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決斷
此時皇后默默的看著他們的身影，突然覺得，其實這裡面真的可憐的，只有穆哥兒了。人的心情如何，其實是從背影上最能看出端倪來的。此時的穆哥兒，背影最為蕭索，每走一步，似乎要花去他全身的力氣，縱是由妻子扶著，但皇后看到這背影，還是為他心疼了一把。
而賈瑗，看上去，背挺得筆直，雖然有些瘦削，但滿是倔強。想想剛剛，她是進來求情的，她沒辦法不來，估計這裡面還有艾若的影子，用這個一是向穆哥兒賣好，二也是挽回她被丁嬤嬤毀掉的名聲，此時，她只做了她該做的，所以她看也沒看丁嬤嬤一眼，果然還是小孩子，不過也好，小孩子總有小孩子的好，真跟艾若那老滑頭一樣，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再看看丁嬤嬤，她的背影看上去一如常態，這是讓皇后最為憤怒的，因為她求仁得仁了。其它人其實是按著她的劇本在演，這讓久居上位的皇后怎麼不憤怒呢？
回家的路上，還是一如來時那樣，兩人都長久的沉默著。對他們來說，真沒什麼可說的。
丁嬤嬤坐後面的一輛車裡，那也是丁嬤嬤之前常用的那輛車，基本上，該有的體面他們都給了。至於丁嬤嬤怎麼樣，他們都不想說什麼了。當然了，回家的路上也沒法談什麼。
而他們一回家，周瑞家的已經等在那兒了，讓穆哥兒倒是有些詫異，但他還是給了岳母面子，扶著賈瑗的手慢慢的踱回了正堂，坐到他專用的軟椅上。他的臉色並沒有好一點，賈瑗一進門就吩咐了快去煎藥，還有準備藥湯。剛剛他連出幾身大汗，這是發燒之後的大忌。
扶他坐下之後，先給他兌了一杯溫白開，讓他先喝了，她才回頭看向了周瑞家的。
「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哦，太太打發奴才來給丁嬤嬤送點東西。」周瑞家的行了禮，讓人端進幾盤東西，都用紅綢蓋著，但看看數量，也知道東西價值不菲了。
「親家太太這是做什麼？」丁嬤嬤其實料到了所有人的反應，惟獨對艾若反應卻料錯了，她沒想到，艾若會讓女兒跟著王爺一塊去接，誰不知道賈太太是最守規矩的一個人，而且是最最眼裡不容沙子的主。脾氣壞得不得了，聽說，賈大人在外都不敢說賤內，或者拙荊的，一概都是內子，或者夫人。所以對她來說，自己這麼幹了，以賈夫人火辣的脾氣，自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弄不好她會不會直接沖進宮裡，大鬧一場？若是真的為了女兒，可能就是讓穆哥去接，以她的脾氣，自然不可能真的讓女兒跟著丟臉。結果她竟然讓女兒跟著去了，轉頭，還送來厚禮，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太太最重規矩了，姑娘處事不周全，讓嬤嬤受了委曲，我們太太真是無地自容，看著姑娘還小，嬤嬤您看在我們太太的份上，遇事擔待一二。」周瑞家的笑得跟朵花一般。
「親家太太真是太客氣了，老身才是無地自容了。」丁嬤嬤一直平靜無波的臉終於有點不同了，但真不是慚愧。
「哪的話，嬤嬤照顧兩代家主，勞苦功高。當年在江南，太太便十分敬佩嬤嬤的，太太還是那句話，您養了穆哥兒的小，讓我們姑娘養您的老，您不會白辛苦。」
「嬤嬤累了，送嬤嬤回屋歇著吧！」穆哥兒終于喝完白水，他真的很累了，實在不想再白費力氣了。
丁嬤嬤看了穆哥兒一眼，默默的行了一禮，退了出去，周瑞家的讓人把東西送到嬤嬤的房裡，她自己留下回話，最該要跟姑娘說的話還沒說呢。
「岳母可是想到了什麼？」穆哥兒放下茶碗，輕聲問道。
「太太的心思哪是奴才能猜得著的，不過太太囑咐姑娘，要好好的侍奉丁嬤嬤。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若是哄好了，對姑娘有莫大的好處。」
「岳母何時變得這般疲軟了？」穆哥兒狠戾起來，如果大家都想到了，其實想得最透的也許就是穆哥兒了，他是丁嬤嬤帶大的，這些人裡，其實最了解丁嬤嬤的人是他。如果艾若、皇后、賈瑗都猜到了一部分的話，穆哥兒應該是很清楚丁嬤嬤想做什麼了。正是全知道，於是寒心了。他現在問，其實是希望自己錯了。
「奴才不知！」周瑞家的真的不知道，所以她真的沒法回答穆哥兒。看了一邊發呆的賈瑗，還是想想說道，「太太無意說，姑娘這回輸了，若嬤嬤有傷人意，姑娘只怕就不是這般的光景，姑娘還是聽太太的，哄哄丁嬤嬤。」
賈瑗還在發呆，並沒有搭話，從她坐下開始，就一直好像在發呆，好像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不過，這樣，倒真把周瑞家的嚇著了，拉著賈瑗的手，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姑娘，您可別嚇奴才。」
「沒事，沒事，周姐姐，回去跟娘說，我聽見了，丁嬤嬤是老人，該做的，我一定會做。」賈瑗對周瑞家的笑了笑，輕輕的答道。
「姑娘……」周瑞家的還是流著淚，她也是看著賈瑗一點點的長大的，太太的改變就是從姑娘出生開始，她一直覺得姑娘是太太的福星的，現在又貴為郡王妃，這是老賈家，老王家的閨女都不可能達到的高度。所以現在賈瑗受氣，她就跟自己受辱一般痛苦。但她不敢說太太錯了，為一個下人把姑娘放得這麼低，真太給她臉了。
「我沒事，周姐姐快回吧，娘還在等你呢。」賈瑗真不想說話，她從小就不怎麼喜歡說話，而今天，她跟老娘說，跟皇后說，現在她真的懶得再跟周瑞家的說了。
周瑞家的只能離開，誰讓，賈瑗在家裡就已經很有權威了。她若擺臉色其實艾若都不太會觸怒她的吧。只能抹了淚，退了出去。
終於沒人了，賈瑗叫人進來，把藥給穆哥兒喝了，再讓他吃兩塊點心，再泡了一會藥湯才再扶起他趴下，「晚飯便不叫您了，讓他們煮粥替你溫著，什麼時候醒了，什麼時候再吃。」
「你呢！」穆哥兒知道，自己累，可是賈瑗可能更累，她從自己昨晚發燒起，就沒停過。
「我陪妹妹們吃，你別管了。」賈瑗替他蓋上被子，似乎準備離開了。
「岳母想讓你怎麼做？」穆哥兒，想想看，岳母特意派等在這兒，還特意囑咐一聲，應該是有想說的話。所以想想看，他們母女之間一定有什麼默契了。
「要我小心吧！畢竟今天嬤嬤給我留了面子，若是真的去太妃那兒，我說不得要被太妃狠狠的罰的。再說以後日子還長，又不能真的把她怎麼著，若是真的有什麼，只怕也防不勝防。娘應該是怕我死得不明不白，不過是點尊重，又不是給不起，算了吧。」賈瑗淡淡的說道。
老娘讓周瑞家的來送東西，其實就是和當年關姑姑讓老娘去給張家送禮，送束修的用意一般無二。不過是給穆哥兒再上一次眼藥。即便是她知道，此時穆哥兒可能也已經有點煩丁嬤嬤恃寵生嬌，但是怎麼說也是把他帶大的人，過些日子，慢慢的丁嬤嬤找個機會，想把穆哥兒攏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她注意到，周瑞家的剛剛還特意提了一下江南。這就很有意思了，老娘讓周瑞家的提江南，就是不讓丁嬤嬤提。或者說，老娘也是在讓穆哥兒想，江南若不是她，穆哥兒十條命也沒有了。丁嬤嬤只是照顧了他幾年罷了，這比起艾若的救命之恩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而穆哥兒在賈家多年，受了不少賈家的恩惠的，又豈是你一個保姆嬤嬤能比得了的，但是我還是給你面子，我還是給你送厚禮，不過是怕你給我女兒難看罷了。如此一般，穆哥兒縱是對丁嬤嬤有十成的好感，這一刻應該也就已經不剩下什麼了。
賈瑗其實想過，要按著老娘的劇本來走嗎？原本想著，既然丁嬤嬤管家管得不錯，她現在也不想管了，正好兩好合一好，把這權利交出來，也就沒事了，但是進了宮，被罵了，然後看到了丁嬤嬤的表現，其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即便是想交，也交不出來了。
丁嬤嬤這麼幹，其實跟背主沒什麼兩樣。她的主子不是老太妃，也不是皇后，而是穆哥兒。她不能利用上位者來逼迫家主。就像職場之中，不可越級上告一樣，因為最終的結果是兩敗俱傷。而且領導永遠比你更容易爬起來。
這樣的人，多少在府裡有多年的積威，已經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此時若是自己冒然的退出來，其實就是縱容了她，也許她對穆哥兒會忠誠，但是對穆家姐妹，對其它人就不會，再過幾年，只怕真的東平王府就不知道該姓什麼了。
穆哥兒其實沒他們想得那麼蠢，他只是因為那是丁嬤嬤，就算都清楚了，多少還是有些不忍的。但聽到賈瑗說到，『死得不明不白』這幾個字時，他就什麼也不想了。他永遠記得在賈家，父親被判入罪時，岳母對他說過的往事，雖然只是分析，但因為岳母是協力廠商，站在一個大夫的立場上說的那些話，他是相信的。他也看過宮庭之中的你死我活，爾虞我詐。他把瑗兒娶回是好好對她的，不是讓她死在刁奴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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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不務正業的賈珠
艾若在家還煩著呢，女兒嫁了比不嫁還煩，回家倒是想找點溫暖，與孩子們玩。結果一看，孩子們全去莊子騎馬去了，家裡就剩下乖乖小媳婦。兩人大眼對小眼。
小柳氏倒是想跟著去，不過呢，她去了，家裡就沒人了，總不能讓婆婆回來，家裡連個回話的都沒有對不。
之前賈瑩不肯學，說害怕，結果學了幾次，現在她可算是掌握了騎馬的竅門，於是很愛騎馬了。賈璮現在其實也是騎著小馬小跑一下，林妹妹跟賈瑩一樣，會了就不怕了，反而很喜歡自己的座騎，沒事還跟它說話，給糖吃。兩個小的林萁和賈琋就是純圍觀，但能在邊上看著，也比在家好玩不是。小呆就是家庭教師，有他在，誰也傷不著。每天他們回來，小柳氏聽著就覺得很羨慕，覺得婆婆這人吧，傳說她最最守規矩，眼裡不容沙子，天生一副爆脾氣，真的嫁進來了，才真的感受到，她實在人不錯。
用她的話說，在規矩之內，她樂意讓每個人活得鬆散一點，自在一點。而這個規矩不是指的是那些條條款款，沒得說條條款款就真的是對的，她說，她不拿條款害人。規矩二字說實在也實在，說虛也虛，於是壓著虛線走，還真的沒什麼。現在小柳氏都覺得自己日子真的過得太好了，好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莊子裡去過年？」艾若覺得與其每天孩子們往莊子裡跑，還不如他們一家搬回莊子去。正好孩子們能撒歡的玩了，自己也能更鬆散了。女婿家畢竟是女婿家，自己插手太多讓人笑話。
「這好嗎？」小柳氏雖說這麼問著，但是，臉上卻不由自主的綻放了笑容，開玩笑，去莊子過年，到時讓賈珠教自己騎馬，賈珠可是答應過的。
「有什麼好不好的，晚上老爺回來，我跟他說。」看到小媳婦笑了，她就知道小媳婦喜歡。自己說完了，又想到丁嬤嬤了，不禁戳了小媳婦一下，「你說你，嫁進來多久了，凡事還把我推在前頭，你好歹也是當家媳婦，我又不是那愛管事的，你多少有點用成不。」
「我有管家的。」小柳氏堅定的表明，自己有幫忙管家，幫忙照顧弟妹的。再說了，雖說婆婆不愛攬事兒，讓她管家，還就真的是讓她管家，從沒有不給她面子的時候，不過，有些事，她個媳婦怎麼好伸頭。比如去鄉下過年，這得領導說了，她才能執行好不。不過由此也能看得出小柳氏在艾若面前還真是隨意慣了，也知道，艾若是不會跟她介意的。
「所以你要惜福，你有我這樣的婆婆，看看你大妹妹，被個管事的嬤嬤弄得灰頭土臉。現在你知道你自己幸福了吧！」艾若順便讓媳婦的幸福感增強點。
小柳氏其實不用艾若說，她的幸福感其實真的挺強的，賈珠這人吧，之前聽父兄說是才子。說實話，她在家，啥也不多，就是才子多，讓她也嫁才子，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覺得就該如此，但真的嫁了，她其實是有點暈的。因為賈珠這才子，真的有點另類的。
比如說，他書房裡四書五經只是用來考試的，考完了，他就不用了，全換上了律法與各種案件的卷宗。她才明白，賈珠從小的志願就是當像包青天，宋慈之類的破案高手。真是驚呆了柳家一群小夥伴了，這也算才子吧？柳老爺子雖說有點痛心疾首，不過呢，他還真不能說，女婿錯了，只能咬著牙默認。
小柳氏想想到也無所謂，跟老娘說的，嫁豬隨豬，嫁狗隨狗，嫁個老鼠滿地走。喜歡破案其實好像也挺好玩的，沒事她也看他的那些什麼包公案，狄公案，海公案之類小話本，順便聽賈珠說說中間的不合理之處，也挺好玩的。
不過，等賈珠考上了，去了刑部就不好玩了。她當時就淩亂了，他又不是三甲，不是該去翰林院嗎，怎麼會去刑部？不過他也不想想，賈珠小時候可是很叫過幾年劉睿舅舅的，劉睿是很喜歡賈珠的，雖然不跟老爹似的點他當探花這麼明顯。但是，他還是知道賈珠喜歡刑偵這塊，這慣孩子的家長，直接就把賈珠放刑部了。一點也不在意人家怎麼想。當然也沒人多想。要知道，誰都知道。入翰林院那是入閣的基本套路，賈珠沒入翰林院，直接去了刑部，表明，人家不會搶飯碗，自然不會有人爭什麼。只覺得這位明明得了聖心，竟然也不好好利用，傻子一枚。
小柳氏倒不敢說老公傻，反正她們家的男人也不當官，對她來說，她還真沒想過讓賈珠給她掙個誥命回來，但是她不能忍的是，賈珠進了刑部，每天回來身上氣味難聞之外，更重要的是，到了吃飯，就跟婆婆討論屍檢問題。她那一段時間，真的，真的瘦了好幾斤，弄得娘家媽還以為她有了。真的被氣死了！
不過人的適應能力是鍛煉出來的，以後，慢慢的她們都習慣了，連賈瑩都習慣了。而賈璮他們根本沒有想像，一早就沒什麼概念，等聽多了，倒是能聽懂些，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艾若是正經讀過六年醫學院，然後在醫院各部實習了一年，包括病理部。學校裡病理實驗也不知道做過多少，解剖屍體那是常事。雖說跟法醫還是相差有點遠，但是，多少也是懂一點的。兒子回來說，她是能給點醫生的專業的意見的，她的意見可比仵作強多了，倒真的幫過賈珠不少忙。
而賈政其實想法跟柳老爺一樣，深深的覺得兒子怎麼啦。偷偷的跟艾若說過無數次，兒子這樣好嗎？自己真不是非要兒子承襲自己的衣缽，好好的教書育人，若是能好好研究律法，造福一方也可以，可是這麼行刑獄之事，這是君子所為嗎？
艾若還真沒有賈政想得這麼多，想想也是，像賈珠，就算做……她想了半天，突然想到，此時的刑部只有案件審核權，他們沒有提刑司的，提刑司現在已經放到各地，為三品臬臺了。
「那珠兒在哪驗屍？」她茫然的看著老公。
賈政也知道老婆真不懂外面的事，也真的不介意，只是真的覺得兒子實在太不務正業了。不過老婆有話，他還真不能不答，直接說道，「他沒事就去順天府。」
艾若明白了，馬上笑了，「我們兒子真是聰明，知道理由和實踐相結合，光看卷宗哪有實踐操作來得實在。」
「太太！」
「哦，你是啥意思呢？」艾若其實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賈政想說什麼。
賈政被她倒也問住了，說兒子不務正業好像也不對，他原本就在刑部做主事，這就是他的正業，人家孩子熱情的工作，不畏辛苦，加班加點，多好的孩子，自己好像不能說他不務正業的。可是說這個沒前途，好像也不是自己該說的，術業有專攻，這是他一直教自己學生的，讓他們不要過于功利，做自己喜歡，並且能做的事，比如自己教書，大家開頭也都說沒前途，不過，他也不介意，他喜歡這個工作，於是就一直幹，也幹了十多年了，所以這話也不能說。只能看著老婆乾瞪眼。艾若抱著賈政大笑，賈政也笑了。是啊，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子難得喜歡，由他去吧。
於是賈珠同學在法醫的道路上，真的一去不復返了。當然了，艾若也照顧了一下老公的情緒，沒事還敲打兒子一下，主要是，這會還真沒有法醫這一說，他們真沒有這個部門，提刑司是宋朝時特意的，現在叫按查司，由地方管，中央才沒空做什麼呢，而按查司也不叫法醫，只能說，有這一塊的工作罷了。所以，您別忘記您的主業，您是要做一方主政的，查案是順便。
賈珠其實也知道查案是順便，不過他不是喜歡嗎，想真的實現自己的理想，就得老實的去外放，做地方官，然後除了管一方政事之外，他才能沒事查查案子玩玩。不然，他的書房裡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律法書籍了，查案之外，還得斷案不是。
賈政看老婆有敲打，也就算了，由著賈珠自己玩去。反正只要別跟京裡那些富二代們亂來，基本上，賈政對兒子還是滿意的。
你說公婆都沒話說了，小柳氏能說啥，賈珠對她很好，就這點愛好，說是將來外放了，公婆也說了，等外放時，讓她跟著一塊去，不用她在家伺候公婆。所以還有什麼煩心事，沒有！
所以小柳氏現在婆家真比在娘家還自在，誰讓她娘家是書香門第，老娘再心疼，卻時時刻刻的讓她注意這樣，注意那樣。現在到了賈家，她才知道，啥叫真的自在了，所以剛聽岳母說了小姑子的事，現在她的幸福感也就更強了，所以別羨慕小姑子能做郡王妃，還真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她決定晚上給賈珠做點愛吃的，嗯，給公婆也加個菜，小柳氏心裡暗暗地決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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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4 壞脾氣
還沒等著艾若去鄉下，王老太讓人叫艾若回娘家。王老太現在身子骨沒之前那麼利索了，一般不樂意出門，所以艾若都是定期回去看，她也是有媳婦的人了，她用不著無事忙。所以王老太太還真不掛念女兒，這麼特意派人來請，倒是新鮮了，又不年不節的，艾若一聽，馬上讓套車，心急火燎的就趕回家了，她是真心把王老太當親娘的，生怕有什麼事。
到了王子勝府上，王大太太，王二太太都在，而老太太靠著炕頭跟孫女兒逗悶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有事的啊。
王熙鳳也是精乖的，行了禮，便下去了，留著地方讓他們娘幾個說話。艾若瞪著老娘，「有什麼事，等不了幾天，我過兩天不就回來了嗎？」
「你一回來，帶著一家子，麻煩死了。想娘倆說說話都難。」王老太也是火爆的脾氣，誰怕誰啊！
「我不是怕您寂寞嗎？下回我一個也不帶，讓您沒寶寶抱。」現在幾家的孩子都大了，王老太又喜歡孩子，沒事看到賈璮，賈琋，林萁心情就好，特別是林萁，林萁老實，可能被賈琋欺侮習慣了，於是脾氣特別好，艾若科學喂養之下，身子也不錯了，王老太抱著就不撒手，可愛他了。
「真真的壞脾氣，隨了誰了！」王老太太錘著炕沿子，看似氣得不成，大家也知道，這才是親生的母女，性子真是一樣一樣的。
「能隨誰，我難不成是娘撿來的？」
「哈哈哈，大姑太太若是撿來的，老太太說個地，我們也去撿一個，再沒有比大姑太太這般靈巧的，真真跟老太太一般無二。」王大太太好歹也伺候老太太這些年，婆媳也許不如艾若與小柳氏的關系，但是一般來說，還算是很不錯了。
老太太笑了，大家揭過。
艾若看母親還好，也是跟她逗個樂兒，坐母親的身邊，看向了兩個嫂子：「說吧，啥事，非把老太太搬出來？你們有什麼事，我沒應過？」
「看姑太太說的，就跟我們挾老太太，令您一般。不過是請姑太太過府商議一下，您看，忠兒孝兒也領了差事，老爺們的意思是，是不是該選門親事，也好讓老太太抱重孫，享享四代同堂的福氣不是。」王二太太陪著笑臉。
「我家真沒有女兒了！」艾若馬上說道，王熙鳳都是迫於無奈，才要負責的。她不是不喜歡忠孝兄弟，怎麼說也是親侄子，他們在山上這麼多年，真心的心眼實在，踏實肯幹，現在在宮裡做二等蝦，功夫好，家世高，人品還不錯，上峰其實挺喜歡他們的，前途有王子騰在，自不用說了。所以此時選妻，也是正當時。但是目前他們家真的沒有合適的女兒，賈瑩才剛過十一，等要成親，怎麼著也得四五年之後了，王家真等不起。
「姓賈的沒有，難不成姓穆的也沒有？」王老太敲了一她一下，穆家姐妹在她們家住了一年，跟王家幾位太太也是很熟的，王大太太和王二太太倒是一早相中，不過當時不好說，現在穆哥兒成了親，他們自然來找艾若了，穆家姐妹在賈家教養過，如今穆家又是賈瑗的當家主母，這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呵呵，您真是……」艾若都無語了，誇老娘和嫂子們機靈還是什麼呢？
「怎麼啦？他們有別的人選。」王老太太還真沒想到會有人想截他們家的糊，馬上有點怒了。
「大姑娘是準備選親了，小姑娘打算過幾年。再說，那是皇后娘娘親選，你覺得她會選咱們家嗎？」艾若不敢說西安郡王府已經先開口了，也不敢說賈瑗忘記自己的親表弟，直接選了林家的假表哥。
「皇后娘娘不是挺聽你的話嗎？」王二太太禁不住說道。
「嫂子！」艾若臉都青了，直接喝止，看看兩邊，總算也知道這事機密，把人都趕出去了，不然這話傳出去，真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真是，不是只有我們娘幾個嗎？」王老太輕拍了艾若一下，表明即便是姑太太在娘家地位超然，也不能這麼對嫂子。
「娘，這話可不敢說。人家是娘娘，她肯聽的，是因為她正那麼想，不過是借著機會給我一個面子罷了。若我敢這般輕狂，一大家子早就死得沒影了。」艾若真是又急又氣，之前光打擊王熙鳳的囂張了，沒想到自己本末倒置，合著這一家子都是囂張的主。
「好了好了，你嫂子也不是有心的。真不可以嗎？你同娘娘說說，王家門第許是差點，但誠意十足，你大哥襲著爵，二哥能幹，嫁到哪家都是掌家立戶的當家主母。」王老太太給了二媳婦一個安撫的眼神，輕輕哄著艾若。
「這兩孩子真的好，不過呢，我倒是可以為你們去跟娘娘說說二姑娘，除了忠孝兄弟，你們不是還有仁義兄弟嗎？他們年歲正當。」艾若想想，認真的對兩位嫂子說道。
「為什麼大姑娘不成？」王大太太原想著，穆家姐妹，正好嫁兩家，不爭不搶，也是一段佳話。現在告訴他們大姑娘不成，實在不成，她只能幫他們操作二姑娘。這讓他們怎麼分，而且讓堂堂縣主，嫁給他們家的次子，這好嗎？皇后娘娘能答應嗎？
「我覺得皇家不會讓穆家姐妹做世家當家長媳。」艾若想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看兩個嫂子臉色一變，忙說道，「不是說皇家恨他們，而是因為他們從東平郡王府出來，真的與世家聯姻，就算聖人是穆哥兒的親舅舅，有些事也不好說的，更何況，以後當今管不了，後世聖人只怕也會疑慮的。」
王家這三位也不是傻的，馬上明白，點點頭。王老太太更得意了，擺明瞭女兒比媳婦聰明，這怎麼能不讓王老太太開心。
「跟你們說了，你們大妹妹自然會心向娘家，那是她親侄子，她能不心疼？」
「老太太說得是。」王大太太和王二太太一塊對老太太笑應了一聲。艾若心裡卻吐了一下舌頭，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她其實只要不到王家，她一點也想不起她還有姓王的侄子，真不如林妹妹親啊！
「那姑太太看看，還有哪家比較好？」
「我自己的媳婦還是娘娘替我選的，我都死宅的，我上哪替你們選人？你回頭跟二哥說一聲，看看下鋒家，哪家人品不錯的，選兩家不就完了。高門嫁女，低門娶婦，找那家教好的，不顯眼的人家。」艾若拍拍腦袋，「王家是軍職，原本就跟我們兩個圈子，你們不是想要找那清貴家的吧？」
「你二哥是這個意思，說是勛貴舊家再聯姻只怕不好，若是在軍中選，也怕麻煩。想問問妹妹，穆家不是占著親嗎，想來皇家也不會疑慮，現在想來，還是想得淺了。要不再在翰林中選一個？」王二太太終于說實話了。
「二哥真想多了，大哥管著外藩進貢事宜，讓他在部裡相熟的人家找，這樣管家理財，方為上策；而二哥軍職在身，前途不可限量，此時選個文臣之女，你們生怕聖人不多想吧？」艾若真的明白啥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他們就是太聰明了，其實全是假聰明，以為找個小文官的女兒，於是聖人就不會疑了，問題是皇家是最多疑不過的，你們該怎麼選就怎麼選，沒事老揣摸上意做什麼？你越揣摸，人家越懷疑，你到底想幹嘛，其實世間的事，是經不起琢磨的。
王大太太和王二太太都不樂意了，王大太太原本就覺得王子勝比不了王子騰的前途好，現在娶個媳婦還是在他們那個圈子裡找，不是讓大房一輩子被二房欺侮嗎？而王二太太想的是，我們做事，還用你一個小姑子指手劃腳，沒得丟臉。你難不成比你二哥想得周全？艾若不知道，自己沒當他們是外人，直截了當的一說，生生把兩個嫂子都得罪了。
「好了，不過是為了兒女著急，聽說穆哥兒身子不好，可好些了？」王老太能不知道此時女兒把媳婦得罪了嗎？不過她是偏心的主，媳婦再好也比不過女兒的，況且她也不覺得女兒說錯了，不過此時不想給媳婦沒臉罷了，於是換了一個話題。
「就是著了點涼，本就傷著，又著了涼，邪風入體，昨兒就退了燒。今兒派人送信來了，說昨兒不現燒。讓我別掛心了。」艾若這會倒是很清醒了，再親的娘家人也不比自己女兒親，女兒的家事，堅定的不會跟兩個嫂子說的，他們才是會真的笑話她的。
「聽說他們昨兒進宮接丁嬤嬤去了，丁嬤嬤怎麼啦？」王二太太能放過這個機會才怪，趕忙說道。王大太太雖說也不爽，不過呢，想到女兒將來要嫁到賈家，小呆最聽小姑子的話了，有什麼事，吃虧的是自己家女兒，生生忍了。
「能有什麼事？不過呢，我們瑗兒從小可是花了大本錢教養的，娘你放心。沒事的。」艾若心裡怎麼想不能說，但是面上，還是一副雲淡風清的。
王老太太也信艾若的話，點點頭，「我不擔心，原本就是奴才不占理，瑗兒這麼做得好，處處顯得體面，讓那奴才沒臉。姑爺也被攏住了，做得好。」
艾若笑了，果然京中沒有秘密可言，看看才多大點功夫，老娘這深居簡出的都知道得這般詳盡，還有什麼可說的。不過也好，至少女兒名聲沒有受損，這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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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美女與猴子
「對了，昨兒你妹妹來過了。」王老太太看了兩個媳婦一眼，看似隨意，那神色倒真不像是那隨意的樣子了。
「有事？」艾若想想，薛姨媽前兒也到自己家了，帶著寶釵，讓孩子們一塊玩，也沒說有什麼事啊？吃了午飯才走的，反正這些年，她都習慣了，薛姨媽反正是把自己家也當成她家，一點不帶見外的。連下人都習慣了，別看不住一塊，真沒把薛家的人當外人。有事她不對自己說，跑來跟老娘說，這是啥意思。
「那個，她們家虹兒最近挺爭氣的，雖說吧，比忠兒、孝兒小點，不過她不是看著我們都選人，也眼熱嗎？你看，你們家瑩兒成不？」王老太太反正繞了一大圈，最後，跟下決心一般，飛快的說了一句，說完了，才整個人松了一口氣。
「虹兒？那插了毛跟孫猴子一品種的，跟我們瑩兒？你跟大妹妹說說，換蟠兒成不？」艾若直接跳了起來，堅定的反對著。
王老太太和王大太太，王二太太一塊瞪著艾若，艾若想想也是，好歹名義上，那也是自己親外甥，還真不好這麼鄙視，趕忙補救。
「娘，我真不是不喜歡虹兒，虹兒還是我接生的，我真挺喜歡他的，真的。不過配瑩兒可不成，我們瑩兒太老實，跟那猴子拴一塊，我真擔心瑩兒天天回家跟我哭，說我不疼她。真的，從個性上說，我真覺得瑩兒和蟠兒比較合適，蟠兒多好啊，除了酸腐一點，真沒多大毛病。男人還是得穩重點，您說對吧！」
「姑太太，那個，要不要你回去跟賈姑爺再商量一下。畢竟是大房的姑娘，要不再跟林太太商議一下。」王大太太這回對剛剛艾若的怨念真沒有了，此時，她真心的覺得姑太太就是個炮仗啊，真一點花花腸子都沒有。
王二太太沒王大太太那麼善良，但是，這會子也真的不再怪她了，也輕輕的拍拍她。「就是就是，虹兒，蟠兒無所謂，先問問，你們老爺樂不樂意跟薛姑爺結親。其它都是小事兒。」
艾若張著嘴，看著兩個嫂子，這是啥意思。看向老娘，老娘給了她一個白眼，直接不搭理她了，剛剛還覺得女兒比媳婦聰明。現在看出來了，假的。蠢得跟豬一樣。
艾若連飯也沒混著，直接被王老太太趕回家了，路上想想，讓車轉到林家，總得混個午飯再回去不是。
賈敏由林妹妹陪著在花園散步，今兒陽光不錯，他們的園子也鋪了五彩的石頭。艾若是命令他們每天至少踩半個時辰，好在林家有的是錢，林海怕鋪得短了。賈敏會走得煩，把園子裡所有的小路全換成了五彩的石頭，哪怕一天逛一處，慢慢轉一圈也有半時辰，於是，賈敏看林海那用心，也天天出來走走，精神倒也好些了。
看到艾若來了，林妹妹也就下去了，讓他們姑嫂一塊慢慢散著步說話。
艾若先說穆家大姑娘的事，總得讓賈敏知道有這麼回事，問問她的意思，若是她不願意，她也不介意去跟皇后提提王家兄弟，畢竟由王忠來娶穆大姑娘，劉睿其實也不會有什麼猜忌，一家到王子勝頭上就是散爵，也就是表明你是貴族罷了，而王子勝這些年管著外藩進貢除了是肥差之外，真沒什麼影響力，他人其實挺低調的，萬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你覺得怎麼樣？」賈敏先問艾若，她可記得，當初艾若一萬個不肯答應讓女兒嫁給林荷的，現在卻讓一個有封號的縣主就他們家的養子？
「此一時、彼一時！」艾若倒也不介意賈敏此時拿這個出來挑自己的毛病，她從來就是對事不對人的。想想看，「當初我就說了，你會有兒女，你把瑗兒留下，現在是不是尷尬？而穆大姑娘雖說是你帶的，不過，穆大姑娘就算拜你為姨母，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人家有品階，人家是堂堂的縣主，這不是你能說得算的。沒人會說你想利用娘家的人來控制林家。而穆大姑娘也是守禮之人，到時反而你的孩子們多個保護者。我覺得是門好親。」
「荷兒已經大了，再等兩年，我的身子都不見得拖得了那麼久，到時至少荷兒還得再守孝，我不想拖累荷兒。」賈敏可能身體不好，反而思慮更多了。
林荷是跟賈珠和穆哥兒同歲的，現在說親其實都已經有點晚了，所以按賈敏說的，她寧可挑一個大一點的，能馬上成親的，嫁妝什麼的，都是次要的，要的是要快。
艾若想想，賈敏說得也不無道理，這得再商議，想想，「大伯對瑩兒的婚事怎麼看？」
「他不是回信說由你們夫婦做主嗎？嫁妝他會讓人送回。」賈敏不明白二嫂怎麼會突然問自己這個。
「我妹妹想讓瑩兒跟她長子薛虹，你看怎麼樣？」艾若不好意思說，母親讓她回來商議，好像中間有問題一般。目前她還真沒看出有什麼問題。
她剛剛真的在路上想過，若是之前他們家還是皇商呢，可能不成。但薛家上次有說要捐個勳位的事，王子騰就手就給辦了，也沒花多少銀子，這是親妹夫，他都沒在中間撈好處。算是很給妹夫面子了。薛收也是精乖的，慢慢的收手生意，反正他們家的錢已經多得用不完了，正是慢慢隱退的時候。把鋪子交給弟弟，自己一心一意的做起富家翁來。
薛虹跟著小呆他們下山之後，他的出身還真不夠讓他進宮做侍衛的，於是王子騰又想法，讓他去參加武舉，別的不成，打架，這位還真的成，很順理成章的，他竟然做了武狀元。就算武狀元沒有文狀元吃香，但好歹也是狀元不是。
薛蟠剛過了監生，再考得兩年後，中舉應該沒有問題。所以薛家這會雖說還是新貴，不過，真已經不是皇商了。這會，艾若就知道，為啥書裡薛姨媽一心一意的把女兒嫁給寶玉，但是卻從來提都沒提過為自己兒子選一個庶女的話了，而且她為侄子薛蝌選的邢秞煙，照說薛蝌好歹也是出身金陵薛家，人也靠譜，結果薛姨媽卻只敢提有無賴的爹娘，身無長物的邢姑娘呢？只能說，其它人，她們家都沒法配。
現在好歹身份上沒那麼差了，加之薛虹兄弟還算成器，想求娶賈瑩總不至於太冒失了。
但是之前出身實在差了點，而賈家現在也不是書中那個除了宮裡有娘娘，就啥也沒有的空殼賈家了。賈政不用說了，至誠伯，國子監祭酒，有個郡王妃的女兒，有大學士的親家。哪個方面說，都比紅樓那個二貨的假正經強百倍不是。
而賈赦爵位上雖然不如弟弟，但人家的官做得實惠。這幾年他雖然沒顯擺，但他也是升了官的。不過賈赦是屬於那種心裡特有數的主。他是牢牢的把著軍需的肥缺口，不過之前，他是負責一塊，現在他攬總了。別看從五品升到三品，用了十多年，可是那是人家不屑離開好不。又不用上陣殺敵，只要打了勝仗 ，人家就得為他個功，所以這才是最好的地方。
所以賈家現在說實在話，雖說沒有之前國公府的名譽，但真真切切的，卻是賈家最好的時候。縱然是薛家現在不同了，卻也不敢輕易跟姐姐說賈瑩的事，就算是庶女，其實他們也覺得有點心虛的。
賈敏看了艾若一眼，想了想，「嫂子如何看？」
「我不太喜歡虹兒，太鬧騰，不過虹兒是嫡長子，多少也好聽點。蟠兒讀書好，路先生有提過，蟠兒下場中舉是沒有問題的，許是名次不高，但將來反而他是最適合承襲我們老爺的衣缽，教書育人。」艾若沒敢多說，不過意思露出來，她覺得跟薛家聯姻不錯，只是人選問題，若是換成薛蟠也許她就答應了。
「要不您寫封信給大哥，八百里加急送過去，看看大哥選誰吧。兩個人選我都覺得可以。薛太太人慈和，想來不是那多事的婆婆。寶丫頭精明一些，不過薛老爺這些年的銀子也沒白撒，倒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到時嫁出去也管不了娘家的事。」賈敏想想緩緩的說道。
「你不覺得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雖說新貴底韻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換璮兒，自然不成，但是瑩兒出身我們能忘記，人家能忘？不然為何單單壯著膽求她？相對嫁到你娘家，瑩兒日子也能好過點。虹哥兒是跳脫了些，不過我覺得大哥可能會選他，比起薛蟠那看不見的功名，好歹這位也是武狀元，在軍中做教習，大哥若伸把手，把那小子弄到邊關，說不得就是一員猛將了。」賈敏倒是很能用土著的想法把事情倒過來想了。
「那是只猴子！」艾若想到薛虹小時侯，她就覺得痛苦萬分了，再想想賈瑩那性子，就算薛虹不會跟那位中山狼一樣打老婆，可是志趣也差太多了。
賈敏給了艾若一個白眼，表示懶得搭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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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6 亂點鴛鴦譜
晚上艾若同樣的跟賈政說了一遍，結果賈政跟賈敏說的一樣，果然，武狀元的名頭還是很能唬人的。賈政說到做到，馬上寫信給大哥，讓他快做決定，不過從賈政的表情上看，這位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艾若覺得自己真的有點理解不了這些古代人了，包括跟自己同床共枕這麼多年的賈政了。就算是此時賈政更喜歡薛蟠一些，但是讓他選，他還是選有武狀元光環的薛虹，順便人家還是長子，就算他們家沒爵位，可是長子嫡孫，也是很重要的。
艾若也不敢跟賈瑩說什麼，其實她還有一點很擔心，就是賈瑩會不會介意。把她嫁到新貴家裡，她會不會覺得不平衡。會不會又把嫡庶不同拿出來對比？
艾若這邊沒糾結完，皇后又找她了。皇后可不是閑得無聊，為了丁嬤嬤那點小事找她，皇后那天其實已經敲打過賈瑗了，她也真的相信，經此一役，穆哥兒和賈瑗能更緊密的聯在一塊，所以她和艾若一點，真沒一點為他們擔心的意思，她找她是為了林荷。
「你說什麼？」艾若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快要尖叫了，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聖人有意把永平郡主許給林荷。」皇后面無表情，再說一次。其實她也苦逼啊，她找劉睿談穆大姑娘的婚事，順便提了林荷。
劉睿倒還真的對得上號，林荷中了進士之後就去了翰林院，幫著賈政做一些書籍的歸納與整理，他雖然是個很實誠的人，但是屬於內秀的主，他很愛寫文章，那種文人式的小隨筆，不是艾若欣賞的白話文章，就是文人式的小品。他不過讀了書，順手就寫了，賈政看了，覺得好，他讓整理了一下，扔進印書坊印成冊子好賣錢。
林荷並不覺得自己這小文章有什麼，不過賈政也是他的老師，還是長輩。賈政開了口，他就聽從，根本就沒想那麼多。更沒想到是，劉睿無意中讀到了，並且很欣賞。他哪裡知道，劉睿已經被艾若的兩個才氣縱橫的丫頭氣得沒脾氣了。他也鼓勵過文人們像那倆人那樣行萬里路，讀萬卷書。不過這些有官身的，誰肯放得下這個？就算放得下，心態能一樣嗎？
春喜和夏華是沒有可能做官，他們就是出來玩的。玩就是他們的工作，於是反而心態平和。又在外遊歷多年。心胸是不同的。劉睿又找不出人來與之抗衡，還不能說自己很忌妒。於是這些年，每每看到這些書都表示很鬱悶。因為他是萬萬也不能承認女人其實也能讀書讀出這樣的心胸的。現在坊間仍舊把這兩位當男人的！
終於，林荷橫空出世了，就算只是讀書筆記，但怎麼也比沒有強不是。當然讓劉睿欣喜不已，被老婆一說。想把穆家的大姑娘許給他，劉睿馬上搖頭。
在劉睿看來，肥水不流外人田。主要是，他對穆家姐妹有一種原生的憎惡感。想想，「永平郡主不是到了歲數嗎？之前忠義王妃來說過，要你幫著尋門親，正好就他了。」
劉睿的話雖然在皇后這兒不是金科玉律，但一般情況下，皇后還真不會反對他，主要是想不出反對的理由，忠義王妃就是之前那位二爺的正妃，永平郡主就是當年的秦可卿。
當初艾若給她看過一次病，可能哪句話打動了她，她回家倒是真的好好的養著永平郡主，好歹也能落個老來有靠不是。現在娘倆日子過得還不錯，在劉睿看來，這娘倆屬於翻不起浪的主，生活上還是很優榮的，不過忠義王妃看著姑娘年紀大了，自然也是著急的，找什麼樣的女婿不是她說了能算的，女婿也能引發劉睿敏感神經的，自然要來和皇后商量。說實話，這事，皇后都做不了主，只能問劉睿。
劉睿果然敏感，也沒說讓皇后找人，啥也沒交待，皇后就知道劉睿自有打算，就此揭過不提，沒想到才過多久，這位又想起來了。還把穆大姑娘的截胡了。
當然，皇后她也真的替艾若爭取過，她絕對相信艾若不會答應，所以她對劉睿說，「這得問問忠義王妃的意思吧？畢竟林荷的出身太差了。」
但劉睿是一般人嗎？人家正打算把林荷樹個典範出來，出身差，很差嗎？人家也是名門之後，父母雙亡還能自立自強，多好的孩子。順便癟了一下嘴，「你當人家不知道永平郡主的出身？」
皇后沒話說了，也是永平郡主說得好聽是郡主，其實也就是一私生女，而官方的文件裡，這位只是忠義王妃的養女，養子配養女，罷罷罷，半斤八兩吧。
艾若吞了半天的口水，真想大哭一場了，這算怎麼回事，秦可卿還躲不開了？
「永平郡主太小了吧？臣婦正想跟娘娘說，其實穆大姑娘都嫌太小了，我們姑太太身子不成了，正急著尋親呢，說荷兒守禮，怕自己有個萬一，耽誤了孩子。所以窮點都無所謂，要的是快。永平郡主能快嗎？」艾若定定神，很認真的說道。不管如何，她也得為林荷爭取一下不是。
「那你剛剛說穆姐兒？」皇后信她才怪。
「臣婦不是想著，實在不成讓他們先成親，安了姑太太的一片心嗎？當沖喜，當別的都成。主要是姑太太著急。」艾若賠著笑臉。
「也是這話，朝庭自有法度，郡主成婚，也急不來。我再跟聖人說說看。」皇后要的是理由，現在林家說了理由，她就不怕了，但是還是對艾若說道，「不過成與不成，我不能打保票，聖人好像很喜歡你們荷哥兒，當他是肥水呢！」
「唉，幸虧我們珠兒成親了。」艾若捂著胸口，比起林荷，劉睿可更喜歡賈珠，現在也看出來了，讓聖人喜歡就這待遇，她真的寧可不要了。
「說起來，你們家琛兒好像跟永平郡主差不多大。」門外劉睿的聲音冷冷的傳了進來。
艾若嚇了一跳，馬上跳起來行禮，這皇帝怎麼愛聽人牆角啊？也不知道聽了多久，不過呢，她也不是白混這麼大的歲數，正色的說道，「荷哥兒真的不錯，又老實又孝順，為人別說多懇切了。我就沒見過這麼乖巧的孩子，聖人的眼光就是好。我回去就跟姑太太報喜去！」
真不能怪艾若勢利了，她真的經不起十二釵團圓開會啊！林荷是老實孩子，還是讓他安安穩穩的帶著秦可卿遠遠的過吧！
劉睿差點沒氣得踉蹌，這人越老越不靠譜了。
「你到底這幾年見過永平郡主沒？皇后，你安排一下。」劉睿還是有當叔叔的自覺性的，真看不得這位這麼糟蹋自己家的親侄女，雖然他其實也沒見過。
「真不用，但您回頭跟忠義王妃說一聲，能不能快點，姑太太真的很急，她不能等了。」艾若能不知道秦可卿的絕世風華嗎？問題是，她就是不想要！既然劉睿已經決定了，她也不好說什麼，還是懇切的請求，能不能把婚期提前一點。因為賈敏真的不能等了，好歹讓她也享受幾天兒媳婦的福氣不是。
「你說的急是多急？你也是知道的，從定親到成親，沒有半年是下不來的，更何況是皇家的郡主，要召告天下，要選日子，每一步都是無比的慎重其事，沒有一年根本就不用想。」皇后搖搖頭，她這真是說的也是實在話。
艾若想想，一臉難色。半年其實賈敏都不見得能等得了，看著現在她精神好，不過是假像，不然，她怎麼不著急把兒子接回去，為什麼她沒事要林華到賈家玩，為何著急的到處托人給林荷說親，對她來說，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
「定穆家的，你半年就夠了？」劉睿倒也相信艾若不是因為不想要秦可卿而故作的託辭，誰也不會拿這個當託辭。不過氣不平罷了。
「穆家沒那麼多規矩，嫁林家也不用準備那麼多的嫁妝，不夠的，讓瑗兒添點。說容易，相對容易一點。」
劉睿糾結了，他是真心的覺得林荷是人才，沒什麼花花腸子，性格其實從他的書裡也看得出來，有些東西能作偽，但是文章卻是作不得偽的，這是個溫和而有擔當的孩子。林海幾年沒見，都有白髮了，想想也覺得有些心酸。想想，看向了皇后。
「你去跟忠義王妃說說，萬事從權，讓可兒自己把蓋頭準備一下就是了，趕在老聖人萬壽節成親，為老聖人添點喜氣。」皇家郡主怎麼著也不能給一個外八路的嬸子去沖喜的，劉睿讓給老聖人添喜，果然是帝王的智慧，任誰也不敢說這個理由拙劣。
而老聖人的萬壽節就在元月裡，可見劉睿真的很給艾若面子了。艾若也不說啥了，匍匐於地，對劉睿行了一個大禮。
劉睿滿意了，艾若可絕少在自己面前這麼認真的行過禮。
皇后輕敲了一下腦袋，萬壽節，還有郡主成親，全趕一塊了，合著忙的不是他們吧！不過想想也算了，總算解決了一偆，還有一些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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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幾家歡喜幾家愁
「那穆家大姐兒怎麼辦？西寧王府等著聽信，萬一急了，去尋太妃，只怕求得下來的。穆哥兒前兒還跟臣妾說，不肯妹妹嫁到那麼複雜的人家去。就算是次子，以穆哥兒那狗脾氣，他真敢去逼西寧王府分家的。所以還是別得罪人了，您還有什麼人選？」王妃過過腦子，看向了劉睿。她總不能當著艾若的面對劉睿說，「您到時為難西寧王府時，穆哥兒怎麼辦？救是不救呢？」
劉睿當然知道皇后在說啥，想想穆哥兒到時跟自己去撒潑，他還真的沒法子，那是他的親妹妹，萬一真的生了孩子更麻煩。
倒是真的認真的想起人選來了，其實，適合的多了去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隨便在侍衛裡挑一個就是了。都是親貴子弟，門第上怎麼都說得過去。不過想想穆哥兒那狗脾氣，這倆妹妹可是他除了新媳婦之外惟二的親人，當初留下他們，也是因為想為他添幾門親戚。隨便指一個，這傢伙說不得，得把那家鬧騰死。都是親貴，不說他得罪不起，不是怕人說他教壞小孩子嗎？
腦子一堆，再想想，看向了艾若，「你大哥家的王忠不錯，他們家世不顯，又有錢，嫁過去絕不會吃苦。王忠跟你家小呆是師兄弟，聽說挺聽小呆話的；估計到時，穆哥兒不敢把你娘家怎麼樣的吧？」
說完了，劉睿自己都想呸自己一下了，說得太沒底氣了。
艾若張著嘴，怔怔的看著劉睿，她還想著怎麼跟皇后私下提呢，這回真的是餡餅掉嘴裡了。但是劉睿怎麼說這個話真的讓人覺得很糾結啊，為了穆哥兒不去自己娘家鬧騰，於是把穆大姐兒指到自己娘家去，穆哥兒得是多攪屎棍。讓帝后都怕了他了。平時看著還好吧？回家要不要順便去看看女兒女婿去，省得他欺侮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皇后看她這樣，以為她不願意，忙狠狠的扯了她一下，打了一個眼色，「臣妾覺得聖人說得對極，這樣的安排再好也沒有了，王大太太性格極好。老太太人也不錯，這真是天作之合。」
「臣婦謝聖人恩。」艾若深吸了一口氣，老實的再對劉睿行了一個禮，表達自己無限的感激之情。這會真的笑不出來，真的，看看帝后這表情，笑得出來就不是人了。
當然，這回，帝后都覺得艾若真不太滿意了，哪有順手就指了，還不帶商量的？一點精神準備都沒給他們，是有點不太地道。於是回頭指婚時，給王忠加了點恩，表達了帝后一點點愧疚之情。
當然了，帝后都沒見過穆家姐妹，他們夫婦其實對這兩姐妹都有一種原生惡感，於是主觀的覺得全體人等都跟他們一樣，討厭她們，於是現在生生的把他們塞給王家。真的有點對不起王家，自然要補償王家的。
但外人哪裡知道這些，人家還以為。艾若真是在皇家有臉面，一下為婆家求了一個郡主，為娘家求了一位縣主，這是什麼成色啊！巴結得連艾若都想吐槽了，沒看她現在很痛苦嗎？直接去了鄉下，不管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艾若回家時，順路到女兒，到娘家，最後是賈敏家一一通知了一聲，省得他們抓瞎，不過報信時，她倒覺得女兒不錯，此時已經全面的掌握了郡王府，因為她去時，賈瑗在清庫存，還帶著兩個姑子，聽說她來了，讓姑子繼續，她就自己出來見艾若。
清庫存這個是艾若常幹，也愛幹的，她分家之後，自己的東西清理完了，然後清理分家的東西，然後好入庫放起來，打開莊子的庫房，竟然裡面還有不少東西，雖說都不是什麼值錢的，但是對榮府來說，不值錢的，不代表說她也覺得不值錢。
以後艾若就做下病了，把自己分到的莊子，宅子，都好好的梳理了一遍，順便定了規矩，以後庫房要統一管理，三月一大清，一月一小清，什麼庫房漏水，什麼老鼠之類的藉口，在賈家再也聽不到了，說不得，他們的庫房比外頭普通人家還乾淨些。
這些她也教給了賈瑗及小柳氏，小唐氏，現在看女兒在清庫，就表明，所有庫房的鑰匙，已經在女兒的手上，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掌握了庫房，掌握了帳本，她這當家的位置也就坐穩了。
賈瑗在外撣了一下不存在的灰塵，洗了手和臉，才進來給艾若請安。艾若已經給穆哥兒號過脈了，前幾天又燒又累又氣的，他的身子又弱了下來，於是這兩天，也不能出去散步了，只能靠著暖閣曬會太陽，看看書。賈瑗他們忙，也沒空理他，他也知道，就算不忙，賈瑗也沒什麼話同他說了，此時，他看上去暮氣沉沉的，竟沒一點攪屎棍的樣子了。
「娘怎麼突然過來？」賈瑗直接問道。
「你們不回去，我只能來了。」艾若瞪了女兒一眼，賈瑗笑了一下，親手接了侍女泡的茶，放到了母親的面前。
「才進了宮？」她注意到母親穿的是正裝，雖然不是誥命服，但是老娘這性子，若不是進宮見娘娘，她斷不會把自己打扮得這麼正式的。
「嗯，荷哥兒指給了永平郡主，而你們大姐兒許給了你大舅舅家的忠兒。」艾若也不跟女兒置氣了，直接說道。
「怎麼會？」賈瑗其實有點累了，剛靠著母親坐下，聽這話，真的猛的一抬頭，顯是很吃驚了。
「忠兒挺老實的，而且你大舅母昨兒還跟我說了，想讓我替他們求求看。現在也好，他們求仁得仁，你把姑子嫁到舅舅家也能放心。你大舅母為人挺好的。」艾若也知道，賈瑗跟王家不很親近，跟王忠更不熟了，所以她對姑子絕對比對表哥親，這是人之常情，她忙安慰著女兒。
賈瑗根本不是為王忠而吃驚，她吃驚的是，永平郡主怎麼就到了林家去了。不過母親一說，她看向了穆哥兒，「你看呢？」
「忠哥兒我見過，很是實在的一個人，挺好。」穆哥兒想想，忠孝兄弟都是山門的人，是不是三分親，董長卿沒事也跟他絮叨一下，當然他說的主要是想誇小呆有多好。自己收的徒弟有多麼乖，穆哥兒習慣了透過事物看本質，於是多少知道一些忠孝兄弟的人品很不錯了。
「滿意就好，過幾天聖旨就會下，你們也準備一下，你舅母那邊別擔心，我會幫你的。」艾若更給女兒女婿派了定心丸，自己雖說不是那愛管娘家閒事的姑太太，但談婚事，講價錢，她還是拿手的。
賈瑗不擔心這個，只是笑了一下，「舅母想為難於我，外祖母也不會答應不是。」
「真是聰明，我走了。」艾若還有幾家呢，自然不會久坐，馬上起身。
賈瑗也不留，她得好好想想。
而王大太太真的是欣喜若狂了，拉著姑子的手就不放了，「姑太太，真是謝謝您了！」
「這是聖人旨意，與我何干！說了，我們忠兒人好，又說大哥實誠人，這才選的。」艾若可不敢說自己有功，她還想好好活著。
「沒說說你二哥？」老太太還是心疼小兒子的，忙問道。
「二哥有兵權，斷不會真的給個貴女的！」艾若看看左右，輕聲對老太太說道。
「是，聖人能許一個過來，也是對老臣的榮寵，應該感激聖恩的。」老太太也是聰明人，點點頭。
艾若深喜母親是明白人，輕拍了一下，看向了大嫂子。
「大嫂，現在是瑗兒當家，跟你說實話，之前穆哥根本就不管事，兩代王妃又沒留下多少東西，到時嫁妝上，您可別生了富貴眼，瑗兒會盡力，只是，有些事，她也沒法。」
「行了，知道知道，人過來就成，箱子什麼的，真不用太鋪張。回頭我會做的。」王大太太正開心著，最是好說話的。
「娘，你替我記著大嫂子的話，回頭敢挑剔我瑗兒，女兒不得依她！」
「知道了，縱不看縣主，也要看瑗兒的。」老太太大笑起來，讓穆家多給，就是外孫女掏，外孫女自然比孫媳婦親，再說嫁妝是孫媳婦的私產，除了爭個面子，王家也得不到，她老人家賬算得過來的。
王大太太也笑了，這些年，她日子順，老公也會賺錢，就兩兒子，媳婦能多帶，讓她有面子，她高興，但不帶其實也沒什麼，跟賈母說的，窮點沒關係，不過是貼補幾兩銀子罷了，這可是正爾八經的縣主，又是聖人欽賜的，這份體面，真的縱是一分一毫都不帶，她也是高興的。
到了林家，那就是真應了幾家歡喜，幾家愁這句話了，賈敏得了信，也是一臉的便密樣了。賈敏是知道底細的，而且比她們更知道的，就只有秦家的兩口子，想想這些年，他們還真沒想過那家子怎麼著了。不過算了，那家子怎麼著也跟他們家沒關係了，再不喜，人家卻也是正爾八經的皇家血脈，他們還真不敢不接著，但這不代表她會讓艾若好過，狠盯著艾若，意思很明顯，你怎麼也不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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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 初管家
「真跟我沒關係，誰讓你們荷兒太優秀，著了聖人的眼，人家非逼著我答應了，我能怎麼辦？人家很有誠意，說趕在老聖人的萬壽節之前辦喜事，全套的郡主禮儀呢！」艾若就差沒說天地良心了。
賈敏一聽日子，也知道，嫂子真的盡力了，但她誰啊，她是小姑子，她還是病人，她就有權鬧騰，盯著艾若說道，「讓你媳婦來給我幫忙！」
「成，我讓瑚兒媳婦也來，外頭的事，讓瑚兒珠兒幫著荷兒打點。新房就設在你們給荷兒的大宅裡。你看如何？」艾若也知道，這事還真不是身體這麼差的賈敏操心得來的，忙幫著她想著。
「正是！」哼哈二嬤馬上點頭，主要是不能在林府迎娶，到時娶進來容易，送出去難了，這可是郡主。
「等瑚哥媳婦和珠兒媳婦來了，二嬤去幫著打點一下，缺什麼回來拿，怎麼說也是大恩典，別讓聖人挑理。」賈敏點頭說道。
「嗯，在外頭成親，省得鬧騰你，到時，你去受個禮，也全了這些年的恩情。」艾若輕輕拍了賈敏的小臉一下，她真的瘦得臉小的只剩下一點了。
賈敏只是微笑，沒說話。當年的事，還不敢讓林荷知道了，只能晚上跟林海絮叨，林海倒覺得這也沒什麼，若是真的皇家貴女，也掉不到林荷手上，這樣也挺好的。賈敏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只能為願他們好好過吧！
賈敏不讓艾若好過，艾若還不能說啥，於是派人叫賈瑚他們回來，順便還把賈珠夫婦叫上，直接說林家京城沒什麼人，你弟弟的婚事，你們好好操操心。
小輩裡除了賈瑗，其它人其實對前因後果都不很清楚。倒也是挺高興的。之前只知道忠義王妃收養了一位永平郡主，至於對身世的傳言，這些小字輩都不會多說的。但傳說永平郡主俊得跟天仙一般，這就可以一齊誇了，誰不想要漂亮的老婆啊！
其中賈珠表現得上竄下跳，順便調侃林荷這晚定親，有晚定親的好，若早定了。哪有這機會。當然賈珠說完了，正好被幫忙的小柳氏聽到了。於是賈珠同學晚上直接被請進了書房。後來艾若知道了，她直接說，『活該！』賈珠表示很氣憤，他又沒說羨慕好不。不過卻也沒深究，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荷其實也挺高興，嬸娘身體越來越差，看叔叔的臉也知道，嬸子拖不了多久，家裡弟妹都還小。自己再怎麼也管不了後宅不是，現在。終於婚事有了著落，於是，將來成了親，讓媳婦好好伺候嬸娘一下，也算他的一片孝心不是。
過幾日，皇后撿了一個黃道吉日，發了懿旨。永平郡主指婚翰林院翰林林荷，泰安縣主指婚於內禁二等侍衛王忠。當然懿旨不會說得這麼簡單，人家鋪陳多了去了。但要緊的就這兩句。
四家接了旨，各自忙碌。
當然，這四家忙他們的，突然的指婚，對穆哥兒來說，倒是讓他們小倆口沒那麼尷尬了。不過，至那天之後，賈瑗在大床邊上擺了一個春凳，說怕他再著涼，她睡春凳上了。穆哥兒知道，她不是怕自己著涼，而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們與之前不同了。
還是嫁妝的問題，之前準備林家，箱子什麼的沒多大要求，到時給些壓箱的銀子，也就成了。當然，這不是說嫁王家不成，那是賈瑗的親舅舅家，賈瑗對大舅母的印象還不錯，覺得穆大姑娘到他們家應該沒什麼事。只是王家是大富之家，之前說若是嫁林家，就用不著太多箱子，只要多準備錢就好。
現在完全不是那個事了，王家多愛排場啊，自己成親，他們都給了大把的添妝，要的就是那個派。現在穆大姐兒，還頂一個縣主的名，就得有相應的嫁妝，才能壓得住場子不是。縱是王大太太來過，也親自跟賈瑗說了，不用鋪張。但是說歸說，賈瑗還是盡力想做到最好。
清理兩代王妃的嫁妝，雖說丁嬤嬤從宮中回來第二天就開始了，但是正是開始清理了，她反而覺得事情也就讓人心煩了。
產業問題，讓喬姑姑帶上抱琴去清理，兩代的產業，竟然這麼多年沒人管，賈瑗真的服了丁嬤嬤的氣，就算你再看不上繼王妃，但是產業總是有出產的，像自己老娘一樣，不管出產多少，拿個帳本記著，到時，看穆家姐妹順眼呢，就給點，不順眼，就不給，自己留下，結果這位就能讓這產業硬生生的自生自滅。
再說，穆哥兒這些年，送到江南林家的財物也不少。知道養個姑娘費錢，怕妹妹受了委曲，這也是公中出錢的，她只能說，丁嬤嬤是傻的了。
而丁嬤嬤回來第二天，賈瑗就開始了對府裡的庫存清理工作。當然，這些都是當著丁嬤嬤的面，她早飯時，還特意很客氣的跟丁嬤嬤說了一聲，平日這些伺候早飯的工作，她老人家可不用再招呼著了，她是府裡的老人，幫著看著點就好了。很順便說說道，吃了早飯，她打算帶著兩位姑娘去清理一下庫房，讓丁嬤嬤一塊，正好看看，她有什麼做得不到的。
穆哥兒其實一早看到丁嬤嬤出來伺候早點，他就想說點什麼的，被賈瑗攔下來了，他也算了，這是內宅，賈瑗既然有她的想法，他不妨再看看，若是不成，他再出手也成。就安靜的吃自己的早點，聽他們說話。
聽到清理庫房，穆哥兒覺得自己知道賈瑗想做什麼了，於是很期待結果，但是他把賈瑗想得淺了，賈瑗根本就不會相信丁嬤嬤會中飽私囊，老太太是有自尊心的，所以她清庫，說淺白一點，就是現在的盤存。知道自己庫存了什麼東西，然後將來要做到物盡其用，順便說，也是教育馬上出嫁的穆大姑娘，這是進門當家最重要的一件事。
等賈瑗說完了，大家等著丁嬤嬤的反應，而丁嬤嬤卻面無表情的躬身說了一聲是，沒一點不到位的地方。
賈瑗也不吃驚，對她來說，丁嬤嬤其實是一個神奇的所在，並不是說她真的如何了，而是，無論對自己，對穆哥兒，甚至於對著穆家姐妹，對著自己家的老娘，她都能表現出十足的合作態度，不瞭解的，真的就能當她是忠僕的典範，但是那絕對是不瞭解的人才會這麼瞭解，而此時賈瑗表示很無語。
她也懶得看，專心的吃自己的早點，腦子裡想的不是庫房，而是她該在這府裡的定位問題。她送走了兩位妹妹，就離開，然後這裡與自己就無關了。那麼，自己還管這些事做什麼？管好兩個妹妹的嫁妝就好，其它的再說吧！想到這兒，她都覺得有些壓抑起來。
「為什麼要清理庫房？」穆大姐兒還真沒幹過這個，基本上她也幫著林家管過事，賈敏和賈瑗都認真的教過她管家管人的手段，只是清庫房這節，還真沒教過。
「府裡最重要的地方便是庫房了，平日裡，家主只看帳冊，有什麼，沒什麼，帳冊說了算，日子久了，家主自己只怕都認不清自己有什麼，都不知道，庫房是主子的，還是奴才的。千頭萬緒的，總也有記不清的時候，指著帳冊，有的沒的，變數太大。到時說，許是太太記混了，於是，帳冊直接消了，於是，找誰說去。我娘早就定了規矩，三月一大清，一月一小清，多少年庫房連漏水，鑽老鼠的事都沒發生過。」賈瑗笑了笑，輕輕說道。
她是說得很含蓄的，基本上，她是相信丁嬤嬤不會拿這些東西的，不過，不代表管庫的奴才不會，再說了，這是她當家第一件大事，自然要做得風聲大大的，樹立自己的權柄，讓人知道誰是家主。這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艾若教女兒時，說了一句讓賈瑗很崩潰的話。對她來說，其實清庫存是為了節約，『家裡有，憑什麼還要去買。』這就是艾若的管家思想，能不買的就不要買。儘量的用庫存的東西，能改就改，能用就用，堆著占地方不說，容易生事。所以此時賈家的庫房裡，分得極細，連奴才們都很懂得節儉，充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不然艾若這些年，又沒開過什麼要不得的鋪子，怎麼就存了這些錢，在艾若看來，節儉，聰明的節儉才是一個當家的最該學的。不過當著這些人的面，她還真的不好意思說。
而穆哥當時只想著，賈瑗只怕想利用這事給丁嬤嬤一個下馬威，於是他也不管，由著她來。自己慢慢的喝著專門給他煮的粥，他此時身體還差得很，消化不了別的。
當然，這麼想的不僅是穆哥兒，除了跟賈瑗從賈家來的那些人，東平王府的人都這麼想。在賈瑗他們吃飯的工夫，外頭其實是雞飛狗跳的。若是此時，賈瑗還覺得丁嬤嬤管家好的話，她就該去撞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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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零存整取
早飯吃得很慢，賈瑗從小其實就不很愛吃飯，小時候，她吃飯時，大多時候更多的就是聽大人說話去了，哪裡有心情注意那個飯好不好吃。
然後，她請了姑姑之後，她就更不愛吃飯了。誰小時侯胖胖的，生生的減成瘦子，能不負出點代價。她的代價就是，她失去的吃東西的樂趣，凡事若沒了樂趣，吃飯跟吃藥一樣。
當年為這個，艾若可想了不少辦法，調她的胃口，當然收效不大，只能後來訓練，不管怎麼著，每餐一碗飯要吃完。於是也就養成了賈瑗的習慣，盛給她的飯，她就吃完，然後吃完了，就是完成任務了，其它的就不管了。
艾若又崩潰了，於是只能硬性規定，一口飯、一口菜，不許只夾面前的，然後一口飯要嚼至少十下。
於是這麼多年下來了，她倒是被訓練得在吃飯上，很規範，不說話也是因為她得專心數數，不然打斷了，又得重來，麻煩。這樣，她吃飯能快就怪了。好在穆家姐妹也是瞭解她的，陪著她慢慢吃。
而丁嬤嬤不知道這些，她還以為，此時賈瑗是在故意的給時間讓外頭的人準備，就算時間短點，我也給你們時間了。
第一個清理的自然是兩代王妃的嫁妝的庫房了，現在對賈瑗來說，她最重要的就是先知道，這些本就不豐厚的嫁妝，成色如何了。
庫房是獨立的，門上還貼著封條。有下人正要去揭開條子，但被賈瑗攔住了，看了一眼，轉頭對穆家姐妹說道，「你們知道，封條怎麼看，有沒有被偷揭開過？」
穆家姐妹對視一眼，這個竟然還有門道。都不說話，因為真不知道。
賈瑗笑了，倒是說了一下內裡的門道，她可是從兩歲起，就請宮裡的姑姑教的；而艾若也不是那種喜歡什麼都瞞著孩子的主，之前她管家，可也是把賈瑗帶在身邊的；而後來跟著林海，林海可是更腹黑的主。他什麼書都看過，而林海真寂寞的，於是啥好玩就告訴賈瑗。這傢伙本就是聰明過頭的主，所以想想看，這樣一群人，真真的把賈瑗教得，連艾若都不知道賈瑗到底會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賈瑗現場教學，後面跟著管庫房的面色如土，這個，您用得著嗎？
「這也是被揭開過的嗎？」小穆姑娘上前一步。想仔細看看。
「揭不揭的，倒也沒什麼用。只要東西還在。揭不揭的又有什麼關係。」大穆姑娘笑了起來，拉住了小穆姑娘。
賈瑗笑了，覺得大穆姑娘果然成熟多了。
「正是這話，所以封條跟銅鎖一般，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東西，若是常查常看，沒有漏洞了。於是還怕什麼，所以也真的別本末倒置才是。」
穆家姐妹想想看，才明白，嫂子剛剛說了那麼多。其實最重要的一句，就是剛剛這句了。賈瑗說這些話，其實也是為了敲打這些該敲打的人。
而丁嬤嬤神色如常的站在後面，就好像什麼沒看見、沒聽見。
賈瑗用餘光瞟了一眼，揮手讓人打開庫房門。裡面很乾淨，賈瑗又笑了，關姑姑和喬姑姑跟著一塊來的，剛剛聽賈瑗說了揭封條的竅門，他們也不禁看了一下封條，又看看下面的銅鎖。封了這麼多年，雨打風吹的，這個東西真的還不好說。但真的打開門，她們笑了。
是啊，封條也許看不出什麼，銅鎖好開、沒油，也可以說是有人在維護，可是封了好幾年，地上沒土、箱子上沒灰，也太假了。
不過也是，地上有土就不能隱藏腳印。而箱上的灰，也藏不住手印了。所以只能弄得乾乾淨淨的。不過這樣，也就更不用說了。
管庫房的在這寒冬臘月裡，生生的被逼出了一身冷汗，頭都不敢抬了。
「那些包著的是什麼？」賈瑗指指一邊包著的大件，其實也知道那個應該就是傢俱了。不過還是多此一問。
「這些都是老太妃和前王妃用慣的一些傢俱。」管庫房的顫聲的回覆。
「收拾得不錯。」賈瑗又笑了。環顧四周，真的很整齊，左邊放著大件的傢俱，右邊就是一個個的大箱子，整齊的碼著，箱上也有封條，也是放著銅鎖。管事的拿著一串的鑰匙，鑰匙金黃，看著說光亮。箱子也擦得很乾淨，手輕劃了一下，「真是乾淨！」
不過這話說完了，管庫房的都快跪下了，理論上若干年沒人進的地方，怎麼會這麼乾淨。此時他們真的想撞牆了，不過呢，真不怪他們，他們是時間不夠，此時若是再多給一個時辰，他們絕對做得讓誰也看不出來的。
賈瑗也點到為止，笑著搖搖頭，細看了一眼箱子，點點頭，她現在很肯定，說什麼兩位前王妃的嫁妝不顯，現在光看看這些箱子，若只是裝陪嫁的箱子都這麼精細，那裡面的東西，能差得了嗎？不過此時她有點不敢相信裡面是啥了。
關姑姑讓人出去拿幾個椅子來，查庫總不能真的讓賈瑗他們一直站著了。
賈瑗直接指指那些布包，關姑姑會意，也不讓人出去了，直接讓人去打開布包，找出幾把官帽椅來。賈瑗看看，點點頭，「老太妃到底是精細人，當年的東西果然好些。」
「姑娘好眼光！」喬姑姑笑著接了一句，這些東西太沉重，人家自然不會舍小就大？因為當初進府的不僅是穆哥兒帶的人，東西包得還挺好，打開，用布擦乾淨，木料的光澤透出來，老東西跟新東西是不同的。
賈瑗看一眼，便看得出這是老太妃的東西，這些她們可沒教過。主要是傢俱這東西，在她們看來，不過是粗笨的東西。她們可是有專教珠寶，古董的。
賈瑗沒坐，輕輕的用指腹輕輕的劃過上面的花紋，點點頭，「好東西，好雕工。」
「哪裡好！」小穆姑娘探過腦袋。
「這是上好的樟木做的，現在江南流行用南邊的雞翅、酸枝、黃花梨，不過呢，官家本位還是以樟木為主。看到沒，這只官帽椅可是大料做的，現在哪有這麼大的料。看看這雕工，這是前朝工，現在這種工也沒有了。」賈瑗指著幾處重要的，點給穆家姐妹看。說得那叫一個詳盡，絕對的專業。
「姑娘！」喬姑姑那個汗啊！他們是來查庫存的，不是來學看傢俱的。
「嗯，下回告訴你們，傢俱也分南北，到時再給你們看，這才是文化啊！」賈瑗輕歎了一聲，輕輕的坐下，手還輕輕的摸了一下手把，這樣圓潤的包漿，真不是一兩天能形成的！
大家也看出來了，王妃還真的喜歡這椅子了。不過想想，又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想想，如果連木器都這麼有研究了，那對其它的……
打開箱子，有些裝著皮子，絲綢。數量也對得上，看看皮子，也不想想，艾若發家致富最早做的就是放養野生的動物，看皮子最最在行了。看了看，讓放一邊，綢緞倒是新的，賈瑗又瞟了一眼，點了數，放好。重新做封條，貼上時，她讓人做了一個火漆印。
這些東西都不很值錢，數量對了，賈瑗也就不太在意，快快的弄好了，主要是看古董和首飾。對著單子，一一清點，這是最費時的。
一件件的打開看，而這些東西是擺得最亂的，顯然時間不夠，看著很多東西是臨時弄進來的。
盯著看了一會兒，對喬姑姑看了一眼。
喬姑姑厲聲叫人，之前已經叫了董長卿派幾個人給他們，此時正好用得著。
「直接送官。」賈瑗也不生氣，直接說道。
「王妃……」管事的跪下想說什麼。
「不用跟我說，我懶得聽。」賈瑗懶得擺擺手。讓人拉出去，直接送到順天府去，然後直接再清點。缺什麼，損了什麼，一下的記下來，到時好給順天府當證據。
兩位穆姑娘的臉色也跟著越來越差，對她們來說，這是他們僅有的財產，結果被糟蹋成這樣，她們怎麼能不氣。好好的東西換成這樣的進來，她們怎麼辦？真是恨得臉都青了。
「著什麼急？放心，你們的嫁妝馬上就有了。」賈瑗給了兩姐妹一個白眼，一點也不著急。
倆姐妹看著嫂子，看她這隨意的樣子，顯然是胸有成竹的。馬上就放心起來，這倆從小跟賈瑗在一起，她們對賈瑗比跟自己哥哥親多了，信任多了，馬上臉上就不顯了。老實的跟著嫂子學看東西。順便長點管家的本事。
所以不得不說，賈瑗看到庫房很乾淨時，馬上就松了一口氣，她由此，非常非常的肯定，這裡有貪僕了。這多好啊！直接送官，把這些奴才的家一抄，抄到的東西全給兩妹妹當嫁妝，得虧有這不規矩的，真的像丁嬤嬤那樣，把東西放爛了，毀了，她才會欲哭無淚的。
現在多好，任誰也不會說是她的錯，她才嫁過來，她清家裡的庫存，多麼正常啊。誰還能說她有什麼問題？這就是零存整取。
再說京裡自從有了下人訓練營之後，各家都挺在意下人的培訓的，結果東平王家還能出這事？頓時就關注了起來！當然，這個賈家除外，根本就沒往心裡去，當然，她們只關注，這事能不能扯上丁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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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發脾氣
這事對賈家來說，還真不算啥。所以，那天艾若去東平王家報信時，這事其實還沒了結，她看丁嬤嬤還在，也就根本不多問，報完信就走了。
果然沒兩天，順天府從府裡帶走了一溜人。然後抄了n多家，什麼房子、鋪子、土地、還有各色的珠寶，古董真的不計其數。
而順天府裡，賈珠還在那兒玩呢，一聽是親妹妹家，馬上就來了神，順天府裡都給賈珠面子，不管是不是王府，人家就憑著賈珠也會認真對待的。
賈珠也是那從小被老娘訓練的主，也知道，這是妹妹想輒找錢呢，只當是零存整取，之前吞的，現在連本帶利的給我吐出來就是了。根本就沒當一回事，帶人抄家。拿了東西直接給東平王府送回去。賈瑗給那些幫忙的一個五兩的賞銀，讓跟著的人無不笑顏逐開。而賈珠回家也就順嘴跟老娘一說，艾若也不當一回事，倒是跟賈瑗一樣，開心不已。沒一點為女兒擔心的感覺！
對他們來說，這事真太小了，對他們來說，更重要的還是能不能扯著丁嬤嬤下馬。她可是之前的管家嬤嬤，沒有女主人的東平王府，一切都是她在做主，自然，由她來負責。
但是任憑著賈珠如何，被抓的這些人互相攀扯著，但是惟一讓人遺憾的是，他們都沒扯上丁嬤嬤。甚至他們都跟丁嬤嬤都不很熟。
要知道，穆哥兒接手東平王府之後，根本在這兒住在府裡的日子是數得出來的。就算在京裡，不是在宮裡，就是在賈家住。然後，這幾年，也到處走，丁嬤嬤自然要跟著的。回府也就有限，丁嬤嬤能管好王府的正經產業就不錯了。哪裡還有那工夫去問前王妃的嫁妝。所以這些事還真是扯不上丁嬤嬤。
聽賈珠說完了，艾若皺了一下眉，「就是說，王府的產業那塊一點問題都沒有？」
「是，王府那頭非常乾淨，之前妹妹不是讓抱琴他們查過帳嗎？我相信庫房也不會有什麼。」賈珠想想說道。
「所以，這些人是丁嬤嬤故意縱出來的，她多恨繼妃啊。可是她是奴才，她又不能做什麼，於是她就什麼都不做了。」艾若笑了，這位嬤嬤真是了不起，一個什麼都不做，於是完整的達到了敗光了前繼妃的產業。真的，若是換個面一點的當家人，不，就算換一個像賈瑗這樣的，但跟穆家姐妹沒啥感情的，真的到時再打開。就著那些東西打發著他們嫁了，然後再大力整治。於是那些產業就成了王府的，這一手不能不說玩得漂亮了，多棒的一手乾坤大挪移啊！
「那要跟妹妹說嗎？」賈珠表示很擔憂了，自己的寶貝妹妹啊，自然不能讓她被一個老奸巨滑的下人給挾制了。
「這點事都過不去，那咱們從小在她身上費的心思就白費了。」艾若給了兒子一個白眼，想想隨便拿個東西敲了他額頭一下。「你還想當包青天，你連這點人性都沒弄清楚，還敢說想當包青天？」
「哪有，哪有，我是關心則亂。」賈珠跳著躲著老娘，一點也沒感受到，自己已經成親了，老婆就在邊上，難得看到老娘還當他是孩子，倒也很開心了。
而林萁和賈琋也一塊笑了起來，大聲的叫好。
賈政也不管，笑著擺手，顯然喜歡看到兒子，被打得跟個小猴子樣的。不過看看妻子又皺了一下眉，她有日子脾氣沒這麼差了，只怕她又有什麼心事了。
「娘，馬上要過年了，您看看來往的禮單這樣成不？」畢竟小柳氏還真的是親媳婦，忙找了一個好的理由，轉移話題。
「行了，行了，問問珠兒去，我懶得管，交給你們就是你們的。」艾若厭煩的擺擺手，想想，「對了，瑩兒，你跟你嫂子好好學學，來往的禮儀可是很重要的。」
「是！」賈瑩也微笑的點頭，最近她倒是越發的溫和了。
小呆樂呵呵的坐在他的位置上跟林萁玩，林萁很活潑，但跟小呆一樣，可能也是因為被艾若養的，又被賈琋處處的打壓著，一樣的小小呆，於是跟小呆很是投緣。不時的開心的笑著，若是平時，艾若還會笑駡一下，說小呆長不大，沒羞。但今天，艾若尤其的看小呆不順眼。
「你，多大了，你看看忠孝兄弟都是二等蝦了，忠兒還指了婚，還有虹兒，人家都是武狀元了，你有什麼打算？」艾若盯著小呆，吼道，她是什麼命啊！小呆之前的優點現在全是缺點了。
「侄兒有在學裡幫忙！」小呆嚇得手一抖，馬上拼命的想著自己其實也在工作的。
「那有錢嗎？」艾若繼續吼了一聲。
「有，路先生有給我零花的，加上月錢，我都攢了好些錢了。」小呆表示自己現在很能養活自己的，順便說一下，「哦，我給弟弟妹妹們買過禮物的。」
「能養得起老婆、孩子嗎？你將來成家了，你又沒功名，你要交稅的，你也不怕餓死老婆、孩子？」艾若拍著桌子，繼續吼著。
賈政望天，這位能不能有點創意，又拿交稅說事，她有多恨交稅啊！不過不敢多說，老實的裝透明。這回連賈珠都覺得老娘不對勁了，顯然對他們來說，老娘的情緒，嚴重的影響他們全家的情緒啊。
「不是說王家很富嗎？」小呆怔怔的說道，他真沒想過要自己養家，他也沒看二叔有賺過錢。
於是小呆被艾若揍了，她最恨這樣的，很大聲的吼道，「最恨你這樣的，指著老婆養你，你是不是小白臉啊？長得這麼黑，你還好意思？白養活你了。」
說著，眼淚都出來了，覺得自己的教育真的太失敗了。打了幾下，不打了，坐在邊上大哭起來。
小呆也不覺得疼，他可是從小練武的，茫然的看看賈珠。二嬸還沒這麼哭過呢，真嚇著了。
「娘，小呆不是呆嗎？從小在山門裡，哪裡知道那些仕途經濟的事。他這性子真的在宮中做侍衛只怕也麻煩，我前兒看虹兒在禁衛軍中做教習，倒是不錯，要不也讓小呆補到禁軍之中？」賈珠忙扶起艾若，這回他也嚇著了，這麼多年，連他都沒有見過老娘哭過。
「也成，反正在學裡也是教人武藝，騎馬。」艾若點頭自己抹著淚，盯著小呆，嘶聲吼著，「你敢不好好幹，回來二嬸還揍你。」
「哦！」小呆委曲的垂頭喪氣，二嬸都哭了，他真不敢說不了。
「行了，他不是還小嗎？王家姑娘也還小，成親也不是這兩年的事。」賈政等事完了，才出來轉彎，表示自己還是一家之主。
「他比忠兒大好不！若不是鳳哥兒還小，他也該成親了。」艾若撐著腦袋，表示很無語。只要想到小呆要跟王熙鳳成親，她就心痛難忍啊。搖搖頭，「不成，不成，小呆不能去做教習，那地也太單純，珠兒，你在刑部給小呆補個差事，讓他跟你學破案，看世情，至少要明辨是非不是。」
「我很明辨是非的。」小呆不樂意了，小聲的反駁著。
「去，還想挨打嗎？」賈珠拍了他一下，覺得自己帶著他，總比跟薛虹那個不靠譜的強不是。
「你把咱們的大興律一條條的給他說清楚，讓他背熟了。」艾若想想王熙鳳那膽子超過體重的，小呆絕對不能當法盲，一定不能跟書裡的那位一樣，除了心善點，基本上一點用也沒有。
賈珠也不明白老娘一直當小呆是心肝寶貝的，百般寵愛都不為過的，今天怎麼就跟仇人一樣，非要他一定要差事，還要把律法好好的學學。這是怎麼啦？
「鳳哥兒也在學律法，他這麼呆，將來怎麼辦？吵架都吵不過，他又不能打媳婦吧？」賈政只能用自己的思維來想了，他是知道為何東門書院會開律法課了，就是王熙鳳和薛寶釵沒事學律法害的，想想那倆女孩的腦子，再看看小呆，不禁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這樣的，在鳳哥兒的面前，真的跟傻子一樣了。
他再次覺得自己其實命不錯，艾若性子急一點，但是不是那口舌靈巧的，不然說不過就動手？但人真是各種賢慧，到時也不知道，鳳哥兒能不能跟自己媳婦兒這般，好好的管家養孩子。
賈珠也是知道這點的，馬上用自己的扇子敲敲腦門，「真是真是，小呆……算了，瑩兒，明兒要不你去外婆家去找鳳姐姐玩玩？」
「我要去！」賈璮已經沉默半天了，聽到這個，馬上舉手。出去串門呢，她熱愛啊！
「嗯，帶她去，你別亂說話啊？別說小呆哥很呆啊！」賈珠點頭，看向小妹妹，不過也不很擔心，賈璮聰明得很，不是那嘴快的孩子，別看小，卻也最多跟王老太太吐槽一下老娘，但是卻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
「知道、知道，小呆哥的呆，還用說嗎？！」賈璮馬上揮著手。
賈瑩掩著嘴笑了起來，想想看，若不是當二哥是他們自己的人，其實二嬸家才不會這麼對二哥的。當然，她也不嫉妒，對她來說，她從小長在林家，自然跟從小長在二叔家的二哥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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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 始末
等著孩子們都出去了，賈政和艾若哄著林萁和賈琋睡著了，賈政才看向了艾若，「今兒的脾氣怎麼這麼大。」
「唉，二嫂怨我了，說我只記得忠兒，心裡沒有孝兒。老太太都勸了，她還是氣。對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艾若又想哭了，大穆姐兒指給忠兒，又不是她求來的嗎？那是皇家塞給她的好不好。
賈政倒是對那天的事知之甚詳了，艾若喜歡跟他說，他也喜歡聽，現在聽老婆說了，倒也不覺得詫異，這是人之常情。
「還有瑩兒，你大哥什麼時候回話啊？我還見著我妹妹了，人家還巴望著呢！我說你們都答應了，只是看大老爺的意思。若是大老爺答應了，我怎麼跟瑩兒說？真是煩啊！」艾若把自己窩在被窩裡，『唉喲』了半天。想想看，越來越痛苦了。
「這點小事，你還煩？」賈政笑了，他知道，她不喜歡薛虹，也不想讓人覺得她特意把娘家人進駐到大房去，生怕別人說她故意的。結果好死不死，全是娘家的人，她才這麼煩的。但是，知道歸知道，還是得勸不是。
「他們說，因為小呆要娶鳳哥兒了，所以我才偏心大嫂，我是怕這般，帶累了我和二哥的感情。」好一會兒，她才輕輕的說道，順便氣鼓鼓的說：「你知道嗎？二嫂說我一點也不會教孩子，說小呆笨，明明是師兄，現在連個功名都沒有。還說，我其實最最偏心，裝賢慧，自己的兒子好好管，讀書當官，大伯子家的兒子，就不上心。你說，這是我親二嫂嗎？沒我她生得出忠兒嗎？這個人知道感恩啊！」
賈政也氣了。他現在知道為什麼妻子今天脾氣壞成這樣了，可是想想看，那是妻子的親二嫂，真的此時說二太太不對，也不太好。輕輕的把她挖了出來，拍拍她的臉，柔聲說道，「你啊，小看二舅兄了。」
他不能跟妻子說王二太太不對，只能說王子騰不是那小心眼子人。
艾若其實也是胡思亂想了，王子騰可是四大家的柱石，他能不知道，這事不是自己能決定得了的？皇后那是上位者，她可以說得上話，但是這種大事，只怕皇后都是說不上話的。所以她其實也是想多了。但想想，還是覺得不舒服。
「也不見得吧！我若天天跟你說你大哥的不好，你會不會也覺得你大哥不好？」
「我大哥本就不好。這些年給我們惹多少麻煩。」賈政馬上正色的說道。
艾若大笑起來，抱著賈政的脖子。好半天才輕歎一聲，「老爺，你要好好的，將來孩子們都解決了，你就陪我好好的出去遊山玩水。」
賈政抱緊了妻子，輕輕的歎息著。這麼多年了，總在說這些話。就跟遠方的大餅一樣，明明遙不可及，然後就跟著信仰一樣了。然後每每累時，就這麼安慰自己一下，其實，這些年，她其實一點都沒輕鬆過。讓賈政心疼不已，輕輕的拍著她，哄著她好好睡。
第二天，艾若好多了，趁沒吃早飯，還趕緊問問昨天有沒有把小呆打疼了。小呆忙傻笑起來，認真的搖搖頭。表達了自己一點也不疼。
艾若又氣了，直接再打一下，小呆還得傻笑著。
「娘，給小呆謀差事，要不去跟妹夫說說吧！」賈珠還是很把小呆放在心上了，想想看，自己拿著銀子去給他捐一個，倒是容易的，此時還是明碼實價的，這不是大事，但是這樣來的，小呆想混出來，會比一般人難點。但是若是東平王叫人回府，要給小舅子安排一個差事，到時給點車馬費也就完了，人家還不得把小呆供起來，縱不是親小舅子，東平王也是很在意這位的。到時自己帶著小呆，也能名正言順。
「哦，你去找穆哥兒說一聲。」艾若點頭，這些事賈珠比自己明白，他既然這麼說了，想來也是有他的考量的。
賈珠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不覺得這是麻煩穆哥兒了，那是他的好友，真沒當他是妹夫，不過那麼一叫罷了。
小呆一臉苦相，他喜歡在學裡教小孩子們學武藝，簡單多了，他不喜歡複雜的地方，不然，他早就進宮當差了。
「寶貝，你不是看過《三俠五義》嗎？南俠展昭多麼的神氣。」艾若捧著小呆的大臉，跟他小時候一樣，哄著。
「哦，大哥當包青天，我就是展昭嗎？」小呆想想果然有點意動了。
「嗯，加油，到時有人行刺你哥，你不是就有用了。所以你哥能不能當上包青天，全靠你了。」艾若加大了鼓勵的力度。
賈珠撐著腦袋，表示自己壓力很大，現在他又擔心林萁了。這萬一再養一個出來，難不成到時哄著林萁說，你好做公孫先生？自己什麼命啊？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呆子？
小柳氏一邊安排著早餐，一邊還在偷偷的笑著，覺得太好玩了。
林萁和賈琋還是傻傻的在邊上鼓掌，開心的呢！至於他們在說啥，他們一點也不知道。
賈璮表示對小呆的智商很憂慮了，自己六歲都知道老娘在忽悠他呢。結果，小呆哥竟然還一如既往的相信，她頓時覺得小呆哥這樣，也是不容易了。
多好騙啊，想到這兒，她覺得自己今天去看鳳哥兒姐姐，任務有點重了，總得看看鳳哥兒姐姐會不會跟老娘一樣愛忽悠。不然小呆哥太可憐了。
而賈瑩一點也沒多想，覺得二嬸真的太不容易了，對著二哥這樣的，還得哄著騙著，讓他領差事，真太不容易了。也下定了決心，好好的學管事兒，不能讓二嬸這麼操心了。
賈璮和王熙鳳是嫡親的表姐妹，而賈瑩可是大房的姑娘，就是鳳哥兒的正版小姑子，鳳哥兒可是八面玲瓏的主，怎麼會此時會區別對待呢，他們跟王老太太和大太太請了安，問了好，便跟王熙鳳一塊回了她的住處。
賈瑩進了王熙鳳的屋子，倒是跟進了哥兒的書房一樣，一面牆的書，而書桌上，還放著一本《刑律》。
「姐姐怎麼會想到看這種書？」
王熙鳳能說她讀是因為老太太逼的嗎？不過，她現在是讀得很有心得了，越讀越好玩了，有時還會找些相關的書看看，有時看看實際的案例，真是挺好玩的。不過基本上，這些其實真不她該讀的，若不是定了親，王家的老太太也不可能讓她讀的。
她不知道的是，她其實已經很不同了，從小被姑姑逼著讀書，現在也習慣了，原本就是個性子極強，腦子超強的主，現在讓她這般的讀書，此時若真的出來，只怕一群男兒要自愧不如了。此時她看瑩兒看到了，也知道這個不適合讓瑩兒看，馬上拉她坐下，打了一個眼色給邊上的下女，人家自然知道把書收了。
賈瑩可是跟著林海夫婦長大的，從小，有哼哈二嬤的規矩，又有關喬二位姑姑的才情，賈瑩心又極靜，她能下得好一手好棋，自然也是才女一型的，她剛也只是看了那個書皮，根本沒看過裡面。所以被拉開，她就根本不回頭看，笑著跟未來的嫂子說話。
「姐姐，我來了，你看不到我嗎？」賈璮伸著腦袋給王熙鳳看。
「你這麼大個人，我怎麼就看不見，你這小人，不跟老太太玩，跟過來做什麼？」王熙鳳定了親，便覺自己是大人了，於是不太肯跟賈璮玩了。
而賈璮也是很得老太太寵的，誰讓她也是女兒呢，王家女兒少，寶釵又不是親的，賈瑗從小養在林家，老太太根本沒什麼機會培養感情了。只有賈璮，那是真的在老太太跟著長大的，也是心肝肉肉了。看到她，就想給找好東西，所以賈璮特別喜歡來外婆家的。今天她是特意來看王熙鳳的，當然得了禮物，就趕緊過來了。
「我來跟姐姐討賞的。」賈璮跟著王熙鳳伸手。
「欠你的？開口就來討賞。」王熙鳳跟表妹也不很客氣的，這會倒有點鳳辣子的意思了。
「小呆哥要有差事了，我特意來給姐姐報信，恭喜姐姐要有誥命了。難不成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給個賞？哦，原是我叫錯了，該叫嫂子才是！」賈璮歪著腦袋笑著。
自從訂了親，有時看王老太太偶爾會跟她打趣一下王熙鳳的，說以後不能叫姐姐了，要叫嫂子。然後大家對著起哄，賈璮第一次倒是無意的叫的，於是明明機靈百巧的表姐馬上面紅耳赤的，說不出話來。賈璮也是一知半解的，於是她這個笨蛋就以為，叫嫂子就能給了。
「小靈精，又打趣姐姐，姐姐莫惱。」賈瑩笑著戳了小璮兒一下，轉頭柔聲的把事情交待了一下，「二嬸昨兒回去狠打了二哥一頓，逼著他去領差事。珠大哥原本想讓二哥去營裡做教習，不過二嬸說二哥太老實，去營裡就跟山上一樣，總不能一輩子這麼老實？於是想想，讓二哥去刑部跟珠大哥歷練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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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無題
「為什麼？」王熙鳳此時想的可不是小呆領差事，而是想的是，昨天姑媽可是到府裡來過，但連飯都沒吃，就離開了。二嬸也是黑著臉離開的！
老太太和太太也一天都不很開心，她的規矩也是請專人教養的，自然不敢多問。此時賈瑩突然說了，姑媽逼著小呆去領差。想想昨天只怕是二嬸和姑媽之間發生了衝突，說不得，中間還有小呆的事。不然，姑媽一回家就逼著小呆去領差了這個。聰明的她，多少也猜到幾分，之前也聽母親說過二嬸在小呆不肯領差這事上，擠兌母親。現在好了，小呆終於領差了，王熙鳳倒是不很開心的。
她雖然沒再見過小呆，但是小呆的功夫，她是很欽佩的。而忠孝兄弟和薛虹也都一致說過，小呆的功夫是他們中間最好的，結果他就根本不喜歡官場，王家也說給他找差事，結果，他就是不肯去，就喜歡在學裡教人習武、騎馬。
老娘雖說在二嬸那兒沒慫過，但是跟她偷偷的抱怨過，誰不想自己的女婿成龍成鳳，看看小姑子，一舉把女兒嫁進了王府。結果自己的女兒也不差什麼，就只能嫁一個白身，她能不心焦嗎？
她其實還勸過老娘的，說姑母在皇后娘娘那兒說得上話，若是想讓小呆有個官身還不容易得很？小呆的師父又是侍衛長，雖說在東平王身邊，可是人家也是正經的將軍；再說，小呆的姐夫可是穆哥兒，若是真的想為小呆找個差事多簡單啊？所以想想看，小呆性子多好啊！
看看忠孝兄弟天天不是上差，就是出門跟人應酬，想不去都不行；老爹也是，您看，端了人的碗，就得服人管。都沒時間在家跟家裡人多見幾面。那個薛虹，聽寶釵說了，根本在營裡不肯回來。想想，明明小呆的功夫最好，卻很喜歡小孩子，幫著家學裡教孩子，看看姑母現在日子過得多好，姑父萬事都聽姑母的，每天回家幫姑母帶孩子。性子該多好，也沒什麼應酬，王熙鳳可就喜歡這樣的。所以想想看，她還真的不想讓小呆去上差的。
好吧，他們這樣的人家，沒個差事也不好，那為什麼不去相對乾淨的營裡，而是去刑部。
「其實我很擔心，小呆哥去營裡多好，教人打拳、騎馬。他性子可好，總笑眯眯的。真的去刑部，跟我哥天天跟著屍首一塊待著，小呆哥得成什麼樣啊？」賈璮很憂慮啊，她記得哥哥說過，不可以說小呆哥傻。
賈瑩笑了，搖頭，「我倒覺得二哥跟珠大哥一塊，倒比去營裡好。對著屍首又能學到東西。又乾淨，真的挺好的。」
賈瑩之前聽賈珠說話，也吃不下飯。可是聽多了，聽他和二嬸談不同的傷痕與案情，她慢慢的覺得就跟二嬸說的，屍首是不會說謊的。他們所做的，就是還原事情的真相，為死者申冤。倒是覺得，這比單純的習武要好得多。她說的乾淨，其實是指軍營啥時候都不是無菌室，她很明白，以二哥的性子，真的去那種地方，反而不美。
王熙鳳想想看，倒也點點頭，聽老太太談及，小呆是從小養在姑母的身邊，是姑母真心疼愛的孩子，他是真的單純的性子，而不是呆，姑母讓她去刑部反而更乾淨。
「刑部好進嗎？」王熙鳳有點擔心，就算對他們來說，捐個官不算什麼，可是這麼點地方，還是去刑部，還要跟著賈珠，這個好操作嗎？賈珠可是聖人欽點去的，小呆能成不。
「珠大哥已經去見姐夫了，相信沒什麼問題。」賈瑩笑了一下。
「姑母真的慈母心腸。」王熙鳳笑了一下，讓姐夫操作，這事果然簡單多了。
「姐姐也覺得小呆哥去刑部好嗎？我娘是騙他去當展昭，他才去的，多呆啊！」賈璮真的忍不住了，她真的無法想像，小呆在停屍房裡，立得跟個樁子一樣站著的樣子。
王熙鳳愣了一下，猛的爆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此時真的覺得姑母真的把小呆當寵物一樣養的。
「姐姐不覺得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王熙鳳瞪了賈璮一眼，拍了她一下，轉頭吩咐，讓人去請薛大姑娘，林姑娘，史姑娘過府。然後想想，「前兒二叔送了點新鮮的鹿肉來，說是現烤最好吃不過了，正好你們來了，我們在外頭烤肉吃可好。」
「好啊、好啊！」賈璮馬上忘記小呆了，開心的鼓掌起來。
賈瑩笑了，覺得自己的嫂子真的不錯了，就算定了親，有些事也不可太過。哪有這麼聊未婚夫的，沒規矩！於是她換了話題，又不著痕跡。若是自己，許是要羞得沒處躲，沒處藏了，她就是這麼爽利。想想哥哥那呆呆的性子，有這麼俐落的嫂子，對哥哥來說，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她今天的任務也完成了，通報了二哥要上進的消息，也看到了嫂子的態度，這就成了。
很快，寶釵，林妹妹，湘雲都來了，聽說吃烤肉，三人倒是三個樣子。不用說湘雲就跟賈璮一樣，興奮的大聲叫好，一群人都移到了外面的亭子裡。
湘雲穿著斗篷，熱情的又是讓人拿炭，又是看著他們拿著大塊的肉切薄片放在絲網之上，看烤得吱吱作響。就差沒自己撥開下人自己上了。賈璮跟湘雲一樣攪屎棍的屬性，兩人鬧騰比一個人鬧騰那是成幾何比的。
寶釵比他們大一點，又是跟王熙鳳一塊讀書的，性子沉穩多了，與賈瑩一塊在邊上聊天。
林妹妹則就是兩邊跑了，一會看看肉，一會再過來聽聽姐姐談書，她都覺得很有趣。但烤肉她不敢自己動手的，而寶姐姐，瑩姐姐講古也挺好玩，於是兩邊都難以取捨。於是只能勞動她兩邊跑，弄得跟她最忙一樣。
王熙鳳就顯出當家人的氣勢來，左右招呼著，又在亭子外面掛上簾子，省得著了風。又招呼著下人，小心別燙著小主子，倒是很有些當家主事之人的氣勢了。
各家小主子們吃了玩了，各自回家時，小臉紅撲撲的，都挺開心的。賈瑩除了近距離看了嫂子之外，內心多少有點怪異的。因為平日裡，雖然和薛家的寶釵姑娘常來常往，但是她性子低調，這樣的聚會，她一般都是旁觀者。寶釵雖說會跟她說話，但是更多時，她很會長袖善舞的跟每個姐妹聊天。而今天，寶釵顯然更關注自己了？
回了家，到了艾若那兒吃水果，消食。順便把今天的事一說，賈璮這會才想到，自己又把今天的任務給忘記了。不過大家也沒指著她，讓她去，就是為了她攪事的，不會讓賈瑩顯得很正式。
大家聽了賈瑩說白天的各種事，不過除了小呆，都是聰明人，他們自然明白賈瑩背後的意思。
「對了，今天寶姐姐好像特別喜歡瑩姐姐，有肉都挾給瑩姐姐呢！」賈璮不甘寂寞，於是插嘴道。
大家一塊看向了她，這是啥意思。賈珠夫婦最為機靈，拍了她一下，「你這傢伙，寶丫頭定是覺得你們太鬧騰，怕瑩姐姐爭你們不過，只能幫幫她了。可見白天你們有多麼的鬧騰了。」
「說得是，你的規矩要教了，老爺，您看呢？」
「說得是。」賈政點頭，想想，「還要念書，你多大了，聽說寶丫頭詩書皆精，人穩重極了。」其實寶釵大他們兩歲呢，基本上就是一個代溝了。林，史，璮三人還是孩子，但基本上，寶釵已經算大人了。
「回頭我讓你姑母給她請人。」艾若點頭，看看鐘點，「帶瑩姑娘和二姑娘去洗洗，全身都是烤肉味。」
「舅媽，烤肉肉！」林萁抿嘴，他也要吃烤肉肉。
「好，明天咱們家也吃烤肉肉，保證比你們姐姐今天吃得好吃，乾烤有什麼好吃的。乖乖！」艾若抱著林萁大大的親了一大口，林萁重重點點頭，「出去跟姐姐玩玩，過會回來睡覺覺好不好？」
艾若怕這對半大不小的孩子們亂傳話，先把他們扔出去。賈琋和林萁手牽著手出去了，艾若給周瑞家的打了一個眼色，把人弄出去。
小呆左右看看，還沒明白他們在幹嘛。正在考慮要不要跟他們一塊出去。不過二嬸沒說，他不敢。
小柳氏不看小呆，直接看向了艾若，「娘！」
「薛家來提親了，我們已經給大伯父寫了信，看你大伯父的意思。」艾若輕歎了一聲。
「虹哥兒？」小呆怔了一下，想想從小一起長大，沒個停的時候的小師弟，馬上很痛苦了。自己妹妹要跟那個大馬猴拴一塊？
「你也覺得虹兒不合適對不對，那屬猴子的，其實我覺得蟠兒更好，讀書好，人呆，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將來跟你二叔去國子監教書，多麼好！」艾若看看小呆的樣子，馬上就覺得最懂自己的還是小呆啊。小呆正想點頭，結果賈珠馬上攔住了。
「虹兒是長子，又是武狀元，本人在軍中做教習，說是幹得不錯，很得上鋒的喜歡。」賈珠不敢說老娘錯了，只能擺出薛虹的優勢，主要是不能讓他們說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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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費盡心機
「寶姑娘倒是很機靈了，這會就開始巴結瑩兒了？」小柳氏皺了一下眉頭，她可能跟艾若久了，她不太喜歡太機靈的主。
小呆聽不明白，於是老實的閉嘴了，聽大人們說話。
「唉，寶丫頭可憐，珠兒，你幫著看看，看看世家裡，有沒有嫡次子，性子好點，肯讀書的。交個朋友，幫襯一下你妹妹。」賈政倒是輕歎了一聲，想想直接看向了長子。他一點也沒想過，他歪樓了。
艾若看了丈夫一眼，她越發的覺得賈政這人好，對自己家的孩子，對親近的孩子，總是有份很慈和很柔軟的心。
「學裡沒有嗎？」艾若其實更想讓老公找，賈珠現在挺忙的，天天在驗屍房裡的人，哪找世家子去。
「能上國子監……」賈政嘟囔了一下。
艾若也不傻，馬上想到，能上國子監，本身就是家裡未來當家主事的主了，定然看不上薛家的女兒的。找那沒有繼承權的世家子，家裡不很多錢，但性子好，有薛家的財產支持著，世家子有門第的支持，到時倒兩好合一好的。
一家人合夥，讓艾若忘記薛虹是大馬猴了，不然又得被她念叨了。
賈瑩也不是傻的，連賈璮都覺得寶釵對自己今天特別好，她之前只是懷疑，但是現在被急急的趕出來，再猜不出來，她就白受了這麼多年的訓練了。
一夜翻來覆去的想，各種糾結，其實問她在想什麼，她還真的想不出來，不想嫁到薛家嗎？薛家其實想想，是二嬸娘家妹妹，大富之家，子女都成器。長子是武狀元，次子聽說很是用功。二叔很是推崇，所以無論二嬸替她選哪一個人，其實對身為庶女的她來說，真是很好選擇了。只是此時，她還是有些糾結的。於是第二天早餐時，就顯得懨懨的。
艾若也知道，賈瑩定是猜著了，給她一碗湯。等著吃了早飯，把人都趕了，把她和小柳氏帶到自己的內堂。長長的歎息了一聲，思索著自己該怎麼說，盯著她的眼睛。
「你薛姨媽托老太太偷偷的問你了，老太太也不敢做主，我和你二叔也是，已經去信給大伯了。想來，你爹的回話，這兩天應該回來了。我和你大哥、大嫂也談了。原則上，你二叔、姑母、還有大哥、大嫂是支持的。覺得虹兒好歹是長子，又是武狀元，無論哪個方面來說，都配得過，你覺得呢？」
「侄女說不成，您就反對嗎？」現在賈瑩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糾結了，原來，她糾結不在對象。而是沒人問過她，全都問過了，難不成。最後大家都同意了，最後才通知她？
「當然，嫁的是你，當然你得答應。其實我也不喜歡虹兒，太鬧騰，你是沒見他小時候，真的，當初把他送到山上，真是不是為了學功夫，就是他太鬧。真是沒法說！」艾若想到小時候的薛虹，馬上一臉沒法說的樣子。其實現在的薛虹，賈瑩也就只是遠遠的看過，現在讓她想，都想不起那位長什麼樣了。
「娘！」小柳氏無語了，您得多不喜歡薛虹啊，見人都這麼說。拉著賈瑩，急急的說道，「妹妹，聽我說，原說薛家門第是有所欠缺，老話也真該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不過呢，得看親家是誰。昨兒嫂子想了一下，薛姨媽人好，虹哥兒只是活潑些，但是心地很是純良，性子極好，又是嫡長子，想想看，他們家人口跟咱們家一樣，挺簡單的，你過去定然不會受欺侮，這是好事！」
「其實我覺得你嫁次子好，真的，到時我逼著你姨媽給你們分家，到時分大筆的錢，過自己的小日子，進門就當家作主，多好！」艾若還是覺得應該忽悠一下侄女，「我跟你爹寫信了，把老二的情況也說了，讓你爹多考慮下，所以我們都沒告訴你，萬一你爹選了老二呢！」
「娘，你怎麼不想想，萬一將來有個厲害的嫂子，妹妹受了欺侮怎麼辦？」小柳氏真的頭都大了，讓小姑嫁了就逼著薛家分家，到時，人家不得說，賈太太霸道啊？
「也對，你當嫂子，到時真的有厲害的弟媳，你也是嫂子，生生的壓她一頭，這我倒沒想過。」艾若是這些年太舒服了，真的對宅鬥，宮鬥的沒了意識。現在聽兒媳一說，倒也覺得有點道理。
「你說呢？能成不？」艾若拍了一下賈瑩，他們說了半天，賈瑩卻不說話，她真被氣死了。
賈瑩還真的沒法說什麼，其實她只見過薛姨媽和寶姑娘。薛家的其它人她都沒任何的概念，你讓她說什麼，正如珠大嫂子說的，薛姨媽人不錯，性子真的極好。別看跟二嬸是親姐妹，但是性子天差萬別的。
寶釵也是，可能是機敏外露了些，但總的來說，也是家教極好，平日也聽哥哥們說過，薛虹和薛蟠倒是一武一文，各有所長。想想，薛姨媽堂堂的伯府庶女也嫁入了皇商薛家，而此時薛家已經脫了商籍，一心一意的改換門庭。
說起來自己有什麼挑剔的。現在二嬸也說了，不告訴她真不是因為不尊重她的意思，現在明白了，二嬸不喜歡虹兒，喜歡老二蟠哥兒，可是所有人都喜歡虹哥兒。現在她也明白了，還是長媳婦比較好。
「但憑嬸娘做主。」賈瑩想了半天，還是輕輕的說道。
「她是答應了嗎？選了誰？」艾若看向兒媳婦，別看這麼多年了，但說真的，她女兒都是直白的人，好與不好，她們真不會客氣的，所以此時還真的對這個，『但憑嬸娘做主』接受無能啊。得虧這個不是她的女兒，不然，她真的會瘋掉了。
「娘，您真是。」小柳氏搖搖頭，對賈瑩笑了笑，「說是虹哥兒很是英俊的，想想寶丫頭就知道了，他們可是一母同胞。男人沒成親之前，總是有些跳脫的。你看你珠大哥，現在還不是天天不著家，不過呢，人真的挺好的。」
艾若也看出來了，古人還得古人來勸說，所以想想看，此時此刻，她還是別說話了，賈瑩答應了就成了，早知道這種事，由著媳婦去說就好了，太費腦子了。
「你爹其實早就說了，你的婚事由我們做主。嫁妝都送回來了，你爹可疼你了，上好的木料，還有古董、字畫，還有現銀，說是缺什麼，讓我和你二叔給你添。處處都為你想到了。所以，真的定了親，辦嫁妝時，你大嫂，還有珠大嫂子，會帶著你的，你正好也學一下。看看你姐現在在穆家受的罪，唉，嫁做長媳苦啊！」艾若順便說說嫁妝問題，表明賈赦對惟一的女兒也是上心得很的，順便想到了自己家的女兒，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正如艾若說的，賈赦其實真的對惟一的女兒還是很上心的，木料之前姨娘就準備了，他們雖說是金陵人，但是，對他們來說，他們還是舊世家，此時用南方的木料，其實還是非主流的，結親以樟木為主。
而樟木以安徽，江西為上。於是姨娘也就一個女兒，他們以運軍需為由，從兩地弄了不少上好的木料。木料不是真的砍了就能用，而是要放幾年，放得乾了才能用，姨娘其實也是不懂的，覺得要多少，賈赦也不知道要多少，一不小心就弄多了。放在庫裡存了好幾年，差點都放忘記了。
所以賈赦一聽弟弟說想替女兒找婆家了，就讓人把這些木料全弄了出來，要運回，他管軍需的，軍中有自己的管道，讓人直接給運回來。人家有懂行的，直接說，您嫁十個女兒都夠了，您打算把他們全家的傢俱都一次打出來嗎？
賈赦有點不好意思了，想想，瞪了人家一眼，我還有侄女呢！人家也無所謂，反正運回去，一輛車跟十輛車，有什麼區別。於是也就算了，賈赦想想還是給賈政加了封信，沒說這是單給女兒的，只說這是給家裡的女孩們準備的，大家都有。
賈政夫婦收到了，表示很滿意，得，賈璮和賈琋的嫁妝有了，還有林妹妹，不錯、不錯，他們省了。說實話，她給女兒出了讓穆家姐妹用舊傢俱改的傢俱也是沒法子的。
其實中國人的老規矩，新婚、新婚講究的就是全是新的。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周周全全的。可是問題是，她就算現在有木料，也不能給女兒，沒這個規矩的。想想女兒，她真的一陣陣的心疼。真給小姑子們用舊傢俱改造的，也不知道到時會不會給人戳脊樑骨呢！
小柳氏和賈瑩想想此時穆家的那些事，都不禁歎息了一聲，就算沒婆婆，有個比婆婆還難纏的丁嬤嬤；空有個王府的名聲，結果連妹妹的嫁妝都拿不出來。王爺姐夫身體又不好，到如今都還不得閒，回娘家給看看，姑嫂倆人不禁輕歎了一聲。
特別是賈瑩，這會一點也不羨慕姐姐了，覺得二嬸真是好人了，看看選給自己的人，至少在婆婆這事上，薛姨媽多好相處啊！門第也不高，於是想想看，自己嫁過去，又是當家大媳婦，各方面來說，想想二嬸其實真的對他們兄妹真的費盡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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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結親
「二嬸，別擔心了，大姐姐那般能幹，總會好的。」賈瑩輕輕的挽著艾若的手臂。
「正是這話，娘別擔心大姑娘了，咱們家的姑娘到哪，都不怵的！」小柳氏親手端了一杯茶給艾若。現在對艾若來說，也許她最擔心的還是賈瑗。而賈珠和賈瑗年齡相近，兄妹感情最好，賈珠其實也最擔心妹妹，只是這會，真的不能說。不然艾若更難過了。
「對了，昨天光聽他們說話了，也忘記問珠兒了，穆哥兒傷好些了嗎？我也不好總去，怕他們煩。」艾若真的想想都快哭了，所以對艾若來說，曾經真的不管不顧的，現在真的為了女兒，真是怕了。
「王爺好多了，昨兒和大爺去時，還陪著王爺在花園裡走了走，不過臉色還是不好，顯是心情不好。府裡的事那麼多，王爺還跟大爺說，對不起大姑娘呢！」小柳氏歎息了一聲。
「去，現在說那話有屁用。唉！外人還不知道多羨慕，說咱們家出了郡王妃！」艾若輕歎了一聲，想想，「所以瑩兒，其實你大嫂有一點說得倒沒錯，你姨媽這個人面得很，真是慈人一個，其實往白了說，就是腦子不怎麼夠用。所以若是你爹答應了，基本上，除了虹兒……其它的你基本上一點也不用擔心。」
小柳氏臉黑了，婆婆得多討厭虹表弟啊。
賈瑩真的覺得二嬸這樣可愛極了。
「娘，要不要去荷哥兒那看看？怎麼說，那邊事也急得很，有些東西，媳婦也怕自己太年輕，怕自己做不好，您去看看？」小柳氏也知道此時婆婆心情很差，於是忙改著話題，讓婆婆忙起來。總能好一點。
「你學到東西沒？」艾若看向賈瑩一眼，這些日子，小柳氏也帶著賈瑩去觀摩的。
「娶郡主好像很麻煩的，內務府都有派人跟進，好些地方都要改的，倒是真真的見識了好些氣派。」賈瑩忙說道，小柳氏也知道，艾若要讓賈瑩多學東西。現在有點機會就帶著她，而瑚大奶奶小唐氏也有當大嫂的自覺了，也會不時指點，賈瑩倒真是長進多了。
「羨慕嗎？」艾若看著賈瑩。
賈瑩搖搖頭，剛剛不是已經說了，看了姐姐，還有什麼可說的。那位郡主，身份還挺尷尬的，所以想想看，此時內務府裡。想那些規矩，那位小郡主只比自己大一歲。就要嫁人，想想就覺得有點替她傷感了。
「所以就是這樣，人人都有著不得已，你看我，年輕時，真是什麼都不怕的，現在怕規矩了。所以想想看，你珠大哥多怪啊，吃飯時說驗屍，弄得一家人都吃不下飯。那個月，咱們家的伙食費都省了。還有你嫂子，得把你們這些孩子送出去，真真的費力。所以縱有我這樣的好婆婆，的確辛苦她了。」艾若雖說誇兒媳婦，當然順便誇了自己一下。聽得那個小柳氏真是哭笑不得。
有時她私下也說了，自己也是命不好，下面這麼多弟妹，不管是不是親的，公婆要管閒事，她就是個忙碌的命。現在聽婆婆說了，倒是感動了。正感動了，結果婆婆還要自誇一下，真是哭笑不得了。
不過想想也是，公婆雖說把家里弄得托兒所一般，但是對她還不錯，縱是讓她多管事，但是絕不會真的把她弄得很累。小孩子都是公婆自己帶，她日子還真不太難過。
再說家裡的規矩是嚴得很的，下人們很能幹，真沒什麼事的。縱是到親戚家裡，人家也是講規矩的，只要帶上自己的人，於是也是跟自己家裡一樣了。所以小柳氏現在也沒事回家跟娘家說，下人規矩真不能小覷。
「娘真是，也不知道誇我還是誇您自己。」小柳氏真拿婆婆一點辦法也沒有。
「順便，好了，我知道你是好媳婦。你們說，我要不要讓小呆快點成親，鳳哥兒看樣子也是挺會管家的，把小呆扔出去，然後以後家裡辦喜事之類的，你就有了幫手。」艾若想想，對小柳氏說道。看媳婦這麼忙，還是有點心疼的，主要是，她不是那種愛管事的主，所以這家裡需要王熙鳳那樣愛管事的來。
「這主意不錯。」小柳氏目光炯炯了，沒辦法，她跟艾若久了，懶惰的性子，倒是先學會了。
「可是小呆成親，你不是還得忙。」艾若想想，開始真的尋思可能性了。
「小呆是大房的，到時讓瑚大嫂子做，我幫忙。」小柳氏腦子真的不差。
賈瑩都聽不下去了，覺得這些人想偷懶都成什麼樣了，合著娶媳婦回來，就是為了幫忙的。娶媳婦時，是大房的，等幫忙時，你就是二房的了。『二嬸、珠大嫂子，我還在這兒呢。』
艾若再不想去林荷家，還是得去，對他們來說，時間這麼緊，他們家人也少，這些事還真的不能馬虎。去了林府，瑚大奶奶小唐氏已經到了，平常小柳氏也會這點來，不過今天不是家裡有事嗎？看艾若也來了，小唐氏也不敢說什麼，只能陪著笑臉，迎了上來。
「二嬸來得正好，姑母今兒精神好，也來了，您來了，正好跟姑母一塊看看。」
「身體不好就該好好在家待著，出來做什麼？她在哪？」艾若啐了一聲，小唐氏忙引路，順便看了小柳氏一眼，小柳氏給她打一個眼色，小唐氏會意，想來，這位心情不太好，還是別招惹了。
引著艾若到了賈敏坐的暖閣裡，林荷的這宅子跟之前艾若他們住的地方一樣，四進的院子，很是規整，從這點看，林海就是對族侄很好了，一般在京世家的次子，如果不是家底豐厚，分不到這樣的好房子，好地段的。更何況他還只是養子罷了。
賈敏坐在很暖的炕上，看著大家準備的單子，而林妹妹就坐邊上。
「身子不好，天這麼冷，怎麼還出來？」艾若看到她說道。
「給舅母請安。」林妹妹過來請安。
「你真乖，知道陪你娘來幫忙。」
「璮兒姐姐呢？」
「我讓人把她、萁兒、琋兒送到你大姐姐家了，萁兒要吃烤肉，今兒不是沒時間弄嗎？讓人關到你們大姐姐家，讓大姐姐給他們弄，你要不要去，咱們家的烤肉跟你們昨兒吃的不同的。」艾若還真是喜歡林妹妹的，馬上笑了，溫柔的說道。
把林萁他們送到賈瑗家也是沒辦法，大人都不在家，讓賈璮那搗蛋鬼帶兩小的，容易出事，所以明知道瑗兒現在也忙，還是派人送過去了。
「算了，華兒也不是那麼喜歡吃肉。」林華搖搖頭。
「萁兒昨兒可好玩了，拉著我的袖子，嘟著小豬嘴說，舅媽，舅媽，也要烤肉肉。」艾若學給賈敏看。
賈敏笑得直呵呵：「搖頭，明明老爺和我都不愛吃肉，顯是被你們家帶壞了。」
「你們家不愛吃肉，看看養的跟個豆芽菜似的，看看我們萁兒，長得跟小呆似的。」艾若白了賈敏一眼，「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嗎？」
「長成小呆那樣，你也好意思！」賈敏縱是身子不好，也不會給她好臉的，「單子很完備，瑚兒媳婦，珠兒媳婦，你們辛苦了。」
「不敢當。」小唐氏和小柳氏一塊起身，行了一禮。
艾若接過了單子，看了一下，她也是娶了兩個媳婦的，算是熟手了，她比賈敏可專業多了，一眼瞟下，顯然，這回林家得花不少錢了，想了想。
「這是內務府要求的還是你們自己做主的？」艾若看看單子，對他們說道。
「一半一半。」小柳氏忙說道。
「這些傢俱誰說要換的？」艾若指指一大片要換的傢俱，從大堂到正堂，之前這又不是空宅子，一路走來，這些傢俱她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這個，內務府說，實在看著有些粗糙，沒有世家的幾世的積澱。」小柳氏輕輕的敲著腦袋。
「那他們說要什麼積澱？我們家有得是幾世留下的老傢俱，那總是世家的積澱吧，他們要不？」艾若真的不懂了，非要連這些都換新的，什麼都換新的，別說時間不夠，就是樣式，材質上，也差點的。
「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事，由他們吧！」賈敏覺得這些真的不是什麼大事，也花不了幾個錢。
「行什麼行，他們根本沒什麼機會住這兒，這兒弄成這樣，放著不浪費啊？這兒就是行個禮用，面上不失禮就好了。回頭讓人把這些傢俱全打個磨，重上漆。實在不成，貼個片子。」
「沒得費工夫，花的錢也差不多。」賈敏又給艾若一個白眼。
「不是花錢的問題，當然也是花錢的問題。總不能說他們這輩子，就為了成親，啥也不幹了。跟你們妯娌說了，咱們老賈家的家規是啥？東西沒有日子長，荷哥兒的家底才多少，這麼花？」艾若就差沒拍桌子了。
林華往自己老娘那兒縮了一下，雖說在舅媽家裡住過一年，不過看舅媽這麼發脾氣，還真不多。
兩媳婦兒老實的站著了，連聲都沒敢吭。賈瑩也只敢跟著嫂子站著，就算她沒參與意見，只是觀摩。但不能這會不管嫂子們不是，只能老實一塊跟著聽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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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再見秦可卿
艾若罵完媳婦，直接對上內務府了，該問的問，該改的改，郡主該有的體面，她絕不會打折扣，林家是有誠意。內務府也是給看人下菜碟的，看艾若親自出面了，人家馬上便請艾若去見忠義王妃談。直說，他們也是跑腿的，這些事原本就該你們兩家大人談的。
艾若拍拍腦袋，自己真的是老糊塗了，怎麼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結親可不是該兩家的家長談，林家誰能出面，林海跑到寡婦家，跟王妃談？說出去都得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自己竟然沒想到，自己趕忙回家換了衣服，趕忙去忠義王妃府見王妃。
這是真的，她真的覺得自己很抱歉，這些日子她是被刺激了，相媳婦這事，賈敏做不到，原該她來的。所以之前人家故意說那些話，實際也是逼她出來面對了。進門就跟王妃道歉，自己來晚了。
忠義王妃這些年日子過得還可以，劉睿和皇后其實心算寬的，所以對忠義王妃還不錯，他們這些年，一些高端的宴會還是又見過的，她也沒事給王妃看看病，王妃其實是很信任艾若的，看艾若進門就道歉，之前覺得林家不很上心的事，也就算了。
「你逼著我們這麼趕，現在又沒個人影，我還想著，要不要派個人，去你府上，啐你一口涎才好。」忠義王妃還是『啐』了她一下，但能這麼說，也是當她是自己人的，若是生氣了，人家直接就把她晾在外廳裡，不搭理她，殺殺她的銳氣了。
「我也是這些日子顧頭不顧尾了，也沒想過倆個媳婦不夠份量的，真真的對不住王妃。」艾若再次道歉。
「行了，知道跟你結親家，我還是很開心的。」王妃笑了笑。指指座位，讓她坐。
「您真是，能與您結為姻親，也是賈家的榮幸。」艾若也不是之前啥都不知道的那個艾若了，跟這位結親家的也是林家，不是賈家。說是姻親，也是都是很勉強的。
「去請郡主出來，見見賈太太。」王妃笑了。她一身知道艾若在這方面很小心，縱是全都知道她在皇后面前很說得上話，但是，從來就沒見她在外面有什麼張揚的事，甚至很少聽她談及皇后。有人敢說有的沒的，她也當沒聽見，後來私下她和皇后說過，賈太太最難得的，只怕是懂分寸吧！
艾若倒不很想見秦美人的，不過此時好像叫她秦美人也不好。想了一下，她竟然也忘記問這位郡主此時的閨名了。
「王妃。原說，該姑太太親來與您談談，看看您還有什麼要求。您知道我是大夫，讓郡主這麼趕著成親，實在是因為姑太太的身子實在不好。林姑爺雖說分了宅子財產與他們，不過呢，說句很冒昧的話。能不能請郡主婚後先回林家住一段日子，好歹林太太也養了荷哥兒十幾年。」
其實對艾若來說，為什麼她會忘記去見王妃。因為古代的婚禮，真的是按部就班的，她又覺得林家與王府結親，之間有什麼問題，其實也輪不上她來談。若不是內務府逼一下，她真的想不到，王府也許有特別的事想跟自己說。不過沒等王府先說，她想想，還是把自己的要求先說點他們的要求好了。
「這個娘娘跟我說過了，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有事跟你商議，你們荷哥兒不小了，我知道，不過我們可兒卻還小，還沒及荊，原想著選了親，至少還有幾年時間籌備，到時再成婚，才是正好，此時您看？」果然，王妃真是有事的，看艾若提了，她馬上也說了自己的要求。
「是，是，是，您想得周到。我回去跟姑太太談，只是行禮，一切等郡主及荊。這是應該的！」艾若馬上明白，保證道。
「娘娘也說，你一定會答應的！」王妃松了一口氣，雖說皇后也說，艾若一定會答應，沒想到艾若答應得這麼爽快，王妃都覺得跟爽快人說話就是輕鬆了。
「您真是，我也是當娘的，我也有女兒的。」艾若不敢說，自己可是婦產科的大夫，她當然知道，十五歲都太早了，此時簡直就是催殘了，她自然明白的。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王妃拍拍她的手，真心的微笑道。
「若是等姑太太……我讓郡主至少半月回來一次，我保證。」艾若輕輕的拉著王妃的手說道。看看王妃雞爪一樣的小白手，艾若也覺得王妃真是可憐了。忙主動說道，賈敏活著，她做不了主，若是賈敏死了，其實郡主想天天回家都行，她其實這麼說了，多少有點施恩的意思了。婚前一說，跟之後她自己回去，能一樣嗎？
「真的？」王妃哪裡想得到這些小彎彎繞，馬上眼睛一亮。
「真的，我說了，我也有女兒，我現在想女兒，都不敢去她家看；她縱是想回娘家，只是家裡事情多，又回不來，我的心啊！所以我不這麼折騰媳婦兒。我兒媳婦每半月回家一次，我定了規矩，讓他們回家看看爹娘，不能說嫁了，娘家就沒有了。」艾若對王妃苦笑著。
王妃這回真的笑了。
郡主終於來了，嫋嫋婷婷的給他們請了安，艾若還是在這位成人後第一次見她，算算，她應該過了十二，快十三了，在大興朝，她其實也算是少女了。此時站起，艾若輕歎了一聲，這個真的太傾國傾城了，之前覺得自己家的女兒長得好，可是看看這位，想想書中的描寫，真是縱是曹公也未能寫出這位的風情之萬一。
王妃得意了，她現在是真的把這位當親生的，當然，他們也算是相依為命，看到她就跟自己的成就一般。
「這是賈太太，你小時候她可是抱過你的，將來也該要叫一聲……」她想想轉頭看看艾若，「該叫你什麼？」
「荷兒叫老婦為二伯母。」因為還是當侄子養的，所以沒有跟著林華他們叫她為舅媽的，叫她伯母。
「可兒請二伯母安。」郡主果然靈巧，再次跟艾若再重新見禮。
艾若也是有準備的，拿了個荷包出來，打開，是對金絲纏玉的鐲子，輕輕的戴到她白玉般的手腕上，「無鐲不成婚，伯母先給你。」
「謝伯母！」可兒小臉一紅，連艾若都不禁心神一蕩，這丫頭真是太勾人了。她親媽得啥樣啊？艾若都想見見了，這太妖孽了。
「手有點涼，你底子不好。不過沒事，伯母這方面很拿手，不過現在是好日子，也快過年了，沒得說臘月要吃藥的。等過了十五，伯母給你調調，保證你以後冬天，就不冷了。」艾若拉著她的手讓她起來，手指細長，但很涼，看她這麼細瘦，想想書裡這位的結局，自然她更關心這位的身子骨了。但此時也有個講究的，此時她要成親了，又要過年了，哪有此時看大夫，只要不是急病，斷不會過年這關鍵點時還請大夫吃藥的，按這會的說法，會把病帶到來年的。縱是艾若不信，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她討嫌，不懂規矩不是。
「唉！你真是，之前總想請你給她看看，不過想想，這點事，請太醫也可以，於是不敢麻煩你。但總歸沒有你細緻的，現在安心了。有你在，真沒什麼可擔心的。」王妃笑了，顯然她也知道可兒的身子不很好，點點頭。
艾若笑了，側頭再看看，用平常心來看，除了美麗之外，這位無論是態度還是舉止，真的挑不出一點錯來。她家請過兩個嬤嬤，兩個姑姑的，又與皇后這麼親近，所以說，她的眼睛早就被規矩同化了。就算是賈璮，走出去，也不會有人說她沒規矩的。
此時看看，此時的秦可卿雖然短暫的羞澀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好了，她的規矩是和賈瑗一樣，是從小刻在骨子裡了，目光流轉中很正，很清澈，也很單純，真不是那種妖冶之感。
想想看，書中的秦可卿顯然處處是很違和的，滿是衝突的。她在婆家，看似受寵，但又處處受制。有時想想看，也對，如果身份很高，可是又不能說，背了一個低得多的身份，然後在這種糾結身份之下。她在婆家的地位，怎麼能不尷尬。這麼尷尬之下，她的氣場又怎麼會不違和。
此時看看，她是皇家的郡主，有疼愛她的養母，許婚是聖人親點的，真正的明媒正娶，而嫁到的林家雖然門第不錯，但是，林荷卻又是旁枝，她進門就當家，她的家裡就她和丈夫兩個人，她的人生應該會完全不同吧。
艾若心裡輕歎了一聲，她不是聖人，但她也不是壞人。她不討厭秦可卿，曾經讀書時，她其實是很可憐的秦可卿的。現在想想看，她不會影響寧榮二府的格局了，於是此時，她有點想幫幫她了。
因為跟王妃談了，其它的事就好辦了，什麼傢俱，什麼格局，都是浮雲了。按著艾若重新定的單子，這就容易準備了。
艾若想想又去了林家，跟林海夫婦加上林荷。她是替他們去談的，總要給他們回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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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 鋪路
「不先圓房？」賈敏有點不樂意了，當然，她也是故意的，當著老公和孩子，她總不能表現得嫂子自作主張，她是支持的吧，她的立場讓她必須先出聲。
「才十三，我看了，真太小了。」艾若搖搖頭，根本沒有想過賈敏的深層思維，自顧自的說道。
「正是、正是，二嫂想得很好。原是聖人體恤，這是應該的。」 林海點點頭，說得含糊，但是表達了他的態度。他基本上腦子是這裡頭最好的，自然明白妻子是怕自己介意，也明白二嫂沒想那麼多，忙揭過話題。想到這兒，又想到妻子的身子，心情頓時晦暗起來。
林荷能說什麼，只能面紅耳赤的聽著。林賈兩家的家風不錯，什麼在兒子房裡放人，什麼鼓勵丫頭爬床的事，反正在艾若來之後，已經都沒有了。林荷更是老實孩子一枚，一直在林海身邊教養著，他可是真的沒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人家都有媳婦了，就他沒有，好容易終於給媳婦了，結果現在好了，光能看，不能吃，白娶。雖說聽著不能圓房，有點那啥，但是想想看，如果大人們說是太小了，他也不好意思說啥。
成親本來就是女人的事，重要的他們男人聽聽就完了，所以現在話說完了，覺得沒事了，林海就和林荷出去了，讓艾若和賈敏自己再聊。
「王妃已經答應了，說等回了門，就讓她到林家來住，讓你們培養感情。你正好教教可兒，看上去挺乖的。」艾若看他們離開了看向賈敏。她現在已經知道秦可卿已經改叫劉可了，她也懶得叫郡主，直接就叫可兒了。其實她也覺得叫可兒也覺得受刺激，不過也沒法叫別的。
「他們答應，你提的？」賈敏沒提過這種要求。她是多心的人，一早給林荷分家。現在娶媳婦也在林荷家裡娶，就怕把林府交出來了，現在艾若讓郡主過了三天到她家裡來住一段，這個是什麼意思。
「嗯，我提的，一個家，總有一個家的家風。大嫂子當年就是讓你好好跟林老太太好好相處，學的是林家的家風。現在也該好好把這家風傳給可兒，將來可以幫你教萁兒媳婦。」
這是艾若第一次把賈敏的身體情況，說到了明面上，賈敏也知道自己就是這樣了，她沒什麼機會把林家的家風傳下去了。荷哥兒的媳婦娶了回來，其實也是兒媳婦。
賈敏點點頭，慢慢的靠在大枕上，淚緩緩的流下。知道歸知道，但是真的被告知了，她還是覺得有些傷感了。
「有可兒，華兒將來也好過點。」艾若輕輕的給她抹去了眼淚，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華兒？」賈敏對自己的孩子還是上心的，馬上提起精神。
「是，華兒。我想過了，縱是將來華兒大部分時間在我那兒，她還是林家的女兒，將來，帶她出去見人的，還得是郡主，那是林家的嫂子。以後，她有家、有爹、有弟弟，有哥哥和郡主嫂子。」
「還是你想得周全，我會好好對她。」賈敏點點頭，歎息了一聲。她明白艾若的意思了，縱是以後女兒會在舅舅家生活，但是，她過年過節還是會回家，她有家，特別是她有一個郡主的堂嫂，又有郡王妃的親表姐，女兒將來的前途都不會太差。所以，她要趁著自己活著的這段時間裡，為女兒鋪好路。
林荷的婚事辦得很順利，過了初五，便行了大禮。不過之前因為說好了，此時的永平郡主，劉可也帶著好幾個姑姑的，行了大禮交杯酒都沒有，直接就請林荷出去。
林荷總算看清了新娘子的樣子，果然郡主真的跟外傳一般天香國色，終於安了心。這不能怪他，誰不想娶個漂亮媳婦，更何況他身邊的全是美人。
現在看到自己的妻子，比那些人都美時，他能不安心嗎？想到還得等這位長大，想想，等待這事，這倒是他的強項，臉紅紅的對她拱了一下手，出去了。
「姑爺倒是標誌。」一位姑姑笑道。
「這是聖人親選的，說是文章更是漂亮。」
劉可羞紅了臉，讓姑姑給她更衣。她剛看了一眼林荷也才松了一口氣，之前只說是讀書人，又說林海林探花就是標準的美男子，他的侄子應該不會差，可是包括連嫡母都沒見過，劉可不忐忑就假了。現在看，林荷不是那種很白，很俊秀的男子，但是看著便是那種很正的讀書人，面貌正、眼神正，雖說不是時下流行的美男子，可是真的細看，合一塊，真不醜，細想想，竟然覺得很是順眼，頗有些男子氣的。所以，想想聖人給她真的用心選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在正堂再見，兩人又羞了，林荷覺得手都沒地方，想了好半天，「吃了點心，要去給叔叔、嬸娘請安，嬸娘身子不好，所以不敢太早，昨兒她都是一直硬撐的。」
「是！」劉可點頭。
「我們家是姑蘇人，家裡的飲食是南方的口味，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不過嬸娘說了，這裡的下人都是借於我的，說你會帶人來，家裡的鑰匙，家當都在嬸娘那兒，她會親手給你，讓你管著。以後，你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林荷更是歡喜，讓人快擺飯，這宅子他實際也沒住多久，下人都是林家的，想想，看看桌上的食物，又有點沒信心，有點手足無措，拿著筷子，不知道該給她挾點啥。
「借？」劉可聽著有點怪異了，聽說林家是當這位為養子的，怎麼連下人都不給？不給下人，卻肯給家產，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嬸娘說，你會帶人來，你用你自己的人手會順手。」林荷跟林海不同，林海因為是獨子，當初父母對他的要求不同。後來林海收養林荷時，本就是兩手準備的，倒沒怎麼特意的教些內宅的事，只教學問和仕途上的事，他是真的不懂。而賈敏本就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巴結一下這位侄媳婦，自然不會討她的嫌，直接讓她全面接手，先聲奪人的對她好了。
劉可是心很善的，她受封郡主，她的身世其實也是保密的，沒人敢多說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是庶出的，但生母已逝，由嫡母教養長大，他們家也就他們孤兒寡母，所以她是很感恩的。
嫡母對她好，她對嫡母更好。嫡母求了聖人，把她嫁到這人口簡單的人家，實際上倒是跟她說了許多厲害關係的，也知道，那位林夫人說是嬸娘，實為婆婆，但婆婆這麼對她，她又感動了，表明了，林夫人是全心的信任她的。
「嬸娘身子很差？」她想想看，總要找點話說。
「嗯，你到時別怕，嬸娘人很好。」林荷想到昨天賈敏撐著一直在這兒守著，就無比的心疼，這裡也都是嬸娘的娘家人打理的，不然，他也成不了親。
劉可也看出來了，丈夫人很老實，是受過很好教育的讀書人，她也安下心來，輕輕的給丈夫挾了一個小肉包。林荷笑得跟傻子一樣，這讓劉可也覺得開心起來，開始對未來充滿的希望。
賈敏昨兒沒有等到揭蓋頭，她身體支持不了。今天一早醒了，還是讓人把她裝扮起來，雖然不能坐，歪著身子等在那兒，等報信的來了，還是支撐著讓林海抱著她去了正堂，受了禮。
林海沒很注意兒媳，抱著妻子出來受了禮，他雖然也勸過妻子，就在裡屋受禮也是一樣的，一家人，很不用講究的。不過賈敏堅持，說，『郡主下嫁，原本為了她才這麼草率行事，若還在裡屋受禮，就太托大了，萬不可如此的。』
林海也是守禮之人，他也明白，正堂受禮，是給兒媳以尊重，表達他們歡迎她的禮數，只能依從。但受了禮，把該走的形式走了一遍，他又趕緊抱著她回了屋，讓她靠著。
劉可是從沒見過父親的，記事起，家裡就是只有她和嫡母在。她自然也沒見過父母的相處，現在看到林海這般的對待賈敏，滿心的羨慕起來，側頭看看林荷，林荷也看她。
「別怕，嬸娘只是這兩天累了，之前可以走的。」林荷雖然不知道妻子此時所想，但是很是溫柔的解釋了一下。
劉可笑了，她是很聰明的女孩，她相信從小長在這樣的家庭裡，林荷也會是一個負責的好男人，將來她生病時，林荷也會這般對待自己。因為即使自己現在好好的，他也隨時關切著自己，自己生病時應該更是如此了。一時間，倒是滿心歡喜起來。
跟著進屋，正好聽賈敏對林海笑了笑，「老爺，帶荷兒出去，我和郡主說說話。」
「別太辛苦，日子長得很。」林海柔聲說道，看每日妻子睡的時間越來越長，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他心如刀絞，卻又無可奈何，每日裡看著妻子笑對自己時，他也只能笑對妻子，因為他們都知道，流淚只能讓對方更難過。
「知道。」賈敏笑了，「讓孩子們都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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