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淺綠 -【天配良緣之陌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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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3 PM

  第五十九章對弈
  
  來到門口,書房的門敞開著,祁鍾霖坐在一旁的矮幾上,專心的下著棋,整個書房很大,竹簾將書房一分為二,後面是一整面書櫃,竹簾前面,左邊是一張紫檀木大書桌,右邊是一個小平台,上面擺放著矮幾和圍棋。書房的牆上,掛滿了書法名家的字畫,慕容舒清靠在門外自在的看著,沒有踏進屋內,不想打擾了老人下棋的專注。仔細看來,靠裡的一面牆上,居然掛著她壽宴時寫的那副對聯,慕容舒清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祁鍾霖會裝裱起來,掛在書房裡。
  
  「來了,陪我下盤棋吧。」祁鍾霖沒有抬頭,仍然專注在眼前的棋盤上。
  
  慕容舒清踏進這間別緻的書房,在祁鍾霖身旁停下,棋盤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白子顯然已經突出重溫,勝券在握。她對圍棋一向不精,規則十分簡單,卻擁有十分廣大的空間可以落子,使得圍棋變化多端,以前和爺爺對弈,還沒有贏過,現在面對已經是棋術大師的祁鍾霖,她也只能無奈的回答:「我不會。」
  
  一枚白子落下,勝負已分,祁鍾霖抬起頭,利眸帶著笑意,對上慕容舒清閒適的臉,豪爽的說道:「沒關係,隨便下。你既然是個成功的商人,就不會是個糟糕的對手。」
  
  眼前盈盈淺笑的女子決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平凡,三年的時間,掌控半數東隅經濟,竟無人知曉有個慕容舒清。他一生中,見過多少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如她般年紀輕輕,就這樣的風華盡斂,倒是生平僅見!不由得也好奇起來。
  
  「好!」慕容舒清輕佻彎眉,笑著與他對面而坐,既然他都已經查的很清楚了,她也不用矯情,輸贏又何妨!
  
  圍棋是一個智力遊戲,慕容舒清也只是粗淺的玩過,才下了幾個子,她就已經感覺出祁鍾霖高潮的棋藝和運籌帷幄的能力,怪不得圍棋又稱手談了,就從這不到三尺的棋盤之上,棋子交替之間,就已經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能力與魅力。
  
  好吧,總不能輸的太慘,慕容舒清思索片刻,圍棋中有「金角銀邊草腹」之說,那她就只好可利用棋盤的兩條邊,佔住角了。
  
  可惜才下了幾個子,慕容舒清就發現祁鍾霖也轉換了方式,她不但沒有佔住角,連邊也失去了,依棋盤上的局勢看,她黑子不少,只可惜幾乎都是死棋。抬頭看對面的祁鍾霖,輕品著香茶,下的輕鬆愜意,自己卻是下的艱難。
  
  輕歎一聲,慕容舒清黑子才下,祁鍾霖握茶的手微微一頓,笑道:「你要送子給我嗎!」她這樣下,和自殺沒有什麼區別。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慕容舒清不以為意,這盤棋她是不可能贏的,只是別讓自己輸的太慘就好,破珍龍奇局不是先要自斷後路,先毀後立嘛,她也借鑒借鑒了。
  
  她獨特的下法讓祁鍾霖也覺得眼前一亮,雖然棋盤上黑子少了很多,但是確實也為她打開了另一片天地。只是這也沒能讓慕容舒清轉敗為勝,一枚白子漂亮的落下,慕容舒清的黑子已經無處可下,慕容舒清收回手,輕笑道:「我輸了。」
  
  「輸的很精彩。」他下棋這麼多年,還沒有人用過這種方式,雖然輸了,不過確實精彩。
  
  輸的很精彩?!慕容舒清苦笑的無話可說,這也算是誇獎她嗎!
  
  祁鍾霖起身來到慕容舒清在壽宴之上為她書寫的對聯前,好一手俊秀錚骨又飄逸脫俗的字,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力,寫不出這樣的字來。
  
  「你是誰?」撫上細緻如絲的絹紙,祁鍾霖蒼勁話語說得擲地有聲,不容人誤聽和欺瞞。
  
  本來就沒有打算隱瞞,輕品香茶,她坦然的回道:「我不是慕容舒清。本來也不屬於這個地方,只是一場小意外,醒來就是慕容舒清的身體了。我到目前為止,也沒找到回去的方法。」
  
  「那清兒呢?」祁鍾霖歎了口氣,痛苦的閉上雙目,他早就猜到面前的女子不是清兒,但是親耳聽到還是讓他的心如針扎般疼痛,月兒已經離他而去,難道延續她骨血的清兒,也一樣不能陪伴他身邊?!
  
  「我不知道!」這樣的穿越也是她所未知的,或許會如她一般穿越到另一個時空,又或者,落水時就已經香消玉殞,只是看著祁鍾霖傷心傷神的樣子,她怎麼忍心說出來。
  
  「我~」想要說些什麼,安慰這位黯然傷神的老人,自己卻又沒有立場。或許不見到她,更好些吧!慕容舒清小聲說道:「明日我會搬出祁府的。」
  
  這樣離奇的事,祁鍾霖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只是發生在清兒身上,讓他還是難以釋懷。眼前淡雅的女子雖不是清兒,他卻能從她身上看到月兒的才情風華,還有她自己特有的從容淡定,他欣賞也喜歡這個女子,祁鍾霖歎道:「你既然會來到這裡,必有所淵源,月兒的疊翠小宿很適合你,住下吧!」
  
  慕容舒清知道這時自己在說什麼也是沒有意義的,正想起身告辭離開,祁鍾霖已經平復悲傷的心情,向她招手,兩人在矮幾前坐下,香茶清水,良久無語。
  
  「滄月東隅之戰在所難免,慕容家必會牽扯其中,你可有準備?」如今的局勢,他不得不為這丫頭擔心。戰爭從來都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兵法佈陣,搏殺衝刺,還是糧草國立的較量,任你再厲害的將領,再強大的軍隊,沒有糧草,一樣寸步難行。
  
  慕容家作為東隅最大的糧食布匹擁有者,雖然低調收斂,但是它擁有的實力,已經成為朝廷關注的目標。若是慕容家有所保留,定會引起朝廷的不滿,若是傾力相助,那麼其展現出的實力,又會成為皇家的心頭之患,必欲除之後快。
  
  這極有可能讓慕容家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小丫頭可準備好了?!
  
  祁鍾霖所言之事,慕容舒清早就已經深思熟慮。「從我接下慕容家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不會讓它成為慕容家的災難的。相反,若是契機合適,這將會是慕容家的免死金牌。而且當今皇上也算明君,已經決定調動國庫糧食。如非必要,不可擾民,所以暫時慕容家還不會和朝廷對上。」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慕容家的家業有可能成的皇族忌憚。那麼她也同樣可以讓它成為皇家不得不依靠的勢力,只是這樣一來,與皇族間的關係就會變得紛繁複雜,這是她不願看到的,也是她讓慕容家收斂低調的原因。
  
  「你在皇上身邊竟也安排了人!」要在朝廷和宮裡安排幾個人,已是
  
  難事,要在皇上身邊,親近之人中安排一個人,那就是難上加難。調動糧草之事,昨晚皇上才秘密召丞相相商,她居然就已經知道,祁鍾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了!
  
  對上祁鍾霖若有所思,複雜難辨的眼睛,慕容舒清輕輕的撫上杯沿,淡淡的回道:「朝廷風雲,君心難測。」
  
  好個君心難測!祁鍾霖帶著驕傲和讚許,朗聲說道:「好,不愧為我祁鍾霖的外孫女。」
  
  慕容舒清微愕,他不是已經知道她不是~~
  
  祁鍾霖看她還愣愣的站在哪裡,故作生氣的說道:「怎麼?不願意!」
  
  他這是承認她也是他的外孫女嗎?慕容舒清回過神來,連忙欠身行禮,帶著激動和哽咽的小聲說道:「謝外公!」在他身上,她能感覺到爺爺的氣息,關愛和疼寵都只在不經意間流露,可以如師如友般暢所欲言。外公的承認,為她的心帶來屢屢溫暖。
  
  祁鍾霖開心的笑起來,扶起慕容舒清,只見他來到棋盤前,執起一枚白子,帶著挑釁的語氣說道:「再下一局?」不是她的棋藝多高,就是和這丫頭下棋,她總能有別出心裁的下法,很有意思。
  
  慕容舒清好笑的看著祁鍾霖孩子氣般的得意表情,果然老人和小孩只有一線之隔。緩步來到桌前,執起黑子,配合的在他對面坐下,利落的落下黑子,嘴上乾脆的回道:「有何不可!」
  
  屋外已是月上枝頭了,安靜的庭院裡,簡窗烙影上,只見那一老一小仍下得不亦樂乎。
  


  第六十章身份
  
  前兩天落水,晚上又和外公下棋下到三更,第二天居然只是有些倦,既沒發燒也沒有感冒。看來這段時間綠倚的大補湯還是有作用的。所以現在看著手上的湯,慕容舒清除了皺眉抗議之外,也不敢有所異議。
  
  好不容易喝完了那一大碗湯,慕容舒清緩步來到院裡。已經是深秋了,院旁的樹葉落了一地,蕭索的氣息從那微涼的空氣中就能感受得到。唯有這低矮的諸荊草依舊生機勃勃,為這小院帶來滿室茶香,還有那簇素極的白菊,迎風而立。
  
  慕容舒清拿起一旁的剪刀,細心的為白菊修剪枝葉,身後的綠倚拿著兩件衣服,左右比較,問道:「小姐,今天穿男裝還是女裝?」
  
  慕容舒清茫然的回頭,看到綠倚左手拿著一件月牙白的儒衫,右手一條淡綠誹裙,正等著她做決定,可是她今天要出門嗎?
  
  小姐莫名的表情,讓綠倚輕歎一聲,無奈的舉起兩件衣服,說道:「今日是您與海月小姐約定的十日之期的最後一日。」
  
  慕容舒清恍然,這兩天是病糊塗了,可是想到昨天炎雨查探到的情況,海月的身份之特殊,讓她躊躇了一下,是去,還是不去呢?良久,慕容舒清起身,輕拍著裙角的泥土,淡淡的回道:「男裝吧!」雖然海月已經知道她是女子了,不過穿男裝總是方便些。
  
  ~~~~~~~
  
  待慕容舒清和綠倚再次來到越央河畔時,那艘風雅別緻的淡藍畫舫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裡了。兩人才上甲板,那個靈動嬌巧的紅衣女子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開心的笑道:「我家主子等了您大半天了!快請吧!」輕掀藍紗,將她們應該迎進了船艙。
  
  今天的海月著一身素藍長裙,墨發用一隻白玉長簪固定著,臉上脂粉未施。跪坐在窗前的矮幾旁,擺弄著桌上顏色各異的酒瓶子,雖是素衣淨顏,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絕艷的容顏和高貴風雅的氣韻。
  
  海月抬頭,拿起一個白玉酒瓶子,輕酌一口美酒,才似笑非笑的說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慕容舒清淡笑的來到海月身邊,拿起另一個翠玉瓷瓶輕聞,是桂花釀,她喜歡。一邊淺酌,一邊調侃的回道:「怎麼能不來,我還等著你的珍寶呢!」
  
  海月得意的晃晃酒罈,笑道:「你還是先把曲子準備好吧,慕容小姐。」
  
  早猜到她會查出來,尤其是知道她的身份以後,慕容舒清不以為意的笑道:「曲子早就準備好了,綠倚——」
  
  「是!」綠倚起身,蓮步輕移,在古琴前坐下。看著兩位主子坐沒坐相的斜靠在桌旁,綠倚在心裡哀歎,怪不得小姐和海月小姐一見如故呢!
  
  綠倚雙手撫上琴弦,海月放下手中酒,專心聽著綠倚彈奏,不知道慕容舒清這次給她什麼驚喜。只見綠倚右手跨三個八度,高超的彈奏技巧,同時表現山的莊嚴和水的清亮。曲中部右手如水般流暢,左手在低音位置的配合如山聳立其間。後半部用花指不斷劃奏出流水沖擊高山的湍急,最後用泛音結尾,如水滴石般的柔和清脆。
  
  一曲終了,海月坐到慕容舒清身邊,問道:「這首曲子輕柔優美,叫什麼名字?」不同於碧海潮生曲子的變化莫測,恢宏大氣,這首曲子清麗絕俗,智明高遠,細水長流間回味無窮。
  
  慕容舒清回道:「高山流水。這首曲子還有個典故。」她自己很喜歡這個故事,甚至於多過這首曲子,是這個典故賦予了曲子更多的生命。
  
  海月來了興致,催促道:「哦?說來聽聽。」
  
  慕容舒清沒有馬上告訴她,起身走到甲板之上,船已經行駛上了河面,兩岸的青翠與繁華交相輝映,倒也協調。清風拂面,慕容舒清淡淡的說起這個打動她,帶著悲傷卻又讓人羨慕的故事:「傳說琴師俞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彈琴,樵夫鍾子期竟能領會其意境,之後伯牙所念,鍾子期必得之。兩人成了摯交好友。子期死後,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絕弦,終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語畢,兩人一個船內一個船外,皆無語。良久,海月出了船艙,行至慕容舒清身後,清亮的嗓音若有所思,卻又堅持的問道:「那你我可是知己?」
  
  慕容舒清回頭,與海月對面而立,注視著她明亮的眼,慕容舒清揚起一抹舒適淡雅的笑,一字一句的說道:「那要看西烈殿下您了!」
  
  海月微愕之後,爽朗的笑了起來,她果然沒有看錯她。海月也迎上慕容舒清微笑的眼,堅定的回道:「你既然來了,我們就已是知己。」
  
  海月,不,西烈月是海域的儲君,慕容舒清從炎雨那得知這個答案時,也有些不能相信,海域一直是一個和神秘的國家,而且還是一個女子為尊的過度,而她居然悄然來到東隅,還成了青樓名妓?!!這女子絕對時離經叛道的經典,這世上應該也沒有她不敢做的事。與另一個國家的儲君作朋友,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是在慕容舒清看了,知己難求,身份不該成為兩人結交的屏障,於是她還是來了。
  
  加班之上,兩個各具風采的女子,迎風而立,相視而笑。
  
  西烈月忽然想到了什麼,笑著說到:「來人。拿上來!」
  
  兩個小童畢恭畢敬的捧著一副畫卷,半跪著舉起。慕容舒清疑惑的問道:「這就是你要送我的珍寶?」應該是字畫吧?不知道是那家大師的名作,讓西烈月也視為珍寶。
  
  海月故作神秘的搖搖頭,肯定的回絕道:「不。」
  
  不?那她拿給她看什麼?未等慕容舒清疑惑解開,畫卷已經在她面前展開——
  
  畫卷所繪,平靜的湖面上,藍天白雲寧靜清雅。深淺交替的藍,讓畫面看起來純淨而祥和,畫卷的右邊,是一個撫琴的白衣男子,雖然他只佔畫面的一小部分,但是卻沒有人能忽視他的存在,隨風飄揚的長髮,讓他看起來隨性而灑脫,完美的五官,鮮明挺立,潤澤的豐唇微微揚起,散發著如玉般的風華。尤其是那雙燦若星辰的眼,讓慕容舒清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慕容舒清低喃:「是他?」那雙眼睛與她上次在易耘書婚宴上見到的那男子實在太像了!
  
  海月挑眉笑問:「你認識他?」
  
  慕容舒清輕輕搖頭,回道:「還不能確定,只見過一面,那人的眼睛和這畫像之人很像,還向我詢問去海域的方法。」眼睛很像,可是長相完全不同,婚宴上的男子長得極為普通,只有那雙眼讓人印象深刻,而畫中的男子長得俊美無濤,毫無瑕疵的五官足以讓每個女人瘋狂。但是認識唐曉曉之後,慕容舒清知道還有一種東西叫易容術,所以是不是那個男子她不能確定,不過實在太像了。
  
  西烈月忽然眼前一亮,拉著慕容舒清的手,驚喜的問道:「你就是助他回海域的那個女子?還有你是不是送了他一塊翡翠玉珮?」他回來以後就一直玉珮不離身,還一直誇獎助他回國的女子是多麼的特別,多麼的風華無限,莫不是慕容舒清?!
  
  西烈月的熱情,讓慕容舒清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躊躇了一會,才小心的說道:「好像是吧。」
  
  西烈月開心的笑了起來,滿意的指著畫像,傲然笑道:「實在是太巧了。他——才是我要送你的珍寶!」
  
  「什麼?!」慕容舒清第一次失聲驚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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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賢翌
  
  不可置信的看著西烈月,慕容舒清哭笑不得,她不否認秦修之有讓女人心動傾倒的魅力,尤其是那如風般飄渺,如雲般離散的寧靜氣息,會讓人想要靠近,渴望佔有。她欣賞他,可是不代表她會同意這荒唐的決定。
  
  西烈月不管慕容舒清為難的樣子,在她看來,修之和舒清在般配不過了,男的風神俊朗,女的淡定脫俗。於是她滿意的指著畫卷,自顧自的誇獎道:「他是我王兄,十年前因為奸人陷害,他與他父妃逃出了海域,前不久才因為你相助,回到海域,他很俊吧!不僅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而且溫柔體貼,還~~」
  
  「停!」慕容舒清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打斷西烈月興致盎然的講解。
  
  「怎麼,你不喜歡?」西烈月不明白,修之這樣的長相和才情,才回海域不到半月,多少名門之後,朝中重臣紛紛上門求親,慕容舒清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越過這幅讓她措手不及的畫卷,慕容舒清進到內室,隨性的坐在矮幾旁的絲絨羊毛地毯上,哀歎道:「我又不認識他,何來喜不喜歡之說!!」
  
  西烈月隨後也走了進來,揮揮手,讓小童將畫卷收起來,自己也如慕容舒清般,隔著矮幾,與她相對而坐,聳肩笑道:「他認識你啊,而且還對你一見鍾情呢!」
  
  那天在婚宴之上人多混雜,晚上也是「月黑風高」,她又不是什麼絕世美女,哪來的一見鍾情啊!看來她今天要說服這位國之儲君,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了。慕容舒清面對著西烈月,認真的說道:「我與他並不瞭解,你這麼作,日後我與他各自找到心愛之人,該如何是好?!」
  
  顯然西烈月認為這完全不是問題,挑眉帶笑,輕鬆的說道:「這有什麼衝突?你日後若是再碰上喜歡的,也可以納進門來,只要你好好對待我王兄就是了。至於我王兄,他心愛之人不就是你了!」
  
  老天啊!她怎麼忘記了海域是個女尊國,那裡的女子是可以娶多個夫君的。可是她沒有興趣啊!慕容舒清一字一句的歎道:「這裡不是海域。」
  
  西烈月忽然雙眼放光,興奮的說道:「對了,你可以到海域來啊,我封你做丞相!」這個主意不錯,慕容舒清決不是池中之物,留在這男子統治的國度真是浪費了,要是可以把她帶回海域,助她治國,那可是這趟最大的收穫。
  
  「你~~」慕容舒清真的無語了,罷了,她也不在多說,輕撫一旁的白玉酒瓶,淡淡的回道:「這珍寶我不能收。」
  
  慕容舒清的語氣雖然淡然溫潤,可是她拒絕的意願也已經表達的清清楚楚。西烈月飛揚的眉輕蹙,明亮而深沉的眼睛微瞇,不緊不慢的語調,明顯低沉的聲音裡也將那不容反駁的氣勢表現的淋漓盡致:「我既說了送你就是你的,你不要,也是你的人,他也沒有資格再嫁與他人。」
  
  撫瓶的手一頓,慕容舒清抬眼,瞬間對上的不再是以往那雙明媚閃亮的靈眸,而是氣勢聶人的眼,好個君主之氣,王者之威。只是慕容舒清今天並不打算避退,既願相交,她便要看看與這位君王,做不做的成知己。
  
  不受這壓抑的氣勢影響,慕容舒清依舊淡然回道:「西烈月,感情之事,本就該兩廂情願才能相知相守,你若執意如此,我也無話好說,只是我慕容舒清也決不妥協。」
  
  慕容舒清的話,讓西烈月本就不展的眉緊緊的皺了起來,臉色也是陰晴難辨,手上的白玉酒杯也被她緊緊的握在手中。船艙裡的小童侍女都連忙跪下,頭幾乎都要貼到地上了,綠倚也被這對峙的氣氛所感染,緊張的站在慕容舒清身後。
  
  兩人的眼神誰也沒有移開,西烈月傲然不愉,慕容舒清淡漠堅持,一邊如火,一面如水。良久,就在跪倒的小童緊張的呼吸都要不暢的時候,西烈月忽然大笑出聲:「好,好個慕容舒清。」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與她對峙,絲毫不退讓,就連母皇,在她堅持的時候,也要依她三分。痛快!這個人她結交定了。
  
  似笑非笑的揚起菱唇,西烈月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白玉杯,將面前的酒罈舉起,身子整個前傾,靠在矮幾上,挑釁的笑道:「今日之事作罷,不過是你說的,兩相情願就可以的!?」她就不信,修之驚世的俊顏,博學的才情,如玉的清潤,打動不了慕容舒清的心。
  
  她就知道,西烈月沒有這麼容易妥協,她這樣詭異的表情,讓慕容舒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原來這未來的一國之君,不僅威嚴了得,陷害捉弄人起來也是不遑多讓。搖頭苦歎交友不慎之時,一直立於甲板之上的紅衣女主走了進來,逕直來到西烈月面前,恭敬的說道:「主子,賢公子求見。」
  
  「是他!」聽到紅衣女子的通報,懶散的倚在桌旁的海月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略略思索之後,又揚起一抹讓人捉摸不定的壞笑,對桌前的慕容舒清笑道:「給你介紹個人。」
  
  能然西烈月如此重視的人,慕容舒清也不免好奇起來,點頭笑道:「好!」
  
  不一會兒,隨紅衣女子,進來兩個男人,走在前面的男子三十歲上下,傲眉星目,與眾美男相比,沒有安沁宣的邪魅,沒有秦修之的俊逸,沒有軒轅逸的桀驁,沒有莫殘的冷凝。然而一身暗銀長衫的他,卻帶著讓人移不開眼的風采。淑人君子之風中,展現著傲然迫人之氣,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巧妙的融合在他身上。
  
  他身後的男子,伸長八尺,嚴肅不語,在他身上,她感受到了與炎雨一樣的氣息,應該是那男子的護衛。
  
  慕容舒清觀察他的同時,男子也暗暗的評價著她,早早他已經看見海月這艘醒目的淡藍畫舫,這素衣男子上船後,很快傳出一曲意高志願的清靈之音。似高聳群峰,似清流泉水,難得的是,音律間,那知音難覓之感淡然而飄忽,卻撥動了他心中的弦。
  
  命人靠近時,遠遠的就看見這白衣男人立於甲板之上,長身而立,看不清長相,只是那悠然的身影竟更讓人想要窺視。近處看來,平凡的長相,清瘦的身形,只是素衣白袍,卻絲毫沒有讓他失望,彷彿他本來就是這般隨肆淺笑的立在那裡。
  
  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賢翌微微拱手,笑道:「剛才聽到小姐畫舫之中,傳來絕妙之音,特來拜會,打擾了!」
  
  西烈月也是微微欠身,算是回禮道:「賢公子客氣了。」
  
  賢翌這時才假裝看見慕容舒清的存在,有禮的笑道:「原來小姐有客。」
  
  西烈月翩然來到慕容舒清身邊,笑著大聲說道:「這位就是那夜出一萬兩聽海月撫琴的秦公子。」
  
  慕容舒清微微皺眉,西烈月又玩什麼花樣,她實在無需特意提及那晚的一萬兩,莫不是這位賢公子也是那晚競價之人!?縱是如此,那夜也無人見到她,西烈月此番強調,所為何來?
  
  賢翌再次看向這名始終淡然而立的瘦弱男子,他便是那晚天價奪魁之人?有能力萬兩白銀只為一曲,這男子的身份不由得讓人猜疑,心中暗思,臉上則微笑讚譽道:「秦公子果然是風流雅士。」
  
  慕容舒清只得拱手作揖,回道:「不敢當!」
  
  兩人相互寒暄之間,西烈月已命人將矮幾上的酒移至圓桌之上,轉身對賢翌笑道:「今日海月與秦公子品酒賞曲,賢公子有興趣參與嗎?」
  
  「當然。」
  
  一手握酒,一手輕敲桌面,西烈月促狹的雙眸微瞇帶笑,眼波掠過兩人,輕掀唇角,笑道:「海月是好酒之人,今日與兩位玩個遊戲如何?!」
  
  「樂於奉陪。」一個興致頗高。
  
  「盡力而為。」一個勉為其難。以她對西烈月的瞭解,她這遊戲不知道又引出什麼事端!
  


  第六十二章酒
  
  西烈月和慕容舒清對視一眼,眨了眨她漂亮靈動的眼眸,得意閒暇的繼續輕晃酒罈子,慕容舒清表面上淡淡的回以微笑,心裡卻苦笑連連,這人威儀起來氣勢凌人,算計耍賴起來也是箇中高手。
  
  賢羿暗暗觀察著兩人的互動,他們倒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很大方的眉來眼去起來。他也不語,淺酌杯中酒,等待著所謂有趣的遊戲。
  
  西烈月將手中的酒罈往圓桌上一放,笑道:「好,我們每人說出一種飲酒的方法,要讓酒的味道不一樣,要是做不到,罰酒一罈,如何?」那略帶挑釁的眼又在二人身上來回流轉。
  
  一壇?上次她也就喝了一壇,結果睡了一天,她雖喜品酒,可是酒量實在是不佳。慕容舒清哀歎,這西烈月的酒量到底有多好?!看眼下的情況,身邊的賢羿已經饒有興味的點頭同意,她反對似乎已是無用。無奈的淺笑點頭,加入這場遊戲。
  
  「那麼我先來。」看他們都點頭了,西烈月也不囉嗦,對一旁的紅衣女子說道:「焰,那些冰塊上來。」
  
  紅衣女子爽利的回道:「是。」說完,在船尾的內室中,裝了桶冰塊出來。
  
  冒著寒氣的冰塊,讓這深秋的畫舫,透著絲絲的涼意。她這是要將酒冰鎮嗎?這個方法頗為普通,但是西烈月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卻讓慕容舒清有些好奇,她會怎麼做?
  
  只見西烈月將面前的無味放入冰桶之中,便不再理它,沒有再做什麼特別的事,片刻之後,將白玉酒瓶取出,倒入杯中,瀟灑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笑道:「試試看。」
  
  西烈月的自信滿滿讓慕容舒清也有些猜不出她心中所想,不過這並不影響她賞酒的心情。淡笑的執起酒杯,冰涼的白玉酒杯讓她疑惑,那酒在冰塊中的時間不長,杯子也未冰鎮,怎麼會涼的這麼逼人?低頭細看,杯中酒居然呈現出淡淡的蘭色。輕聞之下,也不再是毫無味道,清幽又略帶甘醇的酒香環繞鼻間,原來無味要這麼喝才品得出其酒意,難怪它會成為海域三大國寶之一。
  
  賢羿輕品之後,也心悅誠服得點頭笑道:「果然與眾不同。」味甘而綿長,清涼舒爽。
  
  海月看著賢羿,挑眉輕笑:「該你了。」
  
  放下玉杯,賢羿也爽快的說道:「好,我要一爐碳。」
  
  碳?!西烈月微微抬手,身後的侍女輕點了一下頭,很快,一爐已經燒得熱烈的碳被端了上來。賢羿也如西烈月般,將手中的青花瓷瓶瀟灑的放入碳中,他這方法與平常的熱飲也有些不同,一般人會將酒隔著水,放在碳上慢慢加溫,直至沸騰。這樣的直接投入烈焰之中,也算頗為新穎。
  
  等了一會,瓶中酒慢慢開始沸騰,花彫特有的香醇也瀰漫了整個畫舫。只能聞到它濃烈侵心的酒香,圓桌上其他的美酒彷彿在瞬間失了顏色。
  
  熱飲花彫,酒入腸胃未及散熱便悉數溶入血液,隨血液將熱力帶向身體各處,挾倦、寒、濕、郁、滯之氣盡散,神清氣爽。又因它是直接用碳燒製,倒顯得更為熱烈些。
  
  「好,好酒。」西烈月一邊飲酒一邊對著慕容舒清笑道:「秦公子,該你了。」她很想看看慕容舒清還有什麼有趣的法子。
  
  慕容舒清就知道,西烈月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冰鎮熱飲,基本上飲酒常用的兩種方法,他們都用盡了。難不成她還能上天入地不成!只是罰酒一罈,她還不想嘗試,唯有出其不意了。抬頭看了看畫舫兩邊的擺設,慕容舒清的眼光落在了一個上好的冰種白玉碗上,毫無瑕疵的玉質,讓玉碗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幾乎透明。
  
  慕容舒清淡笑的回道:「獻醜了。」起身走至玉碗前,將其拿下,對上西烈月疑惑的眼,慕容舒清將玉碗放置在圓桌上,笑道:「借碗一用。」
  
  西烈月大方的點頭,看她又從桌上挑了幾種酒出來,用一旁的小杯裝出,一時之間,弄不明白她要幹什麼,另一側的賢羿也一直注視著不停擺弄各種美酒的清瘦男子,兩人都是無語,只是眼睛一直不理慕容舒清忙碌的雙手。
  
  五年前因為好奇,學過一段時間調酒,只是很久沒有用了,再加上也沒有量瓶,更不能確定這些酒的質量輕重,只得憑感覺,試試了。先將沒有冰鎮的無味沿著杯壁緩緩的到入碗中,再將淡綠的竹葉青輕輕的注入杯底,最後,是略帶琥珀色的元紅酒。終於,三種顏色的雞尾酒基本完成了,雖然顏色有些單一,不過好歹是完成了。暗暗舒了口氣,慕容舒清抬頭,卻被西烈月忽然伸過來的頭嚇了一跳!
  
  西烈月對這酒可以如此明顯的分層很感興趣,可是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門道來。問道:「這叫什麼名堂?色彩繽紛。」
  
  叫什麼呢?說雞尾酒他們一定不明白,她也懶得解釋,想了想,隨口說道:「這酒叫千層覆。」雖然三層叫千層有些牽強。實在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來。
  
  他們研究的專注,慕容舒清也不打擾,緩步來到畫舫邊上,輕輕拿起一截裝飾蘆葦,在清涼的河水中浸泡片刻,才拿起來微微用力折斷,來到二人面前,一人給他們一截蘆葦桿,也不說話,只淺笑的立在那裡,看他們能否自己找到使用方法。
  
  握著那微濕的蘆葦桿,西烈月與賢羿對視而笑,他們還沒有喝過這種酒呢!賢羿看了看手中之物,思索片刻之後,將蘆葦桿小心的放入杯中,從另一頭輕輕吮吸,美酒順著蘆葦,來到口中,既有酒的甘醇,也帶著蘆葦的清香,比單純的飲一種酒,口感要豐富,味覺上的感覺更是相輔相成。
  
  西烈月原來只是對這美麗的分層感興趣,喝了一口之後,也是讚不絕口。她猜的果然沒錯,從慕容舒清身上她總能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賢羿注意力一直放在這瘦弱內斂的男子身上,他也很奇怪,原本只是被他淡然的風骨引去些許注意力,可是相交不到一個時辰,就能感受到他淡漠不語下的巧妙心思。不免對他更為好奇。
  
  西烈月一邊品酒,一邊也沒有忘了觀察賢羿的表情,她很想看看這兩個人要是對上了會是怎樣的有趣!!
  
  酒也喝完了,西烈月漫不經心的說道:「品了一番美酒,結果故事卻沒有聽到。」
  
  賢羿收回心思,對西烈月笑道:「海月姑娘果然蕙質蘭心,想到這麼多有趣的遊戲,若非此,我也沒有機會嘗到如此特別的酒。上次的何以解憂也讓賢某煞費思量。」
  
  西烈月放下手中的葦桿,似笑非笑的睨著靠坐在畫舫邊上,已經不再理會他們的慕容舒清,調笑道:「說道何以解憂,還是秦公子的答案最為有趣,也最得我心!」
  
  慕容舒清輕搖著蘆葦的手一頓,回頭對上西烈月笑意盈盈的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女人就不能消停片刻。
  
  「哦?願聞其詳!」他們的暗潮洶湧賢羿看在眼裡,他的好奇心也被提了起來,到底是什麼讓這個隨性淡然的男子都瞪眼了。
  
  略過慕容舒清逼人的眼刀,西烈月一字一句的笑道:「何以解憂————唯有——稀粥。」
  
  賢羿一愣,這~~~回答確實另類,俊逸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
  
  慕容舒清這次完全死心了,西烈月這女人完全是個出賣朋友的損友!!迎著賢羿玩味的眼光和滿室壓抑的悶笑聲,慕容舒清除了苦笑,不知道自己還應該有什麼表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4 PM

  第六十三章遇刺
  
  將手中的蘆葦隨手放入身邊的花瓶中,慕容舒清無奈的起身,她實在不想再重複一遍上次情急之下的稀粥論,可是不說點什麼,好像也對不起西烈月的捉弄和賢羿玩味的目光,微微拱手,慕容舒清客套而敷衍的回道:「賢公子見笑了,秦某拙見,民意,食也。」
  
  在座都是見識卓絕之人,這短短的幾個字,也已經表達了慕容舒清的意思,賢羿斂下剛才戲謔的笑容,星眸微斂,頗具興趣的說道:「公子見識果然不凡,不知公子以為,解憂之食從何而來?」
  
  賢羿的提問,不僅引起了西烈月的興趣,慕容舒清也正視起眼前的男子來,他問的這個問題,是多少明主賢臣苦心思索的,可是,她要回答嗎?答案是,不。男子身份不明,西烈月對她已經「虎視眈眈」,她還是少說為妙。略微思索,慕容舒清回了一個頗為常見的方法:「興農,減賦。」最後,看了一眼就不離手的西烈月,慕容舒清笑著加了一句:「抑酒。」
  
  猜想他該有不一樣的精彩解答,但是明顯敷衍的回答,讓賢羿有些失望,不過最後的一句抑酒,倒是很有意思,賢羿笑問:「為何?」
  
  來到西烈月身邊,拿過她手中的白玉酒杯,裡邊冰鎮過的無味酒香四溢,慕容舒清斜睨了她一眼,才淡笑答道:「這酒香醇濃郁,剔透味甘,只是這樣一杯美酒,所耗糧食卻是它的十倍。國之強盛,米糧充足,釀酒品香確是雅事,反之——」
  
  雖然這麼說,多少有些抑鬱西烈月的意思,可是她說的也是事實,慕容家的釀酒坊一年耗費多少糧食,她再清楚不過,在這個基本是使用糯米發酵釀酒的時代,酒的造價確實昂貴。
  
  抑酒確實是個新的提法,雖然知道這男子有意收斂自身才華,但是不經意間,仍能感受到他的細膩心思和奇思妙想,賢羿真心的讚道:「秦公子思量之細,讓賢某佩服。」
  
  西烈月半臥在軟榻上,撐著下巴,知道慕容舒清這些是要說給她聽的,她雖愛酒,卻也不會不顧民生,再說海域人口不多,資源富足,她根本不需要擔心這個。和慕容舒清相視一眼,西烈月也不忘調侃回去:「我倒覺得是三句不離本行!」
  
  上次不知道她的身份就感覺到她對糧食特別上心,見解也頗為獨到。後來才知道,她就是最大的儲糧,產糧之家的主人,難怪對糧食這麼「斤斤計較」。不過她是這東隅的地主財閥,而他是——
  
  她很期待他們交鋒。
  
  賢羿奇道:「秦公子是釀酒出身?」看他的氣質談吐,倒是不像,再則,這東隅國內的酒家作坊,也沒有哪一個出得起白銀萬兩聽歌賞曲!或者,他不是東隅人?
  
  釀酒?他才問完,慕容舒清和西烈月先是一愣,微怔過後,西烈月開心得大笑起來。慕容舒清則是哭笑不得,她看起來像是釀酒的?壓下心中的笑意,慕容舒清拱手微笑道:「略有涉獵而已。」
  
  看他們的表情,賢羿便知道剛才自己猜錯了,只是男子的身份到底為何?與這個神秘出現,另類絕艷的海月關係匪淺,消瘦單薄卻不讓人覺得軟弱,總在不知不覺中吸引他的視線。這個人,很值得他深究!
  
  賢羿低頭沉思,身後的男子小聲提醒道:「主子,天色已晚。」
  
  賢羿像是想到什麼一般,輕點了一下頭,男子畢恭畢敬的退了回去。
  
  賢羿朗笑拱手道:「今日相談甚歡,希望下次還能與秦公子、海月姑娘暢聊,賢某今日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
  
  西烈月懶散的未起身,隨手拿起一旁的絲絹,晃了晃,笑道:「公子慢走。」
  
  慕容舒清淡笑的輕點了一下,也未起身,禮貌的回道:「後會有期。」
  
  賢羿再一次深深的看了端坐於桌前的慕容舒清一眼,笑道:「後會有期。」說完便瀟灑的離開了畫舫。他想,他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慕容舒清現在還不知道,這句禮貌的後會有期,會成為她往後急於逃避的夢魘。
  
  慕容舒清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滑落,晚霞卻依然似火。瑰麗的紅艷渲染著微瀾的河水,彷彿也為它帶去短暫而絢麗的生機,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皺的儒衫,緩步走出船艙,任清風梳理著她不意間滑落的長髮,淡淡的說道:「我也走了。」
  
  趴在軟榻之上,接過身邊小童遞過來的無味,西烈月對著立於甲板之上的慕容舒清笑道:「急什麼,再陪我喝兩杯吧。」
  
  慕容舒清搖搖頭,原來西烈月還是個「酒鬼」!微笑著轉身,對上西烈月慵懶著微瞇的眼,慕容舒清直截了當的打趣道:「算了吧,你笑得跟狐狸似的,再不走,怕要被你拆骨入腹了。」她今天算是見識了西烈月的劣行了。
  
  拆骨入腹是不會,收為輔國良臣倒是合她心意。慕容舒清不管是脾性風格,行為處事都與她很投緣。她是真心希望她願意與她同回海域,到時,她們定可以將海域引入盛世。
  
  「呵呵,慢走啊!」不過西烈月也沒有強留她,即為知己,便不應勉強,不過,她還是會想盡辦法,讓慕容舒清自願到海域去。
  
  慕容舒清不再理她,帶著綠倚下了畫舫,踏著夕陽餘暉,隨著河岸緩步而去。腳下的河沙細潤綿濕,彷彿要陷入其中,卻總能承受想像不到的重量。霞光果然是最難以把握的,才一晃眼的功夫,那天地間的眩紅,已漸漸淹沒在墨藍的雲彩之中,芳蹤難尋。
  
  「焰。」西烈月翻身輕躍,下了軟榻,自腰間的錦袋中掏出一枚墨玉印章,順手一拋,印章落在了一旁的□焰手中,看著慕容舒清漸行漸遠的飄逸身影,西烈月斜靠著船桅,嘴角輕揚,笑道:「修書回國,讓修之立刻過來。」
  
  慕容舒清,我看你還往哪裡躲!
  
  「是。」自家主子想什麼她很清楚,只是這慕容小姐又豈是輕易妥協之人?□焰聳聳肩,她還是去寫信吧,其他的還是留給她們兩個自己「鬥法」好了。
  
  從後門回到祁家,慕容舒清就敏銳的感覺到氣氛不對,以往這個時候,後院只有兩個侍衛巡視查看,可是現在竟然增加到四人,並且還分兩組同時巡視,這祁家必是有事發生,為了不惹麻煩,一身男裝的慕容舒清和綠倚在炎雨和蒼素的掩護下,順利的回到了疊翠小宿。
  
  剛踏進院門,早就等在院中的淨水迎了上來,微微皺著眉頭,有些著急的說道:「小姐,您可回來了。」
  
  慕容舒清拍拍淨水的手,與她走到院中,才輕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慕容舒清,淨水覺得心裡莫名的平靜,深吸了一口氣,把剛才在擦拭院門時聽到的話告訴慕容舒清:「我剛才聽到於管家吩咐毅勇去請大夫,說是大老爺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受了傷!」
  
  祁雲遇刺?慕容舒清眉頭輕躇,昨天臨風關已經有消息傳來,滄月確實以防範邊疆為名,駐紮八萬兵力在臨風關外,東隅也調了六萬兵力趕赴關外,兩軍對壘的形式已經擺開,今天祁雲遇刺,是巧合還是故意?若是故意,接下來又會是什麼?
  
  慕容舒清輕歎一聲,對綠倚說道:「綠倚,給我找件女裝,我要去看看。」或者外公已經有了頭緒。
  


第三卷 風雨飄搖

  第六十四章前兆
  
  慕容舒清來到祁雲的棲雲院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庭院中,兩排大紅燈籠,將黑暗幾乎驅盡,前廳裡,人影晃動,吳梅幾乎六神無主的來回走著,不時往內室裡張望,眼淚無聲的滑落,比嚎啕大哭更讓人心傷。賀湘君坐在主位之上,也是一臉的擔心和惆悵,從內室不斷端出來的血水,更是時刻驚擾著她們的心。
  
  相較之下,祁鍾霖要平靜得多,蒼老卻依舊有力的雙手交握於胸前,平日裡睿智的虎目微閉,如同休息一般,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慕容舒清進了前廳,卻也沒有發出聲音,安靜的立在一旁,這時也不會有人去注意她,祁睿和祁風賢還未見蹤影,不知道是還未得知祁雲受傷,還是已經去查探消息。良久,祁鍾霖睜開眼,看到慕容舒清若有所思的立在門旁,有些疲憊的輕喚:「舒清,你來了。」
  
  慕容舒清抬頭,對上那雙依然慈祥明睿,卻也染上輕愁的雙眼,緩步來到他身邊,低低的回道:「外公,大舅他怎麼樣了。」她在這也站了一會了,看來,祁雲所受的傷應該很重。
  
  祁鍾霖沒有正面回答她,起身說道:「你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這讓人壓抑的前廳。棲雲院的庭院,植滿喬木,大氣而寬闊,這樣的夜裡,投影出無數斑駁的落影,兩人立於樹影之下,祁鍾霖也不打算繞彎子,直接說道:「你可知東隅滄月之戰避無可避。」
  
  「我知道,今日大舅遇刺,若不是巧合,那便是預示這場戰爭已經打響。」其實早在軒轅逸趕赴臨風關時,戰爭就已成定局。
  
  「那你更應該知道,為什麼受傷的是你大舅了。」看著眼前鎮定淡然的舒清,祁鍾霖一直緊繃著的臉,染上了欣慰的笑容,這樣的舒清,不是溫室中的嬌蘭,那麼,在不久的風暴中,也不會被輕易的打折。
  
  兩國交鋒,拼兵力,比武藝,論謀略,還有就是——依糧草。軒轅逸名震四海,與他對壘,滄月可以說是毫無把握,要是她猜的沒有錯,接下來,滄月重創東隅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斷其糧草。
  
  思慮片刻,慕容舒清有些擔心的看著背對著她的祁鍾霖,即已退出朝堂,這麼多年來,他確實也是有意避開政治,只是今日之事,很有可能只是一個開端,要想守護祁家,這趟渾水怕是不得不趟了。可是外公已經七十歲了,飛揚的銀絲刺痛了慕容舒清的眼,不忍讓他再次捲入這紛繁的俗事中,慕容舒清歎道:「外公,這件事讓我來處理吧!」
  
  祁鍾霖仰望滿月,豪爽的大笑出聲,想他一生縱橫天下,今日眼前的小姑娘卻想要為他撐起一片天,轉身慈祥的輕拍慕容舒清的肩膀,祁鍾霖歷經世事的眸也染上了輕霧,感慨的笑道:「外公知道,你身邊的人能護你周全,也知道你的心意。只是這祁家不安全,你到睿兒的霜天別院住下吧,外公自有分寸。」
  
  慕容舒清還想再說什麼,可是她也明白,祁鍾霖既然已有了打算,那麼保護好自己,不成為他的負擔,便是她最應該做的。輕輕點頭,慕容舒清仍然揚起那抹暖人的淡然淺笑,回道:「我知道了,您也別為我擔心。」
  
  「嗯,去吧。」祁鍾霖點頭,揮揮手,再次轉身隱沒在那斑駁的翠影之中。
  
  慕容舒清轉身,緩步離開,不再打擾他的思緒。她自己也該好好想一想,接下來,她要怎麼做。
  
  ***********************
  
  滿月下,疊翠小宿又是另一番麗影,瑰麗而清幽,慕容舒清才步入庭院,就看到亭子裡的矮幾上,擺放著一碗白粥,一盞清茶。在軟榻上坐下,輕撫杯身,微熱的溫度,暖了慕容舒清的手,也溫了她的心。清淡的白粥,慕容舒清吃得緩慢,淡淡的甜味,始終環繞唇間。
  
  靜靜的吃完手中的白粥,慕容舒清微亂的思緒也漸漸明晰起來,起身行至庭院中,輕喚:「炎雨,蒼素。」
  
  語畢,兩個身著黑色勁裝的身影在慕容舒清身後不遠處出現。
  
  慕容舒清清潤明朗的嗓音,在這寂靜的庭院中響起:「炎雨,明日你陪我去霜天別院,然後通知風起軒,讓他調派十人回慕容家,我不希望慕容家有任何人受傷。還有,留四人在祁家,我要隨時知道祁家的情況。蒼素,你立刻前往臨風關,將臨風關和滄月每日的情況傳書告知我。」
  
  「是。」如來時般,各自領了任務後,利落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庭院裡。
  
  閉上雙眼,感受著微涼的夜風,她不願介入政治之中,只是有時人總是不能逃離一些責任,尤其是當你有了需要照顧的人時,然而這樣負擔也讓她感到甜蜜。
  
  「小姐,已經初冬了,小心身體。」遠遠的看著小姐立於夜風中的清瘦身影,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一般。總讓人為她擔心,可是卻又不知如何才能助她護她。
  
  拉好淨水為她披上的錦袍,慕容舒清握著她的手,將她帶到亭子裡,兩人在軟榻上坐下,雖然淨水還是有些彆扭,不過在舒清的堅持下,也只好作罷。慕容舒清淡淡的問道:「淨水,你對未來的生活有什麼安排?」淨水也是她最擔心的,這孩子的自閉症若不治好,對她將來的人生會帶來很大的影響,她那個笨「哥哥」,也會很辛苦。
  
  「我?」淨水才放鬆下來的身子因為這句話,又一次緊繃起來,想了一會,才悠悠的答道:「我只是個奴才,能有什麼安排。」
  
  「你想在這方小院一直待下去嗎?」
  
  一直待下去嗎?淨水沒有說話,只是一直低著頭,久久不語,慕容舒清知道她又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低歎一聲,拍拍她的手,說道:「我明日便會離開祁家,只是有些擔心你。」她是想將淨水帶在身邊,希望可以慢慢開導她。
  
  「小姐,你要走了!」淨水聽到慕容舒清要離開的消息,心竟然有些不安起來,她已經習慣了陪伴在小姐身邊,她現在要離開,那麼自己該如何是好?!「那我……」
  
  「淨水,你當然是和我們一起走了?」看不下去淨水掙扎的樣子,綠倚忍不住從房中走了出來。
  
  「綠倚……」
  
  瞭解淨水的矛盾,慕容舒清不想把她逼得太緊,笑道:「心安之處即是家。綠倚,讓淨水好好想想吧。」
  
  綠倚走到淨水面前,微微抬起她的臉,對上淨水彷徨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說道:「好吧,不過淨水,安心是一種感覺,就如同我呆在小姐身邊很安心,我不在小姐身邊,想到她給我的鼓勵和照顧,我也一樣很安心,那是因為安定人心的力量一直都是在自己心裡的,不是在這一方小院裡。」
  
  綠倚這番話,讓慕容舒清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三年,小姑娘長大了。
  
  知道綠倚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淨水還是有些猶豫,輕搖菱唇,艱難的說道:「綠倚,我怕自己還不夠堅強。」
  
  看她已經有些心動了,綠倚連忙鼓勵道:「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夠堅強,但是踏出這座小院,就是堅強勇敢的第一步了!還有,你不和我一起照顧小姐,我一個人怎麼行,小姐她又不會照顧自己,天冷了不會加衣,忙起來又會忘了吃飯,而且……」
  
  「好了!」慕容舒清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睨了綠倚一眼,笑道:「淨水你再不答應,這丫頭還不知道怎麼編排我的不是呢!」
  
  「小姐……!!」綠倚輕輕的跺了跺腳,她還不是為了幫助小姐說服淨水,小姐還這麼笑她!
  
  慕容舒清像拍小狗似的撫摸綠倚的頭,惹得淨水憋不住的笑了起來,不大的小院裡蕩漾著三人歡愉的笑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5 PM

  第六十五章霜天別院(上)
  
  祁睿的霜天別院位於京城的北郊,本來慕容舒清打算搬離祁家後暫時住在迎客樓,後來聽說這霜天別院在京城還頗有名氣,傳聞那裡幽靜清遠,尤其是遍植的菩提樹,更是別具風采。慕容舒清一向貪戀美景,自然也不能放過這樣的景致,於是一行人策馬北行大半日,才到了這久負盛名的霜天別院。
  
  才下了馬車,祁睿就已經迎了上來,只可惜,迎接對像不是慕容舒清,而是站在慕容舒清身後,終於被說服的淨水。
  
  「淨水,你真的來了!」祁睿激動的握住淨水的手,雖然她還是帶著面紗,可是她終是來到了他為她而建的別院裡了。在聽聞清兒要來霜天別院住下的時候,他就在暗暗祈禱,淨水也能來,他對她根本無計可施,捨不得為難她,卻又放不下她。
  
  「少爺,請自重。」淨水想要抽回手,奈何祁睿是鐵了心不放,兩人在這別院門口上演了一出拉鋸戰。
  
  祁睿怕弄傷了淨水,手上不敢太使力,但是仍是不肯放手,隔著面紗,對上那雙瑩亮水潤的明眸,祁睿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低吟:「我就是太自重了。」他早該將她擄了去,也不至於相對十年,卻仍不能相守。
  
  「你……!」耳邊祁睿壓抑而痛苦傾訴,讓淨水停下了掙扎,微微別過頭,心中有著甜蜜,也充滿了痛苦,他們不配啊!這樣的糾纏下去,何苦?!
  
  兩人這樣的相對無語良久,最後淨水實在忍不住的又掙扎起來,這人在幹什麼,他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看嘛!!
  
  慕容舒清欣賞了一遍周邊的景色,確實是清靜,除了風吹動樹木的沙沙聲外,偶爾還能聽見時斷時續的滴水聲,空氣裡瀰漫著微濕的林木氣息,在這個初冬的季節,很是難得。院門也佈置的獨具特色,完全的實木搭建,沒有一磚一瓦,簡單而樸素,是她喜歡的風格。讓人很想進去一探究竟。
  
  不過也不急於一時,慕容舒清靜靜的依著院門前的樹旁,看這對冤家旁若無人的互訴衷情,一院的丫頭小童都含笑不語,她也不好打擾,只有繼續欣賞了。
  
  終於在淨水就要急哭了的時候,祁睿才不得已的輕歎一聲,放開了她的手。得到自由,淨水連忙躲到低笑不已的綠倚身後,再也不敢看向祁睿。
  
  祁睿在心裡哀歎,看來清兒說對了,他這段情路,還有得走了。轉過身,就看見慕容舒清正似笑非笑的倚在樹旁,祁睿假意清清嗓子,一邊說道:「清兒,進來啊,還站在外面作什麼!」
  
  慕容舒清可不打算這麼容易放過他,依然倚在樹旁,不緊不慢的調侃道:「不急,你們還可以慢慢聊,我也好再欣賞欣賞風景。」
  
  停下腳步,祁睿哭笑不得的笑罵道:「你這丫頭,竟敢調侃起大哥來了。」
  
  「我哪敢啊,要是大哥嫌棄,淨水,我看我們還是走的好。」說著,慕容舒清來到淨水身邊,似假還真的拉著淨水,就要走向馬車。
  
  祁睿一個箭步,擋在她倆面前,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歎道:「你啊……!都是大哥的錯,還請清兒多多原諒。」說完,還苦笑的躬身一揖。這個寶貝妹妹,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一樣不讓他好過!
  
  祁睿百般無奈的作揖道歉,逗的在場的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一直尷尬的不敢抬頭的淨水,也勾起了唇角。
  
  笑鬧了一陣,慕容舒清也不為難他,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向院中走去。
  
  院子裡草木都經過修剪,看起來整齊乾淨,造型也頗為美觀,但是慕容舒清卻有些失望,她更喜歡自然天成的美麗,這樣人工雕琢的精緻,不免有些匠氣。行至院子的中部,一條突兀的小路吸引了慕容舒清全部的目光。
  
  那是一條只容得下兩輛馬車並行的小路,道路的兩旁,種植著高大的菩提樹,初冬時節,枝葉已不茂盛,卻是另一番的慕冬景色。
  
  慕容舒清疑惑的問道:「前面是?」滿地的落葉無人清掃,路旁除了新長出來的蔓草野花之外,沒有擺設精美的鮮花景觀,和院裡其他的精緻極為不搭。這條小路似乎自成一派,彰顯著它的蕭索,灑脫和自然。
  
  祁睿想了想,才遲疑的回道:「那是白素風林。」
  
  白素風林!好名字,本來就很想進去一探究竟,現在就更想走進這別具一格的林蔭別院了。
  
  慕容舒清才走出幾步,就被身後的祁睿拉住,她疑惑的回頭,對上了祁睿嚴肅深沉的眼。
  
  祁睿表情嚴肅,握著舒清的手也微微用力,一字一句的說道:「清兒,裡面住著貴客,你別進去打擾。」
  
  祁睿突來的鄭重警告,讓慕容舒清對這院子更感興趣了,不過現在她也沒有再執意要進入,淺笑著回道:「好。」說完繼續向前方精緻的雕欄小園走去。
  
  慕容舒清輕易答應了,倒叫祁睿有些疑慮,要是以前,她哭著喊著要闖進去,他還沒有這麼擔心,現在她平靜的笑而卻步,倒叫他惶惶不安起來。
  
  慕容舒清閒暇的散步前行,祁睿不時看向那條小路,一臉若有所思。
  
  又走了一段花間小路,一座兩層木屋出現在眼前,一樣的不甚華麗,簡潔樸素。不大的門楣上書著淨水雅絮四個飛揚的小篆。
  
  慕容舒清笑著歎道:「字寫的不錯!」原來這霜天別院是為淨水而建,祁睿還真是有心了。如此看來,淨水若能敞開心胸,接納祁睿,倒也是一對佳偶。
  
  不大不小的低喃,正好讓所有人都聽見了,綠倚更是笑著輕輕捏了一下身邊的淨水,讓淨水更是尷尬的無地自容。
  
  「清兒,你們就住在這吧,我的伊水居就在旁邊。我還有事,晚上再回來陪你們吃飯。」祁睿也許也覺得不好意思,匆匆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淨水雅絮。
  
  看那挺拔的身影「落荒而逃」讓慕容舒清搖頭輕笑起來,現在才知道害羞,剛才在門口的時候不早就宣告「主權」了嘛!
  
  祁睿才離開,慕容舒清也轉身出了這小園,身旁的綠倚連忙問道:「小姐,您去哪?我陪你去吧。」上次小姐獨自離開,弄得自己狼狽不堪,讓她後怕不已。
  
  知道綠倚是上次被她嚇怕了,慕容舒清輕輕搖頭,笑道:「你和淨水留下了收拾收拾吧,我隨便走走。」她也不是每次都這麼倒霉吧,而且這次有炎雨在她身邊,應該不會有事,想到那雙凌霜欺雪冰眸,慕容舒清還是會心悸。
  
  再則,看祁睿謹慎的樣子,也不知道她這次要去的白素風林裡邊住的是誰,她不想綠倚冒險。
  
  知道小姐的決定必定有她的原因,綠倚將手中的錦袍給慕容舒清披上,小聲叮嚀到:「好吧,您加件衣服。」
  
  笑著點頭,給了綠倚一個安心的笑容,慕容舒清出了淨水雅絮。沿著小路,向那彷彿帶著魔力的菩提樹林走去。
  
  走在清幽的石板路上,隨風飄落的菩提葉,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慕容舒清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髮絲,這一路上那帶著蕭索、蒼茫的氣息,總讓她沉浸其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前的樹木漸漸發生變化,一樣的傲然挺立,不一樣的風情。
  
  眼前是一整片梅林,正是初冬,梅花還沒有開放,然而高大挺立,迎傲風雲的風骨卻已經展露無遺。
  
  遠遠的,梅林間,一抹迎風而立的火紅身影,讓慕容舒清停住了踏進梅林的步伐。



  第六十六章霜天別院(下)
  
  遠遠的,梅林間,一抹迎風而立的火紅身影,讓慕容舒清停住了踏進梅林的步伐。重重梅影中,紛飛的衣袂,隨風自由的起舞,未束的墨黑長髮,如黑緞般耀眼。這人彷彿凝聚了天地間的靈氣般,讓人不敢逼視。立在那裡,猶如千百年來,就徜徉在這梅林中,從來不曾離去。然而,那紅到極致的妖艷,又與這清靈高潔的傲梅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正是這樣矛盾的諧和,讓慕容舒清靜靜的立在梅林邊上,一步也踏不出去。似乎走進去,就會破壞了這幅別樣的「傲梅圖」。
  
  風中背對著她的紅色身影,並未因為她的到來,而轉過身,也沒有出聲讓她離開,只是依然孤傲的迎風而立,不動也不語,只有微涼的北風不時掀起那抹艷麗的紅。
  
  漸漸偏西的落日,告訴慕容舒清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笑看著梅林中站立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動也沒有動一下的人影,慕容舒清忽然很想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著如梅般的傲骨,如雪般的寂靜。這人就是祁睿不讓她進入白素風林的原因嗎?
  
  揚起淡然的淺笑,最後慕容舒清還是沒有踏進那片屬於紅衣人的天地,轉身步入落葉飄零的菩提樹林,聆聽著腳下落葉與清風糾纏的聲音,輕嗅著和著泥土與林木的芬芳氣息,如來時般閒適,慕容舒清信步離開。
  
  慕容舒清一路賞景閒逛,回到淨水雅絮時,天色已經擦黑,進了院子,就看見小院已經收拾了一番,本來滿院的菊花,全都移到了院門附近,圍成了一個彎月的形狀,其他空出來的地方,重新做了調整。不是說原來的不好,只是現在的庭院,綠倚按照她的喜好重新擺設了一番,庭前小院裡,軟榻矮幾、茶具書籍一樣也沒有少。
  
  慕容舒清輕笑著搖搖頭,這丫頭,真的要把她寵壞了。
  
  看慕容舒清進了在小院裡良久,也沒有走進來,綠倚迎了出去,幫她解開披著的外袍,擁著她進了裡屋。笑著說道:「小姐,您回來了,可以用飯了。」
  
  裡屋中,只有淨水正在擺放碗筷,慕容舒清環視一眼,卻沒有看見祁睿的身影。
  
  慕容舒清問道:「大哥呢?」
  
  綠倚一邊把錦袍折好,放在一旁,一邊回道:「少爺讓小童傳話,今晚不能陪您用飯了。」
  
  今天是她第一天到霜天別院,祁睿又如此重視淨水,按理說,他不會輕易出門。是什麼事情,讓他匆匆而去呢?
  
  慕容舒清低眉思考時,炎雨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外,迅速的向裡屋走來,神色依然冷峻的立在慕容舒清面前。
  
  慕容舒清抬頭問道:「炎雨,什麼事?」炎雨平時沒有她的吩咐,很少出現,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炎雨語氣冷然,面前卻依然平靜的回道:「探子報,滄月東隅昨晚於臨風關外三十里正式開戰。昨夜一役,東隅小捷。」
  
  「糧草已經送達?」雖然知道這場戰爭在所難免,想不到會這麼快。只是兩軍交戰,糧草先行,她卻沒有收到朝廷送糧的消息,所以今天傳來開戰的消息,還是讓她很意外。
  
  「還沒有,朝廷於昨日調配大軍三月的糧草,送外臨風關。」
  
  「昨日?」慕容舒清微微輕佻秀眉,看來朝廷也沒有預料到滄月的主動出擊。輕點了一下頭,慕容舒清歎道:「我知道了。你讓蒼素密切注意滄月的動向,尤其是那個滄月主帥尤霄!」這名主帥出現的蹊蹺,以前從未聽說過此人,現在卻是一國主帥,她讓沈嘯雲查了一個月,居然到現在還是毫無所獲,這人像是憑空出現一般。這人怕是這場戰爭中最大的變數。
  
  「是!」
  
  炎雨在慕容舒清抬手輕揮時,微一躬身,迅速離開了裡屋。
  
  三個月!朝廷只給軒轅逸三個月的時間,能速戰速決當然是最好,以軒轅逸的謀略和武藝來說,這應該也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慕容舒清感覺到這次滄月的舉動格外異常,讓人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她不免有些心緒不安起來。
  
  若是戰爭不能在三個月內結束,那麼糧草就又是一個關鍵問題,國庫不可能完全放空,戰爭持續半年以上,朝廷就會向民間徵糧了。慕容家會是首當其衝,她要開始打算了。
  
  小姐又在為那些瑣事煩惱了,每天小姐都要為慕容家的生意傷神,現在還要為戰事憂心,這時,她好像有些明白小姐說的話了,有時不懂也是幸福,以前小姐什麼都不懂,就過得開心自在,可以無憂無慮。現在……唉,心疼她的身體,綠倚盛了一碗湯,端到慕容舒清面前,歎道:「小姐,您先用些飯菜,都涼了。」
  
  回過神來,看到綠倚擔心的看著她,知道這丫頭又在為她擔心了,揚起舒心的笑容,接過綠倚手上的熱湯,來到飯桌前,笑著對身邊的綠倚和淨水說道:「好,你們也餓了,坐下吃飯吧。」
  
  兩人對看一眼,靜靜的坐下來陪慕容舒清吃飯,看她們低頭不語,只顧著為自己夾菜,慕容舒清無奈的放下已經堆成小山的碗,哀歎到:「你們想讓我吃一頓明天就不吃了是嗎?」
  
  兩人猛地抬頭,看慕容舒清那已經堆不下的碗和哀怨的眼神,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三人笑笑鬧鬧下,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
  
  綠倚趕緊收拾乾淨,和淨水退出了慕容舒清的房間,她知道雖然小姐不時和她們說笑,是不想讓她們擔心。其實她心裡還在思考著很多事,只是她們不能明白而已。既然她幫不了小姐,起碼可以不打擾她。
  
  ***********************
  
  今天是第幾天了?!慕容舒清也記不太清楚了,眼前還是那片傲雪寒梅,還是那抹艷紅身影,她似乎已習慣了每日午後在這梅林邊上待上兩個時辰,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眼前如畫般的人和景,而那抹紅影大多時候都是背對著她,獨自一人,仰望天空,一站就是一天。有時,他也會飲酒作畫,卻從來沒有轉過身來。
  
  寬鬆的紅衫,從未束起的長髮,讓慕容舒清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對他的欣賞。紅衣人應該也知道慕容舒清的到來,只是惘若未見。
  
  一個從不踏入,亦不打擾,一個我行我素,孤傲獨行。一個於菩提樹旁,一個立於傲梅樹下。兩樣的風情,各居一方。
  
  太陽又快下山了,攏了攏綠倚特意為她準備的厚錦袍。今天似乎更涼了,身邊的菩提樹葉子不時落下。相較與對面越是寒冷越是傲然的梅林,這片菩提樹林倒顯得有些蕭索,但是慕容舒清就是喜歡菩提樹既有衰落又飽含新生的悠長生命力。伸了一個懶腰,慕容舒清站直身子,正打算轉身離去,卻見背對著她的紅衣人似乎完成了他的作品,不同於一般人,畫好之後,多少會流連的欣賞一番,或修改或題字。而他收筆之後,便不再看那副他幾乎畫了一個下午的畫。隨意的靠坐在矮幾旁,品茗賞景,似乎,他從未畫過。
  
  看他飄逸流暢,自由揮灑的用筆,慕容舒清猜想他應該是在畫梅。為自己的胡思意想感到好笑,慕容舒清舉步,踏進了這片她看了數日的梅林,只因那畫卷旁,擺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清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6 PM

  第六十七章楚吟
  
  看他飄逸流暢,自由揮灑的用筆,慕容舒清猜想他應該是在畫梅。為自己的胡思意想感到好笑,慕容舒清舉步,踏進了這片她看了數日的梅林,只因那畫卷旁,擺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清茶!
  
  緩步踏進梅林,在矮幾前停下,慕容舒清被那墨跡未乾的畫卷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畫的確實是一副傲梅圖,只是沒有一朵艷梅,有的,只是一枝枝蒼勁的梅枝,張狂的生長著,或糾結盤繞,或獨傲一方。整幅畫構圖散亂,似隨意慵懶,又似野性不羈,看不出主題,又處處抓人視線。
  
  拿起畫卷前未乾的狼毫,慕容舒清淺笑思量,輕抬皓腕,在這幅另類的畫卷正中央留白處,提了兩句詩。靈秀輕逸的字體,配上肆意冷傲的寒梅,倒也是相得益彰。慕容舒清剛放下筆,身後傳來一聲略帶沙啞,卻如同低聲吟唱的聲音:「清風自有神仙骨,冷艷偏宜到玉堂。好句。」
  
  突來的聲音讓慕容舒清心裡微微一怔,剛才還看他坐在旁邊,竟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已經站在她身後了。緩緩轉身,她終於看清了這紅衣人的臉——
  
  如深潭靜月般深邃惑人的眼。
  
  如冰雕玉琢般潔淨無瑕的臉。
  
  如紅梅艷色般瑰麗飽滿的唇。
  
  如————
  
  如————
  
  慕容舒清被眼前這張臉奪取了所有的心神,一時間也不知該用何種語言形容這張臉,完美無缺,亦男亦女,有著清風竹露的風姿,也有著嚴冬傲雪的張狂。他已經超越了性別的定論。
  
  如此對視了一炷香的時間,慕容舒清才恍然回過神來,撫額輕笑,想她「一大把」年紀了,還像個十七八的小女生一樣容易受迷惑,輕咳一聲,慕容舒清淺笑歎道:「我失態了。」
  
  紅衣人習以為常,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輕勾唇角,懶懶的回道:「起碼你還能說話。」
  
  低低淺淺的聲音,似乎在笑,卻又讓人覺得冷淡。不是那種冷若冰霜般的拒人千里之外,也不是桀驁張狂的讓人無所適從,就是那種清清冷冷,淡漠無視的疏離,就足夠讓人不知道如何與之相處。
  
  慕容舒清好笑的收回視線,她應該為自己見到這樣的仙姿妙容還能說話而感到驕傲嗎?!拿起矮幾上溫度適中的清茶淺酌,慕容舒清忽然眼前一亮,是極品泉葚!!這種茶只產於東隅靈泉山上,產量少,難以尋覓,基本上都是野生的。她也是在年前尋得一些,想不到在這竟能喝到。
  
  「清兒!」只可惜,才淺嘗了一口,一聲嚴厲的男聲打破了這閒適的斜陽美景。
  
  還來不及放下手中的清茶,祁睿碩長的身影已經迅速來到慕容舒清身旁,抓住她的手腕,急促的語氣中夾雜著惱怒和擔心:「我說過不准進來,你聽不明白嗎?!!跟我走!」說完向那紅衣人輕點了一下頭,留下一句抱歉,拉著慕容舒清,匆匆離開這片梅林。
  
  紅衣人也未說話,看著匆忙離去的二人,他無所謂的轉身,繼續倚在矮幾旁,看著斜陽落日,只是眼光掠過那副墨畫時,冷漠的唇輕輕揚起。
  
  ***********************
  
  慕容舒清可以說是被祁睿拖著出了菩提樹林,只是她現在想的,卻是可惜了那一杯上好的泉葚!
  
  一路疾行,祁睿終於在淨水雅絮前停下了腳步,正對著慕容舒清眼睛,他雙手緊緊的握著她的胳膊,臉上的表情嚴肅冷凝,不容置疑的說道:「從今以後,不許再踏入梅林,聽見沒有。」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態而惱怒的祁睿,沒有掙脫這雙已經抓疼她的大手,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給我一個解釋。」
  
  「沒有解釋,你只要記住不許再進去。」祁睿生氣的低吼,不自覺收緊的雙手,讓慕容舒清疼得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很快,一個黑影迅速的閃過,慕容舒清的手重獲自由。
  
  祁睿也是練武之人,但是卻不是炎雨的對手,幾招過後,他已是被逼得退到慕容舒清五米以外。
  
  輕揉手臂,慕容舒清低聲說道:「炎雨,夠了。」
  
  一記重拳,將祁睿擊出甚遠,炎雨才收了拳腳,一個閃身,並沒有隱退,而是站在慕容舒清身後。強行接下這黑衣冷酷男子的最後一拳,祁睿只覺得虎口處劇痛。這人武功之高,遠非他所及,可是看他護衛清兒的樣子,莫不是她的侍衛?!
  
  再次看向黑衣男子,除了那一身暗夜勁裝外,微側的臉看不清長相,只是冷殘逼人的氣勢始終威脅著他,剛才他居然絲毫沒有感覺他的存在,收時枉若無蹤,放時氣勢凌人。想不到,清兒身邊還有這樣的奇人。
  
  握了握依然疼痛的手掌,祁睿一邊走向舒清,一邊低歎道:「清兒,大哥這是為你好。」
  
  慕容舒清依然不語的看著他,平日裡帶笑的眼,堅持的直視祁睿,她不接受這樣的解釋。
  
  慕容舒清的不妥協,讓祁睿有些挫敗,知道今天不說清楚,清兒是不會就此作罷了。思量片刻,祁睿才鄭重又無奈的說道:「好吧,裡邊的那個人很危險,他隨時可能要了你的命。」雖然清兒身邊有這個武林高手,可是那人的喜怒無常、冷酷絕情,還是讓他為她擔心不已。
  
  「他是誰?」這是慕容舒清現在最想知道的。
  
  「他叫楚吟,你也許不知道他是誰,可是……」祁睿才說了兩句,就被慕容舒清的驚歎聲打斷。
  
  「邪醫楚吟?!」慕容舒清難以置信,剛才與她品茗對飲,談話賦詩的人就是讓江湖中人又敬又怕,談之色變的邪醫楚吟!她會知道他,是因為沈嘯雲,據說他派出去追查邪醫的人,要不就是沒有找到,要不就是有去無回。傳言此人完全沒有醫者的仁心,救人全憑喜好,人命對他來說,一如草芥。可是他的醫術卻是出神入化,江湖傳聞,沒有邪醫救不了的人,只有他不想救的人。
  
  「你知道他?」祁睿驚訝於她這個閨閣千金竟然知道那樣邪肆的江湖中人,但是看向她身後那不離左右的暗黑身影,他徹底的相信,這三年來,舒清再也不是他認識的舒清了。但是不管怎麼樣,她仍是他最珍愛的妹妹,他不能讓她有任何的意外。祁睿再次走近慕容舒清,就像小時候一樣,輕輕拍著慕容舒清的肩,輕哄低語道:「這樣也好,你既然知道他,就應該瞭解大哥的用心,凡是闖入梅林的人,還沒有可以活著出來,你今天雖然可以全身而退,可是那人如此的喜怒無常,下次就不一定這麼幸運了,所以以後別再進入梅林了。知道嗎?」
  
  肩上包含溫情的輕撫,無奈的叮嚀,都讓她想起了遙遠的哥哥們,小時候,他們也是這樣一遍遍囑咐,她放學要等他們來接,不要自己削蘋果,因為刀很鋒利,可是現在他們卻只能遙遙思念。掩下已經微微濕潤的眼睛,慕容舒清閉上了傷感的眸,低下頭,讓心中那瀰漫的思念慢慢褪去。
  
  祁睿看慕容舒清忽然低下了頭,以為是自己太過嚴厲,輕輕的讓慕容舒清靠在他的肩上,安慰的輕揉著她絲緞般柔滑的長髮。慕容舒清輕靠著祁睿寬闊溫暖的肩頭,待思緒慢慢平復,才站直身子,問道:「他會出現在這,是因為淨水。」上次聽他說已經找到可以治療淨水胎記的人,現在看來應該就是楚吟了。
  
  「是,我花了三年的時間尋找他,兩年的時間懇求他,可是他仍然沒有答應給淨水治臉。」說起這個,祁睿臉上佈滿了陰霾。自從得知邪醫可以治好淨水那天起,他就沒有放棄尋找他,只是用盡了方法,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最後,竟是在自家別院的後山,遇到愛梅成癡的邪醫楚吟,本以為可以順利請求他幫淨水治臉,誰知兩年過去了,仍是不得其門而入。怎能不教人抑鬱。
  
  不過通過這兩年的觀察,楚吟雖不像外間傳言的那麼可怕,但是也絕對是個危險的人物,想到這樣,祁睿再一次鄭重的對慕容舒清說道:「清兒,答應大哥,別再進去了。」
  
  三年尋找,兩年等待,她這個傻大哥對淨水的怕是情根深種了。「我餓了,吃飯去吧。」慕容舒清沒有正面回答祁睿,拉著他的手,走進了那溫馨淡雅的淨水雅絮。
  


  第六十八章火花(上)
  
  進了前廳,就看見淨水在桌前張羅著飯菜,誘人食慾的香氣迎面而來,慕容舒清走到她身旁,笑問:「淨水,做了什麼好吃的?」
  
  淨水一邊擺放碗筷,一邊回道:「糖醋魚、香酥雞。」
  
  深深吸了一口氣,慕容舒清讚道:「好香啊!」自從嘗過淨水的手藝以後,她的胃就被養刁了,連迎客樓都很少去,她應該組織所有迎客樓的主廚都來向淨水學習,那迎客樓的生意一定會更上一層樓。
  
  「小姐,您嘗嘗。」小心的將魚刺挑出,淨水將一塊鮮嫩多汁的魚肉送到慕容舒清嘴邊。
  
  肉質細膩,汁濃香滑,慕容舒清滿意的直點頭,轉身對身後的祁睿說道:「真的很好吃,大哥,你也嘗嘗看。」
  
  祁睿搖頭歎道:「好啊!」他和慕容舒清一同進門,這麼大個人,站在那良久,兩個小丫頭吃的開心,根本當他不存在。尤其是淨水看到他後馬上變得拘謹的臉,更是讓他沮喪。他和她,難道注定要這樣相對無語嗎!
  
  淨水低下頭,不再看祁睿,一雙手假裝忙碌的擺放著碗筷,一會兒沏茶,一會兒端菜,就是不讓自己停下來。慕容舒清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歎道:「淨水,別忙了,吃飯吧,我餓了。」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故意的無視祁睿,就越表示她的心其實是非常在意他的嗎!
  
  「小姐我……」淨水站在慕容舒清身邊,就是不肯坐下,還想要說什麼,只見慕容舒清可憐兮兮的捂著肚子,拉著她的手說道:「我真的餓了。」看著這樣的小姐,淨水將想要說的話又嚥了回去。
  
  「淨水,坐下吧。」綠倚走到她身後,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把她按到座位上。真不明白淨水在彆扭什麼,大少爺對她的情意再明顯不過了,她對少爺也是芳心暗許,明明相互愛戀的兩個人,何必彼此折磨!
  
  終於大家都坐下了,一頓飯吃下來,也還算愉悅,淨水雖然一直不語,但是席間聽到祁睿自曝一些童年往事的時候,也會會心一笑。說笑間,綠倚起身,端了一大碗梅子進來。獻寶似的放在慕容舒清面前,說道:「小姐,這是今天中午我在院門口買的,一個老婦人要提一大籃梅子下山去賣,好可憐哦,我看這梅子還不錯,就買了,您嘗嘗。」
  
  現在是梅子的季節嗎?好像還沒有到吧!不過眼前的梅子雖然不大,顏色卻已經十分討喜,紅潤可愛,再看綠倚眼巴巴的等著她品嚐,慕容舒清只好拿起一顆,放進嘴裡。
  
  「怎麼樣?好吃嗎?」綠倚迫不及待的問道。
  
  慕容舒清沒有馬上告訴她,細細的嚼了一會,才對著面前等待答案的三人笑道:「你們也嘗嘗看?」
  
  三人面面相覷,各自拿了一枚,放進嘴裡——
  
  「天啊,好酸哦!!」綠倚一張臉瞬間全皺在一起,連忙將口中的酸梅吐了出來。拿來杯子,為他們倒了三杯茶之後,自己也趕緊喝了一大口,才算把嘴裡的酸味沖淡。
  
  祁睿也是酸的瞇了眼,喝下半杯茶,對著閒閒坐在一旁,笑看他們叫苦連天的慕容舒清笑罵道:「清兒,你太壞了,這麼酸還叫我們嘗。」他對梅子本來就不感興趣,真不該好奇去嘗,這丫頭,越來越精了,自己吃了虧,也不讓別人好過。
  
  慕容舒清挑眉淺笑,一臉無辜的回道:「你們不嘗怎麼知道是酸是甜。」
  
  她還振振有詞呢!祁睿寵溺的輕輕搖頭,將那盤梅子推到桌旁,現在光是聞到它的味道,他就覺得酸。淨水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看著這一大盤梅子,想到廚房裡還有很多,也發起愁來。想了想,淨水起身說道:「這麼多梅子,丟了也可惜,我去拿些糖來。」
  
  淨水已經走到門邊了,慕容舒清才忽然想到什麼,對她說道:「淨水,拿半碗糖,半碗鹽過來。」
  
  要鹽做什麼?雖然不明白,淨水還是應道:「是。」
  
  待淨水拿來了糖和鹽,慕容舒清將梅子分別裝在兩個碟子裡,一個加糖,一個撒上了一層薄薄的鹽。
  
  綠倚不解的問道:「小姐,您這是?」加糖她可以理解,可是為什麼要加鹽呢?又酸又鹹,這多奇怪啊?!
  
  慕容舒清輕輕攪拌了一下,沒有解釋,將兩個盤子推到他們面前,笑道:「你們再嘗嘗。」
  
  這次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了,三人不約而同的選擇加糖的酸梅,雖然加了糖,沒有那麼酸,可是仍然感覺到酸澀的口感還是充斥著舌尖,吃了一顆就不願意再吃了,至於那盤加了鹽的梅子,光是想像那又酸又鹹的味道,就讓人望而卻步。
  
  最後,還是綠倚鼓起勇氣,拿起一顆,咬了一口。
  
  細細嚼了一下,味道很特別,沒有想像中的難吃。酸澀的感覺還在,只是加了鹽之後,反而中和了一部分酸味,隱隱的覺得有絲絲的甜味可以回味。綠倚將整顆梅子放入嘴裡,好奇的看慕容舒清,說道:「這個味道很不一樣呢?」
  
  慕容舒清笑問:「好吃嗎?」
  
  「嗯。」綠倚想了想,點點頭。其實說不上好吃,就是味道和以往的水果不一樣,很新鮮,也很特別。
  
  祁睿和淨水看到綠倚居然說好吃,她還一連吃了幾顆。兩人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了,最後,也拿了一顆,吃了起來。嘗過以後,兩人都是眼前一亮的感覺,有酸有鹹,還有若有似無的甜,加了鹽之後,居然讓這一盤酸梅有了如此豐富的口感。
  
  其實這是她以前到南方旅遊時,看到當地人吃某些水果獨特的方法,確實風味獨特。今日讓他們嘗試,目的也不是僅此而已。慕容舒清看著杯中沉沉浮浮的茶葉,淡淡的說道:「覺得酸,我們一般都會加入糖,因為它們在世人眼中是絕配,可是其實加鹽也別有一番風味,所以世間的事,沒有所謂的配與不配。」
  
  她說這些,並不奢望淨水會忽然走出自己的心理障礙,只是希望對她是一種啟示。
  
  淨水也感覺到了慕容舒清的意圖,她再次低下了頭,不語。
  
  祁睿則是朗聲笑道:「說得好。」
  
  慕容舒清好笑的看著祁睿就差沒有舉雙手表示贊同,忍不住調侃道:「既然這麼好,這一整籃酸梅就讓你帶回去慢慢享用吧。」
  
  「清兒……」祁睿哀怨的低喚,又惹得小屋裡傳出一片愉悅的笑聲。
  
  ***********************
  
  夜裡不斷襲來的夜風,寒冷而霸道。吹得燭焰忽明忽閃,似乎在宣告冬的腳步更近了。放下手中的書卷,慕容舒清靠著身後厚厚的羊毛軟榻,有些疲倦的閉上了雙眼。
  
  阻礙在淨水和祁睿中間的,是淨水的自卑和輕微的自閉,要治好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而治好她的臉,是目前重建她自信心很重要的一個環節。但是那個楚吟……想起那炙艷的紅,還有那冷漠的性子,慕容舒清低歎,要得到他的幫助,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還有目前祁家的情況也讓她擔心。大舅雖然中了一劍,還好沒有生命危險。老爺子看似平靜的每天喝茶下棋,可是祁府的暗士頻繁出入,已經告訴她,老爺子一定知道了什麼,也在部署什麼,現在怕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慕容舒清忽然張開了眼睛,窗外有人!微微抬手,讓炎雨不要輕舉妄動,這人來了有一會了,只在窗外張望,卻沒有下一步的舉動,是敵是友還未可知,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仍是靠在軟榻上沒有動,慕容舒清緩緩的閉上眼睛,如睡著般,感覺到黑衣人推開了窗戶,可是他卻沒能進來,另一個黑影截住了他的去路,很快院子裡傳來了打鬥聲。
  
  慕容舒清起身,炎雨立刻出現在她身後,原來她以為是炎雨擔心她的安全,不讓人踏進屋內,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既然不是炎雨,那外面對打的人又是誰?慕容舒清走到門邊,放眼看去,並不明亮的月光下,只見兩個糾纏的黑影打得難捨難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6 PM

  第六十九章火花(下)
  
  月色太暗,慕容舒清只得走到院前,才勉強看得清打鬥的兩人。炎雨則是緊隨其後,其他保護慕容舒清的暗士也紛紛現身,分立在院內各處,將慕容舒清保護在最中心。誰也沒有出手,只靜靜的觀察著院中的兩人。
  
  那兩人中,有一人並未蒙面,慕容舒清微微瞇起眼,月影輕搖間,仍是看不清楚長相,但是那雙冰眸讓慕容舒清一眼就看出,他是莫殘。沒有人的眼睛冰冷得讓她看了就會不由自主的心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那種毫無感情的冷然會讓她覺得揪心。
  
  蒙面人的武功也不弱,只是幾招下來,蒙面人已經漸漸的招架不住了,閃躲走避,也顯得狼狽起來,莫殘一招擒拿手,將蒙面人右手困住,轉手施力,骨骼錯位的聲音在這暗夜中顯得格外清晰,蒙面人疼痛的悶哼了一聲,這不大的聲音卻驚得慕容舒清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上前幾步,那修長的身型,那烏黑墨發,那雙明亮的杏眸,還有剛才那聲壓抑的輕呼,老天,是她——
  
  蒙面人另一隻未被束縛的手仍不服輸的回擊,讓莫殘冰眸裡略過一絲不耐,一記重拳就要落下。
  
  「不要!!——」
  
  慕容舒清大聲驚呼,讓他瞬間收了力道。第一次見這女子大驚失色,就是在被赤煉所傷,遭脅迫挾持時,她也能淡定而笑。跌落深潭,獨立深山時,她也能平靜以對。這蒙面人卻能教她神色大驚。
  
  莫殘一瞬間的失神,讓蒙面人有機可乘,拔出腰間的匕首,向莫殘刺去,莫殘一個旋身,躲過了蒙面人致命的一擊,同時,他也亮出了赤煉,暗紅的幽光,輕顫的劍身,都像在渴血的鳴叫。
  
  慕容舒清見識過赤煉的鋒利和冷殘,心裡為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捏了一把汗。她絕不可能是莫殘的對手,她也絕不能有任何損傷!不然麻煩就大了。情急之下,慕容舒清對身後的炎雨說道:「救她!」
  
  慕容舒清話音剛落,炎雨已經飛身而出,剛好截下刺向蒙面人的致命一劍。蒼素不在,炎雨武功雖高,可是他一人仍然不是莫殘的對手,然而這次莫殘也無意為難他。收了長劍,莫殘深深的凝視慕容舒清一眼,深沉的冰眸中仍是看不出情緒。慕容舒清剛要開口,黑影在眼前一閃,莫殘已無蹤可尋。
  
  慕容舒清輕歎一聲,他們的相見,似乎總是這樣匆匆。不是刀來劍往,就是落水受傷。不知道下次又會是什麼?!
  
  蒙面人就這樣坐在院中,也不起來,慕容舒清快步來到她身邊,想起剛才那聲脆響,慕容舒清有些擔憂的問道:「你傷到哪裡了?!」
  
  只見蒙面人素手輕揚,將臉上的面巾扯了下來,一張明艷傾城的臉露了出來。雖然臉上已經滿是薄汗,臉色也略顯得蒼白,但她仍是滿不在乎的笑道:「除了手斷了之外,沒什麼事!」
  
  果然是西烈月!怎麼說她也是未來的一國之君,看她毫無形象可言,甚至是有些耍賴的坐在地上,慕容舒清頭疼的苦笑道:「你這是要給我驚喜嗎?」
  
  西烈月知道自己現在一身的狼狽,可是她並不以為意,坐在地上,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嘴裡還不忘調侃道:「你都不來看我,我只有夜探香閨了。」若不是因疼痛不斷滲出的薄汗和那只已經不能動彈的右臂,她那愜意的樣子,你會誤以為她是坐在高貴的床榻上與你閒聊。
  
  「不錯,還能調侃,看來你確實傷得不重。」慕容舒清好笑的搖搖頭,到底還是君王命,再怎樣的狼狽,仍是尊貴逼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將她帶到屋裡的軟榻上坐下。西烈月的手不治不行,可是若回京城請大夫,這一來一回,沒有三四個時辰怕是到不了。她這筋骨錯位的傷,炎雨應該也可以治。
  
  慕容舒清想了想,無計可施下,只得對炎雨說道:「炎雨,你給她看看吧。」炎雨立在門邊,並未回答,筋骨錯位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只是他本來並沒有打算替西烈月治療。現在慕容舒清既然已經發了話,炎雨回身走到西烈月身邊,查看她的傷勢。
  
  炎雨抬起西烈月的手臂檢查錯位的關節,突然襲來的疼痛讓她皺起了眉頭,但是卻沒有發出聲音。待疼痛稍稍平復了一下,西烈月躺在軟榻之上,低聲問道:「你認識那個男人?」
  
  這樣傷筋動骨的疼痛,就是尋常男子也要承受不住吧,西烈月從始至終都沒有叫過一聲。這樣的堅毅和韌性,也是成為一國之君從小就必須磨練的吧。慕容舒清輕歎,為君不易,為明君,就更是不易了,那無上的權利與尊貴背後,付出的是常人看不見也想不到的艱辛。
  
  輕輕為她拭去額上的汗,慕容舒清淡淡的回道:「算是吧。」
  
  有時候,她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和她,似乎認識了很久一般,從第一次見面,她就莫名的相信他不會殺她。那種感覺很微妙。
  
  西烈月忽然笑了起來,饒負興味的說道:「冷傲狠絕,長得也不賴,我喜歡。」尤其是那雙眼,讓她想要抹去那層寒冰,看看他染上如火的熱情會是什麼樣。一邊說著,西烈月還一邊揶揄的打量為她檢查傷勢的炎雨,嘖嘖歎道:「你身邊的男子都是出類拔萃,怪不得你這麼挑!你這個侍衛就很不錯!」
  
  話音未落,炎雨一個用力,將錯位的骨頭接了回去,再也懶得看西烈月一眼,轉身出了裡屋。
  
  「嘶——」毫無防備的劇痛,讓西烈月疼的呲牙咧嘴。
  
  慕容舒清卻毫不同情她,誰讓她一副色女的樣子,她以為所有的男人都是沒有爪子的貓嗎!炎雨沒有給她一劍就已經是很客氣了。她的手應該沒事了,慕容舒清也懶得再理她,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懶懶的靠在矮幾旁笑道:「這裡不是海域,你可以不用這麼肆無忌憚。」
  
  西烈月輕輕轉動一下手臂,基本上已經接好了,除了還有些疼痛外,已無大礙。起身來到慕容舒清身邊,劫過她手中的茶,一口飲盡。西烈月大方的侃侃而談:「在你面前我不需要偽裝,其實你和我一樣,對於自己想要操控的東西絕不會妥協,不同的是我要掌握在手中的,是我的國家,而你要掌控的,是你自己的人生。」
  
  慕容舒清微怔,抬頭對上西烈月自信瞭然的眼,她是第一個知道她想要什麼的人。
  
  兩個各具風華的女子相視而笑,有時真的不需要說太多,盡在那寥寥數語,眼神交會間,便已經彼此明瞭。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知己吧!
  
  西烈月看了看天色,月已西斜,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我走了。」
  
  「你的手才剛剛接上,休息一會再走吧。」從這裡回到京城,快馬也要兩個時辰。
  
  西烈月沒有停下腳步,走至院中,才回頭對身後的慕容舒清無奈的笑道:「今夜我若是不回去,後果你也知道。」有時她也想任性妄為,只是人總有自己的責任需要承擔。
  
  是啊,西烈月身份特殊而敏感,容不得一絲差錯。瞭然的輕點了一下頭,慕容舒清已不再挽留。
  
  「走了,三日後,東郊凌山,我等你。」說完,西烈月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淨水雅絮。
  
  慕容舒清苦笑,她還是這麼張狂,讓你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有時候她會想,若是西烈月有個軒轅逸這樣的將軍,是皇上被氣死?!還是將軍會吐血?!
  
  「炎雨,派兩人暗中護送她回去。」慕容舒清伸了伸腰,不自覺中,庭前的菊花已不再明艷,在冬日陣陣寒風中,也顯得憔悴和無助起來。冬天算是真正的到來了吧!起風了,夜也更深了。
  


  第七十章換臉
  
  已是午後,在這樣一個沒有陽光的日子裡,寒風似乎可以更加肆虐的吹拂。只是一夜的時間,秋便已經遠去。一路行來,滿地的菩提樹葉宣告著冬的腳步。慕容舒清吸了吸鼻子,她似乎又有些著涼了,剛才綠倚差點不讓她出門。不得已之下,她只有穿上了厚厚的棉袍,綠倚勉強答應。
  
  眼前還是那片梅林,只是感應到冬的氣息,幾枝紅梅已經提早開放,那傲然挺立,熱烈紅顏的早梅,已經迫不及待的展示著迎風傲雪的姿態。不過最為耀眼的,還是梅林深處那抹艷色紅影。今天的他依然在作畫,凜冽的寒風對他似乎不起作用,仍是那件紅布輕紗在隨風輕舞。
  
  慕容舒清低頭看看自己,相較之下,這一身重衣棉袍就顯得有些臃腫可笑。拾起腳邊一枝飄落的紅梅,慕容舒清輕撫梅瓣,淺笑的立於楚吟身後,沒有打擾他的作畫的興致。寒風中,一紅一白兩個人影背對而立,一個專心於揮毫作畫,一個寄情於梅林風華,彷彿互不相干,殊不知,卻已是這寒冬梅林中和諧的一景。
  
  「你還敢來。」楚吟沒有抬頭,手中的筆似有生命般揮灑自如,筆走游龍。低低的聲音輕如羽毛,讓聽的人心也會隨之騷動。
  
  慕容舒清轉過身來,不在意腳下就是雜草。盤腿而坐,一手輕晃著手中的梅枝,一手輕托腮幫,聳聳肩,有些無奈的笑道:「沒辦法,上次的茶我還沒有喝完。」泉葚的香醇還真是讓人懷念。
  
  最後一筆勾勒完畢,楚吟放下筆,依然是不再多看一眼,視線轉向身後輕鬆自在的慕容舒清,她今天紮了兩條辮子,全身裹在厚厚的白衣棉袍中,只有一張素淨的臉露在外面。她總是清清淡淡的模樣,不聒噪,不張揚。超越她這個年紀的平靜,讓他也注意到這個每日必會出現,卻只是遠遠站在菩提樹下的女子。
  
  祁睿昨天應該警告過她,沒有想到她今天還會來,而且還是這樣閒暇輕鬆的坐在他面前。楚吟也在慕容舒清對面坐下,漠然的眼裡流動著似有若無的興趣,還是那低低沉沉的聲音慵懶說道:「你不怕我?」
  
  近看之下,他完美的不像是真人,與他這樣面對面的坐著,慕容舒清的視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放。如果說安沁宣生來就是打擊女人的自信心的,那這個楚吟,可以讓天下間的男女都黯然失色。
  
  「若是你要讓我給這寒梅做花肥的話,請先讓我喝完這杯茶。」怕不怕他呢?對於喜怒無常的人,慕容舒清還是無意招惹的,只是在她看來,楚吟他或者冷漠,無視生命,但是卻不是喜歡濫殺無辜的人,因為他不屑。
  
  楚吟低笑出聲,他有多久沒有遇到這樣有趣的人了。將手中剛泡好的泉葚遞到慕容舒清面前,一邊為自己沏茶,一邊說道:「說你來的目的吧。」
  
  慕容舒清接過泉葚,青醇的茶香在鼻尖環繞,還沒有喝,就已經醉人了。淺酌一口,慕容舒清對於楚吟的問題直言不諱:「第一,為了泉葚。第二,為了淨水。第三——好奇你。」
  
  他倒是沒有浪費泉葚招待她。敢在他面前這樣坦白自己目的的人,還真是不多。楚吟笑看眼前陶醉在茶香之中的女子,他舉起手中的白玉茶杯,有些漫不經心的回道:「你很坦白。泉葚你喝到了,你說的那個女孩的臉無法可治,除非換臉。至於我,想要探究我的人,結果只有一個。」
  
  不言而喻的那個結果,慕容舒清自是明白,不過她關心的並不是這個,放下手中的茶,慕容舒清微微皺眉問道:「你是說,用植皮的方法可以治好淨水的臉?」
  
  「你相信?!」植皮?很形象的比喻。他對眼前這個女子有些刮目相看,他說的這個方法,別說是普通人,就是那些所謂的名醫世家的人,也認為是天方夜譚,而這個小丫頭,居然理解他的意思,還用了一個貼切的說法。
  
  慕容舒清笑道:「為什麼不?」在現代醫學中,這是很常見的治療方法,她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可以達到做這種外科手術的高度。
  
  「我很好奇,你治病救人的標準是什麼?」這些世外高人似乎都有一些怪癖。
  
  「看心情。」
  
  「我猜也是。」
  
  說完,兩人竟默契的笑了起來。
  
  祁睿匆匆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人相談甚歡的景象,昨天他就猜到清兒不會這麼聽話,可是沒有想到,他們竟能聊得這麼開心。但是他還是不放心清兒和楚吟呆在一起。
  
  「清兒,你別打擾貴客,跟我走。」說完,又要拉起慕容舒清走出梅林。
  
  慕容舒清無奈得叫道:「大哥……」
  
  「我可以給她治。」沒等兩人展開拉鋸戰,楚吟閒閒的丟出一句話,瞬間讓祁睿停下了動作。
  
  愣了一會,祁睿不敢相信的問道:「真的?」他等待了兩年,楚吟今天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答應了?!狂喜過後,祁睿激動說道:「我去把淨水帶過來。」
  
  慕容舒清拉住祁睿馬上要飛奔而去的身影,無奈輕笑道:「大哥,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這人只要是關於井水的事,別說是理智,就是智商都開始退化了。兩年未曾答應,現在就是答應了,也必有原因或要求。
  
  讚許的看了一眼慕容舒清,楚吟飲下手中的清茶,才平靜的敘述道:「要治好她的臉,就必須找到一塊和她原來臉皮膚質相近,顏色相同的皮膚,而那塊皮膚還必須是活人的。」
  
  他說得輕鬆,卻聽得祁睿和慕容舒清同時皺起了眉頭。
  
  祁睿有些遲疑的確認道:「你是說,要治淨水,就要從另一個活人臉上取下一塊皮膚?!」
  
  楚吟沒有回答他,但是臉上漠然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慕容舒清想了想,問道:「一定是臉上嗎?」若是其他部分的皮膚倒也不是很困難。
  
  楚吟似乎對慕容舒清的問題比較感興趣,一邊喝著茶,一邊回道:「只有臉上的皮膚才會和她原來的皮膚相融合。」
  
  他的回答讓慕容舒清陷入了沉思,淨水本性善良,這麼做,就算治好了她的臉,對她的心理治療上也不會有幫助,很有可能讓她對自己產生自我厭倦的情緒。輕歎一聲,慕容舒清幽幽的歎道:「這麼做淨水知道以後不會好過的。」
  
  「那就不要讓她知道。」祁睿對於這個方法也很矛盾,可是他決不能放棄這麼多年以來的願望,他一定要治好淨水的臉。
  
  知道現在祁睿的心情複雜,慕容舒清拉著他有些僵硬的身子坐下,握著他微涼的手,慕容舒清平緩的聲音在祁睿耳邊靜靜的說著:「那是她的臉,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你不能以你的愛去替她做決定,不是所有善意的謊言都可以被原諒的。」
  
  清兒說的,他何嘗不明白,只是真的要這樣放棄嗎!祁睿挫敗的低喃:「讓她知道,她一定不會願意的。」
  
  有些不忍心看到這樣沮喪的祁睿,堅持了多年的信念,現在卻要告訴他不行。確實有些殘忍,只是慕容舒清還是堅持的說道:「不管她願意與否,決定都應該由她來下。」
  
  這次,祁睿沒有回答,只有無語,慕容舒清也沒有再說下去,靜靜的坐在一旁。
  
  楚吟喝茶賞梅,無所謂的聽著他們的討論,治與不治,對於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差別,人的劣根性他見得太多了,為了自己的利益,別人的死活都是可以忽略的。尤其是對這麼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家庭。
  
  他只是好奇,這個清淡的女子會做什麼樣的抉擇。沒有不顧別人死活的答應,也沒有義正言辭的拒絕,很有意思。
  
  「你們做了決定再來找我吧。」楚吟利落的起身,不再理會身後的兩人,拋下一句話,悠然的離開了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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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2-16 01:33 AM 編輯

  第七十一章小屋
  
  慕容舒清仍是無語,與祁睿並肩而坐,這對於淨水來說,或許是一場艱難的抉擇,然而對於祁睿來說,更是一種折磨。祁睿的手,竟比這冬日的寒風更為冰涼。慕容舒清輕歎一聲,在陷入沉思的祁睿耳邊輕語:「是我和淨水談還是你去和她說。」
  
  久久,祁睿才低喃道:「你去吧!」
  
  慕容舒清剛要回話,祁睿忽然說道:「不,還是我去好了。」該是他和淨水認真談一次的時候了,他不許她再逃避。
  
  慕容舒清點點頭,這時候祁睿不需要她多說什麼,他需要的是安靜,需要時間想一想。輕輕起身,沒有再打攪他。朝楚吟離去的方向看去,思量片刻,慕容舒清走了過去。
  
  走了一會,來到了梅林的深處,梅樹要比外面密集很多,炙艷的紅梅在這裡,已經開的熱鬧。更為凜冽的寒風,吹得慕容舒清攏了攏身上的棉袍。一直還能看見的楚吟火紅的身影,忽然從眼前消失,慕容舒清看了看四周,都是看不見邊際的梅樹,哪裡還有一個人影。又向前走了一會,慕容舒清停下了腳步,抬頭看看天色,只是灰濛濛的一片,看不出時辰,更辨別不出方向。
  
  「炎雨。」慕容舒清低聲輕喚,回答她的,除了搖曳的紅梅和肆意吹拂的寒風,再無其他。慕容舒清靠在一顆高大的梅樹旁,決定不走了。她以前只在影視作品和一些書籍中聽過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今天她似乎非常有幸的見識了一番。她應該是被困在楚吟設的五行陣中了。
  
  炎雨不知所蹤,一時之間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脫困,要是以前看的那些書籍沒有騙她,她一直都在一個不大的範圍內徘徊,受一些障眼法所困,她若是找不到方法,走再久,也只是在原地打轉。她還是保存些體力,想到辦法了再走比較好。慕容舒清索性原地不動,在梅樹旁坐下,靠著寬大的樹幹,輕晃著手中的梅枝,輕輕的閉上眼睛,聆聽著周圍的聲音。
  
  飄忽的風聲,追逐著梅瓣嬉戲,這樣自然寧靜的氣息,讓慕容舒清覺得自己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遠處若隱若現中傳來低低的箏鳴!慕容舒清睜開眼睛,淡笑起身,看來主人願意見她了,整了整微皺的棉袍,尋著那時斷時續的琴音而去。
  
  果然,沒走多久,便看見一座不大的小木屋,木屋前,用一些薄木片築起了籬笆,楚吟正坐於院前的矮幾旁,手上抱著一柄九弦木箏,狀似無意的撩撥琴弦,未成曲調,卻聲聲直擊心弦。矮幾上,清茶一壺,玉杯幾個,再無其他。
  
  慕容舒清走進小院,除了簡單,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描述它,就只是一屋、一幾、一琴、一人罷了。甚至是那簡易搭成的院門上,也隻字未題,如一般的農家小院般,沒有任何附庸風雅之物。院中沒有石凳竹椅之類的,矮几旁放著幾個草編的軟墊。隨便拿起一個,慕容舒清在楚吟身邊坐下。

    「你們有決定了?」楚吟收了木箏,那張總是漠然的臉染上了淡淡的笑意,她總能讓他不能忽視,進了幻陣中,也未見她驚慌失措,閒坐於梅林間,還能面含微笑,是胸有成竹才這般淡定從容,還是不知死活到近乎盲目樂觀?不管是怎樣,她都成功了,他有些留戀她清淡微溫的笑容,還不想她死。

    慕容舒清搖搖頭,回道︰「我說過這並不由我來決定。」

    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楚吟勾起唇角,那深邃如海的眼掠過一抹波瀾,用他特有的慵懶嗓音悠然地問道︰「那妳跟著我是為了什麼?」

    慕容舒清並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拿起面前擺著的一杯泉葚,淡綠的茶湯清潤透亮,茶香也醇厚誘人,手中淡淡的餘溫顯示著這杯極品泉葚已經涼了。慕容舒清細細地喝下,才輕聲回道︰「想要問你一件事。」

    楚吟揚眉一笑,等著慕容舒清接下來的問題。

    慕容舒清直視著那雙冷漠深沉的眼,問道︰「你很喜歡看到人性掙扎的一面?」

    楚吟沒有想到,慕容舒清會這麼問,她的敏銳才思,直言不諱,讓他心頭滑過一絲無解的震動。微微驚訝過後,楚吟竟是朗笑出聲,毫不避諱地回道︰「是的,妳不覺得很有趣嗎?」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士一邊嚷嚷著君子之風,禮義廉恥,一邊心狠手辣,幹盡了齷齪殘忍之事。對他們來說,這或者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掙扎。

    慕容舒清微微低下頭,不願意去看楚吟現在那雙已失去平靜,有些魔魅的眼。她將一直捏在手中的那枝寒梅放在桌上,為楚吟斟了一杯茶,輕推至他面前,溫潤的聲音低低地嘆道︰「掙扎的結果,無非是善的更善,惡的更惡罷了,並沒有任何懸念。」

    她的低嘆輕輕淺淺,既沒有反駁楚吟對於人性的不屑,也沒有試圖宣揚人性本善的論調。就只是那樣清淺的幾句,便讓那所謂人性掙扎的「有趣」變得無味。

    「妳叫什麼名字?」楚吟忽然很想知道這個奇特的女子是誰。

    「慕容舒清。」

    「妳就是慕容舒清?」聽她叫祁睿大哥,他猜想她會是祁家人,只是沒想到她就是慕容家的主子,難怪這樣的與眾不同。也難怪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要她死,又有那麼多人要她活了。

    最近她似乎「聲名鵲起」。慕容舒清好笑地回道︰「我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名。」

    「只是妳的命很值錢而已。」楚吟輕敲矮几,輕柔的語調卻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寒意襲人。就連四周的梅花,也仿佛感應到這詭異的氣息,沙沙地抖動著梅瓣。

    慕容舒清並沒有被楚吟釋放出來的淡淡殺氣擾亂心智,楚吟要殺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她害怕也無濟於事,只得聳聳肩,自我調侃道︰「這是我的榮幸。」

    她的淺笑輕顰,讓楚吟也搖頭輕笑起來,剛才暗潮波動的殺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楚吟忽然提議道︰「妳很有趣,也很聰明。妳要是願意留在我身邊陪我,我可以傳授妳醫術,還可以保證妳長命百歲。」

    這個主意不錯,留她在身邊,他的日子一定會很有趣,而她聰明多智,要教她醫術一定也不費力,看她對換臉似乎還頗為了解,或許從她身上還能得到一些啟發。對自己的這個提議,楚吟越想越覺得滿意。

    面對楚吟突然的心血來潮,慕容舒清避開他灼灼的視線,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晃著手中只剩下一半的泉葚,似有若無地掃了一眼那簡陋的木屋,狀似擔心地輕笑道︰「你的泉葚夠多嗎?我怕多一個人就不夠喝了。」

    慕容舒清語落,楚吟竟開懷大笑,只見他向屋內朗聲說道︰「莫殘,你的武功荒廢了。」

    莫殘?怎麼會是他?她只是感覺到屋裡還有一個人,為了避開楚吟的提議,才不得已提起,竟是這麼巧,他昨夜會出現在霜天別院,怕是為了楚吟吧。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依舊是一身的寒氣和滿目的冰冷,明明是青天白日,他卻總能帶來暗夜冷凝的氣息,就連這初冬的寒風,也比不上他霜凍的眼神。莫殘從屋內走出來,直直走到矮几前,自顧自地倒一杯茶,然後一口飲盡。

   「莫殘,你浪費了我的好茶。」楚吟嘖嘖搖頭,冷漠的臉上完全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只是雖這麼說著,卻並未阻止莫殘一杯接著一杯地牛飲。

    慕容舒清坐在他們對面,看著眼前的兩人,好笑地想到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兩人一個冰冷無情,一個冷漠無感,雖然不是一模一樣,卻也是各有各的冷,不遑多讓。他們倆成為朋友,也算是絕配了!



  第七十二章師徒
  
  楚吟並不打算讓慕容舒清閒閒的在一旁看熱鬧,把問題再一次拋回去:「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有我的指點,你可以迅速成為名醫。」
  
  他的提議確實很誘人,畢竟能得到邪醫指點一二,就已經受益匪淺了,更別說是親授了,只是她對這個並不感興趣,再則,她已經不是十七八的小女孩了,還幻想著不勞而獲。任何一樣本領,都不是三天兩天便可以學成的。所有光輝的背後,都付出了十倍百倍的努力。輕搖螓首,慕容舒清笑道:「我沒有興趣做你的徒弟。」
  
  她的回答,楚吟並不意外,以他這些天的觀察,慕容舒清是一個有自我主張的人,不過正是這點,他更欣賞她,所以仍不放棄的說道:「我只是要你留在我身邊,作不作我的徒弟都無所謂。」忽然,他話鋒一轉,瞥了還在自斟自飲的莫殘一眼,笑道:「何況我已經有一個徒弟了,不差你一個。」
  
  「你是說——你們是師徒?!!」楚吟流露出的意思和莫殘的不反駁,讓慕容舒清得出了這個結論,可是這實在有些讓人不可思議,看樣子,莫殘比楚吟年紀還長。慕容舒清手裡握著茶杯,一雙眼在莫殘和楚吟身上來回溜躂。
  
  她微張著嘴,一副頗受驚嚇的樣子,讓楚吟好笑的問道:「需要這麼難以置信嗎?」
  
  慕容舒清非常坦率地點頭道:「確實有一點不能接受。」
  
  慕容舒清將視線轉向莫殘,輕笑道:「你是打賭輸給他,所以被迫拜他為師的?」這似乎比較符合一般的邏輯。
  
  她的話讓莫殘那彷彿千年不化的唇角也不自覺的微揚起來,只是他仍是酷勁十足的坐在那兒,沒有回答,倒是楚吟哭笑不得的歎道:「你的想像力很豐富。」
  
  慕容舒清將手中的清茶放下,揚起略帶戲虐的笑意,無辜的回道:「沒辦法,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接受這個事實。」
  
  楚吟也如她一般,放下手中的杯子,似笑非笑的回道:「事實就是二十五年前我從山崖下救了他,他一身的武功都是我傳授的,這樣我有資格做他的師父了嗎?」
  
  「二十五年前?」這麼說莫殘是楚吟養大的?難怪莫殘的性格這樣孤冷了,不是會從山崖跌落,身世必有一番悲苦,就是楚吟這喜怒難料,又冷漠寡情的性子,莫殘會這樣真是情理之中。只是楚吟這樣貌——
  
  慕容舒清可以說是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楚吟,讓莫殘心有慼慼然低歎道:「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就是這個樣子,從來沒有變過。」
  
  不理會莫殘,楚吟看著慕容舒清始終不語又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低聲笑問:「你還有疑問?」
  
  「有!」慕容舒清認真地回答,不僅讓楚吟意外,就連一直酷酷的坐在一旁的莫殘也有些好奇的抬頭看向她。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了,就算一時不能相信,也不應該還有什麼疑問了!
  
  「你是怎麼保養的?!」沒辦法,這是目前環繞在她腦中最大的疑問。若是按照莫殘的說法,就算楚吟救他的時候十六歲,現在也四十出頭了,更有可能超出這個數字,可是他現在看起來最多二十歲,那張絕世傾城的臉風華正茂。身為女人,她總不能免俗的要對這個感興趣吧。
  
  她的問題,讓兩個男人都是一愣,接著,小院裡爆出響亮的笑聲。莫殘笑得最為開懷,響亮的笑聲在院子裡迴盪,他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似乎有記憶以來,就未曾有過吧,慕容舒清,她總能帶給他不一樣的感受。
  
  楚吟那張冷漠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不是沒有人對他的樣貌有過質疑,只是像這樣當面提問的,她還是第一個。但是他倒是越來越喜歡她了,要是她願意,以她的聰穎明慧,遇事從容,不僅是醫術,奇門術數她也定能心領神會。
  
  楚吟對慕容舒清再次勸說道:「你真的不打算留下來,你知道現在有人出一百萬兩要你的命嗎!」今天莫殘沒有接,自然有別人接,她注定是要陷入一場生死之戰中。
  
  「原來我的命真的這麼值錢。」大舅祁雲受傷不久,她就收到風雨樓的消息,有人要她的命了,只是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大手筆。出得起這個價錢,又急於要她的命的,似乎只有滄月了。
  
  她調侃式的回答,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她慕容舒清的大名,他也聽過,若是這麼容易被擊倒,也做不得這東隅首富了。既是如此,楚吟也不勉強,笑道:「好吧,隨你,我和你很投緣,哪天你願意了,再到岐山找我。」
  
  忽然,楚吟抓起慕容舒清的右手,與她手掌相對,一道勁力自掌間送出。慕容舒清只覺得手中忽然湧進一股氣流,然後就是一陣如針扎般的疼痛瀰漫於掌間,疼痛讓她悶哼了一聲。很快,楚吟收回了手,慕容舒清翻看掌心,並沒有什麼傷痕,除了慢慢消退的疼痛還在提醒著慕容舒清剛才的一切。
  
  莫殘卻因為楚吟突然的舉動微微皺起了眉頭,與楚吟對視一眼後,莫殘也並未說話,仍是冷然的坐在那裡。只是看向慕容舒清的眼神更為複雜。
  
  他們之間的暗自交流,慕容舒清看在眼裡,卻不插話,拉了拉衣袖,將手掌收進暖和的棉錦裡,拿起桌上的茶壺,為他們和自己各自斟了一杯香茗。不是不擔心楚吟剛才那一掌,只是他若真的有心傷她,她也是避無可避,還不如坦然面對來的自在。
  
  楚吟接過慕容舒清斟的茶,略帶神秘又隱隱有些興奮的說道:「別擔心,我不會害你的。以後你就會知道它的好處。」
  
  慕容舒清也不再深究多問,既然她選擇了隨楚吟而來,那麼她就會承擔相應的風險和後果,只是她進來也有一個多時辰了,卻沒有看見炎雨,不免有些擔心,問道:「我的侍衛?」
  
  「他還在幻陣裡,你出去就會見到他了。」她那個侍衛的武功自是不弱,只是進了他精心設計的幻陣,再高的武功也無濟於事。
  
  得知炎雨無礙,慕容舒清的心也放了下來,不過以炎雨的執拗性子,找不到她,他一定會在那陣中亂闖,她還是早點出去為好。沒有忘記進來的初衷,慕容舒清問道:「淨水——」
  
  她才提了淨水的名字,就被楚吟打斷了接下來要說的話,這時的楚吟,揚起他那絕艷卻異常冷淡的笑容說道:「我說過了,你們有了決定再來找我。」
  
  低歎一聲,要淨水作決定,以她善良的天性,最後決定不治的可能性最大,那麼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祁睿多年的努力白費了,而讓淨水重建信心也面臨更多的困難。慕容舒清暗自思量,問道:「我想知道,不植皮,淨水臉上的胎記可以通過藥物或者針灸淡化嗎?」就算不能完全治好,能有所改善也是好的。
  
  她的問題已經回答了她的態度,看來他們還是不會換臉的,楚吟懶懶的回答道:「可以,不過過程會比較漫長,也不會完全好。」其實他可以不用告訴她這些,他一向要求完美,要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這也是他為什麼要求用臉皮而不是隨便一塊皮膚的原因。不過對於這個慕容舒清,他倒是頻頻破例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慕容舒清鬆了一口氣,心裡擔心炎雨和淨水,也無心再久留,於是慕容舒清起身道:「我知道了,不打擾了!」
  
  楚吟無所謂的點頭,沒有再挽留的意思,慕容舒清微微點頭施禮後,轉身出了小院,看著眼前錯綜複雜的梅林,慕容舒清有些頭痛,或許不學醫術,這奇門術數,破陣之法還是可以和楚吟討教討教的。不然她又要在那梅林裡邊聽風感梅,賞月逐露了。雖是這麼想著,慕容舒清還是帶著笑意,從容的步入梅林,只因莫殘自她出門時,就靜靜的跟在她的身後,她想,他有話和她說,那麼選在這寒風漸起,傲梅爭艷的梅林,該是和他的冷傲相得益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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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9 PM

  第七十三章選擇(上)
  
  橫笛和愁聽,斜枝依病看。
  
  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慕容舒清走了一會,發現自己又不辨方向了,身邊都是一叢叢已逐漸綻放的紅梅,天色漸晚,更是難辨東西。她只得在一棵梅樹下站定,轉身看著莫殘,無奈的苦笑道:「我似乎又迷路了。」
  
  莫殘走到慕容舒清面前,那雙總是佈滿寒霜的眼靜靜的看著她,他總是這樣習慣性的無語,彷彿身邊的氣息都會被他凝固。久久,莫殘伸出右手,慢慢的撫上了慕容舒清的髮絲,他突來的舉動,讓慕容舒清心中微微驚訝,但是她卻沒有避開。當他放下手時,只見他的手中,是一朵殘紅。那只因常年握劍而粗糙寬厚的手,卻異常溫柔的摩挲著手中的落梅。
  
  「你一定要讓你自己處在危險中?」莫殘低沉的嗓音在這空曠的梅林間響起,不仔細聽還聽不清楚。
  
  慕容舒清的視線從落梅中抬起,聽清了莫殘的話,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道:「我也不想啊!」說得她好像很享受被人追殺的感覺似的。
  
  「不想卻不肯留在這。」莫殘鬆手,手中的殘紅隨風飄落,飄搖過後,歸於塵土。
  
  慕容舒清看看四周,還是那片無邊梅林,反正她自己走不出去,莫殘看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索性倚在身後那棵大梅樹上,慕容舒清笑問:「你是來給楚吟說客的?」
  
  相較於慕容舒清站沒站相,完全沒有一點閨閣千金的樣子,莫殘就嚴謹的多,一身黑衣,挺拔的立在那裡,亦不輸這滿院傲梅。莫殘微微皺起眉頭,仍是冷冷的說道:「在他身邊,起碼你是安全的。」
  
  他雖然從來沒有叫過楚吟師父,他也從沒有要求他叫過。可是楚吟那出神入化的功夫當世怕是無人能及,還有這變幻莫測的奇門之術,起死回生的妙手,他敢說,沒有楚吟護不了的人,慕容舒清待在楚吟身旁,會很安全。
  
  慕容舒清低歎一聲,靠著身後粗壯的枝幹,微微閉上了眼,寒風拂面,暗香浮動間,慕容舒清才低低淺淺的說道:「有很多時候,安全是相對的。沒有什麼地方,是一輩子的避風港,有些責任,也不得不擔當!」
  
  她怎會不知在楚吟身邊會很安全,可是那些想要她命的人,針對的不是她,而是慕容家,殺了她是最快擊倒慕容家的方式。她可以躲到楚吟身後,那時危險就會降臨到年老的慕容祥和剛剛長大的慕容星魂身上。當你已經成為別人的避風港時,如何能隨便撤回羽翼?!!
  
  慕容舒清語音才落,莫殘倒是很爽快的回道:「好吧,隨你。」
  
  他顯得過於輕鬆的語調讓慕容舒清有些好奇的睜開雙眼,眼前的莫殘仍是那張雷打不動的冷臉,只是冰眸中已經沒了剛才的冷凝和擔憂,甚至還染上了淡淡的興奮??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還是她說了什麼?
  
  無解,慕容舒清只得笑看莫殘,等著他接下來的解釋。
  
  「我不會讓你死。」莫殘說得冷淡,然而每一個字都如力透千鈞般,震入人心。
  
  慕容舒清一愣,終於明白過來,隨即笑了起來,這殺手要轉行做保鏢嗎?可是他只是立在那裡,就散發著淡淡的殺意,寒氣逼人。他還記得如何救人嗎?畢竟對他來說,殺人比較容易些吧!終於勉強收了笑意,慕容舒清調侃道:「你的行情太高了,一百萬兩殺一個人。那你救一個人要多少銀子,我怕我付不起!」
  
  難得的,莫殘也配合的回道:「你是要錢還是要命?」
  
  「都要!」慕容舒清回答得爽快,說完,自己便忍不住笑起來,莫殘仍是不語,只是看著眼前如玉的笑顏,嘴角也不住的輕揚。
  
  梅林間,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和諧而突兀的走著,不時伴隨著低淺的說笑聲,這是他們第一次這樣輕鬆的談話。
  
  快要走出梅林時,慕容舒清終於見到了炎雨,原來他一直都被困在梅林的最外層,果然如她所料,已經闖了兩個時辰的炎雨,眼裡的冷靜已被擔心和挫敗沾染得有些躁動,看見莫殘時,越握越緊的雙拳洩漏著他心底的暴戾。慕容舒清有些擔心的走到炎雨面前,依然是平常的淡然淺笑,依然是溫潤清亮的嗓音,慕容舒清說道:「炎雨,我們回去吧。」
  
  緊握的手慢慢的鬆了鬆,炎雨掩下心中的狂躁,沒再看向莫殘,對著慕容舒清輕點了下頭,無聲的站在她身後。
  
  慕容舒清暗暗舒了一口氣,再看向莫殘時,又已是空無一人。這人永遠是這樣的來去無蹤,收回視線,沒有再留戀眼前的傲枝寒梅,漫步而去。在她沒有研究透徹那些五行八卦,奇門術數之前,她想她還是不要再踏入這片梅林了。
  
  .............................
  
  慕容舒清回到淨水雅絮時,已經紅霞滿天了,沒有看見淨水,看來應該是被祁睿約出去了。慕容舒清在院中軟塌上躺下,她今天有些累了,閉上眼睛,小歇了一會。期間感覺到綠倚輕輕的為她蓋上了毛毯,她也沒有睜眼。
  
  慕容舒清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今晚沒有月亮,星星也不明亮,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才剛坐起身,就看見一身素衣的淨水怔怔的坐在小院的石階了,臉色在晃動的燭影映襯下,也能看出隱隱泛白。一雙眼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陷入茫然。面無表情的樣子,很讓人擔心。
  
  慕容舒清起身的動作,似乎驚擾了淨水,讓她回過神來,看著慕容舒清擔心的眼睛,淨水從石階上站起來,慢慢的來到慕容舒清身邊,只是動作有些僵硬,在軟榻前站定,最後欲言又止道:「小姐,我——」
  
  看她略微艱難的動作,該是在那冰冷的石階上坐了很久吧,搖頭輕歎,拉著她的手,讓她在軟榻上坐下,用毛毯為她蓋著一直微微顫抖的雙腿,慕容舒清平靜的問道:「怎麼了?」
  
  淨水只是靜靜的坐著,最後,也只是搖搖頭,小聲說道:「沒什麼,就想待在您身邊一會。」
  
  慕容舒清一直輕拍著淨水的手,把她微亂的髮絲撥至耳後,溫和的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淨水輕輕的將頭靠在慕容舒清的肩膀上,低低的「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慕容舒清也不再追問,只是一遍遍的輕撫著淨水的手,就在她以為淨水快要睡著的時候,淨水忽然小聲地問道:「我的臉要是能治好,會不會變得很漂亮?」
  
  輕柔的低語在這寧靜的小院裡響起,她沒有哭鬧,就是這樣的悠然而平靜,卻聲聲都刺痛著慕容舒清的心,用力的點了點頭,慕容舒清一隻手輕輕的拍拍淨水的肩,肯定的回道:「會的。」
  
  又是長久的無語,沉寂的夜色下,兩個依偎的身影就只是這樣靜靜的坐著。慕容舒清可以感覺到肩頭隱隱的濕意,她有些分不清是被滾燙的淚灼傷了,還是被這冰涼的淚凍結。這無聲的哭泣讓人心疼。
  
  「可是有人就會變得和我現在一樣。」仍是平靜的敘述,慕容舒清看不見淨水的表情,她想這個問題今晚已經反覆在她腦海裡迴旋,她已經有些木然,更多的是茫然吧。長久的自卑,突來的希望,良心的考驗,矛盾的選擇,都在今晚,一起壓向了這個年輕的女孩,讓她做這樣的選擇,殘忍的,究竟是楚吟還是她呢?!
  
  淨水忽然坐直身子,直直的望進慕容舒清的眼裡,仍然蘊滿清淚的眼,滿懷著期望,疑惑,茫然,無措的看著她,用力的握緊慕容舒清的手,有些急切地問道:「小姐,我想治好我的臉,可是又不想害別人,你說,怎麼辦?」
  


  第七十四章選擇(下)
  
  慕容舒清看到了淨水內心的矛盾和痛苦,也為她心疼,可是她如何告訴她該怎麼辦!人生中,太多的事情不能兩全。輕輕拭去淨水臉上的淚,輕歎一聲,慕容舒清低聲說道:「淨水,有很多時候,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不要把選擇看作是痛苦,起碼你擁有選擇的權利。」
  
  這個時代,女子擁有的自主權力太少太少了,總有很多人,如父親、丈夫、主子等等,決定著她們的一生。她們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識和需要,所有的教育只為服從。然而在她看來,決定雖然是痛苦的,卻是自我意志的體現。
  
  緩緩掩下雙眸,淨水不再看向慕容舒清,又回到了剛才安靜卻空洞的樣子,良久,淨水才又慢慢俯下身子,躺著靠在慕容舒清懷裡,哽咽的聲音艱難的說道:「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選,小姐,你教教我好不好?」
  
  慕容舒清梳理著淨水長髮的手僵了一下,讓她怎麼教她呢?是讓她不必理會別人,只求自身美麗;還是讓她秉承善良天性,自己承擔這苦楚。她可以為她做決定,只是選擇之後的結果,仍是要淨水自己承受。既是如此,她又如何能教她。
  
  最後,不忍淨水這樣無聲的哭泣,慕容舒清緩慢卻安定的聲音在淨水耳邊輕輕響起:「治好了臉,獲得了你想要的幸福,同時傷害了另一個人,背負著內疚的痛苦,這樣的幸福與痛苦,在你看來,孰重孰輕?那就是你的選擇!」
  
  若是治好了臉,能給她帶來幸福和快樂,便是值得,若是帶給她更多的是內疚與不安,那就大可不必了。不管淨水的選擇是什麼,她都會給她最多的包容,支持,和溫情,只是她仍不後悔讓她自己選擇,只因這是成長的必修課,選擇自己的人生,不管是幸福還是痛苦,都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
  
  漸涼的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淨水單薄的素衣經受不起這樣的寒風,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她毫無所覺,慕容舒清卻擔心的握著她冰冷的手,小心的扶起淨水,慕容舒清將自己的錦袍披在她身上,拉著她進了她的房間。
  
  淨水只是機械性的跟著慕容舒清,進屋上床,一雙已經有些紅腫的眼睛仍是專注的注視前方。慕容舒清搖了搖頭,為淨水蓋好被子,安撫的說道:「先睡吧,以後再慢慢想,別逼自己,聽清楚心裡的聲音,所作的決定才不會後悔。」
  
  淨水似是聽進去了,安靜的閉上了眼睛。慕容舒清知道,她雖然閉上了眼睛,但是不斷顫抖的睫毛,顯示著淨水內心的焦慮。今晚不管是她還是淨水,恐怕注定都要無眠了。
  
  自從那夜之後,淨水就沒有再見祁睿,任他在門外呼喚,淨水都不搭理他,惹得祁睿坐立不安,就在他快要抓狂的時候,慕容舒清阻止了他衝進來的腳步。
  
  「我勸你還是不要進去的好。」慕容舒清立於院門,將祁睿莽撞的身影阻隔在淨水雅絮之外。
  
  「為什麼?」上次和她說完之後,她就跑了,現在又不肯見他,他有些後悔,當時若是不聽清兒的,不讓淨水知道真相,直接告訴她可以治好她的臉,現在是不是就不是這樣的境地。
  
  慕容舒清無奈的輕搖了一下頭,祁睿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了,心中的想法毫不掩飾的表現在臉上。只是,以愛為名義的欺騙會讓真相變得美好嗎!不會,那時的淨水也不會比現在快樂,她一樣要面對有人因她而受傷的事實,而且是不可挽回的事實。
  
  寒風中,慕容舒清並沒有退讓,迎著祁睿狂亂的眼神,淡然的回道:「她現在需要安靜的思考,你幫不了她,我們誰也不行,只有她自己,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她做出決定之後全力支持她。你還是先回去吧。」
  
  祁睿還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注視著院內那抹清瘦的素衣身影,她瘦了。為什麼他們之間要有這麼多的磨難呢?祁睿有些痛苦的閉上疲憊的眼,不再看她心疼是不是就會少一點!
  
  祁睿緊握的雙拳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終於深吸了一口氣,決然的轉身離去。
  
  慕容舒清立於門邊,微仰起頭,冬日的陽光,並不熱烈,卻依然能夠溫暖人心。滿園的菊花已經漸漸凋零,只是仍然有幾枝固執的綻放著,和木然而坐的淨水遙遙相對,一樣的素淨高潔,慕容舒清相信,她們的品行也一樣堅韌。
  
  ....................
  
  又是一日,綠倚一大早就看見淨水還是如昨日一般坐在那裡,好像從來沒有動過,她這樣不吃不睡,讓綠倚擔心得想要上去勸慰,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擔憂的來到慕容舒清身邊,欲言又止道:「小姐,淨水她~~!」
  
  慕容舒清給了綠倚一抹安心的笑容,回道:「沒事。」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慕容舒清心裡很清楚,淨水的情況很不好,她現在極有可能不是在選擇了,而是躲進自己的世界裡,逃避這一切。
  
  顯然淨水的情況,連綠倚也看出來,很糟糕。綠倚看著臉色蒼白的淨水,呢喃道:「我不明白。少爺對淨水真心實意,根本不在乎她的臉,淨水若是不這麼執著於這上面,他們已經是讓人羨慕的一對了。」她真的不明白,淨水何苦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了少爺。
  
  慕容舒清微微搖頭,輕柔的聲音似乎也是在輕吟:「正因為淨水感受到了祁睿的真心,才更想給他完美的自己,在這份愛面前,她才更覺得自己有瑕疵。只是她還沒完全明白,愛的真諦並不在這上面。」
  
  不能讓她再這樣下去了,慕容舒清來到淨水身邊坐下,冰涼的石板讓慕容舒清覺得寒意浸人。而淨水卻在這裡坐了不知多久。輕拍她的肩膀,良久,淨水才緩緩的抬頭,毫無焦距的對上慕容舒清清亮的眼眸。
  
  等她漸漸恢復了神智,慕容舒清才揚起一抹溫柔的笑花,輕鬆的說道:「淨水,今天陪我出去走走吧。」
  
  不知是被慕容舒清和煦的笑容所感染,還是想要逃離腦中揮之不去的矛盾掙扎。淨水爽快地回道:「好!」
  
  慕容舒清帶著淨水出了霜天別院,馬車緩慢的行駛在林蔭小道上,兩邊的景色,算不得秀美,但也勝在清麗。淨水除了出門時,略顯得有些人氣之外,現在又恢復了在淨水雅絮時的樣子,木然的注視著前方。慕容舒清想了想,讓炎雨調轉車向,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馬車不再像原來那樣緩慢的行駛,而是在山道上急行,兩邊的景物飛快的閃過,只來得及看那揚起的枯葉。顛簸的山路,讓淨水漸漸的回過神來,扶著有些微晃的車窗,淨水帶著疑惑,小聲問道:「小姐,我們~這是要上哪?」
  
  慕容舒清淡淡的回道:「凌山。」三天前,西烈月的邀約,她本來也不想赴的,只是今日帶了淨水出門,那麼見上一見也無妨。一來,凌山風光聞名遐邇,二來,讓淨水見識一下不一樣的女子也未為不可。
  
  很快,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慕容舒清率先利落的下車,伸手要將淨水扶下,淨水躊躇了片刻,才緩緩下了車,今天出門,她忘了要帶面紗。
  
  兩人才剛站定,不遠處涼亭裡,傳來一記響亮的調侃聲:「你這架子也太大了吧!太陽都快下山了。」
  
  對於這樣張狂的調笑聲,慕容舒清不會陌生,除了西烈月,也沒有什麼女子這樣豪邁奔放了。淨水聽到聲音,則是反射性的一僵,馬上躲到了慕容舒清身後,以手輕捂左臉。只是對那爽朗笑聲的主人,又有著淡淡的好奇,微微探出一點點頭,暗暗打量不遠處涼亭裡笑得開懷的絕色女子。
  
  慕容舒清懶的搭理她,牽著淨水的手,緩步進了亭子。
  
  才剛入得亭子,一道略帶驚疑和不信的男聲遲疑的響起:「這是~~秦公子?」
  
  慕容舒清抬頭,撞進了一雙深若瀚海的眼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9 PM

  第七十五章身份(上)
  
  慕容舒清抬頭,撞進了一雙深若瀚海的眼裡。是那日在西烈月畫舫上見到的男子,他雖然臉上流露出淡淡的驚訝,眼中卻是波瀾不驚,彷彿沒有什麼事是他掌控不了一般,簡單的靛紫長衫,更是顯示著他的風雅,只是慕容舒清總覺得,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慕容舒清並未推脫躲避,上前一步,微微點頭笑道:「賢公子有禮了。」
  
  賢翌也拱手回禮,仔細看著眼前素顏墨發,輕笑清吟的女子,搖頭輕笑道:「你竟是女子?賢某眼拙了。」他一開始也有所懷疑,男子少有如此恬靜清雅的,只是誰曾想,一個女子會去逛青樓,還一擲千金只為一曲。她果然特別,難怪他自從那裡離開後總會莫名的想起她。
  
  慕容舒清好笑,女扮男裝沒有被人認出來,身為女人不知道算是幸還是不幸。不過不用猜的是,拜西烈月所賜,賢翌眼中的精光已經讓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引起了這個男子的注意。慕容舒清只得淡笑回道:「賢公子過謙。」
  
  兩人禮尚往來,西烈月看得開心,她就是要看他們的交手,怎麼能不提供機會。不過看看天色,她懶懶的打斷兩人無味的對話,說道:「你們這些虛禮都說完了吧,再不上山,天都要黑了。」聽說凌山落日有驚世之美,她可不想錯過。
  
  慕容舒清也不想再和賢翌寒暄下去,點頭附和西烈月的說法,牽著淨水,出了亭子。
  
  西烈月興致頗高的走在最前邊,身邊跟著不離身的紅衣女子焰,慕容舒清也拉著淨水,緩步跟在後面。賢翌看著一群女子,笑問:「步行上山,你們受得了嗎?」這凌山號稱近郊最高的山脈,她們這小姐丫鬟的能走得上去?!
  
  西烈月爽性的回過頭,大聲笑道:「郊遊賞景,坐馬車有什麼意思!對吧,舒。」說完,還不忘把話題丟給慕容舒清。
  
  慕容舒清苦笑,雖然她曾經說自己叫秦書,可是她一定要叫她「舒」嗎?有一個唐曉曉就已經夠了!!
  
  看面前巒峰疊翠,山腳下看來,高聳入雲,她沒有西烈月的好功夫,說實在的,要爬到山頂,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困難,不過這樣的景致若不徒步細看,陷身其中,又怎麼領略它的鍾靈神秀!慕容舒清詢問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淨水,她這幾天的精神不是很好,她比較擔心她。
  
  淨水或是因為好奇西烈月,或是被眼前青翠的美景折服,心情似乎稍好了些,她輕輕點頭之後,慕容舒清才淺笑回道:「我同意。」
  
  賢翌微微挑眉,既然兩位小姐都沒有意見,他也唯有從命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賢翌笑道:「那走吧。」
  
  剛剛上山,還不是很陡峭,幾人賞景閒聊,倒也不覺得累,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山勢似乎漸漸陡峭起來,景色也越見秀美。慕容舒清一路上,一直拉著淨水的手,忽然,淨水停下了腳步,慕容舒清原來以為她累了,可是細看之下,只看到她一直盯著遠方的林間小道。
  
  賢翌和西烈月本在談笑,看到她們忽然停了下來,也放慢了腳步,隨著她們的視線看去。
  
  只見青山綠水間,有兩人蹣跚行來,漸漸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對老夫妻,兩人臉上已雕刻滿了歲月的痕跡,縱橫的皺紋,幾乎掩蓋了來人的面容,老爺子背後背著一小捆乾柴,應該是在附近的山裡撿的,老婦人緊緊的跟在一旁,一手托老爺子身後的乾柴,一手用衣袖輕輕為他拭去這寒冬中依然滲出的汗珠。兩人一路行來,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這樣緩緩的走著,彷彿每一天,他們都是這樣相攜走過。
  
  直到他們走遠,淨水仍是注視著那早已無人的遠方,沉默不語。慕容舒清有些擔心的輕喚:「淨水?」
  
  良久,淨水才小聲地說道:「他們很幸福。」
  
  慕容舒清收回了視線,輕拍淨水的手,淡淡的笑道:「是啊。情之所以為情,並不是因為它的轟轟烈烈才讓人心馳神往,而是那如細水長流般的眷戀,才是心中所繫。」這樣的感情,怕才是真正的相融以沫吧。
  
  「心中所繫?」慕容舒清低語和輕撫,讓淨水原來無神的眼,凝聚著點點的疑問,低喃著最後一句話,淨水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似乎仍是不解。
  
  淨水不語,慕容舒清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陪在她身邊,難得的是,身後的西烈月也不催促,只是微微蹙起的眉頭,似乎也在為什麼煩惱。
  
  而賢翌也只是安靜的立在一旁,只是看向慕容舒清的眼神透著些許玩味。
  
  下午的深林,還是頗為寒冷的,並未狂風大作,只是清風迎面輕撫,也讓人不由得感覺清冷。淨水終於抬起頭來,那雙靈秀的明眸,此時閃著清明的光澤,平靜的問道:「小姐,你的意思是,若他心中有我,容顏如何他都不會在意,若是無我,便是天仙也是枉然,是嗎?」
  
  慕容舒清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在她看來,淨水有著一顆玲瓏心,不被糾結著,就能看到它的智慧。這時候的淨水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不需要她再多言。
  
  淨水幾乎兩天都沒有合眼,現在也走了一段路,臉上已經漸漸泛白,她帶她出來散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慕容舒清輕聲說道:「炎雨,送淨水到馬車上休息吧。」
  
  炎雨的忽然現身,讓賢翌,尤其是那始終立於他身後的男子都是一驚,男子看著炎雨的眼裡有欣賞,有戒備,有挑釁。炎雨卻是不看他一眼,走到淨水身邊,帶著她飛身而去。
  
  慕容舒清轉身,緊了緊衣襟,掠過那些或玩味,或疑惑,或探究的眼神,自在的緩步行在雖已滿地的落葉,但是仍然可見青翠生命力的密林間。
  
  賢翌,西烈月對看一眼,跟上了前邊那幾乎隱入林間的墨綠身影。
  
  才走至半山腰上,慕容舒清靠坐在一個巨石上不走了,呼吸已經不穩的她,髮絲被風吹得已經有些凌亂,臉色也開始躁紅。
  
  西烈月雖然也有些喘,但是基本上還能神清氣爽的站在慕容舒清身邊,調笑道:「怎麼不走了?才半山而已!」
  
  慕容舒清順了順氣息,瞥了洋洋得意的西烈月一眼,她不是武林高手啊,怎麼和她比。慕容舒清一手輕扇著風,一邊好笑的自我調侃道:「沒辦法,我是養尊處優,嬌慣成性的千金大小姐,走不動也很正常。」她也沒有說錯,慕容舒清確實是。
  
  慕容舒清的回答讓西烈月和賢翌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過之後,西烈月看了看路程,說道:「可是真正的美景在山頂上。你不怕錯過?」
  
  慕容舒清用衣袖擦了擦額間的汗珠,雖然女子這麼做,在所謂的上層社會是很不雅的,慕容舒清卻不以為意,她沒有帶手帕的習慣,實在是不知道往哪裡放!微微聳肩,慕容舒清輕鬆的回道:「所謂美景,該是在怡然的心情下欣賞,才能感受到它的俊秀優美,變幻迷人。我休息好了,再慢慢逛上去,你先走吧。」她若是不休息,怕是走上去就可以暈倒了。
  
  慕容舒清現在還未平息喘息,知道她是很難繼續了,西烈月看向身邊一樣一派自然的賢翌,笑問:「賢公子呢?」
  
  賢翌並未思索很久,走至慕容舒清身邊的巨石,在另一邊坐下,笑道:「我也認同秦小姐的話。」這個女子很有意思,越是接觸,越是覺得不凡,竟有些讓人欲罷不能的想要瞭解她,靠近她。她的風雅不是來自於她的樣貌,而是那怡然清幽的氣韻。她讓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感興趣。
  
  西烈月輕揚唇角,不錯,有意思。現在她要先去看日落,好戲應該很快就要上場了,眼波流轉間,她笑著點頭:「好吧,那我失陪了。」
  
  說完轉身,信步離開。
  
  慕容舒清無語,她沒有想到賢翌竟會放棄難得一見的凌山落日不走了,而陪她在這賞風慕林??她實在不想與他獨處,感覺上,他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第七十六章身份(下)
  
  慕容舒清無語,她沒有想到賢翌竟會放棄難得一見的凌山落日不走了,而陪她在這賞風慕林??她實在不想與他獨處,感覺上,他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罷了,事已至此,就當有個人作伴好了。
  
  慕容舒清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掛在耳後,整個人坐上巨石,手撐在膝蓋上,托著腮幫。剛才一路走上來,真的累了,現在放鬆的坐下來,有清風拂面,有青翠環繞,還有不知是鳥還是蟲的低聲鳴叫,讓慕容舒清覺得自己竟有些微醺起來。若不是身邊還有個人,能躺在巨石之上,仰望藍天,以天為被,以石為塌,還真是一件雅事。
  
  賢翌坐在巨石的另一邊,一直觀察著這個墨衣女子,彷彿就要閉上的眼睛,顯示著她的悠閒自在。他想,他要是再不說話,她可以完全無視他的存在,並且很快進入夢裡。被如此徹底的忽視,對於他來說,還真是一個特別的體驗。
  
  就在慕容舒清眼皮就要完全磕下的時候,賢翌清朗的聲音適時的響起:「秦小姐才思敏捷,見識卓絕,想必是名門之後吧!」
  
  慕容舒清怔怔的慢慢睜開眼,在心裡哀歎一聲,還是清了清喉嚨,微笑著回道:「賢公子謬讚了,我不過是瞎編胡說,公子的稱讚實在不敢當,更不是什麼名門之後。」
  
  賢翌輕輕搖頭,認真地說道:「你可知,自己身上既隨性又嫻靜,既慵懶又淡然的氣韻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追逐。」
  
  慕容舒清毫不避諱的伸了一個懶腰,才緩緩轉過身子,正對著賢翌的眼,就著他的話,接道:「公子可知,自己身上既隨和又威嚴,既有君子之風又帶著傲然之氣的氣勢,讓人不自覺想要遠離、逃避。」
  
  賢翌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用著玩味的語氣笑問:「這麼說,我和小姐,是成不了朋友了?」
  
  慕容舒清並不推諉虛應,他們確實成不了朋友。輕點了一下頭,笑言:「你我萍水相逢,今日又能一起賞景逐風,便是難得的樂事,何必拘泥於這些。」
  
  慕容舒清的直截了當並沒有激怒賢翌,他很君子的點頭笑道:「小姐說的有理。賢翌還有一事想請教小姐。」
  
  既然別人都表現出了這樣的君子風範,她也乾脆的坦然回道:「公子不必客氣,直說無妨。」
  
  「小姐與海月姑娘是舊識?」看她們雖時常鬥嘴,感情倒是很好。他一直在查海月的身份,現在也漸漸有了眉目,只是不知她與海月是否是一起的。
  
  慕容舒清輕笑著搖頭:「那日清風樓上只是初見,後來才引為知己的。」想起她與西烈月的初見,慕容舒清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如不是霍芷晴,她也不會贏得這一擲千金只為一曲的「美名」。
  
  不是?賢翌有些不相信的說道:「那麼小姐那日便不是去訪友,完全是去~~」
  
  聽他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慕容舒清好笑的想,她難道還能去嫖妓不成?沒有見識過古代文化盛行的青樓文化,怎麼也要看看傳聞中,可以成為某些詩人靈感的女神。接著他的話,慕容舒清笑答:「聽聞青樓中的女子,各個才情出眾,善解人意,美儂軟語,有機會自然要去見識一番,果然是個讓人流連的好地方。」
  
  賢翌奇道:「小姐覺得青樓是好地方?」
  
  慕容舒清點頭笑答:「是的。」
  
  賢翌朗笑出聲,頗感興趣的追問道:「賢某第一次聽女子如此說,真是有趣,不知小姐以為好在哪裡?」這女子總能有些特別的解說。
  
  「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會有它的道理,好與壞是相對的,當然我不認同已婚男子流連花街柳巷,但是至於那些未婚,喪偶,或其他有需要的人來說,青樓確實是一個紓解的好地方。」而這個時代的青樓還是由官府管制的,相對來說,比較規範。
  
  紓解?賢翌對於慕容舒清說出這樣露骨的話,先是一愣,後來才又大笑說道:「有趣,小姐的話還真是直白。我也曾聽一女子說,世間若沒有妓女,奸商,貪官,就天下太平了。小姐以為如何?」
  
  慕容舒清讚許的點了點頭,笑道:「能得出這樣的結論,這位姑娘的見識也很獨到。只是——」稍停了一會,慕容舒清想了想,正在考慮要不要說,賢翌卻是緊盯著她,等待這後面的話。良久,慕容舒清才緩緩說道:「水至清則無魚。」
  
  若無妓女,很多良家婦女的清白怕是要有危險了,而且國家總稅收起碼少兩成。再說奸商,商人追利,這很正常,只要能帶動經濟和貿易,便是大功一件。至於貪官,倒是確實可恨,然而那些標榜兩袖清風,以清高自詡,未能為百姓做事,每天只注重自己名聲清廉的所謂清官,卻不如某些雖會受賄,然心中有愧,能為百姓做些實事的「貪官」來的可愛。
  
  「水至清則無魚?」賢翌輕輕低喃,忽而抬起頭,似換了一個人一般,笑得豪邁大氣,好一句水至清則無魚,道出了治國安家的潛規則。他看向慕容舒清的眼睛,這時染上了炙熱。賢翌讚歎的說道:「說的好,若是身邊有你這樣玲瓏剔透的人,天下之事,何愁無人共享,無人分憂。」
  
  共享天下?慕容舒清的心在這一刻狂跳了起來,敢用這樣的字眼的人,當今天下,只有一人!難道他是————
  
  將視線再一次落到眼前的男子身上,還是那身靛紫長衫,身邊依然環繞君子之氣,只是那凌雲氣勢在這一刻,竟是怎麼也遮不住。早就看出他的不凡,卻不知,是這樣駭人的身份。
  
  慕容舒清輕皺的眉頭始終沒鬆開,只是淡淡的回道:「公子身邊,怕是已有這樣的人了。」傳聞他的正妻優雅端莊,才情過人,剛才那一番話,想必就是她說的,有這樣的女子在身邊,他也該無憾了。
  
  賢翌則是認真的看著慕容舒清的眼,堅定的說道:「她們和你不一樣。」或許她們各有風情,才情各異,可是她們不懂他,但是眼前的女子,她懂。她不僅懂他,還懂什麼是政治,什麼是民生。
  
  她們?好一個她們。不管是為了什麼收納了這些女子,他在她們身上收穫的或是權利的集中,或是朝堂上的支持,或是溫柔的嫵媚,或是曼妙的舞姿,每一個之於他,都是不一樣的吧,更可笑的是,當他盡收這一切之後,最後還要怪罪天下無人懂他!
  
  慕容舒清不想再和他說下去,沒有知道他身份之前就不想和他靠得太近,現在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跳下巨石,微微整了整裙角,慕容舒清仍是淡淡的施禮說道:「公子慢坐,我覺得累了,先行離開,失陪了。」
  
  說完,便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他與她,最好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賢翌注視著那抹急於離開的身影,她甚至不聽他的一句回話,就走得這樣灑脫,這樣自在。他對她的心情是什麼?好奇,欣賞,眷戀,佔有,還是什麼?她呢?
  
  立於身後的危海直到慕容舒清走遠,才靠近賢翌身邊,看自己主子的視線仍膠著在那翩然而去的身影上,有些不解的說道:「主子,這女子的確不凡,您若喜歡,直接表明身份就是了。」沒有人在知道主子身份之後還要求離開的。
  
  危海渾厚的聲音讓賢翌收了投向遠方的視線,轉身向凌山頂上而已,久久,才拋出一句帶著苦笑的歎息:「你以為,她為何最後匆匆逃離,這身份,她應該已經看出來了。」顯然,她是被這身份嚇走的,她還有多少特別等待他去挖掘呢?自己對她的興趣是一時的,還是就此放不下的牽絆,他自己也未曾想明白。
  
  危海冷硬的眉頭微皺,再看一眼那已走出很遠的墨綠身影,他不明白,那女子既已知道主子的身份,她還跑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11 PM

  第七十七章焚糧
  
  昨日從凌山回來之後,淨水的精神就好了很多,不像前兩天一樣不吃不睡,癡傻的坐著,對祈睿的天天而至,也不再避而不見,偶爾還能和他說笑,這把祈睿樂壞了,一直追問慕容舒清到底和淨水說了什麼,讓她竟能想開。
  
  慕容舒清只是淡笑無語,她什麼也沒有說,是淨水自己被那一對老夫妻所感動,他們滄桑的面容和相依相偎的步伐讓她瞭解了愛。雖然她與祈睿之間的藩籬不僅僅是樣貌這麼簡單,但是走出一步,就是向幸福近了一步。
  
  看兩人眼波流轉間全是情意,似乎環繞著他們的都是甜蜜的氣息,慕容舒清微笑著悄悄退出了這間溫馨的小院。
  
  再次穿過菩提樹林,來到這片梅林前,慕容舒清為眼前的景致驚艷。才三四天吧,竟是大不一樣了,滿枝艷梅開得熱烈,遠看去,猶如一片紅雲,已是隆冬了嗎?沒有雪的映襯,那紅越發的肆意起來,傲然而立的姿態,倒像是向這凜冽的寒風和遲遲未到的霜雪宣戰一般。
  
  本來以為,這滿院的殷紅會掩蓋住那抹孤高的艷影,可是她錯了,隨風舞動的紅衫,張狂起舞的墨發,讓他在傲梅中更顯風采飛揚。疏離的氣質猶如身在塵世,心若天涯。
  
  慕容舒清緩步走到他身後,靜身而立,不想打擾這唯美的畫面,只是她才站定,楚吟清淺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好久不見。」
  
  久嗎?才三天吧。慕容舒清好笑的回道:「是啊,好久不見。」
  
  楚吟轉過身來,未束的黑髮揚起了美麗的弧線,慕容舒清讚歎,美人當如是,無論做什麼動作,都是那麼優雅和迷人,無關性別,無關身份。慕容舒清微笑凝視的目光,讓楚吟不自覺的揚了揚眉,這女子就是這樣特別,專注的視線,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厭惡,反而讓你陶醉在那一汪寧靜悠閒的清泉裡。
  
  「你來是要告訴我,你們已經商量好了不治了。從她上次走之前的問話,他就猜出那女孩是不會與人換臉的。楚吟稍稍停頓之後,再次說話時,臉上的笑意已然斂去,低沉的聲音有些壓抑的說道:「要我幫她將臉上的胎記淡化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說來聽聽。」慕容舒清有些好奇,楚吟這樣的人物,有什麼事需要她去做。
  
  楚吟從懷裡掏出一塊扇形白玉,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宛若透明。輕撫著玉身,細細的把玩,良久,楚吟才輕聲說道:「找到這塊玉玲瓏的下闋。」
  
  看他如此珍視,還是隨身攜帶著,這塊玉玲瓏對他來說,一定有著不凡的意義。慕容舒清問道:「除了它沒有別的線索了嗎?」
  
  她的問話,讓楚吟撫玉的手停了下來,將手中的玉玲瓏遞給慕容舒清,楚吟轉身立於梅林間,久久不語。
  
  他的背影,慕容舒清看過無數次,在未踏進梅林的日子裡,幾乎就是這背影與她遙遙相對。有時孤傲,有時清高,有時隨意,有時冷漠,卻沒有如今天這般蕭索,滄桑。竟讓人不忍再問。
  
  慕容舒清低頭細看塞到手裡的玉玲瓏,玉面一邊雕刻著一枝怒放的寒梅,雕工沒有什麼特別花哨精細的地方,只是簡單的幾筆,就已經將梅花的靈性和傲骨雕刻的惟妙惟肖了,可見雕刻之人必有愛梅之心。簡單的雕刻,就已經很有自己的風格。另一邊則是雕著兩行小字「煢煢白兔,東走西顧」。硬朗的骨架,飛揚灑脫的字體,自成一派。
  
  因為長久的撫摸,玉的表面已經變得圓潤光滑。握在手中,隱隱能感受到微涼的氣息,竟與她的鐲子的質感十分相似,但是現在正值隆冬,她也不能確定這微涼的氣息是玉本身散發出來的,還是這寒風所致。
  
  再次抬頭,楚吟依舊是那樣背對著她,慕容舒清輕歎,這玉玲瓏是他親手雕刻而成的吧。上面無處不顯示著他的個人風格。而他一心想要尋找的下闋該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吧。
  
  天色漸晚,本就寒冷的風更是刮得張狂,只是這梅林間,無論是傲立枝頭的紅梅,還是迎風而立的艷影,都似乎要與這勁風一較高下般對立,唯有已經將身上的棉錦裹得嚴實的慕容舒清受不了的輕顫起來。
  
  正當慕容舒清準備離開的時候,一直不語的楚吟終於說話了,只是那幽然的聲音蘊含著清冷與傷痛:「下闋原來的主人是我的師妹,也就是莫殘的母親。二十年前留給我的只有她的屍體和這個孩子。」
  
  他與她,同拜一師,算得上青梅竹馬,他習醫術五行,她學琴棋書畫,兩人從小感情就很好,本來應該順理成章的一對,然而她終是愛上了另一個男子。罷了,若是她能幸福,他便也無憾,只是為何最後留給他的,僅僅是臨終前的一句托付和一聲保重。
  
  他要找到那個帶走她的男子,還有殺她的人,可是二十年了,竟是找不到任何線索,就連她十歲那年,他用師傅傳給他的玄冰玉雕刻的玉玲瓏也一同消失的二十年。他猜想,這世間傳聞的通天靈玉,或許與她的死有關,所以,他一定要找那下闋。
  
  雖然沒能看見他的表情,慕容舒清仍能感覺到他的傷痛。原來他和莫殘之間,竟還有這樣的淵源。然而正是有著這樣的關係,他對莫殘的收養,也就顯得更為不易。一個自己心愛的女子與另一個男人的孩子。這對於他來說,不知道是不是一種煎熬。
  
  只是這麼重要的東西,楚吟一定已經尋找多年,至今仍未能找到,她又上哪去找呢?不得已,慕容舒清輕聲說道:「你找了二十年都沒有找到的東西,你認為我可以找到?」
  
  似乎有些累了,楚吟低聲歎道:「很多東西是看緣分的,我找不到,不代表你找不到。」他與她,是注定無緣嗎?他找了二十年,竟是了無音訊。
  
  不忍再拒絕,慕容舒清平淡卻認真的回道:「我盡力而為。」
  
  走至楚吟身後,慕容舒清輕輕將手中的玉玲瓏遞回去,只是楚吟並沒有收下,那雙令人迷醉的眼注視著前方,似乎看不遠處的傲梅,又似乎注視著更遠的遠方。最後楚吟輕聲淡漠的說道:「你拿著吧。」說完,又是那樣決然而去。
  
  慕容舒清有些微怔的立在原地,這不是他珍視多年的寶貝嗎?為何最後又交給她?被寒風捲落的梅瓣,時斷時續的在慕容舒清身邊飛舞,伸手接過一片落梅,輕握手中的殘梅,慕容舒清笑的搖搖頭,對於情殤,她還是不懂啊!
  
  ...................................
  
  冬夜總是不會特別寂寥,寒風刮著落葉,發生沙沙的響聲,就連門窗,也被風吹得吱吱作響。早已睡下的慕容舒清被門的響聲驚醒,細聽之下,並不是風吹動門扉的聲音,而是有人在敲門。可是這麼晚了,誰還會敲門呢?壓下心中的疑惑,慕容舒清問道:「誰?」
  
  「主子。」門外,是一道冷硬的男聲。
  
  是炎雨,慕容舒清立刻起身,他這個時候來找她,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披了一件厚重的棉錦,點了燈,慕容舒清給炎雨開了房門。
  
  藉著手中的燭光,可以看到炎雨的臉色並不好看,本就剛毅冷硬的臉上,現在佈滿了陰霾。炎雨雖然平時就是一張冷酷少語的臉,可是臉色這樣嚴肅和陰沉卻是十分少有的。
  
  才進了屋,慕容舒清便問道:「怎麼了?」炎雨這個時間來找她,加上他現在的臉色,讓慕容舒清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炎雨劍眉緊蹙,冷冷的說道:「東隅送往臨風關的八萬石糧食於昨日凌晨被全部焚燬。」
  
  「什麼?」果然,炎雨簡單的陳述印證了她的想法,也差點驚掉她手中的燭台。
  
  慕容舒清走進這梅林環繞,院中卻無一棵梅樹的小院,除了簡單,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描述它的,就只是一屋,一幾,一琴,一人罷了。甚至是那簡易搭成的院門上,也隻字未題,如一般的農家小院般,沒有任何附庸風雅之物。院中沒有石凳竹椅之類的,矮幾旁放著幾個草編的軟墊。隨便拿起一個,慕容舒清在楚吟身邊坐下。
  
  「你們有決定了?」楚吟收了木箏,那張總是漠然的臉染上了淡淡的笑意,這個女子總能讓他不能忽視,進了幻陣中,也未見她驚慌失措,閒坐在梅林間,還能面含微笑,是胸有成竹才這般淡定從容,還是不知死活到近乎盲目樂觀。不管是怎樣,她都成功了,他有些留戀她清淡微溫的笑容,還不想她死。
  
  慕容舒清搖搖頭,回道:「我說過這並不由我來決定。」
  
  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楚吟勾起唇角,那深邃如海的眼掠過一抹波瀾,用他特有的慵懶嗓音悠然的問道:「那你跟著我是為了什麼?」
  
  慕容舒清並沒有馬上回答他,拿起面前已經擺著的一杯泉葚,淡綠的茶湯清潤亮透,茶香也醇厚誘人,手中淡淡的餘溫顯示著這杯極品泉葚已經涼了。慕容舒清細細的喝下,才緩緩回道:「想要問你一件事。」
  
  楚吟揚眉一笑,等著慕容舒清接下來的問題。
  
  慕容舒清直視著那雙冷漠深沉的眼,問道:「你很喜歡看到人性掙扎的一面?」
  
  楚吟沒有想到,慕容舒清會這麼問,她的敏銳才思,直言不諱,讓他心頭滑過一絲無解的震動。微訝過後,楚吟竟是朗笑出聲,毫不避諱的回道:「是的,你不覺得很有趣嗎?」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士一邊嚷嚷著君子之風,禮義廉恥,一邊心狠手辣,幹盡了齷齪殘忍之事。對他們來說,這或者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掙扎。
  
  慕容舒清微微低下頭,不願意去看楚吟現在那雙已失去平靜,有些魔魅的眼。將一直捏在手中的那枝寒梅放在桌上,慕容舒清為楚吟斟了一杯茶,輕推至他面前,溫潤的聲音低低的歎道:「掙扎的結果,無非是善的更善,惡的更惡罷了,並沒有任何懸念。」
  
  她的低歎輕輕淺淺,既沒有反駁楚吟對於人性的不屑,也沒有試圖宣揚人性本善的論調。就只是那樣清淺的幾句,便讓那所謂人性掙扎的「有趣」變得無味。
  
  「你叫什麼名字?」楚吟忽然很想知道這個奇特的女子是誰。
  
  「慕容舒清。」
  
  「你就是慕容舒清?」聽她叫祁睿大哥,他猜想她會是祁家人,只是沒想到她就是慕容家的主子,難怪這樣的與眾不同。也難怪會有那麼多的人想要她死,又有那麼多人要她活了。
  
  最近她似乎「名聲鵲起」,慕容舒清好笑回道:「我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名!」
  
  「只是你的命很值錢而已。」楚吟輕敲矮幾,輕柔的語調卻讓人不由自主的覺得寒意襲人。就連四周的梅花,也彷彿感應到這詭異的氣息,沙沙的抖動著梅瓣。
  
  慕容舒清並沒有被楚吟釋放出來的淡淡殺氣擾亂心智,實在是楚吟現在要殺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她害怕也無濟於事,只得聳聳肩,自我調侃道:「這是我的榮幸。」
  
  她的淺笑輕顰,讓楚吟也搖頭輕笑起來,剛才暗潮波動的殺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楚吟忽然提議道:「你很有趣,也很聰明。你要是願意留在我身邊陪我,我可以傳授你醫術,還可以保證你長命百歲。」
  
  這個主意不錯,留她在身邊,他的日子一定很有趣,而她聰明足智,要教她醫術一定也不費力,看她對換臉似乎還頗為瞭解,或許從她身上他還能得到一些啟發。對自己的這個提議,楚吟越想越覺得滿意。
  
  面對楚吟突來的心血來潮,慕容舒清無奈的避開他灼灼的視線,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輕晃著手中只剩下一半的泉葚,似有若無的掃了一眼那簡陋的木屋,狀似擔心的輕笑道:「你的泉葚夠多嗎?我怕多一個人就不夠喝了。」
  
  慕容舒清語落,楚吟聽完竟是開懷大笑,只見他向屋內朗聲說道:「莫殘,你的武功荒廢了。」
  
  莫殘?怎麼會是他?!她只是感覺到屋裡還有一個人,為了避開楚吟的提議,才不得已提起,竟是這麼巧,他昨夜會出現在霜天別院,怕是為了楚吟吧。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依舊是一身的寒氣和滿目的冰冷,明明是青天白日,他卻總能帶來暗夜冷凝的氣息,就連這初冬的寒風,也比不上他霜凍的眼神。莫殘從屋內走出來,直直走到矮幾前,自顧自的倒一杯茶,然後一口飲盡。
  
  「莫殘,你浪費了我的好茶。」楚吟嘖嘖搖頭,冷漠的臉上完全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只是雖這麼說著,卻並未阻止莫殘一杯接著一杯的牛飲。
  
  慕容舒清坐在他們對面,看著眼前的兩人,好笑的想到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兩人一個冰冷無情,一個冷漠無感,雖然不是一模一樣,卻也是各有各的冷,不遑多讓。他們倆成為朋友,也算是絕配了!
  


  第七十八章送糧
  
  將燭台放到矮幾上,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有些紊亂的心緒平靜下來,細問道:「說清楚些。」
  
  炎雨依舊冰冷的聲音在屋裡響起:「昨日卯時,在距臨風關五百里的葭度鎮官道上,八百石糧食被全部焚燬,押送糧食的侍衛及官員全部被殺害,沒有一個活口。」
  
  原來有人想要舅舅和她的命,就是為了今天。若是戶部尚書和慕容家的主事者雙雙而亡,那麼東隅想要快速再調出八百石糧食,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樣一來他們的計劃就是天衣無縫了。
  
  慕容舒清在桌前的木椅上坐下,素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問道:「那現在臨風關的情況怎麼樣?」
  
  「昨日下午,軒轅逸已經得到糧食被焚燬的消息了,目前八百大軍五日後將面臨斷糧的危機。估計朝廷在明日上午也會收到消息。」
  
  八百石糧食相當於三個月的軍糧,這次籌劃之人可以說是算得準,下手也乾淨利落。選在葭度鎮下手,就算朝廷有通天的本事馬上籌集到糧食,也不可能在五日內將糧食送達臨風關,那麼東隅大軍就是不戰而敗了。而且一般截到糧食都會運走,作為己用。而他們竟選擇全部焚燬,可見其行事作風果決狠辣,絕不給敵人留機會。
  
  「炎雨,讓蒼素密切注意蒼月的情況,還有燕芮也不要放鬆警惕。」這件事表面上看上去應該是蒼月做的,但是想到宏冥現在已經登上燕芮皇位,她就覺得很不安,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經質。
  
  慕容舒清閉上眼睛,思索片刻之後,才又說道:「快馬加鞭,通知馮毅,讓他從臨風關方圓五百里以內的城鎮裡,慕容家的糧倉中調集三萬石糧食。這事要做的隱秘,分批運送,派最好的暗士護送,五日內,必須送到臨風關軒轅逸手中。」
  
  剛才一瞬間,她腦中浮現出了那張桀驁不馴的臉,她猜他一定暴怒不已,不用想也知道那張剛毅的臉上絕對佈滿寒霜陰霾。作為一個將軍,他可以在戰場上輸給對手,甚至戰死,但是絕對不能不上戰場就輸得這麼窩囊。這是一個軍人和男人的驕傲。
  
  他竟是不願看到這樣的軒轅逸,或許那樣的不可一世,桀驁張狂,才應該是他的表情吧。再則,畢竟現在東隅是她的國家,她也並不希望蒼月這一仗就這樣獲勝。她今天不調糧食過去,這朝廷也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慕容家,畢竟國庫不可能放空,那麼要再籌集糧食,慕容家是避無可避,倒不如現在先行一步,也算解了軒轅逸燃眉之急。
  
  「是。」聽完慕容舒清的吩咐,炎雨暗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眼前。
  
  慕容舒清回到床上,伸了伸腰,伴著屋外沙沙作響的枯葉和那肆虐的寒風,她閉上了眼睛,明天還會有很多事情在等著她。
  
  ....................
  
  昨晚的風刮落了滿樹枯葉,現在看去,這淨水雅絮裡沾染著濃濃的冬意,光禿的樹幹看起來多少有些蕭索晦澀,但這也只是它生命力的休眠,等待了春的招呼。
  
  「小姐,舅老爺來了。」綠倚輕喚著倚在窗邊的慕容舒清。
  
  從窗外的冬意中回過神來,慕容舒清淡笑的說道:「快請吧。」才正午,就到了,該是一早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吧。
  
  不一會兒,祈雲在兩名小童的攙扶中,緩慢的走了進來,原來就清瘦的身形,在這樣的變故中,更清減了不少。慕容舒清看得心中感慨,為他盡忠職守之心,為國為民之意所感動。她連忙迎了上去,扶著祈雲坐下,輕歎道:「舅舅,快坐下吧,您的傷還沒有好,有什麼事通知我回祁家酒可以了。」
  
  祈雲輕咳了兩聲,順了順氣,才搖了搖頭,說道:「這事等不及,而且祁家也不安全。」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要至他於死地,這次焚糧,極有可能讓東隅一敗塗地,目前正是最緊要的關頭,不管是他還是清兒,都是岌岌可危的。
  
  他該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了吧,花白的頭髮讓他看起來顯得有些蒼老,那雙精銳的眼睛,沒有因為受傷和困境染上恐慌或無力,還是那樣的清明而堅定。為祈雲沏了一杯熱茶,緩緩推到他面前,慕容舒清才輕聲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急也沒用。您這樣出來又何嘗安全。」他可知那些有心人士為了不讓他壞事,會不擇手段的要他的命。
  
  「你都已經知道了?!」祈雲驚訝的看向眼前輕言淡語的女子,她知道?!他今早才收到八百里加急密報,她竟然已經知道了。
  
  慕容舒清輕輕點頭,和煦般的淺笑輕輕揚起,那讓人安心的力量傳遞到了屋內每個人的心裡。平靜清潤的聲音緩緩的說道:「這事您不用擔心,我已經調了三萬石糧食到臨風關,一月之內,軍隊是不會斷糧的,我想以您和皇上的能力,一月後,再籌集三月軍糧應該不是問題。」
  
  「三萬石?你確定五日內真的能行嗎?」祈雲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只是心裡仍有疑惑,三萬石糧食不是小數目,它足夠八萬大軍食用一月。籌集起來實屬不易,更別提是這麼短的時間內還要送至臨風關。
  
  「放心吧。」慕容舒清堅定的點頭,他瞭解祈雲的擔憂,若是不是全國都有慕容家的產業,臨風關附近又確實有幾座糧倉,不然她也做不到五日內調集這麼多糧食。
  
  祈雲放心的點了點頭,真誠的說道:「清兒,這次要謝謝你了。」他今日來,本只是想讓她想辦法籌集一萬石糧食,匯同朝廷的別處征借的其他糧食一起,送往臨風關,但是那樣勢必超過五日,大軍要不就撤退,不戰而敗。要不就挨餓,影響士氣和軍心。要不就向附近百姓借糧,這樣只是杯水車薪,還會讓百姓對朝廷失望。
  
  她今日之舉,解了眼前這一切的為難。
  
  慕容舒清輕輕搖頭,淺笑道:「舅舅您別這麼說,無國何來的家,這是我能做也該做的。」她也知道她這麼做,無疑是讓慕容家的實力暴露在朝廷,或者可以說是四海之內,但是他也不能為了保有慕容家自身,而讓東隅百姓也陷入戰火之中,這東隅有她想要保護的人。罷了,有得必有失吧。
  
  好個無國何來家,清兒是真的長大了,就是月兒在世,有的也只是驚世的才學和絕麗的容顏,沒有這樣睿智的思想,從容的姿態,寬廣的胸懷,便是做不來這樣的兼濟天下吧。若他是男子,那便是東隅之幸,百姓之福了。輕歎一聲,祈雲緩緩起身,拍拍舒清的肩膀,說道:「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慕容舒清攙扶著他出了淨水雅絮,欠身行了禮,說道:「您慢走。」
  
  祈雲點點頭,正要上馬車,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身來,看著眼前亭亭而立的清雅女子,有些遲疑的叫道:「清兒----」
  
  慕容舒清抬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是什麼讓這個老人久久不語?
  
  終於,祈雲低聲問道:「你和軒轅逸真的退婚了?」
  
  慕容舒清微杵,他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會問這個,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仍是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祈雲原已舒展的眉再一次皺在了一起,搖頭輕歎,在慕容舒清耳邊低語道:「這事還是不要宣揚出去的好。」
  
  說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匆匆上了馬車。
  
  慕容舒清站在淨水雅絮門前良久,想著剛才祈雲的話,他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
  
  「糟了!」慕容舒清忽然輕呼一聲,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13 PM

  第七十九章應變
  
  祈雲剛才的話,帶給她一個信息,她的婚事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事情,慕容家這次展現出來的實力,朝廷既需要借助,也想要掌控,最好的方式,莫過於聯姻。她若不是軒轅逸的未婚妻,皇上就不可能放過她。
  
  凌山之行,她雖然已經看出玄天成對她有意,但是她一直以為只要不讓他知道她的身份,不再出現在他面前,便罷了。可是今日看來,是她太天真了,他根本不需要知道她是誰,他娶的是慕容家的財力,慕容家的糧倉。慕容舒清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只是鞏固他的國家和權利的另一個犧牲品。
  
  他若是知道她剛好就是慕容舒清,那麼她就更是無處可逃了。
  
  「小姐,您沒事吧。」綠倚擔憂的扶著臉色瞬間變得緊張的慕容舒清,她服侍小姐這些年,她從來沒有這樣焦慮過,剛才舅老爺究竟在小姐耳邊說了什麼?!
  
  慕容舒清回過神來,對上綠倚擔心的眼睛,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揚起唇角,拍拍她扶著自己的手臂,小聲回道:「沒事。」
  
  慕容舒清明顯牽強的微笑,又怎麼瞞得住細心照顧她的綠倚,只是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綠倚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情,自己也幫不了小姐,只能無聲的扶著慕容舒清進了裡屋,不再說話。
  
  一路走回來,慕容舒清有些無措的心也漸漸得到了平復,按現在的形勢看,玄天成為了安邦定國,娶慕容家的女兒,是最直接可行的。但是莫說她對玄天成並沒有什麼感情可言,就是真對他有意,她也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政治漩渦之中。更何況,是那個對她來說,壓抑人性扭曲人格的後宮。
  
  其實,她要遠離這樣的紛擾,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她早就有了自由來去,縱情山水的能力,只是,她現在竟是走不了,走不動了。若是這樣任性離去,那麼在朝為官的大舅祈雲,小舅祈雨,大哥祈睿,甚至外公都會受牽連,更會讓有心人士落井下石。她的離開,還會給慕容家帶來滅頂之災。
  
  她從來都知道皇權至上的可怕,今天,更是切身的體會了一回。
  
  在床前的矮幾旁坐下,寒冷的風從窗外刮進來,吹亂了慕容舒清輕綰的髮髻。綠倚正要上前關窗,,慕容舒清輕喚道:「別關,透透氣,你去看看炎雨回來了沒有,回了讓他來見我。」她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很不好,不想綠倚擔心,只有先把她支開。
  
  農曆十一月的風,吹的臉上生疼,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涼風,覺得腦子似乎也清明了些。剛才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二十九年的生命裡,第一次這樣真切的感到了恐懼,無力和為難。她走不了,除非她能放下陪伴她三年的親人。鬥不過,除非她能換了這東隅的皇室。可是這些都是她做不到的。
  
  起身來到窗邊,倚著窗稜,將頭輕輕的靠在窗邊,慕容舒清閉上了眼睛,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要怎麼做。
  
  炎雨悄然無聲的出現在慕容舒清身旁,她微蹙的眉頭,緊閉的雙目,讓她看起來,和一般的十九歲女孩一樣脆弱,可是他知道,當她睜開雙眼時,那雙眼睛永遠是閃著堅定而溫潤的光芒。他曾經問過自己,兩年前為什麼會答應追隨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是那雙眼睛,淡然卻堅持,是那身風華,清雅而從容。
  
  「你回來了。」慕容舒清輕揚的聲音打斷了炎雨的出神。微笑著睜開眼睛,慕容舒清背靠著窗框,看著面前發愣的炎雨。
  
  炎雨微微低頭,還是那冷酷的聲音回道:「主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經在辦了。」
  
  慕容舒清滿意的點頭笑道:「很好,讓馮毅把冰魄帶來,你去準備一下,明日啟程去臨風關。」
  
  有很多東西她不能改變,但是不代表她會坐以待斃。也許西烈月說的沒錯,她的人生她總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是。」今天的慕容舒清有些不一樣,炎雨從那雙總是隨性淡笑的眼裡看到了堅決和自信的火焰,這樣的她又是另一番的雅致。
  
  炎雨才出門,淨水就有些著急的進了屋裡,看著窗邊遠眺霞光的慕容舒清,淨水著急的問道:「小姐,您要走?!」
  
  慕容舒清聽到聲音,轉身回頭,看見淨水水靈靈的大眼裡,滿是疑惑。微笑著來到她身邊,解釋道:「是,你的臉雖然不能根治,但是可以淡化,我已經給你找好大夫了,別擔心。」
  
  慕容舒清這一說,倒是讓淨水更急了,拉著慕容舒清的衣袖,淨水說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我想要跟著您。」小姐是她生命的一道陽光,帶給她溫暖和信心。在她身邊,她會覺得快樂。
  
  慕容舒清睨著她,似笑非笑的說道:「跟著我?這樣我大哥可是要追殺我的。」
  
  她怎麼能讓淨水跟著她,這次去臨風關,路途遙遠,其中的危險就更不必說了。她還在苦惱怎麼讓綠倚這個拗丫頭別跟著她。焚糧之人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要她的命,只是她這次是非去不可。
  
  「小姐~~」慕容舒清刻意的調侃果然讓淨水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沒有再糾纏在追隨慕容舒清的問題上。
  
  拉著她的手,兩人在矮幾前坐下,慕容舒清淺笑著問道:「大哥對你的情你是知道的,你也已經接受了,接下來,還有很艱難的仗要打,他說他絕不放棄你,那麼你呢?」
  
  這次淨水沒有再以沉默來回答,似下定決心般,點頭回道:「我也不會放棄。」
  
  她肯定的回答,讓慕容舒清開心的笑了起來,她馬上就要離開,淨水一直讓她放心不下,現在她終於可以放心了,雖然在他們面前,還有很多障礙,但是兩人心中彼此都有了那份堅定,便是有了克服一切的力量:「既然這樣,愛情需要共同的努力。你要支持他,鼓勵他了,所以他需要你。明白嗎?」
  
  「嗯。」堅定的點頭,淨水此刻的笑容比冬日陽光更為燦爛。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到迎客樓留口信,我會知道的。」她會盡最大的力量助他們,總要有人是幸福的。
  
  ....................
  
  月華初上,看著綠倚忙碌的整理床單被褥,慕容舒清想了想,淡淡的說道:「綠倚,明日你就先回慕容家吧。」
  
  並沒有如常的回「是」,綠倚鋪床的手停頓了一下,又繼續整理著被褥,待一起弄好了之後,才轉過身來,看著慕容舒清的眼,堅定的回道:「小姐,我不是淨水,我不會離開的。」
  
  這丫頭的拗脾氣又上來了,慕容舒清無奈的淺笑,正要開口,綠倚卻快她一步,認真的問道:「您說過,人的一生,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為什麼活著,才算活出自我。」
  
  慕容舒清點頭道:「我是說過。」這是兩年前她對著三個丫頭說的,那時她們還是一臉的疑惑和不解,想不到綠倚還記得。
  
  綠倚仍是看著慕容舒清的眼睛,緩慢卻無比堅定的說道:「那您就別叫我走了。我想要留在您身邊,為著這份安心而活著。」
  
  她的回答讓慕容舒清一愣,好笑的搖搖頭,這是什麼答案。低歎一聲:「綠倚,不是這樣的,其實——」
  
  她才要解釋什麼是自我,綠倚卻沒有讓她說完:「小姐,能有一個人值得自己牽掛,追隨,這不是一種幸福嗎?!安心不能成為活著的理由嗎?!」
  
  她從小就被賣來做丫鬟,她不知道什麼是安定,什麼是自我,誰是主子一點也不重要,她只要服從就可以了,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想法,她也不需要有想法,她覺得自己可有可無。她在小姐身邊感受到了何謂自尊,何謂思想,有了一份溫暖而安定的力量,這就是她想要的。
  
  第一次,綠倚打斷她的話,也是第一次,綠倚的問題,慕容舒清竟不知如何回答。
  


  第八十章出行
  
  「清兒,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要去臨風關,那裡正在打仗,你就這麼捨不得軒轅逸。」
  
  一大早,慕容舒清才剛和祈睿說明去意,祈睿就一陣「痛心疾首」的呵斥。這讓她哭笑不得,看來祈睿是怎麼也不相信她和軒轅逸之間退婚之說。雖然她這次去,確實是衝著軒轅逸去的,但是和捨不得沾不上邊吧!慕容舒清搖頭輕笑道:「不是的,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祈睿可不管她有什麼理由,他就這麼一個妹妹,他怎麼能讓她去那麼危險的地方。祁睿緊緊握著慕容舒清的手,嚴肅而認真的說道:「我不同意。你一個女子,到那戰火紛飛的地方去,你知道有多危險嗎?出門在外,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再說外公也不會同意的。」
  
  手上的溫暖和力度,讓慕容舒清心裡泛著甜蜜的波紋,親人的惦念仍是她心中最柔軟的弦。只是她已經不是那個不滿雙十,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了,慕容舒清回握著祁睿的手,柔聲解釋道:「大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至於外公那裡,昨天修書過去,他老人家已經同意了。」
  
  外公同意了?祁睿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盈盈淺笑的慕容舒清,一種不尋常的氣息讓他有些不安起來,難道清兒這次去臨風關,真的不是小女兒情懷這麼簡單?祁睿擔心的問道:「清兒,告訴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看來玄天成對糧草被焚燒之事,目前還是保密,這樣也好,越少人知道她已經給軍營送糧,運送途中的阻礙就越少,相對來說,她也就越安全。
  
  慕容舒清搖搖頭,仍是平靜的笑道:「沒事。放心吧大哥。」
  
  晨光映襯著溫潤平和的笑容,總能讓人不自覺的信任,看一眼遠遠立於她身後的綠倚和那個面容冷酷卻武功極高的黑衣男子,他的清兒已經是別人的信任和追逐了,有些艱難,卻也十分欣慰的放開手,這就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悟嗎?祁睿輕歎一聲,終於還是點頭道:「罷了,你不肯說,我就不問了,一路上要小心。」
  
  「好。」慕容舒清才剛說完,遠處傳來急速的馬蹄聲,飛揚的塵土中,一縷黑色的閃電飛速行來,一聲長嘶,已經來到慕容舒清面前。
  
  「冰魄!?」慕容舒清驚呼,她簡直不能相信眼前噴著粗氣,興奮地踏著前蹄的駿馬就是冰魄,她昨日中午才讓炎雨通知馮毅帶冰魄來,怎麼可能今天一早就看見它!!
  
  冰魄的出現顯然也是讓炎雨大吃一驚,是它心有靈犀的早就跑來了,還是真的腳程如此之快?!然而發出驚異之聲的不止他們,還有兩眼閃著激動光芒的祁睿。
  
  「好馬!「那如黑緞般柔滑光亮的體毛,健碩高挑的身形,不可一世的氣勢,真正是匹不可多得的驚世良駒。祁睿正要上前細看,誰知一直膩在慕容舒清懷裡,看起來倒也溫順的馬兒感受到祁睿的靠近,忽然前蹄高舉,用力的踢踏著地面,力透千鈞,揚起一片塵土。高亢的嘶鳴聲,也警告著想要靠近它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慕容舒清連忙抱著冰魄的脖子,安撫的輕撫著它的鬃毛,良久,冰魄才慢慢的安靜下來。慕容舒清有些詫異,冰魄雖說一向桀驁,可是也不會這樣的狂躁。這是怎麼了?
  
  細細審視它,除了躁動不安之外,並沒有看到什麼外傷,冰魄仍是像往常一樣用鼻子摩挲著她的掌心,難道剛才是她的錯覺?!
  
  祁睿雖然心儀這匹難得一見的好馬,可是看它如此的狂躁,為了生命安全,他還是拉著淨水倒退了幾步。
  
  慕容舒清全部的注意力還放在冰魄身上,忽然感覺炎雨如一陣風般的飛掠而來,立於她的身前,冷凝的氣息排山倒海的襲來。好奇的抬頭,轉過炎雨寬闊的肩膀,她對上了一雙依然冰冷,卻閃耀著興奮和火焰的雙眼。
  
  「莫殘?」慕容舒清輕佻秀眉,她是第一次看見那雙如萬年積雪的冰眸染上其他色彩,能讓他這樣不同的竟是----冰魄。
  
  輕笑的搖搖頭,誰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依她看,是英雄難過駿馬關,這天下,應該沒有哪個女子能讓軒轅逸沸騰,讓霍子戚讚歎,讓莫殘興奮吧,但是冰魄輕而易舉的做到了。輕拍著冰魄的頭,它似乎有感應般,揚起了神氣的脖子,也靜靜的睨了莫殘一眼,然而不以為意的別開,繼續在慕容舒清身上尋找它熟悉的味道。
  
  莫殘的靠近,讓炎雨有些緊張起來,他不會忘記他那把血紅的利刃架在慕容舒清脖子上的景象,他也不會讓那幕重演。
  
  祁睿也驚歎於這個墨衣男子的忽然出現,竟然無人察覺,這人和清兒之間,又是怎樣的糾結?!
  
  莫殘並不理會炎雨一身的冷凝的蓄勢待發的流星刀,走至慕容舒清身旁,冷硬低沉的問道:「你執意要去臨風關?」
  
  慕容舒清隨意的點點頭,回道:「是。」
  
  她等著莫殘接下來的話,可是等了一會兒,仍不見那低沉的男聲再次響起,慕容舒清抬頭,只見莫殘已經不在她眼前,正翻身利落的上了一匹深棕的烈馬。輕揚韁繩,馬慢慢的向前方走去,在離慕容舒清馬車幾米遠的地方停下。
  
  他怪異的舉動讓慕容舒清低問道:「你這是?」
  
  「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
  
  黑黑的長衫,血紅的長劍,背對著看不見表情的臉,還是那樣冷傲的低沉嗓音,卻震得慕容舒清久久無語。
  
  ~~~~~~
  
  馬蹄滴滴答答的敲擊著石子路面,發出清脆的聲音,慕容舒清靠坐在車廂內,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沒有春的生機,夏的繁茂,秋的收穫,留給冬的似乎只有無盡的蕭索。偏偏,慕容舒清迷戀上了這一份孕育靈性,儲蓄新生的神秘。輕敲著窗帷,看向身後走過的路,總能看見那一襲黑影相隨。已經幾天了,他一直默默的跟隨守護,莫殘,他究竟在想什麼呢?
  
  胡思亂想中,已是夕陽西下,炎雨找了一間還算不錯的客棧,這已經是這兩天來最好的客棧了,一行人決定今晚就在這悅來客棧休息。
  
  下了馬車,慕容舒清在客棧門前居然看到一個淡紫色的身影。不確定的輕喚:「紫鴛?」
  
  紫鴛本就在門口焦急的等待,看到慕容舒清,馬上迎了上去。
  
  綠倚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紫鴛了,開心的拉著紫鴛的手,興奮的問道:「紫鴛姐姐你怎麼來了?」
  
  紫鴛輕笑著回握綠倚之後,向慕容舒清行了一個禮,笑著解釋道:「小姐,馮管事說,你讓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第一批糧食已經運抵軍營,後面陸續還會送到。這次去臨風關凶險無比,紫鴛希望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已經第四天了,總算有驚無險的送到了一批糧食,慕容舒清鬆了一口氣,看眼前也是一臉風塵僕僕的紫鴛,無奈的笑問:「家裡還好吧?」
  
  紫鴛連忙點頭回道:「很好,少爺小姐有紅袖照顧著。」
  
  看她面露憂色的看著自己,慕容舒清苦笑的不知道說什麼。早知道會被責罵,還來幹什麼,這些丫頭,真的是被她寵壞了,一個綠倚不夠,現在又來了一個紫鴛,原來以為最聽話的人,現在看來,倒是最不聽話的。輕歎一聲,慕容舒清擺擺手,說道:「好吧,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紫鴛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歡天喜地的拉著綠倚,嘴裡甜甜的回道:「謝小姐。」
  
  懶得理會身後笑得開懷的兩個瘋丫頭,慕容舒清笑著回了房間。
  
  吃過晚飯,慕容舒清打發綠倚和紫鴛休息去了,自己隨意的翻看著隨身帶的書籍。平時愛不釋手的書,今日不知怎的,就是提不起她的興致。索性放下書,慕容舒清出了房間,向馬房走去。這次看到冰魄,總覺得它有些不對勁,總是放不下它。
  
  月光下,這間不大的馬棚一覽無遺,三三兩兩的馬匹正忙著低頭吃草,只有冰魄仰首對月,輕踏著前足,它身上沒有馬鞍,韁繩等枷鎖,也沒有將它拴住,那彷彿隨時可以飛奔而去的自由顯得更為吸引人。
  
  馬棚邊上,高大的樹木只剩下枯枝,慕容舒清踏著滿地的落葉,信步而去,只是在那樹木陰影處,不期而遇上一個暗黑人影。
  
  定睛一看,慕容舒清輕笑著調侃道:「你打算偷我的馬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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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魑魅
  
  「確實有這個打算。」冷漠的男聲認真的回道。
  
  原來他這樣有幽默細胞,慕容舒清聳聳肩作了一個請的姿勢,笑言:「請便。」
  
  莫殘一向冷酷的嘴角輕輕揚起,沒有看向慕容舒清,盯著冰魄的眼裡,滿是讚歎。只是他並沒有上前,輕靠著身後的大樹,低低的歎道:「它和你很配。」
  
  他說的低淺,慕容舒清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和冰魄會配嗎?人們不是常說駿馬應該配英雄嗎!她別說不是英雄了,就連騎術也只是勉勉強強而已。風起軒就曾笑言,冰魄很可憐,不能配英雄就算了,至少也該配個傾城美女,跟著她就是浪費。
  
  慕容舒清輕笑著點頭回道:「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很有趣。」
  
  莫殘沒有在意慕容舒清自嘲笑言,向左移了兩步,正好為慕容舒清擋住迎面吹來的夜風。與她對面而立,那雙深沉的眼睛裡,除了一貫的冷然之外,還閃耀著難解的光芒。那震動心弦的低吟,在舒清耳邊輕輕響起:「都有一個不被羈絆,渴望自由的靈魂。」
  
  一直淺笑著與他對視的慕容舒清,瞬間如遭電擊一般愣住了,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她之所以這樣縱容冰魄,就是想要保有那份她最看重的自由不羈,也是她自己渴望追求的,而這一切,他竟是知道的!
  
  寒風伴著落葉,在這月光不明的夜裡肆意的旋轉飄搖,就連它們交匯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聲聲都好似落在心裡一般。慕容舒清想要說些什麼,張了嘴,卻又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忽然,莫殘一個近身,攬著她的腰,將她帶進了懷裡,順勢兩人的身影也完全隱沒在樹蔭的暗影裡。他突然的舉動雖然嚇了慕容舒清一跳,可是她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於是也默不作聲的隱身於黑暗之中。只是身後莫殘強勁的心跳震動得她也莫名的緊張起來。
  
  果然,很快兩個黑影鬼祟的靠近馬棚,他們緩緩的向冰魄靠近,就在快要進入馬棚的時候,冰魄似乎也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一記長嘶,衝出了馬棚,在空地前停下,後足猛蹬了幾下,擲地有聲,一雙迥然的黑目圓睜,盯著面前的兩個黑衣人。
  
  兩人似乎也從冰魄矯健的速度上緩過神來,又被它的氣勢給鎮住,對看一眼後,拔出了隨身帶著的長劍。利劍出鞘的聲音,聽得慕容舒清心驚,冰魄卻絲毫沒有臨陣脫逃的想法,依然是傲然而立,眼中的輕蔑展露無疑。
  
  慕容舒清真是哭笑不得,這時候冰魄要是跑走,這兩人肯定是追不上了,可是它顯然是打算迎戰了,然它面對的是手執利劍的武林宵小,慕容舒清還是有些擔心,腰間突來的力量讓她回頭,可是黑暗中看不見莫殘的表情,莫殘收緊手臂,將慕容舒清更深的掩藏在黑暗裡,貼著她的耳邊低語:「別急,有我。」
  
  黑暗中,慕容舒清也只能微微點頭,視線卻是不離空地上的冰魄。
  
  兩個黑衣人也有了動作,揮舞著手中利刃,一齊向冰魄刺去,慕容舒清的心提到嗓子眼。只見冰魄後退幾步,一個縱身,竟能躍出近丈高,從兩人的頭頂掠過,冰魄後腿猛蹬,踢中的一人的後背。這重力的一擊,被踢中之人當即口吐鮮血。他們顯然沒有想到冰魄這樣的勇猛,馬棚的動靜也已經引起客棧中人的注意,兩人看形勢不利,攙扶著迅速離開。
  
  他們離開後,冰魄才優哉游哉的回到馬棚,只是不斷輕踏的前蹄,顯示著它的興奮和躁動。
  
  慕容舒清微微皺起眉頭,看它剛才應付的游刃有餘,難道冰魄的狂躁是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嗎?不知覺低喃出聲:「他們想幹什麼?」
  
  莫殘已經放開了環著慕容舒清的手,看她苦惱的樣子,不禁低笑的回道:「也看上你的馬了。」
  
  慕容舒清緩緩搖頭,眼中跳動著揶揄的火花,笑道:「我看應該自覺一點,他們是看上我了。所以——」將視線調向莫殘,慕容舒清輕咳了一聲,才故作鄭重的笑道:「你就比較辛苦了,保重。」說完,便輕鬆的轉身,進了馬房。
  
  莫殘輕揚劍眉,似笑非笑的睨著她,這到底是誰的命!她看起來倒是清閒。
  
  ~~~~~~
  
  冬日的晨光,少有這麼燦爛的,淡淡的金黃色,散發著柔和的熱度,讓人忍不住想要置身其中,感受它的溫暖。慕容舒清在窗台前深吸了一口氣,一早的好天氣,讓她的心情也頗為舒爽。
  
  紫鴛端著水盆,才進屋,就看見慕容舒清面帶微笑的注視著窗外,將手中的毛巾遞過去,笑著招呼道:「小姐,早。」
  
  平常這些事一直都是綠倚在做,忽然看見紫鴛,她還有些不太習慣,接過毛巾,慕容舒清也微笑的和她點頭。換了衣服,自己也打理的差不多了,仍是不見綠倚,慕容舒清有些奇怪的問:「嗯,綠倚呢?」
  
  紫鴛收拾著床榻,回過身來,輕聲回道:「她好像有些不舒服,我讓她休息了。」
  
  不舒服?怕是這幾天天氣寒冷,她一路上隨著自己顛簸,身體也收不了了吧,也真是難為她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慕容舒清問道:「對了,冰魄為什麼會忽然跑來?」他知道冰魄的腳程很快,可是也不可能僅用一夜的時間就從花都趕到京城。這說明,冰魄最少提前了一天出的慕容家。
  
  紫鴛搖了搖頭,也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道:「我也不清楚,冰魄一向是不栓的,您說讓管事帶它來的時候,它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慕容舒清微微思索了片刻,也不再問,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去看看綠倚怎麼樣了。」
  
  兩人走進綠倚的房間,就看到她已經起來了,正收拾著自己的隨身衣物。慕容舒清細看,她除了看上去有些疲倦外,一切都還好。
  
  跨進屋裡,紫鴛走了過去,輕撫綠倚的額頭,有些不贊同的低語:「綠倚,你怎麼起來了。」
  
  綠倚輕輕搖頭,揚起一抹有些牽強的微笑,回道:「小姐,紫鴛姐姐,我沒事,就是有些頭疼,可能是著涼了。」
  
  身體怎麼能當兒戲,慕容舒清看她連笑都那樣勉強,不禁心疼的說道:「找大夫看看吧。」
  
  綠倚連忙走到慕容舒清面前,一邊搖頭,一邊保證道:「不用了,我們不是趕路嗎?我真的沒事,待會在馬車上躺一下就好。真的。」她跟來是照顧小姐的,可不能成了累贅。
  
  慕容舒清回道:「好吧,紫鴛,收拾好東西,待會到鎮上再看大夫。」這山野之地,也不會有什麼好大夫,還是到鎮上好好治吧。
  
  「小姐~~」綠倚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慕容舒清有些嚴肅的聲音打斷:「你要是不願意就養好了病,我們再走。」
  
  知道她的堅持,綠倚不敢再回話。
  
  ...............................
  
  西豐鎮,是方圓幾百里中最大的城鎮,相對而言,頗為繁華,商貿流通也比較常見。鎮上最大的藥堂門前,停著一輛純黑的寬大馬車,不奢華,卻是難得一見的大氣。
  
  紫鴛有些著急的拉著老大夫,擔心的說道:「大夫,您給看看,她病了很多天了,吃藥也不見好。」
  
  慕容舒清立於門旁,心裡也很是擔心,綠倚一路上看過不少大夫了,可是都不見好,還越來越疲倦,好像總睡不醒似的。
  
  老大夫把了一會脈之後,一臉的瞭然,一邊捏著花白的鬍鬚,一邊自信的笑言:「氣血太虛了,又感染風寒,不過別擔心,老夫給她開兩劑藥,回去好好休息,保管藥到病除。」
  
  「是啊。多吃兩幅就可以見閻王了。」
  
  就在老大夫揮毫寫著藥方的時候,門外傳來一句不輕不重,頗為傲慢的嗤笑聲。
  
  門堂的小童最快反應過來,衝到門邊,厭棄的喝道:「哪裡來的臭乞丐,快滾。」
  
  慕容舒清移步,看見光鮮的藥堂門庭前旁,斜倚著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不修邊幅,藏青的長袍讓他看起來卻是有些像乞丐。
  
  男子輕笑著起身,撇著明堂中的眾人一眼,瀟灑的離去。是的瀟灑,雖然他一身的窘迫,可是卻散發著灑脫的魅力,慕容舒清走出兩步,喚道:「先生留步。」
  
  清潤的嗓音挽留了離去的步伐,男子緩緩轉身,上下打量了慕容舒清一眼,也不說話,只是一直看著她。
  
  慕容舒清有禮的欠身之後,也不多言,說道:「請指教!」
  
  男子仍是盯著慕容舒清猛看一陣,才幽幽的拋出一句:「她中毒了。」
  
  

  第八十二章醉心
  
  中毒?這是她沒有想過的問題,綠倚為什麼會中毒,如果要真有人下毒,也應該是衝著她來才對,難道是綠倚在無意中帶她受過嗎?慕容舒清在行一禮,說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給綠倚解毒。
  
  「好。」男子倒是也不囉嗦,爽快的便答應了。
  
  一行人回到客棧,綠倚對於自己中毒之說也很費解,她只是覺得很累,其他的並沒有什麼感覺,怎麼可能就中毒了呢?雖然心裡也很害怕,但是她相信小姐一定會有辦法的。她也慶幸,中毒的是她不是小姐。
  
  才進了房間,慕容舒清有些著急的問道:「她中的是什麼毒,可以解嗎?」
  
  男子細看了綠倚一眼,又為她把了一回脈,確定了之後才回道:「毒倒不是很厲害,就是很奸險。」這種毒已經很多年沒有存在。
  
  「會對綠倚造成很大傷害嗎?」奸險?聽到這個回答,倒叫慕容舒清更為緊張了,雖然男子說的輕鬆,可是她仍是總覺得這毒似乎很不簡單。
  
  紫鴛坐在床前,雙手用力的握著綠倚的手,也有些六神無主的問道:「是啊,這中的是什麼毒啊?」
  
  不過是個丫頭,想不到她會這麼緊張。男子起身離開窗帷,走至窗下,才回道:「一種草,叫醉心。」
  
  一聽這個名字,莫殘原本冷硬的眉忽然皺了起來,臉上也瞬間結了霜。
  
  男子看到了莫殘異常的臉色,在心裡笑歎,原來還有人知道醉心,男子不緊不慢的解釋道:「這種毒,發作需要一定的時間,她的沉睡就是毒素發作時的反映,她每天沉睡的時間會一天比一天長,過幾日就會完全昏迷,不省人事。昏迷七日之後就會醒來,這時候她已經完全受困於施毒者。四十九日之後就會身亡。」
  
  「是否可解?」慕容舒清現在關心的只是這個。聽他這麼說,最後是要毒發身亡的。
  
  什麼?天啊,男子的話,嚇得綠倚一張俊俏的臉面無血色,她中了這毒,要是受困於人,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什麼傷害小姐的事情,這可怎麼得了。這毒若是無解,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的好。悄悄將手伸到枕頭下面,那裡有一把她昨天本來打算為小姐繡荷包用的剪刀,後來因為實在
  
  太累了,沒有繡完就放在了枕頭下面。握緊手中的剪刀,綠倚深吸了一口氣,等待這男子的答案。
  
  感受到屋裡的氣氛變得凝重,男子也不做贅言,說道:「沒有完全沉睡之前解毒很容易,它要完全發揮作用,必須要毒素走遍全身,只要這位姑娘能三日內強迫自己不睡,那毒素便不攻自破了。但是若毒素已經進入七經八脈,就是無解了。」
  
  原來有人想利用綠倚來殺她,這確實奸險,還好發現的早,不然綠倚就太可憐了。這醉心草如此可怕,難保不會有人再受其傷害,慕容舒清聽了男子的解毒之法,似乎找到了重點,問道:「也就是說,這醉心草要在人不知不覺中慢慢毒發。」
  
  「對,只要知道自己中了醉心,有意志之人都不會受其控制。最怕就是以為自己是風寒,休息就會好,最後昏迷,就是神仙也無解。」這也是這種毒奸險的地方,既會讓人在毫無所覺下中毒,還是借刀殺人的利器,最後還要賠上性命。
  
  也就是說,只要有所防備,醉心草是不能超控人的。慕容舒清知道綠倚不會有生命危險,暗暗舒了一口氣,思索片刻,問道:「還有一事請教先生,這醉心草產自哪裡?」
  
  「冰島。」好個聰穎的女子,思緒這麼快就理清楚了。
  
  冰島?!冰島在燕苪境的最北端。那裡不但常年寒冰,而且因為冰島盛產一些名貴藥材,燕苪是不會讓普通人進入冰島的。用這種毒的,會是燕苪的人嗎?如果是,她死對燕苪有什麼好處呢?如果不是,那麼蒼月為什麼要用燕苪的毒來害她,是陷害,還是另有所圖?這一切,顯得有些撲朔迷離起來。
  
  他該說的已經說完了,男子朗聲說道:「告辭了。」
  
  慕容舒清回過神來的時候,男子已經走到客棧中庭的院子裡了,慕容舒清跟了出去,問道:「先生高姓?」
  
  男子瀟灑的回身笑道:「我一個浪蕩遊人,你就不需費心了。你我今日也算是有緣。」
  
  「有緣?」慕容舒清輕笑,緩步走到男子面前,笑道:「這緣分,怕是先生創造的吧。」從昨日她們下馬車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她們,今日尾隨著到藥店,最後出聲引起她們的注意,這也叫緣分的話,她和太多人有緣了。
  
  慕容舒清的直言不諱,男子顯然沒有想到,微怔之後,朗聲大笑道:「呵呵呵,好,不愧是瑞鳳之身,扶國之臣啊!」他當初跟著她,實則是被她身上的不凡命格所吸引,有鳳凰命數的人他見過不少,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而這明明是女子,身上竟隱含將相之氣這就奇怪了,然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命數竟然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就更是聞所未聞。
  
  男子的話,讓慕容舒清心下一驚,這種命理學說,歷朝歷代都是很敏感的。這話若是讓有心人士聽到,宣揚出去,不管結果是信還是不信,對她來說,都絕對是一場災難。慕容舒清坦然的直視男子,淡然的說道:「先生,有些話還是不要隨便說的好。」
  
  男子斂下笑意,細細的打量眼前始終淡定輕語的女子,聽了他的話,既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驚恐不安,看來,她能身帶異象命格,定有其獨到之處。就不知道她是不信命理之說,或是不從命理之意。男子也欣然與之對視,細問道:「你是不信還是不願。」
  
  玄天成已動了納慕容舒清為妾的念頭,西烈月也明確表示要用她為相,所以這瑞鳳之身,扶國之臣之說,別人或許覺得不可思議,又或者榮幸之至,然對她而言,這並沒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
  
  沒有正面去回答男子的問題,慕容舒清收回目光,看向客棧後院旁的一棵枯木,乾涸的枝幹,完全失去了生命的力量。在這有些紛擾的客棧中,尤為突兀和蕭索。慕容舒清漫步而去,直到在枯木旁的石凳上坐下,才清幽的回道:「我曾聽聞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也很信服,倒是可以和先生討論的。」
  
  男子隨著她,來到院後的石凳旁,並未坐下,立於枯木下,笑言:「願聞其詳。」他很想聽聽,這女子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命運的變化如月亮的陰晴圓缺,無損智者大雅。」慕容舒清清清淺淺的低語,似乎是在說與男子聽,似乎只是自己品評低歎。不大的聲音,幾乎被寒風吹散。
  
  淡淡的一句話,讓男子隨意觀察小院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這個只能用清淡來形容的女子身上。她沒有大言不慚的蔑視命運,沒有義正言辭的宣揚與命運抗爭,只是隨意的一個比喻,已經說明了命運是會改變的,無需太過於執著在這上面。他猜想,她該是不凡的,不然不會有這樣的命數,只是沒有想到,年紀輕輕的她,對於命運就已經有了最簡單也是最明智的回答。緩緩點頭,男子作了一個揖,真誠的說道:「好個命運無常,智者無慮之說。姑娘高見,受教了。」
  
  男子一身的道骨仙風,也一定是世外高人,慕容舒清見他如此認真的作揖行禮,連忙起身,欠身回禮,笑道:「先生客氣。」
  
  男子輕笑,這難得一見瑰麗女子算是讓他長了見識了,這趟下山,不虛此行!不再贅言,男子抱拳乾脆的說了聲「告辭」,便大步離去。
  
  慕容舒清久久立於院內,看著男子瀟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14 PM

  第八十三章糧食
  
  臨風關的冬夜,更為寒冷些,呼呼的風在空曠的營地上吹著,有些像鬼哭狼嚎一般,讓人聽得毛骨悚然。附近零散的樹木,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更是助長了這冬夜裡鬼魅的氣氛。營區裡大大小小營帳整齊有序的排列著,不時來回巡視的隊伍,讓整個軍營看起來井然有序,也紀律森嚴。
  
  最大的營帳裡,或坐或站著幾個人,有人悠閒的品茶,有人焦急的來回走著,有人一言不發的沉思。氣氛既可以說是緊張的,也可以說是放松的,只是偌大的營帳裡,沒有人說話。
  
  這時,帳篷外傳來一聲短促響亮的聲音:「報!」
  
  「進來。」軒轅逸低沉的嗓音響起,隨後進來一個年輕的士兵,小跑進入營帳中,朗聲報道:「將軍,第三批糧食已經運到了。」
  
  「嗯。」軒轅逸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風起軒悠閒的放下手中的茶,起身整了整衣服,笑道:「既然三萬石糧食已經全部送到,那麼風某的任務也算完成了,軒轅將軍,各位將軍,告辭,後會有期。」
  
  悲徹也跟著起身,挽留道:「風公子何必急著走,不如留下來助我軍一臂之力。」這次蒼月的戰術和以往大不相同,焚糧就可以看出,尤霄此人詭計多端,陰狠狡詐,在戰場上兩軍對壘,他們是勝券在握,就怕尤霄又會出什麼陰招。這時候,有一些武林高手相助,就更有備無患了。
  
  風起軒拱手笑道:「裴公子太看得起風某了,一介武夫,幫不上各位將軍什麼忙,只怕越幫越忙。」
  
  風起軒的推脫,裴徹不是沒有感覺到,但是這時候他還是要爭取,裴徹誠懇的說道:「風公子何必過謙,軍中正需要像公子這樣的高手助陣。」
  
  他的誠懇,讓風起軒也收了那套虛禮敷衍,坦誠的回道:「風某還有要事在身,實在不便久留,見諒。」現在的形勢詭異凶險,他不能不回慕容家,那裡還有兩個孩子。
  
  「那這次送糧的三十暗士~~~」既然風起軒已經明確表明不可能留下,裴徹將主意打到押運糧草的暗士身上。剛見到那些暗士,裴徹就被他們身上剛毅傲然的氣勢吸引,這兩天的接觸,更是感覺到了他們紀律嚴明,身手不凡。
  
  一般的江湖人士,都是相互比較,認為自己的武功更勝一籌,就算一起行動,多大都會各顯神通,如一盤散沙。但是這些暗士不一樣,他們身上有著很好的相互協作的精神,他看重的也正是這一點。
  
  風起軒搖頭笑道:「他們並不聽命於我,我要用他們,就得問——慕容舒清了。」說完有意無意的向一臉冷傲的軒轅逸看去。軒轅逸也不說話,轉身背對著他們,不知道是在欣賞繁星還是想念伊人。
  
  「慕容舒清?那個野蠻的女人?」營帳裡忽然爆出一句驚異的男聲。
  
  野蠻的女人?風起軒好笑的挑了挑眉,看向裴徹身邊那個壯大像座山一樣的男子,二十不到的年紀,黝黑的皮膚,微圓的臉型,一臉的憨勁,一看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不過他的這個說法還真是有趣,如果她是野蠻的女人,那這世上應該就沒有優雅的女人了吧。
  
  「李鳴!」裴徹呵斥了口無遮攔的李鳴,餘光查看著風起軒的臉色,現在可不是得罪慕容舒清的時候。還好,風起軒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沒有變臉的跡象。
  
  風起軒已經如此表態,裴徹也只能順著他的話,輕歎道:「既然如此,裴某就不強求了。」
  
  「告辭。」風起軒也不囉嗦,利落的起身,出了營帳。不一會兒,一片整齊強勁的馬蹄聲傳來,很快,聲音漸行漸遠。
  
  李鳴看了沉思的裴徹和軒轅逸一眼,有些不服氣的問道:「為什麼要問那個慕容舒清?」那個女人他幾年前在將軍家見過一面,無理去鬧,自以為是,傲慢無禮,一無是處。裴徹居然為了這麼個女人呵斥他,這讓他嚥不下這口氣。
  
  裴徹不在意李鳴的激憤,在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就在李鳴得不到回應,就要走過來和他理論的時候,裴徹才不緊不慢的丟出一個問題:「你以為這次為大軍送糧的是誰?」這茶還真不怎麼樣,還是慕容家的龍誕讓人不能忘懷。
  
  李鳴連思考都不用,直接開口:「慕容家咯!」這次送來的都是慕容家糧倉的糧食,每一包上都打著標記,這還用問?!肯定是慕容老爺怕將軍不要他那個野蠻的女兒,趁機巴結將軍,雖然這次的糧食及時送到,解了大軍的燃眉之急,可是這樣一來,將軍豈不是欠了慕容家好大一個人情?
  
  偷偷看了一眼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背對著他們,仰望星辰的軒轅逸,李鳴歎了一口氣,要娶那樣的女子,真是為難將軍了,難怪他一晚上都不說話呢!
  
  李鳴一會皺眉,一會輕歎,腦子裡想什麼,裴徹也猜出了七八分,好笑的搖搖頭,看來他是把軒轅定位在為了大局,委屈自己的角色上了。
  
  懶得打斷他的悲情異想,裴徹轉頭,對著軒轅逸的背影問道:「軒轅,你怎麼看?」
  
  軒轅逸仍是那樣看著頭頂上的星空,對於裴徹的話,彷彿沒有聽到一般。軒轅逸久久不回,裴徹也沒有自討沒趣的繼續問下去。喝完杯中最後一口茶,裴徹瀟灑的起身,對身邊還愣愣的等待軒轅逸回話的李鳴說道:「我們走吧。」
  
  「可是~~」將軍還沒有說話啊?!
  
  「走。」裴徹拉著他,出了營帳。
  
  偌大的營帳,只剩下軒轅逸一人,他的心情是複雜的,清兒此次送糧,是被朝廷所逼,還是出於自願,他可以認為,她這麼做,是為了他嗎?想起那張淺笑清吟的臉,軒轅逸又有些自嘲的搖搖頭,他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患得患失起來。不管她這次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他都應該好好的謝她,至於他和她之間的事,她答應等他,而他也答應給她答案。
  
  軒轅逸鷹般桀驁的雙目,在繁星明月中穿梭,這場仗,怕是沒有這麼快結束了,尤霄的奸險,也成為他目前為止,遇到最棘手的敵人,這樣也好,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打上一仗了。回身來到兩軍對壘圖前,軒轅逸的思緒也陷入了眼前的地形圖中,窗外的月亮已經偏西了。
  
  月光已經偏西了,今夜的月很是明亮,又是十五了嗎?!慕容舒清站在院前,久久的凝視著這一輪明月。月光灑落一地,為原本平常的青磚也鍍上一層螢光,就連那已經失去生命力的枯木,也顯得柔和嫵媚起來。難怪,古今中外,文人騷客,對著明月都寄寓了無限的柔情和溢美。
  
  紫鴛拿著披肩,站在慕容舒清身後,柔聲說道:「小姐,夜深了,您也早點睡吧。」
  
  慕容舒清輕聲的問道:「綠倚怎麼樣了?」
  
  紫鴛回道:「三天已經熬過來了,應該沒事了,這三天您也每天休息好,小心身體。」綠倚三天三夜沒有睡,她也幾乎三天三夜也沒有睡過。
  
  「我知道,你先去睡吧,我一會就睡了。」綠倚沒事,她也算放心了,不過這樣的凶險,接下來應該還會有很多,她開始懷疑自己當初讓綠倚和紫鴛留下的決定是否正確。
  
  「嗯。」紫鴛將手中的披肩為慕容舒清披好,知道自己再勸也是無用,悄悄的退了下去。
  
  紫鴛剛剛退下,一抹暗黑人影隨後出現,恭敬的遞上一個黑色的密函,說道:「主子,風雨樓的密函。」
  
  慕容舒清趕快接過來,她讓沈嘯雲查的事,有眉目了?!快步走回房中,藉著燭光,慕容舒清展信閱讀。
  
  寥寥幾行字,卻讓慕容舒清本就糾結的眉頭更是緊緊地皺在一起。
  
  他果然也來湊這場熱鬧!
  

  
  第八十四章蓉城
  
  黑色的馬車行駛在熱鬧的街道上,兩邊的叫賣聲絡繹不絕,馬車走走停停。綠倚休息了幾天身體已經見好,輕輕揚起布簾的一角,有些好奇外面的熱鬧。慕容舒清也往窗外望去,這裡應該只是官道必經的蓉縣,說大不大,只是地理位置好,所以周邊的小村落都會到這趕集。道路兩邊,是青磚砌成的房子,路邊,都是鎮上人家擺的小攤點,賣什麼的都有,人們爭相選購,人聲鼎沸,倒未見得多這麼繁華,卻是一派祥和。
  
  綠倚看到外面還掛了些花燈,人們臉上也洋溢著溫暖的笑容,不禁被這樣喜慶的氣氛感染,笑問:「小姐,這裡怎麼這麼熱鬧?」
  
  「今天是冬至啊!」紫鴛一邊笑著回答,一邊將竹簾放下,這樣既可以看見外面,寒風也不會這麼直接的吹進來。
  
  「冬至?」慕容舒清輕歎:「一年又過去了嗎?」不知不覺,這已經是第四年了。習慣性的撫上腕間的鐲子,她真的還有機會回去嗎?!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們的身影那麼清晰的印在腦海中,可是也那麼遙遠,彷彿永遠也觸及不到。
  
  「小姐,到了。」紫鴛的輕喚讓慕容舒清回過神來,馬車已經停了下來,慕容舒清輕點了一下頭,下了馬車。
  
  眼前一座青磚小院,門前已經站了十幾個人,都是恭敬的候著,這是慕容家的產業,在鎮上有幾間布藝繡房,一間茶樓,當時是看在這裡是交通要道,人流大,貿易交換比較頻繁,所以在這裡置了產業,她還沒有來過呢。
  
  這時,人群最前面迎上來一個布衣男子,微壯的身材,三十出頭的年紀。畢恭畢敬的向慕容舒清行了個禮,聲音洪亮的說道:「小姐,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您梳洗一下就可以用餐了。」
  
  「嗯。」慕容舒清輕笑的點了點頭,隨他走了進去。這人還是這樣,當年給她做車伕的時候就是這身布衣,這把嗓子,三年了吧,還是沒有變。前兩年聽說娶了妻,還以為會沒有這麼木杵,結果還是一樣。
  
  一群人梳洗完畢,已經是華燈初上。
  
  慕容舒清和綠倚、紫鴛走進飯廳的時候,莫殘已經坐在那裡,冷漠的眼注視著已經被黑暗吞噬的晚霞,面無表情的冷臉,讓家丁侍女們不知如何應對,之得遠遠的站在旁邊。
  
  一桌人落座之後,菜也很快上齊了,雖然都是些家常菜,但是做的倒是很精緻討喜。慕容舒清看周荊垂首謙恭的站在旁邊,笑著說道:「周荊,讓夫人孩子們也一塊出來吃吧。」
  
  周荊連忙搖頭說道:「這可使不得。」
  
  這個周荊什麼都好,就是一塊木頭,慕容舒清仍是輕鬆的笑道:「今天過節,人多熱鬧。」
  
  「這——」周荊一臉為難,腳還是不肯挪動一下。
  
  綠倚知道他的顧慮,自古主僕之分,貴賤有別。身份不夠,連話都不能說的。更別提同桌吃飯了,只是這條規矩到了小姐這,就廢了,她也是三年了才漸漸適應。
  
  綠倚笑著勸道:「好了周掌櫃,您就別彆扭了,小姐出門在外,您就讓她出來陪陪她,熱鬧熱鬧。」
  
  周荊不為所動,甚至還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有些無奈又坦然的說道:「可是拙荊她-----」
  
  「別可是了,她這個人我聽說過,就是沒見過,既然來了,當然要見見的。我還餓著呢。快去!」慕容舒清笑著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他的妻子她聽說過,是這蓉城的名妓,周荊幾乎傾盡所有,才將她贖出,並娶她為正妻。這民俗中,娶妓為正妻,是要被笑話的,有些所謂名門,更是稱之為敗壞門風之事。因此,很多人都勸他放棄這門婚事,不然以他慕容家掌櫃的身份,娶那女子為妾,也未為不可。
  
  只是這周荊的硬脾氣還真是倔,不理會所有人的反對,執意娶那女子為妻,為此還得罪了不少人。那時候還有人報到她這來了,讓她阻止周荊的「執迷不悟」。這讓她哭笑不得。
  
  她當時既不表示支持也不反對,若是周荊受不了人言可畏,那麼那女子不嫁他,也是萬幸,若是他心若磐石,無需任何人多言。
  
  「好吧。」周荊最後還是點頭,向後院走去。娶穆兒為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福分,他之所以不讓他出來迎接小姐,是怕小姐千金之軀,到時怪罪下來,也委屈了她。既然小姐不是俗人,他周荊更是希望天下人都知道穆兒的好。
  
  不一會兒,周荊手上抱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小孩,身後跟著一女子,素色的鵝黃棉袍,身材嬌小,卻也看得出玲瓏有致。進了廳來,女子得體的走到慕容舒清面前,半跪欠身行禮道:「景慕見過小姐。」
  
  慕容舒清起身,扶起她,微笑道:「不必多禮。」這跪拜的禮節她想她怕是永遠也不會習慣。
  
  女子終於抬起頭來,慕容舒清細看,果然是個美人,雖不能說是國色天香,傾城之貌。但是那溫柔婉約的氣質,水靈秀氣的樣貌,落落大方的舉止,已經足夠擔得上美人這一說。
  
  一群人才剛落座,綠倚就看見周荊懷裡的小孩,讚道:「好可愛的娃啊!紫鴛姐姐你快看。」說著迫不及待的抱在懷裡。
  
  紫鴛細看這下,這小孩子五官柔和,皮膚晶瑩,在綠倚懷裡甜甜的笑著,一點也不怕生,心裡也喜歡的不得了,一邊逗弄著小孩的手,一邊笑問:「周掌櫃,她叫什麼名字啊?」
  
  「還沒取呢。」周荊無奈的搖搖頭,他自小父母雙亡,穆兒也是無父無母。他又是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偏偏穆兒說這名字要當家的取,他怕誤了這娃兒,一直不敢取名字。看一眼一直微笑的看著娃兒的慕容舒清,周荊一個抱拳,誠懇的說道:「周荊斗膽,請小姐賜一個名字。」小姐是有學問有本事的人,讓她給娃兒取名字,再好不過了。
  
  「我?」慕容舒清一愣,她可不會取什麼名字。但是眾人熱切而期待的眼神,讓慕容舒清不知如何拒絕才好,尤其是對著周荊那憨實淳樸的眼睛,她更是說不出話了。罷了,慕容舒清點頭回道:「好吧。」
  
  再次細看綠倚手中的孩子,眉清目秀,靈氣逼人,叫什麼好呢?希望她可以永遠保持這一份清靈美好,慕容舒清想了想,淺笑道:「叫若水吧。」
  
  一直不語的景穆忽然開心的讚道:「上善若水?!好名字。」夫君常和她提起,這慕容家的小姐多麼的能幹,多麼的不俗。今日初見,只覺得是個相貌平平,溫柔祥和的女子。除了那淡然的氣質外,看不出有何特別之處。現在看來,會想到取上善若水之意為名者,心胸定是寬大,性情必是堅韌之人。
  
  慕容舒清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快明白她的意思,兩人相識一笑,都為這默契感到愉悅。
  
  「夫人也說喜歡!那就這個吧!」最高興的,莫過於周荊了,這名字是小姐取的,難得的是,穆兒也贊同,實在是太好了,若不是今天小姐剛巧來了,這娃兒的名字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取上。
  
  皆大歡喜,這飯也吃得愉快。周荊忽然想到今天是冬至,難得的燈會,於是提議道:「小姐,今晚有燈會,很熱鬧,您也去看看嗎?」
  
  燈會?不外乎就是幾盞燈和一大堆的人吧。剛想回絕,就看見綠倚和紫鴛都是眼睛一亮的樣子。慕容舒清不禁好笑,她怎麼忘了,這時代沒有什麼娛樂,尤其是女子,青樓又去不得,這燈會、廟會什麼的,就是她們難得的娛樂時間了。綠倚身體也好些了,就讓她們出去走走吧。
  
  慕容舒清笑道:「好啊。吃了飯就去。」再看一直冷面不語的莫殘,慕容舒清揚起一抹微笑,說道:「莫殘,你也一起吧。」
  
  莫殘握著筷子的手停了一下,久久,才幾不可見的清點了一下頭。他討厭這樣人多的地方,可是不跟著她,他又不放心,他這是怎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16 PM

  第八十五章燈會(上)
  
  蓉城不大,卻因為它的交通樞紐位置,這看燈的人倒是不少,各地的方言也都彙集在這裡。其實沿街的花燈並不是很多,也不見得多麼精巧,只是剛好是冬至佳節,圖個氣氛,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一切也就自然顯得格外的融洽。
  
  慕容舒清一行人一路上走走看看,漫步在這淳樸而熱情的小鎮,感覺上卻比徜徉京城繁華的大街來的愜意。路邊的小攤上賣的都是些粗糙的手工藝品,或者是從附近交換來的各色擺件,雖然沒有昂貴的精品,慕容舒清卻看得有興趣,還會選一些特別的樣式送給綠倚和紫鴛,惹得兩個丫頭開心不已。
  
  綠倚看見路邊掛著的一個蓮花綵燈,笑著對慕容舒清說道:「好漂亮的燈啊,小姐你快看。」
  
  慕容舒清細看,確實很精細,做成六瓣蓮花的形狀已是創新了,還在這盞燈每一瓣燈葉上寫了一首描寫蓮花的詩,在配上或萬全開放,或含苞未綻的蓮花圖,更是相得益彰,錦上添花。慕容舒清點頭真心讚道:「嗯,很漂亮。」
  
  這時,前方一群人圍在一起,不時發出陣陣驚呼和喝彩聲,看不見裡邊在表演的是什麼,不過從觀眾們的掌聲中,可以猜到表演應該很精彩。綠倚拉著慕容舒清的衣袖,輕輕的搖晃著,小聲問道:「小姐,前面有耍雜耍的,我們去看看吧。」
  
  慕容舒清輕輕點頭,綠倚等到她的首肯,拉著紫鴛就往人群裡鑽。這丫頭很少這麼興奮,看來這段時間還真是悶壞她們了。看她們像條魚似的在人潮中穿梭,慕容舒清稍微揚起聲音,說道:「別走散了。」
  
  「好。」嘴上說著好,身子還是使勁往裡邊擠。慕容舒清無奈,只得跟著她們往前面走,莫殘一直站在慕容舒清身後,如磐石般的立在那裡,用身體和雙手,擋住了人群的推擠,慕容舒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她對於這樣擁擠的人潮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以前她是家裡和圖書館兩頭走,人多的地方她從來不去。今天為了這兩個丫頭,她也只好湊一回熱鬧了。
  
  慕容舒清好不容易擠進去,才站穩,就聽見綠倚的驚歎聲:「好厲害哦,他是怎麼變出來的。」
  
  往場內空地看去,裡面站著兩個男人,一個四十來歲,一個二十出頭,和一般耍把式的不一樣,既不是打拳雜役,也不是耍猴唱曲,只見年輕男子將一塊黑色的錦緞蓋在空空的手上,再掀開時,手中卻握著一朵花,將手中的花送出去之後,再蓋上,又是一朵,這彷彿源源不斷的鮮花惹得所有看客驚呼不已,還不停的拍手叫好。
  
  綠倚轉頭看向身後的慕容舒清,疑惑的問道:「小姐,他是怎麼做到的?」
  
  慕容舒清輕笑,她怎麼解釋呢?這應該是最初級的魔術表演吧,雖然技法還比較拙劣,但勝過這個時代沒有過,物以稀為貴。想了想,慕容舒清說道:「其實這些東西早在他身上、袍子裡藏著,用布蓋著的時候動作要快,將花拿出來,只是一些障眼法而已,這花也不會真的變不完。」
  
  綠倚瞭然的點點頭,這時一個乾瘦的布衣男子忽然用力的朝綠倚撞了過來。拚命的往外擠,經過慕容舒清面前時,被莫殘一把抓住,提著他的後衣領,莫殘一雙冰眸冷冷的盯著他,從男子寬大的袖袍下拿出一個繡著精緻荷花的淡綠錦袋。
  
  綠倚摸了摸腰間,臉色忽的一暗,接過莫殘手中的錦袋,說道:「是我的錢袋。」
  
  慕容舒清輕撫腰間,暗暗鬆了一口氣,楚吟交給她的玉玲瓏還在。這玉玲瓏對於楚吟來說,是無價之寶,對於解開莫殘的身世之謎,也是一條重要的線索。所以她一直以來都是隨身攜帶,實在是不知道放在哪裡更好些。慕容舒清輕歎,這世道,不管在哪裡,都有小偷強盜的存在。
  
  布衣男子已經感受到莫殘那冷凝的寒氣,在市道上混了那麼久,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能惹,他還是知道了,當下不敢再掙扎,立刻哭喪著臉,痛哭道:「大爺,我,我錯了,我家裡還有八十歲的老母,我-----」
  
  那男子估計是經常上演這樣的戲碼,所以說的也很順口,後面一定還有更加淒楚可憐的身世,可是慕容舒清卻很想笑,這人編故事也要結合實際吧,他看樣子最多不到二十歲,哪裡來的八十老母啊!?莫殘也是一臉的不耐,冷冷的丟出一句「滾」,就將男子扔到一邊。
  
  男子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吶吶的說道:「謝大爺,我馬上滾。」一邊連滾帶爬的往小巷子裡衝去,很快消失在他們眼前。一場鬧劇落幕了,一旁看熱鬧的人群也漸漸散去。慕容舒清看著綠倚和紫鴛,輕問道:「不早了,回去了吧?」
  
  「好。」兩人齊聲回道。被小偷這麼一攪和,她們也沒有了再逛下去的興致,好在也逛的差不多了。
  
  今天是節日,街道上人很多,不大的道路早就被人潮堵滿了,慕容舒清並沒有乘馬車出行。幾人說說笑笑的往回走,慕容舒清一路不語的與莫殘並肩而行,耳邊聽著兩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不禁揚起一抹笑容,有時人真是一種感性的動物,在這樣祥和喜慶的節日裡,就連平時冷冽的寒風,似乎也被人們的熱情驅散,變得和煦起來。
  
  莫殘有些不解的看著笑得幸福的慕容舒清,他感覺的出來,她和他一樣,並不喜歡這樣擁擠繁雜的環境,但是為了兩個丫頭的喜好,她就欣然前往?!他從來不覺得什麼人是重要的,就連他自己,也一樣可有可無。心中有所牽絆,是否也是一種幸福?!
  
  感覺的身邊的目光,慕容舒清轉頭與之對視,只見莫殘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只是透過她看別的東西,輕輕拍他的肩膀,想問他這是怎麼了,可是還沒有開口,莫殘眼中忽然閃現一股殺氣,手臂迅速攬著慕容舒清的腰,一個閃身,來到道路的最邊上。
  
  慕容舒清剛站定,就看見炎雨也迅速飛身而出,將綠倚和紫鴛帶離道路中央,這時,一群暗黑的影子由遠及近,速度飛快,步伐輕盈,放眼看去,將近十人,但是卻沒有什麼聲響,如鬼魅般閃動的身影,不斷逼近。
  
  慕容舒清有些驚歎於他們的詭異武功,感覺上像是東瀛的忍者,若是衝著她來的,那麼這一仗,怕是會很辛苦。身後的莫殘瞬間繃緊的身體和那已經撫上赤煉的手告訴她,她的認知沒有錯,這群人會很棘手。
  
  只是容不得她多想,他們已經逼近眼前,莫殘、炎雨嚴陣以待,慕容舒清靜觀其變。
  
  就在要與他們交匯時,慕容舒清才看清,那群全身隱沒在黑暗中的人影,是在追逐一個人,那人與他們一樣,也是一身的黑衣,只是臉上沒有罩衫面巾,同樣詭異和迅速的身影漸漸被身後的鬼魅影子逼近,就在與慕容舒清他們擦身而過時,被那群暗黑影子包圍在中間。
  
  暗黑影子包圍著黑衣人站定之後,在發現道路邊上,居然還站著另外一行人。瞬間有些遲疑,不過很快,他們分成兩組,大部分人依然圍著黑衣人,其他三人緊緊的盯著她們。
  
  莫殘、炎雨將她們三人護在身後,兩人本就冷傲不羈,這時更是將自身冷殘氣勢釋放了出來,尤其是莫殘,面無表情,冷凝平靜的雙眼,還有月光下泛著猩紅的長劍,他猶如死神一般的立在那裡,就連站在她身後的慕容舒清都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黑衣人也明顯感覺出了莫殘和炎雨的殺氣,戒備的後退兩步,不敢輕舉妄動,莫殘也只是以守為攻,這群人不好對付,慕容舒清她們不會武功,真要動起手來,難免受傷。
  
  被包圍在中間的黑衣人也看出了形式的詭異,喘著粗氣,以不變應萬變。
  
  就這樣,三方人馬,在這不大的官道上對峙!
  


  第八十六章燈會(下)
  
  無風的夜也讓氣氛顯得更為緊張,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維持著詭異的平衡。暗黑人影中的一個男子忽然舉起右手,做了一個手勢,其他的人迅速有了動作,中間的幾人向被圍著的黑衣人攻去,招式迅速卻變化多端,幾乎看不見他們是怎麼出手的。圍著慕容舒清的三人並沒有動,只是緊緊的盯著他們。莫殘將身後的慕容舒清推到炎雨身旁,一改剛才以防為首的姿態,手執赤煉,向面前的三人攻去。
  
  慕容舒清輕歎,莫殘這麼做很冒險,可是卻是最好的方法,這群人功夫奇高不說,而且還有很好的默契。若是讓他們對付完黑衣人在聯合起來,到時候就更沒有勝算了。不如趁現在解決眼前三人,早些離開的好。
  
  莫殘與三人糾纏在一起,劍的碰撞擊打出陣陣火苗,雖然他們動作迅速,配合默契,但是以莫殘的武功,應付起來仍然游刃有餘,慕容舒清並不擔心,轉而看向激戰的一邊。
  
  被圍在中間的黑衣人四十來歲,身形壯實,一雙虎目在夜色下依然熠熠生輝。一人面對多個對手,依然能夠鎮定自若,只可惜,他額頭不斷滲出的汗珠,粗喘的呼吸聲,還有空氣中瀰漫的濃濃血腥味,都顯示著他已經深受重傷,現在幾人一起圍攻,他漸漸招架不住了。幾個暗黑人影佔了上風,才幾招下來,黑衣人已經被擊中多處,血濺了一地。
  
  結果已經擺在眼前,黑衣人已無力反抗,幾個暗黑人影也停止了攻擊,正要上前將他擒住,黑衣男子忽然口吐黑血,倒在了路中央。
  
  慕容舒清暗叫一聲糟糕,這人服毒自盡了。那麼莫殘就危險了。果然,幾個人檢查黑衣男子確實沒有生息之後,立刻向莫殘攻去。只是莫殘武功高強,他們一時沒有討到什麼便宜,看出慕容舒清她們似乎沒有武功,其中幾人調轉身形,向她們攻過來。莫殘分身無數,雖然著急,卻擺脫不開多人的糾纏。
  
  炎雨也嚴陳以待,盡力護著她們,只是一拳難敵數掌,還是讓暗黑人影有機可乘,其中一人一個閃身,捉住了紫鴛的肩膀,紫鴛驚叫一聲,努力的掙扎,可惜仍是被黑衣人牢牢的抓在手裡,並將她的手反剪到身後。慕容舒清拉著綠倚迅速的退到炎雨身後,對莫殘喊道:「莫殘,救紫鴛。」
  
  她這一聲叫喚讓圍著莫殘的人更是使出渾身解數纏住他,讓他不能脫身,已經擒住紫鴛的黑衣人也緊張的看向莫殘,提高警惕,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想到,慕容舒清和綠倚同時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黑衣人身邊,綠倚手中拿著剛才慕容舒清遞給她的一塊鋒利的石頭用力的向黑衣人後腦勺砸去,慕容舒清一手拉著紫鴛,使勁的狠踹了黑衣人重要部位一腳,紫鴛也配合的用力踩了黑衣人一腳。黑衣人的心思全放在莫殘身上,忽然的腹背受敵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而且那錐心的疼痛也讓他不得不放手,等他緩過勁來時,慕容舒清她們已經逃回炎雨身後。
  
  三人喘著氣,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慕容舒清拉著紫鴛上下查看,焦急的問道:「紫鴛!你怎麼樣?」她知道自己這次冒險了,一個疏忽,她們三人都有可能沒命。可是不這樣,莫殘和炎雨都分身乏術,難道她要看著紫鴛受傷!
  
  紫鴛看著慕容舒清的眼閃著異樣的火花,不知道是被嚇壞了還是怎麼的,有些愣愣的回道:「我沒事。」
  
  想到剛才她被絞到身後的手,慕容舒清執起她的右手,輕撫檢查,忽然,她皺起眉頭,問道:「你的手?」
  
  紫鴛好像終於緩過神來,收回手,笑著回道:「小姐,我沒事。」
  
  慕容舒清沒有再說話,這才注意到,黑衣人已經不打了,只是那一群人都注視著她們腳邊,慕容舒清低頭,綠倚正好撿了起來,擦了擦,遞給慕容舒清:「小姐,您的玉。」
  
  是楚吟給她的玉玲瓏,一定是剛才不小心掉出來的,還好沒有碎,不然她可不好和他交代。只是這群人眼神怪異而炙熱的盯著這塊玉,難不成,他們知道這塊玉的線索?!
  
  眼神怪異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已經來到慕容舒清身後的莫殘,他知道這塊玉,是楚吟不離身的心愛之物,可是為什麼會在她這?難道——
  
  還是那名發號施令的男子,精銳的眼在盯著慕容舒清看了一會之後,低低的說了一聲「走。」十幾個黑影在一眨眼的時間內,竟消失的無影無蹤。
  
  炎雨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也快走吧,這群人武功其高,而且詭異。」
  
  握緊手中的玉玲瓏,慕容舒清點頭:「嗯,走吧。」
  
  ~~~~~~~~~~~~~~
  
  在精心裝飾的院落裡,即使是冬天,也依然看不出蕭索的痕跡。院落邊上,植著幾棵常青的喬木,雖不是鬱鬱蔥蔥,但相較於外面到處飄揚的落葉,已是充滿了生機。月影下,一道素白的身影顯得格外的扎眼。未梳的長髮垂到腳下,如鍛般的黑亮柔順,與那瑩白的長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月華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慕容舒清握著手中的玉玲瓏,對月觀望,淡淡的紫光很是熟悉,和她腕間的鐲子交相輝映。
  
  這玉玲瓏和她的鐲子越看越像是同一種材質所制,它也有穿越時空的功能嗎?那麼怎麼樣才能讓他發揮作用呢?要集齊上下闕嗎?若是通過它還能回去,她是回還是不回?還有今天那群詭異的人,他們是什麼人,竟是炎雨和莫殘都未曾聽說過。他們又為什麼看見這玉玲瓏就走了,這下闕和他們有關係嗎?他們是敵是友?
  
  這一大堆的問題堆在她腦子裡,讓她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每當這個時候,她就喜歡獨自在這暗夜中賞月,這會讓她的心平靜,只是今晚,似乎未能如願。慕容舒清走到小院中間的石凳上坐下,將手中的玉玲瓏輕放在石桌上,慕容舒清對著已經在她身後站了很久的人說道:「坐吧。你找我有事?」
  
  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莫殘的視線都沒有離開桌上的玉玲瓏,低沉而肯定的說道:「這是他的隨身之物。」只是而今,它卻在她手上。
  
  慕容舒清坦然的點頭,回道:「是的。我受托找到它的下闕。」她給自己找了件苦差事。
  
  莫殘低問:「這塊玉和我有關?」從他有記憶以來,楚吟就一直帶著這塊玉,經常出來撫摸,在他小的時候,有時候還會一邊摩挲著玉,一邊盯著自己看,只是眼神散亂,不知道在看什麼。他一直知道,這塊玉應該和他的身世有關,只是沒有想過,它還有下闕。聽到這玉玲瓏不是楚吟送給慕容舒清的,他一晚上不安的心似乎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那下闕是他母親之物,也可能與她的死有關,確實與他有關。可是這都是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又與他何干呢?
  
  楚吟這麼多年來未與他說,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慕容舒清看向身邊的莫殘,笑問:「你想知道。」
  
  莫殘冷冷的聲音無所謂的回道:「沒興趣。」身世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自己是誰,他更是不在乎。
  
  慕容舒清輕笑,這人永遠都是這麼酷,她似乎還沒有見他笑過。不過從小跟著楚吟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她最好也別奢望莫殘有溫情的一面。算了,難得今晚無風,坐在這小院裡,也不覺得冷,仰頭看向天空中明亮的皎月,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那就陪我賞月吧,難得今晚天氣好。」
  
  莫殘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坐在她身邊陪伴著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16 PM

  第八十七章危機
  
  「小姐,您快看,下雪了。」綠倚的驚呼聲,讓隨意翻動著書頁的慕容舒清也抬起了頭,掀開竹簾,外面已經是一片銀白,慕容舒清笑道:「嗯,這是附近最高的山,過了這座鳳山,就是鳳城,離臨風關很近了。」
  
  他們上山之前,山下還沒有下雪,想不到這山上山下的溫差這麼大,可見這山有多高。鳳山附近山體眾多,層層疊疊,官道建設的難度也很大,所以要到臨風關,走鳳山是最快也是唯一的路徑。
  
  綠倚正想叫紫鴛也來賞雪,可是一回頭,就看見紫鴛臉色有些蒼白的閉著眼睛,綠倚馬上來到她身邊,擔心的握著她的手,問道:「紫鴛姐姐,你不舒服嗎?」
  
  紫鴛靠著車壁,笑著搖搖頭,聲音有些虛弱的說道:「沒什麼,可能是太顛簸了,有些暈。」
  
  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那就在前面休息一下吧。」
  
  紫鴛小聲回道:「謝小姐。」
  
  馬車在靠近山頂的一塊較為寬闊的空地上停了下來,慕容舒清率先下了車,雪並沒有停,只是小了很多,接下一朵緩緩飄落的雪花,看它在手心中漸漸融化,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氣,寒風和這雪氣,讓她有些受不了的輕咳起來。
  
  最為興奮的就是冰魄了,這樣的天氣是它最為喜歡也是最習慣的,所以從進入北邊開始,它就一直處在激昂的情緒中,尤其是今天下了雪,它就跑得更歡了。在附近繞了一大圈,冰魄終於安靜了一會兒,在慕容舒清身邊停下來,不停地用前額婆娑著她的臉頰,慕容舒清無奈的閃躲,冰魄鼻子裡噴出來的熱氣弄得她好癢。最後只得拍拍它的頭,接過綠倚遞過來的人參餵它吃,才讓它老實下來。
  
  「小姐,您加件衣服,好冷。」綠倚一邊哆嗦著給慕容舒清加衣服,一邊看冰魄吃得歡暢,這大冷天的,它就那一身短毛,一點都不怕冷,真讓人羨慕。
  
  綠倚一直生活在南方,一時還不能適應北方的天氣,已經穿了裡三層外三層的棉襖,還是不停的摩拳擦掌。慕容舒清輕拍她被凍得發紅的臉,笑道:「你到馬車上去吧,別著涼了。」
  
  綠倚連忙搖頭,把脖子縮進慕容舒清送她的紫貂圍脖裡,伸手接著不斷飛落的雪花,開心的說道:「這裡好美,我想看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天地間一片雪白的景象,沒有其他的色彩,純淨而單一,原來壯觀也是種美,讓人莫名的敬畏,她覺得自己在這天地間好渺小。不自覺的上前一步,想要融入這片雪白當中,可是她忘了自己已經站在了邊緣,這一步,差點踏進深淵裡。
  
  慕容舒清眼明手快的拉住綠倚的手臂,將她帶離懸崖的邊緣,擔心的說道:「小心,這鳳山四周群峰疊嶂,從這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綠倚也是驚魂未定,看了看剛才自己站的地方,被她踩落的石塊掉下去都沒有聲響,不禁嚥了嚥口水,再往後退了一步,躲在慕容舒清身後,愣愣的點頭回道:「哦。」
  
  慕容舒清輕笑,看來這次把小丫頭嚇壞了。不過她很理解那種感受,就是彷彿不受控制般的想要靠近那似乎在眼前的銀裝素裹的世界。
  
  「紫鴛姐姐,你好點了嗎?」綠倚看紫鴛一直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們,不舒服應該在馬車上多休息才是,這天寒地凍的,紫鴛姐姐和自己一樣都沒有來過北方,還穿得這麼少,難怪生病了。
  
  綠倚平復了一下剛才被嚇得快要跳出來的心臟,深吸了一口,從慕容舒清身後走出來,正想到馬車裡給紫鴛一件衣服,慕容舒清卻抓住了她的手,綠倚疑惑的看著她,只見她只是拉著自己,眼神卻是眺望遠處的群山。久久,慕容舒清才如歎息般的說道:「看來,我們沒有這麼容易下山了。」
  
  她的話剛落,原來頗為空曠的山道上,躍出了二十多個黑衣人,出現的這樣無聲無息,該是早就埋伏在這裡的。
  
  原本就不是很寬敞的山間變得有些擁擠,莫殘站在慕容舒清身後,默默無語,並不是看向這些黑衣人,一雙比這漫天風雪更為寒冷的眼,流連於重山峻嶺間,但是沒有人敢忽視他的存在。冰魄感受到黑衣人的殺氣,鼻子不斷噴著粗氣,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炎雨也似乎早有準備般,與冰魄並排而立,神色不變。
  
  形勢一下變得緊張起來,綠倚自覺的退到慕容舒清身後,她不會武功,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別給小姐惹麻煩是她現在最應該做的。紫鴛還站在馬車旁一動未動,綠倚以為她是嚇傻了,著急的對她說道:「紫鴛姐姐,快過來。」
  
  紫鴛久久沒有動,只是平常溫婉帶笑的眼正犀利的盯著還在賞雪聽風的慕容舒清,她這樣詭異的眼神,讓綠倚覺得可怕,不自覺的抓緊慕容舒清的衣袖。
  
  慕容舒清回過頭,握著綠倚的手,微涼的手掌沒有能夠帶給綠倚溫暖,但是緊握的力度,卻能讓她安心。安撫了綠倚不安的情緒,慕容舒清環視了一眼將他們包圍起來的黑衣人,才將視線移到紫鴛身上,淡淡的說道:「你選了這麼久,才決定在這裡動手,看來是有了萬全的準備了。」
  
  紫鴛一邊搖頭,一邊笑道:「我這麼小心,看來還是被你看出來了。」語氣中透著無奈還說一點說出是欣賞還是興奮的情緒。
  
  完全不同於紫鴛清潤柔和的嗓音卻從紫鴛身體裡說出來,讓綠倚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低喃:「紫鴛姐姐~~~!」
  
  「她不是。」慕容舒清小聲的解釋著。
  
  彷彿為了印證她的話一般,紫鴛素手輕揚,一塊薄如蟬翼的臉皮被掀開。
  
  面皮下,是一張蒼白而平凡的臉,面無血色的臉上,幾乎沒有表情,毫無特色的五官,若是在街上遇見,如不會給人留下什麼印象。如果一定要說出一樣特別的地方,還是那雙眼睛,無情而犀利。
  
  「紫鴛在哪裡?」她曾修書回去問過馮毅,他只是說紫鴛是忽然失蹤的,並沒有和他提過要去找她,紫鴛不是這樣一個沒有交代的人,這讓她起了疑心,再則,紫鴛和慕容舒清一起長大,小的時候,被慕容舒清用力關門時夾斷過右手,紫鴛的右手是沒有力氣的,只是她平時不願提起,也不常用右手,所以沒什麼人知道。
  
  那夜遇襲,她查看紫鴛右手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女子的易容術也算是登峰造極了,不僅把紫鴛的面貌描摹的分毫不差,就連神態說話也毫無二致。
  
  「死了。」女子冷漠的丟出一句話。
  
  她的話,讓慕容舒清皺起了眉,也把綠倚驚得臉色慘白,慕容舒清並沒有失態,依然從容的說道:「她沒有死,而且你還把她藏在附近。」
  
  「何以見得。」女子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挑釁的笑意。
  
  慕容舒清用著平靜的聲音淡淡的說道:「你做事小心謹慎,力求完美,所以你一定會留著紫鴛,從她身上知道更多,不讓自己露出破綻,不一日未成功,她就一日不會死。」她的心很緊張,希望她的猜測沒有錯,這女子會留著紫鴛以防萬一。
  
  女子輕拍手掌,滿不在乎的表情,彷彿人命在她眼中多麼的不值一提,「精彩,不過是個丫頭,死了就死了,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要了也沒用。」
  
  紫鴛沒有死,她的話已經透露了這個信息,只是那丫頭一定受了很多苦,想到紫鴛會受到的磨難,慕容舒清一直淡然清雅的臉,也蒙上一層寒霜,聲音不大,卻是字字清晰的問道:「她在哪裡!」
  
  慕容舒清突變的臉色,卻換來女子可以說是有些放肆的大笑,笑聲中,竟有些淒厲。終於收了笑,女子並沒有說出紫鴛的所在,那張一成不變的臉恢復了原有的默然,只是眼裡的犀利換成了淡漠,良久,她才低低的說了一句誰也不明白的話:「為什麼沒有讓我早點遇到你?!」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輕揮右手,黑衣人有了動作,一把把長劍森冷而無情的指向慕容舒清。
  


  第八十八章心傷
  
  只是他們才剛要衝向慕容舒清,未近得她身邊,已經被利箭穿胸而過,忽然而至的箭雨,將他們逼退回去。女子猛的睜開眼,只見他們的上方,站著數十個蒙面的黑衣暗士,他們手中的弓箭正滿弓的指向他們。
  
  暗士的出現,讓形式瞬間逆轉,黑衣人及女子被包圍在中間,慕容舒清正打算再問紫鴛的所在,一聲悠揚清潤的男聲朗笑道:「我早說過,她如果這麼容易對付就不叫慕容舒清了。」
  
  慕容舒清抬頭看向聲音的出處,在群山環繞白雪皚皚的山石後面,瞬間出現了幾十個人,這些人沒有故弄玄虛的穿著黑衣,只是一般家丁穿著深藍布衣,但是能如此靜默的出現在如此多的高手中,可見也是不凡。他們的中間,最為惹眼的,是兩個男子,一人著淡藍錦袍,長髮用白玉冠別著,臉上是溫文爾雅,如沐春風的笑容,他身邊,是一個著絳紅布衣的男子,精瘦的身材,生人勿近的氣息,那雙眼已經不能用冷來形容,彷彿與之對視,都會被吸魂攝魄一般。
  
  慕容舒清苦笑的看著這忽然冒出來的一群人,眼前的一切還真是印證了一句老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來今天是真的不能善了了。莫殘在察覺這些人後,就將她拉到了身後。慕容舒清從莫殘身後走了出來,和他對視一笑,與他並肩而立,看向藍衣男子時,仍是那樣的淺笑道:「燕王大駕,還真是難得。」一別三年,她以為和他不會再見,誰知今日還是對上了,如果對手是他,她沒有把握,這人城府心機太深了。
  
  宏冥輕輕佻眉,她竟還記得他,三年前的那一眼,他算是錯看了這個平凡青澀的小丫頭了。溫潤的聲音有禮的笑道:「為了慕容舒清小姐,值得。」
  
  不愧是萬民稱頌的賢君啊,永遠都是那樣溫潤有禮,若是那雙眼也能平靜仁慈,才真是百姓之福吧。慕容舒清淡然對道:「燕王如此勞師動眾,倒叫舒清受寵若驚了。」
  
  「慕容小姐還真是客氣。見你一面可不容易。」
  
  慕容舒清笑著環視了一眼這幾乎佈滿山頭的人影,似笑非笑的調侃道:「那麼今天燕王這麼大陣勢,還親自出面,是來和我聊天賞雪的了?!」
  
  宏冥對於她近乎諷刺的輕笑也不惱,隨意的捋了捋袖子,笑道:「有何不可?」
  
  他們如老友相聚般的自然閒聊,似乎完全不被周邊詭異的氣氛和明顯的殺氣所阻,只可惜有人看不順眼他們這樣的笑裡藏刀,暗潮洶湧,不耐煩的說道:「你們囉嗦夠了沒有?」
  
  這人的聲音和他的外形倒是很配,一樣的如冷風過境,相較起來,慕容舒清覺得還是莫殘的冷凝來的可愛些。人類性格的形成,與環境和際遇有著緊密的聯繫,慕容舒清不得不歎息,難道這噩運都讓他們給撞上了?!不過這人也真厲害,宏冥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了,他說話還真是不客氣。
  
  「慕容小姐意下如何?!」
  
  他言下之意和眼中跳動的火花,明白的說明了他的企圖,慕容舒清輕笑著搖頭,難道他們以為佔有了她的身體或是隨便給個名分,就能困住她嗎!隨手拍下肩頭的雪花,慕容舒清回絕道:「你的合作條件不是很吸引我。」
  
  她真的以為自己還有資格和他談條件嗎?!宏冥裝似隨意的掃了慕容舒清身邊的人一眼,身後的弓箭手立刻將箭指向他們。語氣輕柔,卻讓聽得人覺得陰森:「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他們的命你也不在意了嗎?!」
  
  「燕王早用他們威脅我,也許已經事半功倍了。只是你真當我讓是未經世事的孩子嗎?你來東隅不能讓人知道,我去燕苪更不能讓人知道。所以,不管我的答案是什麼,他們都一定要死。」若是她的屈從,可以換得他們的性命,倒也無所謂,反正去那裡也沒有什麼區別,而且以莫殘和炎雨的能力,有了完全的準備,自然可以救她,只是這宏冥又怎麼可能放著這些隱患呢!
  
  「慕容舒清,你身為女子倒是可惜了。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做無謂的抵抗。不能為我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條。」
  
  隨著宏冥一聲令下,場面變得有些混亂,原來跟著女子的黑衣人紛紛向她們衝過來,和炎雨、莫殘交起了手,而她原來埋伏在山嶺間的暗士也和宏冥的手下較量著,但是他們人更多些,佔據的位置也更好,暗士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不時向她和綠倚射過來的利箭都被莫殘一一擋回去了。
  
  慕容舒清看著眼前的形勢,不由得再次皺起了眉,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完全沒有勝算,她要打破僵局才行。風雪中,慕容舒清讓自己盡量不被眼前的刀光劍影所影響,思索著該怎麼突出重圍。
  
  宏冥不得不在心裡承認,慕容舒清確是他見過的最為出色的女子,這天下間的女子足智多謀者有之,堅強勇敢者有之,臨危不懼者有之,然,如她般心懷溫情,心清智明者,他還未曾見過。漫天飄落的雪花中,孑然而立的她。看起來竟然美得驚心。他還真不捨得她死。只是他身邊的男子似乎並不樂見慕容舒清活著。只見他對一直立於身後的兩個藍衣男子微微示意,兩人如鬼魅般的身形迅速的飛身而出,直奔莫殘而去。
  
  兩人的功夫都很高,在他們的糾纏下,莫殘無暇分身,就在這時候,一支力體透千鈞的長箭以讓人避無可避的速度射出,握箭者是一臉冷殘的絳衣男子,而他的目標,是被逼到懸崖邊上的慕容舒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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