭頭看著鳳座上的女熱,恍惚道:“也許……也許皇后娘娘……”

  “妹妹,你別傻了,”酈國王子嘆口氣,“大豐歷代都是皇帝做主,別看皇后如此風光,實際上皇后是很少插手朝政的。”

  “這樣嗎?”秋麗爾失落的呆坐在位置上,看著這豪華的大殿以及那些彩衣樂師舞姬們,腦子里卻是國內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們。

  “可是我酈國的百姓又怎麼辦呢?”秋麗爾茫然的四顧,在座諸人莫不是笑容滿面,與酈國百姓仿佛生在兩個世界。

  雖然出了高羅國與酈國這兩個意外,但是對于文武百官來說,這次國宴還是成功的。

  至于陛下說什麼不納妃之類,他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這會儿不納妃,不代表以后嘛,大豐朝就沒出過一個不納妃的皇帝,對于晉氏一族男人的好色程度,大豐文武百官都很了解。

  但是不同于其他心大的朝臣,李光吉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在他看來,陛下對皇后太好了,這已經超過一般帝王對皇后的底線。

  如果陛下真的因為太后的關系,才迎娶的顧氏女,但有必要委屈自己到這一步嗎?

  親自到顧家迎親,與皇后同車架接受外使朝拜,讓鳳座與龍座並列擺放,這讓他想到歷史上那位下明旨“永不納妃”的皇帝。

  史書中記載,那位皇帝下旨“永不納妃”后,很多朝臣仍舊不相信,然而事實上那位帝王到死都沒有納妃,並且外出時,永遠都跟皇后同乘一車。

  難道陛下,也會像那位皇帝一樣嗎?

  李光吉站在朱雀殿大門外,拱手恭送御輦慢慢前行,車輪壓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唯獨那金鈴鐺在搖晃中,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敲得他心煩意燥。

  御輦消失在大門之后,李光吉站直身子,坐上李家准備好的馬車,把一切想要上前討好的人都擋在了車外。

  “大哥,”顧存璟騎在馬背上,與顧之瑀並肩前行,他呼出一口熱氣,笑著道,“今天你贏得可真漂亮。”

  顧之瑀笑了笑:“是陛下算無遺策。”

  顧存璟聽到這話,沒有問陛下在算計什麼,而是道:“我今天看小妹,似乎有些威嚴的樣子了。”

  “她如今是皇后,若是再像以往那樣,就不太合適了。”顧之瑀用馬鞭在馬屁股上輕輕敲了一下,“見到她這樣,我也能放下心不少。”

  “你說……”顧存璟猶豫片刻后開口,“陛下真的會一直不納妃嗎?”

  聽到這話,顧之瑀沉默良久,抬頭看著夜空的月色,緩緩開口道:“若是他願意,就會成真。”

  顧存璟沉默下來,他知道大哥話里的意思。

  會不會納妃,不過是看陛下怎麼想而已。作為哥哥,他自然是希望陛下永不納妃,與自己妹妹恩愛到白頭。

  可是這個世間……不納妃的皇帝又多少,而納妃的皇帝又有多少?

  國宴結束以后,各國使臣都沒有離開,而是等著大豐皇帝單獨召見,而他們所要等的,也就是這個單獨召見。

  酈國可能是所有使臣團中,最先見到皇帝的了,只可惜他們國小勢微,能得到皇帝陛下召見已經是幸事,更別說能在其他國家前面見到皇帝。

  國宴第二天,他們就迎來一位上門的訪客,不過不是大豐的官員,而是高羅國的人。

  “祁連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聽祁連說明來意后,酈國皇子貝多科忽的一下站起身,神情慌張道,“您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見他如此慌張失措,祁連一點也不意外,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才道:“王子殿下不必如此害怕,在下不過是讓您做一件舉手之勞的事情而已。只要你答應此事,我高羅就願意幫助你們酈國度過此次危機。”

  “祁連大人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此事……甚是重大,”貝多科勉强朝祁連行了一禮,“我不敢答應。”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王子殿下的休息,”祁連站起身,走到門口仿佛突然想起似的回頭看貝多科,“相信王子殿下是個聰明又不多話的人,畢竟貴國與高羅相鄰,對嗎?”

  聽到這話,貝多科臉色慘白道:“祁連大人放心。”

  “那就好。”祁連目光朝屏風后看了一眼,轉身便施施然出了小院的大門。

  “哥哥,”秋麗爾從屏風后走了出來,臉色十分難看道,“我們不能答應他的要求,若是此事被大豐皇帝陛下發現,我們酈國就完了。”

  高羅國話說得再漂亮,可若是事發,被大豐知道他們也參與其中,到時候大軍北上,只怕高羅國也不見得會護住他們。

  “我知道,”貝多科慘白著臉,“可是如今我們又能怎麼辦?”

  “我們去求見皇帝陛下,”秋麗爾狠心道,“只有這樣,我們才有一條生路。”

  “但是高羅那邊……”

  “你還記得我們來時,父王說的話麼?”

  “你是說……”

  “對,這是最穩妥的一個選擇。”

  百多科怔怔的看著妹妹:“但如果照這樣行事,從此以后,天下便再無酈國了。”

  “至少這樣酈國百姓保住了,而高羅也不敢再仗勢欺辱我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2 08:51 AM

第54章

  “請往這邊走,”引路的太監帶著秋麗爾與貝多科在宮中穿行,兩人不敢抬頭亂看,只是老老實實的垂首跟在綠衣太監身后,不多說一句話,不多走一步路。

  “何公公,酈國的王子公主到了。”綠衣太監把兩人引到紫宸殿外后,便沒有繼續往下走,而是躬身朝站在門口的何明行了一禮。

  何明點了點頭,對秋麗爾與貝多科拱手道:“王子公主請稍候,小的這便去稟告皇上與皇后娘娘。”

  “有勞。”貝多科忙道謝,對方雖然只是一個太監,但是他這種小國王子,哪敢得罪這樣的人物。

  何明笑著朝二人拱了拱手,便進了大殿的門,藍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貝多科也沒有想到大豐皇帝陛下竟然真的願意面見他們,他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摸著胸口裝著的國書,然后小心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希望自己在皇帝陛下面前,盡量顯示出自己的優點。

  秋麗爾緊咬著下唇,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他們只能成功,不可失敗。

  過了不一會,何明出來了,他朝二人行禮道:“王子公主,請。”

  “有勞公公。”貝多科忙朝何明行了一禮。

  何明側過身,避開了這個禮,然后帶著兩人往里走。

  紫宸殿作為皇帝寢居之處,修建得十分舒適。酈國兄妹二人,越往里走,越覺得這里處處精致,就連他們腳下踩著的地磚,也格外的不同。

  進了內殿,一股很淡的香味入鼻,讓人不自覺便有種心曠神怡之感。

  秋麗爾曾經聽宮中的女官說過,大豐有很多珍貴的香料,有些香料價值連城,她這個酈國公主,光聽到價格便要咂舌,更不敢提買來使用的話。

  三人走到一個廳外停下,秋麗爾抬頭看了眼,發現這個大廳門口掛著一塊牌匾,上書“靜心”二字。

  “稟皇后娘娘,酈國王子與公主到了。”

  秋麗爾聽帶路的太監這樣彙報,心里有些好奇,難道是皇帝陛下不在嗎?

  很快就有一個綠衣宮女走了出來,她滿臉帶笑,發間還戴著珍貴的朱釵與宮花,手腕上一支絞絲金鐲在袖口若隱若現。

  “王子殿下,公主殿下,請進。”

  秋麗爾見對方朝自己行禮,忙上前扶住,雖然不知道這位宮女是何身份,但她衣著華麗,甚至還能戴金飾,定是皇后娘娘身邊的高級女官。

  跨過刻著蓮花圖案的門檻,秋麗爾與貝多科便見到了這位大豐最尊貴的女人。只見她身著淺底梅花紋廣袖宮裙,青絲綰成一個簡單的墮倭髻,鬢邊的梅花垂流蘇銀簪把她的皮膚映襯得水嫩無比。

  現在的皇后娘娘與他們在國宴上看到的樣子非常不一樣,就連周身的氣勢也溫和不少。

  “兩位快請坐,”顧如玖見兩人似乎有些局促,笑著讓兩人坐下,又讓宮女給他們上了茶與點心,“方才有官員覲見陛下,所以他這會儿不在。你們稍坐片刻,今天中午就留在紫宸殿用膳可好?”

  有這麼好的機會,貝多科與秋麗爾哪會推辭,喜不自勝的應了下來,只是他們心里放不開,所以也不敢抬頭去瞧上座的皇后娘娘。

  “聽說貴國有一種叫月果的食物,硬硬的殼里有十分香甜的乳白果汁,”顧如玖端起茶杯,淺笑著道,“不知道味道是否真如傳言中這般美味?”

  “鄙國確實有這樣的水果,只是對于物產豐富的大豐上國來說,就不算什麼了。”秋麗爾起身回道,“而且近兩年鄙國一直干旱,農作物以及大大減產,月果也不如往日清甜可口了。”

  顧如玖吹了吹茶沫,嘆息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秋麗爾見皇后似乎並無問起酈國干旱之事的意思,心里雖然著急,卻不敢擅自開口,只好默默的站著。

  “來者是客,王子與公主不必如此拘謹,快快坐下,”顧如玖笑著讓秋麗爾坐下,不讓她回一句話就要站起身,“我並不愛講究這些規矩,公主万万不可再如此。”

  酈國雖然是個貧窮弱小需要依靠著大豐才能繼續下去的國家,但不管它內里多麼弱小,只要它名義上是一個國家,又對大豐毫無壞心,顧如玖就不會讓對方的臉上難看。

  聊完兩邊的風俗人情,顧如玖的溫和態度,終于讓兄妹二人稍微放開了手腳,至少敢主動開口,不用顧如玖問一句答一句了。

  在秋麗爾看來,大豐的皇后娘娘是她見過的所有女人中,最完美最漂亮最優雅的女子了,她甚至覺得,擁有這樣一個女人的大豐皇帝一定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

  “你們酈國的女子可為官,這一點很好,”顧如玖語帶感慨道,“這一點,我們大豐不如你們。”

  “酈國貧寒落后,並不敢與上國相比,”秋麗爾道,“只是鄙國人口稀少,有能力有才華的人更少,所以一些熟讀詩書的貴族女子,才有機會參與政事。”

  顧如玖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宮女給二人換了一盞熱茶。

  晉鞅從御書房回來到靜心廳時,就聽到里面傳來顧如玖的笑聲,頓時忍不住也揚了揚嘴角,大跨步走進廳內道:“什麼事讓久久這麼開心?”

  秋麗爾與貝多科見一個穿玄色龍紋外袍的男人走了進來,忙起身躬身行禮:“見過上國皇帝陛下。”

  “二位不必多禮,請落座。”晉鞅的腿長,几步就走到顧如玖身邊坐下,然后拿起顧如玖喝過的茶杯,也不顧及什麼,仰頭便喝了几口。

  秋麗爾不小心看到皇帝陛下竟然直接用皇后娘娘用過的茶杯喝水,忙低下頭不敢再看,然后她就聽到了帝后的交談。

  “陛下,你怎麼現在就過來了?”顧如玖見晉鞅偷偷用自己的茶杯,瞪了他一眼,奪過他手里的茶杯,然后從秋羅端著的托盤中取了一杯茶,塞到他手里,“剛才的茶性涼,你不能多喝。”

  晉鞅揭開手里的茶杯蓋子一看,是他平時常喝的山楂茶,乖乖喝了兩大口后才道:“下次絕對不再犯。”

  “陛下金口玉言值千金哦,”顧如玖挑眉,似笑非笑道,“若是讓我發現你偷嘴,那……”

  “咳咳,”晉鞅扭過頭,看向貝多科道,“朕聽聞王子與公主有要事要見朕,不知是何事?”

  顧如玖笑眯眯的把手搭在他的腰間,然后擰起一塊肉,溫柔的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別以為裝作一副正經的模樣,就能掩飾偷嘴的事實。

  晉鞅笑得嘴角抽搐,伸手在顧如玖手背上輕輕捏了一下,朝她露出討好的笑容。

  顧如玖挑了挑眉,收回手,然后起身道:“本宮去讓下面的人准備午膳,你們慢聊。”

  “恭送皇后娘娘。”貝多科與秋麗爾起身行禮,直到顧如玖身影消失在門后,兩人才再度落座。

  等皇后娘娘離開以后,靜心廳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不少,就連方才在皇后面前溫溫和和的皇帝,周身的氣勢也變了。

  “喀拉。”這是晉鞅把茶杯放回桌上的聲音。

  貝多科莫名的因為這麼一個簡單動作而變得緊張起來,他猛地站起身,朝晉鞅行禮道:“上國皇帝陛下,下臣有要事稟報。”

  “王子殿下請講,”晉鞅神情平靜,並沒有因為貝多科的這個反應有什麼變化。

  見他這種反應,貝多科忐忑不安的把高羅國的陰謀說了出來。

  “高羅國想借用鄙國與上國的相鄰位置,想要駐軍在鄙國境內,”貝多科道,“高羅國的用意是什麼,下臣並不知道,但是下臣覺得此舉甚是不妥,所以特來稟告陛下。”

  晉鞅視線在貝多科身上掃過,然后道:“王子殿下可曾想過,把此事告訴朕,有可能會惹怒高羅”

  “鄙國乃是上國的附屬國,自然該忠于上國,聽命于上國,”貝多科朝晉鞅行了一個酈國大禮,“酈國上下臣民皆聽從上國指揮。”

  晉鞅看過大豐皇室記載,酈國于大豐建國二十年后,便成為大豐附屬國,至今已經快兩百年。這兩百年來,這個國家一直老老實實,有好東西會送一半到大豐,更不會挑事惹事,几乎算得上大豐所有附屬國里最忠誠最省心的國家。

  “朕聽聞酈國近几年,年年災害,農作物收成不好,可有此事?”晉鞅終于開口提起了貝多科與秋麗爾懸在心頭的事情。

  “請尊貴的上國陛下拯救鄙國百姓于水火之中,”貝多科起身跪到晉鞅面前,雙手奉上臨行前,父王親筆寫的國書,“酈國願對貴國俯首稱臣。”

  俯首稱臣跟做附屬國是兩個概念,前者自己還是國家,后者會被納入大豐版圖,世間再無酈國。

  晉鞅從貝多科手里接過國書,看完以后,彎腰親手扶起貝多科:“王子殿下請不用擔心,酈國與我大豐叫好多年,朕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貴國百姓受難。”

  話雖然這麼說著,但是這封國書,他卻沒有還給貝多科。

  貝多科與秋麗爾心中隱隱約約有了底,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最后這些情緒都化為了恭順。

  “有我大豐在,便沒有他們高羅國稱霸的一天,”晉鞅把國書遞給身后的白賢,抬手道,“時辰不早,請王子與公主隨朕到前殿用膳。”

  “謝謝陛下。”貝多科恭謹的行了禮,與妹妹一起跟在晉鞅身后,出了靜心廳。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再去看白賢手中的那封國書一眼。

  前殿中,宮女太監們剛擺好餐具,顧如玖就見晉鞅帶著酈國的王子公主走了進來。

  “久久,”晉鞅走到她身邊,笑著道,“聽說今日的午膳你特意讓人准備的?”

  顧如玖笑了笑;“我光動嘴,御膳房的御廚動手。”說完以后,她朝身后的秋羅微微點頭,秋羅出去讓候在外面的宮女伺候貴人們洗手。

  秋麗爾發現,在踏進這個前殿后,皇帝陛下周身的氣勢又變得溫和起來。

  四人落座后,秋麗爾與貝多科就見識到了大豐皇室的規矩,這些規矩他們只是聽先生講過,但從未真正的見識過。

  原來擦手都要用好几塊錦帕,漱口的杯子乃是純銀制造,碗碟更是珍貴難得的瓷器。

  等一道道菜上桌,秋麗爾就發現,這又寬又長的餐桌上,除了有美味可口的大豐美食以外,還有几道酈國獨有的菜。

  見到這几道酈國菜,秋麗爾與貝多科心底一暖。貝多科忍不住想,有這樣的帝王與皇后,即便他們酈國並入大豐,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了。

  午膳用完,秋麗爾與貝克多很識趣的告退。等兩人離開以后,顧如玖才道:“酈國有事相求?”

  晉鞅點了點頭,牽起顧如玖的手,在外面的園子里慢慢走著,“酈國連續几年干旱,民眾食不果腹,所以想求我們大豐援助他們。”

  “陛下答應了”顧如玖偏頭去看晉鞅。

  晉鞅點了點頭,沉默片刻道:“酈國願意向我們俯首稱臣。”

  “稱臣?!”顧如玖驚訝的看著晉鞅,“酈國為何要這麼做?”在她看來,酈國作為大豐的附屬國,現在酈國情況不好,大豐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不至于要他們俯首稱臣才出手相助。

  晉鞅見久久一臉驚訝,便笑著解釋道:“酈國現任國王膽子很小,性格又懦弱。他成為國王以后,便常被周邊國家欺壓,這些年若不是我們大豐還立著,酈國早就被其他國家瓜分了。”

  “這些年都過來了,何必……”顧如玖突然頓住,她猛地停下腳步,“因為高羅國?”

  “久久總是如此聰慧,”晉鞅有些無奈的笑,“我本來還想在你面前,扮一回聰明人。”

  “陛下早就想到的事情,我現在才想到,”顧如玖用左手食指勾著晉鞅的右手食指晃了晃,“可見還是陛下比我聰慧。”

  看著兩人勾在一起的食指,晉鞅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久久說。”

  “什麼事?”顧如玖看著他,食指緊了緊。

  “日后久久不要叫我陛下,叫我大郎或者宸君可好?”晉鞅有些不自在道,“天下無人敢叫我的名諱,唯有久久與他人不同。”

  “大郎?”顧如玖輕輕喚出這兩個字,兩字在她的舌尖輕顫,化為這世間最美好的音符。

  晉鞅看著她,痴痴的笑。

  “大郎,宸君,”顧如玖歪頭笑看他,“其他人不敢叫我叫,大郎可高興?”

  “我心甚悅。”晉鞅低聲笑,緊緊的牽住顧如玖的手,柔聲道,“這世間,唯有久久與他人不同。”

  人之一生,總有人不能負。對他而言,這個人便是身邊的女子。

  “祁連大人?”護衛見祁連突然勒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著祁連。

  祁連眯眼看著顧家的朱紅大門,半晌才用馬鞭抽了抽馬屁股,繼續前行。

  行到半路,前方有朱頂馬車經過,他讓馬儿停了下來,然后與護衛退到了一邊。

  大豐有規定,非爵者,除婚慶時,不可乘坐朱頂馬車。所以對面行來的馬車,必定是京城里有爵位的貴族。

  “陳公子,這是去探望顧大人?”

  “正是,正是,吳公子這是去哪?”

  聽到這段對話,祁連看了眼說話的兩人,是兩個身著錦袍的年輕男人,其中一個男人騎馬陪伴在馬車旁。

  京城里能有几個顧大人?

  祁連很快便猜出馬車里坐著的人是誰。

  傳聞德隆帝成婚后,便晉封岳父為國公,連皇后的兄姐也都全賜了爵位。

  馬車的這位,應該就是顧長齡的長女了。

  他看著這輛精致的馬車緩緩從自己馬前經過,微微垂下眼瞼,冷聲道:“走吧。”

  十多年前,他倉皇逃離這個京城時,顧家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三等侯府,如今短短十余載過去,當初的二等末流世家,已經成了京城諸多人物討好的對象。

  可見這些世家,也不過是靠著皇室給予的榮耀,維持著自身的尊貴而已。

  既然如此,這些世家又有何資格瞧不起新貴,他們與新貴相比,只不過多几百年的家族史而已。然后借著世家的皮,行著與新貴一樣的事。

  “祁連大人,德隆帝見了酈國的王子與公主。”祁連回到別宮院子時,就有人跟他說了這件事。

  “他居然最先見酈國?”祁連聞言,皺了皺眉,這個德隆帝似乎與上一位皇帝不同,至少行事風格上,這兩位帝王的差別很大。

  “有什麼消息傳出來嗎?”他面無表情的問。

  “能有什麼消息,大豐的官員一個個嘴巴緊得跟河蚌似的,撬都撬不開,”波遜格想到大豐官員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覺得心口壓著一團火氣,“只是我聽說帝后的感情,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好。”

  “這話早有人再傳,是真是假也無人可知,”祁連把手里的茶杯一推,“在這個問題上費神,不如想一想怎麼在大豐安□□們的人。”

  波遜格頓時啞口無言。

  “大人,在下曾經聽到過一件趣事。”一位護衛小聲道,“傳聞司馬家三房與顧家頗有舊怨。”

  祁連挑了挑眉,饒有興致道:“繼續。”

  護衛把司馬家三房與顧家的恩怨一五一十的說了,並且還奉送了不少小道消息。

  “司馬家曾有意送女儿進宮為后,最后成為皇后的卻是低調的顧家姑娘,”祁連笑了笑,“真是有意思,這京城越來越有意思了。”

  波遜格粗黑的眉毛動了動。

  “既然如此,我們就找機會見一見這位受盡委屈的司馬家小姐,”祁連臉上的笑容帶著几分嘲諷之一,“就是不知道這位司馬小姐有多大的用處。”

  司馬香自從搬進大房后,就一直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很少出門,也不常見外客。但即使是這樣,現在的日子也比往日輕松了不少,至少沒有人强壓著她去了解另一個陌生男人的愛好,然后遷就這個人的愛好改變自己一言一行。

  她在大房的待遇全部按照司馬玲未出嫁前的標准來,下人恭謹,長輩嚴格卻講理,實在是再完美不過。

  可是她心里清楚,這份完美不是因為大房人有多喜歡她,而是大房人為了司馬家的顏面,不得不對她好。

  可是這又有什麼關系,她要的就是大房的這種不得已,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繼續依靠著司馬這個姓氏,維持著她世家貴女的榮耀與矜貴。

  所以當她照往前的習慣,一月出一次門,然后巧遇高羅國使臣的時候,就猜到這不是一場巧遇,而是對方有計划的相遇。

  對方邀請她去茶樓飲茶,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不管對方有什麼計划,有什麼用意,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與其他國家的人飲茶。

  祁連看著那離去的馬車,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然后輕輕轉動著手里的茶杯,對身邊的護衛道:“這位司馬家小姐,可真不是什麼……”

  護衛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

  祁連笑了笑,放下茶杯,起身讓護衛去付賬。

  這個女人讓他想起了當年逃亡時遇到的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漂亮柔弱,看起來就像是嬌嫩的花朵,碰一下就能碎掉。

  可是他卻親眼看到那個女人為了能夠進某個貴族家做舞姬,親手掐死了她最好的同伴,然后頂著一臉淚痕與悲戚,在其他人的勸慰中,進了貴族府邸的大門。

  走出茶樓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几天前在街上碰到過的那輛朱頂馬車。

  馬車停在一家珠寶行外,馬車里走出一位漂亮貴氣的女子。

  他停下腳步,凝神看了眼那個女人,然后翻身上了馬,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家茶樓。

  猶記少年時,她還只是一個小女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2 08:57 AM

第55章

  御書房中,晉鞅看著垂首站立的張仲瀚,突然道:“張相,青北節度使魏亭此人如何?”

  青北州乃是接壤高羅與多寶國的要塞,這些年來,大豐一直在此地設有守備軍,節度使雖然沒有直接調令軍隊的權利,但是緊急情況下,卻可以任軍中參軍,與邊疆將領共議要務。

  這也是為了避免邊軍擁兵自重,不聽朝廷派遣,所以才讓節度使與軍隊相互監督,相互挾制。

  現在聽陛下突然問題青北州節度使,張仲瀚拱手道:“陛下,魏亭此人博學多才,先帝在時,曾誇他有經世之才。”

  “哦?”晉鞅挑眉,被先帝誇過的人,是名副其實還是……

  張仲瀚明白陛下的沒有說出來的話,便解釋道:“此人由司馬大人推薦入朝,原在國子監任職,后因被先帝賞識,于是就任兵部侍中,后升任兵部侍郎,后來青北州節度使犯下通敵賣國大罪,滿門抄斬后,就由魏亭接任青北州節度使這一要職。”

  “看來魏亭當初很受父皇信任,不然也不會讓他擔任如此要職,”晉鞅合上手中的奏折,似笑非笑道,“魏亭上奏折,參青北守備將軍趙進與高羅人來往甚密,張大人怎麼看?”

  張仲瀚聞言,愣了一下后道:“陛下,臣以為,事未查,便不明,此事尚未查清以前,微臣不敢妄言。”

  “是啊,事情未查清前,連你堂堂丞相都不敢妄言,可為什麼魏亭這個節度使,便憑借几封不知真假的書信,言之鑿鑿說守衛疆土的將軍通敵賣國呢?!”晉鞅把晉鞅重重的往地上一扔,“朕瞧著,有些節度使的心是越來越大了。”

  張仲瀚見晉鞅發貨,額頭冒出細汗,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奏折,不敢去撿,而是小聲勸慰道:“請陛下息怒,不要因這等小人傷了身子。”

  晉鞅嗤笑一聲,站起身把手在身后,語氣淡漠道:“張大人,朕還在錦州時,就聽聞司馬家門客遍天下,不知道是真是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是司馬家,那也只是陛下您的臣民而已,”張仲瀚后背的冷汗已經侵濕了內衫,他拱手垂腰而立,“陛下,天下姓晉不姓司馬,也不姓李。”

  晉鞅聞言輕笑出聲,只是這聲笑聽在張仲瀚耳中,格外的讓人敬畏。

  “世人常說,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室,”晉鞅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在風中搖曳的樹枝,“朕這個流水的皇帝,哪及司馬家與李家之威儀?”

  “陛下,”張仲瀚滿頭大汗,可是此時他也顧不上去擦,看著站在窗前的帝王,他咬了咬牙,掀起外袍跪了下去:“陛下,在微臣眼中,世間只有陛下,再無司馬與李家。”

  晉鞅回頭,看著額頭抵地恭恭敬敬跪著的張仲瀚,走上前親手扶起他道:“朕相信張相的忠誠。”

  “謝陛下的信任。”張仲瀚覺得扶著自己的那只手重于千斤,但是在這個瞬間,他往日那搖擺不定的心,終于下了決定。

  學得文與武,貨與帝王家。他這個寒門出身的丞相,整日被司馬家與李家二系擠壓的出不了頭,不如忠誠于皇上,推翻司馬家與李家,成為真真正正的丞相。

  現在陛下對魏亭不滿,何嘗不是對司馬氏與李氏二族的不滿。這天底下,哪會有願意讓臣子凌駕于自己之上的帝王。

  “宣朕旨意,傳青北州節度使魏亭,青北州守備軍將軍趙進回京述職。”晉鞅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讓他們即可回京,不得拖延。”

  “是。”張仲瀚心里清楚,陛下這是要對司馬家動手了。

  紫宸殿中,顧如玖正在翻開殿中省呈報上來,關于各宮用度的報表。除了康泉宮的報表被她打回給殿中省外,其他各宮詳細情況,她全部都看了。

  看完先帝在時各宮妃嬪的用度,顧如玖在心里搖頭,若是大豐歷代皇帝都如先帝這般,只怕大豐早就亡國了。

  “這魏太妃當年聖寵正濃之時,吃穿用度竟比我現在這個皇后還要奢靡,”顧如玖放下報表,“難怪現在這些太妃恨她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該說她可憐還是可恨好。”

  “可憐也好,可恨也罷,終究是一飲一啄,因果報應而已,”秋羅輕輕替她按捏著肩膀,小聲道,“現在魏太妃的娘家早已經門庭冷落,無人搭理,也算得上活該了。”

  顧如玖笑了笑:“魏家雖然已經失勢,但是魏太妃還有位頗有實權的叔父,只要她這位叔父在,京城里的人,還不至于讓魏家太過難堪。”

  更何況這宮廷中,最活該的不是那些妃嬪,而是讓無數女人葬送青春年華的皇帝。

  若不是先帝貪花好色,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進宮,並且昏聵無能,又哪會有張揚的魏家,哪會有被欺壓得生不如死的妃嬪?

  最該受咒罵的男人如今葬入皇陵,享盡子孫后代與天下万民的祭奠,而那些被他糟蹋過的女人卻受驚唾罵,這事找誰說理去?

  “魏家還能有擁有實權的人物?”秋羅作為世家婢女,也算有些見識,但是畢竟沒有受過正經教育,所以對京中人員關系知道得有限。

  “青北州節度使魏亭,就是魏太妃的叔父,宮里錢吳兩位太妃,不就是顧及著這位,才讓魏太妃留著一條性命嗎?”顧如玖把手里的報表扔到一邊,長長的舒口氣道,“這京城里彎彎繞繞,虛虛實實。就像是一張大網,我們這些站在網中的人,誰也逃不開這張大網。”

  比如說魏亭是司馬家的人,又比如說德宜大長公主有意與李、司馬兩家交好,所圖不小。

  只是這些事她不會跟秋羅講,甚至不想跟其他人講。

  記得她很小很小的時候,臨街有一家人被抄家,那時候母親帶著她跟姐姐坐在馬車里,指著那亂糟糟的門口對她們說了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聰明人,但是卻缺不多話的聰明人。”

  她至今記得那戶人家門內傳出來的哭泣聲,哀求聲,尖叫聲,以及一個灰頭土臉的半大男孩朝她們馬車這邊跑過來,但是沒跑几步,就被衛兵拖了回去。

  那個男孩哭得太凄慘,凄慘得讓她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權利,什麼叫皇室,什麼叫尊卑。

  聽說這家人是朝中新貴,十分受皇帝喜愛,家中出了一位十分受皇帝寵愛的妃嬪。但是沒多久,聽說那位寵妃做錯了事,這家人也因為在外妄言政事,最后寵妃被賜死,這家人也被治了罪。
 
  風光一時的新貴就這麼消失在京城,然后再無人提起。

  只有她還記得,那個男孩子被衛兵拖走時,眼中的無限恐懼與絕望。

  “娘娘,今日平郡王府的世子妃遞了請安貼來,不知您可要見一見她?”寶綠捧著一盞茶進來,見秋羅在給顧如玖捏肩膀,便把茶杯放到顧如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然后坐在腳踏上,替顧如玖輕輕按捏著小腿,“還有德宜大長公主在昨日進了京,大概最近几日便要進宮拜見您。”

  “德宜大長公主?”顧如玖若有所思道,“沈家遷入京城了?”

  “想來是了,不然德宜大長公主怎麼會入京?”寶綠笑著道,“聽說沈家在桑干郡十分有名望,他們離開時,無數百姓垂淚送行。”

  顧如玖聞言笑道:“好一個沈家,可真是深得民心。”

  寶綠等皇后娘娘這話有些不太對,便移開話題道,“平郡王世子妃遞的拜帖,奴婢可要去回了?”

  “不必,平郡王世子妃乃是名門之后,她要來,我又怎麼能拒絕,”顧如玖擺了擺手,讓秋羅與寶綠不必再為自己按摩,她伸手拿過寶綠之前倒好的茶喝了一口,“再說,論輩分她還是我的長輩,又豈能怠慢,就讓她明天進宮吧。”

  “若是明日德宜大長公主也進宮……”

  “這不是正好,世子妃乃是司馬家的女子,德宜大長公主的嫡長孫媳也是司馬家的人,大家又都是宗室,人多熱鬧。”顧如玖放下茶杯,“我這個人,向來最喜歡熱鬧了。”

  “喜歡熱鬧好,”晉鞅從外面大跨步走了進來,走到顧如玖身邊坐下,笑著翻了一下旁邊放著的報表,只不過看了兩眼便沒什麼興趣的放下,“我聽何明提過,宮里養著一個雜耍班子,你平時若是無聊,便讓這些人表演給你看,這樣便能熱鬧些。”

  顧如玖見他額頭帶著汗,伸手從他脖子后面進去,摸了摸他的后背,果然后背上也出了細汗,忙讓秋羅取了干的毛巾,然后隔在他的后背上,“陛下怎麼走得這般急,現在正是春末,時冷時熱的,若是生病了怎麼辦?”

  后背墊了塊毛巾,晉鞅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

  “別動,你現在正出著汗,我也不敢讓你去更衣,”顧如玖拿出手絹去擦他的額頭,“這樣墊著毛巾最妥當,你若是再扭來扭去,我就再墊一塊毛巾進去。”

  “好久久,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讓你擔心了,”被顧如玖念叨了几句,晉鞅也不生氣,反而笑著上前拉著她的手道,“你別生氣,不然我就罪過了。”

  顧如玖替晉鞅擦干額頭的汗漬,收回手后無奈嘆口氣道:“陛下若是再犯,我明日便搬去鸞和宮,好歹眼不見心不煩。”

  “百日尚未到,久久怎可離開我的身邊?”晉鞅忙握緊她的手,滿臉求饒道,“再說即便你去了鸞和宮,我便會日日跟著過去,你怎麼會看不見我?”

  見他一張俊美的臉蛋做出討好賣乖的表情,顧如玖繃著的臉再也維持不住,一下子便笑了出來,她伸出左手輕輕捏了一下晉鞅的臉蛋,垮下肩膀道:“陛下,身為天下之主,你怎可對我用美人計?”

  “只要能博佳人一笑,別說讓我用美人計,讓我用丑人計又有何妨?”晉鞅湊過頭,在顧如玖臉上偷了一個香吻。

  然后俊美的臉蛋,就被顧如玖用手狠狠搓了一下,“陛下的臉越來越厚實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然后屋里伺候的人齊齊垂首后退一步,以示他們什麼都沒聽見,即使聽見了也當做沒聽見。

  “我疼愛自己的寶貝,誰會笑話?”晉鞅任由自己的臉被顧如玖搓來搓去,然后笑著伸手環住她的腰肢。

  “真是……”顧如玖見他的臉被自己搓得有些發紅,還頂著一臉傻笑,心里就像是是被吃下了一顆熟透了的冬棗,甜膩酸軟。又像是喝下一杯酸甜的熱橙汁,心中暖暖的,滿滿的。

  “皇后娘娘,請容奴婢多一句嘴,”白賢小聲道,“陛下見午時已過,擔心你餓著肚子等他,所以急匆匆的往回趕,這才熱出了一身汗。”

  “要你多嘴,下去。”晉鞅瞪白賢一眼,把下巴抵在顧如玖的肩頭,“你別聽他胡言亂語,我只是方才一時忘了,所以才走得快了些。”

  “陛下,”顧如玖輕輕撫著晉鞅的后腦勺,微笑著小聲道,“我前几日看到一個小說話本,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陛下要聽一聽嗎?”

  晉鞅仍舊膩在顧如玖身上:“什麼故事?”

  “故事寫了一對非常恩愛的夫妻,這對夫妻中,娘子的身子不好,所以想讓丈夫納一個妾侍回來照顧他。但是她那位做將軍的夫君卻立下重誓,兩人雖然不是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他不要妾侍,不要任何人,只求她的陪伴,若是她不在了,他便陪她一起到黃泉路上走一遭。”

  “將軍說,娘子你身体不好,若是沒有我陪著你,誰來照顧你?”

  “于是他的娘子再也不提納妾之事,夫妻二人恩愛如蜜,然后相互約定一起活到九十九,若是有人失言,另外一人絕對不會獨活。”

  “后來邊疆戰事起,將軍帶兵御敵。他的娘子在家等啊等,等了一年又一年,三年后,邊疆傳來書信,原來將軍再也回不來了。”

  “他的娘子不哭也不鬧,給自己換上最美的衣服,戴上最美的首飾,然后喝下毒酒,躺在了她與將軍曾經生活過的房間里。”

  晉鞅怔忪的坐直身,看著顧如玖沒有說話。

  “陛下,”顧如玖對他溫柔一笑,“若是摯愛沒了,剩下一個人活著又有何意,不如黃泉路上並肩同行,彼此不孤單。”

  “久久!”晉鞅狠狠的把她擁進懷中,就像是要她把揉進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再分開。

  “我會陪伴久久一起活到一百歲,絕不會比久久先走一步。”他眼眶微微發熱,但是說出的話,卻無比的鄭重,“朕日后一定會好好顧惜身体,就算是為了你我,也會好好活著,健健康康的活著。”

  白賢看著相擁的帝后二人,眼眶微紅,朝其他人招了招手,然后無聲無息的退下。

  御醫們都說陛下身体先天不足,恐不宜長壽,但是如今陛下有皇后有天下牽掛,又怎麼舍得,怎麼忍心先于皇后而去?

  他拿袖袍偷偷擦了擦眼角,轉頭見何明在看自己,一甩拂塵,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站到了一邊。

  何明這次沒有跟他嗆聲,兩人分立于大門兩邊,恭恭敬敬的垂首站著。

  “太后娘娘,”劉姑姑跪坐在太后面前,把顧如玖在紫宸殿講過的那個故事,在太后面前又說了一遍。

  太后聽了過后,沉默良久,才道:“世間真心難得,我儿比我幸運。”

  “想來出云真人真事神機妙算,”劉姑姑道,“陛下與皇后娘娘,真是彼此的吉星。”

  太后微微一笑:“但願如此吧。”

  她扭頭看著窗外,這一生她都体會不了這種超越生與死的感情,但是若久久與皇帝真能好好過一輩子,她也算是了無遺憾。

  大長公主府,德宜大長公主特意叫來自己的嫡長孫與孫媳過來與她一起用晚膳,用完晚膳以后,她開口道:“孫媳與皇后娘娘可曾有往來?”

  “孫媳未出閣前,與皇后娘娘只願得上是泛泛之交,並未有太多往來。”司馬玲不緊不慢回答道,“顧家與我們司馬家往來向來不太多。”

  “嗯,”德宜大長公主點了點頭,“這我倒是聽說過,不過聽說這位皇后娘娘是個好相處的人,明日我進宮去見太后與皇后,你也隨我一道去吧。”

  司馬玲回頭看了眼夫君沈清河,然后點了點頭。

  察覺到嬌妻看了自己一眼,沈清河道:“祖母,孫儿與顧之瑀同部門為官,倒是覺得這位顧世子是個十分有才干之人,我任職以后,他對我照顧頗多,可見顧家不是心胸狹窄,無端遷怒之家。”

  德宜大長公主冷聲道:“他倒是敢?!”在她看來,顧家不過是靠著家中出了一個皇后,才滿門封爵。便是司馬家三房與顧家有什麼齷蹉,他們家娶了司馬家的姑娘,顧家也不敢把氣撒在他們沈家以及她這個大長公主頭上。

  見祖母這般反應,沈清河面色微僵,然后解釋道:“顧家滿門清貴,自然不是這等人。”

  “不是便最好,”德宜大長公主微微點頭,“既然如此,你們便回自己院子吧。”

  出了主院,司馬玲長長呼出一口氣。

  見她這樣,沈清河便笑著道:“祖母雖然威嚴了些,但卻是個極講理的人,你不必害怕。”

  “我知道,只是我與祖母相處的時間僅僅兩日,所以有些緊張。”司馬玲笑了笑,並沒有露出什麼不高興的神情。

  但是她心里清楚,這個德宜大長公主並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好在她是祖母,而不是婆婆,不然這般相處下去,她可受不了。

  清晨,一縷晨光從窗戶的縫隙里偷溜出來,顧如玖緩緩睜開眼,就看到晉鞅坐在床頭偷偷看她。

  “久久醒了?”晉鞅見她醒了,彎腰在她額際輕輕一吻,“我讓御膳房准備了你喜歡的早膳。”

  顧如玖揉了揉自己的腰,在床上滾了滾,不願意起來。昨天晚上某人為了證明自己体魄强壯,愣是折騰到很晚,害得她現在腰腿酸軟,根本就不想起床。

  見她這樣,晉鞅感覺連人帶被子把她抱了起來,然后讓顧如玖摟著被子坐在他膝蓋上:“今日沒有朝會,我陪你玩耍。”

  “今日大郎政務不多,我可是有事推不掉,”顧如玖覺得自己現在的造型有點像蠶寶寶,于是在晉鞅身上蹭了蹭,“德宜大長公主與平郡王世子妃今日要進宮拜見。”

  “他們來做什麼?”下巴在顧如玖發頂蹭了蹭,晉鞅伸出手摸著她如絲綢般順滑的青絲,“那等會我陪你一起見他們,免得你一個人無聊。”

  “好啊,”顧如玖見他把玩自己的頭發,就伸出手臂去撓他的下巴。

  “小心冷,”見她白皙細嫩的胳膊從被子里伸了出來,晉鞅伸手又把她胳膊塞回去,“看來我還是要先給你更衣才行。”

  “大郎是擔心我冷,還是……”她伸出一雙手臂,環住晉鞅的胳膊,“還是舍不得我的胳膊被別人看見。”

  細嫩柔滑的手臂接觸到脖頸的皮膚,晉鞅只覺得自己脖子酥酥麻麻,恨不得當即便把懷中人吃干抹淨,關起來誰也不給看。

  “知我者,久久也。”晉鞅把人抱回床上,然后讓她躺好,自己轉身去給她拿衣服。

  “那大郎也要記住,”顧如玖把頭伸出床外,對晉鞅道,“大郎身上的一絲一毫,我也舍不得別人看了去。”

  晉鞅抱著顧如玖的衣服走回床邊,蹲下身平視著她的雙眼,點了點頭:“好。”

  盯著他的雙眼看了片刻,顧如玖笑了,猛地伸手去抱晉鞅。

  “砰!”晉鞅的下巴撞在床沿上。

  兩人對視一眼,晉鞅捂著下巴,顧如玖瞪著一雙無辜大眼,然后看著彼此傻笑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2 09:07 AM

第56章

  “大長公主,請往這邊走。”藍衣太監躬身在前引路,德宜大長公主走下馬車,伸出手讓孫媳扶著,慢慢往前走。

  走出一段距離后,她放緩腳步,有些疑惑道:“這似乎不是去鸞和宮的路”

  “回大長公主的話,皇后娘娘現在居住在紫宸殿,”藍衣太監轉身,朝德宜大長公主拱手道,“所以才走這邊的路。”

  “紫宸殿?”德宜大長公主微微皺眉,有些不贊同道,“我晉家早有祖制,皇后居鸞和宮,皇后怎麼如此不懂規矩?”

  當初她有心把自己的孫女送進宮做皇后,結果在她暗示下,周氏卻半點反應也沒有,無奈之下,她只好讓孫女與李家的公子訂了婚,但是心里卻有些不太暢快,現在見帝后成婚近三個月,皇后還居住在鸞和宮,于是對皇后就更加不滿了。

  引路的藍衣太監聽到這話,頭埋得更低,轉頭沉默的繼續在前面帶路,只是臉上殷切的笑意淡了不少。

  司馬玲偏頭去看這位祖母,只見她衰老的容顏中,還帶著几分高高在上的倨傲,銀白的發絲中,奢華的金飾就像是被寒冰凍過,帶著絲絲化不開的寒氣。

  進了乾坤宮,藍衣太監直接把她們往紫宸殿的方向引,司馬玲注意到一路上有很多肅立的龍禁衛,直到靠近紫宸殿大門方向時,那些龍禁衛才由大力太監替代。

  這些太監的服裝與其他太監略有不同,深藍色的太監服上不僅繡著飛鳥,腰間還佩了彎刀。若不是他們面白無須,又戴著太監專用的帽子,司馬玲几乎要以為他們是宮中的帶刀侍衛了。

  “公公,”藍衣太監走到門口,朝站在門口的何明行了一個大禮,“德宜大長公主到了。”說完,他小幅度的朝何明打了一下手勢。

  何明點了點頭,然后拱手朝站在台階下的德宜大長公主走去:“奴婢見過大長公主,陛下與皇后娘娘正在前廳等您,您請。”

  德宜大長公主見這太監身著紅衣,衣服上還繡有花紋,便知道這是在皇帝跟前的高等太監,她微微點了點頭,踏上了台階。

  司馬玲朝何明笑了笑,忙扶著德宜大長公主的手跟了上去。

  何明恭恭敬敬的跟在他們身后,面無表情的進了大門。

  等他們都進去后,站在外面的藍衣太監才輕聲罵道:“什麼東西!”

  皇上與皇后劇組在紫宸殿,太后沒有意見,朝臣沒意見,就連皇室其他人也沒多半句話,反而是這位剛從桑干郡回來的大長公主多嘴。

  也不瞧瞧現在這個天下是誰做主,這個后宮又是誰做主。

  德宜大長公主還沒進前廳,就聽到里面有說話聲傳來,她停下腳步去看何明:“里面還有別人?”

  何明仿佛沒有看出德宜大長公主眼底的不滿,作揖道:“回大長公主,是平郡王府世子妃在陪皇后娘娘說話。”

  聽到是皇家人,德宜大長公主面色才再度緩和下來,朝前廳走去。何明見狀,加快腳步,在她前面進了前廳,然后走到顧如玖面前,拱手道:“皇后娘娘,德宜大長公主到了。”

  聞言,顧如玖停下與平郡王府世子妃說笑,然后笑盈盈的看向門口。然后就見一個偏干瘦但卻很有精神的老婦人走了進來,她一手扶著鳳頭拐杖,一手扶著一名風姿卓越的美貌女子,一步步走得極穩。

  那個美貌女子顧如玖一眼就認出來是誰了,她與司馬玲几個月沒有見過面,對方現在比在閨閣時多了几分韻味,少了几分少女的嬌憨,看起來更加迷人了。

  司馬玲走進屋子,見屋內除了顧如玖與嫁到平郡王府的姑母外,還有一位身著華服相貌俊美的年輕男子,這個年輕男子與顧如玖並肩而坐,顯得十分親昵。她愣了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臣婦見過皇上,見過皇后娘娘。”雖然顧如玖在閨閣時,不如自己有名聲,但是架不住對方有福氣,成為了尊貴的皇后娘娘。所以司馬玲這個禮行得規規矩矩,沒有半點不甘。

  德宜大長公主把鳳頭拐杖遞給身邊的宮女,然后緩緩屈膝,似乎想向晉鞅與顧如玖行禮。

  “姑祖母不必多禮,”晉鞅朝德宜大長公主抬了抬手,白賢很有眼色的上前扶著德宜大長公主在椅子上坐下。

  德宜坐下后,便笑著道:“聽聞陛下與娘娘大婚,心中欣喜不已,只可惜當時正在路途中,不能親自來道賀。錯過陛下大婚,我遺憾万分。”說完,從身后的婢女手中接過一只盒子,“這對血玉手鐲是我出嫁那年,父皇欽賜給我的。今日我借花獻佛,把此物獻給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不要嫌棄。”

  “曾祖父贈予姑祖母的珍貴之物,我怎可拿?”顧如玖推辭道,“姑祖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

  “娘娘切莫推辭,俗話說鮮花贈佳人,這血玉手鐲也要配美人才合適,”德宜大長公主站起身,捧著盒子走到顧如玖面前,“只要娘娘不嫌棄就好。”

  “那我只好謝謝姑祖母贈予如此珍品了,”顧如玖起身接過盒子,朝德宜大長公主屈膝行了一禮。
  
  德宜大長公主穩穩站著,受了她這個禮。

  坐在旁邊的晉鞅面上笑意淡了几分,低下頭抿了一口茶。

  白賢上前扶著德宜大長公主在椅子上坐下,顧如玖沒有打開盒子,轉身把盒子遞給貼身宮女寶綠,然后在晉鞅身邊坐下。

  晉鞅抬頭朝她笑了笑,然后轉頭對德宜道:“姑祖母既然回京,就不要再回桑干郡了。朕聽說表兄在鴻臚寺當差,做得很好。”

  “托皇上洪福,勉强不算丟人罷了,”德宜笑了笑,然后與晉鞅道,“多年沒有進京,京城似乎比我當年出嫁時,繁華許多。”

  晉鞅笑著道:“是皇祖父與父皇治理有功。”

  先帝是什麼德行,在座諸人心里都有數,但是晉鞅這麼說,誰也不能反駁。德宜也不提先帝,只是道,“一路行來,我常常聽路人提及陛下,說陛下是個好皇帝,甚至有小孩子編儿歌,唱著什麼……大豐有德隆,五谷豐登生意興隆,雖是稚子之語,但也可以看出百姓十分的愛戴您。”

  晉鞅登基后,年號為德隆,所以民間又稱他為德隆皇帝。

  顧如玖默默的看著這位大長公主花式誇獎晉鞅,非常識趣的沒有打斷。

  不過晉鞅似乎並不太吃這一套,謙虛了几句后,便把話頭扯向了平郡王府世子妃,然后問及平郡王身体如何之類。

  “多謝陛下關心,公公近來身子還算硬朗,只是遺憾于身体老邁,不能為陛下分憂。”平郡王世子妃恭謹回答道,“他老人家每每提及陛下,便贊不絕口,還常常督促家中后輩上進,好為陛下分憂。”

  “叔祖父年紀大了,他老人家能身体康健,便是解了朕最大的憂,”晉鞅突然一頓,然后道,“堂兄近來可好,可在朝中任職?”

  平郡王世子妃聽到這話,心中一喜,面上卻更加恭敬:“犬子近來也好,比往日上進了許多,只是他父親覺得他能力不足,所以並沒有讓他入朝任職。”

  “叔父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嚴肅了些,朕記得堂兄擅武,不僅箭术百步穿楊,刀法也十分出眾,”晉鞅摩挲著茶杯的杯口,然后道,“前些日子朕升任了舅兄為龍禁衛統領,副統領還有個空缺,朕就想著讓堂兄幫朕把這個空缺補上,不知叔母意下如何?”

  龍禁衛副統領?那可是從三品的實差,而且還是御前當差。平郡王世子妃自然高興,當即便道:“能為皇上是犬子的福氣,臣婦代犬子謝過皇上恩典。”

  這不僅是恩典,還是一個天大的恩典。他們家雖然是皇族,但是一直不怎麼得勢,家中有實差的也少,現在皇上願意給她儿子一個從三品的龍禁衛副統領職位,她哪會不高興。

  德宜大長公主看了眼滿臉喜色的平郡王世子妃,神情有些淡淡。在她內心里,一直不太瞧得上平郡王與康郡王。當年爭奪帝位時,這兩個人就像是牆頭草般毫無主見。不過也虧得這兩人懦弱無能,新帝登基后,他們才被兄長容忍,頂著郡王的爵位,過著閑散皇室的日子。

  后來她的侄儿登基,侄儿是個心軟的人,這兩人在京城里的日子就更舒坦了。現在侄儿病逝,這位過繼來的年輕皇帝似乎不如先帝好相處,這兩個老頭子又縮成了斑鳩,竟是半點長輩的樣子沒了。

  她早年嫁到桑干郡后,就一直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不敢牽涉進兄弟們的皇位之爭。事實證明,她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那些年死了多少兄弟姐妹,現在活下來的也就只有她跟那兩個懦弱無能的哥哥了。

  進來坐了不過几柱香的時間,德宜就見帝后兩人之間做了好几夫妻之間的小動作,心里對皇后更加不滿了。

  身為皇后,向來講究端庄雍容,這會在長輩面前,與皇帝眉目傳情,也太過輕佻了些。

  在德宜大長公主看來,晉鞅與顧如玖偶爾相視微笑或者遞茶杯這種舉動,是有失庄重的。若是妃嬪婢妾這樣做,她尚能裝作沒看見,可這卻不是皇后能做的。

  “陛下與皇后的感情很好,”在看到晉鞅竟然錯手把顧如玖喝過的茶杯端到手上后,德宜再也忍不住了,她看了眼顧如玖,“竟是連茶具也不分你我了。”

  平郡王世子妃聽到這話,怕皇后娘娘臉上不太好看,忙笑著道:“帝后情深,這是我們大豐的好事。”

  “皇后乃是朕的內人,既然是內人,哪還分你我,”晉鞅把茶杯端到嘴邊,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笑看著顧如玖,對德宜道,“倒是讓姑祖母笑話了。”

  見晉鞅半點不顧忌自己的話,竟然還當著自己的面把茶喝了下去,德宜面色有些不好,但是卻不能對晉鞅嗆聲,只好轉頭看向顧如玖道,“是皇后把陛下照顧得好。”

  這話是什麼意思?

  平郡王世子妃偏頭看了德宜一眼,這位姑母何必非要跟皇后過不去,這不是惹得皇后與太后不滿嗎?

  便是皇上……

  她看了眼神情淡漠的皇帝,又飛快的移開自己的視線,只怕連皇上心里,也是不太高興的。

  “身為陛下的發妻,照顧好陛下是應該的,”顧如玖笑看著德宜大長公主,微微抬起下巴道,“連母后都誇本宮把陛下照顧得好,衣服都要重做了。”

  平郡王世子妃心中暗笑,這是罵德宜大長公主多管閑事,連太后都不多說的事情,她來指指點點嗎?

  “臣婦瞧著陛下這些日子也胖了些,”平郡王世子妃有意討好帝后,所以當即便順著顧如玖的話說,“看來還是皇后娘娘會体貼人。”

  “可不是,”晉鞅搖頭笑道,“自從有了皇后,朕每天都要多吃兩碗飯,能不長肉嗎?”

  “長肉好,能吃也好,都是福氣,”平郡王世子妃捂著嘴笑道,“要不然出云真人怎麼單單說皇后娘娘特別有福氣呢。”

  有了平郡王世子妃特意捧著,氣氛倒是又好了起來。德宜大長公主見狀,心里雖然有些不暢快,但也知道自己不好多說。

  過了大半個時辰,德宜大長公主聽不得平郡王世子妃吹捧皇后,便起身告辭。

  晉鞅也不挽留,只讓白賢送她出去。

  回到公主府后,德宜大長公主沉下臉對司馬玲道:“平郡王世子妃是你的姑母?”

  “是。”司馬玲點了點頭。

  “都說司馬家的人言行有度,風姿過人,”德宜大長公主取下手鐲等飾品,冷冷道,“可見名不副實了。”

  司馬玲聽到這話,面色沉了沉,從椅子上站起身朝德宜大長公主屈膝道:“祖母,夫君快回府,我該回去了,孫媳告辭。”說完,也不等德宜大長公主說什麼,轉身便出了德宜大長公主的院子。

  作為司馬家姑娘,她知道孝,但是卻不會毫無緣由的順。辱及家人,她若是仍舊默默聽著,那便愧為司馬家人。

  “她這是什麼意思?!”見司馬玲竟然就這麼走掉,德宜大長公主整張臉就沉了下來,“這就是司馬家的家教?”

  旁邊伺候的丫鬟們見狀,皆吶吶不敢言。

  司馬玲回到小院時,沈清河正好在,見她臉色不太對,便關切的問:“你怎麼了,可是進宮受了委屈?”

  “不是,”司馬玲緩緩搖頭,然后看著沈清河,微微垂下頭道,“沒什麼,我就是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沈清河忙叫來丫鬟伺候著司馬玲褪下釵環,“你先睡一會儿,等下我再叫你用些飯食。”

  “好。”司馬玲勉强笑了笑,然后進了內屋。

  等她進去后,沈清河才沉下臉,叫來一個今天陪司馬玲進宮的婢女,問她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知道原委后,他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讓丫鬟退了下去。

  “久久,”晉鞅把一杯茶捧到顧如玖面前,見她低著頭,便小心翼翼的把腦袋湊過去,“你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顧如玖接過茶杯,然后道,“剛才都已經喝了一肚子水,你別再讓我喝了。”

  “我這是向你賠罪,”晉鞅擠到她身邊坐下,“怕你生氣傷了身子。”

  “你傻不傻,”顧如玖伸出手指點了點晉鞅的額頭,“她是誰,你是誰?”

  見他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顧如玖心一軟,摸著他的臉頰道:“她不過是一個外人,你跟我是一体,我怎麼會因為不相干的外人生你的氣。再說,見你剛才那麼護著我,我便什麼氣都沒有了。”

  “可是我心里卻不太舒服,”晉鞅把顧如玖摟進懷里,嗅著她身上的香味道,“你是皇后,她竟然還敢站著受你的禮,實在是可氣。”

  “好了,好了,別生氣,乖,”顧如玖摸了摸他的頭,然后抬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下,“我不跟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計較。”

  晉鞅低頭看著她,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下午,顧如玖用了午膳后便在床上午睡,晉鞅站在床頭看著她安睡的容顏,低頭在她腮邊偷了一個香吻后,走出了內室。

  “陛下,”見晉鞅出來,白賢與何明齊齊行禮。

  “嗯,”晉鞅回頭看了眼內室,帶著二人出了門,然后進了御書房后才開口道,“事情問清楚了?”

  “回陛下,奴婢查探過了,這事與您的婚事有些關系。”何明猶豫了一下道,“德宜大長公主原本有意讓她的孫女進宮為后,但是太后娘娘不同意,所以這事便沒有了下文。”

  “她孫女?”晉鞅面無表情的翻開一本奏折,看完后在上面批了几個字,“她孫女現在可曾定了人家?”

  “已經訂了,是李家的公子李懷谷,聽說在這個月底,二人便要成婚了。”

  “李懷谷?”晉鞅抬起頭,眼底帶著冷意,“朕聽說這位李公子,曾有意與顧家結親?”

  “似、似乎有過這事,只是顧家並沒有同意。”何明低下頭。

  “自然是沒同意,若是同意了,朕的久久去哪找,”晉鞅嘴角微微上翹,面上的冷意散了些許,“這位德宜大長公主早年聽說是個極識趣的人。”

  何明與白賢不敢接話。

  “識趣的人,要一直識趣下去才好。”晉鞅又打開奏折,這道奏折正是有關于桑干郡的郡守揭發大長公主的下人仗勢傷人的事情。

  “若是不懂得這個道理,可以讓人教她學一學。”晉鞅用朱筆在上面飛快寫了几個字,然后道,“把這份奏折發往刑部。”

  “是。”白賢不敢看內容,接過奏折后,便匆匆趕往了刑部。

  刑部的官員看到這份奏折后,都有些懵。德宜大長公主府中奴婢仗勢行凶,皇上讓他們按律拿人,這看似只是懲戒下人,可……不也是明晃晃打德宜大長公主的臉嗎?

  “德宜大長公主剛進京城三日,怎麼就惹得皇上動怒了?”刑部左侍郎拿著這份奏折,愁得頭發都快要掉了,偏偏這份奏折除了尚書、他跟右侍郎外,還不敢給別人看。

  “天子的心思,誰能知道?”刑部右侍郎整了整衣冠,“當今不是喜怒不定的性子,只怕這位大長公主是真的犯了事,當今要借此事警告她呢。”

  不然這種可大可小的事情,何必要鬧得刑部的人親自跑這一趟。

  德宜大長公主身份雖貴重,可是陛下發了話,那麼這個尊貴的大長公主也可以不那麼尊貴了,他們刑部該拿的人,就必須要拿。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夜色剛落,德宜大長公主的晚膳只用到一半,就聽到外院傳來吵鬧聲,她皺眉道:“發生了什麼事,外面怎麼如此吵鬧?”

  “殿下,”一個嬤嬤匆匆跑來,“是刑部的人來說,管家犯了事,要拿他去審問。”

  “放肆,本宮的人,他們想拿便拿嗎?!”德宜大長公主沉下臉,正准備讓人把主事官員叫來,就見一個穿從三品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微臣見過德宜大長公主,”刑部右侍郎朝德宜行了一禮,然后道,“微臣奉命辦差,請公主殿下恕罪。”

  “奉命,奉誰的命?”德宜大長公主怒斥道,“本宮的府邸你們說進來便進來,本宮的人你們說帶走就帶走,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本宮這個大長公主?!”

  刑部右侍郎扯著嘴角賠笑道:“公主殿下息怒,若是您府中下人並未翻案,下官一定把他完好無缺的送回來,若是……”他停頓一下,然后道,“您知道的,陛下登基后,向來厭惡仗勢欺人之輩,即便是公主殿下您府上的下人,也要遵守我大豐的律法,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你不用跟本宮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德宜大長公主道,“來人,備車馬,本宮要帶這位刑部大人去見皇上!讓皇上看看,這等下人是如何欺辱他姑祖母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2 09:14 AM

第57章

  “母親,万万不可啊母親,”就在德宜大長公主准備登車之時,她的獨子康平伯沈遠飛匆匆趕來,衣冠散亂也顧不得整理,他跪在德宜大長公主面前勸道,“母親,下人有罪按律當罰,我等乃陛下之臣,又豈可因這等小事煩擾陛下。”

  “可本宮還是皇上的姑祖母,今日本宮尚在,這等小人便敢上門欺辱于本宮,待本宮百年之后,這些人又將如何待你們?!”德宜大長公主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怒斥道,“你不必多說,今日本宮必得進宮,讓陛下為本宮做主。”

  “母親……”沈遠飛作為晚輩,不敢做出當街攔車的舉動,只能看著印著德宜大長公主府標徽的馬車絕塵而去。

  他站起身,苦笑著朝刑部右侍郎拱了拱手,然后讓下人備馬車,他要進宮。

  德宜大長公主再不滿,也無法把朝廷命官抓起來帶進宮,她口里雖說要把刑部右侍郎帶進宮,但是卻做不到,所以只能獨自進宮哭訴。

  刑部右侍郎見康平伯似乎還算識趣,朝他回了一個禮,轉身看了眼被押起來的大長公主府管家,“沈伯爺,在下告辭。”

  “侍郎大人慢走。”沈遠飛再度拱手,心中滿是愁苦,若是無人指使,刑部哪敢上門拿人。

  能讓右侍郎親自動手的,除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沈遠飛搖頭嘆息一聲,對母親此等衝動之舉無奈不已。這天下,早已經換了主,新帝雖年幼,但是……卻比先帝狠。

  自陛下去年親政,朝中看似並無多大動蕩,可是司馬、李家二系門下官員,已經連有几人因貪贓枉法被清算,這些事看似巧合,實則內有乾坤。

  這位天子,行事雖不似太祖剛烈,但是品性卻有七八分相似。

  “伯爺,馬車備好了。”公主府的長隨來報。

  他回頭看著身后的馬車,匆匆登上道:“進宮。”

  紫宸殿內,顧如玖放下銀筷,然后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杯漱口,洗手,手上的水還沒擦干,就見白賢匆匆進來道:“陛下,皇后娘娘,德宜大長公主在朱雀門痛哭不止,欲求見陛下。”

  顧如玖擦手的動作一頓,把錦帕扔進托盤里,扭頭去看晉鞅:“這會儿都快宵禁了,大長公主為何如此行事?”

  先帝親封的大長公主,站在朱雀門外面痛苦不已,這哪是受了委屈,分明是想給晉鞅難看!傳了出去,別人還說他們宮里這几位貴人欺負長輩,這像什麼話?

  “大長公主可說了是為何事?”晉鞅從托盤中取了一塊干淨的錦帕,細細的替顧如玖擦手,撫摸著一根根細嫩如削蔥根的手指,淡淡道,“現在宮門已經下匙,按規矩無要事不可輕易開門。傳朕旨意,大長公主年事已高,朕憂心夜寒露重有傷大長公主身体,賜孔雀裘衣一件,遣女史去詳問緣由。”

  這都已經春末夏初時節,賜孔雀裘……

  白賢當即便領會過來,領命道:“陛下仁心仁德,大長公主定能感激不盡。”

  您不是要在宮門前訴說委屈嗎?那成,就在宮門前說吧,若是沒有大事,陛下也不能隨便放你進來,您年老体衰,陛下就派人伺候你,還賞賜您珍貴的孔雀裘,是不是夠貼心了?

  貼心不貼心,只有德宜大長公主自己心里清楚,至少當她看到雖白賢出來的,只有几個捧著東西的女官后,臉色是不太好看的。

  什麼叫無大事者不可隨意放行?

  大豐是有規矩言明,宵禁過后,非軍政要事不可入宮,但實際上這個規矩也只是看皇帝的心情而定,只要他點頭,便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可以進宮的。

  現在皇帝竟然跟他說,無要事不可入內,望她包涵。

  包涵?

  德宜大長公主越想越氣,索性心一橫,學著大豐那些頗有潑辣之名的公主們,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時提及父皇先皇之類,雖然沒有一句話說當今陛下對皇室宗人涼薄,但句句不離此意。

  白賢冷眼看著德宜大長公主鬧,等她鬧著差不多了,才一臉為難,提高聲音道:“殿下,非是陛下不願見您,只是如今已是宵禁時分,實在不便讓您入宮。更何況常言有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便是朝中百官也要講究大豐律法,您府中下人私占民田,借殿下之名放貸,甚至開辦賭坊行欺詐勒索之事,此等重罪,豈能輕饒。”

  “公公此言,可是陛下之意?”德宜大長公主怒道,“既然陛下不願見我,我也就不再打擾。可嘆先帝在時,我回京探親,宮中后妃相迎,得先帝盛待,如今先帝仙去,本宮竟是連進宮門也難了。”

  說完,她便催促馬車調頭離開。

  “恭送大長公主殿下。”白賢皮笑肉不笑的躬身行禮,待馬車消失在夜色之中后,他才冷笑一聲。

  “公公,這孔雀裘……”他身后的女官為難的看著自己手中捧著的珍貴裘衣。

  “大長公主拒受皇恩,我等只能據實稟告陛下,”白賢一甩拂塵,陰陽怪調道,“回去。”

  “是。”后面的太監們小心的提著燈籠,捧著原封不動的賞賜,回了紫宸殿。

  白賢一進紫宸殿,便把德宜大長公主所行所說原封不動的講述出來。

  聽到白賢說到德宜竟然明言晉鞅冷待她時,一直笑眯眯的顧如玖終于忍不住發火了,她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她哪是對陛下不滿,她是對本宮不滿,借機發作陛下罷了!”

  什麼先帝在時,后妃皆要相迎,這是在說她這個皇后擺架子。

  “仔細手疼,”晉鞅見她把桌子拍得都顫動起來,忙心疼的把她手抓過來,見她掌心發紅,便勸道:“你今日才剛勸了我,怎麼這會儿自己先生氣起來?!”

  “她若單單只說我便也罷了,還要把你牽扯進來,”拿先帝跟晉鞅來比,還說晉鞅比不上先帝,這是在惡心誰呢?如果不是顧如玖還有些理智,恐怕現在已經把心里的話給罵出來了,“早些年她還是個謹言慎行之人,如今倒拿捏著輩分,倚老賣老起來了。”

  顧如玖剛發完火,就又有人來報,說康平伯在朱雀門外朝紫宸殿方向行禮請罪后,又很快離開了。

  白賢心想,沈家教育出來的人,肯定不是傻子,只可惜沒攔住大長公主,如今即便是行禮請罪,也于事無補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帝后的方向,只見皇上正滿臉心疼的替皇后吹著手掌。他再度垂下眼皮,陛下確實不像先帝,因為當今的手段,可比先帝狠多了。

  夜深,顧如玖了無睡意,連續翻了兩個身后,她聽到躺在身邊的晉鞅說話了。

  “久久睡不著?”晉鞅的手在黑暗中摸索,十分准確的把手搭在了顧如玖的腰間。

  “嗯,”顧如玖把頭拱到晉鞅懷里,“我吵到你了?”

  “沒有,”晉鞅拍了拍她的背,“還在想德宜大長公主的事情?”

  顧如玖搖了搖頭,良久后才道:“我有些想家人了。”為了避免其他人閑話,自從她嫁進宮后,她只見過父母一次,從此以后便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三月三的那日,她雖然遣秋羅回國公府送了東西,但是這與自己親手做的荷包相比,再珍貴的東西又有什麼用,顧家並不缺這些。

  “若是想了,便請他們進宮來坐坐,”晉鞅知道她從小就由家人教養著長大,與家人感情極深,“万事有我在,別去顧忌他人說什麼。”

  顧如玖仍舊搖頭:“日后再說吧。”

  聽她這麼說,晉鞅就知道,久久是不會長召顧家人進宮了。這麼一想,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久久如此謹慎行事,只怕是為了給他減少麻煩。

  “不要想這麼多,有我在,你便是仗勢欺人又如何?”晉鞅這話十分的真心實意。

  顧如玖搖頭嘆息道:“宸君,你這樣不怕養出一個禍國紅顏嗎?”

  晉鞅笑了笑,“朕不怕。”

  是“朕”不是“我”,他是真的不怕。

  顧如玖輕笑出聲,察覺到對方似乎有些“蠢蠢欲動”后,翻過身道:“我似乎有些睡意了。”說完,被子一卷,作勢要睡。

  半個身子露在外面的晉鞅頓時傻眼,厚著臉皮擠進被子里,然后便如此這般,香甜的睡去。

  兩日后小朝會,有官員上奏參德宜大長公主縱奴行凶,侵占民田等罪行。晉鞅把這個奏折留中不發,似乎並不打算提及此事。

  眾人想起前兩日的德宜大長公主在宮門為了犯奴前哭訴的行為,忍不住有些惡意的想,這位公主該不是與那位管家……

  不能怪朝臣們思想太邪惡,實在是因為大豐歷代公主們私養面首、與美婢太監褻玩這種行為太多了,這位德宜大長公主雖然已經老邁,但是聽說這位管家雖是太監,又比大長公主年輕十几歲,但他跟隨大長公主几十年,又十分受其看重,誰知道內里有沒有什麼齷蹉事?

  几日后,又有新的官員彈劾德宜大長公主,說她奢靡,暴虐成性。原因便是出門必仆婦成群,還有打死下人的記錄。

  實際上,很多世家貴族都有處死下人的這種行為,但是大家還知道在表面上敷衍一下,報個病痛什麼的。德宜大長公主處死婢女時還在桑干郡,所以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所以這會儿就被言官抓住了把柄。

  一時間,德宜大長公主的名聲臭不可聞,連帶著讓其他皇室族人也蒙了羞。

  這一次晉鞅沒有把這些彈劾的奏折留中不發,而是讓大理寺與刑部共同查案,以求“還大長公主清白”。

  清白,皇帝不喜歡的人哪來的清白?

  雞蛋里尚且能挑骨頭,更何況這位德宜大長公主可不是什麼雞蛋。

  德宜大長公主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鬧到這一步,她心里有些慌,便匆匆進宮求見太后,哪知道太后稱病不見。遙想當年太后還是皇后時,在自己面前客客氣氣的模樣,德宜大長公主咬了咬牙,轉身道:“去紫宸殿。”

  她不相信皇后也生病了。

  皇后確實沒有生病,但是她卻忘了,這個皇后已經被她得罪了。而且這位皇后還小心眼又護短,她站在朱雀門下說當今陛下比不上先帝的話,早被皇后給記在了心里。

  德宜大長公主再見到皇后,心態卻與上次不一樣,陪她進宮的也不是孫媳司馬氏,而是儿媳陳氏。

  陳氏與顧家亡故的大少奶奶同宗同脈,雖說血緣上遠了些,但的確算得上是同一個祖宗傳下來的。

  德宜大長公主帶上儿媳,也是出于這一點的考慮,雖然以往她並不太喜歡這個儿媳。

  沈陳氏進了屋內,就見上首坐著一個身著常服的美麗女子,三千青絲簡單的綰了起來,看起來慵懶極了,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見對方如此穿著打扮,沈陳氏心里咯噔一下,只怕今日所求之事,很難有個結果了。

  這一次德宜行禮的時候不再慢吞吞,長輩的架勢也沒有再擺出來,顯得十分有誠意。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顧如玖讓宮女給兩人看座,然后歉然笑道:“實在沒有想到大長公主今日回來,所以倉促了些,還請不要見笑。”

  沈陳氏這才發現皇后發髻略有些散亂,臉頰微紅,似乎是剛起床不久。她內心大駭,這都什麼時辰了,皇后竟然才剛剛起床?

  她能想到的,德宜大長公主自然也想到了,可是即便此時她內心有所不滿,可是如今有事相求,有再多不滿也只能咽下。

  “皇后娘娘百忙之中還願意見我,已是我的福氣,”德宜大長公主眼眶一紅,聲音哽咽道,“家中下奴猖狂,竟做下如此多的惡事。可笑我身為公主,竟連下人都管教不好,實在有違皇恩。”

  德宜大長公主並不傻,事情鬧成這樣,若是她還要去護著下人,那麼恐怕連她自己也要牽連進去,所以干脆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管家,至少她自己能洗干淨。

  歷經四代皇帝,德宜大長公主小心了半輩子,直到先帝登基十余年后,才慢慢撐起腰杆來。現在朝官向她發難,她才突然想起當年那些姐妹,她們比她聰慧,比她漂亮,比她受年輕公子們推崇喜歡,就連駙馬也選得比她好。

  可是這些姐妹們后來如何?

  如今想到那些姐妹們的下場,她才覺得害怕,看向顧如玖的眼神,便越加的小心。

  “下人背主行事確實可恨,”顧如玖接過秋羅遞來的杏仁奶茶喝了兩口,擦干淨嘴角繼續道,“公主今日來……”

  “我今日來是向皇后娘娘請罪的,”德宜大長公主站起身,朝顧如玖深深一個福禮,“我管教不力,理當受罰。”

  顧如玖朝旁邊的宮女抬了抬下巴,讓她們把德宜跟沈陳氏扶起來,然后道,“公主請放心,此事陛下等會讓人查明,還你一個清白。”

  聞言德宜心中暗自發苦,可是見皇后這不咸不淡的樣子,她卻不能一直糾纏著這個事情,只好借由沈陳氏這里開頭。

  “原來康平伯夫人竟與大嫂是一家?”顧如玖抿嘴笑了笑,然后微微垂下眼瞼,看著自己手腕處的玉鐲,“只可惜往日不知道,竟也沒能走動一二。”

  大嫂逝去過后,沒見沈家送過喪儀,更無人前來吊唁過,現在也要借著亡故之人的名頭,在她面前來攀親帶故?

  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她與兩位嫂嫂感情親密,但這並不代表著,誰都可以來借用這份情誼。

  再說了,大嫂真正的娘家人都沒在她面前提這些事,一個遠房的沈陳氏也有臉提?

  德宜聽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太對,皺眉道:“皇后娘娘,這話從何說起?”

  “大長公主想聽什麼好話?”顧如玖冷笑,“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大長公主沉下臉,壓著怒氣道:“皇后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如玖抬起眼皮看她,一言不發,卻帶著無盡的諷刺之意,然后不等德宜再開口,便做出一副疲倦的模樣來。

  秋羅見狀,十分有眼色的問:“娘娘,您怎麼了?”

  “沒事,就是有些不太舒服。”顧如玖揉了揉額際。

  德宜與沈陳氏見皇后如此給人難堪,心里又恨又惱,德宜冷笑著站起身道:“既然皇后不待見我們這些老輩們,我等也不好再厚顏打擾。”

  哪只她說完這話,顧如玖竟然連頭也也未抬,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德宜氣得臉色青紅交加,憤然離去。

  “婆婆,”沈陳氏出了乾坤宮后,有些不安的對德宜大長公主道,“我瞧著皇后娘娘似乎……”似乎並不太待見她們。

  德宜搖了搖頭,痛心疾首道:“皇上若是獨寵此等禍國妖后,我大豐百年基業危矣,危矣!”

  沈陳氏聞言嚇得面色慘白,回頭看紫宸殿方向,仿佛那里住著一頭怪獸,即將把人吞吃入腹。

  等兩人走了以后,顧如玖放下抵在額際的手,冷聲道:“就她們也好意思提我大嫂?”

  司馬家三房想送司馬香進宮,德宜大長公主可是幫著說過好話,大嫂死在三房人手里,她沒找司馬家人的晦氣,反而是德宜大長公主提起舊事,她心情若是能好才怪了。

  知道娘娘心情不好,秋羅在她耳邊說了好些有趣的事情,才讓顧如玖慢慢把心情放開,只是到底對司馬家以及德宜大長公主有些膈應。

  “皇后身体不適?”晉鞅正在批閱奏折,聽到宮人來報,忙放下御筆,關切的問道,“可請了御醫?”

  “回陛下,御醫說皇后娘娘並無大礙,只是身体有些虛弱,多休養便好了。”

  “朕去看看,”晉鞅合上手上的奏折,對身邊伺候的何明到,“你去宣太醫院的院判過來,再給皇后把一把脈。”

  “是。”何明不敢耽擱,轉身就往外走,有小太監向上前討好,所願意幫他跑一趟,卻被他一把推開。

  為皇上辦事,他就是累死也要自己跑,哪會讓別人湊上來。更何況事關皇后,他哪會讓別人討了這個好?

  顧如玖剛翻了一會儿書,就見晉鞅匆匆走了進來,臉色還不太好看,她放下書擔憂的問:“怎麼了?”難道是有朝臣讓他生氣了?

  “我沒事,”晉鞅沒讓她起身行禮,走到她面前坐下道,“你怎麼樣了?”

  顧如玖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便笑道:“沒事,我就是不耐煩應付德宜公主,便找個理由讓她走了。”

  “你若是不想見,下次不見便是,別拿自己身体開玩笑,”見她真的沒事,晉鞅才松口氣,“這可不是小事。”

  “好好好,下次一定注意。”顧如玖笑著點頭,然后道,“德宜大長公主的事情……”

  “她是先帝親封的大長公主,我雖不能廢了她,但卻能讓她這個大長公主老實待著,”晉鞅並不想那這些糟心事煩她,便道,“你在看什麼書?”

  “不是你前些日子讓人送來的話本嗎?”顧如玖道,“挺沒意思的,什麼兩兄弟同喜歡上一女,最后大郎與二郎仍舊是好兄弟,女主人公死了。”

  晉鞅聽完搖了搖頭:“確實挺沒意思。”心下想,日后還是不讓久久叫自己大郎為妙。

  沒過一會儿,太醫院的院判到了,他給晉鞅與顧如玖請脈過后,給兩人各開了一副養身的方子,便退下了。

  “養身養身,不如强身,”顧如玖道,“皇上若是有空閑,可以打一打五禽戲什麼的。”

  白賢與何明齊齊扭頭,皇上九五之尊,在院子里打五禽戲,那能看嗎?

  “若是久久陪我一起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他們聽到皇上如是說。

  得了,他們還是什麼都別看,什麼都別想算了。

  十日后,德宜大長公主府里的案子結了。

  府中下人犯案者,皆按律懲處,大長公主雖掌管不力,但畢竟不知情,罰俸兩年便已經足夠。

  什麼,你說公主府沒了管家怎麼辦?

  沒事,皇家人貼心,轉頭便送了一個能干的管家到公主府上去。

  表面上看,這事就這麼結束了,可是明眼人都清楚,這是皇室對大長公主不滿了。

  府里的下人被抓了,公主被罰俸了,連管家都是皇家派來的。這是管家還是管公主的?

  這哪是貼心,簡直是把大長公主臉都打腫了。

  不過這一次大長公主沒有去宮里鬧,更沒有在宮門出哭訴先帝,反而老老實實的向皇上寫了一封罪己書,然后待在公主府里沒有出門。

  只是不知道這封罪己書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寫下,還是她那孝順儿子代筆。

  有知道前因后果的人知道后,都在私底下笑話,聽聞這位大長公主曾為了下人在朱雀門口出不滿之言,並且拒不受皇恩。

  現如今跟帝后鬧得不好看,折了面子里子,誰還在乎你是不是大長公主?

  皇室族人的臉面與尊貴,都是皇帝給的,你把皇帝得罪了,那還有什麼尊貴可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2 09:20 AM

第58章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頂不起眼的小轎停在街頭角落,臨街的小院打開一扇門,戴著紗帽的女子走進門口,這扇小門再度關閉。

  “司馬小姐。”坐在涼亭中的祁連站起身,朝亭外的司馬香拱手道,“在下有禮了。”

  司馬香冷眼看著這個男人,取下紗帽讓寶梅在外面候著,然后走向亭中的石桌,石桌上擺著一套茶具,其中一個杯子里已經倒滿熱茶,冒著縷縷白氣:“大人好雅性。”

  “佳客臨門,在下也只能附庸風雅一番了,”祁連倒了一杯茶,雙手奉到司馬香面前。

  司馬香接過茶杯低頭看了一眼,卻沒有入口,而是放回桌上:“祁連大人几次相邀,不知有何要事?”

  “久聞司馬姑娘芳名,在下心生向往,所以才厚顏几次相邀,”祁連邀請司馬香坐下,等她坐下后,自己才一撩外袍坐下,“司馬姑娘今日能赴約,在下心中欣喜万分。”

  “不愧是年紀輕輕便能做丞相的能耐人,”司馬香冷笑,然后沉下臉道,“明人不說暗話,祁連大人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若不是祁連在信中提及母親之死,她今天怎麼也不會冒險出來。

  “司馬姑娘什麼時候如此沉不住氣了?”祁連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笑著道,“不過今日邀請姑娘來,確實是有要事相商。”

  司馬香抬了抬眼皮,沒有說話。

  見她這種反應,祁連也不以為意,直言道:“聽聞司馬姑娘有望入宮,只可惜顧家從中作梗,壞了姑娘的好事?”

  這種場面話,司馬香聽著甚是好笑,嘲諷的勾起唇角:“祁連大人倒是很會說話。”

  “對美人說好聽的話,叫尊重,”祁連勾起一抹笑,桃花眼里帶著几分挑逗,“若是司馬姑娘長得不是這般美貌,在下也就不用挖空心思想著怎麼說話了。”

  司馬香嗤笑一聲,沒有把祁連的話放在心里。她長得有多美,不用面前這個居心叵測的男人來恭維。

  “宮中那位皇后娘娘美貌可不及姑娘五分,只可惜小皇帝不知情趣,不懂賞識佳人,我都替姑娘感到不平,”祁連嘆口氣,“論家世、論容貌、論才華,她可沒有一處比得上你。”

  “祁連大人消息靈通,想必應該知道,皇后娘娘乃是出云真人親口誇贊過的福澤深厚之人,”司馬香面色平靜,沒有被祁連這粗淺的挑撥手段影響到心情,“顧氏女為皇后,乃是天命所歸。”

  “天命?”祁連嘲諷笑道,“司馬姑娘這樣的人,會相信這個?”

  司馬香輕笑一聲,美麗的雙眸眼波流轉:“信與不信,又能如何?”

  “不愧是司馬家的姑娘,”祁連擊掌道,“不知司馬家姑娘,是否想過要擺脫現在這樣的生活?”

  司馬香聞言抬頭看他,沉默不言。

  她現在借住在大伯家中,看似與堂姐未出閣時一樣,但是她能夠感覺出來,大伯母對自己並不是特別喜歡,但是這又如何,她只是想依靠著大房,抬高自己的身份而已。

  現在的生活再難,也比……

  “祁連大人這話我不太明白,”司馬香站起身,低頭看著祁連道,“時辰不早,小女子我告辭了。”

  說完,不等祁連的反應,轉身便走。

  祁連微笑著目送她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人影,才有一位仆人站出來道:“大人,這個司馬家的小姐似乎無心與我們合作。”

  “不,”祁連舉起茶杯放到唇角,笑著道,“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心夠狠,手夠辣。這樣的女人,即便是對一件事心動了,也不會馬上顯露出來。”

  “幸好她沒有做皇后,不然大豐皇帝有這樣的女子做幫手,豈不是對我高羅無益?”仆人聞言感慨道,“這樣也給大人您添了一位幫手。”

  祁連轉動著手里的杯子,沒有搭理仆人這句話。

  只不過豐朝現在這位皇后……

  他皺了皺眉,似乎看不出什麼特別,只說是性格好,為人良善,因十分受太后喜愛,才受封為后。

  那日宮宴上,皇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只是在波遜格要把女儿嫁給她娘家哥哥時,她才動了几分火氣。不過豐朝這些世家貴族向來如此,皇后動怒也實屬正常。

  “可能這位皇帝就喜歡這種單純無害的小姑娘,”祁連放下茶杯,諷刺笑道,“只不過天下這樣的女人很多,所謂的帝后情深,又能維持多久?”

  “你今日去哪儿了?”鄭氏看著從外面回來的司馬香,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然后道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你先坐,我有話要跟你說。”

  “是,”司馬香低眉順眼的朝鄭氏福禮,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今日錢家上門替他家嫡長子求親,我沒有馬上答應下來,”鄭氏猶豫了片刻,“錢家雖然只是二等末流世家,但是家風正,人員少,嫡長子又是上進之人,你倒是可以考慮一番。”

  鄭氏沒有明說的是,以司馬香現在的情況,只能是高不成低不就,像錢家這樣的,確實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

  司馬香愣了一下,回想半天才憶起錢家嫡長子是誰。此人相貌普通,在京城世家公子中,十分的不起眼,若不是她記憶力好,只怕根本想不起他的相貌。

  她心中雖然不甘不願,面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只是道:“謝謝伯母為我操心勞累,我會好好想想的。”

  “嗯。”鄭氏點了點頭,目光落到她的鞋子上,見上滿沾著些許泥土,心里有些不滿,但也不打算多問,“你今日在外面走得累了,回院子休息吧。”

  司馬香面色微僵,起身朝鄭氏屈膝一福:“是,伯母。”

  等司馬香離開后,鄭氏眉頭才皺了起來,雖然這個侄女一直表現得很安分,但是她心里總是隱隱有種不安感。

  “太太,小姐與姑爺來了。”一個下人來報。

  鄭氏聞言,頓時喜笑顏開,嘴里卻說道:“前几日才回來探望過,怎麼又來了,也不怕別人說閑話。”

  “那是因為小姐與姑爺孝順呢,”她的陪嫁嬤嬤笑道,“這話若是小姐與姑爺聽見了,可不得難受?”

  鄭氏被陪嫁嬤嬤哄得更加開心了,忙吩咐下人去迎接小姐與姑爺。

  司馬香走出主院不遠,就聽到主院傳出歡聲笑語,回頭望去,正好看到司馬玲與一位年輕男人相攜而來,姿態親密至極。

  “姑娘?”寶梅小聲道,“是堂小姐與姑爺回來探望了。”

  “既然如此,我也該去拜見。”司馬香理了理衣衫,在臉上擠出危險,轉身朝主院走了回去。

  司馬玲在娘家待了大半日,方才戀戀不舍的登上回夫家的馬車。沈清河見她這樣,小聲道,“玲儿不必如此,待下次休沐,我再帶你回家探望。”

  “謝謝夫君。”司馬玲紅著眼眶笑開,依在他的肩頭道,“我讓你為難了。”

  “我身為你的夫君,讓你開心是應該的。”沈清河輕輕攬著她的肩,沉默片刻道,“雖說君子不該道人是非,只是事情牽扯到你與岳家,我不得不做一回惡人了。”

  司馬玲身上一僵,以為是朝中發生了什麼事,忙問道:“怎麼了?”

  沈清河見狀笑著安撫她道:“不必緊張,只是件小事。就是……你的那位堂妹,讓人感覺不太好。”

  “你說小香?”司馬玲猶豫著開口,“她做什麼了?”

  “不,只是我的直覺而已,”沈清河失笑,“罷了,你只當我胡言亂語吧。”司馬香雖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但是他看見她的第一眼,不是驚艷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抵觸。

  或許是他更喜歡玲儿的眼神,所以才不自覺討厭對方那種眼神也說不定。

  他雖是這麼說,司馬玲卻把這話記在了心里。她清楚夫君的性子,輕易是不會說別人的不是,既然開了這個口,想來定是有哪里不太對勁。

  朝堂之上,晉鞅冷眼看著下面的文官互相打嘴皮子仗,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晉鞅才開口道:“兩位卿家都言之有理,只是邊境將士為國護衛疆土,若是三言兩語就定了罪,豈不是讓將士寒心?”

  “皇上聖明!”其中一位文官當即作揖,另一個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

  “是非曲直,朕都要先查問后再談,”晉鞅把玩著腰間的香囊,不輕不重道,“若是天下大事,都由吵架勝負來做決定,那把我大豐律歷置于何地?”

  “臣等惶恐。”朝上大臣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皇上心里不太高興了,于是紛紛躬身請罪。

  晉鞅懶得看他們做戲,直接道:“朕已經召魏亭、趙進二人進京面聖,爾等不必再糾纏此事。”

  司馬一系的官員聞言都有些發懵,皇上這是發的密旨,不然朝中上下,竟沒有几人知道?

  不對,一定有人知道!

  司馬鴻朝身邊兩人看去,張仲瀚滿臉驚訝,李光吉也是一臉茫然,心里暗罵,演技這麼好,怎麼不上台去做戲子?

  下了朝,晉鞅先是到御書房處理了一部分奏折,見快要到午時,才放下御筆,起身往外走。

  “陛下,”白賢舉著一把傘過來,“外面下雨了。”

  抬頭看去,地面果然已經被雨水淋濕,雨雖然不大,但是卻很密。晉鞅把手背在身后,“走吧,去康泉宮。”

  “是。”

  白賢小心翼翼舉著傘,何明走在側面,替晉鞅擋著風雨,不敢讓一絲雨飄在晉鞅身上。

  經過鸞和宮外的竹林時,突然有一女子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很小,小到只能讓人聽見她似乎在哼唱一首曲子。

  曲子的音調很簡單,但卻十分悅耳。白賢是跟著晉鞅從誠王府出來的,所以聽得出這是錦州的民間小調。

  晉鞅聽到這首曲子,停下腳步,面無表情道:“來人,去看看誰在林中唱曲。”

  “是。”兩個藍衣太監快步走進竹林,很快便帶著一個綠衣宮女出來。

  “奴婢拜見陛下,陛下万歲。”宮女低著頭,朝晉鞅深深一福,絲絲細雨飄落在她發頂,打濕了她的頭發,連頭繩也有些沒精打采,看起來可憐極了。

  “抬起頭來。”晉鞅冷聲道。

  綠衣宮女緩緩抬頭,只見她柳葉眉,杏眼,櫻桃唇,我見猶憐。

  “你方才唱得可是錦州的小調?”晉鞅神情仍舊淡漠,似乎對方楚楚可憐的模樣,並沒有讓他有所動容。

  “是的,陛下,”綠衣宮女抖得更加厲害了,“奴婢以為林中無人,所以一時忘形,求陛下恕罪。”她噗通一聲跪下,白嫩的手掌伏在污泥上,更顯白嫩。

  白賢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這個宮女,眼皮聳拉下來。

  “你在哪里當值?”晉鞅眼神更加淡漠。

  “回避下,奴婢是尚食局的人。”綠衣宮女怯怯的抬頭,目光落到晉鞅的腰間,又飛快的低了下去,小女子姿態十足。

  晉鞅淡漠道:“宮女不可輕易歌舞,這等宮規尚食局的掌事太監沒有教過你?”說完,踩著青石板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賢舉著傘立馬跟上,看也未看繼續跪在地上的宮女一眼。

  何明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彎下腰笑眯眯道:“你這樣的宮女,咱家見得多了,麻雀想要變鳳凰,也要看真龍願不願意?既然你喜歡跪,便跪著吧。”說完,嗤笑一聲,朝御駕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綠衣宮女面色慘白的跪在地上,過往的宮人誰也不敢多看她一眼。

  顧如玖正在跟周太后講不久前看過的話本,見晉鞅進來,站起身迎了上去:“陛下,可曾淋到雨?”

  “放心吧,白賢與何明伺候的時候,向來細心,”晉鞅攜著顧如玖的手走到周太后面前,朝周太后行了一禮,“儿子來遲,讓母后久等了。”

  “你政務繁忙,來得晚了些,有什麼要緊?”周太后笑著讓夫妻二人坐下,“我們自家人不必講究這些,准備用膳吧。”

  “是。”晉鞅朝顧如玖笑了笑,又對周太后道,“母后今日又准備了什麼好吃的?”

  周太后笑罵:“左右餓不著你。”

  顧如玖笑眯眯的看著母子二人的來往,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用完午膳,晉鞅因為要去見戶部官員,所以便提前離開了,顧如玖又在太后這里坐了大半個時辰才起身告辭。

  等顧如玖離開后,劉姑姑才道:“太后,今日皇上來的時候,有宮女起了不該有的心思,現在還跪著呢。”

  “皇上是什麼反應?”周太后面無表情的問。

  “皇上似乎不太高興,”劉姑姑想了想,“等會皇后娘娘回紫宸殿,肯定會遇到那個跪在地上的宮女,這可如何是好?”

  “有什麼不好的,有這種心思的宮女,今天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她早晚都要遇見這種事,”周太后道,“與其哀家動手,不如由她自己處置。”

  晉鞅故意讓這個宮女跪在路口,不也是有這層意思在嗎?

  顧如玖走得很慢,她自己撐著傘,走在青石路上,覺得心情格外的平靜,即使她看到一個綠衣宮女跪在地上時,這份心情也沒有被破壞掉。

  綠衣宮女跪在地上,雙膝早已經失去知覺,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冷,落在自己身上的雨就像是穿透了皮肉,讓她骨頭縫里都冰寒無比。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當一雙繡著祥云的珍珠鞋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緩緩抬頭,她看到了繡著鳳紋的裙擺,當即不敢再往上看:“奴婢見過皇后娘娘。”她希望皇后娘娘能夠讓她起身,哪怕讓她站起來一會儿也好。

  讓她失望的是,皇后沒有說話,皇后娘娘身后的那些宮侍們也沒有誰開口。

  她心底又開始害怕起來,難道皇后娘娘已經知道她有意勾引皇上的事情?

  顧如玖確實不知道這個宮女為什麼跪在這里,而且還跪在鸞和宮旁邊的路口上。她靜靜的打量著這個宮女,雖然看不清長相,但是削肩細腰雪膚,可見是個十分難得嬌俏美人。

  “抬起頭來。”她淡淡的開口,然后便看到一張慘白的小瓜子臉。

  果真是美人,連她這個女人瞧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愛之意。

  顧如玖身后的秋羅與寶綠已經沉下臉來,除了陛下以外,誰還敢讓宮女跪在鸞和宮外的路口上。只要想一想,就知道這個宮女起了什麼樣的心思,才惹得陛下動了怒。

  “好一個美人。”顧如玖自然也想到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伸手抬起綠衣宮女的下巴,觸及的皮膚細膩光滑,稱得上是尤物。

  “誰送你進來的?”顧如玖面帶微笑看著這個宮女,“本宮對你身后之人十分感興趣。”

  “娘娘恕罪,奴婢乃是尚食局的宮女,因衝撞聖駕受罰,求娘娘恕罪。”綠衣宮女朝著顧如玖磕頭,楚楚可憐道,“娘娘恕罪。”

  用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顧如玖冷眼看著這個宮女磕頭:“整個后宮都知道,本宮向來是個好說話的人。”她轉頭對秋羅道,“秋羅,去請白公公來,本宮想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是,娘娘。”秋羅瞪了一眼跪在綠衣宮女,才轉身而去。

  御書房中,晉鞅聽到秋羅求見,便放下手里的奏折,讓她進來。

  “奴婢拜見陛下,”秋羅恭恭敬敬的朝晉鞅行完禮,才說明了來意。

  晉鞅聽完以后,點了點頭,讓白賢跟著秋羅出去了。

  等白賢與秋羅出去后,晉鞅臉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想到久久為了自己動了醋意,他就覺得自己心情格外的好。

  至于那個綠衣宮女,英明神武的德隆陛下表示,他連對方的臉都沒記住好嗎?似乎就那雙與久久有三分形似的眼睛有些許亮眼,其他的都乏善可陳。

  “白公公,”秋羅似笑非笑道,“娘娘已經有些動怒,等下公公可不要有所疏漏,若是娘娘責罰,你我都擔待不起。”

  “秋羅姑娘放心,只要娘娘詢問,咱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白賢道,“別說娘娘,就是陛下對這個宮女,也是十分不滿的。”

  秋羅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許:“那就有勞公公了。”

  “不敢,不敢,為陛下與娘娘做事,那是咱家的本分。”

  “娘娘,秋羅與白公公來了。”寶綠替顧如玖撐著傘,見秋羅過來,便小聲提醒。

  顧如玖沒有回頭,可是看這儿地上跪著的宮女,這個宮女一看便知是經心調教過的,不然哪會有如此身姿與細膩的皮膚。

  再天生麗質的宮女,也不會有一雙細膩嫩滑的手,除非她平時根本就不怎麼做事。

  可是一個受管教的宮女不做事,那可能嗎?

  “把人帶到鸞和宮,本宮要慢慢問話。”等白賢過來,顧如玖道,“把尚食局的掌事太監與掌事宮女也叫來。”

  “是。”白賢心下想,只怕皇后娘娘這次是真的動肝火了。

  綠衣宮女想說話,被兩個太監捂住嘴,像拖麻袋般,把她往鸞和宮拖去。

  顧如玖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角,跟了上去。

  鸞和宮屋內,比室外暖和不少,可是綠衣宮女卻覺得,此刻比外面更冷,更可怕。

  明明皇后這會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走在上首喝茶,可她就是覺得,自己已經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本宮有兩個忌諱,”顧如玖面無表情的放下茶杯,“一是家人,二是我的男人。”

  綠衣宮女心中大駭,皇后竟把堂堂帝王視為自己的?!

  這實在是太可怕也太荒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5-2 09:27 AM

第59章

  “娘娘?”寶綠震驚的看著斜倚而坐的顧如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皇后娘娘竟然要用私刑?!

  “沒聽懂嗎?”顧如玖低頭看著手里的茶杯,“白賢,把她帶到隔間去,讓她開口。”

  “是。”白賢與兩個大力太監拖著綠衣宮女下去,宮女被捂著嘴,連哼都不能哼一聲。

  掌事太監與掌事宮女眼看綠衣宮女無聲無息被拖了出去,寒意從腳底竄上全身,顧如玖還沒開口,便軟塌塌的跪了下去。

  “本宮聽這個宮女說,她是你們尚食局的人?”顧如玖用茶蓋掛著水面的茶葉沫子,輕輕的摩擦聲讓兩個掌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別看他們在尚食局是人人捧著的掌事,可是在這些貴人面前,生與死不過是几句話的事情,什麼公公什麼姑姑,都不頂用。

  “回娘娘,楊柳是几日前分派到尚食局的,她當差時一直很老實,以至于奴婢失察,竟讓她衝撞了御駕,奴婢有罪。”掌事姑姑勉强壓下心底的恐懼,用有些變調的聲音道,“求娘娘恕罪。”

  “楊柳……倒是個好名字,”顧如玖似笑非笑道,“色淺微含露,絲輕未惹塵。人美,名字也美。”

  兩位掌事更是大氣不敢出,聽到隔間傳來低沉的痛哼聲,他們不敢去想楊柳正在受什麼樣的刑罰,不然在捂住嘴的情況下,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再抬頭看面無表情低頭喝茶的皇后,仿佛沒有聽見隔間動靜似的,連眉頭沒有皺一下。

  這一眼看得兩人遍体生寒,都說皇后是個隨和人,不隨意打罰下人,十分的可親,今日竟如此心狠,可見人有逆鱗,輕易碰不得。

  對于皇后來說,有什麼是碰不得的?

  自然是皇上!

  楊柳這個賤人,竟然敢做出勾引皇上之事,連累他們也跟著被追究,簡直就是膽大包天,老壽星嫌命長。

  “既然楊柳是剛分到尚食局的,她之前在哪當差?”顧如玖放下茶杯,聽到隔間的悶哼聲越來越小,對寶綠道,“行了,叫白賢把人帶過來。”

  “是,”寶綠白著臉走到隔間,見那個叫楊柳的宮女除了臉色難看了些,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便道,“白公公,娘娘要見這個宮女。”

  白賢接過小太監遞來的帕子擦著手道:“好些年不做,有些手生了。既然皇后娘娘要見這個罪婢,就暫且饒了你。”說完,他對楊柳笑道,“楊柳姑娘,皇后娘娘素來慈和,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皇后娘娘的問題,不然咱家也很是為難,你可明白?”

  楊柳恨恨的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她如此倔强,白賢臉上的笑意消失,把帕子往旁邊凳子上一扔:“拖出去。”

  寶綠見兩個太監把渾身無力的楊柳拖了過來,側身讓開,腳步頓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白賢注意到她的舉動,嗤笑了一聲,大跨步朝主殿走去。

  “回娘娘,楊柳原本在靜安宮當差,后來因為犯了錯,就被罰到了尚食局。”掌事宮女心里也清楚,這事內里有貓膩,真正犯了事的宮女,哪會罰到尚食局這種有油水可撈的地方。

  可這是貴人們的事情,他們這些做宮侍的哪敢置喙,現在惹出事來,也只能求皇后娘娘仁慈,不會要他們性命了。

  “靜安宮?”顧如玖輕笑一聲,靜安宮是錢太妃與孫太妃居住的宮殿,不管這事與兩位太妃有沒有關系,至少這兩位太妃是知情的。

  “本宮知道了,”顧如玖視線掃過兩位掌事,“宮有宮規,太監與宮女的任派也早就流程,你們不按規矩辦事,就要受罰。但是念在你們情有可原的份上,便杖五下,停俸兩月,若是日后殿中省上下敢再出此等事情,本宮一定嚴懲不貸。”

  殿中省乃是掌管內宮所有宮女太監的部門,尚食局尚衣局等六局都歸殿中省管轄。

  “謝娘娘,謝娘娘。”兩位掌事此時喜不自勝,這個懲罰對他們來說,實在是法外開恩了,他們連連朝顧如玖磕了几個頭后,才退下去領罰。

  出主殿時,他們剛好遇見被太監架著的楊柳,兩人冷哼一聲,匆匆離開。

  進了內殿,楊柳被兩個太監扔到地上,她掙扎半晌,勉强擺出一個跪姿出來,“罪婢拜見皇后娘娘。”

  見她這個模樣,顧如玖閉了閉眼,沉默片刻后,才睜開眼睛道:“說吧,你靠近陛下的目的是什麼?”

  楊柳額頭抵地,聲音顫抖道:“皇后娘娘明鑒,奴婢只是無意衝撞聖駕,不敢有其他心思。”

  “你還不想說實話嗎?”顧如玖皺眉,嘆口氣道,“本宮手中從未沾過人血,也不想沾,你若是執迷不悟,本宮只能破這個例了。”

  晉鞅並非先帝親子,又對世家大族心生忌憚,難道沒有人在背后生出別的心思。

  屆時若是晉鞅身体出現什麼問題,那麼這些世家大族自然就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推舉出一個新帝來,這個新帝有可能是晉鞅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有可能是瑞王的那三個儿子。

  若她不是皇后,或是對晉鞅毫無情誼,那麼也就懶得管這件事,可現在晉鞅是他的男人,她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別人算計自己的人。

  楊柳背脊一僵,她沉默了騙了,磕頭道:“奴婢……奴婢實在不知道娘娘所言是何意。”

  “皇后娘娘,奴婢聽聞這個叫楊柳的宮女,她家中尚有一弟一妹,她若是不知情,不如把她的弟弟妹妹宣進宮中問話,也許她的家人知情,”白賢見慣了這些人牙尖嘴利,也知道用什麼手段對付這些人有用,“娘娘,不如奴婢這就去宣召二人。”

  “不,不要,”楊柳爬到白賢面前,抱住他的腿道,“白公公,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求公公饒了他們。”

  “那你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呢?”白賢一個用力,把自己的腿從楊柳手中扯了出來。

  手段不在新,有用就行。

  “我說,我都說,”楊柳爬過身,朝顧如玖砰砰磕起頭,“娘娘,求你饒了我的家人,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奴婢知錯了,求娘娘寬恕。”

  “行了,別磕了。”顧如玖放下茶杯,“說吧,究竟是誰讓你來的,誰教你唱的錦州小調?”

  “奴婢……奴婢原本是孫太妃娘娘身邊的宮女,有一日偶然見到陛下,奴婢……”楊柳抬頭去看皇后的臉色,見她面無表情,便瑟縮著肩膀道,“后來我無意間聽到錢太妃與孫太妃談到陛下,說陛下的生母,不,原來的誠王妃嗓音優美,猶如天籟,一曲錦州小調讓誠王驚艷不已,奴婢母親祖籍在錦州,所以奴婢也會些錦州小調……”

  “本來奴婢只敢在心里奢望,哪知前几日錢太妃娘娘告訴奴婢,她會想辦法讓奴婢靠近陛下,並且……並且成為寵妃,奴婢一時糊涂,便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楊柳的話說得結結巴巴,但是顧如玖卻聽明白了,這事錢太妃參與了進去。

  “放肆,錢太妃乃是先帝妃嬪,豈會做這種事,”顧如玖沉下臉道,“你可知道污蔑后妃是何罪名?!”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求皇后娘娘明鑒,”她慌亂的撩起袖子,露出潔白細膩的胳膊,“娘娘請看,這只鐲子便是孫太妃娘娘賞賜給奴婢的。”

  顧如玖低頭看去,就見楊柳手腕上確實戴著一只細金手鐲,這種飾品戴在宮女手上,已經算是違制了。

  寶綠取下楊柳手腕上的金鐲,呈到顧如玖面前。

  顧如玖沒有去拿這只手鐲,只是看了兩眼就讓寶綠換給了楊柳,她站起身道:“先關押起來,讓人嚴加看管。”

  “是。”白賢朝后面的太監揮了揮手,几個太監忙上前押著楊柳,飛快的退出了正殿。

  “白公公。”

  “奴婢在。”白賢躬身上前。

  “這個楊柳要好好看管起來,不要讓人靠近,”顧如玖沉默片刻后道,“你去告訴她,若是她膽敢畏罪自殺,那麼她的妹妹就替她入宮好了。”

  “是。”白賢退出鸞和宮后,才擦去額頭的細汗,他們這位皇后娘娘,心狠起來,可真是讓人心生懼意。

  “娘娘,這事若是傳到皇上耳中,是否會對你不利?”寶綠猶豫著開口,“而且奴婢擔心這般行事……有傷天和。”

  顧如玖把手放進銅盆,細細的洗著自己每一根手指:“若是皇上因此便疏遠于我,那也只能怪我識人不明,咎由自取。”把手從水中拿出,秋羅忙用干淨的帕子包裹住,擦去上面的水。

  “至于有傷天和?”顧如玖笑了一聲,“難道任由這些事情發生,而我只做個不怒不惱的和善人,便就對了嗎?”

  她看著自己的手掌,細膩潔白,姻緣線清晰綿長:“若是有人動我,動我的男人,有傷天和又如何?”

  寶綠屈膝福禮,小聲道:“是奴婢想岔了。”

  顧如玖看她一眼,起身道:“走吧,去御書房。”

  “是。”秋羅把帕子遞給身后的宮女,搶先一步,走到了寶綠前面。寶綠愣了一下,沉默的跟在了秋羅身后。

  何明守在御書房外,見皇后過來,忙上前行禮問安。

  “可有人其他人在?”顧如玖看了眼御書房半開的門,小聲問道。

  “回皇后娘娘,陛下正在批閱奏折,這會儿並無他人。”何明猶豫了一下,“您可是要見陛下,奴婢這就是傳報。”

  “不用了。”顧如玖抬了抬手,往前走了几步,隔著門看端坐在御案前的晉鞅。

  他背脊挺直,就像是一柄寒刀,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銳氣。劍眉星目,華貴不凡,僅僅就這麼坐著,就耀眼万分。

  這樣的晉鞅,與在她面前的時候完全不同,前者似開了刃的利劍,后者卻像一塊上好的絕世明玉,完美又溫和,感覺不到半分銳氣。

  她收回目光,走到一邊,對何明道:“不用跟陛下提本宮來過。”

  何明聞言彎腰拱手。

  顧如玖溫和的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御書房外。

  何明看著皇后娘娘離去的背影,心下有些奇怪,皇后娘娘這是怎麼了?

  御書房內,晉鞅抬起頭朝門外看了一眼,門口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他皺了皺眉,放下手里的御筆,“何明,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申時下刻了。”

  “已經這麼晚了?”晉鞅再度拿起筆,批閱完剩下的几本奏折,然后起身道,“走,回紫宸殿。”

  “是。”何明低下頭跟上。

  紫宸殿內,秋羅把一個檀木盒呈給顧如玖,然后有些好奇的問道:“娘娘,您找這個干什麼?”

  顧如玖笑而不語,打開檀木盒,里面放著的是一顆小指大小,做成水滴樣式的玉石,打眼看是很普通的做工,但是細看之下,這顆小小的玉水滴上,竟雕刻著福壽二字。

  玉水滴由紅繩系著,乃是小孩子佩戴的物品,這也是顧如玖嫁進宮時,顧家給她的無數陪嫁之一,這是給她未來孩子准備的。

  “福壽雙全,為大吉。”顧如玖笑著把玉水滴放回盒中,抬頭見晉鞅進來,便對屋內伺候的宮侍道,“你們都退下吧。”

  跟在晉鞅身后的何明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退了出去。

  屋內的宮侍頃刻間退個干淨,顧如玖朝晉鞅招了招手,“宸君,來。”自從她給晉鞅講了那個兩兄弟愛上一個女人的故事后,晉鞅就不愛讓她叫他大郎了。

  “怎麼了?”晉鞅見顧如玖這般鄭重其事,以為是有什麼大事,忙走到顧如玖面前,“發生了什麼事?”

  “低頭,”顧如玖笑看著他。

  晉鞅聞言乖乖低頭,然后就看到久久似乎拿著什麼東西,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系好以后,顧如玖伸手摸了摸他玉水滴,笑著道:“現在我把你給系上了。”

  晉鞅低頭,看到是一顆玉石,成色極好,上面刻著的字很小,卻極有風骨,可見做工有多精細。雖然知道這是給小孩子戴的東西,晉鞅也不介懷,反而高興道,“謝謝久久。”

  “你系上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人,若是有人敢跟我搶,我就砍了她的手,”顧如玖笑顏如花,“若是宸君跟別人走,那我便把陛下關起來,誰也不讓見。”

  晉鞅迎視著她的雙眼,蹲下身,與她平視道:“我待久久,也是如此心意。”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顧如玖伸出手,輕輕摩挲著他的眉梢,再度緩緩的笑開。

  晉鞅把玉水滴從領口塞進衣襟,讓它貼著自己的胸口,冰涼的玉水滴由于他的体溫,漸漸暖和起來。

  靜安宮中,孫太妃正在抄一本經書,門外的腳步聲打亂了她的心思,讓她落筆時,寫歪了一筆。

  她皺了皺眉,看著這幅字,擱下筆,把這幅字折疊起來,扔到了一邊。

  “太妃娘娘,奴婢有事稟報。”

  她點了點頭,身邊伺候的宮女便傳了外面的人進來。外面的太監進來以后,就道,“太妃娘娘,楊柳受罰,被乾坤宮總管白賢看管了起來。”

  “乾坤宮的白賢看管?”孫太妃在宮女的伺候下洗完手,擦著手道,“這倒是有意思,皇后要處置人,偏偏使喚皇帝跟前的人。楊柳說了什麼?”

  “楊柳說,一切都是錢太妃娘娘指使的。”回話的太監小聲道,“皇后娘娘問話前,還動用了私刑。”

  “這位皇后娘娘不是向來親和麼,怎麼也用這套手段了?”孫太妃似笑非笑的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院子,院子里花花草草長得十分茂盛,十分有野趣,“皇帝知道她用這種手段嗎?”

  “用刑的是白賢總管。”

  “呵,本宮倒是小看了這位皇后,”孫太妃冷笑,“她這是想向皇上表明她這是光明正大用刑?”與其裝賢惠大度,不如讓皇帝覺得她真性情關心他,並且什麼事都不會瞞著他。

  就是不知道這個皇帝喜不喜歡她這種真性情?男人喜歡的時候,什麼都好,不喜歡時候,真性情就是暴虐,這個皇后還是太年輕了些,以為皇帝現在有一片真心,就万事大吉了。

  太監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只好沉默。

  “找人把消息傳到錢太妃那里,就說皇后懷疑她指使宮女勾引皇帝,其心不軌。”孫太妃微微一笑,“后宮這個地方,還是熱鬧一點有意思,這几年就是太過冷清了些。”

  “太太,宮里傳來消息說,計划成了。”

  昏暗的屋內,一個穿著精致的女人聞言露出滿意的微笑,“是嗎?”

  “太太,您又何必如此,若是此事被發現,不僅您跟老爺公子會遭難,就連您的娘家……”

  “我那好妹妹可不是僅僅為了我,”婦人冷笑,“你不用多說,我心里有數。”

  她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舒舒服服的過日子,而她的女儿,連一個風光的及笄禮都來得及舉辦,便躺在了黑乎乎的地下。

  “司馬香跟那高羅國的人可還有來往?”她又問。

  “昨日他們又見過一次面。”

  “很好。”婦人低聲笑了起來,“這樣才沒有浪費我暗中幫她掃除障礙,我且看著她能走多遠,跑多高。”

  那樣掉下來的時候,才夠疼。

  她的女儿,不能白白就沒了。

  益心宮中,錢太妃聽完太監來報,冷笑道:“既然說了是懷疑,那就只能是懷疑,本宮不認,看她又能如何。”

  “太妃娘娘,奴婢擔心到時候楊柳扛不住,一口咬定是您,又該怎麼辦?”太監有些擔心道,“陛下待皇后極好,奴婢擔心皇上因此對您不滿。”

  “皇帝是太后過繼來的儿子,能對本宮滿意到哪去,”錢太妃冷哼一聲,“我是先帝的妃嬪,只要這件事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就不能動我,不然言官那一關就過不去。”

  “且看著吧,這事即便我脫不了干系,孫氏那里也干淨不到哪去,”錢太妃朝靜安宮方向看了一眼,“她當真以為我沒看出她的心思,想要借我的手算計人,也要看看本宮願不願意!讓人想辦法除去楊柳,讓她畏罪自殺,然后把孫氏牽扯進來,這水只有越渾,才能有更多的魚儿跳出來。”

  當年她跟孫氏都還為先帝妃嬪時,便時敵時友,這個女人心思有多深,她是知道的,所以現在又怎麼會百分百的信任她?

  使臣在大豐京城蹭吃蹭喝將近一個月,終于要准備離開了,他們離開前,最盼望的就是大豐給他們的回禮。

  要知道先帝在時,可是一位非常大方的人,只要他們說几句好聽的話,賞賜那是大把大把的有。

  不過現在這位皇帝似乎並沒有先帝那麼好說話,所以他們都是又期待,又忐忑。尤其是得罪了大豐的多寶國使臣,這會儿已經愁得不行,他們擔心回國后,不能跟國王交待。

  事實上,晉鞅果然也沒有讓他們意外,賞賜了他們几樣能看不能吃也不能用的玩意儿,讓他們帶回給自家國主。

  什麼,你說你遠道而來不容易?

  可你不是來賀喜的嗎,哪有賀喜的賓客拿的回禮比贈禮還多的道理?

  還敢廢話?

  難道你不是誠心來為帝后賀喜,是來打秋風的?

  誰也不敢說自己是來打秋風的,更加不敢得罪大豐鴻臚寺的官員,所以只能老老實實的謝恩,裝作高高興興的樣子,把大豐賞賜給自家國主的東西好好收起來。

  雖說東西不多,但也是珍惜之物,沒見多寶國只收到一份大豐帝王的斥責書嗎?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他們要滿足。

  唯一例外的是酈國,他們得到了大豐的救助糧以及藥品,而他們的王子也以受大豐教化的名義,留在了京城。

  這個舉動其他使臣看來,就是酈國為了換取糧食,把王子當做質子給大豐了。

  所以他們雖然有些羨慕酈國,但他們還是不打算讓自己國家的王子當質子的。

  唯有祁連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沉下了臉。

  寧可送王子當質子,也不願與他們高羅合作嗎?

  酈國此舉,几乎是明晃晃地打了他的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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