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 混亂的婚禮
賈瑗的婚禮如期舉行了，賈瑗戴上鳳冠霞帔，拜別賈政和艾若時，賈政痛哭流涕，艾若望天，賈政同學真的越來越娘了。不過也成，二十四孝老爹，比二十四孝兒子強。
艾若倒還好，雖然心酸，但忙裡忙外的，邊上又有這麼多人，最多看著眼圈跟著紅了，卻不敢跟賈政一般，哭得連林海都看不過去了。
其實，除了賈政夫婦之外，林海夫婦也心酸，要知道，賈瑗可是跟他們一塊長大的，他們是養父母好不，不過林海是內斂的人，心裡雖然跟堵住一般，卻努力含笑受了賈瑗的禮，堅定的不讓眼淚流出來。
賈敏也是笑，覺得二哥和老公真是太好玩了，抱著女兒，目送著賈瑗上花轎，不禁也看了懷中的女兒一眼，她也有點傷感，除了送走賈瑗，更多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有沒命能看到女兒出嫁。
穆哥兒倒是很開心，直挺挺的站著，當然了，行禮時，他也跪拜了岳父母，姑父母，也算他倒楣，人家迎新娘子，只跪拜一次，他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趕著他傷沒好，跪下了，磕頭，再起來，再跪下，再磕頭，再起來，表情就十分的豐富了。不過他也知道，這還真沒法子，誰讓林海夫婦真的養著賈瑗到大，姑父母養恩可大於生恩的。
新娘子可有蓋頭，縱是哭了，人家也看不見。當然，人家新娘子哭是正當的，不哭才不正常。會說，新娘子不知禮。但是，新郎官，拜完了岳父母、姑父母再起來時，眼圈都是紅的，就讓人看不下去了，而且。第一次扶一個人就能站起，第二次，就得小呆上前幫忙，不然他就只能趴在那兒了。
小賈玨也回來了，滴溜著大黑眼珠子看著穆哥兒，對賈政說道，「二叔，我覺得姐夫雖然長得漂亮。可是身子太弱，不能讓姐姐嫁給他。」
全場笑翻，賈政捂住了那傻孩子的嘴，尷尬的對眾人笑著。當然那會眼淚還沒擦呢。
穆哥兒真是羞憤啊，他容易不？他容易不！為了能體面的來迎親，又不用騎馬，他頭髮都快急白了。讓他坐軟轎，穆哥兒自己都覺得沒面子。不過穆哥兒是誰啊，他可是東平郡王，他能栽這個面子？這些日子。他趴那兒，盡想著怎麼讓自己爭回面子。風光的做新郎官了。好在他負責著禮部，好些東西真的順手極了。
直接讓人做了一個站著的車駕，有點像是戰國時代的出征的那種。站著，扶著前頭的攔杆，兩匹白色的大馬拉著他，他也不好好穿自己的吉服，非要穿著東平王的紅色三足龍袍。很有派的對著兩邊的群眾揮手致意，充分表達了年少無知的耍帥本性。
真是別提有多蠢了，知道他是去接新娘子呢。不知道的，只怕覺得他要去搶親，『不給，我直接招呼人搶。』
好在艾若沒圍觀，不然以她的性子，能直接一腳踹死女婿，太丟臉了。
劉睿沒去，皇后和太妃去了，看著車駕，她們都表示很無語，太妃還是疼孫子，由了他；而皇后的臉就一直板著，心情那叫一個複雜啊！一直到新娘子來了，看著中規中矩的新娘妝，皇后都感動了，此時，她真心的覺得，規矩大過天是對的，以後誰敢跟她說沒規矩的話，她也踹死他。
哦，那是後話。
而此時，穆哥兒被自己未來的小舅子這麼批判之後，覺得天都黑了，他能挺直了說，「我很強，我很強嗎？」
他若敢這麼說，只怕現在就得被賈瑗踢出去，於是，他默默的扶著人，拉著紅綢子把他的新娘子拉到正堂的門口。
這是賈家第一次嫁女兒，家裡的小屁孩子們都沒見過，看到了門口，新娘子被喜娘背著，下去，要到轎子裡，原則上，新娘子到出了娘家的門口，到婆家門以前，腳是不能沾地的，這是規矩。連娘家穿的鞋都不能帶去，上了轎就得換新的。表示不走回頭路，一切都從新開始。
原本就這風俗，但是賈家的孩子沒見過啊，賈琛撐著腦袋問小呆，「姐夫不會連姐姐都背不動，讓別人背吧？要不，我幫他背？」
小呆也不懂這個，歪著腦袋，表示自己不懂，不說話。
賈璮擠出來，「沒聽見嗎？姐夫受傷了，所以背不動，等傷好了，就背得動了。姐夫，以後你傷好了，你記得要背著我姐回來，補了今天的。」
「笨了，我看過嫁新娘子，要老媽媽背的。可能老媽媽比較醜，到時姐夫一揭蓋頭，馬上就會覺得姐姐好漂亮的。」不得不說湘雲雌雄合體了，非常犀利的指出了對比之美。
別說邊上站的穆哥想哭了，現在趴在喜娘背上的賈瑗都想哭了，這些倒楣孩子哪來的，她真想把他們全趕出去了。
正堂的親戚們笑得直不起腰來了，這時林萁和賈琋就表現出不錯的素質來了，他們比較熱愛艾若，對著賈瑗沒那麼親近，所以，對著看不見臉的大姐姐，她們表示無所謂。靠著艾若的腿，看熱鬧、吃點心。不過看著新娘子被背上喜娘的背了，他們覺得好像很好玩，於是放下點心，急急的跑過去拉著賈瑗的裙角，「帶我，帶我，我也要背背。」
他們以為去玩呢，於是也要跑過去想爬到喜娘的背上。所以一邊喊，一邊奮力的往上爬。
艾若真的被這群孩子弄瘋了，拎著林萁和賈琋的耳朵，把他們拉下來，讓穆哥兒他們快走，莫誤了吉時。可憐的穆哥兒才算是從苦海裡掙脫出來。此時，丈母娘的形像一下子就光輝燦爛了。忙跟大家拱手告別，十分急切的要離開。
小呆果然人不錯，扶著他下了一步臺階，想想說道，「姐夫，我要不要送你回去，萬一你又站不起來呢！」
「滾！」穆哥兒覺得小呆一定是故意的，百分百的故意的。
這回原本有點傷感的王老太和王大太太一塊笑了，邊上王熙鳳抿著嘴竊笑，而小鬼靈精的薛寶釵望天，表示自己啥也沒看見、沒聽見。不過呢，那翹起的嘴角，十足的表明她就是個捉狹鬼。
總算是除了穆哥兒亂耍帥，加一群倒楣孩子搗亂之外，婚禮其實是很十全十美的。
洞房什麼的，就不是艾若他們能管得了的了，他們只能賠著笑臉，歡天喜地的賠著大把的嫁妝送女兒走，至於說女兒能不能幸福，他們真的不知道，也不敢想。
有時想想，艾若真的覺得有些無奈了，現代好歹能離婚，能找第二春，現在，就是一錘子買賣，好與不好，只能認了。想往好了過，就得把老公扔爐子裡，回爐再造。跟自己似的，十幾二十年的，把個渣男扳正了，想想，還真挺累的！可是不累身子，就得累心，一輩子跟渣男鬥智鬥勇，更累。
所以，有時想想，還是自由戀愛，婚姻自主好。縱是沒有合適的，頂多來句，老娘單身，看誰能把她怎麼著。艾若心裡喊了一萬次的自由萬歲之後，還是得老實的按著這會的規矩來，人生真的只有「悲劇」兩個字可形容了。
與賈政夫婦內心的灰暗相比，賈珠夫婦的能力與氣度，這會兒被賈氏一族，和滿京城的貴人圈子們認同了。艾若就算偷偷的私下跟賈政討論，劃重點。但是她卻沒真的幫兒子媳婦做過決定，最多讓周瑞家的暗暗地提點一下，儘量讓賈珠夫婦來完成賈瑗的婚禮。
眾多觀禮的親戚朋友們，除了覺得賈珠夫婦能幹之外，更多的是覺得這倆口子人真是太好了。公婆給女兒賠了這麼些東西，倆口子竟然還盡心操辦，這得是什麼樣的胸懷啊！順便讓柳家的門風跟著一塊再拔高了一把。縱是柳家看了嫁妝，也替女兒心疼一把，這會子也說不出什麼來了，只能說，這是應當的。
所以由此也可見，艾若給的嫁妝，著實讓京城貴女們汗顏了一把，有女兒的人家，這回心裡都暗自的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數量，縱是嫁太子也是夠格的，自己家的女兒不敢談品質，但箱數上，也不能太露怯。著實的帶動了一把京城嫁女奢侈風的壞習氣。不過沒有人敢彈劾，皇后娘娘在東平王府呢，你彈劾他們家媳婦嫁妝太多，不是找刺激是什麼。
所以婚事完了第二天，周瑞家的帶回街頭巷尾的傳言之後，艾若經歷了冰火兩重天的心境。
周瑞家的自然先說好的，把誇大爺，大奶奶的話先說了，順便又誇了，大姑娘的婚事辦得體面，滿京城沒有不誇的。皇后與太妃親臨，縱是東平郡王是皇親，這也是前所未有的體面，不說絕後，但絕對的空前。
當然了，也有讓艾若氣憤的言論，比如艾若因為跟皇后的關係好，才能把女兒嫁到王府，順便還有說，因為為了給女兒體面，皇家特意給賈政一個爵位，為了女兒不失體面，把賈家都搬空……
就算是事實，她也不願意聽不是。她真的又沒想過把女兒嫁到王府去，是皇家逼她的，爵位是因為她捐了圖書館好不。雖然圖書館是賠錢的；把賈家搬空，難不成在京中，自己家就這麼點家底？她也不想想，是誰天天喊低調，生意沒她的份，都是悶聲發小財，不過實話誰樂意聽啊！於是艾若就在自己內堂開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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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女王艾若
小柳氏、小唐氏、賈瑩就在內堂裡看艾若駡街，三個只能掩口而笑，反正這種駡街她們常見，對她們來說，太太能這麼精神抖擻的駡街，表示心情不錯，身體也不錯。這麼天天在家吼吼，當她鍛煉身體了。連邊上的丫頭、婆子們都只敢偷笑，但沒一個阻止的。
「小馬！」賈璮沖了進來，手上兩個分開九連環，邊上還有林萁和賈琋，林萁和賈琋一塊叫著，「小馬！」
艾若本來精神抖擻的，結果被這三小孩子沖到跟前，生生的被打斷了。好一會兒才想明白，這位解開了，於是艾若要被實現諾言，給她小馬。
「你解的？」艾若不罵了，直接看向小女兒。她剛罵在興頭上，一下子被小女兒打斷了，表示有些氣不順。再說，有不先叫娘，先說小馬的嗎？知道的是要小馬呢，不知道的，她管娘叫馬呢。
「當然！」賈璮表示很得意，一點也沒意識到老娘不爽了。
「沒人幫忙？」艾若信她才怪，盯著她的眼睛。主要是，她基本上覺得這玩藝，真的找到竅門是挺難的。自己當年可是拿著說明書對了半天的，這丫頭才玩多久，就會了？
「嗯！」賈璮遲疑了一下，看了賈瑩一眼，表示有點小小的心虛。
「我只是告訴她退一步，海闊天空。」賈瑩笑了一笑，但馬上又進一步的說道，「當初姐姐也是這麼告訴侄女的。」
「學到什麼？」艾若表示接受，不過覺得這句話，似乎抽像了點吧，看著小女兒，憑這句，竟然也能解開，這也太神了。不過還是有點不死心，依然問了一句。
其實九連環並不難解。主要其實是一種觀念，還有就是耐心了。她當初學會解時，倒是想明白一個道理，就是想進，要先退。先走最後一步。就如剛剛賈瑩說的，『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也是她現在什麼事都會直接看終點的，然後再做路程計算的原因。但是，這個是要講步驟的。有時，她是走得最快，但是她從不偷步，該走的，她一個環節都不會放棄，因為她很清楚，哪怕錯一步，這結就別想解開。這也是她讓小女兒一定要解九連環的原因，這個只有自己解開時，才會想明白的。
「好煩！竟然要從最裡面開解，然後不斷的重複。」賈璮一臉苦像。她研究了好久，她是會解一個環。但是，不知道怎麼把九個環都解下來。
若不是賈瑩提醒，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話，她也想不到要從最後一個開始解起，但是，問題也在這兒。解最後一個，然後把前八個還原，然後，重頭再解，一直到第一個。這是一個不斷重複的過程。所以這也是極考耐心的一個遊戲。所以中國的古老玩具，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除了智力，耐心，裡面全是哲理。
「然後呢？」艾若繼續問，她會玩的，她當然知道步驟，也知道要考耐心，不過，為什麼小女兒還跟小蠻牛一樣？
「不好玩，我要騎馬！」賈璮再怎麼著也就六歲，你讓她能怎麼著？說一堆哲理，艾若也不怕被嚇死。
「你可以滾了。」艾若憤憤的說道，這什麼孩子。
「小馬！娘，你答應過的。」賈璮不幹了，撐著小胖腰對著老娘吼著。兩小的左右看著，然後一齊退後一步，表示自己是乖乖的，不鬧事的。
「去，帶二姑娘去林府，問問林姑娘解開沒。林姑娘若是解開了，就帶他們去莊子。」艾若跟趕蒼蠅一樣了。
莊子裡養著馬，直接去挑就是了。問題從來就不是馬，而是她對女兒教育的過程，顯然，這回只證明了女兒夠機靈，但不代表她將來能沉下心來，想明白自己要什麼。
不過想想也是，這還早，至少此時她真的解開了，反正艾若是大學時才解開的。當然了，她也不急於一時，今天學會了，表示總有一天，她是能想清楚的，而騎馬是她自己爭取來的，於是，她也會認真的學習，這也讓她很高興。又練了腦子，又練了身體一舉兩得。
賈璮也不生氣，也不告別了，向外沖去。林萁、賈琋『ye』了一聲，跟在了賈璮的身後。他們現在是賈璮的小尾巴，除了晚上睡覺，他們一定要艾若和賈政之外，此時白天，他們很喜歡和賈璮玩了。
周瑞家的跟在後頭喊，「姑娘慢點，還得套車呢！」
看賈璮往外跑了，他們也起勁的跟著往外跑，嘴裡還不時的發出聲音，表現他們的存在感。
賈瑩倒是想攔著兩個小的，這麼小，跟著賈璮亂跑個啥，她小時候被賈瑗可是管得很死的。不過偷看了艾若一眼，看艾若沒有攔的意思，自己又把手縮了回去。
「你要小馬嗎？要不你陪他們去，去挑一匹漂亮的，讓他們也教你。」艾若看到了賈瑩縮回的手，忙說道。現在重中之重是賈瑩，她現在真的是時刻關注著她的動向。伸手，表示她開始關注身邊的弟妹了，這是好現像。縮回去表示，她還是不夠自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的。
「不！」賈瑩馬上搖頭，她現在好多了，看到沒，現在她都敢說『不』了！當然，還是有所欠缺，比如現在，只能呆呆的說『不』，但為什麼，她還是說不出來。若是一般的貴女，早說了一堆理由了，而不是直直的說，『不』！
「為什麼不？趁著年輕，什麼都要試一下，騎馬能鍛煉，能減肥，然後也能開闊心胸。」艾若白了賈瑩一眼，她是讓她自信起來，不過這份自信不是針對她自己，她還是要求賈瑩對自己的要求，保持著一定的尊重，立即慫恿著，「去試試，不試怎麼知道好不好？說不定你喜歡呢！莊子是我自己的，保證沒外人，不會有人敢說你不是。」
賈瑩有點鬱悶的看了嫂子們一眼，二嬸這麼熱心，她還真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希望有人來救她了，小唐氏趕緊站了起來。
「二嬸，要不讓妹妹跟侄媳婦回家去住住。」
小唐氏回家跟賈瑚吵了一架，當然，是賈瑚找她吵的。賈瑚一回家就給她臉子看。小唐氏開始時還是認錯態度良好的，她也是覺得自己實在忽視了，非常給賈瑚面子。
結果賈瑚有點蹬鼻子上臉，馬上就拿艾若出來比較，意思很明確，跟你說了，要跟二嬸好好的學，你看看，二嬸什麼時候忘記過大家的生日，家裡這麼多人，就連他在邊關時，二嬸也沒忘記過他的生日，總是在生日之前妥妥的送到。你管著內宅，怎麼就能連親弟妹的生日都忘記了？你真的都沒去看過瑩兒嗎？賈瑚非常嚴肅的叱責了妻子的忽視。
問題是，小唐氏是一般人嗎？這些年，她跟艾若時間可多，她能不知道，艾若腦子連她都不如的，她記得每個人的生日，那是她的下人都識字，做了表，早早的都標在日曆牌上，保證一個都不會漏，連奴才的生日都有專門的人記著，生日那天，可以休息，還有一兩銀子的生日紅包。不過她懶得跟這不講理的說，把下人趕了出去，狠狠的跟賈瑚對吼了一通。
賈瑚立馬就老實了，看艾若這麼對賈政，他也都習慣了。然後小唐氏看賈瑚這樣，也覺得不能指著老公了，凡事還是靠自己吧。倒是讓人把小呆、賈瑩、賈玨的生日都記下來，然後還去打聽喜惡，連帶著王熙鳳的喜惡都打聽了。既然你說內宅要我做主了，你就一邊待著去吧。別的學不來，那個只記大房的這幾個人的生日，還是能辦得到的。
現在小唐氏全面的接管了榮府，倒是很有紅樓裡王熙鳳的品格，此時看小姑子求助了，自然立馬站出來相助，不能再讓艾若挑剔她了。
「你想去嗎？」艾若才想起，好像跟賈瑚是這麼說定的，總得讓榮府的姑娘，知道自己娘家的門朝哪邊開吧。不過，她還是要賈瑩自己做決定，現在她堅定的要滅了二木頭的性子，決不能讓她再跟以前一樣，針紮也不會出聲。
「嗯，侄女想去。」現在只要別讓她去騎馬，讓她去邊關，她都肯，立馬答應，表現特別雀躍。似乎跟剛剛賈璮一樣，能立馬收拾東西馬上走。
「我會跟你二哥說，讓他教你騎馬。連玨兒都會騎馬了，你若不會怎麼辦？」艾若還是堅持著，基本上，玨兒會不會騎馬跟賈瑩沒什麼關係，但她若要這麼說，誰還能說她錯了。
賈瑩不說改造成功，但是，基本上屬於心裡有數，也知道想辦法解決問題了，比如現在，她就想靠嫂子脫困。但是艾若又不傻，她的性子是我劃線，你在框內是自由的，但別越線，所以賈瑩還是非得學騎馬不可的。
「當然，你先回去跟你哥哥嫂子住兩天，看看榮府怎麼管家也好。我們府上的下人是自己訓練的，我們家人都是自己培訓的，但榮府的下人是在學裡培訓，京城各家的規矩，其實都是沿襲於此，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一個大概，到時你到哪都不會露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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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大房
賈瑩無可奈何的跟著嫂子回榮府了。基本上回家的車上，賈瑩表示很無奈。而小唐氏也很無奈，因為她一上車就跟賈瑩說了，「你還是準備一下，去學騎馬吧！二嬸已經決定了，你不學也得學，估計老爺來了，也不得不答應的。」
賈瑩能說啥，只能沉默，因為她也看出來了，這個真的沒法了。
「沒事，沒事，過會，我派人叫你二哥回來吃飯，好歹你們兄妹仨人也能好好聊聊，之前嫂子是忽視了些。到時，讓你二哥給你挑個溫順的小馬。」小唐氏安慰了她一下。
賈瑩只能微笑，聽到了嫂子的話，倒也讓她精神一振，兄妹仨人，回榮府的家，那是他們的真正的家，她是真的回家了！
「榮府怎麼管家？」賈瑩不太會聊天的，只能換話題了。其實賈瑩現在跟著的也都是從學裡買來的，所以她現在對學裡的規矩是有一定的瞭解的，不過沒去母版看過，倒有些好奇了。正如艾若說的，正是因為當初要給榮國府立規矩，才會衍生後來的學校，所以給下人立規矩，最早是從榮府開始。
當然了，這些規矩不是艾若定的，是她把榮府所謂有規矩制度化、標準化了。當然她也是吸取了各家之所長的。弄到後來，反而傳出去，賈家二太太是個無比講究規矩的一個人。若他們知道，賈家二房根本就沒這些規矩，也不知道會怎麼著。
現在賈瑩倒是很喜歡研究各家的規矩了，那天艾若和賈瑗的話，其實她都是聽進去了的。她本就是聰明的孩子，從小被嚴格的教養過來的，只是一時落差大了，鑽了牛角尖。被艾若嚴厲的斥責之後，反而通透了。
她明白在二嬸和姐姐心裡。更不更籍沒什麼問題，問題在於，她不自信，她並沒有看清自己。正如二嬸那天說的，人生是面鏡子，她以為人家看到的她，其實正是她自己介意的。因為她介意了，於是害怕了，於是成了弱點了。一但成為了弱點，她就是容易被擊倒。看看二嬸這麼張揚的活著，並不是因為她是伯府的嫡女，而是她很清晰自己想要的，於是，她能開心且自信從容的活著。
想通透了，慢慢之前的學的東西也就用上了。這些日子，賈瑗又教了她一些別的，小柳氏也教了一些管家、管人的竅門。本來管家，管人各家各法。不是說艾若一定是對的，艾若在管家管人上。基本上就是懶得管，一開始治死，然後畫出框框，讓每個人在框框裡生活，只要不越界，你們就是自由的。而柳家是書香門地，於是書香門地。又有書香門地的潛規則。
她也不會蠢到去問艾若，什麼是對的，不過艾若倒是有一天聽他們說話時。順嘴接了一句。
「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各家各法，各有千秋，不過我是懶人，我懶得一個個的管，我喜歡制度，制度是無情，不過，制度就是法，觸了線，按章辦事，別跟我求情，我懶！看似無情，卻是有情，我告訴他們底線在哪，只要不越線，我都會包容他們，我給他們一定的自由度，他們可以讀書，可以看向外面的世界，也可以到一定的時間，跟我說離開。不用跟我客氣。」
「若是旁人定會覺得太太無情的，不過呢，跟著太太久了，倒個個喜歡太太這法子，大家只要實心辦事，沒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用跟哪個管事的關係好，就能升遷，大家機會平等，倒是舒心，把奴才們都養得懶得動那個心思了。」周瑞家的笑著接了口。
「其實也不對，這些日子，我倒是覺得，正是我這麼管的，於是瑗兒也這麼教他們。跟著瑩兒的那些人，就覺得自己做好了本份，於是其它的就不管了。這也不對，所以家規之外，是要有些人文的情懷的。你是主子，你要知道每個下人的名字，知道他們的喜惡。總不能她明明不會繡花，你非要她去學，拿規矩說事，這就不成。還是那句話，各家各法，自己覺得好最好。」
正是這些日子相互的討論，倒是讓賈瑩學到了更多的東西，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比賈瑗聰明，所以反而比賈瑗心靜，更容易聽得進別人的話，自己會想，然後學得反而更多。
若是賈瑗此時知道，賈瑩學得比她好，定會氣死。賈瑗是自己裝著茶，然後不停又被倒，最後，是不斷的在融合著的，不像賈瑩，人家茶杯是空的，接受度自然也就不同了。
「榮府的管家方式跟之前也不太相同，其實我沒嫁過來之前，榮府一直關著，裡面的下人輪留在學裡幫忙，除了給他們自己賺點零花之外，也是榮府的一份收入，學裡有榮府的份子，所以關著的那些年，榮府的保養維護倒是沒貼銀子，多少還有點賺頭。我入門之後，這規矩也沒改，還是跟二嬸當年的安排，分五班，每一班輪著去學裡幫忙，剩下的四班留在府裡做事。讓他們去學裡幫忙，不僅是為了賺錢，主要是因為他們一直在教別人，自己就不好意思做差了。所以這些年，我覺得最舒心的就是這個，下人們幾乎不用管什麼，就跟機器一樣，各部份都是完整切合的，完全沒有什麼可操心的。當然也有不好的地方，你猜二嬸為什麼自己府上不這麼幹？」
「難貼心？」這是艾若提醒過她的，賈瑩學管家的方式就是機械了，於是都是很強大的下人，很難被臣服。弄不好，他們就成了一個怪獸，主人反而不重要了。
「對，下人太強，主人萬一弱一點的，就被下人給挾制了。所以京中大多數從學裡選的人，都是負責週邊，不會真的把貼身的活給他們做。」
「榮府不同吧？這些人都是家養的奴才！」
「這也是二嬸讓你來的原因，這些人都是府裡的老人了，於是，我們這些小字輩來了，怎麼處理就很難了。二嬸後來說，那是給我的第一個難題，我能闖過來，才算是真的榮府當家的。」
「那第二個呢？」
「你哥啊！」小唐氏對她做了一個怪臉，然後長歎了一聲，「想想還挺羨慕你的！真的，你有一點事，二嬸把你哥和我揪過去死罵了一通。什麼事，都替你想到了。只怕當初瑗妹妹也沒得到二嬸這麼用心吧！你好好學，能生在賈家，是你的福氣。」
賈瑩也笑了，是啊，最近她真的感受到了，就算姐姐要出嫁，大家也把她放在第一位，所以自己真的是被保護得太好了，以後，他們讓她學會靠自己，但是，她依然相信，她有一個可靠的娘家，沒人會不管她的。
晚上小呆回來了，倒是也跟第一次來一樣，像個傻子一樣四處看了一下，賈瑚也覺得有點酸澀，覺得自己真的不稱職，竟然真的沒有想到要帶弟妹們回家看看。
不過小呆在榮府的記憶真不多，很小就跟著艾若夫婦了，所以在榮府裡沒有自己的院子，更沒有伺候過他的老家人，小呆再如何也沒法找回這裡曾是自己家的感覺了。賈瑚只能帶他去看看張氏的房間。
榮禧堂裡並沒有住人，因為艾若提醒過他，賈赦還在，會回來，他們若是此時搬進來，對賈瑚的名聲有礙。所以這裡還保持著張氏當年的風格，張氏的東西，都還在。張氏是他們的生母，賈瑚對母親的記憶其實也模糊了，但是他還是小心的保存著，帶著弟弟來，倒是有了一種不同的感受。
「娘當時常常躺在那兒，你就坐在邊上玩，娘沒力氣抱你，你也很乖，就一直乖乖的坐在炕邊。後來娘不在了，很長一段時間，二嬸就一直抱著你，因為你總在找娘。」賈瑚眼淚都掉了下來，曾經那個白白的小胖子笑嘻嘻的遞點心給母親，母親就輕輕的搖頭，卻仍舊輕拍著他的小胖臉，轉頭對小賈瑚說，「瑚兒，你看，弟弟多乖啊！」
原來記憶一直在，只是不敢碰觸。
小呆就呆呆的看著這簡潔的擺設，腦子裡沒有賈瑚的畫面，可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他所有的記憶裡，就全是二嬸、二叔輪流的抱著他，哄著他，他遞書給二叔，二叔就會抱起他，親他一下，把他抱著懷裡，給他念書。以後給他畫畫本，拿著畫本，聽他講故事，二嬸就在邊上笑。
小呆並不缺愛，他也許生在不完整的家庭裡，但是他卻長在很完整的家庭中。有父母，有兄弟姐妹，那是一個幸福、快樂的大家庭。此時看大哥這麼傷感，他真的不知道該給他一個什麼反應，他沒有回家的感覺，他只是來做客的。只能拿出手帕遞給哥哥，卻不言語。
「那時，你還太小，記不起母親也是正常。好在二嬸人好，一直當你是親生的，所以我們也很放心，倒是這些年忽視你和妹妹了。以後大哥、大嫂不會了。你要記住，這裡是你的家，我們永遠會支持你們的。」
這回小呆重重的點點頭，他相信這點，他也會當個好哥哥，他也會保護弟弟、妹妹們的。當然這裡的弟弟妹妹，包括了二房的那些小破孩，還有師門的那些兄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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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新婚
賈瑗的婚姻生活，她自己其實都無法形容的。
從拜堂說起，她雖說也看不見，但是每一拜，下去時，自己有人扶，那是因為她的鳳冠很重，她若不小心，鳳冠可能掉地上，這是不吉利的，所以每一步都很小心。而邊上那位，站著就還成，一動，邊上就有兩人扶著，比她看著還慘，她真的覺得這位別是真的把兩代聖人都得罪慘了吧，讓他早成親，不是為他好，就是為了加重刑罰，反正今天完了，他就是傷上加傷，原本養百八十日即可痊癒的，這回不多養十天半月，一定是回不來的。
剛剛在花轎裡，她已經從貼身的丫頭那兒，知道穆哥兒迎親的蠢樣了。沒法不知道，丫頭在轎外頭，直接給做現場直播，於是，她想不知道都不成了。丫頭是當成新鮮事兒，說姑爺有多神氣，她還沒見過站著迎親的呢！但是，賈瑗卻已經覺得，這非人類該有的想像力，這位別是從火星來的吧？想想，以後出門應酬，不知道要被人笑多久，東平郡王迎親的蠢樣了。
然後揭了蓋頭，她不忙看穆哥兒的蠢樣，直接看向皇后和太妃，皇后眼裡是欣慰，而太妃眼裡是欣喜。她雖然天天被老媽罵，但實話實說，她腦子真不差，極會看眼色的一個人。此時她真心的覺得，穆哥兒在兩代國母跟前，還是真心的受寵的，好吧，兩代聖人也寵他，不然也不至於由著他蠢了。或者，人只有在愛他的人面前，才會變得蠢，因為不用想太多。
而新婚之夜註定了。他們別想怎麼著，這對賈瑗來說倒也沒啥，本就沒準備好，真的有啥，她才糾結，這樣很好，送走客人，喝了交杯酒，她趕緊傳水，並讓人給穆哥兒更衣。她取了鳳冠，淨了手，便過來給他看傷。
穆哥兒有點不好意思。站在床邊，堅定的不肯上床讓她看傷。下人們都抿著嘴偷笑，丁嬤嬤親自端著洗傷用的藥水進來。
「王爺，聽話，快讓王妃看看傷口。站了一天，只怕傷都裂開了。」
「你出去，讓丁嬤嬤給我看。」穆哥兒紅著臉，轉著身，堅定的背靠著床架，彆扭的跟小孩子一樣。
「我現在出去，將來你也別指著我再進來。」賈瑗還真做不出什麼羞澀的樣子，黑著臉沉聲說道。
穆哥兒也不傻，他當然知道這是啥意思了。糾結了一下，老實的趴床上了，不過拉著被子，表示還是很羞澀。第一次恨老聖人，沒事打什麼屁屁。換個地方打多好。他也不想想，換個地方打。他還能活嗎？總不能傳出去說，老聖人打了東平郡王二十下腳底板吧！
賈瑗拍開了他的手，解開了他的腰帶，從他系腰帶的地方，便可知道，其實打的面積還是挺大的，上到後腰處，下到大腿的根部，除了一條條的傷痕之外，其它縱是好肉的地方，也是烏紫一片。
她真沒看過這樣的，不禁有些氣惱起來，有什麼仇啊，至於打成這樣嗎？這是親外孫，又不是敵人。用帕子沾了藥汁，輕輕的洗了下開裂的傷口，再灑上雲南白藥。還是讓人煎了一幅安神靜心湯來，小心的喂他喝了。一是鎮痛，二是讓他能安神好睡。外傷除了清內火，去傷毒之外，真的沒別的可做的，只能養著。
「你去換衣裳吧，這多重啊！」穆哥兒看著她忙了半天，衣裳都沒換，臉上的妝也沒卸，想來也是挺累的。
「行了，把藥喝了就快點閉眼睛。」賈瑗放緩了聲音。
「丁嬤嬤，給王妃備水，她愛乾淨的。」穆哥兒真累了，站了一天，縱是好人，也會累，更何況他一直硬挺著，現在終於在自己熱烘烘的被子裡，有賈瑗滑滑的小手輕輕的撫慰，他真的安心想睡了。
「丁嬤嬤，把火盆帶出去。這屋裡不能這麼熱。」
「平時不熱的，親家太太吩咐過，王爺的傷不能太熱。只是天冷了，王爺說，王妃身子弱……」
「拿出去吧，我沒事。對了，兩位縣主屋子裡多備些炭，她們寒底，平日在家屋裡都會多放一個火盆，您關照一下。」
她嫁過來，穆家姐妹自然要先回府，不過這裡當初的老人全被換掉了，穆家姐妹雖說是回了家，其實多少比在賈家還不自在，她之前就有派人跟穆哥兒說過，不過此時再囑咐一聲罷了。
「小的省得，王爺那日已經吩咐過了，縣主的屋子由他們自己打理，要什麼不用跟我們知會的，吩咐帳房就是了。火盆和炭也是按雙份給的。王妃莫要掛心。水備好了，請王妃沐浴。」丁嬤嬤躬身一一的回著話。
賈瑗對她笑了笑，艾若跟她談過的，她不擔心穆哥兒，她對自己在東平王府裡最大的困境就是丁嬤嬤。之前，都是丁嬤嬤管家的，家裡財物狀況什麼的，也只有丁嬤嬤最清楚。做當家，其實掌了人權，財權才是你當家。王府還有內務府的關係，於是很多事，不是說賈瑗自己帶人就能搞得定的。
丁嬤嬤伺候了長公主，穆哥兒兩代人，是太妃和皇后都信任的人，所以如果一開始她就鬧得滿城風雨，也會影響大家對她的觀感。連帶著說賈家沒規矩。所以艾若都覺得很麻煩。
她問過艾若怎麼辦，艾若笑了，是啊，怎麼辦？當初把榮府交給小唐氏時，她開始就告訴小唐氏，榮府的下人不好管，那是對她第一個試煉，想當主子，就得拿出主子的譜來。現在她面對的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這是親生的！
盯著女兒半天，最終，她想明白了，這是親生的，正是因為這是親生的，她才不能放水。把自己當初對小唐氏說的話，再說了一次，因為她很明白，她跟不了女兒一輩子，就算她在林家，在賈家，都學了不少東西，但不代表她真的會。
一家一法，每家都有自己的困難所在，所以其實並沒有標答的，只能靠賈瑗自己找出最適合的方法來應對。小唐氏都能自己解決問題，那麼賈瑗從小是按標準貴女養大的，又請了兩位一流的師父跟在她的身邊，她沒有理由失敗。
賈瑗也很自信，她不相信自己會失敗，雖然在老娘看來，她實際常常是自作聰明的典範，她也知道，她是有點的，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之前又和小柳氏，小唐氏沒事聊聊天，看他們點撥賈瑩時，她也受益良多，管家，管人並不是只有一個法子的。規章制度是一法，但懷柔卻也是另一法。看度了！
賈瑗沐浴更衣，放下了頭髮，看看穆哥兒睡得香甜，遲疑了一下，自己要躺在他的身邊嗎？新婚之夜，睡外頭，只怕傳出去不好聽，只是兩人睡，難免磕碰，誰也別想好睡了。
在這時，關姑姑進來看了一眼，輕輕的碰了她一下，對她笑了一下，「給您又拿了一床被子。」
賈瑗知道關姑姑的意思，新婚之夜，無論如何，她必須在婚床上，男左女右，男外女內。賈瑗只能小心的走到裡面，再輕輕的挪開穆哥兒的手臂，接過了關姑姑遞過來的被子，自己單獨一個被子，這樣能相互不干擾了。
這時丁嬤嬤進來，手上還拿了一個湯婆子，還細心的包著笑盈盈的遞給了關姑姑。關姑姑試試溫，謝了丁嬤嬤，轉給了賈瑗。賈瑗對丁嬤嬤笑了一下，放到自己的被子裡。屋裡為了穆哥兒撤了火盆，丁嬤嬤細心的為她準備了湯婆子，就憑這心，她也領她這情了。
她躺下了，關姑姑和丁嬤嬤一塊幫他們放下了喜帳，留了守夜的人，才為他們關了門，退了出去。賈瑗平躺著，就算自己一個被子，但還是睡不著。是啊，睡不著，一個新的環境，一個陌生的地方，就算屋裡的薰的香的都是平日裡她慣用的，但卻還是睡不著。
「瑗兒！」邊上的人呻吟了一下。
「怎麼啦？」她忙側身應了一聲，喜帳打開，王府丫頭已經站在了拔步床外了。賈瑗貼身的抱琴也默默的站在那位的身後，等著吩咐。
賈瑗仔細看看，他還睡著，看來剛剛是在說夢話。她才松了一口氣，輕輕的摸摸他的額頭，有點汗。
「還是熱了，你們開個窗。」
「姑娘！」抱琴很擔心，要知道賈瑗是怕冷的。
「王妃，奴才去把火盆往外移一點可好？」王府的丫頭輕輕的請示道。剛撤了一個火盆，但屋裡還是有一個火盆的。
「你們把火盆放到離你們近點，別著涼了。」賈瑗點頭，她蓋著被子，還有湯婆子，但他們守夜的可沒那麼好了，若是開窗，只怕她們更難受，算是接受了王府丫頭的建議。現在想想，也許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遇事果然還是不夠通透的，有點急了。
火盆移出去，再試試穆哥兒的額頭，有點涼涼的顯是剛出了汗，現在又有點涼了。拿邊上乾帕子，給他隔在衣裳和皮膚之間，省得著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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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溫情
現在其實也就顯得冬天受傷的麻煩了，若是夏天，屋裡放冰，身上蓋個小薄被子即可，現在冬天，傷處是不能捂著的，但是上身和腿都又怕受涼，真真的麻煩得要命。
好半天，她只能再起身，把兩床被子分開，一床蓋住穆哥兒的腿，一床蓋著他的上身，小心的把中間有傷的地方露出來。她小心的掖著他的被角，省得露風，忙了半天。但這般，她就只能和穆哥兒一塊同蓋兩床被了，雖然百般的彆扭，但也沒法子，誰叫他是病人呢。
可能折騰了半天，她終於累了，抱著湯婆子沉沉的睡去了。她的新婚之夜，後來跟人說起，她都會說，跟被子奮鬥了一晚上。然後被人想歪亂笑。不過她的新婚生活，很長一段時間裡，真的就是跟被子在奮鬥著。
一早時，關姑姑和丁嬤嬤看到的就是穆哥兒側著身子，兩床被子橫放著，一半上一半下，穆哥兒身上的被子慘不忍睹，但賈瑗卻被穆哥兒從背後抱住。手臂抓著被子把她包得緊緊，顯然，他怕賈瑗著涼。
兩位對視一眼，此時還真不知道該給對方什麼表情才好了。為小倆口有好的開始，表示欣慰嗎？還是趕緊讓人備薑湯，給他們倆口子一塊喝。
穆哥兒打了一個噴嚏，但只是略受風寒，沒什麼大問題，賈瑗沒開藥，只是給他換了藥。喂他喝了點薑湯就算了。
賈瑗邊給穆哥兒換藥，邊吩咐關姑姑去讓針線上人把穆哥兒的被子拿去改了，就是中間挖一塊，改成布，四面都絮得厚一點，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原本今兒要進宮給太妃，皇后娘娘請安。不過太妃和皇后娘娘說，王爺傷著，讓過些日子再進去。不講這點虛禮。讓王爺好好歇歇。」丁嬤嬤在邊上趁空趕緊回著話。
「哦，那派人回我娘家。跟我娘說，明兒回門也算了。」賈瑗想了一下，皇后都不讓穆哥兒去跪了，硬讓他陪著回娘家。不是讓人說她不知理嗎？
穆哥兒側頭看著賈瑗。
「這好嗎？岳母會不會生氣？」
「我娘沒那麼不講理。」賈瑗看穆哥兒怕老娘那樣，不禁笑了，想到老爹提到外婆時，也這表情。顯然，老娘跟外婆一樣，已經在心理上全面的壓倒了女婿。估計穆哥兒來不及渣。就已經被馴服了。
「王爺，王妃，兩位縣主來請安了。」外頭丫頭進來回話。
「請進來吧！」賈瑗正好藥上完了，幫穆哥兒拉了被子，讓穆家姐妹進來。
「給哥哥，新嫂嫂請安。」穆家姐妹顯然此時心情很愉快，歡快的請了安。叫新嫂嫂時，對賈瑗還弄了一下眼。
「還小嗎？」穆哥兒瞪了她們一眼，顯是怕她們玩笑，嚇著賈瑗。
「可不是小嗎！」賈瑗倒是習慣了，對她們笑了一下。
「這些日子沒見，你們過得習慣嗎？」
「習慣，哥哥和丁嬤嬤很照顧我們。」穆大姑娘忙答道。
「這是你們的家，原本該習慣的。」賈瑗笑了，她不太喜歡照顧這個詞，不過呢，想想，丁嬤嬤能不記前嫌，不管就算是不錯了。
「王妃，要請縣主一塊用膳嗎？」丁嬤嬤再請示。
「平日你們不一起用？」賈瑗看向了穆哥兒。
「我病著呢，難不成讓他們陪我趴著吃。」穆哥兒給了賈瑗一個白眼。
「那你平日裡怎麼吃飯？」賈瑗倒是有些好奇了。
「是丁嬤嬤喂，大哥可愛撒嬌了。」穆二姑娘搶著說道，當著賈瑗，她們又像是回到了林家時一樣，活潑起來。
「真是，也不能真的天天這麼趴著的。氣血不活，好得更慢。」賈瑗無語了，看來丁嬤嬤還真是慣他慣得緊了，「丁嬤嬤，要不讓他們就在外頭擺飯，王爺陪我們一塊吃。」
「可王爺不能坐。」丁嬤嬤還是有點擔心。
「站著吃也比趴著吃好，又不消化，易隔食，過會午飯更吃不下了。」她轉頭看向穆哥兒，「吃了，我陪你散會步，舒筋活絡。」
「擺飯吧！」穆哥兒被有人陪著散步所吸引了，馬上吩咐。丁嬤嬤只能去了。
「給你做個空心圈椅吧！」賈瑗看著穆哥兒。
「不要，那不是跟坐馬桶一樣。」穆哥兒搖頭。
「對啊，就是跟馬桶差不多，你的傷要養一陣的，總不能總站著吃飯吧？」
「我寧可站著吃飯。」穆哥兒還是堅決的說道。
「你要不要再想想？」賈瑗不笑了，盯著他的眼睛。
穆哥兒歪著嘴，看了兩個妹妹一眼，又看了丁嬤嬤一眼，糾結了一下，「別做成馬桶樣啊！」
「放心，我讓他們做得跟一般圈椅一樣，等你好了，在中間織個網，再放個軟墊，你坐起來一定比坐在木頭椅子上舒服。也不糟蹋東西。」賈瑗覺得穆哥兒不錯，很會看眼色，笑著跟他保證著。典型的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穆哥兒垂著頭，表示活不下去了，唉！
穆家姐妹想笑不敢笑，王府還這麼多下人呢，總不能太破壞哥哥嫂子的形像的。不過他們一下子覺得，回家感覺真好了。
其實讓他們早成親也是對的，至少，穆哥兒真的有人這麼貼身的照顧，他日子真的好過多了，丁嬤嬤再疼他，其實有些事，不可能比賈瑗時刻近身照顧來得周到。而賈瑗也沒丁嬤嬤那麼慣著穆哥兒，一點苦也不捨得讓穆哥兒吃，明知道那不對，可是穆哥兒一撒嬌丁嬤嬤就一點辦法也沒有，賈瑗不慣著穆哥兒，穆哥兒的傷都好得快些了，有了圈椅，他每日也能坐在屋裡在玻璃窗前曬太陽，不會天天趴床上，那其實對身體不好的。加之天天短時的散步，也讓他的精神好了很多，吃飯都比之前好了。這一切都是好的改變，連丁嬤嬤都覺得還是皇后娘娘想得好，果然有媳婦，是有人疼啊。
穆哥兒和賈瑗成親過了大半個月，才遞牌進宮，表示可以去跟皇后和太妃請安了。
因為太妃還不是太上皇后，從尊卑上，皇后才是天下之母，所以若是進宮請安，要先去看皇后，再坐車去郊外離宮看太妃。這是禮儀問題。賈瑗看穆哥兒能經得起再一次的折騰了，第一時間要丁嬤嬤去遞牌子，丁嬤嬤還是有點遲疑的。
「這好嗎？」
「娘娘和太妃娘娘這般的體貼，總不好持寵生嬌的，穆哥兒既好些了，總該讓娘娘和太妃看看，也好放心才是！」賈瑗當然也知道，他並沒有全好，只是人該有分寸，之前讓他們去，是有點強人所難，現在好些了，就該趕緊去，別讓人說嘴，也怕人覺得他們不知禮。
丁嬤嬤想想也是，她也是宮裡的老人，伺候了兩代主子，縱是週邊卻也不是那不知進退的，不然，也不會讓皇后和太妃都放心把穆哥兒交到她的手上，她最最懂的就是分寸二字了。點頭，去遞牌子，求見。
她是有臉面的嬤嬤，太妃和皇后都親自召見了，問了這些日子小倆口的情況，雖說還未能圓房，卻也知道，賈瑗把穆哥兒照顧得很周到，皇后和太妃都很是歡喜，忙讓人記錄，第二天誰也不見，就等著她們去。
賈瑗第二天和穆哥兒一塊先進宮，好在賈瑗天天陪著穆哥兒散步，從宮門走到皇后的寢宮，距離雖然長，不過穆哥兒倒不很費勁，只是在禁宮之中，他們不能跟在家一樣，手拉著手，談談說說的那麼自在。
所以穆哥兒不時的看看賈瑗，當然偶爾也能看到賈瑗在看他，他便很開心的傻笑著，賈瑗只能跟著笑，真傻啊！不過，這一段日子，她的心倒真的平靜多了，沒了婚前那種惶恐，每日裡只是照顧著他的起居，沒功夫想那麼多的事，倒是整個人一下子都平靜了。
和穆哥散步時，也會和他聊天，兩人都是博覽群書的主，也都是挺有想法的人，不自覺中，會真的討論起來，有時他們會因為一個問題，討論很久，同時的為對方的想法所折服。
這一段時間，也是他們最深入的瞭解對方的時候，賈瑗其實跟誰都沒那麼親近，包括跟艾若，即使是親娘，但長久不在一塊，很多時候，就算是想親近，其實也親近不了。他們沒什麼時間聊得這麼深入，除非是發生了重要問題，艾若才會深入的和她談，但更多是告訴她正確的方法，而不是探討。
賈瑗算是把自己包得很緊的人，不會真的與人坦露心胸，可能是因為知道他是自己的丈夫，而又沒法分手的那種，於是，她更努力的讓對方瞭解自己，她也想更努力的瞭解對方，感情上，其實兩人也是一日千里的。
現在再看他對自己傻笑時，賈瑗心裡倒是另一番滋味了，是什麼她說不清，但真的有一種很安心，很放心，也很舒心的感覺，也許不是甜蜜，但這種真的放下心，沉住氣的活著，她真的覺得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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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家底
皇后一早就等著了，小皇子也穿戴得體翹首以盼。 看到穆哥兒他們一塊進來，很努力克制自己跑過去要禮物，矜持著等著他們行了禮，母后賜了座，才跳了過去。
「哥，瑗姐姐……」小皇子習慣了一個叫哥，一個叫瑗姐姐了，一時改不了口。
「笨，要叫嫂嫂了。」皇后糾正了一下，早上已經教過了，只是這個小笨蛋盡想著禮物，把早上的囑咐忘到九宵雲外去了。
「嫂嫂，見面禮！」小皇子馬上改口，但伸手更快。
「怎麼這麼喜歡要禮物，萬一沒有呢？」穆哥兒輕拍了他一下，笑道。
「那就是有了，是什麼！」小皇子馬上目光閃閃。
「前幾日我娘說給璮兒備了小馬，我讓小呆也給小皇子挑了一匹極溫順的，若是娘娘答應，便讓人送進來？」身份不同，自然要重新給見面禮的，賈瑗是有準備的，拿出一個荷包遞給他，順便說道，她是覺得小皇子和賈璮差不多大，賈璮都開始學騎馬上，沒道理小皇子不學，小馬不算是見面禮，只是一份看看皇家會不會接受的禮物。
「活物不要了，你娘前兒送了九連環來，說璮兒是解開了九連環才給的小馬，讓小皇子解呢。聖人也答應了，小皇子若解開了，也送他小馬。」皇后笑著擺手。
賈瑗差點又出一身白毛汗，也是，自己差點又闖禍了，怎麼能送小皇子活物呢？不論是傳染了病菌，還是咬傷，摔傷了小皇子，他們都是負不了這個責的。皇后還真是疼他們。根本不會讓他們冒這個險，賈瑗真心的覺得母親這個朋友交得太好了，真的處處都替他們想到了。再不敢提了！
「嫂嫂，怎麼解？」小皇子一聽九連環。馬上從袖子裡掏出了銅做的九連環，一臉鬱悶的遞給了賈瑗，他聽說賈璮和林妹妹都解開了，並且都得到了小馬。正在姨姨的莊子裡學呢，他的心就跟火燒一樣，但事實證明，這個東西不是那麼好解的。他都沒心情拆荷包看禮物了，顯然受到的刺激有多大了。
「退一步，海闊天空。」賈瑗笑著點點小皇子的鼻子。她當初提醒賈瑩就是這一句話。賈瑩便很快解出了，而賈瑩也是用這句話，提醒的賈璮，賈璮也解開了。現在不知道小皇子行不行。
小皇子懊惱的捂著頭，「又是這句，怎麼都是這句！」
「所以你笨，快好好想想去。」皇后笑了起來。看兒子這麼糾結，果然很有趣。
「嫂嫂！」小皇子馬上投向了看著好說話的賈瑗了，這會不靠著他們靠誰。
「有一種勝利，叫撤退！」賈瑗噴笑，再點了小皇子一下。
皇后抬起頭，深深的看了賈瑗一眼，但很快的移開眼去。
小皇子也不傻，已經有兩個『退』字了，表示，這個不能進，那就只能退了。不搭理他們，自己拿著九連環玩去了，讓皇后和穆哥兒夫婦聊天。
「看著精神是好了，還是娶媳婦好吧！」皇后笑著拿穆哥兒打起趣來。
「舅媽！」穆哥兒都撒起嬌來，坐在墊了厚厚墊子的木椅上，他還是覺得沒有家裡的軟椅來得舒服，左右的不自在。趁機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一點，不過他在皇后宮裡，也的確沒那麼拘緊。
「成親就是大人，還撒嬌，讓你媳婦看笑話。」皇后輕斥了他一下，看向了賈瑗，「穆哥兒還真是被我與他舅舅嬌慣了些，你莫介意，不過，他頭腦還不錯。」
「王爺很好！」賈瑗還真不敢說『是』，說是，不是代表著穆哥兒被嬌慣了？只能誇誇，但讓她說，聖人，娘娘教得很好，這話又太肉麻，實在說不出口。只能裝著害羞，低下頭，
「嗯，舅媽，我真的很好。我可聽話了，讓散步就散步，讓吃藥就吃藥。」穆哥兒表示自己真的很乖，很聽話。樣子更像小孩子了。
「所以你才好得這麼快，不然屁股爛了都沒人理你。」皇后白了穆哥兒一眼，想想，「你們成親，我也就放心了。之前我和你岳母提過，西寧王府求娶你大妹妹。你們成親時，西寧王妃又見了她，更是喜歡得不行，前兒又進宮來探口氣。你岳母的意思是，能不能不選四王八公家。我暫時也沒有好的人選，再拖，我怕他們去找太妃，你們怎麼看。」
「西寧王家好幾個兒子呢，他們說的是哪個？」穆哥兒皺眉，西寧王家兒子好幾個，當然也有不錯的，不過不知道他們替誰求，總得問清楚。
「娘娘，您看，我姑母家的荷哥兒如何？才中了進士，他名次很好的，才華是不必說的。而姑父一直對他視如已出，荷哥兒性子也十分寬厚，連我娘都覺得他很好。」賈瑗拉拉穆哥兒，腦子轉轉，此時她能拋出的就是林荷了，出身是差點，不過呢，總好過不知根不知底的西寧王之子吧！
「他只是養子，怎麼說，你妹妹也是朝庭親封的縣主。」皇后皺了一下眉頭，林荷她還真的沒考慮過，主要是這人沒什麼存在感，只是聽說去年大比中了二十三名，名次上算是不錯了，賈珠也不過十五名，賈珠她是很熟的，從小被劉睿誇過機靈的小子，如果說林荷無聲無息的只比他低八名，就表示，這孩子讀書真的不錯了。又是林海親自教養出來的，想來也是不差的，只是她一直沒在意，現在看來是忽略了，不過她不想答應得太快，這不是她的風格。
「荷哥兒不是養子，他是林大人族兄之嫡子。只是父母雙亡，由林大人養在身邊。林大人這些年也為荷哥兒備了一筆家產，以備成親所用，不過荷哥兒懂得感恩，覺得林大人家現在沒個幫手，所以還住在林家。」這回穆哥兒倒不用賈瑗提醒了，林荷也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林荷性子非常好，若是妹妹嫁給林荷，他真沒什麼可擔心了。馬上覺得賈瑗這腦子動得好，堅定的站在林荷這邊。
「雖說荷哥兒算是臣婦的表兄，不過臣婦真心覺得，縣主天真爛漫，若是到了複雜的人家，只怕也要受苦。荷哥兒若是成親，姑父姑母必然要與之分家，到時縣主也能過得輕快些。」賈瑗賠著笑臉，西寧王家好幾個兒子，一聽就複雜了，老娘也說了，四王八公家裡，最好別沾上，她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寧可選啥也沒有的，也不能把小姑子往火坑裡推不是。
「知道了，回頭我還是得和聖人商議一下。」皇后點頭，想想看看穆哥兒，「怎麼說也是你親妹妹，回家收拾一下，當初把老太妃、繼妃的嫁妝，還有一部分他們外家的產業，劃到東平王府，就是以備不時之需，想來嫁妝是夠的，莫要讓人看了笑話。怎麼說，也是瑗兒第一次掌家、嫁妹。方方面面，也要讓人說得過去。」
皇后這也算是溫馨提示了，當初把繼妃娘家的家產劃到東平王府，其實就是為了繼妃生了那麼些孩子，嫁娶都是要錢的，自然不讓穆哥兒貼，於是把人家娘家的東西補進來，算是遺產了。不過那時繼妃孩子多給的，結果劉睿一怒之下把繼妃的兒子都殺了，只留下兩個女兒，還有穆家祖上傳下金陵的產業，這麼一算，東平王府發嫁兩個妹妹還是綽綽有餘的，她還是相信艾若的家教的，不過只是順嘴提個醒，還是怕他們年輕，亂來。
「舅媽，這個我們還沒清理過，不過我們先說好，太妃、繼妃娘家的東西值不值錢兩說，畢竟我就兩個妹妹，好好發嫁，我做大哥的自是要盡到本份。只是若像我岳母似的給，我真的做不到。」穆哥兒馬上堅定的吼道，他真的被賈瑗的嫁妝嚇到了，他也沒有信心，能把兩個妹妹都給那麼多，他真不如賈珠那麼大公無私，王府的還得靠他傳下去，他不能這麼不負責任。
「瑗兒，你快帶他走。」皇后真的覺得自己實在教育失敗啊！怎麼就成這樣了？
「臣婦回去便請丁嬤嬤好好清理一下，前太妃和繼妃的嫁妝，想來是綽綽有餘的。」其實賈瑗也在打鼓，東平太妃和繼妃到底有什麼，他們夫婦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丁嬤嬤都沒說把帳本還給她，她除了自己的嫁妝，她對東平王府的財物狀況，真的一無所知，現在讓她嫁姑子，還不能太寒酸了，滿京城都看著呢。賈瑗真的不敢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定能辦得好，只能陪笑。
「自己家的事，自己經心，旁人是幫不了你們的。」皇后深深的看了賈瑗一眼，此時她明白為何這兩人都不敢誇海口了，實在是心裡沒底，目光眯了一下，只是略略提點了一句，多餘的話倒是沒怎麼說。
雖說皇后留飯，但他們還得去看太妃，倒也不敢久留，辭了出來，兩口子都一臉凝重。
「東平王府有多少家當，你清楚嗎？」賈瑗還是忍不住問道，雖然之前老娘跟她說過，皇家給穆家姐妹準備了嫁妝，可是現在，她還是覺得帳本不在自己手上，她的心總是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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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收權
「沒事，回頭我問問丁嬤嬤，她一定知道。」 穆哥兒搖頭，他一直不覺得這種小事還用他操心的，他看賈瑗這麼擔心，忙安慰道，「若實在不夠，我讓舅舅再給我點，沒事沒事的。」
「穆哥兒，若我讓丁嬤嬤把帳本和鑰匙交給我，你介意嗎？」賈瑗倒沒望天，無語，而是認真的看著穆哥兒，鄭重的問道。
她雖然知道，搞定丁嬤嬤是她走向當家的第一步，但是她還是希望得到穆哥兒的支持，她不想像母親和瑚大嫂子一般，先掌家，再訓男人，她想按自己的方式來過。她甚至沒叫他王爺，而是直接叫她為穆哥兒，她還是當他是那個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們算是青梅竹馬吧！她故意忽視了，穆哥兒準備向舅舅申請補助的事實，現在她真的不想思索，這個男人還沒真的長大這一事實。
「對啊，你是王妃，丁嬤嬤該聽你的，自然要交給你的。嗯，我回去就讓她交給你。」穆哥兒真的沒想到這些，他從小被丁嬤嬤管習慣了，真沒想過，娶了妻子回來，家該妻子管的。不過他有一點好，他倒是不怎麼執著。他從小沒家，所以他對家沒有概念，也不知道如何管理一個家，但是現在，他娶妻了，每天能和妻子，妹妹一起逛園子、吃飯，他慢慢有了家的概念。他也有家了，現在賈瑗問他要權，他一點沒有被侵犯的反感，反而有了一種他真的有家了的真實感，咧著嘴傻笑起來。
賈瑗松了一口氣，果然自己這一把賭對了，她得到了穆哥兒的信任與支持，她離掌家之路就一點也不遙遠了。想想母親讓她先掌家倒也不是母親錯了。而是這個時代，他們都是包辦的婚姻，他們不可能一開始就得到丈夫的支持，於是，只能先得到財權，再慢慢借由著控制家政大權，生了兒子，來慢慢得到丈夫的支持。而她便宜在，穆哥兒對她有天然的信任，也許是愧疚。加之對母親恐懼與尊重，她想得到穆哥兒的支持還是比較容易的。借由穆哥兒繼而掌握東平王府，這才是捷徑。
「你覺得荷哥兒真合適嗎？」穆哥兒不執著管家權。他更關注妹妹，縱是妹妹只有一半的血緣，但總是妹妹。而林荷和他也是好哥們，從小一塊長大，他真沒想過。把林荷變妹夫。現在想想，竟然覺得，還不如把小呆變妹夫來得好，小呆更聽話，當然有時說起話來會氣死人，但單純聽話，出身也合適。後悔了，沒早點定下來，現在小呆是別人的了。穆哥兒現在滿心的懊惱。現在他有點明白，自從自己成了賈珠的妹夫之後，為什麼賈珠總看自己不順眼了，合著當大舅哥的，對妹夫就沒有順眼的。
「現在不是找不出更合適的了嗎？總不能讓妹妹去跟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家去。雖說這些年。管家、理財，妹妹們都學了些。該教的也都教過了。不過這麼多年也有感情的，真的到姑母家，姑母也會好好疼愛大妹妹的，萬不會為難。荷兒如今也是進士，林姑父也不是小器人，兩口之家，日子定不會難過。什麼都不如舒心來得好是不是？」
賈瑗倒是覺得什麼門第都是假的，舒心最重要，林海給她嫁妝時，順便分了一份身家給林荷，他有兒子了，收養林荷就有點不太合適了，但是人家也不會虧待林荷，他這幾年在江南也賺了不少錢，大大方方的給了林荷一份家產，估計京城一般的嫡次都不見得分得比他多。然後若是按剛剛皇后說的，兩代王妃的嫁妝給兩個妹妹做嫁妝，應該不會差，任著這兩分家產，他們按正常生兩三個孩子，小日子應該過得挺不錯的。又沒家族的牽扯，又沒婆婆挾制，真的不要太舒心啊。
「也對！至少荷哥兒的性子，是很信得過的。」穆哥兒現在也就覺得林荷最可取的，就是他溫和厚道的性子了，想想，忙看向賈瑗，「大妹妹怎麼樣？他們平時接觸多嗎？大妹妹會喜歡他吧！」
賈瑗呆了一下，別說穆家姐妹了，縱是她，也就過年時，遠遠的打個招呼罷了。她現在細想，都不太想得起林荷的長相，只怕穆家姐妹最多知道有這麼個人，但是一樣想不起長相，吡了半天牙，才糾結的說道，「管得嚴點也是對的，傳出去姑母閨訓不嚴，到時害了妹妹的一輩子。」
「那你回頭得和妹妹說說，我呢，叫荷哥兒到府裡來坐坐，成親了，也是大人了，請個客也是應當的。」穆哥兒撓頭，讓妹妹嫁個見都沒見過的主，他都替妹妹難過了，得想辦法。
「你省省吧，還是看聖人答不答應吧！若是不答應，倒麻煩了。」賈瑗忙打住，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放心，你以為舅媽為什麼跟我們說這個，就是不想讓妹妹嫁到西寧王家，四王八公，舅舅也就看我和你們家順眼點，其它的早晚就是死路一條，怎麼會讓妹妹嫁到四王家，讓我將來替他們求情？所以若是現在我想個說得過去的人選出來，舅媽就能跟舅舅說，是我的同窗好友，我看著好，才特意想結親的。」這會穆哥兒的腦子果然就好使了。
「那就好，不過還是等著聖人有旨意再說，穩健些！」賈瑗對皇家的事不敢太打保票，老實的做著兩手準備。
「你還是操心下，辦了大妹妹，就得準備二妹妹。唉，我上哪找人去？」穆哥兒『唉喲』起來。
現在想想，選林荷還有一個麻煩就是，到了小妹妹那兒，不能找出身太高的高門大戶，不然，大妹妹心裡不痛快之外，兩個妹婿之間還有芥蒂，真麻煩啊！果然結親真的是學問。
賈瑗想到這兒，也覺得頭都大了，現在知道任重道遠是啥意思了。可是猛不丁的，她真的上哪找人頂西寧王家的毒手。
一肚子糾結的到了離宮，穆哥兒倒是求見了太上皇，太上皇倒不肯見他，只讓人給了賞賜，讓他們去給太妃磕頭。穆哥兒夫婦一塊在太上皇的門口磕了頭，才一塊到了太妃的宮中。
太妃那兒倒是沒什麼，只是問了穆哥兒的傷怎麼樣，聊了一會家常，賜了飯，給了賞賜就讓他們出來了。反正對老太太來說，她是在東平王府有眼線的，知道新外孫媳婦有好好伺候了外孫子，這就行了。其它的，她都能當看不見。
當然她也覺得這個外孫媳婦不怎麼討人喜歡，不怎麼愛說話，雖然臉上一直帶著笑，不過真不是個熱絡的人。不過呢這個之前也就知道了，此時再挑剔也晚了，只能乾看著，順便暗示了讓他們儘快開枝散葉的意思，也就算了。
穆哥兒倒是聽著臉紅了半天，但偷看賈瑗，她雖說低頭，但是，只是掩飾她沒羞澀的事實罷了，顯然這事，她還沒放在心上，此時，多少有點失望了。
回家的車上穆哥兒趴在那兒，賈瑗又不好在車上給他看傷，只有讓他歇會，並吩咐人快馬回家準備藥，回家就給他換藥。
「明天要去看岳母嗎？」
「找一天休沐再回去吧！這樣你也能見見爹和哥哥。」她號了一下脈，又倒了一杯水給他，在皇后和太妃那兒，怎麼撒嬌，也不是在家，她注意到他都沒喝過水，開始覺得，他縱是看著撒嬌賣萌，但是，那只是從小養成的一種習慣罷了，一種保護色。那什麼時候是真實的他呢？
穆哥兒喝了水，偷看了妻子一眼，其實他想問問，要去路家看看嗎？最終沒說。
回了家，穆家姐妹和丁嬤嬤一塊迎了出來，賈瑗先讓人扶著穆哥兒進去，自己先看了穆哥兒的傷，看沒事，才扶他坐在軟椅上，看了他一眼，「要現在說嗎？」
穆哥兒點頭，看向了丁嬤嬤，「丁嬤嬤……」
「丁嬤嬤，皇后娘娘要為大妹妹指婚了，特別說了她的嫁妝的問題，王爺和我都還年輕，對府裡的狀況都是一頭霧水，麻煩您這幾天把府裡的帳冊都清理出來，王爺和我要看看。」賈瑗微笑的說道，她用了商量的口吻，現在她也知道穆哥兒還沒長大了，生怕這位直接就跟丁嬤嬤說，把帳本交出來。
「小人都準備好了，等著看王妃什麼時候閑了，好交給王妃看的。」丁嬤嬤似乎沒露出一點不耐煩的意思，笑咪咪的躬身說道。
「您也是府裡的老人，我還在娘家時，我娘說，您養了王爺的小，讓我好好養您的老。現在大妹妹要指婚了，您也給參謀一下，看看怎麼辦好。」賈瑗笑了笑，指指邊上的椅子，請她坐下。
「小的敢問娘娘想為大縣主選哪家？」丁嬤嬤看了臉有點白的穆大姑娘一眼，雖然不太喜歡繼妃，但是兩位縣主這一段在她身邊，她也是在宮中沉浮多年的老人了，是人是鬼一眼就看得出來，現在真擔心皇家會把憤怒發洩在這兩個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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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放心，放心，娘娘先問過我娘的意思，我娘不會讓你們亂嫁的。安了！現在說嫁妝，嬤嬤，之前老太妃和繼王妃的嫁妝您有單獨做單子嗎？不管嫁到哪家，我們這些東西都該準備起來了。」賈瑗不能說她們替她選了林荷，只能先讓穆大姑娘安心，自己家老娘在皇后那兒說得上話，他們怎麼說現在監護人也是老娘，皇后不會不顧自己家老娘的看法的。
「老太妃的嫁妝……繼妃當初是以側妃禮儀入的門，那嫁妝是有規制的，若只是想用兩代王妃的嫁妝，只怕還有所欠缺。」丁嬤嬤有點糾結了。
「老太妃的嫁妝也不多？」賈瑗理解繼妃的嫁妝不夠，但是若是說老太妃的嫁妝也不多，就讓人難以理解了。
「當初清理時，老太妃的東西，跟之前的嫁妝單子很有些不同，動向也不明。當時娘娘還特意找人問過，好像王府這些年情況不太好，老太妃和繼妃都不是那種會當家理財的。」丁嬤嬤看穆家姐妹一眼，當著他們說他們的奶奶和娘不會理家是有點過份，不過呢，現在不說，只怕還有人說她把東西墨了呢。
「沒事、沒事，還有時間。」賈瑗有點後悔當著兩個妹妹一塊問這個了，當時想當著兩個妹妹的面說嫁妝，是想讓他們知道，王府不會虧待她們，結果現在讓他們知道，他們祖母和母親根本就沒什麼錢留下來，而王府整個就是個空架子，之前想當然的富貴，結果一點也沒有，這讓人怎麼說。
「對，沒事的，你們還小。王府再怎麼著妹妹還是嫁得起的。」這會穆哥兒倒是很有當哥的氣勢了，笑了一下，擺擺手。
「就是這話，這還早得很。對了，過兩天我回娘家，你們心裡有人選？我讓我娘去跟娘娘說說，怎麼說也有個方向不是。」現在不能談嫁妝了。只能談人選。不過她也知道，這個問題兩位縣主不可能回答她的，不過是結束話題的一種方法罷了。
「王妃真是，這話問了。兩位縣主怎麼好說，這原本就該是王妃自己該上心的。」丁嬤嬤笑了，她很明白這是結束話題前兆。自然要幫忙的。於是直接出來緩解了兩人的尷尬。
「成了，我也是年輕，不經事，看看這麼點事，就勞師動眾的。嬤嬤，晚上王爺要吃清淡一點，他今兒有點累；妹妹們口味也清淡。府裡有江南的廚子嗎？」賈瑗看了穆哥兒一眼，笑著順勢結束了談話。
「知道了，小的過會把帳本送來，王爺歇會。」丁嬤嬤笑著起身，兩個縣主對視了一眼，遲疑了一下，還是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賈瑗扶著穆哥兒起來，給他寬衣，讓他趴下。然後坐在他的身邊，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人選是問題，現在連嫁妝也是問題，還有王府的管家權利，丁嬤嬤，一切都是問題。
「怎麼辦？」賈瑗也不是真的問穆哥兒該怎麼辦，她只是不知不覺的跟艾若一樣，先問問丈夫的意思，但不代表他們是會真的聽，不過是讓他們覺得他們是一家之主罷了。
「我要不要跟……」穆哥兒下意思的說道。
「我們都成親了，還跟舅舅伸手，說得過去嗎？傳出去不得讓人笑。」賈瑗直接制止了穆哥兒要跟劉睿伸手的說法，想想，「先看看家裡情況再說，產業可以調整，先辦要緊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賈瑗還不知道家裡情況怎麼樣，只能先這麼著了。穆哥兒輕輕的拉著她的手，賈瑗抽了回來，輕拍了一下，「快點睡覺。」
「我又不累，累的是你吧！」穆哥兒幽幽的說道，連牽個手都被拍，這日子真沒法過了。她正想說什麼，丁嬤嬤帶著人進來，後面的丫頭手上都拿著託盤，託盤裡全是帳本。
「王妃！」丁嬤嬤指揮著人把帳本放在邊上的桌上。
「你睡吧。」賈瑗瞟了一眼，並沒動，對丁嬤嬤說道，「你們把帳本送到書房去。」
「就在這兒看吧，正好給我聽聽。」穆哥擺擺手，當一家之主，總要有一家之主的態度，他要同妻子一塊面對。
「睡覺！」賈瑗又拍了他一下，讓人把剛溫著的藥喂他喝。賈瑗是悲觀的人，她看到那麼多的帳本，不禁會想，是不是丁嬤嬤故意為難她吧。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她家開著下人學校，查帳是最早開的一門課好不。若是什麼事都讓自己來，她還混什麼？她自己並沒動，只對抱琴笑了一下，抱琴請丁嬤嬤跟她一塊下去，順便叫了幾個丫頭一塊出去了。
「為什麼不讓我看？」內室就她們夫婦，關姑姑他們就在外間裡，穆哥兒以為過會她就自己去看，不想讓自己關注。
「那麼多，一天怎麼看得完。這種東西本就不用自己看的。」她也不打算去，她才不會費那個精神一頁一頁的去看，去撥弄那些算盤子呢。她只要結果就完了。
「看來你真的很能幹，我撿到寶了。」藥裡有安神的成份，穆哥兒開始有點睏了，慢慢的閉上眼。
賈瑗沒說話，輕輕的摸摸他的額頭，讓他安心的睡，表明自己一直在他的身邊。等他真的睡著了，才起來，讓關姑姑看著穆哥兒，自己去了書房。
抱琴帶著三個小丫頭一人分了一部分帳本，俐落的在那算著賬，丁嬤嬤安然的坐在邊上，看到賈瑗進來，忙起身，抱琴他們準備起身，她擺擺手，他們低頭繼續。
「王妃！」丁嬤嬤請她上坐。
「王爺已經睡了，嬤嬤請放心。」她坐回主位上，也讓她坐。
丁嬤嬤親手給她端了一碗茶過來，賈瑗接過，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他們算帳還要時間，依嬤嬤看，王府兩年後，拿得出大姑娘的嫁妝嗎？」賈瑗總得找話說吧。
「那得看王爺和王妃的想法了。」嬤嬤笑了。
賈瑗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若只是兩位先王妃的嫁妝來說，拿一半出來給大姑娘做嫁妝，當然不夠。」丁嬤嬤側坐在邊上的椅子邊上，說得很含蓄。
丁嬤嬤是把王府和兩代王妃的嫁妝分得很開的，估計一開始就說了，兩代王妃的嫁妝是要給兩位縣主做嫁妝的，所以這一部分是單獨的，等著將來她們出嫁給他們就完了。至於說若想多給，得看看穆哥兒夫婦心情如何了。
「我聽說皇家把老太妃娘家的一些產業也劃到了東平王府，加上那些也不夠嗎？」這回賈瑗終於聽懂了，想到另一件事。
「那是劃到東平王府的，不是給兩位姑娘的。」丁嬤嬤可是丁是丁，卯是卯。
賈瑗輕輕拍拍腦袋，她喜歡丁嬤嬤這種態度，把東平王府當成自己的家。不過現在皇后已經說了，那部分也可以用來幫襯的。而她和穆家姐妹這麼多年，她真不介意多給一點，因為他們是值得的。
「那部分多嗎？」她想想，既然皇后特意提出這部分來，應該是表示，這部分的產業，是足以支付這兩個人的嫁妝的。
「出產還可以。」丁嬤嬤不情願的說道。
「好的，我們還有時間，兩年應該能存出一筆看得過去的嫁妝。」賈瑗對丁嬤嬤笑了一下。
她這點和艾若一樣，艾若很疼孩子，對每一個孩子都想盡可能給最多。不過她有自己的原則，她是盡可能，而且不會傾其所有。她還有其它的孩子，她要做到公平。比如在林海給了她嫁妝之後，艾若抽了一批他們自己的賠送出來，因為她不可能要求林海給小女兒也出嫁妝，全擺出來，她將來怎麼跟其它的孩子交待，所以表面抽出的，她轉頭，偷偷換成銀票，給賈瑗做了私房。所以她至少在面上要做到公平。
東平府裡人是少，可是這裡是郡王府，要有郡王府的體面在。對他們來說，不可能真的把賺錢的產業給妹妹做了陪嫁，將來讓東平王府陷入困境。
剛說了，老東平王妃的嫁妝都貼進了家裡，顯然兩代東平王府的內當家都不是什麼會管家的，而兩代東平郡王估計也都是很會花錢的主，不然第一代王妃不會連嫁妝都賠進去，要知道第一代東平王府人口，比現在的東平王府還簡單。不過現在還有時間，他們還能再努力一把。
一直算到華燈初上，晚飯都擺上了，還沒算完。賈瑗也不急，讓他們吃了飯再算，自己回屋去看穆哥兒。
其實穆哥兒大病還未愈，今天出去了一上午，又是耍乖賣萌的，他自己也許不知道，但真的回了家，真的給他一個很舒服的環境，現在看他睡熟了，再看他的臉，才真的看到他臉上的血色是不足的。他雖然被打的不重，但這一段時間並沒有運動，他常躺著，又不動，他從來身體就不怎麼好，所以血流的速度都不很好。血含氧量不足，得虧他是還年輕，若是四五十歲，這麼長期趴著，會直接造成小血栓的。
所以艾若在她嫁過來之前，就一直囑咐著她，要天天拉著穆哥兒出去走動一下，讓血活動起來。不能停留一處。這也是她來了之後逼著穆哥兒天天坐一會，出去散散步的原因。
而今天，他身體也許不累，但是，他更多的是因為心累。他雖然睡了一個多時辰了，但臉色卻還是沒有恢復的，她輕輕的摸摸他的臉。常有人說，睡得不好，血不養心。此時這一時辰，顯然他睡得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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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芽菜
「吃飯了？」賈瑗一碰到穆哥兒，他就打了一個機靈，但很快鬆馳下來，懶懶的說道。
「嗯，要不今天我陪你在房裡吃？」看他累了，突然想慣慣他了，明明不是一個真的耍寶賣萌的性子，不過是為了活著，變得不像自己了，或者，他都不知道，他的性子是甚麼樣了。她真心的覺得替他難過起來了，不過皇家的孩子，是不能有個性的。
「算了，大家一塊吃吧，妹妹會亂想的。」穆哥兒蹭了一下枕頭，還是奮力起來，此時他挺開心的，因為賈瑗此時看他的眼神，讓他真的覺得，她的眼裡真的只有自己，這種感覺真的很好。他也想就在屋裡兩個人再待會，不過想想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還是算了吧。
賈瑗也知道，此時只怕穆家姐妹已經多想了，這對大家來說，都是很糾結的下午。若他們不出去吃飯，只怕穆家姐妹就真的該多想，他們在為嫁妝操心了。
叫人扶著他起來，自己親自給他穿上寬鬆的外衣，也不給系腰帶，整整他的頭髮，對他笑了笑，才扶著他出來。
飯就擺在正堂裡，家裡人少，這些日子，賈瑗還是依著艾若的規矩，一家人一塊吃飯。主要是人少，真的分得開開的，各人吃各人的，還沒什麼可吃的，沒得讓人煩。
在江南的日子裡穆家姐妹也是跟著賈敏一塊吃飯的，其實，賈敏倒是想分餐了，因為一下子孩子多了，分開吃其實最好。但是若分開了，吃飯就她和林海了，總不能說，讓賈瑗和他們夫婦一塊吃。其它孩子自己吃吧？
於是林家在江南吃飯就成了男女分餐式。林海帶男孩子們加幕僚們在外頭吃，邊吃飯，還能邊跟他們說說外頭的事，算是總結一天的所得。
而賈敏跟女孩們自然在裡面，女孩們各有各的個性，雖然吃飯時，不許說話，不過，大家一塊吃飯，賈瑗雖然話少。但是她會關注每一個人，示意著下人，給各人添菜，添湯。
本來在林家大家一塊吃飯已經很讓穆家姐妹覺得很奇怪了，好容易習慣了，覺得大家一起吃飯也挺好，桌上不可能誰愛吃的都能上，但是相互牽就著，也就能相互瞭解，增進著感情。
等她們到了賈政府上，才知道，原來是可以一家人一塊吃飯的。本來一家人一塊吃飯也沒什麼，問題是。她們在賈家才知道，原來吃飯是可以大家熱熱鬧鬧的吃飯，還不停的說笑話。順便聽艾若罵人，誰沒拿對筷子，誰又挑食了。吃個飯跟打仗一樣。她們剛開始時，都不知道自已吃了啥。眼睛，耳朵比嘴巴還忙。她們才知道原來家可以這樣，家人可以這樣。
所以穆家姐妹回家之後，也是期望著家能變成賈家那樣。不過她們回來時，穆哥兒還受著傷呢。只能先是各吃各的，等著賈瑗進了門，他們才真的能實現一家人一塊吃飯的期望。但是問題是，賈瑗的性子和艾若是不同的，她話少，除了關注大哥和自己吃甚麼之外，她幾乎不說話。現在她們也習慣了，覺得各有各的幸福，雖然賈瑗的話少，但是她真的關切她們，縱是不怎麼說話，但這才是他們的家，他們是一家人。
賈瑗讓他們坐下，扶著穆哥兒坐下，看桌上有一碗湯，倒也認識，這是紅樓菜，寶玉當時被打後，吵著要吃的那道小荷葉湯，裡面有些小蓮蓬、小荷葉和麵疙瘩。各種色，湯極清，顯得很漂亮的。
這道菜用王熙鳳的話說，「口味不高貴，就是費磨牙的。」譯成人話就是，『東西不值錢，就是費工夫。』裡面的麵疙瘩用的麵是取的荷葉的汁揉的，吃起來就是透著荷葉的清香，而那模具還是拿純銀打造的，湯頭是雞湯做底的。連薛姨媽都說他們是想絕了，這麼吃法。可見這菜有多麼費人費事了。
賈政家反正沒做過，以艾若的性子，有這功夫，吃雞湯麵多簡單啊，要吃荷葉麵，用荷葉汁揉麵就是了，費這事！
賈敏過年過節時，倒是會做一兩次，算是圖個富貴喜慶。想是自己今天說要做南方菜，於是他們才做的。想想也是，第一代東平郡王其實也是金陵人，他們只怕口味是差不多的。
「這湯是用雞湯做的底，做起來極費事，你多吃點。」她親自給穆哥兒盛了一碗，讓他選喝湯，開開胃。
「大哥，你沒事吧？」穆大姑娘也看出來此時穆哥兒的臉色不好了。
「睡迷了，都是你嫂子，沒事逼我睡覺。」穆哥兒擺手，他倒不覺得這湯有甚麼可稀罕的，他可是從小長在宮中的，而這道菜是從宮裡傳出的。若不是賈瑗親手給端的，他只怕要笑她沒見過世面的。正要再說點甚麼，猛的看到桌上有一道芽菜，不禁皺了一下眉，他家的廚子可不是小吃貨，能做上百種沒味道的芽菜出來。
「怎麼啦？」賈瑗看到他皺眉了，卻沒注意他是看到芽菜才皺眉的。
「快吃飯吧！這湯不錯，你們也喝。」穆哥不想說芽菜的話題，甚至不能說，為甚麼家裡的餐桌上不能有這道菜，只能對兩個妹妹笑了一下，讓她們吃飯。自己低頭喝湯。
賈瑗剛剛沒注意有一道芽菜，要知道，此時是冬天，芽菜可是稀罕物兒，讓人給穆家姐妹盛湯，才注意到邊上那翠綠的一小碟。猛的看到，倒是有點百轉千回的意思了。
她對這菜也有點情節的，看到了，就會想到了路遠，想到他為了讓自己愛吃，而做的努力。之前路遠在時，每當桌上有這道菜時，大家都會莫名的沖著她笑。還會故意的說，嘗嘗今天芽菜甚麼味！
等路遠不在了，於是只要有她在的飯桌上，就根本看不到這道菜了。她知道，大家都怕她會難過，所以她只當這世上沒有這道菜了。猛不定的突然看到了，她若沒有一點反應，其實也就不是人了。
是啊，看到了，當然會難過，曾經有個人，只是為了一道菜所做的努力。她下意識的還是挾了一小筷子，放到了嘴裡，還是有她不喜歡的土腥味，即便是用雞湯提了味，還是沒掩住，她還是咽了下去。抬頭看看，大家都看著自己。她給一人挾了點，也給穆哥挾了一筷子。
「我不愛這味。」穆哥兒躲開了，他看到了剛剛賈瑗的那一抹失神，心裡剛剛的不適，從一開始擔心賈瑗，到現在一下子成了不是滋味了。曾經以為可以忘記的，原來會真的擋在他們的面前。
「快點吃，不是冬天沒菜吃嗎，有點綠色就偷笑吧。」賈瑗還是放到他們的碗裡。
「你不是也不愛吃嗎？」他放下碗，憤憤的說道。
「不算愛不愛吃，只是可吃可不吃。」賈瑗又看了一眼那道菜，她沒有甚麼絕對不吃的東西，只不過不算愛吃罷了。
「以後不許做這道菜。」穆哥兒發起脾氣來，直接拍了筷子。
「妹妹喜歡吃吧！丁嬤嬤，跟廚房說一聲，這菜就用油鹽來炒，起鍋略加一點蒜蓉提味即可，不過不用放上桌，王爺和我都不愛這道菜。」賈瑗回頭吩咐了一聲，自己只是吩咐做南方菜，好適合妹妹們的口味，想來這道菜是她們點的，所以倒也不至於為了自己而不許她們吃。不過，她真的不太想看到這道菜。
讓人把菜放到穆家姐妹面前。她給穆哥兒挾了一片蜜汁鴨脯，這是娘家作坊做的，用的鴨子是童子鴨，肉質很是軟嫩，就算是製成了鴨脯，也不掩其鮮，就算平時做零嘴也是很好吃的。
不過現在穆哥兒的胃口已經敗了，不過當著這些人，也不好再發作，只是喝了湯，就不肯再吃東西了。
穆家姐妹以為哥哥是為她們著急，也跟著吃不下了，其實他們下午都悲傷得不行，聖人夫婦不喜歡她們，她們很清楚。她們也不怪他們，若不是有大哥，她們倆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鬼地方了。現在家裡情況不好，又得操心他們的人選，又得操心嫁妝，他自己的身體還這樣，怎麼讓穆家姐妹不擔心難過。
「你不吃，她們也不吃，我是不是也不能吃？」賈瑗也放下了筷子。她雖然剛剛看到芽菜時，心裡多少有點激蕩，但是她是理性的人，看到一家子都不吃了，真的原菜撤下，回頭還得做點心和宵夜，更費錢。
穆哥兒看看兩個妹妹面前的飯碗，晶瑩的梗米飯還一口也未動過。人正喝著湯呢，看他不吃了，直接放了湯匙。而賈瑗已經開始吃飯了，不過也就吃了一小口。他才想到，中午在離宮，說是陪淑太妃吃飯，不過是賈瑗給淑太妃立了一下規矩，表示孫媳婦的孝順。淑太妃讓她伺候了幾道菜就讓她坐了，但是，這樣的賜飯，沒幾個人能吃得下去的。她下午應該沒時間吃點心，這會也該餓了。
只好又拿起筷子，默默的把剛剛賈瑗挾給他的鴨脯咬了一口，有點甜，他不很喜歡，不過也能吃。扒了一口飯，把甜味去了，讓人在飯裡泡上湯，把飯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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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芥蒂
穆家姐妹看哥哥吃了，這才重新端起碗來。不過邊吃邊偷看著兄嫂。平時，縱是他們不太說話，不過氣氛不同的，今天顯然，兄嫂都不開心了。此時大家都沒胃口，學著穆哥兒的樣，泡著飯，就著點菜，把飯勉強吃了。
穆家姐妹還是覺得兄嫂是為他們的嫁妝在操心，因為她們怎麼都不會相信，兄嫂總不會只是因為桌上有一道他們不喜歡的芽菜，而不開心吧？她們哪裡知道，此時，就只是因為這盤菜而已。
而穆哥兒心情是複雜的，路遠對他來說，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哥們，後來是救命恩人。如果沒有路遠，也成就不了他現在的姻緣。曾經他發誓要好好照顧賈瑗一生一世，對她好，就像路遠在時一般。但真的為他定了親，他才茫然，他該拿賈瑗怎麼辦。
他用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他是喜歡賈瑗的，是啊，曾經不經意中，賈瑗已經刻在他的心中了，他又擔心賈瑗對他的感情。
在江南，賈瑗是提過要退親的，雖然後來沒再提了，顯然她的師父有給她一個好的提示，不過又如何？表明，在賈瑗的心裡，縱是忘記了路遠，卻也沒說一定能有自己。可是他不管了，只要他們能在一起，反正他們總是要在一起的。
從期待到現在過了一段平凡溫情的夫妻生活，也許只是有名無實，但又如何？她是他的妻子了，她真心的照顧著他，陪伴著他，剛剛有一刻，他真的覺得，也許她真的可能成為自己的。全心全意成為自己的，畢竟路遠已經走了這麼多年，路遠離開時，他們都還只是孩子。那一切其實並不真實！
可是看到芽菜那一刻，看到她那短暫的失神，還有嘗菜時的那百感交集，他知道，她沒忘，她從來就沒忘記過。而他最痛苦的是，他不能說。他只能暗自的氣自己，卻不能怨任何人？他能讓賈瑗不再想起路遠嗎？這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的。他只能默默的獨自讓自己承受。
終於飯吃完了，穆家姐妹再傻，也不敢再在正堂裡留了，忙告辭回屋。賈瑗和穆哥兒都吃得不多，賈瑗還是給他披上披風拉著他出去散會步。不然晚上他就沒法睡了。
東平王府比榮國府更加的有規模。更何況，人家還是娶過公主的，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經過了精雕細琢的。縱是冬天，縱是已經天全黑了，點上燈，也是另有一翻韻味的。
冬夜裡。從溫暖的屋子裡走出來，被冷風一吹，倒讓畏寒的賈瑗打了一個寒顫。卻還是替穆哥兒拉緊披風，他雖然不能在太熱的環境裡，但也不能著涼的。
兩人走了會兒，平常都是穆哥兒找話題，她負責聽。答兩句，不知不覺就能混完兩刻鐘的工夫。只是今天。穆哥兒一聲也不吭，她扶著他走了一會，便覺得壓抑得難受了。
「快過年了，你今年想怎麼過？」賈瑗決定找個話題，扭頭笑盈盈的對穆哥兒說道。
這是東平王府第一個有女主人的大節，她總不能讓人看了笑話，東平王府情況也不知道，現在他們最緊急的不是嫁妹，而是過年。當然，更重要的是，這個話題可以聊很久。
「等陪你回了娘家，去路家看看吧？」穆哥兒沒接話，突然說道。
「好！」賈瑗頓了一下，還是應了一聲。扶著穆哥的手輕輕的放下了，此時她真的覺得有點冷了，從心底裡覺得冷。穆哥兒是介意自己剛剛對著那盤菜失神，於是多心了。不過呢，這事還真不好解釋。告訴他，她對路遠不是愛情？她說不出來，說了，她會瞧不起自己的。
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剛剛好好的穆哥兒會突然發脾氣。在江南時，他們談過一次路遠，那一次，她們心態沒這麼糟，也許那時，他們還不是夫婦，他們談起時，他們心裡都對路遠充滿了懷念。
但此時，他們是夫婦了，也許沒有夫妻之實，但同床共枕，日夜相對了這麼久，心態早跟之前未婚之時大不相同的，對他們來說，此時，路遠就不是一個懷念的朋友了，而是他們夫婦之間的一根化不開，拔不掉的刺。
不過她卻也不能怪他，他決定娶自己之前，其實就該想到了。而他堅持了；而自己，雖說是萬般無奈沒得選，現在走到這一步了，於是還有什麼可說的。
穆哥兒注意到了賈瑗放開的手，一時間，萬般滋味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突然冒出那麼一句，也許他們就該談談怎麼過年，也許，他們永遠的不談這個就好了。
一夜無話，結果第二天穆哥兒就發了燒，明明頭一天賈瑗給他包得緊緊的，自己沒發燒，他發什麼燒。賈瑗無奈，叫人去請艾若，她是從小跟著艾若學醫，她也可以開些小藥方，準備藥膳，不過，真的看到穆哥兒莫名的發燒，她還是有點慌的。主要是怕傷口感染，她其實自己又查了一下他的傷口，真沒有感染的跡像，但穩妥起見，還是叫艾若比較靠得住。
艾若終於可以來見女兒了，忙跳上車，進了東平王府。從女兒嫁了，她就沒安生過，她又不能沒事過來看女兒，讓人說她不懂規矩。著急死了！現在女兒派人來請，扔下早飯就過來了，小孩子們要跟上，都讓小呆把他們都攔住，不許放出來。現在對艾若來說，就小呆最省心，最讓她放心了。
到了東平王府，就馬上看到女兒明顯的瘦多了，臉色也差了，她老人家表示不開心了，馬上板起臉，看誰都不給好臉了。
於是關姑姑開始，跟來的人，有一個是一個的被瞪了好幾眼，誰讓他們沒伺候好姑娘。
給穆哥兒號了脈，就是著涼，但還是看了一下穆哥的傷，恢復良好，根本不是因為什麼傷口感染等問題。
但真的燒得挺狠的，穆哥兒都燒得迷糊了。小臉通紅，因為趴著，賈瑗一直用溫水給他擦背，降著溫，顯然效果不大。不然，她也不會著急叫自己了，不過不踩踩她，怎麼配叫娘！
「你怎麼啦，這麼點事還用叫我？」
艾若鄙視了一下女兒，但還是拿了艾炙出來，放在他背上的穴位上點著，幫女婿出汗、退燒。
賈瑗沒言語，能說她是關心則亂嗎？
艾若點完了，第一件事是拉著女兒的手腕號了一下脈，才幾天，氣色就差成這樣，在這家裡受啥虐待了？靜聽一下，明顯的，她是氣血虛了，看來這些日子顯是辛苦了。當然，這也和她昨天沒休息好有關。
「讓你提早嫁過來，是為了能照顧他，但也不是讓你辛苦成這樣？他們家沒人了！」艾若憤憤的吼著，也不管邊上有沒有王府的下人。得虧穆哥兒燒得迷迷糊糊的，聽到丈母娘的聲音，嚇得睜了一會眼，但看到了賈瑗，對她笑笑，又閉上了。賈瑗摸摸他的臉，回頭瞪了老娘一眼，這兒有病人好不！
「娘！」賈瑗能說，自己只是昨天有點累，而晚上又受了點刺激，於是才會這樣嗎？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過得很好！」
「夫人，姑娘們來請安了。」關姑姑進來通報。
一早忙忙亂亂的，賈瑗只是吩咐讓她們自己吃飯，不用過來請安了。穆家姐妹也知道，哥哥傷的不是地方，現在她們也是大姑娘了，嫂子不讓進也是為她們好，自然在門外問了安，便退回去了。現在艾若來了，傳回去，他們自然要再過來請安問好的，她們在賈家也住了小一年，這是禮數問題。
「請進來吧！」艾若還是覺得奇怪，怎麼一早沒見著穆家姐妹，合著沒敢過來。
艾若移到床邊的官帽椅上，因為穆哥兒點著艾炙，不能蓋著，只能放下帳子，賈瑗跟著出來，坐在母親的下首。
穆家姐妹一起給艾若，賈瑗請了安，看了一眼隱隱約約趴著的大哥，眼眶裡一下子滿是淚水。
「這是怎麼啦？才回來幾天，怎麼就成淚包了？你怎麼著他們了？」艾若一直還挺喜歡這對姐妹花的，單純、可愛、善良，養在貴族之家，這挺不容易的，怎麼才幾天的功夫，這倆未語還淚先流了。回頭看著賈瑗，你是內當家的，看看你當的家？自己把自己折騰得面黃肌瘦，把兩個姑子養成林妹妹，她真對女兒無語了，順便想想，東平王府的風水不至於差成這樣吧？要不自己再找人過來看看？不能讓欽天監只按著穆哥兒的八字來佈置，得顧及一下自己的女兒不是。
「夫人，大嫂很好。」大姑娘抽咽了一下，趕緊解釋。
得，這眼藥下的，無形劍啊！若不是艾若既瞭解自己家的女兒，也瞭解穆家姑娘，賈瑗就得被黑得妥妥的，絕洗白不了。
「嗨！」艾若真是被這倆氣死，輕拍了倆丫頭一下，「大人問你們話，就得好好回話。你們這麼邊哭邊說，就是暗示你們嫂子刻薄了你們，等著我回去打你嫂子不成？我告訴你們，這是我親生的，我真捨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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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無題
穆家姐妹一怔，但一下子又破泣而笑了。
「不過這個好，挺好，你也要學起來，這樣上眼藥太殺人於無形了。」艾若馬上跟穆家倆姐妹說道。
「娘，麻煩教他們點好的。」賈瑗真的頭都大了，老娘這教得啥啊。
「真的，她們倆太老實，將來在婆家會吃虧的，萬一婆家的妯娌多，這招對老公，對婆婆都很有用的。」艾若瞪了女兒一眼，很開心的對穆家姐妹說道。
「您又嚇他們。」賈瑗比艾若還瞭解小姑子們，自然更不會介意了，溫和的解釋了一下，「你們大哥沒事，娘給看過了，只是受了涼，可能是昨天晚上出去散步有點涼，沒事的。」
「嫂子吃了早飯沒？我聽丁嬤嬤說，大哥一早就發燒了，你就一直在照顧他。」小穆姑娘心理負擔沒有大穆姑娘那麼重，於是被艾若插科打諢，倒是放鬆下來，於是關切起賈瑗來了。
「你還沒吃早飯？」艾若更不樂意了，回頭盯著女兒，這是自己女兒嗎？啥時候先得照顧好自己成不？
「我用了點心！娘，王府的廚子不錯，您想吃點什麼，讓他們做去。」賈瑗能說，自己這種情況下，還真吃不下什麼。
「不就發個燒嗎？正好排毒了。你從小跟我學醫，這點事還經不得？連飯都吃不下，你搞什麼？」艾若真的不幹了，這不是小小的一點發燒了，只怕家裡真有事了。
「都怪我，大哥只怕是太著急，才會這樣的。」穆大姑娘哇的哭了，原本快好了，看到哥哥病了，嫂子憔悴了，親家太太心疼成這樣，真是萬般滋味了。
「怎麼啦？」艾若倒不好意思再關注女兒了，拉著穆大姑娘到身邊。
「跟你們無關。真的無關。」賈瑗真的無語了。
「怎麼啦？」艾若看穆大姑娘不說，轉向了關姑姑。
關姑姑對他們笑了笑，溫和的把事情一說，關姑姑是旁觀者。她很明白穆哥兒不可能為一點嫁妝著急上火的，所以想想看，只能為別的原因，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卻能把嫁妝的問題說說的。
「就這點事？你為這點事為難？」艾若回頭盯著女兒看，若女兒為這點事，著急上火。她就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教育真的徹底失敗了。從小跟著自己管家。看著自己怎麼把分家時那點家產一點點的用乾淨的方法集聚到今天，結果現在一成親，連姑子的嫁妝都愁得跟什麼似的。這還是自己那個，從小就知道讓小吃貨吃鋪子的主嗎？
「怎麼可能，抱琴他們在算帳，我連府裡什麼情況都還不知道，怎麼著為沒影的事兒著急上火？你們也真是。家裡情況再不好，嫁你們的錢還是有的。你大哥更不會為這點小事兒生病的，他就是著了涼。」賈瑗真是無語，再說一次，表明自己真不至於無能到連嫁妹妹的錢都沒有。自己在江南幫著賈敏管家那麼多年，這倆也是親眼所見的，這會，竟然不相信自己了，真是又氣又惱了。
「行了、行了，你們才多大，縱是馬上給你選人，還至少有兩年的時間，兩年，什麼嫁妝辦不回來？」艾若自己也是剛嫁了一個女兒，她掌家這麼多年，真的這麼點事，還真不算是事。輕拍了穆大姑娘一下，表示這是小事一樁。
「行了吧，我娘都說沒事了，你們這回放心了吧？」賈瑗望天，真被她們氣死。
「真的嗎？」穆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原本以為家裡沒錢了，她昨天還跟姐姐說，最多她不嫁了，把她那份給姐姐好了，現在看親家太太和嫂子的樣子，看得出來，這對他們來說，真不算是什麼大事兒。
「當然是真的，所以現在好了，快回去吧！」
「對不起，大嫂。」穆大姑娘倒不好意思起來，自己沒事在親家太太面前哭一鼻子，得虧是親家太太，換個人，只怕還真得跟她說的，被人誤解了，覺得嫂子對她們不好了。
「行了，中午留我娘吃飯，你們也沒事，關姑姑，吩咐下去，今天，由大姑娘負責廚房，二姑娘協理。」賈瑗既然已經收回了管家權，自然可以開始安排府裡的一切事務了。現在也看出來了，這倆姐妹真是太老實了，心理容不下針尖大點事，還是得加強訓練了。
等人走了，艾若馬上看向了女兒，「皇后娘娘跟你們說了？」
剛剛關姑姑只是說了王府內發生的事，進宮縱是賈瑗是外甥媳婦也不可能真的帶一堆人去，再說，皇后宮裡的事，也不是誰都敢往外頭說的。而且此時關姑姑馬上對他們笑了一下，把人都帶了出去，只留下喬姑姑留在屋裡，關姑姑不是不信自己，但是她和喬姑姑多年的習慣了，相互的配合到了極至。兩人總有一個人會保持著伴在賈瑗的身邊，另一個會保持著讓其它人跟他們保持著距離，讓賈瑗能安心的待著。
現在艾若和賈瑗都習慣了，在自己的地方說話，一點也不擔心，都會直接說話。
「說了西寧王府家老二的事了，我問了老爺，西寧王家的老二是嫡出的，跟你爹念過幾年書，說是性子不錯，不過沒領差事。」
「我推了，您也看了，西寧王家人那麼複雜，您也看到這倆丫頭忒老實了。」正好，賈瑗也想跟老娘談談這事，趕上穆哥兒病了，趕緊跟母親說道。
「我也沒答應，不過若是沒找到個合適的人選，會比較難辦，西寧王妃性子，可不是那容易妥協的。」艾若雖然不喜歡四王八公，但是跟她接觸最多的就是這些人了，都是老親，還真的沒法子說避開了，多少年了，還真是沒法不瞭解了。
「您看荷哥兒怎麼樣？」賈瑗想想看，輕輕的說道。
「不錯啊！這主意好，我怎麼沒想到。」艾若靈光一閃，馬上想到那個沒什麼特色，但是很溫和的男孩子。
「娘娘若真是問您的意思，您千萬要支持。」
「大姑娘喜歡荷兒嗎？還有荷哥兒見過大姑娘嗎？」艾若想想，他們同在江南這麼多年，至少比一般人盲婚啞嫁強點吧！
「怎麼可能！我都想不起荷哥兒長成什麼樣了。過年進來拜年，關姑姑、喬姑姑都把我們關在後面的，根本不會讓我們碰上。」賈瑗忙說道，她理解關姑姑他們的意思，一屋子的姑娘，真的有一點事，自己無所謂，姑姑們的面子往哪擺。
「我還得問問你姑姑的意思，他們一早讓我幫忙挑人的，我沒得閒。誰知道他們回來了，會不會自己去選。萬一選好了，你說了也白說。」艾若一拍掌，她不是不幫賈敏，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該選誰，她真沒當媒婆的自覺性。看誰都覺得不錯，而且讓她帶著女孩們一個個進入社交圈，的確有些為難。更別說，還得從中挑出媳婦了。
所以她很慶倖，賈瑗最重要的時期有賈敏，帶著她出去應酬，很多東西，都是賈敏教的。現在賈瑗也成親了，以後弟弟妹妹選親的事可以交給女兒，這讓艾若覺得，女兒成親還是有點好處的。
「姑母身子那樣，怎麼挑人。之前我去看她，還讓我看看有沒合適的。」賈瑗已經對母親這方面失去了信心，就是一個死宅，出去參加宴會跟要她的命一樣，若不是跟皇后的關係不錯，誰搭理她。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就是滿京城的貴婦人誰不知道賈家的二夫人死宅，從不參合外頭那些爛事，這樣的人家多少單純一點。所以至誠伯府名聲，跟之前的榮國府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那就好，嫁到你姑姑家，用不著多少嫁妝的，太多了，反而不好，你不如多準備押箱的銀子。」挑人艾若不行，但是辦嫁妝是她的長項的。
對林荷來說，真的成親，他就得分出來單過。他家裡就他一個，只有一個林海撐著，分得的產業，林海縱是大方，卻也不可能越過自己的親生的兒女，真的帶大把的嫁妝過去，對林荷的仕途是有影響的。要知道林荷還是林家的人，怎麼說也是清流的一份子。他的婚禮一定要符合清流的標準的。所以賈珠成親和賈瑗成親，賈家是兩個排場，就是因為對象不同。這是沒有辦法的。
「抱琴她們清點出來沒？」賈瑗看向了喬姑姑，她忙了一早上，她還真的沒工夫問這個。不過早上看到抱琴過來幫忙了，表示，她們手上的活應該已經完成了。
「是，等著姑娘問呢！丁嬤嬤管家理財上，倒是一把好手，王府在小王爺接手後，重新整合了好些地方，收益大有增加。加之這幾年，王爺也領了差事，但花費不大，情況還好。」喬姑姑溫和的答道，順便把放在邊上的抱琴寫的簡報遞給了賈瑗。
賈瑗看完一頁就遞給母親一頁，原本縱是親生的母女，實也不該看女婿的家當的。規矩是給人破壞的，哪家當娘的，也想知道女兒的家底的，所以艾若一點也沒客氣，馬上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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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丁嬤嬤
這裡只是一個總結，大致的把府裡現在庫存的銀子，還有帳面上的顯示的數目，一提，順便，提了一下接管之前，與接管之後的每年的收益比。由此也看出，抱琴他們的專業來了，果然受過訓的，跟沒受過訓的，是不同的。
當然這對艾若和賈瑗來說，下人能不能幹，專不專業，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們要知道此時王府的財政狀況。而且這也已經不光是為了嫁妹一個問題了，而是關乎著以後賈瑗要怎麼調整方向。
總的來說這身家在一般王府來說，不算太好。至少在艾若看來，從數字上看，每年的收益還不如自己家的。不過有一點，自己家裡人多，將來也事多，東平王府最大的好處，近幾年，除了嫁妹之外，幾乎沒什麼大宗花錢的事，這就是優勢。況且正如剛剛喬姑姑說的，這兩年，穆哥兒雖然回家住了，但他也領了差，有差的，跟光頭郡王又不同，除了俸祿之外，還有其它的，看數字增長就不同了。明顯的，這兩年，王府的收益與之前大不相同了。所以艾若相信，憑著女兒，還有兩位人精的姑姑，好好經營幾年，東平王府就能回到當初烈火烹油的時候。
「兩代王妃的那嫁妝呢！」艾若看了一眼帳面，直接問另一件事。
「那些嬤嬤只是封存，並沒有管。」喬姑姑糾結了一下。
「也是正常的，丁嬤嬤是從小伺候長公主的。兩代王妃的嫁妝，那是擺明瞭說是給姑娘們做嫁妝的，之前嬤嬤又沒跟姑娘們接觸過，多少會有些胳應的。」艾若搖搖頭，伸手。
喬姑姑忙拿過了兩代王妃的嫁妝清單出來，遞給了艾若。
艾若看了一眼。這是原始清單，從清單上看，其實兩代王妃的嫁妝現在看來，並不豐富。沒什麼貴重的，她主要關注產業，看有什麼土地、鋪子、宅子之類的。不多，總算還有。
「這些產業還在嗎？」艾若不管其它。她很清楚其它的東西，放了這麼多年，除了古董之外，其它的能用的近乎為零。只有產業最實際，也是最值錢的。
「是，房地契都在。不過這些年無人打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那個當初那些衣料什麼，估計這麼多年了，早成灰了；古董玉器這些東西還得清理。不過真的清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還有就是，傢俱的木料，這一般都是後存的，這些年來。也沒人管，王府裡沒有這些東西，去南方選木料，才是當務之急。」喬姑姑已經看過，研究過了。雖然管人上關姑姑更強些，但是喬姑姑本人心細如塵，這些細緻的活兒，都是她管著。
「當年的人都不在了，這些東西，真的派人好好清理出來，看看誰在管著，這些年可有收益。至於傢俱，倒還真不用急，雖然沒有木料，但是王府這幾代，好傢俱定是不少的，那些老木料，現在是可遇不可求。到時真的定了，量了屋子，到時收拾合適的，找個好木匠，重新收拾一下，老料新作，很容易的。重新上了漆，比新做的扎實，好看。珠寶首飾也是，到時換新的托，便是新的。這些都是小事，主要還是產業。他們沒有押箱的銀子嗎？」
「這些東西是不寫在嫁妝單子裡的，而庫存中的銀子，都是王府的。」喬姑姑笑了。
艾若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嫁妝單上有的東西，丁嬤嬤就自然會單另的放著，其它的，她默認為是王府的東西，那就是她的穆哥的，所以放到大庫裡，那是王府的產業。
現在艾若也覺得丁嬤嬤人不錯了，這屁股坐得多正，問題是，他們也沒能想到，他們會跟穆家姐妹產生感情。他們願意公平的給他們。這就麻煩了，因為東西弄得亂七八糟的，她們根本就不知道，之前老太妃，繼妃到底有什麼，於是無論怎麼樣，好像都怪怪的。就怕那有心的，將來還得說她們墨了姑子的嫁妝。
「丁嬤嬤呢？」艾若沉默了一會，把單子還給女兒時，突然發現一早上，竟然沒見最重要的那個人。
「是啊，一早沒見過她！」賈瑗看看那個喬姑姑。
「丁嬤嬤進宮了。」喬姑姑的笑著說道。
「她不知道王爺病了嗎？」賈瑗簡直不敢相信，丁嬤嬤把穆哥兒當心肝寶貝的，她是淩晨發現穆哥兒全身發燙的，所以那時，丁嬤嬤一定知道，那時，她不記得丁嬤嬤當時在場。
「是，丁嬤嬤說王妃深明醫理，王爺不會有事的。」喬姑姑溫聲說道。
「她進宮做什麼？」艾若黑著臉，那個人啥意思，有沒一點當保姆嬤嬤的自覺性啊？她剛已經知道了，女婿是半夜就發燒了，女兒有幫他退燒，只是清晨，又燒了，於是才害怕叫自己來的，所以丁嬤嬤不可能不知道女婿在發燒，而且是反復的發燒，這都沒阻止她進宮的步伐，這得是多大的事啊。
「沒事，丁嬤嬤想回鄉養老，王爺已經長大成親，現在她老人家已經完成了當年長公主的囑託，也該功成身退了。」其實喬姑姑還氣呢。
昨晚王爺發燒，她們便忙起來。一早抱琴來說，他們帳目清楚了，拿了單子給了喬姑姑。喬姑姑也知道這事賈瑗挺看重的，忙把手上的事交給抱琴，自己先去見丁嬤嬤。因為交帳有交帳的章程的。抱琴寫了東西，得由雙方認可，不然到時說不清楚。
丁嬤嬤也在帳房裡等著交接，喬姑姑自然信得過抱琴他們，也知道，此時她與丁嬤嬤交接也是對的，沒有說由著賈瑗來跟一個嬤嬤交接的道理，自然是對等交接的。
但是喬姑姑自己也是出身宮庭，她很明白，此時丁嬤嬤的心情應該不會好，於是說，要不等王爺好了，由王爺和王妃一塊親自跟嬤嬤談？
丁嬤嬤便客氣的：「說不用了，這種事何需王妃親自出馬？姑姑點算一二即可了。」
喬姑姑也就不矯情了，於是很利索的把剩下的事接著做完，她與丁嬤嬤出身一樣，她萬不會為難與她，對丁嬤嬤甚是尊重，所以她很清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所以也不存在因為自己的不客氣而激怒了丁嬤嬤這個可能性。但是交接完了，丁嬤嬤卻說要回宮見皇后娘娘，又說要告老，這便讓喬姑姑有些氣惱了。
從姑娘進門之日起，對丁嬤嬤可以說敬重有加，她這一段時間，把全部心思都用在照顧小王爺身上了，真沒功夫跟這位老嬤嬤為敵。收回管家之權，說句不好聽的，丁嬤嬤縱是老人，卻也改變了下人的本質，您老沒第一天交出帳冊和鑰匙，王妃沒有與你為難，便已經是莫大的體面。從根本上說，丁嬤嬤做了一個奴才不該做的事。現在還回宮去鬧脾氣，給王妃上眼藥，這讓喬姑姑很是氣惱。但穆哥兒病著，賈瑗哪有心思管別的，她也就沒說，只想等著穆哥兒好了再說，不過她也知道，正如剛剛艾若說穆家姐妹的，這一黑一個准，賈瑗過河拆橋，搶班奪權的黑鍋，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些人怎麼組團來黑你？」艾若和喬姑姑想的一樣，直接白了女兒一眼，這人得多失敗才會這樣啊！
「娘！」賈瑗真的快瘋了，老公還病著，結果丁嬤嬤就跑去告狀了，自己想想還真的太失敗了。
「好了……」艾若真的被女兒氣死，正想罵人，不過有人呻吟了一聲，她左右看看，一時沒想起來，這是女婿家。
賈瑗果然比較有當人妻子的自覺性，馬上拉開簾子，飛奔了進去。他們光顧著說話，艾炙一直燒著，他們都把這個給忘記了。艾炙燒著穆哥兒了，艾炙真的很燙的，可憐的穆哥兒這回算是真的炙到了。
賈瑗慌忙把他身上的艾炙用手臂抹到地上，急急的問道，「怎麼樣，痛不痛？」
「能有多痛。」艾若也跟進來，看看地上的艾炙殘餘，再看看女婿的背，只是紅了一點點，連泡都沒起，根本就沒燙著。拍開了女兒，給女婿號了一脈，抹了一下他的額頭，拍了他一下，「燒都退了，起來吃藥。」
「岳母，你來了！」穆哥兒真的很痛，他醒了一會了，聽他們說了半天話，雖然一知半解，不過該知道的，卻也知道了。
「你病了，我女兒嚇死了，我不來能成不？你沒帶她回門，現在我還要來看你，你真的有種啊！」艾若又打了他一下。
「岳母，若不是小婿今日生病，定會帶瑗兒回門看望岳父、岳母的。」穆哥兒對岳母笑了一下，他從小就在艾若的淫威下的，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只覺得很親切。
「行了，起來，趴著傷身。」艾若讓他起來，叫人扶著他起來轉了一圈，再用熱水給他泡了一個藥澡。再起來，他就有人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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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下面子
「怎麼樣？」賈瑗看著的他的臉。
「好了，辛苦了。」穆哥兒看看賈瑗是憔悴多了，從昨晚發燒起，賈瑗就一直在自己身邊，之前除了丁嬤嬤，沒人這麼照顧過自己，不過丁嬤嬤還有下人的底線要守著，縱是真的疼愛於他，也不敢真的露出來的。不會像賈瑗，一切都在眼睛裡。這讓他萬分的感動。
「想吃什麼，我讓人煮了粥，那個比較好消化。」賈瑗給他穿上衣裳，扶著他出來坐下，已經躺了很久了，老娘讓他起來泡藥湯，除了治感冒，還有對他的傷好。現在再躺著，不利於藥氣的運行，正好，讓他坐一下，吃點東西。
「你還沒吃呢，你管他！」艾若現在真的看女兒很不順眼了，果然女生外向，老公真的大過天嗎？
「娘！」賈瑗剛剛還真的沒什麼柔情蜜意的意思，只不過是公事公辦，她現在完全相信，若是老娘看過前幾天的自己，一定會抓狂的。
「行了！」艾若真的看不得這個。
「時候不早了，岳母想來也餓了，傳膳吧。」穆哥兒也知道區別，瑗兒照顧自己是很誠意，不過，此時說的話，跟丁嬤嬤之前沒什麼區別。比起之前，她撫摸自己的額頭說，『今天我陪你在屋裡吃』那話，差遠了，那時，她的眼裡滿是柔情的。而此時她根本沒和自己對過眼神。此時面對岳母，他也表示有些無奈，只能笑著抹過。
此時，屋裡，關姑姑帶著人清理著屋裡的東西，穆哥兒的床上的被褥什麼的，都要換掉，還有剛剛的藥湯也得讓人抬出去。不過這時也顯出了丁嬤嬤的管家的手段，雖說她不在。但是下人們，倒是做得有條不紊的，連聲響都沒有。賈瑗安靜的看了一會，讓關姑姑吩咐傳膳。
關姑姑笑著出去吩咐，她再不出去，她此時也覺得有點不舒服了，因為她是瞭解這些變化的，只怕姑娘與姑爺之間又起間隙。只是這一切怎麼說。姑娘既然不願讓太太擔心，她便還是不要在此礙眼得好。
終於飯上了，穆氏姐妹想到艾若這兒，於是也就說不打擾了，於是正堂裡就只有他們三人了。邊上也沒留人，賈瑗說關姑姑他們累了，讓人扶下去好好吃飯，休息，其它人有門口侯著即可，她不喜歡此時邊上有人。
「穆哥兒。丁嬤嬤不在你看到沒？」艾若看了低頭喝粥的穆哥兒。
「哦！」穆哥兒一抬頭，左右看看。想想，他決定當做什麼也沒聽見算了，轉向了賈瑗，「丁嬤嬤呢？」
「嬤嬤想回鄉養老，我打聽過，嬤嬤家鄉已經沒什麼人了，所以想想看。回頭你進宮看看，把嬤嬤接回來。」賈瑗笑了笑，她雖然對他發燒這事有點不太冷靜。但此時腦子並不壞，丁嬤嬤要留，也得讓穆哥兒出言挽留才是。黑鍋由她來背，到時丁嬤嬤風光回府，這管家之權，她不要也罷。
其實要管家權，其實就是想好好過，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來經營，既然，現在她和穆哥兒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那麼這權利要了也沒意思。何苦呢！
「為什麼？」穆哥兒皺眉，剛剛他多少是聽到一點的，他又不是真傻子，丁嬤嬤只怕是生氣了，只是之前賈瑗跟他說過，而事後賈瑗處理的也不錯，他不覺得賈瑗做錯了什麼。丁嬤嬤雖說是從小照顧自己，他進宮去接沒問題，可是他不喜歡被人這麼拿捏。
「你問什麼為什麼？」艾若多少猜到一點這位想問什麼，但她要他親口說出來。
「為何要我去接？」穆哥兒放下了湯匙。
「不為什麼，你不去，你就忘恩負義，你不是接丁嬤嬤，而是讓人知道，你是懂得感恩的孩子，你外婆，你舅舅舅媽他們沒有白疼你。」艾若冷笑了一下。
「這一樣嗎？」穆哥兒臉更青了，把丁嬤嬤跟淑貴太妃，聖人與皇后相提並論？雖然也知道，岳母只是類比，他若是對一個保姆嬤嬤都那麼好，對聖人，對太妃自然更好。只是他覺得有點咽不下這口氣了。
「一樣，就算她只是下人，卻也是有體面的下人，回家榮養，您給大把的金銀，送莊子，都可以，但是不能讓人覺得你要趕她走。特別是我女兒剛進門，就趕了勞苦功高的老嬤嬤，這讓我女兒怎麼做人？」艾若雖然也敬重丁嬤嬤把穆哥兒視如已出這麼多年，她也沒有那麼強烈的等級觀念。但是，在現代，縱是真的婆婆，也不好參與到子女家家政內的，更何況是一個老保姆。艾若慢慢的喝著湯，王府果然是王府，那湯做得不錯，說得悠悠然的，「傳出去，就成了我女兒刻薄她，容不下她了。於是自然要回宮告老，難不成等著人趕嗎？」
「只不過查個賬，何至於她要如此？」穆哥兒面色一寒，縱是這話對著的是賈瑗，但是其實也是針對自己的。自己不就成了聽媳婦話，滅忠僕的二傻子了嗎？
「也許他真的是好心，她真的覺得瑗兒能照顧王爺了，於是覺得自己可以養老了。」艾若再冷笑了一下，想想看，這才是笑話，丁嬤嬤可是在宮裡混了這麼多年的老人，若真的想風光退出，辦法多得很，去皇宮見皇后，其實真的就是沒安好心。不過這話，她還真不能不說，不說，成了挑唆。
「娘！」賈瑗再叫了一聲，雖然知道艾若是對的，一正一反，都讓她說了，怎麼想就是穆哥兒的事了。只不過，她現在真不想管東平王府的事，所以丁嬤嬤如何，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不想讓丁嬤嬤在穆哥兒心裡種下壞的印象，到時穆哥兒就沒人可真的託付了。
「岳母如何看？」穆哥兒沒看賈瑗，想了一下，看向了艾若。
「你問我？關我屁事，你們若容不下我女兒，我就帶她回去就是了，我不指著你們給她休書，你們皇家，東平王府丟不起這個人，我知道，沒事的，我真不會讓你們難做，到時說她身子不好，在鄉下休養，由我照顧。至於王府如何，關我們屁事。你家丁嬤嬤愛幹嘛，幹嘛。我真的、真的一點也不介意的。」艾若冷哼了一聲。
「娘！」賈瑗真的無語了，就算此時她放棄了，但不表示近期她會離開王府。等穆哥兒好了，她就搬到後院去。等送走兩個姑子，再抱病離開，這樣，穆賈兩家面子才不會受損。真跟艾若說的，直接現在收拾東西走了，到時傳出去，東平王府沒規矩，奴大欺主是小，到時會說至誠伯府和林家教女無方，下面的弟妹們都還沒定親呢！
「你叫了我一早上娘了，我是你娘，不用叫我也知道。」艾若拍拍桌子，讓穆哥兒引到自己這邊來，「喂，你想清楚沒有？」
「什麼事要誓不兩立啊，她是年老糊塗了，不過她照顧我多年，岳母，最多我接她回來，把她送到鄉下的莊子裡養病成不？」穆哥兒撐著腦袋，現在他也知道，他必須進宮接人了，不然，賈瑗的名聲就不能要了，當然他也多少有點氣丁嬤嬤的，何至於此，而岳母說的，他還真的相信，因為以岳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還真的做得出來的。
「就是說你捨不得我女兒了？」艾若看著他，之前就覺得他們之間怪怪的，若不是為了嫁妝之事，那麼就只能他們之間還是沒捅破這層窗戶紙。她不過是借著丁嬤嬤的事，亂發脾氣，此時她也看出來了，女婿對丁嬤嬤和女兒之間，是毫不猶豫選了女兒的，這點，她還是滿意的，但還是故意的問一聲。
「岳母。」穆哥兒真的無語了，讓自己真的說捨不得賈瑗還真的說不出口，只是抱著頭，他真的很難做啊。
「哦，那就沒事了，吃了飯，你們一塊去接丁嬤嬤回來了，老太太鬧點小脾氣，哄哄就沒事了，真的送到鄉下，我女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艾若白了他們一眼。
「要一起去接嗎？」賈瑗皺眉，她決定退讓，不代表她要給丁嬤嬤臉，她進門之後，可一直在給她臉，不過，此時，丁嬤嬤太下她面子了。
「當然，你不怕人說我沒家教？你們一塊接，正好說明她老人家無理取鬧，給你做臉。」艾若白了她一眼，這笨丫頭，真是笨得可以了。
「知道了。」賈瑗低頭吃飯。
艾若不禁歎息了一聲，想想看，給人做娘的，真是操不完的心，著不完的急。
穆哥兒看了一下，倒也同情起賈瑗來，又沒做什麼，這麼就被黑了，萬一舅母誤會她容不得人，也是自己的錯，若是之前約束一下，也不會到今天了。倒是有些內疚起來。
剛剛岳母說要帶妻子走，他雖說明知道岳母是嚇唬自己的，但卻也知道，真的處理不好，其實這事岳母是做得出來的，而妻子也絕對能自己離開，只不過，看她的極限在哪了，一時間，他又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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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反轉計
「粥做得不好嗎？」賈瑗抬頭挾菜時，看到他放下了湯匙，也跟著放下了筷子，抹了一下嘴，輕輕說道。
「沒事！」穆哥兒對她笑了一下，又去拿湯匙。
艾若真的看不下去了，唉，至於嗎？不過發個小燒，看看這一家子，弄得跟他得了絕症一樣。還有一向冷靜的女兒，感覺跟巴結這小子一樣。她在糾結什麼？不過此時倒還不好問了，想想也就算了，低頭吃飯，當看不見。吃了飯，就自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還憤憤不平。
「你說，瑗兒怎麼了？」艾若看向了周瑞家的。
「大姑娘多好啊！」周瑞家的自然知道艾若在問什麼，掩口笑了。
「好什麼？」艾若憤憤的說道，「你餓不餓，粥不好吃嗎……真是對我和她爹也沒這麼細心體貼過，養女兒真的一點用也沒有。你也是，看到我今天，這就是你的明天！」
「若我們家姑爺也對我丫頭這麼好，奴才是做夢也會笑醒的。」周瑞家的看艾若氣呼呼的樣子，捂著嘴笑了起來。
「是瑗兒對他好，他哪對我們瑗兒好了？」艾若憤憤然的說道。
「對姑爺上心，自然是因為姑爺對姑娘好啊，我們姑娘從小就是有主意的，若對她不好，她能這般上心？您沒瞧見，姑爺病了大姑娘多著急，而姑爺醒了，第一眼也是找大姑娘的。丁嬤嬤的事，若是一般人家的新姑爺，定是要埋怨姑娘的，懷疑姑娘的。您看，姑爺就知道是丁嬤嬤年老糊塗，沒有一點責怪姑娘的意思，這不好嗎？」周瑞家的忙笑道。
「你不覺得我們瑗兒有點低聲下氣？」艾若也是新當了岳母，有些不太冷靜，直白點，就是吃醋了。現在聽周瑞家的一說，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了。
賈瑗不是王氏，看渣男長得帥，就能一顆芳心撲到人身上去。她性子更像自己，她的付出是有條件的。而丁嬤嬤的這件事，也正是如此。想當初自己與賈母的衝突，賈政那渣男，想也不想就站他媽身邊了。當時的王氏可為賈政生了一兒一女。此時，賈瑗才過門幾天，穆哥兒是想也不想就站在妻子這邊，這就很能說明問題的。但她還是覺得賈瑗對穆哥兒的態度，有點讓她不太舒服。不過也是，她真沒當過丈母娘，真的女兒對著穆哥兒又打又罵的，她一樣會看不順眼。反正，做一個偏心的丈母娘來說，賈瑗無論怎麼對老公其實都是錯的。她都會看不順眼的。
「沒有，不覺得。大姑娘只是心疼姑爺病著吧！您看。姑娘縱是說得和緩，但姑爺連反駁都沒一聲的，處處以姑娘馬首是瞻，這是姑娘的手段！想是姑太太便是這般教姑娘的。」周瑞家的喜滋滋的說道，當然得到的是艾若的白眼。
艾若也知道自己對賈政沒這麼溫柔，不過，她的溫柔也就賈政看得見。用不著表現給其它人看。腦中似有什麼飛過，但是一時間沒有抓住。
「您別擔心了，您看。姑娘才進門多久，府裡上下，沒有不服姑娘的，若不是姑爺好，給姑娘臉，丁嬤嬤怎麼會回宮找娘娘呢！定是知道姑爺不會給她撐腰的！」周瑞家的還是繼續安慰著艾若。
她是多聰明的人，她已經跟賈瑗陪嫁的丫頭們交流過了，雖然內裡的不敢多說什麼，但是，他們面上還真的都覺得姑娘過得不錯，王爺很是敬重姑娘的，姑娘說啥，王爺就沒有反駁的。所以周瑞家的自然處處覺得姑娘過得好了。看到太太這麼生氣，其實也是從側面表現出了姑娘過得好了，她當然覺得開心了。
「找娘娘倒是有點意思了！」艾若剛剛光顧著跟女兒生氣，卻沒把丁嬤嬤放在心上。
對一個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的，她還真不想費心去琢磨，她讓穆哥兒和女兒去宮裡接人，是功夫在戲外的事，真的到了宮裡，皇后還不知道怎麼處置呢。所以基本上，她當時心裡對丁嬤嬤這事，更多的想的是，怎麼讓女兒的名聲好聽，卻懶得想丁嬤嬤會有什麼結局。
但是現在周瑞家的一說，她突然靈光一閃，是啊，為什麼她會去找皇后？照說，她是太妃給長公主的，也是太妃把她繼續的留在穆哥兒的身邊，看顧著穆哥兒的。若是告狀，她也該去離宮，找淑太妃。所以說，她是徹頭徹尾淑太妃的人，此時告狀卻是進宮找皇后。
皇后宮中這幾年整治得不錯，淑太妃想從宮中得到什麼消息，除非是皇后想讓她知道的，不然，她根本沒法知道。皇后縱是會給淑太妃點面子，但皇后也得給自己面子。不知道自己跟皇后關係好？
況且，皇后這人不會像淑太妃那麼情緒化，她是比較公正的，丁嬤嬤這事是做錯的，明眼人都知道。她此舉是有些持寵生嬌的，到時真的到了皇后那兒，皇后不能支持一個這麼的奴才，因為此風不能漲。這在宮庭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丁嬤嬤無異于自投羅網，實在很蠢！
所以最終最好的結果是，皇后給淑太妃面子，息事寧人。但是，這麼一來，其實是把皇后，穆哥兒都得罪了。也沒得到她想要的效果。丁嬤嬤可不是賈母，她不會做這種蠢事的。
那麼，她為何這麼做？
所以她也是故作姿態，她是知道自己會去給穆哥兒看病。自己是不能看著她被處置的，因為這關係到自己女兒的名聲。皇后真的處置她了，到時是，其實最終倒楣的是賈瑗，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作法。傳到外頭，只能是賈瑗過門容不下人，仗著跟皇后的關係，嚴懲的丁嬤嬤。
所以作為親娘，她縱是氣死，卻也不得不讓小倆口一塊進宮去接她，皇后也不得不給穆哥兒面子。也許是把皇后和穆哥兒得罪了，那又如何。她已經表明了她在東平王府裡超然的地位，縱是拿不回管家權，女兒也不敢把她怎麼著了。
但如果去見淑妃，那她就不能回頭了。因為淑妃一定不會讓丁嬤嬤被奪權。那是她在東平王府的眼睛，手和腳。讓丁嬤嬤靠邊，就是讓她被奪了權，那事情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穆哥兒性子丁嬤嬤應該很瞭解，真的逼急了，他六親不認。真到了那一步，丁嬤嬤才是真的永遠的失去了穆哥兒。
所以這是一步好棋，真的是置於死地而後生。她並不瞭解賈瑗。按一般人來說，她若是交了權，就只能在後院去等死了，那個府裡，再無一人能多看她一眼。真的到皇后跟前鬧上一鬧，縱是賈瑗再不喜歡她，卻也不得不雙手把她接回來，接回來，還得好生的侍奉著，誰讓她在皇后面前保下她了。將來就算是穆哥兒煩了。還是把她送到莊子裡去，但還是會好生的派人侍奉著。不會讓人怠慢了。
「人尖子！」艾若終於想通了所有的關節之後，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這樣的主意，自己轉了這半天才想明白，結果人家早就做出來了，果然能在宮中混到這一步的都不是凡人了。至少，這樣的主意。自己是想不出來的。就算是想得出來，她敢嗎？變數太大，對她來說。這都是賭博了。光這份心性，女兒就不是對手！
「太太！」周瑞家的看艾若都想得出了神，這可是好些年都少見的，自己家的太太還真沒這麼費過神。也是，這些年，她的日子越過越順，家裡孩子們也聽話，真沒這麼傷過神，她還真怕太太為這點事，傷了身子就麻煩了，趕緊叫醒她。
「沒事，瑗兒輸了！」艾若笑了，長長的歎息了一聲，「也是那位老太太沒存心，不然，瑗兒根本就不是那位老太太的對手。你回頭親自選份好點的禮物，送到丁嬤嬤那兒，說是我跟她道歉的。」
「這好嗎？」周瑞家的跟著臉黑了，太太這彎轉得有點大，讓大姑娘去宮中接丁嬤嬤，是無奈之舉。但是，現在，還要送厚禮，就太給丁嬤嬤長臉了吧？
「然後對姑娘說，好好侍奉丁嬤嬤。」艾若白了周瑞家的一眼。
周瑞家的這才明白，送禮給丁嬤嬤不過是做給人看的，當然也能讓丁嬤嬤心裡好過一點，但最重要的是，她要對大姑娘說這句話。這才是要緊的話。
「那只是個下人！」周瑞家的這會沒想到自己也是下人了，她完全站在了賈瑗的立場之上。
「千萬別小看任何一個人，若是那位老太太真想對付瑗兒，瑗兒掌握穆哥兒一點用也沒有。所以人家退了一步，我們就得感激，面子是相互給的。」艾若長長舒了一口氣，「有這麼一個老人在邊上，若能哄好了，倒是一寶！」
周瑞家的縱是知道艾若處處念著的就是賈瑗的幸福，但是她還真的想不出此時，丁嬤嬤為什麼這麼做了。也想不通太太為何要這麼囑咐大姑娘，不過太太既然這麼說了，她還是習慣的照做好了。
艾若也知道，這回自己疲軟了，賈瑗也許不是那老太太的對手，不過呢，今天看看老太太把府裡治理得不錯，在江南那幾年，其實她們也常打交道的，實在不想把這事弄得太複雜了。與人為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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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 入宮接人
與此同時，穆哥兒和賈瑗也坐在進宮的車上，不過穆哥兒還是趴著。而賈瑗安靜的坐在邊上，不過此時賈瑗和穆哥兒都不想說話，只是長久的沉靜著。
「我會跟舅母說，不是你的錯。」沉寂了一會，穆哥兒覺得自己不能不說話了，總得表明自己的態度不是。
「算了，不管誰的錯，怎麼說，丁嬤嬤也是帶大王爺的人，是有功勞的。」賈瑗搖搖頭，此時她懶得談了。
看向了窗外，小時侯，她特別想走出家門，看看外面的世界。母親不敢，後來到了林家，林家帶著她四處遊玩，那也是她小時候的美好回憶。後來長大了，反而沒那麼喜歡出去玩了，對她來說，外面的世界真沒什麼好玩的。曾經也想過，自己的婚姻會是如何，好像她來了，就是為了這一天在奮鬥著，學一大堆的技能，還有一家人拼命的規避著規則，結果呢，走到今天，她還是覺得自己被打敗了，這就是現實嗎？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會有什麼結果？也許還是一樣，慢慢的混吃等死，也許這樣，最好。
穆哥兒側頭看了她一眼，又默默的趴著了，他再一次後悔，為什麼要提路家，至少可以等過些日子再提。此時他把她推得好遠。自己昨天哪根筋不對啊？可現在，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因為他們規避不了路家，成親了，能回娘家，就能去路家，說不得還得去看看路遠，這是必須要做的，表示他們都沒有忘記路遠，讓路家人心裡好想一點。只是他們好想了，自己和賈瑗怎麼辦？
一路無話的到了皇宮，在神武門下車。默默的一前一後的往皇后宮中去著，雖然只差一天，同一條路，心境卻大大的不同了。之前她是很關注他的腳下的，生怕他會站不住，若有若無的會扶他一下；而今天，她在他的身後，她還是關注著他的腳下。但心態卻是絕然不同的。
「不是在發燒嗎？怎麼就來了！」皇后看到他們，讓他們起身，過來伸手摸了一下穆哥兒的額頭，這會，她就真的有點親娘的意思了。怎麼說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感情真不假的。
「丁嬤嬤是不是來您這兒了，外甥是來接她回去的。」穆哥兒其實身子還弱得很，走了這麼長的路，冷汗直冒。所以起身之後，也不廢話了。直接說明了來意。而賈瑗在邊上低下頭，她不想面對皇后的逼視。
「哦。我打發她到浣衣局了。」皇后淡淡的說了一句，看向了賈瑗，「看來你娘和你姑姑白教導你這些年。你不是從小從宮中請姑姑教養，家裡還開著訓練堂嗎？結果成了親，連個奴才都管不住。你讓我怎麼把穆哥兒交給你？虧得我跟聖人一直說，你教養得宜，是最最恰當的人選。」
她對賈瑗就沒那麼客氣了。真是劈頭蓋臉的訓斥了。
「臣婦有負娘娘重托，請娘娘治罪！」賈瑗能說什麼，只能再跪下請罪。
「舅媽。跟她無關，是我的錯。」穆哥兒忙跟著跪下。
皇后也沒讓他們起來，坐好，盯著穆哥兒。
「當然是你的錯，把丁嬤嬤慣成什麼樣了？府裡有了當家主母，竟然一直不交帳，等著主母問她要了，還來告狀，當我這兒是什麼地方？」皇后果然也沒跟穆哥客氣，氣勢洶洶的罵道。
一早丁嬤嬤來，把情況一說，皇后就怒了，就算是想給太妃面子，可是這樣以退為進，想拿捏穆哥兒夫婦的行為，她堅決的要打擊，並且想著馬上去叫穆哥兒夫婦進宮，怎麼就會把事情處理成這樣。
結果派的人沒進東平王府就回了，說是在半路上看到賈家的車，賈夫人匆匆的進了東平王府，偷偷的打聽了一下，穆哥兒昨兒半夜就發燒了，這會還沒退燒，王妃沒法一早去請的賈夫人。
去的也不是笨蛋，這會難不成把病得要死的人拎到宮裡去？真這樣，皇后娘娘直接打死他了。於是去的人原路返回，根本就沒打擾穆哥夫婦，回宮如實回報。
皇后聽完更恨了，若不是看丁嬤嬤伺候了大公主和穆哥兩代人，她就派人打丁嬤嬤板子了。穆哥兒病著，連岳母都驚動了，結果這位竟然還敢進宮來告狀，有點保姆的自覺性沒有？還指著自己支持她，腦子抽了吧！
這事對皇后來說，還真不是大事，她每天並不閑，內命婦天天有事，她還得照顧自己的兒子，她的想法很簡單，等著穆哥兒的身體好了，再叫進來談談這事怎麼搞的。於是也就沒多想。等好容易吃了午飯，想歇會，卻來報，東平王夫婦求見。她才再想起丁嬤嬤的事，皇后的腦子能不如艾若？她在宮裡這種環境中，奮鬥了多年，她一恍神的工夫，就把中間的關節給想透了，想想看，只怕，自己的反應，也在丁嬤嬤的算計之下，所以此時更氣了，沒有一個上位者會覺得自己被人揣測透透了，這會讓她沒有安全感的。不然此時，火氣怎麼會這麼大。
「娘娘，之前王爺受傷，臣婦也分身乏術，想來丁嬤嬤是怕臣婦為難，才替臣婦分擔了。如今丁嬤嬤應該只是年紀大了，想落葉歸根，娘娘許是誤解了她的意思。請娘娘寬恕丁嬤嬤年老昏潰，讓臣婦帶她回去吧。」賈瑗恭敬的跪在那兒，平靜的說道。沒有慌亂，也沒有害怕，聲音都沒有一絲顫抖，非常規矩，也非常的清晰的表達了她的意思。
皇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頭看向了自己家的笨蛋外甥。
「你也是這意思？」
穆哥兒沉吟了一下，伏下身子，「請舅母看丁嬤嬤撫育外甥多少有幾分功勞的份上，讓她跟愚夫婦回去吧！」
皇后盯著他們看了好一會兒，才對邊上的嬤嬤做了個手勢，嬤嬤退了出去。
穆哥兒和賈瑗就跪在那兒，顯是皇后特意要罰他們一罰了。
賈瑗規規矩矩的伏地跪在那兒，而穆哥兒已經滿身的冷汗了，本來身子就沒好，中午時，又被丁嬤嬤這事刺激了一下，下午出來，這兒又罰上跪了。宮裡都是青石磚地，好在這裡是皇后的寢宮，又有小皇子在這兒住著，下面有地籠，地上還不很涼，不然，穆哥兒能直接暈給皇后娘娘看，不過，此時他的狀態不很好就是了。同樣是五體投地，穆哥兒就顯得有些歪歪倒倒了。
賈瑗再無情，此時也不得不關注一下穆哥兒，她也是大夫，她自然知道，剛剛發完燒，勉力過來接人，就算皇后不把他們怎麼著，他的身體回去也得再休養好些日子的，更何況，此時皇后娘娘還罰他們跪。看他臉色蒼白，額頭虛汗直冒的，真的有點急了。
「娘娘，王爺剛剛退燒。」她只能抬起身子，輕聲的對皇后說道。
「起來吧！」皇后給他們一個白眼，但還是讓他們起來。
賈瑗吃力的扶起穆哥兒，皇后只是讓她們起來，卻沒讓他們坐，她只能扶著穆哥兒站著。皇后看著穆哥兒，好半天，擺擺手。
「坐吧，你又傷又病，還跑來接人，你知道你府上的事，為什麼辦不好？就是你縱的，瑗兒畢竟是新媳婦，縱是有十分的手段，也得看你的面子，使不出一分來。」
穆哥兒接過賈瑗遞過的手帕，抹抹汗，低頭不語。讓他怎麼說，他能不來接嗎？正如岳母說的，他不來，讓舅媽他們怎麼想，說他有媳婦忘了娘，所以有時，寧可被說他面，也不能被人說沒心肝，繼而說他不孝。
所以被罵也是有輕重的，現在賈瑗被罵沒手段，其實是比太有手段要強得多的。真的傳出去，只會說賈家的姑娘性情好，至誠伯會教養女兒的。
終於丁嬤嬤被帶了進來，此時的她，看上去還好，不過看衣裳，已經不是之前穿的那身了。浣衣局有自己的服色的，不可能真的讓丁嬤嬤穿著綢緞，戴著滿頭的珠翠去幹活。此時的丁嬤嬤看上去就樸素多了，但是並不顯老。賈瑗想想，丁嬤嬤不怎麼愛脂粉，她其實也不怎麼喜歡華服珠翠，日常的打扮就比較的樸素，此時換上一身粗布，倒也看得過去。
丁嬤嬤看了穆哥兒夫婦一眼，便給皇后娘娘請安，再給穆哥兒夫婦請安。從請安的基本上還算是從容的。賈瑗此時此刻才真的想想，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這位哪裡像是有被貶之後的晦暗與挫敗啊！
「穆哥兒一退燒就進來要接你回去，瑗兒也幫你求了情，多餘的話我也懶得說，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規矩，分寸，謹記於心，若還有下次，縱是穆哥兒再怎麼求情，我也是不會輕饒的。」皇后也懶得多說什麼，直接擺手讓他們快走，似乎多看一眼就煩。
穆哥兒只有再起身，和賈瑗一塊老實的再磕頭，表達自己的歉意，賈瑗這回也不用再看了，自己扶著穆哥兒起來，輕輕的給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扶著穆哥兒慢慢的往外走。丁嬤嬤老實的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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