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淺綠 -【天配良緣之陌香】《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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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0 PM

  第二十九章上京
  
  一行人將慕容舒清送到門外,紅袖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蓄滿眼淚,跟在慕容舒清身邊,輕拽她的袖口,帶著哭腔說道:「小姐,你路上要小心!」
  
  輕輕撫去紅袖實在忍不住掉下的眼淚,慕容舒清溫和的囑咐道:「好,幫我好好照顧星月和星魂。」她不是不想帶紅袖去,只是這次去祁家,她自己也不知道會面對什麼,這失憶的說辭能不能說得過去還是未知之事,紅袖性子急,又單純直接,還是呆在家中她更放心些。
  
  「嗯,知道了!」鬆開慕容舒清的衣袖,紅袖乖巧的點頭。
  
  看來小丫頭還在鬧小脾氣,慕容舒清輕笑的搖了搖頭,轉頭對紫鴛說道:「紫鴛,明天派兩個人保護宛如,帶她去看看茶園和東海。」答應宛如的事該去做了,當一個人的眼界寬了,心境自然就會更為廣闊,那時候作出的決定,才不會遺憾吧。
  
  「是!」紫鴛低聲應下。
  
  看天色也不早了,慕容舒清走至馬車旁,紅袖也跟了過去,癟著嘴,可憐兮兮的說道:「小姐,你要早點回來哦!」
  
  拍拍她的臉,慕容舒清給了她一個溫柔的微笑,鄭重的點了點頭。向眾人揮揮手,便跨上了馬車。
  
  馬車沒有走多久,慕容舒清便斜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實在是昨晚喝的多了些,現在頭一直隱隱作痛。沒多久,居然也睡著了。
  
  綠倚拿起一邊的披肩輕輕為慕容舒清蓋上,小姐這次出門,幾乎沒帶什麼人,除了自己,就是炎雨,說起這個,綠倚還是忍不住想笑,本來炎雨和蒼素都是暗中保護小姐的暗士,可是這次出門,小姐沒帶侍衛,那兩人中勢必有人要跟在身邊,一明一暗的保護小姐,可是他們死活不肯出面,最後小姐讓他們猜紫鴛那天穿什麼顏色的鞋,錯了的要作侍衛。結果,炎雨猜錯了,為了這事,他原本就冷傲的臉上更是蒙了一層霜,走在路上都沒人感靠近他。
  
  蓋好披肩,吩咐車伕走慢些,別讓車太晃,綠倚自己也靠在馬車門邊,閉目休息。
  
  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綠倚掀開布簾,已經到了一家客棧,綠倚輕拍慕容舒清的肩,輕聲說道:「小姐,客棧到了。」
  
  慕容舒清睜開眼,活動一下一直靠著的肩膀,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綠倚扶著剛睡醒的慕容舒清下馬車,被風一吹,慕容舒清昏昏欲睡的腦子總算清醒些了,打量了一下周圍,這是一間離道路不遠的小店,不大,但收拾的很乾淨,店門口已經停了幾輛馬車了,看來過路的人大多都投宿在這。
  
  慕容舒清踏著落日的餘暉,走進店內,綠倚和炎雨跟在身後。
  
  看到有客人進來,夥計連忙迎上前去,招呼道:「這位小姐裡邊請,吃飯還是住店啊?」
  
  綠倚掏出一錠銀子,塞到夥計手裡,輕柔的說道:「要三間房,飯菜送到房裡就好了。」
  
  看到一大錠銀子,夥計眼睛一亮,機靈的笑道:「好咧!」說完,馬上走到前面,為她們帶路,看這位小姐清雅脫俗,非富既貴,伺候好了,說不定還另有賞錢。
  
  「慕容姐姐?」正要上樓,一聲略帶遲疑,卻充滿驚喜的呼喚傳來。慕容舒清回頭,迎上一張如花笑顏。
  
  霍芷晴看清慕容舒清的臉,開心的笑道:「真的是你,我就說我沒有看錯嘛!」說完還不忘得意的揚起下巴。
  
  原來是霍家那隻小饞貓,慕容舒清還記得祈蓮節時她和唐曉曉搶食的樣子。微笑著和她打了招呼,也看見了她身後一桌子人。
  
  和慕容舒清視線對上,霍子戚爽快的笑著點頭招呼道:「慕容小姐,又見面了。」
  
  慕容舒清笑道:「霍公子,想不到在這碰上!」
  
  霍芷晴拉著慕容舒清,開心的說道:「慕容姐姐,上次你請我們吃全蓮宴,今天,雖然是鄉村小店,但是你也承個情,讓我們請你吃一頓吧。」
  
  「好啊!」好個爽利大方的女子,慕容舒清本來就挺喜歡這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今天這毫不做作、爽快直接的邀請,她倒是應得很開心。
  
  走到桌前,才看見除了霍家兄弟,言皓宇外,還有一位嬌滴滴的妙齡少女,慕容舒清遲疑的問:「這位是?」
  
  霍子戚一邊吩咐夥計給慕容舒清他們加凳子,一邊給她們介紹:「這位是戶部李侍郎家中的千金,出外省親的時候遭遇了盜賊,當時我們正好經過,救下了李小姐,李小姐也要回京,便結伴同形了。李小姐,這位是慕容小姐。」
  
  兩人微微欠身,坐了下來。綠倚跟在慕容舒清身後,坐在她旁邊。炎雨沒有和他們坐到一起,只在慕容舒清身後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李憂雨看到綠倚居然也坐了下來,秀氣的眉皺了起來。和丫鬟共桌,也太有失身份了。她一個官家小姐,與商家之女同桌吃飯,就已經很給慕容舒清面子了,現在居然連個丫鬟都可以上桌,越想越覺得不妥,李憂雨打量了綠倚一番,說道:「丫鬟怎麼可以和主人同桌,這也太沒有規矩了吧。」
  
  聽到她的話,綠倚剛坐下的身子微微一僵,是啊,在家時習慣了和小姐一塊喝茶、吃飯,倒忘了在外人看了,是太沒有規矩了。剛要起身,手卻被慕容舒清在桌下輕輕抓住,輕拍了下,示意她不要動,綠倚又坐了下來,安靜的待在慕容舒清身邊。
  
  慕容舒清安撫好了綠倚,才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李憂雨,說道:「出門在外,沒有這麼多講究。」
  
  果然不是名門閨秀,就是不知道禮數,李憂雨故作歎息的說道:「慕容小姐,這規矩還是要守的,不然別人還以為是你不懂規矩呢!」
  
  慕容舒清輕笑,對她如此明顯的挑釁也沒有動怒,只是緩緩起身,笑道:「讓李小姐見笑了,我慕容家還真沒有這個規矩。既然你覺得不妥,那舒清就不打擾各位了!」說完便要離開。
  
  「等一下!」坐在旁邊的霍芷晴連忙拉住慕容舒清的袖子,回頭瞪了李憂雨一眼,才大聲說道:「我們北方人豪邁慣了,也沒有這麼多規矩。李小姐要是不喜歡,可以自己到旁邊吃。」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憂雨只是想給慕容舒清一個難堪,想不到,她竟會為了一個丫頭,就說要走。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霍子戚,李憂雨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又怕霍子戚對她的印象不好,急得眼睛都紅了。
  
  看氣氛尷尬,霍子戚打圓場的說道:「好了,出門在外,大家就不拘小節了吧!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既然霍子戚出來說話了,慕容舒清也不駁他的面子,李憂雨更是對霍子戚說的話言聽計從,一場紛爭也算暫時平息。
  
  霍芷晴卻像和李憂雨作對般,拚命給綠倚夾菜,一幅慇勤備至的樣子,不時還和綠倚說笑:「綠倚姐姐,這個好吃,你嘗嘗。」
  
  綠倚放下木筷,微微見禮,回道:「謝謝霍小姐。」
  
  繼續把一塊紅燒茄子夾到綠倚碗裡,霍芷晴嬌巧的說道:「綠倚姐姐別客氣了,叫我芷晴就好了。」
  
  綠倚沒再說什麼,微笑著輕點了下頭。才拿起筷子進食。態度不卑不亢,舉止也大方得體,一點不比所謂的大家閨秀差。
  
  李憂雨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這死丫頭,對個丫頭都比對她好,等她成了她大嫂,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席間一直是霍芷晴像只小麻雀一樣,好奇的問東問西,慕容舒清只是偶然作答,一頓飯吃下來,要是忽略某人的話,倒也算愉快。
  
  吃的差不多了,慕容舒清正要告辭,霍芷晴忽然問道:「慕容姐姐,你要去哪裡啊?」
  
  「京城。」
  
  霍芷晴驚喜的拉住慕容舒清的袖子,高興的說道:「這麼巧啊,那你也和我們一起吧。」慕容姐姐比那個李憂雨不知道好多少倍,要是慕容姐姐能和他們一起走,說不定還能和大哥相互傾慕,這樣她就可以有一個雅致溫柔的大嫂了。
  
  「不用麻煩你們了。」那個李小姐都快把她瞪出一個窟窿來了,要是與他們同行,還不早晚拿她練眼力。
  
  心中有了計較,霍芷晴就更要和舒清一起走了,她一手拉著慕容舒清,一手拉著綠倚,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說道:「沒關係的,你一個姑娘家就帶一個丫鬟一個侍衛出門,太危險了,我大哥、小哥、還有言哥哥,都會武功,可以保護你。大哥,你說是不是?!」最後還不忘扯上霍子戚。
  
  霍子戚暗自苦笑,他這個妹妹,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慕容舒清身邊的這個侍衛哪是什麼普通侍衛。從進來開始,他就注意到他了,穩健迅速的步伐,綿長強勁的內息。武功說不定還在他之上。此人一直不離慕容舒清身邊,就是剛才看似隨便的坐在旁邊的位置,實則也是進可攻退可守,把慕容舒清保護的滴水不漏。再則,坐下來到現在,別說吃,就是水他也沒有喝過一口。有這樣的人跟在身邊,根本不需要他們保護。不過看小妹一雙美目睜得大大的盯著他,好像他要說個不字,她就要上來咬人般,搖搖頭,順著霍芷晴的話說道:「要是慕容小姐不介意,就和我們一起上路吧,也有個照應。」
  
  慕容舒清也看出霍子戚的無奈,看來他還真是很疼這個妹妹。聽霍子戚答應了,霍芷晴開心的驚叫起來,說道:「就是就是,有個照應,好不好?慕容姐姐。」
  
  慕容舒清一向受不了有人用被人拋棄的小狗一樣的眼神看著她,原來她以為就唐曉曉一個人有這樣的功力,想不到霍芷晴也是箇中高手。無奈的點頭笑道:「那就~~多謝霍公子了。」
  
  一聲歡呼,不管霍子戚在身後又好氣又好笑的歎氣,也不去看李憂雨負氣的俏臉,霍芷晴開心的拉著慕容舒清向樓上房間走去。
  


  第三十章同行
  
  一大早,陽光就已經很明媚了,透過木窗子,照進小客棧的大廳裡,淳樸中帶著暖意,燦爛的眼光,總會讓人心情莫名的舒暢,霍芷晴伸了伸腰,走出客棧,霍家和慕容家的家僕已經在整理馬匹了。霍芷晴看到慕容舒清的馬車,驚叫的奔了過去,興奮的歡呼,她這一番折騰,把霍子戚給引來出來,看看這瘋丫頭又在叫什麼。
  
  才走出大門,霍子戚也是一怔,一雙堅毅平靜的眼染上了炙熱,不是慕容舒清的馬車有多豪華,相反的,就是一輛毫無裝飾的純黑馬車,看起來很寬敞,但卻低調的不扎眼。引起霍芷晴尖叫的,是馬車前四匹體格同樣健碩,四體勻稱,毛色純黑的駿馬。霍子戚也走了過去,輕撫馬背,黑馬有些躁動的踩著前蹄。這四匹馬不是最快的千里良駒,但珍貴的是這四匹馬應該是出自一匹母馬,他們的腳程基本一致,且因血緣管理四匹馬跑起來會更有默契,馬車會十分平穩迅速。
  
  慕容舒清走出客棧,就看見霍家兩兄妹盯著她的馬看,不由好笑,他們家還真是愛馬成癡啊!舒清身後是李憂雨,一身粉絲羅裙襯著她如花嬌容,在這清新的早晨看啦,確實美不勝收。兩人點頭問好後,便各出去。
  
  抬頭,看見慕容舒清走過來,霍芷晴迎上去,爽朗的笑著打招呼:「慕容姐姐,早!」慕容姐姐這一身純白儒杉真漂亮,簡單的不似其他女裝那麼拖沓繁雜,配是頭上木簪,就更清雅飄逸了。
  
  看她一大早就活力四射的樣子,慕容舒清也覺得心情都更好了,也笑著回道:「早!」
  
  「慕容姐姐,你的馬好漂亮哦,對了,第一次見到你時騎的那匹馬呢?它好威風哦!」不止她,大哥也對那匹罔若天神,桀驁不馴的駿馬念念不忘。
  
  慕容舒清淡笑著說:「它在家,這次沒有帶它出來。」冰魄腳程太快了,其他馬根本跟不上,再說它也不會喜歡被套著。
  
  看不到朝思暮想的馬,霍芷晴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又抬起她可愛的笑臉,搖著慕容舒清的衣袖,問道:「哦,那我想坐你的馬車,可不可以?」她不要和李憂雨坐一輛馬車了,身上的香味熏死人了,還是慕容姐姐淡淡的清水的味道好聞。
  
  慕容舒清好笑的點點頭,說道:「好!」
  
  開心的爬上馬車,裡面很寬敞,馬車跑起來以後,霍芷晴驚喜的叫道:「慕容姐姐,你的馬車真舒服,一點也不顛簸。」
  
  左瞧右瞧了一會,霍芷晴忽然爬到慕容舒清面前,一雙靈靈的大眼睛盯著慕容舒清,非常認真的問道:「慕容姐姐,你覺得我大哥怎麼樣?」
  
  被看得莫名其妙,不過慕容舒清仍思索了一下用詞,笑著答道:「霍公子為人正派,很好。」
  
  霍芷晴笑彎了一雙眼,開心的與慕容舒清並肩坐著,有些得意的說道:「你也覺得我大哥不錯吧,大哥不僅為人正派,還俊朗不凡!」說完,似乎覺得不夠,湊到舒清耳邊,小聲的咬耳朵道:「而且還沒有娶妻哦!」
  
  老天,這小丫頭是要幫給她做媒嗎?看身邊笑得像只偷腥的小貓一樣的霍芷晴,慕容舒清暗暗揉了揉太陽穴,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只得順勢說道:「霍公子一表人才,一定會有如花美眷相伴。」
  
  霍芷晴笑道:「可是現在還沒有啊!我大哥不僅長得俊,人也好得很,又體貼又能幹。」
  
  霍子戚一定不知道自家小妹正在努力推銷他,好笑的搖搖頭,慕容舒清說道:「李小姐就很好啊,大家閨秀,知書達理。」
  
  「李憂雨?」霍芷晴癟癟嘴,一副嫌棄的樣子,滿不在乎的說道:「矯揉造作,故作高貴,我大哥才不會喜歡。不像慕容姐姐你~~」
  
  看她有越說越來勁的趨勢,慕容舒清可不想捲進去,連忙岔開話題的問道:「芷晴,你好像對馬匹很有研究?」
  
  聽到慕容舒清提馬,霍芷晴興趣就來了,把前面要說的話拋到一邊,得意的說道:「是啊,我們家主要就是做馬匹生意的嘛,我可是很會挑馬的,大哥都誇我。」
  
  慕容舒清暗暗舒了一口氣,不時問些關於牧馬的問題,不讓霍芷晴再把問題扯到霍子戚身上。小女孩的執著有時還是很讓人頭痛的。
  
  綠倚將竹簾微微拉起一些,晨光可以透過簾子照進來,卻不會太曬,斑駁的陽光又是另一番韻味。慕容舒清靠在窗邊,一邊聽著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說著牧場上的趣事,一邊透過竹簾,欣賞窗外初秋的美景,倒也是件愜意的事情。
  
  午後的陽光,漸漸強烈起來,霍芷晴說累了,趴在馬車的一角,研究起綠倚的錦帕上精緻的翠竹圖案,直說精緻。
  
  霍子希擦了擦額上的薄汗,雖說已經是初秋了,但是在這陽光燦爛的午後趕來,還是很熱,看見前面不遠處有間小茶聊,馬上迫不及待的對前面的霍子戚說:「大哥,到前面茶聊休息一下再走吧!」
  
  今天的太陽確實很烈,想想車裡的霍芷晴她們也該餓了,霍子戚點頭道:「好吧!休息一會。」
  
  一行人剛到茶聊旁,馬車才停穩,霍芷晴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一邊走進茶聊,一邊對裡面唯一的白髮老翁說道:「老伯,給我們上茶和糕點。」
  
  老翁拿著幾個茶碗,走過來,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不好意思的說道:「姑娘,我這是山野茶鋪,只是給各位路過歇腳,解渴的地方,沒有什麼糕點,只有些茶和饅頭。」
  
  霍芷晴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懶懶的說:「饅頭?也可以,我快餓死了。」
  
  「各位爺、小姐慢用。」老翁用一個大碗裝了幾個饅頭,放在桌上,自己蹲在茶聊邊上抽起煙來。這種小姐少爺他見多了,最後只會浪費糧食。
  
  雖然這又黑又黃的饅頭和家裡的白面饅頭不一樣,不過霍芷晴還是抓了一個塞到嘴裡。
  
  「天啊,這饅頭怎麼那麼硬啊?!」剛咬了一口,霍芷晴就叫了起來。這哪是饅頭啊,和家裡廚房做的饅頭根本不一樣嘛!
  
  言皓宇好笑的安慰她:「晴兒,你隨便吃些顛顛肚子,晚上趕到嘉禾鎮再帶你去吃好吃的。」這些饅頭都是給山間樵夫和過路人準備的粗糧。這丫頭還以為這是家裡精緻的饅頭小吃呢。
  
  霍芷晴噘著嘴,小聲嘀咕道:「也只能這樣了!」
  
  霍家兄弟和言皓宇經常出門在外,也比較習慣這樣的粗食,拿起饅頭,還能吃下去。只是為難了在座的幾位小姐。李憂雨一直皺著眉,可是看大家都拿了,自己也勉為其難的拿了一個,小心的咬了一口之後,艱難的嚥了下去,就沒有在吃第二口。霍芷晴也勉強吃了幾口,就再也吃不下,放下饅頭,灌了幾口茶水,才算把饅頭嚥下去。
  
  綠倚在吃了一小半之後,也吃不下去了,雖說她不是什麼小姐,不過在慕容家做了五年丫鬟,都跟在小姐身邊,就算不是錦衣玉食,也是精緻小菜,這饅頭實在是難以下嚥。正要放下,慕容舒清將茶水遞到她面前,溫和的小聲說道:「綠倚,再吃些,不然晚點會餓。」
  
  「嗯。」接過茶,看著小姐手中已經吃了一半的饅頭,綠倚點點頭,就著茶水,繼續吃下去。
  
  慕容舒清不是沒有看出綠倚艱難的表情,這粗面雜糧饅頭她也是第一次吃,確實難以下嚥,只是出門在外,實在不能講究太多,昨天她已經問過炎雨,今晚不一定能到嘉禾鎮,就是到也會很晚,若現在不吃,就要撐一天。饅頭雖然不好吃,但好歹可以填飽肚子。
  
  言皓宇一路上一直注意著慕容舒清,上次在迎客樓時,他就知道她不一般,這兩天看來,更是不愧為一家之主。侍衛沉穩內斂,丫鬟細緻溫婉。就是走進這樣一件簡陋茶棚,她也一樣處之泰然,隨遇而安。彷彿走進華美宮殿和陋室簡居,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霍子戚也一直暗暗注視著慕容舒清,這饅頭他們吃起來都很不習慣,她應該也是嬌生慣養,珍饈佳餚伺候著的千金小姐,卻能毫不在意的吃下去,不見嫌棄。霍子戚玩味的勾起了嘴角,她是他見過最奇特的女子。慕容舒清,他似乎有必要對她重新認識。
  
  看她們吃得差不都了,其實也就就只有慕容舒清和她的丫鬟吃了一個饅頭,霍芷晴和李憂雨基本沒吃,就連李憂雨身邊的丫鬟,也沒有吃什麼,霍子戚站起來,說道:「好了,走吧!」她們這樣很快就會餓的,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趕到嘉禾鎮。
  
  霍芷晴撒嬌的說道:「大哥,再歇會嘛!」雖然慕容姐姐的馬車很大,很舒服,可是整天呆在裡面,也會很無聊。
  
  拍拍她的頭,霍子戚溫和的說道:「聽話,再不走今晚就要露宿野外了。」平常他們騎馬,晚上是可以到嘉禾鎮的,可是現在有兩輛馬車,速度慢了不少。
  
  「好吧!」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霍芷晴不甘不願的上車。
  
  或許是肚子餓的緣故,連小麻雀也閉上了嘴巴,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最後是在撐不住了,側躺著睡著了。慕容舒清用披肩輕輕給她蓋上,太陽漸漸下山,天氣就會慢慢涼了。隨手抽出矮機上的書,靠著窗邊隨意的翻看。
  
  天已經完全黑了,路就顯得非常難走,幾次顛簸之後,霍芷晴悠悠轉醒,慢慢的爬起來,掀開布簾,朝前面喊道:「大哥,還有多久才到啊?!我又累又餓!」
  
  霍子戚拉了韁繩,靠近馬車,說道:「再走兩個時辰就到了。」
  
  霍芷晴一聽急了,坐直身子,嚷道「兩個時辰?不行不行,我要下車活動活動,我的骨頭都快僵了。」
  
  在車廂裡待了一天,看她一臉疲倦的樣子,霍子戚心疼低歎道:「好吧,那休息一下再走。」
  
  馬車剛停下,霍大小姐就馬上跳下馬車,彎腰伸腿的直嚷又累又餓。慕容舒清和李憂雨也下了馬車,在車上坐了一天,慕容舒清也倦了,下了馬車,在路邊的樹林裡稍稍舒展一下筋骨。
  
  綠倚拿著水,遞給慕容舒清:「小姐,喝點水。」看霍小姐和李小姐有氣無力的樣子,綠倚暗歎,還好小姐讓她吃完了那個饅頭,現在她才沒有那麼餓。
  
  舒清接過,喝了一口,便懶懶的依著樹幹,任清風揚起她的長髮,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山林夜色。綠倚靜靜的立在一旁。夜風月色籠罩下,樹林更顯幽靜。
  
  她還是不習慣坐幾天的馬車,這時候她無比懷念飛機的速度。慕容舒清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正要活動一下手臂,炎雨的一聲低呼讓她轉過身來。只覺得眼前黑影一晃,炎雨飛身擋在她前面,與黑影對打起來,還沒有等她走開,一柄冰涼、森冷的長劍架在她脖子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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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挾持
  
  「都別過來!」
  
  黑暗中,猶如寒冬的冰雪般冷硬的低沉男聲,讓人不禁心神不安,恐懼會如蔓草般爬上心頭,緊緊的纏繞著你。這人渾身上下充斥著冰冷孤傲的氣息,讓慕容舒清即使背對著他,也能感受到危險和涼意。暗紅的劍身,似乎飲盡無數人的鮮艷,在這暗淡的月夜下,竟也能發現淒厲的寒光,不敢妄動,脖子上的刺痛和冰冷的劍鋒讓慕容舒清知道,自己的脖子已經被割出血痕。
  
  順著長劍,一襲黑衣的的蒙面男子傲然挺立在這樹林裡,暗的色彩似乎將他隱沒,又似乎掩蓋不出其冷俊的鋒芒。
  
  蒼素本在暗中保護慕容舒清,只是這黑衣人動作迅速,一晃之下,竟能行進數丈,當他揮出他的紫銀鞭時,已經來不及救下慕容舒清。
  
  綠倚掙扎著艱難的低泣聲,讓慕容舒清微微轉頭,只見一隻有力的大手扣住綠倚的咽喉,正在慢慢收緊,綠倚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一張俏臉由紅轉青,慕容舒清閉上眼睛,壓下心中的焦急,平定因這突來的變故而驚惶的心神,平靜而淡然的說道:「你抓住兩個人,對你也沒有多大用處,我才是主子,你挾持我就可以達到目的了,放了這丫頭吧。」
  
  淡淡的語氣,清潤的女聲,在這緊張的氣氛中平靜的響起,撫平了一絲空氣中的躁動,黑衣男子持劍的手不變,一雙不含溫度的眼,盯著慕容舒清的背影良久,在綠倚漸漸失去掙扎力氣的時候,他左手一揚,將綠倚仍了出去。
  
  霍芷晴連忙跑過去,扶起仍咳個不停的綠倚,一邊幫她順氣,一邊焦急的問:「綠倚姐姐,你沒事吧!」
  
  綠倚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通紅的臉還沒有緩過來,就急急的撫著淤青的脖子,艱難的叫道:「小姐!」在看到慕容舒清脖子上被刀鋒割出的血痕後,眼中的淚水更是止也止不住的湧出來,要是剛才她再忍忍不出聲,或許她就可以呆在小姐身邊了,不能保護她,起碼也可以為她擋劍。
  
  綠倚沒事,慕容舒清一顆懸著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但是看綠倚傷心不已的想往她這邊走來,顧不得咽喉的利刃,她連忙向她搖頭,好不容易脫身,這丫頭可別傻的又走回來。
  
  因為搖頭,脖子上的血痕更深,鮮紅的血沿著刀鋒,滴到雪白的輕衫上,迅速醞染開了,如一朵妖艷的紅花,格外刺目。炎雨、蒼素握著武器的手更緊了緊,湧動的青筋顯示著他們的憤怒。不斷滴下來的血,讓原來就已經花容失色的李憂雨驚叫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慌的倒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顫抖的不敢再看。她的驚叫聲,也驚醒了綠倚。
  
  綠倚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不能成為小姐的負擔,她現在要讓自己呆在最安全的地方,讓小姐不用在擔心她,也讓炎雨、蒼素可以毫無負擔的救小姐。就著霍芷晴的手,綠倚站直身子,擦了擦淚水,再看一眼慕容舒清,便回頭扶起地上的李憂雨,和霍芷晴退到官道的馬車後。
  
  暗暗的舒了一口氣,慕容舒清看她們退到馬車後,緊張的臉上終於撫上淡淡的笑意。綠倚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這女人嫌命長!剛才若不是他將赤煉劍移開一些,她現在哪裡還有命在!黑衣人一雙冰眸盯著慕容舒清,仍然沒有溫度,只是她唇邊的淺笑讓他疑惑,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命?!還是她太在乎別人的命?!
  
  突來的狀況讓霍子戚一張剛毅的臉也佈滿陰雲,如鷹般凌厲的眼霸氣凜然,響亮的聲音蘊含著內力,震得人心也跟著顫抖:「你還是不要為難這位姑娘的好,傷了她,你也走不了。」
  
  霍子戚的霸氣,沒能讓黑衣人後退,他手中的利劍更向慕容舒清逼近一分。慕容舒清皺了皺眉,沒有出聲。她絕對不會懷疑身後這人會毫不眨眼的殺了她。
  
  氣氛越來越凝重,慕容舒清雖然一直沒有出聲,可是她脖子的傷已經很嚴重,臉色也開始泛白,若是在僵持下去,就算黑衣人不殺她,她也會失血過多,言皓宇上前一步,緩緩的開口:「你想要什麼,說吧!」
  
  黑衣人將慕容舒清向前推了一步,示意她往前走,炎雨和蒼素戒備的緊隨其後。黑衣人走至慕容舒清的馬車旁,讓慕容抒情上了馬車,自己跟上去,放下布簾,才低低的說道:「你們只要別出聲,一直往鎮上走,我就不會為難她!」
  
  看著漆黑的馬車,眾人一時之間也束手無策,霍子戚跨上馬,讓霍子希保護霍芷晴和綠倚先走,和言皓宇交換了一個眼神,大聲說道:「走!」
  
  一行人繼續往嘉禾鎮走去,只是少了輕鬆和隨意,一路上,壓抑的氣氛,讓這月夜顯得更加寂靜。炎雨和蒼素始終守護在馬車左右,寸步不離。
  
  進了馬車,慕容舒清靠在車壁上稍稍喘了口氣,很快,長劍繼續指向她的咽喉,讓她被迫跌坐在最靠裡的角落。
  
  不能擦拭脖子的血跡,慕容舒清只得緩緩坐直身子,已經有些虛弱的她,藉著竹簾微微映進來的光,艱難的看清了坐在車門邊的黑衣男子。男子身材高大,卻算不得魁梧,一條黑巾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一雙眼睛在暗夜中迫人心魂。一手持劍,一手用力壓著自己的左胸,微微急促的呼吸,濃重的血腥味,告訴慕容舒清一個事實,他受了很重的傷,剛才為了挾持她,應該是奮力一擊了。
  
  這人受傷了仍有這樣的身手,他的武功該是多麼的深不可測。慕容舒清細細的觀察他,不期遇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這是慕容舒清第一次正面對上他的眼睛,該怎麼形容,那雙眼睛裡沒有溫度,沒有感情,沒有光彩,什麼都沒有,似乎沒有什麼人和事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心。有這樣的眼睛,必定也有著一段讓人心碎的往事吧。收回視線,慕容舒清稍稍移開身子,淡淡的說道:「我不會武功,你不用劍,我也走不出這車廂。」
  
  冰眸在慕容舒清身上轉了一圈,收回長劍,黑衣人按住胸前不斷滲血的傷口,靠坐在馬車門邊,閉上了眼睛。
  
  默默的走了半個時辰,外面的人不瞭解裡面的情況,不敢驀然出手,車裡的人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樣的寧靜,被一連串迎面而來的急促馬蹄聲打破。霍子戚和言皓宇對看一眼,心下明白,這群人多半是為車上的黑衣人而來。看來今晚是不能善了。
  
  馬蹄聲驚動了黑衣人,原來緊閉的冰眸慢慢睜開,裡面沒有驚慌,沒有恐懼,他只是緩緩的擦拭那把暗紅的長劍,相信黑色面巾下也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不一會,捲起的塵土中行來一隊二十來人的人馬,個個腰配利劍,健碩挺拔,一看就知道武功不弱。
  
  在隊伍幾乎擦身而過是,為首的領隊人忽然勒緊韁繩,對著他們喊道:「站住,裡面是什麼人?」
  
  來人問得無禮,但考慮到車中的慕容舒清,霍子戚仍駕馬上前,朗聲答道:「女眷。」
  
  領頭人打量了霍子戚一番,思索的看著兩輛馬車,對身邊的兩人說道:「去看看!」
  
  「是。」
  
  兩個錦衣侍衛翻身下馬,朝慕容舒清的馬車走來,還未走到馬車前,一把流星刀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炎雨、蒼素一左一右護在馬車前,流星刀和紫銀鞭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寒光。他們剛才沒能保護好主子,讓她受困於人,現在他們決不會讓人靠近馬車,如果一定要保住黑衣人的命,才能保證主子的安全,那麼他們也不介意一戰。為的是那一抹總是淡淡的淺笑,卻能讓人無比安心的身影。
  
  兩人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凌厲氣勢,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將馬車守護得滴水不漏。錦衣侍衛被這迫人的氣場逼退兩步,連忙抽出長劍,其他在馬背上得侍衛也紛紛拔劍,向馬車靠攏,將馬車包圍起來。除霍子希守護在霍芷晴所在的馬車邊,霍子戚和言皓宇也暗暗向馬車靠近。手緩緩撫上腰間的長劍。雙方對峙,除了沙沙的風穿過樹林的聲音,三十多人佔據的官道上,居然寂靜無聲。
  
  正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馬車裡傳出清亮淡然的女聲:「炎雨,讓他們搜吧!」
  


  第三十二章京城
  
  可以算得上微弱的聲音,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炎雨和蒼素聽到慕容舒清的話,對看一眼,才慢慢的收回武器,只是仍緊緊守在馬車旁,戒備的盯著錦衣侍衛。
  
  雖然炎雨和蒼素已經收了武器,但迫於二人懾人氣勢,錦衣侍衛仍然手握利刃,不敢掉以輕心。團團圍住馬車,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查看。
  
  領頭人是一個四十開外的壯漢,身著暗黑棉袍,方臉虎目,微微突起的太陽穴,顯示著此人的武功修為,他緩緩走到馬車前,正面對上炎雨和蒼素。剛才他就已經看出這兩人武功高強,他們守護的人,他倒是很好奇。他的出現,也讓炎雨,蒼素更加戒備,雙方對峙良久,領頭人的手伸向馬車的簾子。
  
  布簾瞬間被掀起。
  
  每個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馬車裡。
  
  只見一白衣女子臥靠在寬敞的車廂中,身上蓋著一條墨綠絲被,脖子上纏繞著厚厚的白紗,車內光線很暗,幾乎只能依靠穿過竹簾的斑駁月光來視物。但是仍能看出女子泛白的臉上,慵懶淡然的笑意。
  
  領頭人環視馬車內,除了這白衣女子,再無其他。只是馬車裡濃郁的檀香過於熏人,領頭人微微皺起了眉頭,細看那女子,淡然而隨意,面對他的審視,都沒有露出心慌恐懼的神情,始終不變的淺笑,讓人看得很舒爽,這樣的女子,怎會點這麼熏人的檀香?
  
  慕容舒清臉上笑得淡然,心裡卻是七上八下,不止是害怕此人看出異端,發現黑衣人。重要的是為了看起來像是躺在軟榻上,她現在整個人就躺在黑衣人身上,他的手,在絲被下緊緊環著她的腰。背後緊繃的胸膛,沉穩的心跳,都讓她有些緊張,在她三十年的生命裡,還沒有和哪個男人這麼近過。
  
  領頭之人也是見過世面的,霍子戚的傲然,炎雨、蒼素的冷俊,慕容舒清的清雅從容,都彰顯這行人的身份必定不凡,查看一遍之後,放下布簾,領頭人向霍子戚抱拳說道:「打擾了,走。」
  
  說完錦衣侍衛一群人迅速上馬,揚起風沙,與他們錯開,向相反方向奔去。
  
  聽到馬蹄聲漸行漸遠,慕容舒清艱難的翻身,從黑影人身上滾落下來,脖子上的傷,讓她一時喘不過氣來,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後,脖子上的白紗也染成了妖艷的紅。黑衣人冰冷的眼盯著慕容舒清看了很久,他不明白她,他差點要了她的命,她剛才還居然自己提出要救他!?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知道外面的人都擔心她,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氣,用平靜的聲音淡淡的說道:「我沒事,繼續走吧!」
  
  外面沉靜了一會,馬車才又慢慢的開始跑起來。
  
  不理會黑衣人冰冷的視線,慕容舒清用脖子上的絲巾,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剛才她會救他,只是沒有把握在他們打起來的時候,自己不會就此沒命,而且她不能讓炎雨、蒼素、霍家涉險。可是現在她再不處理傷口,不用到嘉禾鎮,她就要失血而亡了。不過這人確實很聰明,他該是從嘉禾鎮方向過來的,現在又回去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人會想到已經逃出去的人還會回來。
  
  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慕容舒清將檀香熄滅,微微掀起竹簾,讓風可以吹進來。為了蓋住血腥味,濃郁的香味熏得她快暈了。
  
  半個時辰以後,炎雨冷硬的聲音由簾外傳來:「主子,已經到嘉禾鎮了。」
  
  看了一眼閉目靠在一角的黑衣人,慕容舒清問道:「你要進鎮上嗎?」
  
  黑衣人睜開眼,艱難的撐起身子,握緊手中的赤煉劍,壓著傷口的手已是猩紅一片,黑衣人來到馬車門邊,正要翻身下馬,慕容舒清低沉淡雅的聲音響起:「你們都退到馬車外三丈遠的地方。」
  
  黑衣人回頭,深深的看了慕容舒清一眼,一個略過,出了馬車。
  
  「好了,別追了。」看他離開,慕容舒清阻止了炎雨要追上去的步伐。她也不太明白,她為什麼最後要放他走,以他受傷的程度,絕對不是炎雨、蒼素的對手,或者是那雙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眸,也許是那孤傲、悲淒的背影打動了她。
  
  綠倚看見黑衣人離開,立刻下了馬車,跑到慕容舒清身邊,看到她脖子上被血染紅的白紗,心疼的淚水又要掉下來,哽咽而緊張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略靠在馬車壁上,慕容舒清仍是淡淡的笑著,為了讓綠倚安心,她低低的說道:「沒事。」
  
  看慕容舒清的臉色,霍子戚就知道她的傷絕不是她雲淡風輕所說的所謂沒事,讓綠倚上車,駕馬走在最前面,說道:「先到鎮上找大夫看看。走吧!」
  
  一行人迅速向鎮上駛去,在大夫的細心照顧下,慕容舒清和綠倚的傷都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行進的速度慢了很多,花都到京城本來並不算遠,他們在第八天的中午,才算走到。
  
  「京城真的好熱鬧哦!」在車上悶了好幾天,霍芷晴早就不耐煩了,掀起竹簾,興奮的左顧右盼,拉著綠倚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書,好笑的搖搖頭,著霍芷晴還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
  
  慕容舒清抬眼看去,臨街的鋪面裝飾的都很有特色,所售商品品種也很齊全。街道上有華服錦衣的商甲權貴、粗布麻衣的普通百姓、甚至是平常足不出戶的閨閣千金、這京城確實很熱鬧,文化多元,雍容華貴,不愧為東隅的政治文化中心。
  
  一行人進了京城,也該是分開的時候了,慕容舒清下了馬車,對霍子戚及言皓宇微一欠身,說道:「一路上多謝各位照顧。」
  
  霍子戚拱手笑道:「慕容小姐太客氣了。」這幾天,他倒是認識了另外一面的慕容舒清,除了在商業上的才能外,她機智,敏銳,對人謙和,也讓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這樣的人做朋友該是件愉快的事。
  
  忙著活動筋骨的霍芷晴也停了下來,來到慕容舒清面前,急急的問:「慕容姐姐,你要走了嗎?」
  
  ******
  
  這幾天的相處,讓慕容舒清更喜歡這個爽朗天真的小丫頭,對她,確實有些不捨,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只得淺笑的說道:「這次來時要賀壽的,確實要走了。」
  
  「那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又是這種無辜可憐的眼神,慕容舒清撫額輕笑道:「傻瓜,當然可以,你們住在哪裡?我可以去看你。」
  
  霍芷晴轉頭看著霍子戚問道:「大哥?」
  
  霍子戚拍拍霍芷晴的頭,笑道:「剛到京城,也還沒有決定住哪裡。」
  
  一旁的李憂雨上前,柔柔的說道:「霍大哥,你們要是不介意,可以住我家。」只要霍大哥肯住在她家裡,她就有更多的時間和他相處,讓他知道她的好。
  
  霍子戚禮讓的說道:「多謝李小姐,不用客氣。」
  
  李憂雨連忙說道:「沒關係的,你們救了我,我還沒有好好的謝謝你們呢!」可能覺得自己說得太急,說完李憂雨就嬌羞的低下了頭。
  
  看不下去的霍芷晴不耐煩的說道:「不用不用,我們自己會找客棧住。」才不要住她家呢,看她一副做作的嬌柔樣就討厭,大哥要是和她在一起,她決不答應。
  
  霍芷晴如此直接的拒絕和厭惡,讓李憂雨尷尬的不知如何說才好。一臉懸淚欲滴的樣子看著霍子戚,希望他能答應。可惜霍子戚本來就是疼妹入股的人,再說,他也確實不想招惹上這種官家千金,於是轉過頭於言皓宇閒聊,裝作沒有看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
  
  慕容舒清在心裡暗暗好笑,這霍家人還真是有趣。看來這位李小姐是注定達不到目的了。「既然如此,不如讓我盡一次地主之誼,你們到迎客樓住下吧,那是慕容家的產業,也方便我去看望你們。」
  
  聽慕容舒清這麼說,霍芷晴馬上高興的應到:「好啊,我們就住迎客樓。」反正不能住李憂雨家。
  
  這樣也好,早點送這位李小姐回家,他也可以早點解脫,這一路上不知道被言皓宇調侃多少次了,於是霍子戚從善如流,說道:「那就多謝慕容小姐了。」
  
  要是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慕容舒清想她已經死幾百次了。感情的事勉強為之,又有何意義呢!無奈的舒了口氣,淡笑的回道:「客氣。舒清就先告辭了。」
  
  拉住慕容舒清的手,霍芷晴依依不捨的說道:「慕容姐姐,你有空要來看我哦,我們會在京城住一段時間。」
  
  拍拍她的手,慕容舒清笑道:「好!」
  
  說完登上了等在一旁的馬車,朝祁府駛去。
  
  上了馬車,接過綠倚遞過來的絲絹,慕容舒清小心的將她纏繞在脖子上,雖然傷已經好了很多,但是疤痕還沒有消退,她可不想一到祁家就要解釋這傷痕。
  
  這次來京城,她總是有點心神不寧,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在等待著她。
  
  正想著,炎雨的聲音傳來:「主子,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2 PM

第二卷 風起雲湧

  第三十三章祁家
  
  慕容舒清下了馬車,抬頭即看見寬敞簡潔的大門,朱紅的祁府兩字鑲嵌在木匾上,懸於大門正中央。紅磚綠瓦的圍牆,青銅所鑄的大門,門前一對一臥一立的雄獅,都彰顯祁家的風光與顯赫的家世。但有別於普通權貴的是,祁家敞開的大門前,沒有威武健碩,氣勢凌人的看家護院。只有一清秀小童在一旁打理花木,似乎那敞開的大門,你隨時都可以踏進一般。同時,隱隱透出威嚴之氣,又讓人不敢造次。
  
  這才是真正的大家之氣吧!看過這樣的門楣,讓慕容舒清對她的外公祁鍾霖更感興趣了,年僅二十歲時,就幫助先帝取得皇位,是東隅歷史上最年輕的丞相,他的門生遍及天下,不僅受東隅國民愛戴,就是在四海各國,也享有很高的聲譽。這樣一個運籌帷幄,叱吒風雲的人物,卻在二十年前,正當壯年的時間,提出退出朝堂的請求,而先帝居然也答應了。自此,祁鍾霖不再過問朝中之事。其中的原由,怕是只有他和先帝才知道。
  
  慕容舒清整了整脖子上的絲絹,祁鍾霖也是她三年不來祁家的原因,這樣睿智的人,以失憶的借口來搪塞三年來她的變化,未免可笑。只是她又該如何解釋?!
  
  搖頭苦笑,罷了吧,該來的總是要來。讓綠倚前去通報,慕容舒清站在馬車陰影旁等待,這秋天的太陽還是很曬人。
  
  綠倚剛要上去和那門童說明來意,就看見不遠處一道老當益壯的身影,於是上前一步,叫道:「於管家!」
  
  於擅聽到叫聲,轉過頭來,看見一秀麗的綠衫女子在門外向他揮手,遲疑的走到女子面前,細看之下,覺得很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只得問道:「你是?」
  
  綠倚微笑著欠身行禮,說明身份:「我是慕容家的丫鬟,綠倚。」
  
  慕容家?於擅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大腿,連忙問道:「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舒清小姐來了。」舒清小姐三年都沒有來過了,雖然她有時蠻橫霸道,但終歸是祁家的小姐,這樣尊貴的身份,驕傲一些也是正常的。
  
  迎著老管家期盼的目光,綠倚笑著點頭答道:「是,小姐就在門外。」
  
  「走走,快請進來。」一聽慕容舒清就在門外,於擅趕緊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吩咐身後的門童:「毅勇,快去告訴老爺夫人,舒清小姐來了。」這小祖宗生氣起來可不得了。
  
  「是。」小門童看見管家那麼開心、激動,就知道來的一定是貴客,於是機靈的一溜煙跑進府裡去了。
  
  於擅急急趕到門外,四處環視,沒有看見那火紅的嬌蠻身影,也沒有看見她鍾愛的緋紅馬車,正要問綠倚舒清小姐在哪,一白衣女子自一輛高大寬敞的純黑馬車旁轉過身來。緩緩行至他面前,對他淺笑點頭。
  
  「小~~小姐?!」於擅叫得遲疑,這芊芊佳人,裊裊行來的淡雅女子,哪是以前那個嬌蠻活潑的舒清小姐啊?難道真的是女大十八變?
  
  「於管家。」看老管家的表情,慕容舒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了,或者她還是應該在腰間配根皮鞭,這樣大家應該就不會那麼驚訝了吧!想像自己手握皮鞭,趾高氣揚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著眼前忽然輕笑起來的慕容舒清,於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熱情的招呼慕容舒清進門:「您快請進,老夫人昨兒還念叨著您呢,說是讓睿少爺接您去,想不到今兒您就來了。」
  
  老管家一路上在前面嘮叨,慕容舒清在後面閒庭信步的跟著,順便欣賞一下祁府的景色。
  
  著祁府裡面和外面門堂相比,更顯樸素些,全木製的迴廊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的,略微斑駁,卻也不顯得小氣,反倒透出古樸的氣韻。府裡的建築佈局精巧,只是有些中規中矩了。可能因為祁家女人一向很少,上一代只有一個祁月,這一代,除了她,好像就是祁月的兄長祁雲有一個女兒,取名祁玉。所以府中陽剛味很重,少了些須柔美。就連植物都是林木為主,很少看見花草。
  
  慕容舒清還在欣賞著,就聽見老管家說道:「老爺,夫人,舒清小姐回來了。」
  
  抬眼望去,只見兩個老人向她快步走來。祁鍾霖雖然已經七十歲了,但依然精神爽利,他身邊的,應該是慕容舒清的外婆賀湘君,花白頭髮,慈祥的面容,現在看來,都是端麗雍容的,年輕時,想必也是美人。看來慕容舒清在祁家還頗受寵愛,兩位老人居然還出來迎她!
  
  看他們走得急,慕容舒清也加快了腳步,向他們走去。
  
  夕陽從慕容舒清的身後照射過來,彷彿給她鍍上了一層金光,素淨的白衫,也染上了一抹金黃。脖子上的絲絹隨著微風輕輕飄蕩,時而與她的髮絲糾纏,時而與輕風遊蕩。從光環中走來的她,看不清楚長相,只能感覺到她如羽毛般的輕盈和煦的笑容,淺淺的,淡淡的,卻讓人如沐春風。
  
  這樣的景象,讓原本要迎過來的兩位老人停住腳步,賀湘君似要迎上去,又似不敢上前,怕打破了這幅畫面。顫抖的聲音,激動的小聲低喃:「月兒~~」淚水在眼中蓄積,是她的月兒嗎?是嗎?
  
  月兒?慕容舒清有些茫然,轉念一想,是祁月!這位老夫人該是看見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吧。只是傳聞當年的祁月艷絕京城,德藝雙馨,應該和她長得不像吧?腦中思索著,臉上的笑意卻不曾改變。
  
  祁鍾霖攬著賀湘君的肩膀,低聲安撫著她的情緒,小聲說道:「湘君,這是舒清,不是月兒。」她確實不是月兒,雖然月兒也一樣的清雅雅致,但月兒身上帶著淡淡的孤傲和對世俗的不屑。而眼前的舒清,卻是舒緩從容的,舉手投足間,都隱隱透著自信和隨意。只是這樣的舒清是他們的舒清嗎?祁鍾霖一雙已經不滿皺紋,卻依然銳利的眼眸始終暗暗觀察著慕容舒清。似要看進她心裡一般。只是慕容舒清始終不變的淺笑,平靜的眼波,沒有讓他看到什麼。
  
  賀湘君擦拭眼角的淚,看著已經走到她面前的慕容舒清,笑著搖頭說道:「我,我老糊塗了。」
  
  察覺到祁鍾霖審視的目光,慕容舒清並不避諱,這是她進來時就已經預料到的。緩緩來到兩位老人面前,慕容舒清彎腰欠身,行了禮,拜見道:「外公,外婆。」
  
  她的禮數周全,倒讓賀湘君不習慣起來,拉她起身,心疼的問:「累了吧?屋裡休息一會。」
  
  看他們進屋了,於擅招呼一旁的家丁搬東西:「你們幾個,快把舒清小姐的東西搬到流芳院,讓翡兒、歆兒過去收拾收拾。」
  
  快要走進內室的慕容舒清回頭,看著老管家忙裡忙外,笑著說道:「於管家,您別忙著張羅了,我就帶了一個箱子,用不著準備五六個家丁來抬吧!看來綠倚說得沒錯,慕容舒清以前出門都是搬家去的。」
  
  ******
  
  「這~~」老管家為難的看著慕容舒清,再看看地上的箱子,看來該找裁縫來給舒清小姐趕製些衣服才行。
  
  以前慕容舒清來祁家,侍衛丫鬟起碼帶二三十個,首飾行李也要好幾輛馬車,現在身邊只跟著兩個侍衛一個丫鬟,莫不是慕容家欺負清兒?賀湘君看著身邊的舒清,確實瘦了很多,於是拉著舒清的手,氣憤的問道:「清兒,慕容詳就讓你帶這麼兩三個人來?他慕容家沒有人,我們祁家可以去接,一個姑娘就這麼出門,多危險啊!」
  
  面對老人的關懷和寵愛,慕容舒清總是有些無所適從,只得用以前對付爺爺那招,攬著賀湘君的胳膊,略微撒嬌的說道:「沒事的,外婆,我這不是平安到了嘛!」
  
  看她們僵持在門口,祁鍾霖對於擅說道:「好了,清兒也累了。於擅,把行李送到疊翠小宿。」在轉頭,拍拍賀湘君的手,說道:「湘君,清兒一路上也累了,讓她先回去休息,晚上吃飯再慢慢聊。」他也該好好的想想,舒清的變化是怎麼回事,這就是她三年不來的原因嗎?她身上發生了什麼?
  
  賀湘君看慕容舒清確實是一臉疲憊,點頭說道:「好吧,清兒,你先好好休息。去吧!」
  
  「嗯。」在馬車上顛簸的八天,確實是有點累了,慕容舒清再次向兩位老人行了禮,隨著於擅離去。
  
  走在最前面的於擅有些納悶,疊翠小宿是以前月小姐的居所,平常都不讓人隨便進入,以前舒清小姐就嫌那裡冷清,也不願意住。今天老爺居然安排舒清小姐住那兒,是因為舒清小姐現在的不同嗎?



  第三十四章祁睿
  
  蜿蜒曲折的走了很久,感覺已經到了祁府深處,老管家終於在一扇木門前停下,周圍是紅磚綠瓦的外牆,不高,卻也看不見院落裡的景象,木門上,一塊青石板上雕著篆體的四個小字,疊翠小宿,秀麗又不失雅致。
  
  推開木門,於擅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只讓兩個家丁抬著木箱,領著慕容舒清,走進院來。
  
  小門內,院落並不大,觸目可及。比起隨園不見邊際的竹林和環繞的碧湖,這裡要顯得精巧許多,兩層的木製小屋並不大,屋前搭了個涼亭倒是頗為寬敞,木屋前面種植著一小片白菊,正值秋季,花開的很好,在這滿目青翠中,格外惹眼。除此之外,小院裡種植的最多的,是東隅特有的一種植物------諸荊草。說它是草,其實它是一種低矮的灌木植物,這種草一年四季常綠,而且它散發的味道特別不一樣,既不是花香,也不是木香,而是一種茶香,比任何一種茶都要香醇,龍誕都不及它的香味誘人,只是這種草有毒,是不能吃的。這樣大面積的種植諸荊草,慕容舒清也是第一次見,這種草一般生在深山僻林裡,不僅很難尋找,也難以種植。看來養護它們的人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小院子裡,一名丫頭裝扮的少女正蹲在白菊前修剪枝葉,看到她們進來,先是一愣,但很快起身,恭敬的站在一邊。
  
  於擅讓人將木箱抬進裡屋,看了一眼低頭站在一旁的女孩,思索了片刻,對慕容舒清說道:「舒清小姐,這是疊翠小宿的粗使丫頭,老奴再給您找兩個伶俐的來伺候。」
  
  那女子一直微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慕容舒清細看了她一會,淡笑的說道:「老管家,我喜歡安靜,她挺好的,您就不用再找人過來伺候了。」
  
  於擅有些遲疑,只是看慕容舒清淺笑下堅持的眼神,便也不再多說,這樣的舒清小姐,總讓他不能違抗。答道:「那好吧,你有什麼需要再吩咐老奴。」
  
  「麻煩您了。」
  
  於擅一個躬身,說道:「您別這麼說,老奴先告退了。」在慕容舒清點頭後,於擅帶著家丁,離開了疊翠小宿。臨走時,在那女孩身邊低喃道:「好生伺候。」
  
  女孩微微點頭,仍然垂首而立。
  
  於擅離開後,小院裡一片安靜,慕容舒清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那小片白菊旁,擺弄著枝葉,繼續剛吃女孩未做完的剪枝。良久,彷彿思索了很久,女子才慢慢走到慕容舒清身旁,欠身行禮道:「奴婢見過小姐。」
  
  清潤柔和的聲音,讓人聽著很舒服。
  
  沒有回頭,慕容舒清將手中剪下的枝葉放在一旁,繼續整理著白菊,口中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淨水。」女子簡單的回答了兩個字。
  
  淨水?慕容舒清一邊輕撫菊瓣,一邊笑道:「好名字。」
  
  起身理了理衣裙,轉身看見淨水仍然半跪著行禮,沒有起身,慕容舒清拍拍額頭,整天和綠倚她們呆在一起,她都忘了這個時代,主子沒有叫起身,她們是不能起來的。輕扶她的手臂,讓她起來,問道:「這裡平常都是你打理的?」
  
  有些遲疑,但仍然就著慕容舒清的手,站直身子,輕輕的回答道:「是。」
  
  這小院雖然不大,但要打理的這麼井井有條,仍然不容易。再次看向淨水,她始終低著頭,她脖子不會累嗎?慕容舒清笑道:「你都是低頭和別人說話的嗎?」
  
  聽到慕容舒清略帶調侃的話,淨水思索了一會,才慢慢的抬起了頭。
  
  這讓慕容舒清有些好奇,抬頭見人有這麼困難?直到淨水完全抬起頭,她才知道這丫頭不肯抬頭的原因。淨水長得很秀美,一雙靈動的眼睛也水潤有神,只是她左半邊臉從左額至唇角,有一塊暗紅的胎記。掩蓋了她的秀麗,乍看之下,覺得有些可怕。
  
  淨水抬頭後,一直不敢看慕容舒清,雙眼盯著她的裙擺,良久,也沒有聽見慕容舒清驚叫或說話,終於忍不住,淨水迎上了慕容舒清的眼睛。裡面沒有驚恐,沒有不屑,沒有嫌棄。有的是平靜,是微笑,好像她的臉和平常人沒有什麼區別。淨水又低下了頭,掩住了眼中的薄霧。不是同情她,也不是可憐她,這淺笑淡然的女子,是這麼多年來,唯一覺得她和普通人一樣的人。
  
  看她又低下了頭,這次慕容舒清沒有再讓她抬起來,走到亭子裡坐下,問道:「這園子沒有人住嗎?」園子很特別,她很好奇,它的主人是誰?
  
  稍稍平復了心情,淨水跟在慕容舒清身後,小聲答道:「疊翠小宿原來是月小姐的閨閣,後來都是我和母親打理,母親去世後就是我在照看,平時除了幾個主子偶爾會來看看之外,就沒有人來了。」
  
  這是祁月的住所?再次環視著精緻淡雅的小院,慕容舒清輕輕低喃了亭子上的一副對聯「白鳥忘饑,任林間雲去雲來、雲來雲去;青山無語,看世上花開花落、花落花開」祁月~她該是怎樣的女子呢?
  
  良久之後,慕容舒清好笑的搖搖頭,她是在追溯一個逝去的佳人嗎?對身邊的二人說道:「綠倚,你和淨水進去收拾一下吧。」
  
  「是!」
  
  兩人走進裡屋,慕容舒清也出了亭子,迎著夕陽,躺著餘暉,來到大片諸荊草旁,淡淡的清醇茶香,讓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氣,摘下一片放在手上輕聞,反而沒有什麼味道,好特別的植物,只有成片種植時,才能聞到它的芬芳,離得越近香味卻離你越遠。又讓人陶醉其中,不忍離去。
  
  還醉心於這淡雅的茶香中,身後響起一聲不確定的呼喚,讓慕容舒清轉過身來。
  
  「清兒~?」
  
  ******
  
  祁睿緊盯著眼前立於矮叢中的白色身影,他以為他看錯了。回來聽說清兒已經到了,急急趕往流芳院,卻不見人影,後來才知道外公讓她住在疊翠小宿。母親的疊翠小宿一向很少人可以進入,清兒也不喜歡這裡的冷清,她怎麼會願意住呢?
  
  進門時,那白色的清麗倩影讓他以為看見了多年前的母親,眼前淡淡的淺笑,素白羅衫的女子,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妹妹嗎?
  
  他注視著她的時候,慕容舒清也在觀察他,淡藍的儒衫長袍,劍眉星眸,既儒雅俊秀又不失傲然氣勢,眉宇間,英氣勃勃,確實是人中龍鳳。會現在來找她的,應該就是祁睿了,慕容舒清有些艱難的叫道:「大哥。」畢竟祁睿才二十四歲,叫比自己年紀小這麼多的男孩大哥,還真是不習慣。
  
  一聲大哥,叫回了祁睿的心神,將慕容舒清扶出諸荊草叢,略帶生氣的說道:「怎麼自己就來了,也不等我去接你。」
  
  慕容舒清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絲絹,淡笑的回道:「也沒有多遠。」
  
  再看一眼身邊的慕容舒清,祁睿歎道:「清兒,你變了很多。」三年前的她,就不會這麼說,難道三年他錯過了小妹的成長嗎?
  
  慕容舒清苦笑道:「是啊,長大了吧。」確實夠大了。
  
  祁睿微微收緊拳頭,低低問道:「是因為軒轅逸?」他一直知道小妹對軒轅逸情有獨鍾,為了他,甚至還失足落水。若是因為他,讓小妹受了刺激,才變成這樣的,他絕不放過他。
  
  軒轅逸?他要不提,她都快忘了那霸道不羈的身影。輕輕壓下祁睿緊握的拳頭,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我和他,已經解除婚約了。」
  
  解除婚約?「他逼你的?」
  
  逼?慕容舒清差點笑出來,這種指腹為婚,該說是誰逼誰?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場婚約,何嘗不是我們在逼他呢?!」
  
  夕陽西下,拉長了兩人的身影,也模糊了原來的輪廓。慕容舒清淡雅的聲音,在秋風中顯得有些縹緲,始終平和的淺笑,讓她看去更加柔和。卻讓祁睿的眉頭皺的更緊:「清兒,你真的變了。」
  
  以前的清兒雖然胡鬧任性,甚至是蠻橫無禮。但是她的喜怒無常都擺在臉上,而現在時舒清,淡然舒緩的笑意佔據了她的臉,他卻再也看不出她心裡想些什麼了。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變了嗎?她沒有變,只是她不再是原來的慕容舒清了,然而這些已經不二解釋,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那就讓他認為她變了吧。有些事,或許不知道,更容易讓人接受。
  
  兩人相對良久,卻是無言,暗暗歎了口氣,拉著慕容舒清的手,祁睿說道:「外公還等著我們吃飯呢,走吧。」
  
  「好。」知道自己的改變,會讓祁睿一時之間不能接受,輕輕點頭,任由他拉著。徜徉在蜿蜒的小路上。她也想念自己的各哥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3 PM

  第三十五章隨筆
  
  吃過晚飯,謝絕了祁睿的陪伴,慕容舒清踏著曲折的小路,慢慢的踱回疊翠小宿,祁府後院的設計和她給慕容家的設計不一樣,慕容家基本沒有這樣蜿蜒的迴廊,這其實也是慕容舒清奇怪的地方,府中門堂和建築,都帶著陽剛,就連花草都很少,卻有著這樣婉轉曲塵的精巧迴廊。陽剛與柔美的結合,確實有趣。
  
  今晚的家宴,並沒有看見綠倚提到的「大舅」、「小舅」和「風賢表哥」。只見到了兩個可愛的孩子,一個事大舅祁雲的小女兒,也是目前祁家唯一的女孩子祁玉,已給是小舅的兒子祁風卓。兩個小傢伙對她很感興趣,一個晚上問東問西的。看著他們,讓她想起了星魂。第一次見到星魂時,他也像他們這般大,卻是一個一身帶刺的孩子,充滿著防備和憂鬱。果然家庭對一個孩子的成長,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慕容舒清心裡胡亂的想著,腳下悠閒的走進小院,就看到兩個丫頭圍在亭子裡的矮桌前,不知道在幹什麼。悄悄走到她們身後,兩人正認真的把洗好的諸荊草葉塞進一個精美的月牙荷包裡,慕容舒清笑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兩人被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慕容舒清微笑的站在她們身後,綠倚拍拍受驚的心臟,說道:「小姐,您嚇死我了。」
  
  她就問了一句話,這就嚇著了?!慕容舒清好笑的拿過她手中的荷包細看,很漂亮,不是繡功不凡,只是細密的針腳,靈動的白菊,都看出所繡之人的用心和細緻。淡淡散發的諸荊茶香,讓這個荷包更顯得雅致。
  
  慕容舒清一邊把玩著,一邊笑問:「這是?」
  
  綠倚接過荷包,遞給淨水,讓她把剩下的諸荊草裝進荷包裡,自己輕扶慕容舒清,讓她在亭子裡的木椅上坐下,笑著解釋:「這是淨水繡的荷包,說是把諸荊草放在裡面,可以隨身攜帶,我猜小姐你這麼愛茶,一定會喜歡的。」
  
  「送我的?」慕容舒清輕笑。
  
  「嗯。」淨水吧裝好的荷包束緊,將荷包遞給綠倚。
  
  綠倚卻不接,轉身來到慕容舒清身邊站著,給了她一個你自己拿過來的眼神。
  
  慕容舒清笑看兩個小丫頭的眼神交流,敢情她不在的時候,兩人就建立起了不錯的感情了。她也不說話,等著看淨水打算怎麼做。
  
  淨水捏著荷包,慢慢的挪到舒清面前,低聲說道:「小姐,這個,給您。」說完,就把荷包遞到慕容舒清面前。
  
  看著眼前的荷包和那個一直不抬頭看她的人,慕容舒清笑了起來,輕靈的笑聲在這不大的小院裡來迴盪漾。
  
  綠倚和淨水不明所以,不知道慕容舒清為什麼笑,淨水握著荷包,疑惑的看著慕容舒清,忘了要低頭。
  
  慕容舒清漸漸停了笑意,接過淨水手中的荷包,拉著綠倚和淨水在自己身邊的木椅上坐下,輕輕說道:「謝謝你,淨水。」
  
  本來就不太敢坐的淨水聽見慕容舒清的話,連忙站起來,說道:「小姐,您別這麼說。」
  
  再次拉她坐在自己身邊,慕容舒清晃了晃手中的荷包,說道:「我剛才笑,是因為這個荷包,它讓我看見了你。」
  
  微微蹙眉,淨水不懂,她一直就在這裡啊?
  
  看著淨水疑問的眼睛,慕容舒清淡淡的笑著,輕輕的說道:「我進這個院子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個影子,不是你。現在,你願意讓我看見你了,那麼,以後抬起頭和我說話,好嗎?我想看你的眼睛。」
  
  一開始,她就看出這孩子有輕微的自閉症和不安全感。形成的原因應該是從小就和母親居住在這相對孤僻的院落,再加上臉上的胎記,讓她更不願意接近人群和信任別人。還好,她還不是很嚴重,荷包只是一個媒介,通過它,舒清感覺到了她的善意,她願意接受她。這是帶她走出自我封閉的一個契機。
  
  「嗯。」舒緩的聲音,溫暖的笑意,讓淨水再一次紅了眼眶,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再一次低下頭,迴避慕容舒清鼓勵而善意的眼睛。而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她願意走出第一步,就是好事,以後慢慢來吧。這也急不得。拍拍兩人的手,慕容舒清輕鬆的笑道:「你們給我泡杯茶吧!」
  
  「是!」綠倚知道這時候,舒清喜歡一個人安靜的待著,於是帶著淨水,進了內室。
  
  將荷包繫在腰帶上,慕容舒清走出了亭子,來到小屋前那片白菊旁,月光下,越發的潔白,不及滿院的諸荊茶香,卻是傲然的不失高雅。難怪古人會說它信手拈來無意句,天生韻味入千家。
  
  高潔傲骨,總讓人想要據為己有,卻又不忍採擷,怕損其靈性。輕撫花瓣,慕容舒清輕聲叫道:「炎雨。」
  
  炎雨一個閃身,出現在慕容舒清面前,到了祁家之後,他和蒼素又做回了影子護衛。他們還是更習慣以這樣的方式保護她。不過因為上次的挾持,兩人更加謹慎了。
  
  思索片刻,慕容舒清說道:「你到迎客樓告訴覃銳,我明天會過去,讓他準備好我要的東西。」這次來京城,查看商業和賬目也是一個重要的目的。三年來,她一直把商業的重心放在東隅各地,京城卻是她控制發展速度的地方,這裡是政治、皇權最為強盛和集中的中心地帶,任何利益和關係的變化都很敏感。權衡利弊就顯得尤為重要。
  
  炎雨低聲應道「是」的同時,人影已略出院外。
  
  對於他們「空中飛人」般的技能,慕容舒清已經習以為常了。以前還會感慨一番,現在直接忽略。放開手中的白菊,慕容舒清起身回到亭子裡,輕輕解下脖子上的絲絹,月華下,脖子上的傷痕基本上已經看不出來的,只是秋夜還是有些涼,微風吹得她的衣袂翻飛,攏了攏衣服,慕容舒清斜靠著亭子旁的柱子,明天要讓綠倚去準備一張躺椅。坐著太累。伸伸腰,慕容舒清懶懶的喚道:「淨水。」
  
  ******
  
  聽見她的呼喚,淨水端著一壺茶,來到她身邊。
  
  慕容舒清問道:「這園子裡有書房嗎?」她帶來的書,在車上就看得差不多了,要是這園子裡有書房,她就省得再從抱月書齋裡搬了。
  
  淨水一邊為慕容舒清倒茶,一邊說道:「有的,都是以前月小姐收集的書,一直沒有搬動過。」
  
  慕容舒清好奇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會喜歡什麼樣的書籍,於是起身說道:「帶我去看看。」
  
  「是。」淨水帶著慕容舒清,來到木屋一層最靠左邊的廂房,讓慕容舒清在門口等待,進屋點好燭台,才將她迎進來。
  
  跟著她進了房裡,細細看過一遍這書房,並不算大,書籍卻是不少。進門正對著一張書桌,上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房間整理的很整齊,打掃的也很乾淨。
  
  書房的兩邊,各並排立著三個大書架子,書架上大多數是詩詞和名家雜談,還有一些史書札記。讓淨水把燭台拿過來,微微舉高。便於她可以看到書架的上層,據她的經驗來說,一般書架的上層和底層,都會能找到一些有趣或不同的書籍。果然,她在書架的最上層找到了幾本遊記小說和一些關於藥草的雜論。
  
  慕容舒清蹲下查看下層書架,卻在最靠裡面的書架下邊看見一塊黑色的陰影,俯下身子,拿過燭台查看,是一個長方形的木盒,抬頭問淨水:「這下面的木盒是什麼?」
  
  淨水顯然也很疑惑,她平時擦拭書架和清掃地面時,並沒有注意到書架下方還有一個木盒,只得搖頭答道:「奴婢不知。」
  
  把燭台遞回淨水手中,也不顧身上的絲絹輕紗,就跪坐在地上,一邊伸手到書架最下層,摸索著木盒,一邊笑著對淨水說道:「淨水,在我身邊不用自稱奴婢,我不習慣。」慕容府的人已經被她訓的在她面前不說奴婢了,現在老聽淨水說,還真是刺耳。這就是社會對她們奴性教育。
  
  低低的說了聲是,就將燭台放在地上,也如慕容舒清般跪坐在地上,著急的說道:「小姐,讓奴~我來吧。」
  
  慕容舒清直腰,揉了揉胳膊,還真的很重,拉了半天,只拉出了一點,讓出一半的位置給淨水,說道:「很重,來,我們一人一邊,把它拉出來。」
  
  淨水點頭。兩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木盒從書架下拉出來。吧燭台拿過來細看,木盒上覆著一層灰,輕輕擦拭,看得出是用紫檀木雕刻而成,做工非常簡單,盒身上並沒有複雜的雕花圖案。但是卻非常精細,木盒沒有鎖,僅是蓋著,卻依然結合的非常緊密。
  
  木盒被輕輕打開-----
  


  第三十六章祁月
  
  一些藍皮卻沒有書名的書籍
  
  一張疊好的絹絲
  
  一具小石雕
  
  慕容舒清拿起石雕細看,手工有些粗糙,技藝也不純屬,夜色燭影下,隱約看出雕的是個男子,他寬袍儒衣,縛手而立,面容雖然刻得有些模糊,看不清男子的長相,但仍能感覺出雕刻之人很用心的刻畫男子的音容笑貌。簡單的雕刻,也已看出,男子該是風神俊朗,儒雅瀟灑的。
  
  放下石雕,輕輕撫上絹絲,柔滑輕薄卻又強韌的質感,顯示了這是一塊上好的羅絹,這種羅絹一般用做畫布,既輕巧方便,也不易破損,還能長期保持畫卷鮮亮如新,只是價格不菲。
  
  這樣的光線下,打開畫卷也看不出什麼,慕容舒清略過它,拿起旁邊的書翻閱,細看之下,這些書都是祁月早年創作的詩詞和她的隨筆。覺得很有意思,慕容舒清挑了幾本,似乎覺得還不夠,對身邊的淨水說道:「淨水,替我把剩下的搬到房裡。」
  
  在慕容家裡,她也曾在某些書中看見過一些祁月留下的註釋,當時就覺得這是個特別的女子,來了祁家,住進她的疊翠小宿,對她,就更是有了一種莫名的親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血緣相親?!慕容舒清好笑的搖搖頭,走出了這間小書屋。未來的幾天,她該不會無聊了。
  
  「是。」淨水收拾了剩下的書,跟著她出了門。
  
  進了二樓的主屋,綠倚已經把房間收拾好了,接過慕容舒清手中的書,放在躺椅旁的矮幾上,她知道舒清不喜歡正兒八經的坐在書桌前看書,所以將躺椅搬到裡屋,方便她躺著看。
  
  慕容舒清靠在窗邊,接過淨水重新泡好的茶,看兩人有條不紊的張羅,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揚。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一般千金小姐都是沒有生活基本自理能力的白癡了,有這樣處處考慮周到,準備妥當的丫頭,別說動手了,連腦都不用動了,想不白癡也很難。
  
  屢了屢風吹亂的頭髮,用一根絲帶隨意的一綁,享受著背後吹來的清風,慕容舒清輕笑道:「你們都下去休息吧。」
  
  將泡好的清茶放在矮幾上,綠倚起身,準備離開。淨水站在一旁,微蹙眉頭,不知是走是留。她雖然一直住在園子裡,沒有伺候過什麼人,但規矩她還是懂的,哪有小姐還沒有休息,丫鬟可以先休息的,就算小姐休息了,他們也應該輪番守夜才對吧?
  
  綠倚看淨水傻傻的站在那裡,好笑的走到淨水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走吧,小姐看書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
  
  其實是小姐不捨得她們陪著她熬夜,所以平常在家裡,小姐看書,看賬本的時候都會以她們會打擾她為由,讓她們回去睡覺。
  
  看著已經躺在躺椅上,揮手讓她快走的慕容舒清,在看身邊笑得無奈,拉著她離開的綠倚,淨水想,跟著她,該是她們最大的幸福吧。
  
  看兩人退了出去,慕容舒清捶了捶肩,今天確實有些累了,隨意的拿起手邊的一個看上去比較薄的書,好奇那位傳說中德藝雙馨的才女,會寫出怎麼樣的妙詞佳句。
  
  只是這一看,便是久久不能放下。
  
  直到房門被輕輕的敲響,綠倚帶著睡意也略微擔心的聲音傳來:「小姐,已經三更天了。」
  
  三更?慕容舒清向窗外望去,是啊,月亮依然明亮,只是已經偏西了,原來她竟然看了四五個小時了,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腰,慕容舒清回道:「嗯,我知道了,你去睡吧,我也休息了。」
  
  知道綠倚不看到她熄燈不會離開,吹熄了油燈,慕容舒清依然躺在窗邊的躺椅上,直到聽見綠倚離開的聲音,她才慢慢起身,放下手中握著的書,來到那不算大,卻可以環視小院所有景色的雕花窗前。
  
  窗外的世界,寂靜無聲,在這涼夜裡,連想傾聽蟲鳴鳥叫,都是奢侈。本來就不艷麗的諸荊草叢在這月夜下,只有時時隨風飄搖的茶香,顯示它的存在。唯有院前那白得刺目的菊,依然在月夜下吐露芬芳,舒展傲骨,不在意是否有人看見,有人聆聽。
  
  窗外的世界,寂靜無聲,在這涼夜裡,連想傾聽蟲鳴鳥叫,都是奢侈。本來就不艷麗的諸荊草叢在這月夜下,只有時時隨風飄搖的茶香,顯示著它的存在。唯有院前那白得刺目的菊,依然在月夜下吐露芬芳,舒展傲骨,不在意是否有人看見,有人聆聽。
  
  慕容舒清似乎明白了,院前為何植了這樣一叢白菊,卻又是那麼小的一叢。
  
  祁月~~
  
  祁月~~
  
  慕容舒清低喃看這個名字,只是在這撒滿月華的小院裡,佳人已不在,留下的,只那一簇慘白的艷菊和滿院的茶香。
  
  西斜的月光照進房間裡,在失去燭光的黑暗中,顯得那麼明亮,慕容舒清隨手放在躺椅上的書,被風吹的沙沙作響,那是祁月的隨筆小記,慕容舒清沒有想到,那裡面記錄的是她的故事,她的心情。
  
  祁月自小,便才情逼人,就連教授她的老師,都感歎她若為男子,必定是國之棟樑。文之巨匠。她所作之詩,所繪之畫,都成為當時王孫權貴及盡所能想要收藏的珍品。只是祁月為人清冷傲氣,對這些趨炎附勢,附庸風雅的紈褲子弟不屑一顧。祁鍾霖對這唯一的女兒也極盡寵愛,回絕了無數求親。
  
  在祁月十八歲那年,靈山之上,她見到了正在與悟淨大師研討佛法的他。他風姿灑脫,他神聳貌溢,他不同於世俗男子的君子風采,都讓祁月為之仰慕,為之傾倒。而祁月的清雅仙姿,蘭心惠質,才學橫溢,也同樣吸引著這個風華少年。
  
  ******
  
  兩人很快傾心相戀。只是祁月的身份成為二人最終結合的障礙。男子不願走入官場這骯髒之地,更不願背負攀龍附鳳的名聲,祁月打算與其私奔,只是男子認為自己乃是閒雲野鶴,不能給她如以前那般的優越生活,沒有帶她走,留下他們的定情之物玉玲瓏便離去了。祁月甚至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她已經有孕。
  
  男子走後,她砸碎了玉玲瓏,半月內下嫁當時江南巨富慕容詳,京城眾人嘩然。從此,祁月再沒有回過京城,也沒有回過祁家。她沒有帶走小院裡任何東西和祁府中任何一個人,就連從小陪伴她長大的貼身丫鬟,她也將她留在了這座疊翠小宿中。
  
  那不算長的隨筆小記裡,載滿的祁月的歡笑,悲哀,幸福,痛苦。流連著她的清冷,她的孤傲,她的不屑,她的決絕。
  
  讓慕容舒清久久不能忘懷的,是祁月在最後一本隨筆中,最後一頁,只留下了一句話。
  
  --------------------------我只用了一眼的時間去淪陷,卻用了一生的時間來懷念。
  
  愛情,總是讓人難解。若是男子不在意那些所謂的攀龍附鳳的閒言碎語,或者帶者祁月私奔,過著簡單平實的生活,又或者,祁月沒有這麼驕傲,天南地北也要尋到他,是否,結局就會不一樣。
  
  或許,愛情決不僅僅是相互傾心,互訴衷情這麼簡單。在她看來,愛情,該是屬於相互懂得的人。祁月的悲劇,是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不懂她。她不在意是生活在錦衣玉食,高床暖枕的高宅大院裡,還是清粥小菜,矮床薄被的農家小院中,她只希望和她心愛的人相知相守。
  
  他卻不明白。
  
  慕容舒清歎息這樣的女子,她才情橫溢,她風姿綽約,她擁有自己的意志、尊嚴和自信,然而她卻仍然專為愛情而生、為愛情而死,愛情成為她人生的唯一目標與歸宿。失去了,她便枯萎了,消亡了。
  
  輕歎一口氣,慕容舒清拿起矮幾上綠倚為她準備,卻是早已涼透的清茶,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原來,不管是多好的茶,涼了,都會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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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3 PM

  第三十七章請安
  
  細碎的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進房間裡,伴隨著淡茶芬芳的清風,如嬉戲般,撫過窗邊的躺椅,矮幾,還有床上那抹身影。只可惜她並不情願享受這般輕柔陽光的愛撫,慵懶的轉過身,把自己埋進絲被中。
  
  綠倚輕推開門,和淨水進到內室,將手中的木盆放下,看了一眼裹得像蠶繭一般的人兒,她笑著走到窗前,輕輕關上窗戶,掩住了滿室陽光。走回床前,小聲的對那「蠶蛹」叫道:「小姐~!」
  
  完全沒有回應,綠倚小心的拿下慕容舒清覆在臉上的錦被,再次輕喚:「小姐!」
  
  慕容舒清拉回錦被,咕噥了一聲,轉身,仍然沒有理她。
  
  綠倚無奈的和淨水交換了一個眼神,歎了口氣,坐在床沿上,輕拍慕容舒清的肩膀,叫道:「小姐~~,小姐~~!」她最怕就是叫小姐起床,怎麼叫也叫不醒,昨天她三更才睡,現在要叫醒她就更難了。
  
  淨水端著綠倚一大早就讓她準備的濃茶,也不放下,瞪大眼睛看著兩人的拉鋸戰,原來清雅脫俗的舒清小姐,還有這麼任性可愛的一面?
  
  綠倚鍥而不捨的叫了快一炷香的時間慕容舒清才不得已的轉過身閉著眼睛,低問道:「綠倚?!」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執著的要叫醒她。
  
  終於有反應了,綠倚暗暗舒了一口氣,怕她又睡著了,趕緊說道:「今天是來祁府的第一天,該去請安了。」
  
  「請安?」混沌的大腦過了良久,才想起有請安的規矩。實在是不喜歡這種形式上晨昏定省的請安,在慕容家時,她早就廢除了。今天要不是綠倚提醒,她還真是失禮了。
  
  「哦,好。」應了綠倚,還是在床上賴了一會兒,慕容舒清才懶懶的坐起身來,一雙眼緊閉著,不肯張開。
  
  綠倚笑著拿起毛巾,為她擦臉。然後扶她站起來,為她穿上淡紫羅裙,再隨意的綰了一個髻,麻利的收拾妥當。這期間慕容舒清始終緊閉雙眼,一言不發,就像睡著般任由綠倚打理,看的旁邊的淨水目瞪口呆,難道小姐站著也能睡著?!
  
  再次確認沒有問題了,綠倚才滿意的在慕容舒清耳邊說道:「小姐,可以了。」
  
  「嗯。」懶懶的應了,慕容舒清萬分不願意的睜開眼,淨水機靈的馬上送上濃茶讓她提神,灌了一大口,苦澀的滋味,濃郁的茶香,終於讓慕容舒清恢復了些許神氣。但是仍然止不住的呵欠連連,有氣無力的說了聲:「走吧。」就慢慢的晃出房間。
  
  綠倚抿嘴偷笑的跟在慕容舒清身後,小姐平常都是精明能幹,優雅從容的,只有在她睡不夠的時候,才能看到她迷糊的一面。
  
  ............................
  
  雖然才早上八點多,陽光就已經很燦爛的,好在已經是秋天了,倒也不顯得炙熱,反倒是曬得人昏昏欲睡,一路上呵欠不斷,慕容舒清跟在綠倚身後慢慢悠悠的晃到正廳時,也已經不早了,遠遠的,就看見裡面坐著一些人。
  
  綠倚輕輕拉了下慕容舒清的衣角,擔憂的小聲說道:「小姐,到了。」
  
  輕拍臉蛋,讓自己稍微清醒些,慕容舒清打起精神,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走進內堂。
  
  進入內堂,剛剛站定,綠倚向前一步,半跪著行禮,柔聲道:「給老太爺,老夫人,大舅爺,大舅夫婦,小少爺,小小姐請安。」
  
  「起來吧。」
  
  綠倚刻意說的很慢,是想讓她可以知道誰是誰,慕容舒清抬頭看了一眼,比起昨晚,主位旁多了兩個人,男子五十多歲,身材略微消瘦,長眉入髻,鬍鬚垂到胸前,頗有些道骨仙風的感覺,女子面若滿月,富態可掬,看著很是和善,兩人應該就是慕容舒清的大舅和舅娘了。
  
  假意整了整衣裙,慕容舒清微微曲膝,說道:「外公,外婆,大舅,舅娘,早安。」
  
  「好了,起身吧。」還沒等舒清行完禮,賀湘君就已經心疼的叫她起身,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兩個小傢伙看慕容舒清坐下後,甜甜的齊聲道:「舒清姐姐早!」還偷偷和她做鬼臉。
  
  慕容舒清笑著應到:「早!」他們兩個和她,倒是挺投緣。一早就看到兩個搞怪的小寶貝,心情也會好很多。
  
  賀湘君拉著慕容舒清的手,問道:「昨晚睡得好嗎?」舒清越大越像月兒了,看著她,總讓她想起二十年前的女兒,那時的月兒,也正韶華。
  
  慕容舒清淡笑著答道:「很好。」若是不讓她一大早就起來請安,她會更好。
  
  吳梅看了舒清大半天,才嘖嘖說道:「三年不見,舒清長大了,變標誌了,我們都快認不出了。」要不是在家裡見著,她還真不相信,眼前這個斯文秀氣的女孩子,是慕容舒清!當年她把她的裙子濺得一身濕,她還記憶猶新呢。
  
  面對這不知道算不算誇獎的言辭,慕容舒清只得乾笑兩聲,回道:「謝舅娘誇獎。」
  
  ******
  
  她的清淡乖巧,看著祁雲眼中,引發的,是更多的不解。戶部管理著東隅的糧食,一年前,他就聽到屬下上報,慕容家是東隅最大的糧食擁有著,掌控了東隅一半以上的土地和農作物。他原來一直將信將疑,慕容祥沒有這樣的能力,睿兒又不在慕容家,慕容舒清更是嬌蠻無知,慕容家不可能有這樣的實力。可是今天他疑惑了,只因慕容舒清已不在是慕容舒清。
  
  祁雲捋了捋鬍子,對慕容舒清說道:「清兒這次來,多住些日子,陪陪兩位老人。」讓她留下再說吧。
  
  慕容舒清覺得祁雲看她的眼神帶著疑惑,審視。就如同今日的祁鍾霖一般,始終無語,只是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們對她,怕是要深究了。不過那又如何呢?不介意的迎向祁雲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答道:「好。」
  
  對上她坦蕩清澈的眼睛,祁雲閃了一下神,思索一會,起身對主位上的兩位老人說道:「我也回戶部了。爹,娘,孩兒先告退了。」或許,他可以從戶部記載中,找到一些慕容家的變化。
  
  「去吧!」祁鍾霖揮手讓他離去。
  
  「吃早飯了嗎?翡兒,再準備些早膳。」賀湘君正要吩咐人準備,慕容舒清卻搖頭說道:「不用了外婆,我待會想到街上逛逛,出去吃就好了。」
  
  「逛逛?」賀湘君似乎沒有想到慕容舒清會這麼說,想了想,才說道:「也好,你也很久沒有來京城了,看看有什麼喜歡的。讓風賢陪你去。」
  
  吳眉馬上笑著答道:「娘,那小子請完安久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賀湘君歎了口氣,這個風賢,就是不讓人省心,拍拍慕容舒清的手,繼續說道:「那讓你哥陪你。」
  
  慕容舒清暗自歎氣,出個門也這麼麻煩。臉上仍是溫和的笑,淡淡的說道:「不用了,外婆,大哥也有自己的事,我只是出去轉轉,會帶上侍衛的,您放心。」
  
  聽了她的話,賀湘君不但沒有放心,反而更加堅持起來,女孩子出門,怎麼可以隨便。假裝生氣的說道:「那不行,要有人陪著你我才放心。」
  
  回握賀湘君的手,慕容舒清堅定的說道:「外婆,我自有分寸,您別擔心了。」要是出個門都這麼麻煩,她該考慮是否要繼續住祁府了。
  
  祁鍾霖蒼老而洪亮的聲音打斷了賀湘君接下來要反駁的話,看似隨意,卻隱含力度的說道:「好了,就讓她自己去吧,京城裡也出不了什麼事。」
  
  慕容舒清對上了那雙睿智犀利的眼,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她或許應該早點來祁家,認識這個傳奇風雲,名動天下的老人。
  
  賀湘君看他們那麼堅持,也不便再說什麼,只得無奈的拍拍慕容舒清的臉頰,說道:「那好吧,讓毅忠跟你一塊去,多帶點銀子,喜歡什麼就買下來。」
  
  看她答應了,慕容舒清馬上說道:「好,謝謝外公外婆。舒清告退了。」她心裡嘀咕,怎麼有小學的時候和同學出去郊遊,要求好久,爸媽才同意的感覺。
  
  「嗯,去吧。」賀湘君說完,慕容舒清趕緊行禮,退了出去,速度比來時快了不止幾倍!
  
  出了正廳,綠倚小聲問道:「小姐,要備馬車嗎?」
  
  「不用。」
  
  小姐不是要出門?看慕容舒清往那蜿蜒曲折的迴廊走去,綠倚疑惑的問:「那現在~~」
  
  「回疊翠小宿。」慕容舒清懶懶的回道。
  
  「回去?小姐不是要去迎客樓?」
  
  「先睡覺。」丟下三個字,慕容舒清已經走出很遠了。
  


  第三十八章迎客樓
  
  等慕容舒清睡醒,來到迎客樓時,已經是午後了。她的馬車才剛到,迎客樓的管事覃銳就已經等在那裡了。覃銳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高瘦男子,長得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一副中規中矩的樣子,不會給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慕容舒清下車站定,覃銳恭敬的迎上前來,躬身抱拳行禮道:「小姐,雅間已為您準備好了。」
  
  慕容舒清笑看眼前的覃銳,每次聽見他乾淨清明的聲音,她都想感歎,他的聲音比他的人容易讓人記住。「嗯,綠倚,你帶毅忠去用飯吧,時間也不早了。」
  
  「是。」綠倚應下,準備帶毅忠離開,只是那個老實巴交的侍衛就是不肯走。
  
  毅忠抓抓腦袋,老夫人叫他要好好保護舒清小姐,他怎麼可以隨便離開?搖搖頭,固執地對慕容舒清說道:「小姐,不可以的,老夫人~~」
  
  還真是個實心眼,慕容舒清笑著打斷他的話,不容置疑的說道:「去吧,我就在雅間裡,出不了什麼事。」
  
  雖然還是不願走,可是慕容舒清堅定的語氣,隨意卻不容反抗的氣勢,讓他只得諾諾的答道:「是。」
  
  隨覃銳進到迎客樓,慕容舒清仔細看了看,已經午後了,樓裡人還是不少。生意很不錯。這是她第一次到京城的迎客樓,樓裡秉承了她要求舒適,隨意,簡單,雅致的一貫風格,卻添加了些許貴氣和華麗。很符合京城的氣氛,讓迎客樓顯得更大氣。
  
  覃銳準備的雅間,佈置的乾淨簡單,淡淡的水墨屏風,將陽光隔在了寬闊的大開間窗戶外,卻沒有淹沒窗外初秋的美景。房間裡沒有桌椅,只是屏風前,鋪上了一塊巨大的羊毛絲絨繡花地毯,上面放著一張矮幾,幾個方形靠墊,矮幾上已經備好了茶。
  
  慕容舒清靠坐在矮幾前,輕聞手中的茶,是她喜歡的龍延,溫度也剛剛好。如此的細心,觀察入微。看來她當年選的覃銳做京城的總管事,倒是選對了。
  
  將準備好的賬目放在矮幾旁的地毯上,方便慕容舒清查看,覃銳恭敬的說道:「小姐,這是迎客樓、抱月書齋、風行米鋪、珍寶齋等近三月的賬目。」看慕容舒清握著清茶,懶懶的欣賞窗外的風景,沒有要看的意思。覃銳便簡要的匯報京城的產業的情況。
  
  「嗯。」慕容舒清喝著茶,聽覃銳好聽的聲音,還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聽他說完後,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茶,淡淡的吩咐道:「在京城近郊及繁華中心找兩個鋪面,三月內我要在京城開兩間素霓裳。」既然已經成為今年御用錦緞的獲得者,現在進入京城的錦緞市場,就是最好的時機。她要在兩年內,壟斷錦緞織繡市場,這樣傅家也就不攻自破了。
  
  覃銳沉穩的答道:「是,那原來籌劃的米鋪?」
  
  「暫停,改做書齋。」戶部對她慕容家已經開始忌憚了,盯得也很緊,現在不是開米鋪的時機。
  
  「是。」
  
  想到今日來的另一個目的,慕容舒清問道:「我要的東西?」
  
  覃銳恭敬的呈上清單,回到:「已準備妥當。小姐現在要嗎?」
  
  看了一眼,慕容舒清滿意的把清單遞回,最終還是讓她找到了。擺擺手說道:「不,十日後送到祁府。對了,霍家的人來住了嗎?」上次說讓他們住在迎客樓,不知道他們最後有沒有住下來。
  
  收回清單,覃銳為慕容舒清斟滿茶,回道:「已經安排住下了,今天很早他們就出去了,只是把霍小姐留在客棧裡。」
  
  霍子戚會把芷晴一個人留在客棧裡?是什麼事不能帶上她呢?她來京城應該不僅僅是如他所說的遊玩。輕撫杯沿,慕容舒清對覃銳說道:「把她請過來吧。」
  
  「是。」覃銳迅速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覃銳好聽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小姐,霍小姐來了。」
  
  沒等覃銳說完,霍芷晴已經笑著進到內室,看見慕容舒清靠在矮幾旁喝茶,也興奮的趴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舒清姐姐,你來看我啊,你真好,比我那個臭大哥和言哥哥好一百倍。」
  
  看她噘著嘴角,一臉負氣的樣子,慕容舒清給她也倒了一杯茶,霍子戚這麼寵她,怎麼捨得欺負她。但是,她還是配合的笑問:「哦?他們怎麼惹你了?」
  
  沒有心情喝茶,霍芷晴現在只想把自己的委屈說給慕容舒清聽,憤憤的說道:「昨晚他們就出去了,好晚才回來,我去找他們,聽到他們說明晚要去清風樓,我說我要去,大哥還和我生氣,今天出門也不帶上我。」
  
  「清風樓?」慕容舒清皺眉想了想,這好像是妓院吧?
  
  正準備出去的覃銳,看慕容舒清詢問的看著他,於是證實了慕容舒清的想法:「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樓。」
  
  「青樓??」霍芷晴激動的驚叫起來,不相信的盯著覃銳,大聲反駁:「我大哥和言哥哥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的,你胡說。」
  
  ******
  
  看霍芷晴這麼激動,覃銳只得笑著安撫她道:「霍小姐別惱,這清風樓與一般的青樓還略有不同,裡面的姑娘有很多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其中不乏才學出眾,清雅脫俗之人。」
  
  聽了他的話,霍芷晴想了想,問道:「那海月賣不賣身?」
  
  面對這麼直接的詢問,覃銳遲疑了一會,才斟酌的答道:「這~海月姑娘是兩個月前出現在清風樓的,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不過傳聞她不僅貌若天仙,麗質天成,還博學廣聞,多才多藝。所以受京城中富家公子,權貴王孫的青睞,她倒不是什麼人都見的,要見她還得回答出她的問題,這反倒讓大家對她更好奇了。」
  
  聽了半天,覃銳還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霍芷晴不妥協的追問道:「她到底賣不賣身你還沒有說呢?」
  
  慕容舒清看覃銳一臉為難,霍芷晴又不依不饒的追問,她笑著繼續品茶,也不出聲,等著看覃銳怎麼回答小姑娘執著的問題。
  
  覃銳頂著霍芷晴堅持的目光,再看慕容舒清玩味的喝茶不語,只得有所保留的說道:「本來是不賣的。」
  
  「本來?」顯然霍芷晴沒有這麼好打發,仍然緊咬不放,硬是要問個究竟。
  
  無奈,覃銳只得毫無保留的說道:「半月前,海月姑娘自己定下了明日是她的開苞之期,因此,最近京城裡各家公子都想那天能取得頭撥。」
  
  聽完覃銳的話,霍芷晴倒是沒有再問了,只是惆悵的坐了下來,低喃道:「這麼說,言哥哥明天也是要去會那個什麼海月的了!」
  
  看她可憐兮兮的抱著靠墊沉默不語的樣子,慕容舒清輕歎了一口氣,原來小丫頭伺候言皓宇。怪不得對他們去青樓這麼激動。是則這個時代的男子,別說未婚,就是已婚,去青樓也是常有的事。不知如何安慰她,慕容舒清只得輕拍她的肩膀。
  
  只是沉默了一會,霍芷晴忽然生氣的站起來,上手叉腰,氣勢洶洶的說道:「可惡!可惡!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看她雙眼氣的噴火的樣子,慕容舒清預感她接下來說的話一定語出驚人。
  
  霍芷晴果然沒有讓她失望,說出了讓覃銳瞠目結舌,慕容舒清挑眉噴笑的話。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要去清風樓------嫖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4 PM

  第三十九章清風樓(上)
  
  夕陽隕落,月華初上,是一天中最特別的時候,既有陽光未散盡的溫暖,又有月夜已綻放的柔情,只可惜,這樣的兩者兼得總是短暫的。慕容舒清靠在綠倚為她準備的紅木雕花,絲絨鋪墊的躺椅上,愜意的享受著這難得的美景,淨水坐在一邊,小心的為她打理著半乾的及地青絲。
  
  綠倚抱著一件絲光緞面,淺藍滾金邊流雲,對襟繡銀絲波紋的男裝,走到慕容舒清面前,一邊展開給她看,一邊問道:「小姐,這件行嗎?」小姐有時談生意或者出門遠行時,也會穿男裝,只是今天特別交待要華麗富貴的樣式,這就難倒她了,平時小姐都穿著樸素,她翻遍了所有帶出來的男裝,就找到這件勉強算得上華麗的。
  
  慕容舒清坐直身子,隨意的看了一眼,點頭笑道:「嗯。」
  
  想到今晚要去清風樓,她還是很想笑,昨天霍芷晴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要去「嫖妓」。結果一轉過頭,就對她軟磨硬泡,撒嬌耍賴無所不用,非要她帶她去不可。她自己對青樓並沒有什麼興趣,不過傳說那位海月姑娘確實與眾不同,去見識一下也好,更重要的是,若沒有人在身邊看著她,這丫頭橫衝直撞的,得罪了這京城中不該得罪的人,就遭了。所以最後她也只有捨命陪君子了。
  
  慕容舒清低頭看看胸前綠倚為她纏好的棉布,想了想,對她說道:「再纏一塊。」
  
  這棉布這麼緊的纏在身上,一塊就已經要喘不過氣來了,再纏一塊不是更難受了。拿著衣服,綠倚微微皺眉,不同意的說道:「小姐,平常這樣就可以了,再纏一塊您要不舒服的。」
  
  平時是可以,嫖妓就不行了啊!慕容舒清好笑的撫平綠倚皺在一起的眉頭,溫和的說道:「沒事,拿來吧。」
  
  沒有辦法,綠倚進屋再拿了一塊長棉布出來,小心的給慕容舒清包上。
  
  抬高手,方便綠倚幫她整理衣服,慕容舒清問身後的炎雨:「炎雨,你租到馬車了嗎?」一來是她原來的馬車太低調了,不適合今晚去清風樓,二來怕有人認出那是慕容家的馬車,對她來說是個麻煩。
  
  「嗯。」炎雨哼了一聲便不再作答。
  
  聽他回得不甘不願,慕容舒清故意拖長聲音強調道:「要最華麗的哦!」
  
  「是最華麗的。」炎雨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壓抑,引得慕容舒清想要又不好笑得太明顯,畢竟他現在面無表情的臉,比起他聽到自己要帶他去嫖妓時,臉上烏雲蓋頂,電閃雷鳴的駭人模樣,要親切可愛得多。
  
  綠倚為慕容舒清穿上外衫,配上玉珮,將一頭青絲梳理盤髻,再用紫金髮冠固定。打理妥當後,綠倚滿意的說道:「小姐,好了。」
  
  但慕容舒清轉過身來,對她們淺笑,行了一個男子作揖的禮節時,綠倚以前也見過她這樣的裝扮,只是滿意的微笑,一旁的淨水就一副驚慕的樣子,盯著慕容舒清結巴的說道:「小~小姐,你好俊哦!」
  
  慕容舒清面容清麗,身形高挑,舉手投足間,沒有平常女子裝扮男子的扭捏,而是灑脫自如,再配上那始終不變的溫潤淺笑,倒真是活脫脫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俊?傻丫頭。」淨水誇張的表情,引來慕容舒清一陣輕笑,女裝精心裝扮下,也沒有讓她變得美麗些,這扮成男人,倒是能稱得上俊俏了?!
  
  慕容舒清整了整衣服,對綠倚和淨水說道:「今天不用你們陪了,在家休息吧。」青樓這種地方,還是不要帶她們去的好。
  
  「是!」兩人微微欠身,送慕容舒清出了疊翠小宿。
  
  ~~~~~~~~~~~~~~~~~~~~~~~~~~~~~~~~~~
  
  入夜的京城,雖然算不上冷清,但也沒有白天時的熱鬧,褪去了喧囂和繁雜後,它顯現出了它的文化底蘊和獨特的王者氣息。來到迎客樓前,仍然看到裡面人聲鼎沸,慕容舒清在旁邊的街道上,等待霍芷晴。
  
  沒多久,一個探頭探腦的小身影從迎客樓後門溜了出來,一身靛藍錦袍,看著雖然有些寬大,但是襯上她光潔白皙的皮膚,也像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富家小公子。
  
  看她著急的左右張望,慕容舒清掀起簾子,對她喊道:「芷晴!」
  
  聽到聲音,霍芷晴快步跑過來,一邊竄上馬車,一邊興奮的嚷道:「我來了!」
  
  爬上馬車,看見隨意靠坐在車裡的慕容舒清,霍芷晴誇張的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陶醉的笑道:「舒清姐姐,你太俊了~!」第一次看見舒清姐姐穿黑色騎馬裝時,她就覺得她好俊哦,今天看她穿男裝,更是飛揚灑脫,獨樹一幟。
  
  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慕容舒清苦笑不得,她穿女裝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說她美麗,今天穿男裝,兩個小丫頭就拚命的說她俊,老天,難道她比較適合打扮成男人?!
  
  其實她不知道,兩個丫頭說她俊,不是說她相貌有多俊,只是她身上融合了女子溫潤、包容,男子自信、灑脫的氣質,讓人忍不住喝彩。
  
  笑鬧了一會,霍芷晴坐在慕容舒清身邊,神秘的在她耳邊說道:「慕容姐姐,這個馬車也太~~~」
  
  看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慕容舒清挑眉笑道:「俗了!」
  
  兩眼對看一眼,同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
  
  確實很俗,慕容舒清剛看到這輛馬車時,才算明白為什麼炎雨咬牙切齒的說夠華麗了。車身選用暗紅色的精工綢緞製作而成,交織著金線,繡著一朵盛開的牡丹。車頂四周鑲嵌著各色玉石,相當耀眼。絲線垂下的掛飾,是每個都一樣大的極品貓眼石。四匹毛色均勻的駿馬拉著的車轅,都泛著金光。就連車輪上,也鑲嵌著寶石。她不知道炎雨從哪裡弄來這麼個極品的馬車,只能說,它走到哪裡,都相當的惹眼。
  
  不過慕容舒清倒是相當愜意,畢竟車裡很舒服,也沒有人看得見她,只是苦了趕車的車伕和作為隨身侍衛的炎雨,一路上被人行了無數次注目禮。
  
  車子行了一段路後,周圍明顯明亮嘈雜起來,微微掀起一些窗簾,只見道路兩旁,有別於一般的商業街道,這裡每一戶的門堂都很寬敞,裝飾的也是極盡奢華,絲竹歌樂不絕於耳。她們如此招搖的馬車緩緩行來,引起無數人的注意,卻沒有一個人上去拉客,只因炎雨冷酷凌厲的氣勢,以及大家似乎都知道,這樣的人物今晚要去的,必定是清風樓,所以他們一路無阻的來到了清風樓前。
  
  炎雨下馬,走到慕容舒清馬車前,低低說道:「主子,到了。」
  
  臨下車前,慕容舒清拉著迫不及待要跳下馬車的霍芷晴,交待道:「芷晴,待會進去以後,你叫我大哥,我叫你~~日青,別叫錯露餡了。」
  
  霍芷晴調皮的眨眨眼睛,機靈的叫道:「是,大哥!」
  
  被她嬌憨的樣子逗笑,慕容舒清放開她的手,讓她先下車,自己也跟著下了馬車。
  
  清風樓從門面上來看,除了比其他院館大氣之外,還少了些奢華浮躁之氣,雅致中還透出那麼點優雅,看了這清風樓還是值得期待的。門前,已經停滿了各式馬車,其中也不乏精緻華美的。人來人往,看著很是熱鬧。
  
  她們才一站定,一青衣小童便迎了上來,慇勤的給她們帶路:「兩位小爺,裡面請。」
  
  炎雨拋出一錠銀子,對那小童說道:「準備一間上好的雅間!」
  
  小童也是見過世面,看人臉色過活的人,看他們的馬車,就知道他們的身份應該不凡,拿著手中的銀子,小心陪笑的說道:「這位爺,今晚是我們海月姑娘的初夜,這雅間早在一個月前就訂滿了。」
  
  炎雨不耐煩的聽他說下去,又扔出了兩釘銀子。
  
  小童小心的接過銀子,雖然雙眼發亮,但是看炎雨健碩的體格,冷酷低沉的臉也知道這銀子燙手,而且嬤嬤交待下來的話,他也不敢不做啊,於是只得小心翼翼的說道:「這~是真的沒有了。」
  
  霍芷晴看那青衣小童還是說沒有雅間,心裡火氣上揚,大聲說道:「什麼沒有了,我今天就是要見你們的海月姑娘。」她要看看,那個海月姑娘是怎樣的仙姿佳人,讓言哥哥也要來看她。
  
  眼前的小公子年紀不大,火氣倒不小,但是這樣的主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小童只得後退幾步,連連告罪。
  
  慕容舒清拍拍霍芷晴的手,讓她稍安勿躁,來到小童面前,慕容舒清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到他手中,淺笑輕問:「這樣有了嗎?」
  
  眼前溫柔淡笑的公子,讓小童先是一愣,他在這清風樓多年,見過多少官家公子,王孫權貴,竟沒見過這樣乾淨清潤的公子,沒有凌人的氣勢,高貴的姿態,卻讓人不敢造次,不得不尊敬。
  
  只是這讓小童更不知所措了,回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還好,遠處走來的身影解救了他。
  


  第四十章清風樓(下)
  
  朝他們走過來的女子三十來歲,身材和樣貌都保養得很好,如花嬌容,輕顰淺笑已是風情無限。一身暗紫繡花羅裙,迤邐行來,不僅沒有讓人覺得艷俗,反倒顯得風韻猶存,氣質出眾。
  
  看到來人,小童明顯舒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元寶銀票呈到女子面前,畢恭畢敬的叫道:「鳳嬤嬤!」
  
  掃了一眼小童手中之物,鳳習嫵對慕容舒清微微行禮,不緊不慢的笑道:「既然爺這麼有誠意,你要不介意,二樓還有一件稍偏一點的雅間。」
  
  這點錢她還不放在眼裡,清風樓的侍衛還沒通知她時,她就注意到了這一行人,招搖顯擺的馬車,冷傲不羈的侍衛,主子卻是個清潤如水般乾淨的少年,言談舉止,無不進退有禮,大方隨意。隱隱中流動的尊貴氣息,不襲人,卻也讓你不能忽視。京城中,竟然有這樣的人物,她居然不知?那只能說明此人身家不是極其顯赫,就是神秘莫測了。
  
  還好她做事都會留有三分餘地,三間極品廂房,中間的已經有主了,這第二間,就留給這個風雅神秘的少年吧!她相信他會給她帶來不一樣的驚喜。
  
  鳳習嫵觀察打量慕容舒清的時候,慕容舒清也在暗暗品評這京城中也算得上了不得的人物。要撐起這樣一間青樓妓館,其中關係之複雜,行事之艱難,自不用說,後面沒有人撐腰,也做不成這「京城第一樓」。
  
  這當家之人,就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又氣度出眾,玲瓏剔透之人,難怪清風樓能在這遍地煙花之地獨樹一幟,別具一格呢!慕容舒清點頭笑道:「就那間吧!」
  
  「兩位隨我來。」使了個眼色,讓小童先去準備,鳳習嫵走在前面,為她們帶路。
  
  進入清風樓,裡面的構造更為獨特,空間感很強,利用輕紗竹簾簡單的做了分割,讓客人既有相對私密的空間,又不會顯得壓抑狹小。比起門堂,內部的裝飾上略微華麗精緻,所用之物,都非常講究,但是搭配的恰到好處,讓人覺得很有品位,而不是一堆奢侈品的堆砌。
  
  或許是因為今晚是為海月準備的專場,所以大廳中的很多竹簾已經捲起來了,每一桌都能很清楚的看見最前方的圓心舞台。時候還不是很晚,但是大廳裡幾乎座無虛席了。一樓的外圍,是隔好的包間,微微高出大廳三個台階,讓裡面人的視線可以越過眾人,看到舞台。平常那都是用竹簾隔著的門扉,今天為了這海月姑娘,竹簾也可卸下了。
  
  整個大廳點了不下百盞燈,樓上樓下,照得宛如白晝。
  
  鳳習嫵帶著慕容舒清一行進了門堂,繞過已經人潮傳動的大廳,沿著側面的紅木樓梯,上到了二樓,二樓的裝飾比起一樓更為雅致一些,少了些刻意,反倒更顯出品質。寬闊的門廊,可以看到二樓只有三個房間。鳳習嫵把他們帶到了最左邊的一間。早就等在一邊的小童把門打開,將他們迎了進去。
  
  廂房很大,光線卻不如大廳來的明亮,柔和的燭光,給人以溫暖舒適的感覺,最靠裡,是一面及地的淡紫絲絹紗簾,隱約可以看見大廳的燈光。慕容舒清讚許的輕笑,這樣的設計,廂房中的人可以看見舞台及大廳的情況,而下面的人,卻無法看進廂房裡。樓上的三間廂房並立,各自也看不見對方。
  
  廂房中已經坐著三名妙齡女子,長得都很是標誌,一人拿著一把琵琶,輕輕的彈奏著樂曲。慕容舒清在圓桌前坐下,一邊輕品著手中的好茶,一邊聽著這樣舒緩的樂曲,確實是一種享受。
  
  拋開這是青樓不提,這裡的服務和品質都讓人讚賞,或許偶爾來坐坐也不錯。
  
  吩咐下人好好招呼她們,鳳習嫵退至門邊,欠身微笑道:「二位爺先坐著,妾身就先告退了。」來了這麼個主,她要去和她說一聲。
  
  看鳳習嫵就要出去,霍芷晴可沒有慕容舒清的好情趣品茗賞樂。她激動的站起來說道:「慢著,叫你這些鶯鶯燕燕出去,我要見海月。」她來不是來看這些人吹拉彈唱的。
  
  面對霍芷晴如此無禮的叫囂,鳳習嫵也不惱,只是走到絲絹紗簾旁,輕輕掀起一角,只聽得外面人聲鼎沸,好不熱鬧,鳳習嫵指著樓下,輕漫的笑道:「來這的人,都是要見海月姑娘的,時候到了,姑娘自然就會出來了,小爺不用著急。」
  
  她這樣見過風浪的人,又怎會在意這麼個小丫頭的使氣叫囂呢!慕容舒清頭疼的拉霍芷晴坐下,安撫的拍拍她的手,這丫頭,今晚火氣不小,一刻都不得安寧。舒清微一拱手,淡笑道:「多謝鳳嬤嬤!」
  
  慕容舒清的知禮謙和,讓鳳習嫵對她印象更是大好,再次欠身回禮,不同於對霍芷晴時的散漫無視,鳳習嫵柔聲回道:「公子稍後!姑娘晚點就出來了。」說完,緩步退出了廂房。
  
  坐在椅子上的霍芷晴噘著嘴,看不見海月就算了,還被個老鴇欺負,氣死她了,都是大哥和他的錯。越想越生氣,本來婉轉動聽的絲竹之聲,到了她耳裡,都成煩人的噪音,不耐的說道:「別彈了,吵死人了。出去出去!!」
  
  她突然的厲聲叫停,讓房裡的三名女子面面相覷,看看霍芷晴,再看看慕容舒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在那裡!慕容舒清好笑的搖搖頭,她今天算是見識了這丫頭的脾氣了,朝三名女子揮揮手,讓她們下去。
  
  三人走後,霍芷晴又覺得太安靜了,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慕容舒清只管品著手中的茶,也不理她,這清風樓的茶還真不錯,採用三種相同季節口感卻完全不同的茶葉調配而成,口味很新鮮。
  
  霍芷晴走了十七八個來回,實在無聊,走到窗簾前,微微掀開一個縫,看著樓下的情況,忽然,霍芷晴叫道:「真是大哥他們!還有言哥哥!」
  
  聽到霍芷晴的驚呼,慕容舒清起身走到她背後,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已經感覺到她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悲傷的顫抖著。用力攬著她,慕容舒清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稍安勿躁。」
  
  良久,霍芷晴才慢慢的平靜下來,微噘著嘴,盯著言皓宇,嘴巴裡唸唸有詞的咒罵著。
  
  知道他們會來和看到的感受是不一樣的,慕容舒清能理解她的心情,不過看她這麼快平靜下來,找到紓解鬱悶的方式,她就放心了,只是希望言皓宇耳朵不會被念紅才好。
  
  站在霍芷晴身後,慕容舒清也微微掀開一些簾子,樓下的情況可以看得很清楚,她不得不再一次感歎,這個設計的精巧。
  
  他們的正下方偏右手邊的包間裡,坐著霍子戚,言皓宇還有一個俊美非凡的男子,男子坐在他們中間,雖然只作平常的打扮,但舉手投足間揮灑的氣勢很貴氣,都一再彰顯這人不凡的身份。不時的朗聲而笑,他們之間應該很熟。他會是霍家此次進京的原因嗎?慕容舒清仔細的看了男子一眼,便別開了視線。
  
  環視其他包間,裡面不乏一些郡王皇親,大臣之子,京城巨富,看來這位海月小姐的號召力不小啊!看到最左邊的包間時,慕容舒清帶笑的眼微微睜大,心中一怔,而後又啞然失笑。怎麼會是他!
  
  --------------------
  
  軒轅逸,一別數月,想不到在京城第一次見面,會是這清風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5 PM

  第四十一章海月(上)
  
  一陣悠揚空靈的琴聲在紛雜的大廳中響起,彷彿瞬間撫平了人心的躁動,讓人可以靜下心來。輕紗漫布之後,似有一窈窕身影,又因看不真切,反倒讓人欲罷不能的想要一窺究竟。
  
  一串讓人愉悅的銀鈴笑聲應和著琴聲,倒是別有一番風情。輕紗間,走出一位紅衣少女,長得宛若林間精靈,一雙大得不可思議的眼睛,泛著頑皮狡黠的光芒。女子走到台前,輕鬆逗趣的說道:「歡迎大家今晚的到來,下面是海月姑娘的老規矩,每一桌都會收到一個問題,各位爺把答案寫在紙上,符合海月姑娘心意的,待會就可以出價,要是不符合的,那就只有看的份了!」
  
  霍芷晴好奇的伸長脖子,可惜重重紗幔下,什麼也看不到,拉拉慕容舒清的衣袖,小聲嘀咕道:「這位海月姑娘還真是高傲哦,要出錢還得她看的上呢!」
  
  慕容舒清坐回一旁的椅子上,淡笑不語。這就是這位海月姑娘高明的地方了,先提起大家的好奇心,再激起各位的求勝欲,這答案是什麼都不重要,什麼人可以競價,她應該早就已經選好了,這不過是個形式罷了。看過這古靈精怪的紅衣女子走後,她對傳聞已久的海月姑娘越來越感興趣了。
  
  敲門聲響起,青衣小童手握一張白紙,來到慕容舒清面前,恭敬的呈上,然後小聲說道:「爺,這是您的題目,您寫好吩咐小的一聲,小的就在外面候著。」說完,將白紙輕輕放在桌面上,彎腰退了出去。
  
  霍芷晴好奇題目是什麼,一把拿起白紙,仔細看了起來。
  
  左看右看,就四個字,霍芷晴皺眉,拍拍腦袋,不明白的低喃:「這是什麼問題?」
  
  實在想不出,霍芷晴來到慕容舒清身邊坐下,把白紙遞到她面前,苦惱的問道:「這個要皺眉回答啊?」
  
  沒有看白紙上的問題,慕容舒清為霍芷晴斟了一杯茶,漫不經心的答道:「我們又不打算競價,答不答都無所謂。」這小祖宗只要好好喝茶,安靜的等待海月出來就好了,至於問題,答與不答,結果都是一樣的。
  
  霍芷晴不依不饒,她怎麼可以答不出海月的問題,輕輕拽著慕容舒清的衣袖,使出了她的殺手鑭,眨巴著大眼睛,小臉微揚,用她甜膩的聲音撒嬌道:「不行,舒~~大哥,你幫我答嘛!求求你!」
  
  慕容舒清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的人兒,她深刻的反省,答應帶她來清風樓是一個極度錯誤的決定!可是現在後悔顯然已經晚了。無奈之下,她也只得拿起白紙細看,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字
  
  ————何以解憂?!
  
  慕容舒清差點失笑出聲,這是什麼題目?難道她要回答唯有杜康?這個世界沒有出現過曹操吧!這位海月小姐還真是有意思,一般這種場合,不是應該讓大家作首詩,或者接個對子,再不然就是出個謎語之類的嗎?!海月姑娘這也算出其不意了,而且結果還完全由她說了算,誰能說出個標準答案呢?
  
  慕容舒清輕笑,看來她原來猜得沒錯,答案是什麼都不重要。隨便想了想,忽然想起一個很搞笑的回答,慕容舒清一邊癟著笑,一邊在白紙上揮毫數筆,四個大字也算工整的對在了問題下方。
  
  沒讓霍芷晴看清楚寫些什麼,慕容舒清便把小童喚進來,將白紙遞了出去。
  
  霍芷晴雖然沒有看清楚,不過看舒清姐姐寫得那麼流暢自信,該是已經想好了,她對她很有信心,於是也沒再問下去,安安靜靜的等待結果。
  
  但是她要是真的看清楚慕容舒清寫了些什麼,就不會這麼信心滿滿了!
  
  有些人冥思苦想,有些人隨意揮毫,總之答案很快就聚攏起來,被送進重重輕紗籠罩的內室,交到曼妙的身影手中。
  
  紅衣女子嬌笑著走到舞台最前面,晃了晃手中嬌艷的桔梗,銀鈴般的笑聲,衣袖滑落時露出的光潔皓腕,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面對下面翹首以盼的眾人說道,女子落落大方的笑道:「收到姑娘送出的桔梗花的,待會便有出價的資格。沒有收到的,今晚也可以一睹仙姿!」
  
  此話一出,有些人就已經坐不住了,紛紛起身,看舞台兩邊的小童將手中的桔梗送往何處!心中都在暗暗祈盼花落自家。不多時,桔梗已經送完了,不出慕容舒清所料,拿到桔梗的雖然只有十來人,但是每一個都是俊美無濤,或家事顯赫,或手握重兵,或富甲一方。自然霍子戚一行還有軒轅逸都得到美人贈出的桔梗了。
  
  其他沒有拿到桔梗的雖然失望,卻也不敢鬧事,畢竟今晚這清風樓裡,臥虎藏龍,誰也不想惹事。再說,就算拿到了,也沒有那個實力去競爭海月,倒不如借此機會,好好觀賞美人。再順便看看熱鬧,豈不快哉!
  
  霍芷晴等了半天,正要失望,就看見小童將桔梗花送了進來,她興奮的叫了起來:「我們也有,大哥你真棒!」她就知道舒清姐姐一定能答出來!
  
  看著桌上嬌艷欲滴的桔梗,慕容舒清玩味的輕撫花瓣,想不到她也有份,這還真是有意思。不過想到剛才自己回答的答案,慕容舒清再一次低笑出聲。
  
  忽然,大廳中大半的燈被吹熄了,突來的黑暗,讓眾人始料不及,紛紛低頭議論的時候,重重輕紗慢慢散開,為了怕漏看了海月姑娘的仙姿妙容,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盯著舞台中央。輕紗終於散盡,只是中央哪有什麼美人玉影,除了一把千年紫檀木精心雕制而成的琴,就再無其他。
  
  眾人還沒來得及發出失望之語,舞台正後方的大鼓之上,不知何時,已坐上了一名女子。女子臉上沒有再故弄玄虛的蒙上絲巾,慕容舒清微微瞇了下眼睛,看清了這女子的長相。如新月般清潤的臉上,不似一般女子的柳葉彎眉,微微上揚的眉形,為其盛顏仙姿的嬌容平添了一抹英氣。一張可以說是厚實的菱唇,光澤瑩潤。最特別的,是她的眼睛,目如點漆,眼若秋水,顧盼流轉間,似浩瀚深沉的海洋,引人探究,竟有人不能平視。算不得華麗的湛藍墜地紗裙,襯得她肌膚晶瑩如玉,皓白如雪。
  
  女子輕輕躍下打鼓,環視眾人一眼,朗聲說道:「今日各位既已光臨,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待會我為各位彈奏一曲,一曲結束,價高者得!」說完,便瀟灑的上了舞台。
  
  她應該就是海月了吧!果然是一輪滄海明月。慕容舒清的眼光追隨著那道藍若深海的身影,她是她來到這裡,三年中見到的最特別的女子。不僅是因為她的美貌,還有那一身與月齊輝的風華,嬌柔卻不羸弱。簡單明快的風格,爽利瀟灑的姿態,時刻流露出來的自信,甚至,慕容舒清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不容忽視的尊貴。
  
  海月,確實有讓人為之瘋狂的資本。
  
  紅衣女子待海月在琴前坐定,走到眾人中間,說道:「姑娘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各位爺待會就可以出價了,一百兩銀子起叫,每次不低於五十兩。」
  
  ******
  
  語落,音曲清和悠悠揚揚的響起,初聽時旋律清新流暢,節奏輕快明快,在聽下去,心彷彿都隨著音符跳動起舞,又彷彿飲下美酒一樣的輕醉。眾人陶醉在這曼妙的琴聲中,一時間,竟忘了要出價。
  
  「兩百兩!」有人緩過神來,連忙出價。
  
  有人開了頭,有資格出價的人,當然也不示弱的連連出價。
  
  「三百兩!」
  
  「五百兩!」
  
  「八百兩!」
  
  「一千兩!」
  
  廳中的眾人叫得熱鬧,慕容舒清也看的隨意,包間裡的人都還沒有出聲,這價格還只是在熱身而已,不夠精彩。淺嘗一塊百合綠豆糕,嗯,味道不錯。這清風樓的廚子手藝不錯,做的糕點小菜都很對她的胃口。
  
  「一千五百兩!」清潤低沉的男聲,讓身邊一直關注著樓下的霍芷晴渾身一震,只因競價的是言皓宇。
  
  他居然出價了,他怎麼可以出價。霍芷晴緊握的雙拳,微紅的眼眶,都一再的顯示著她的憤怒。心中又是悲傷又是委屈的,讓她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慕容舒清擔憂的看著身邊的霍芷晴,想不到這丫頭反映居然這麼大。再看看坐在包間裡愜意談笑的言皓宇,慕容舒清放心的舒了一口氣。
  
  看他不時的調侃身邊的俊朗男子,眼睛也沒有看向海月,更沒有慾望,沒有征服,那麼他的出價,就不是為了自己,該是為了身邊的那名男子了。不知該不該告訴霍芷晴,不過看她現在激動的神情,怕是說了,她也聽不進去。
  
  愛情,有時真的會蒙了人的心智,該有的洞察力和判斷力,在此時,瞬間變為零。希望她的理智別變成零就好。
  
  「兩千兩!」靠右的包間裡也傳來一聲爽朗的男聲。
  
  「兩千五百兩!」競爭進入高潮了,其他包間裡獲得桔梗花的男子,也都紛紛出價。
  
  「三千兩!」言皓宇滿不在乎的再次報價。
  
  慕容舒清只覺得身邊霍芷晴那根名叫理智的神經也在慢慢斷裂。
  
  不經意的,慕容舒清將視線調轉到了軒轅逸所在的方向,他還是那樣的不馴,隨意或者可以說是放肆的坐在那裡,漫不經心的掃視著眾人,似在看一場鬧劇一般。深沉的眼最後只盯著手中的美酒,似乎它比任何美人都更迷人。
  
  慕容舒清微微笑歎,他還是他,不管到哪裡,都讓人不能忽視。
  
  「四千兩!」
  
  旁邊包房裡傳出的堅毅又略帶慵懶磁性的聲音,讓慕容舒清回過神了。她微微拉上紗簾,將自己和霍芷晴的身影掩蓋。只因為這道男聲成功的將眾人的視線引到了二樓。
  
  眾人目光紛紛看上樓來,卻什麼也看不清,只得面面面相覷,又好奇不已的伸長脖子。
  
  這道男聲也讓言皓宇身邊的男子皺起了眉頭,就連軒轅逸,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也若有所思的看上樓來。
  
  言皓宇與霍子戚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也不示弱的說道:「五千兩!」
  
  「六千兩!」慵懶的男聲再次響起。
  
  言皓宇仍然笑著揚聲說道:「七千兩!」
  
  「一萬兩!」未等他說完,一道憤怒的吼聲讓在場所有人閉上了嘴。這時海月的琴聲也在最後一個完美的轉音後結束。
  
  偌大的清風樓裡,居然瞬間寂靜無聲。
  


  第四十二章海月(下)
  
  滿樓的寂靜,讓一時被氣憤沖昏頭腦的霍芷晴緩過神了,想到剛才自已說了什麼,她懊惱的皺緊眉頭,不知道所措的拽著自己的衣襟,低頭不語。
  
  寂靜過後,是細細碎碎的議論聲,每個人都在疑問,這一擲萬金的人到底是誰!一萬兩銀子,足夠一個普通家庭吃幾輩子了。眾人伸長脖子,等待雅間中的人露出廬山真面目。
  
  久久的等待,也未見雅間之人再說話,眾人議論之聲也就更大了,慕容舒清好笑的繼續喝茶,剛才競價的時候,言皓宇頻頻叫價,她就知道小丫頭理智受到強烈的攻擊,可是她沒想道,霍芷晴的方式是直接叫價。當時叫得很大聲,現在頭都快低到桌子上了。
  
  再不出聲也不行了,畢竟霍芷晴讓她成為了今晚的奪魁者,慕容舒清向一直守在身後的炎雨使了個眼色,炎雨意會的輕點了一下頭,走至輕紗前,掀開一角,朗聲說道:「我家主子願出一萬兩,請海月小姐一敘。」
  
  冷酷低沉的男聲響起,大廳裡又時一陣安靜。然而因為炎雨而瞬間變臉的,有三人,霍子戚和言皓宇剛才聽到霍芷晴的聲音時,兩人就很疑惑,但想到她是不可能來得了的,便也沒有再深究,現在聽到炎雨的聲音,他們可以肯定,剛才那個叫出一萬兩的,非霍芷晴莫屬。因為慕容舒清絕對有能力帶她來。這丫頭居然敢跑來這種地方,但是現在又不能上去逮人,兩人只得臉色陰沉的盯著樓上的雅間。
  
  另一個變臉的,是一晚上都沒有出聲的軒轅逸,今天來,無非是被裴徹念道煩了,過來喝酒而已,誰競得都與他無關,他是他居然看見了一直跟在慕容舒清身邊的侍衛,雖然只是一個身影,但也已經足夠他辨認了。
  
  那女人居然來了京城,還到了青樓院館,竟得海月的初夜!好,很好,非常好,慕容舒清——她總能讓他出乎意料,捉摸不透。
  
  紅衣女子站在一樓大廳中央,對炎雨說道:「姑娘稍後便到。」
  
  說完,拿起身邊一杯酒,轉身對大廳中的眾人舉杯笑道:「各位繼續品酒賞曲吧!」
  
  樓下的人熱鬧看完了,開始各自的尋歡作樂,雅間裡的霍芷晴卻始終不敢抬頭,更不敢看慕容舒清,可是又受不了這安靜的氣氛,不得已,她微微抬起頭,小心的說道:「舒……大哥,我們快走吧!」
  
  看著眼前,做事完全不計後果的丫頭,慕容舒清是又好氣,又好笑,頭痛的說道:「現在想到要走了!」
  
  聽出慕容舒清語氣中的無奈,霍芷晴再次的低下頭,小聲的說道:「對不起!」她知道自己衝動又惹禍了。」
  
  慕容舒清歎了口氣,也不忍在苛責她,知道她當時也是氣急攻心,才會大喊出聲,畢竟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拍拍她一直低著的頭,慕容舒清柔聲安撫道:「好了,沒事!」
  
  「可是一萬兩……」霍芷晴一雙明眸大眼裡,蓄起了滿滿的水霧,她這一個衝動,可是一萬兩啊!而且還給舒清姐姐帶來了麻煩,姐姐不責怪她,還安慰她。可是她自己會責怪自己。
  
  看她一顆顆的眼淚從眼裡滑落,慕容舒清掏出手絹,輕輕為她擦拭,還真是個孩子,說哭就哭。淡笑的抬起她的頭,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堅定柔和的對她說道:「一切有我!別擔心。」一萬兩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她只是希望小丫頭以為為人處世,別再這麼不計後果,衝動行事了,不是每次都有人為她收拾殘局的,不過現在不是和她談這個的時候。
  
  在慕容舒清包容和安撫下,霍芷晴終於收住了眼淚。
  
  青衣小童輕敲門扉,說道:「爺。我家姑娘到。」
  
  慕容舒清示意霍芷晴把臉擦乾淨,自己整了整衣襟,微微拉高衣領,揚聲說道:「請進!」
  
  海月湛藍的身影進到內室,並未行禮,只對慕容舒清點頭笑言:「海月見過公子。」
  
  近看,她比舞台上看到的更美幾分,甚至一些名為無理的行為,在她做來,反而讓你覺得理所當然,似乎她就應該這樣。慕容舒清還以微笑,輕道:「小姐客氣了!請坐!」
  
  也不扭捏,海月在慕容舒清身邊坐下,問道:「公子如何稱呼呢?」
  
  「秦書。」
  
  「秦公子。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公子。」
  
  她有什麼事需要問她?慕容舒清笑言:「小姐請說。」
  
  海月輕咳一聲,狀時認真的虛心求教,實則滿目笑意,語帶調侃的問道:「何以解憂?公子作答唯有稀粥?!不知何故?」
  
  老天,慕容舒清此刻真的很有翻白眼的衝動,她沒有想到,海月竟然會直接問她,當時只是好玩,就把以前在網絡上隨意看見得一句有趣的話寫上去了,現在要她解釋,她能怎麼說?!心裡鬱悶,臉上卻不能表現分毫。
  
  霍芷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慕容舒清,她沒想到,舒清姐姐回答的是這樣直白無意的話,但她相信舒清姐姐一定是有原因才這麼說得,於是,滿懷希望的聽她解釋。
  
  慕容舒清看了一眼霍芷晴信任期待的表情,她現在明白什麼是盲目崇拜了。一旁的海月盈盈淺笑的等待她的回答,那雙杏眸中分明流露著興味和促狹。無奈之下,慕容舒清思索片刻,淡笑回答道:「在下淺見,憂愁之來由良多,解憂之法也不少:酒可忘憂,友中排憂,書可離憂。但有一種憂愁,自古有之,排解之法卻只有一個。」
  
  聽他說得頗有些意思,海月繼續問:「願聞其祥!」她很想看看,這位清潤公子能把這句俗言庸語解釋出什麼道理來。
  
  ******
  
  慕容舒清手執清茶,輕言淺笑,侃侃而言:「俗語有云,民以食為天,百姓最大的憂愁便是吃不飽,而對一個國家而言,糧倉裡若是沒有糧食,那是比任何事都可怕的。因此,於國於民,於君於民,糧食都是解憂的根本。故——何以解憂?唯有稀粥!」
  
  海月在心裡暗暗喝彩,一句如此俗落之語,竟也被他解釋出了國之根本,以農為先的道理來,可見此人才思敏捷,見解不凡。「公子高見!」
  
  慕容舒清拱手笑言:「慚愧!」確實慚愧,一時情急,也只得牽強附會了。
  
  為了不讓她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慕容舒清笑道:「不知小姐可否願意為在下再彈奏一曲?」她的琴技確實精湛。除了行雲流水般流暢外,更多了自己的風格,也因此更為抓人。
  
  「當然可以!」海月開懷一笑,便如星星點點的海浪,迎面撫來,明艷的臉上,眼波流轉間,全是自信飛信。她來到古琴前,對慕容舒清微微一笑,素手輕揚,如玉珠飛濺般,靈動的琴音流淌在不大的雅間裡。
  
  輕品香茗,賞樂掠美,果然是人生愜意之事,這裡有軟噥細語,有才情風流,有善解人意,怪不得那麼多男子愛上青樓呢!慕容舒清搖頭輕笑,她都快要喜歡上這裡了。
  
  待最後一個琴音結束,慕容舒清輕輕鼓掌,飲盡杯中最後一口茶,起身說道:「多謝小姐,今日得聽小姐妙曲,實在不虛此行。在下告辭!」
  
  一身淡藍錦衣,一抹儒雅淺笑,長身而立,竟也不輸滿室瑩人的月華。看著眼前清雅溫潤的慕容舒清,海月眼神微閃,也跟著起身,一手還在琴弦上隨意撥動,三五音符,未成曲調,卻也輕靈動聽。海月大方的笑問:「公子今日花一萬兩,就是為了來聽這一曲的嗎?」
  
  她問得直接,不過慕容舒清卻只得苦笑在心,不聽曲,她還能幹什麼?!微微躬身作揖,慕容舒清淡笑回道:「小姐這一曲,遠不止值一萬兩。告辭!」說完,帶著霍芷晴,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雅間。
  
  看她走的瀟灑,海月也未阻攔,緩步走到桌旁的軟榻上,懶懶的躺了上去。身邊的小童恭敬的半跪著為她送上糕點。海月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秦書是嗎?她喜歡……!將手中的糕點一口咬盡,海月明媚靈動的大眼閃著銳利奪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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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6 PM

  第四十三章歸家
  
  慕容舒清帶著霍芷晴才出了清風樓,就看見霍子戚和言皓宇等在一旁,兩人鐵清的臉色,讓霍芷晴害怕的向慕容舒清身後縮了縮,耷拉著腦袋,不敢在往前一步。慕容舒清好笑的看著身後像見了貓的老鼠一般的霍芷晴,現在哪裡還有喊出一萬兩時的豪氣。
  
  拉著霍芷晴的手,來到霍子戚面前,慕容舒清輕笑道:「霍公子,好巧!」
  
  是很巧,非常巧,氣頭上的霍子戚也不和慕容舒清客套虛偽,冷冷的說道:「過來!」
  
  不大的聲音,卻讓霍芷晴渾身一整,害怕又不能不回去,只得顫顫微微的向霍子戚面前挪動,剛到面前,就被霍子戚帶到懷裡,上了馬。霍子戚一句話也沒有留下,便策馬絕塵而去。
  
  對於霍子戚的無視,慕容舒清挑眉淺笑,看來從今天起,她成功的成為霍家拒絕往來戶。不過霍芷晴這個始作俑者可以充分體會衝動行事的後果了。轉身跨上馬車,慕容舒清瀟灑的離開了清風樓。
  
  回到祁府,已是深夜,在炎雨的護航下,慕容舒清成功的溜回了疊翠小宿。只是老天似乎不想讓她那麼容易通過,剛踏進小宿門口,就看見一臉怒氣的祁睿正在院子裡等著他。
  
  慕容舒清撫額哀歎,她今天還真是不宜出門,苦笑的看著自己這一身男裝,她能說她只是無心睡眠,在祁府四處走走嗎!答案是:不能。
  
  無奈,慕容舒清也只得緩步踏進院裡,向祁睿走去。
  
  聽見腳步聲,祁睿抬頭看向來人,待他看清來人正是他等了一晚上得慕容舒清時,驚愕過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怒氣,尤其她還是一臉閒適,完全沒有悔改之意,祁睿怒道:「清兒,這麼晚了,你穿成這樣去哪裡?」
  
  她能說穿成這樣是為了逛妓院嗎?!知道祁睿不會就此放過她,慕容舒清淡淡的回到;「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她的回答徹底激怒了為她擔心了一整晚的祁睿,握緊雙拳,祁睿低吼道:「三更半夜,一個女孩子隨便亂逛,還穿成這樣,簡直不像話!」
  
  面對他的怒氣,慕容舒清知道如何解釋也是無用,低頭看了自己的裝扮一眼,回道:「就是因為知道不可亂逛,才穿成這樣啊!」
  
  「你……」祁睿似乎被慕容舒清得回答給氣的不輕,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頗重的責備道:「這麼多年來,就是因為大家都縱容你,寵著你,才讓你變得像現在這樣,以前只是任性淘氣,現在居然變本加厲,毫無規矩。你這麼做,讓我很失望。」
  
  面對祁睿痛心疾首的指責,慕容舒清沒有回答,緩步走近被夜色淹沒,卻依然香氣瀰漫的諸荊矮叢,她能感受到祁睿的失望和心疼,氣憤和無力,只是,慕容舒清也想為那個一直被說是因為萬千寵愛而變得蠻橫無禮的小丫頭說句話。她或者不會顧及別人感受,或者自私任性。但是讓她變成這樣的是誰呢?自幼喪母,唯一的兄長也在成長中最重要的時刻缺席,父親沉迷於自己的酒色才氣,所以人都給她充沛的物質需要,任她予取予求,然而卻沒有一個人真的關心過她要的是什麼,和她分享生活中的快樂和悲傷,沒有人教導她什麼是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其實,慕容小姐不過是一個需要通過任性來證明自己受到重視,渴望疼愛的小姑娘而已。
  
  背對著祁睿,慕容舒清摘下一片諸荊草,在手中輕輕把玩,良久,她淡淡的開口:「慕容舒清會嬌蠻無禮,自大無知,是你們以為嬌寵就是對她的愛,是你們把對祁月的愧疚,補償在她身上,是你們沒有教會她什麼是正確的禮儀規範,是你們多年來狀似寵愛,實則放任不理,毫無管束的態度造成的,你現在才來管教失望,不嫌晚嗎?」
  
  平淡的語氣,清冷的背影,慵懶無謂的語調,似在指責,有似在陳述實事,彷彿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人,祁睿看著這樣的慕容舒清,不自覺得驚得蹣跚後退了兩步,想要碰觸她,最後也只能無力的垂下,喃喃的叫道:「清兒,你……!」話到嘴邊,才發現,自己也只能無語。
  
  抬頭看想始終背對著他的淺藍身影,祁睿問自己,晚了嗎!他錯過了清兒的成長了嗎?回想過去,確實無數的禮物,都不如他答應陪她吃飯時的快樂。原來,他是真的錯過了。
  
  知道自己的話,會給祁睿帶來怎樣的痛苦,畢竟,這是他唯一的,也是真心寵愛了多年的妹妹,慕容舒清放開手中的諸荊草,讓它隨著清風,最終落入塵土。轉過身,帶著溫暖的淺笑,來到祁睿身邊,輕聲說道:「大哥,我自有分寸,你也不用失望氣憤,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歇著吧!」
  
  說完,未等祁睿說話,慕容舒清越過他,進了木屋。
  
  久久的注視著已經輕掩上的門扉,祁睿惘然若失,清兒……,他還來的及補償嗎?這樣的清兒,還需要他的照顧陪伴嗎?
  
  ……………………………………………………………………………………………
  
  昨夜的折騰,沒有影響到慕容舒清,她一夜好眠,今天綠倚沒有再催促她起床,所以,她睡過了請安的時間了,伸了個懶腰,慕容舒清暗歎,算了,不是說慕容小姐一向任性妄為嗎,那麼今日就借了這個名頭,失禮一回。不過這規矩她要想法子避一避才好。
  
  綠倚端了水進來,給她梳洗一番以後,掏出一張燙金的貼子,遞到她面前,說道:「小姐,您的貼子。」
  
  「我的?」慕容舒清疑惑,她在京城該沒有什麼朋友吧,若是商業上的應酬,也不會直接送到祁家,接過貼子,打開,落款處赫然寫著軒轅府三個字,細看內容,竟是邀請她今晚過府用膳,輕輕低喃:「軒轅家?」會是軒轅逸嗎?
  
  「什麼時候送來的。」
  
  綠倚為她打理這長髮,回道:「今日一早。送貼子的家丁還在等您回話。」
  
  今日一早,難道昨晚軒轅逸也認出她了嗎?「讓他進來,我要見他。」
  
  「是。」綠倚出了內室。
  
  不一會我,綠倚帶了個藍衣男子進來,男子稚氣的臉,看上去年齡不到二十歲,卻沉穩知理,見到慕容舒清,便躬身行禮道:「小的見過小姐。」
  
  ******
  
  示意他免禮,慕容舒清問道:「這貼子是?」
  
  男子站直了身子,竟也是個挺拔清秀的少年,他恭敬的回道:「回小姐,這是我家老夫人聽說小姐到了京城,命小的前來送上帖子。」
  
  「軒轅夫人?!」慕容舒清原來還以為是軒轅逸差人送來的帖子,還在納悶,這不像是他的作風,以為他的霸道強勢,會直接找上門來。
  
  「是。」
  
  雖然不明所以,畢竟軒轅夫人是長輩,又如此正式的送了帖子邀請她,不去實在說不過去,慕容舒清輕輕合上帖子,淡笑的對男子說道:「我知道了,舒清一定到。」
  
  男子再次躬身,說道:「那小的先回去覆命了。」
  
  得到慕容舒清首肯後,男子快步離開了疊翠小宿。
  
  「綠倚?」慕容舒清只得求助於綠倚了,對於這位軒轅夫人,她是完全沒有概念。
  
  綠倚先為慕容舒清端上早點,才回道:「軒轅夫人與夫人相交多年,感情很好,也是兩位夫人定下了小姐的婚事。軒轅公子一直要退婚,軒轅夫人都未同意。」這了是軒轅公子退婚多年都沒有成功的原因。
  
  「軒轅夫人見過以前的我嗎?」她很好奇?
  
  「見過幾次。」
  
  「她滿意?」知道以前的慕容舒清,脾氣還是很不討喜的。她想知道軒轅夫人對此的評價。
  
  綠倚含笑回道:「夫人說小姐活潑可愛!」
  
  活潑可愛?慕容舒清手上端的粥差點撒出來,這是近年來對慕容舒清最正面的評價,現在她有些期待今晚的晚餐了,為了和好友的聯姻約定,可以不顧兒子的意見,可以將蠻橫解讀為可愛,這位軒轅夫人,怕也是個不同一般的人吧。
  
  看窗外已經近中午的陽光,慕容清走到窗前,呼吸著載滿茶香的空氣,享受這暖而不燥的陽光洗禮,果然是秋高氣爽的季節,她心情愉悅的對綠倚笑道:「那就準備一下,我們去拜訪這位值得期待的軒轅夫人吧!」
  


  第四十四章軒轅府
  
  軒轅府不愧為將軍府,兩扇朱紅大門,是普通官宦人家的三倍大,沒有花哨的裝飾,兩尊兩米多高的避邪神獸左右而立,威嚴而森冷,多看幾眼,也能讓人毛骨悚然。
  
  慕容舒清下了馬車,就被這兩尊神獸所吸引,傳神精緻的雕功將它們刻畫得惟妙惟俏,而且從紋理和質地上來看,它們應該是用一整塊黑曜石雕刻而成,墨黑的獸身,透涼的寒氣,都為它們注入了靈魂。
  
  慕容舒清正要撫上獸身,感受一下它的靈氣,軒轅府的朱門大門這時緩緩打開,走出一個三十出頭的藍衣男子,男子走至慕容舒清面前,躬身行禮說道:「慕容小姐,夫人已經等您很久了。請隨我來。」
  
  慕容舒清只得收回手,有些遺憾的在看一眼威嚴挺立的神獸,隨著男子踏進軒轅府。
  
  軒轅府給人的感覺就是大氣,略顯的冷硬,慕容舒清喜歡欣賞各種各樣的建築風格,不過沒走多久,男子停下腳步,對前方端著一壺茶的女子小聲說道:「冬雪姑娘,慕容小姐到了。」
  
  女子回頭,慕容舒清覺得眼前一亮,鵝蛋臉,一雙大大的眼睛我見猶憐,小巧精緻的俏鼻,嫣紅水潤的櫻唇,典型的江南女子,她站在那兒,彷彿就是一副優美婉約的水墨畫。這女子該不是軒轅府的丫鬟,有別於其他女子的淡藍裙裝,一身的鵝黃將她襯得更鮮嫩可人。
  
  女子與慕容舒清眼光才對上,就忙地下頭,低聲說道:「小姐請隨我來。」
  
  連聲音都溫柔雅致,有這樣的女子在身邊作伴,該是愜意舒適的吧。慕容舒清輕笑說道:「有勞。」
  
  已走出兩步的冬雪,聽到慕容舒清舒緩隨意的聲音,居然輕顫一下,沒有回話,依然低頭不語的在前面帶路。慕容舒清緩步跟在後面,看著前面纖細的身影,微微勾起了唇角。
  
  跟著冬雪進了內室,冬雪才通報完,只聽一聲爽朗帶笑的女聲說道:「舒清來了,我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快過來。」
  
  尋著聲音看去,花廳主位上坐著一四十出頭的女子,身形微胖,歲月在她臉上流下了痕跡,但似乎沒有帶走她的活力,看舒清進來,揚著笑對她招手。
  
  慕容舒清走到她面前,微微欠身,笑道:「多謝伯母。」
  
  這應該就是軒轅逸的母親宋凌秋吧,早就聽聞,當年宋家之女,颯爽英姿,不知迷倒多少青年才俊,最後嫁入軒轅家,也算郎才女貌,羨煞旁人。今日看了,倒也不假。
  
  宋凌秋疑惑的皺皺眉,看著一身淺綠,淡然而笑的慕容舒清,笑道:「這是舒清嗎?」以前那個莽撞嬌憨的小丫頭怎麼搖身一變,成了清雅佳人了?!
  
  慕容舒清淺笑不語,實在是不知從何答起。
  
  看了一會,宋凌秋點頭說道:「你果然是月的女兒,簡直和二十年前的她一樣。」她以前還常說笑,舒清一點也沒有月的影子,今天看來,還真是不得不承認,母女就是母女。
  
  慕容舒清迎著宋凌秋感慨萬千的視線,還真不是說什麼好,只得微笑的回道:「舒清沒有母親博才出眾。」
  
  宋凌秋在心裡歎了口氣,眼前的舒清,知禮謙和,進退有度,隨意間,流轉的都是平和清潤的氣韻,她果然不在是那個整天跟著逸兒屁股後面跑的黃毛丫頭了。宋凌秋拉著慕容舒清到身邊坐下,低歎道:「舒清果然不一樣了,這就是你同意退婚的原因嗎?我那個笨兒子現在已經配不上你了?」
  
  聽裴徹說他們已經退婚時,差點沒氣死她,這兩人居然沒有得到她的同意就退婚,本來她還不信,但今天看了這樣的舒清,她不信也不行了。
  
  慕容舒清沒有想到宋凌秋會這麼直接的問她,有些吃驚,但仍禮貌的回道:「伯母您別這麼說,軒轅……軒轅大哥多年來都不贊成這樁婚事,舒清和他是有緣無份罷了。」
  
  慕容舒清也沒有露看冬雪在聽到她和軒轅已經退婚後,驚訝而欣喜的神情,雖然她已經極力掩藏,但愉悅的心意又怎麼藏的住呢!
  
  宋凌秋沉默了一下,對身邊的人揮手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冬雪悄悄看了慕容舒清一眼,但很快收回了視線,對宋凌秋欠身行禮,帶著其他婢女退出門外。綠倚看見慕容舒清輕輕點頭,也便行禮退了出去。
  
  宋凌秋輕拍著慕容舒清的手,嚴肅的問道:「舒清,現在沒有外人,我要你一句實話,你為什麼同意退婚?」原來死活不肯退,現在居然說退了,這怎能不讓她懷疑?
  
  知道今天不說明白,這位直性子的母親是不會就此作罷的,慕容舒清只得試著跟她解釋:「伯母,感情之事,應該是雙方的,軒轅大哥對我無愛,我三年前落水失憶,現在對他,亦是無愛,兩個無愛之人,何苦勉強?」
  
  宋凌秋皺眉問道:「你對她無愛?他不好嗎?」他的兒子可是東隅女子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無奈的苦笑,這要怎麼說下去?頂著宋凌秋不能理解的目光,慕容舒清思索片刻,淡笑回道:「不是他不好,只是感情之事,不是用好與不好來評價的。天下間出類拔萃的男女何其多,我並非他中意的女子,他也非我想要的良人。」
  
  「你要什麼?」
  
  她問得直接,慕容舒清這回也答得乾脆:「願得一心人。」
  
  ******
  
  她不是不知道軒轅逸和她退婚,一來本就不喜歡慕容舒清,二來驕傲如他,不屑被人脅迫婚事,三來有此佳人常伴身邊,想必他也動心了。
  
  在她看了,這一心一意,不僅僅是要娶一個妻子而已,該是懂得他,欣賞他,支持他,兩人能夠彼此真心以對,扶持一生,相守一世。只是這些她不需要說給宋凌秋知道,她也不會明白。
  
  願得一心人?宋凌秋再一次深深的看了慕容舒清一眼,強硬得說道:「我不同意你們退婚,以前不同意,現在更不會同意。」
  
  她終於知道軒轅逸的霸道從何而來了,他們果然是母子,一樣的霸道,一樣的強勢。慕容舒清歎了口氣,不強硬,卻是堅持的微笑道:「伯母,我們已經退婚了。」
  
  宋凌秋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她要說的話,冬雪溫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夫人。初晴公主來了。」
  
  聽得冬雪的話,宋凌秋不耐煩的說道:「她又來幹什麼?!請她到正廳用茶。」她不是不知道初晴喜歡逸兒,她是看著那丫頭長大的,當年她,月,還有當今太后倩雲是最好的朋友,指腹為婚時,她選了和月聯姻,怕的就是這種皇家規矩,想不到,繞了個大彎子,想娶的現在娶不到,不想娶的,整天上門糾纏。真要氣死她了。
  
  「是。」冬雪乖順的應了聲,退了出去。
  
  早就聽聞當朝最得寵的初晴公主愛慕軒轅將軍,只是沒有想到,這位公主還親自上門拜訪,可見皇族也很樂見這門親事,不然堂堂公主,哪能想出宮就出宮。慕容舒清不想趟這渾水,起身說道:「伯母有客,舒清先告辭了。」
  
  看慕容舒清要走,宋凌秋一把按住她的手,有些生氣又有些氣惱的說道:「我請你吃晚飯,你走什麼,坐下。」
  
  慕容舒清憋著笑,低低的答道:「是!」
  
  這位軒轅夫人還真是有意思,年紀不小了,性子還是一樣的火爆,可以想像,年輕時該是一位嗆辣佳人。這麼多年來,依他們母子倆的性格,過得必定相當有趣。
  
  今晚這頓飯吃的倒是精彩了,一個是青梅竹馬的溫情佳人,一個是昔日的未婚妻,一個是追慕多年的多情公主。慕容舒清想今晚軒轅逸看見她們三人同時出現在他面前,臉色一定同樣精彩。
  
  反正她是走不了了,慕容舒清繼續品著香茶,和宋凌秋聊天,等著吃晚飯,也等著看好戲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7 PM

  第四十五章公主
  
  慕容舒清和宋凌秋隨意的天南地北的聊了一個下午,兩人都驚喜不已。慕容舒清沒有想到,宋凌秋這個官家小姐,將軍夫人,居然也遊歷了東隅不少名山大川。宋凌秋也不敢相信,這個滿雙十的女子,不管是見解還是處事,都有其獨到之處。兩人相談甚歡,再看天色時,居然是日落西山了。宋凌秋問守在門外的冬雪:「冬雪,公主走了嗎?」
  
  冬雪進了內室,為宋凌秋和慕容舒清加了茶,柔聲回道:「沒有,公主在前廳坐了一會,就說要到少爺的雲閒風敘等,結果讓慕海攔下了,正在前廳生氣呢。」
  
  初晴這丫頭,明知逸兒不喜歡別人隨便進入他的雲閒風敘,可她每次來都要去,這些個孩子的事,一點也不讓人省心。歎了口氣,宋凌秋問道:「逸兒回來了嗎?」
  
  「還沒。」
  
  放下手中的茶,宋凌秋站起身,不耐煩的說道:「不等了,開飯。」這臭小子,讓他今晚早點回家吃飯,他居然到現在不回來。
  
  「是。」冬雪領著她們向前廳走去。
  
  慕容舒清隨著宋凌秋來到前廳,就看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女噘著嘴,氣悶的走來走去。女子看上去年紀還很小,但是小巧精緻的五官,也已經預示了長大後必定是一傾城佳人。火紅的裙擺,在前廳來回晃動,猶如一團烈焰,明艷而襲人。
  
  注意到她們的到來,初晴連忙迎上前去。宋凌秋微微彎腰行禮道:「公主駕到,老身未能遠迎。公主恕罪。」
  
  慕容舒清沒有出聲,只是隨宋凌秋行禮。這皇族規矩,真是麻煩。
  
  母后早就交代過了,不可以在軒轅府胡鬧,也不可以在秋姨面前耍脾氣,這些她都知道,軒轅哥哥是她心宜已久的如意郎君,那秋姨就是她未來的婆婆了,她當然會好好表現了。
  
  初晴扶起宋凌秋,挽著她的手,妖俏的笑道:「哎或,秋姨,看您說的,對我還說什麼迎不迎的。母后可想念您了,讓您有空到宮裡坐坐。」
  
  宋凌秋起身,微微的著痕跡的掙脫初晴的手,也順勢扶起一旁的慕容舒清,客套的虛應道:「多謝太后掛念。」
  
  初晴看宋凌秋親自扶起身邊這綠衣女子,不免有些好奇,問道:「這位是?」
  
  宋凌秋也不掩飾,介紹道:「老身的世侄,慕容舒清。」和舒清暢聊了一下午,她可以肯定,舒清要應付這麼個小公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初晴聽了宋凌秋的介紹,居然失態的叫道:「慕容舒清?你就是慕容舒清?」說完一雙明眸大眼死死的盯著慕容舒清。
  
  慕容舒清好笑,她有這麼出名嗎?還是所有愛慕軒轅逸的女子都知道她的名字?畢竟她霸佔了未婚妻的頭銜多年。微微抬頭,慕容舒清淺笑著點頭回道:「是。」
  
  初晴這才細細打量眼前這個長相普通,衣著平凡的女子,她早就聽說軒轅哥哥有個指腹而婚的未婚妻,而且老纏著軒轅哥哥不放,原來是這麼個平凡的女子,怪不得軒轅哥哥看不眼了,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沒有把舒清放在眼裡,初晴沒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隨口說道:「不過如此,難怪了。」
  
  如此明顯的不屑,讓宋凌秋都皺起了眉頭,慕容舒清卻仍然安然的淡笑而立,她的容貌比起冬雪的標緻和初晴的俏麗,確實是普通了,再說,和這樣一個小姑娘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宋凌秋怕初晴這丫頭,口沒遮攔的,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於是岔開話題,說道:「好了,公主請上座。」
  
  料定慕容舒清沒有資格和她競爭,初晴也不再看她,笑著扶宋凌秋到主位上,說道:「秋姨,您別和我客氣,您坐。」
  
  宋凌秋也不再客氣,在主位上坐下,對一旁的慕容舒清招手笑道:「舒清,到我身邊來。」
  
  初晴微微不悅,但也沒有表現出來,看來秋姨很喜歡這個慕容舒清,不過也無所謂,只要軒轅哥哥喜歡她就好。
  
  初晴有些焦急的向門外看了看,問道:「秋姨,不等軒轅哥哥嗎?」她等了一個下午,就是要等軒轅哥哥。
  
  宋凌秋給慕容舒清夾了些小菜,回道:「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才回來。我們先吃吧。」
  
  等不到軒轅逸,初晴有些失望,不過不能有失身份,秀氣優雅的嘗了一口面前的小菜,滿意的輕點了下頭,初晴故作熱情的招呼道:「慕容小姐多吃些,別客氣。」哼,這軒轅家的正妻必定是她。
  
  慕容舒清淡笑著回道:「多謝公主。」
  
  公主風範,果然是優雅大氣,只可惜小姑娘也是從小備受嬌寵,不懂得人情世故,她這樣儼然一幅當家主母的樣子,為了做給她看,卻忘了,真正當家的還坐在哪呢。
  
  不怎麼愉快的氛圍沒有維持多久,軒轅逸高大挺拔的身形踏進了前廳,初晴最先看見他,欣喜的叫道:「軒轅哥哥!」她終於等到他了。想要起身相迎,礙於身份、規矩還有女孩子的嬌羞,只得含情脈脈的注視著他。
  
  掃了一眼桌前的眾人,軒轅逸沒有看向嬌羞無限,滿心歡喜的初晴,而是盯著桌前唯一一個還能吃的盡興的身影,冷冷的說道:「你怎麼在這?」
  
  ******
  
  昨晚在清風樓見到她之後,她讓他煩惱了一天,思索該不該去祁家找她,她卻安然的在他家悠閒的喝茶吃飯,這怎和不叫他鬱悶。
  
  慕容舒清緩緩抬頭,迎向軒轅逸冷峻的眼,思索片刻,她好像沒有得罪他吧。
  
  慕容舒清沒有說話,宋凌秋卻看不下去,說道:「逸兒,你問的是什麼話,舒清怎麼就不能來了。」
  
  軒轅逸不再說話,只是一雙利眸始終盯著慕容舒清不放,慕容舒清被看得莫名奇妙,她應約前來,應該沒有冒犯到他大少爺。這樣「含情脈脈」的專注眼神不應該用在她身上才對吧?!
  
  軒轅哥哥進來到現在,注意力全放在那個慕容舒清身上,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初晴再也顧不得什麼嬌羞,起身拉著軒轅逸的衣袖,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撒嬌的說道:「軒轅哥哥,你沒有吃飯吧,快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嘛。」
  
  軒轅逸微微抬手,拉回自己的衣袖,冬雪已經體貼的為他準備好了碗筷,端上一碗溫熱的湯,放在他面前,低聲說道:「少爺,先喝碗湯吧。」
  
  剛剛是慕容舒清,現在又來一個美婢,初晴皺起秀眉,夾起面前一道荷葉包雞,放到軒轅逸的碗裡,討了的說道:「軒轅哥哥,你吃這個,這個好吃。」她就是要軒轅哥哥只看她。
  
  她們這菜來湯去的,好不熱鬧,慕容舒清暗笑的看了一眼面色已經慢慢轉黑的軒轅逸,看來火山快要爆發了,只是兩位佳人似乎還毫無所覺,仍然盡心盡力的服侍他用飯。
  
  冬雪接過初晴夾過來的菜,細心的剝開荷葉,挑出雞骨,再端到軒轅逸面前。
  
  初晴看她慇勤細緻的打理飯菜,一口氣梗在心裡,又夾了一塊清蒸魚,放到軒轅逸碗裡,甜膩的說道:「軒轅哥哥,這個也好吃。」我看你還怎麼剝皮!
  
  「我自己有手。」冬雪正要把魚刺挑出來,一聲低沉的呵斥止住了兩位忙碌的小手。
  
  「咳咳咳咳!」看兩人爭先恐後,手忙腳亂的伺候軒轅逸吃飯,慕容舒清就覺得很好笑,原來「最難消受美人恩」這句話是這麼理解的。不過軒轅逸鐵青的臉色,讓慕容舒清到嘴邊的笑意,化作幾聲輕咳,只是揚起的眼眉,唇角勾起的笑靨,還是引來了軒轅逸深沉冷峻的怒視。慕容舒清故作不知,不去理會他逼人的視線,繼續低頭品嚐美食。
  
  軒轅逸的一聲輕呵,讓冬雪悄悄的退到了身後,不再說話,就連初晴,也被他陰沉的臉嚇得不敢出聲,在這種氛圍下,也只有慕容舒清天和宋凌秋完全不受影響,吃的愉悅,不時還說笑兩句,完全當軒轅逸不存在。
  
  吃得很飽了,戲也看的差不多了,慕容舒清不去看軒轅逸的臉色,起身對宋凌秋笑道:「時候不早了,舒清先告辭了。」
  
  沒等宋凌秋回話,也沒讓慕容反映過來,軒轅逸已經拉著她的胳膊往門外走去,留下前廳裡臉色各異的三人面面相覷。
  


  第四十六章解釋
  
  慕容舒清跟著軒轅逸出了府,胳膊上傳來得疼痛讓她微微皺了皺眉,但是卻沒有出聲,誰說女人心是海底針,男人的心思也一樣難猜。她不記得她有惹到他,但是看他那緊繃著的臉,她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兩人上了馬車,慕容舒清的手才算得回自由,一邊輕揉著胳膊,一邊靠在軟榻上,等著軒轅逸宣洩他莫名奇妙的怒氣。只是過了很久,軒轅逸也只是靜靜的坐著,一句也沒有說,一雙沉靜的星眸注視著窗外。冷傲的俊顏已不再烏雲密佈,只是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慕容舒清也微微皺起眉頭,今天的軒轅逸很不一樣。
  
  馬車在寧靜的夜裡緩緩行駛著,馬蹄踏在石板路上,踢踏作響,馬車裡的兩人,相對無語。
  
  久久,軒轅逸低沉而帶著磁性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冬雪,是我乳娘的女兒。」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只是想要告訴她,冬雪的身份。晚飯時,她滿不在乎的樣子激怒了他,可是為什麼呢?他希望她醋意橫生嗎?!他不是最討厭妒婦的嗎?慕容舒清,為什麼在她面前,他變得不像他了!
  
  他突然的話,讓慕容舒清也些愕然,冬雪,確實是個溫柔恬靜的女孩,抬頭看向仍然目視窗外的軒轅逸,慕容舒清低問:「她已經是你的侍妾了?」
  
  「不是。」冬雪和他,也算青梅竹馬,她的溫柔,她的懂事,她的體貼,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他本來打算退婚之的,迎娶她為側室。只是,他成功的退婚了,時常佔據他心思的,卻是那抹淡然的身影。
  
  不是?「那初晴公主……」
  
  軒轅逸不屑道:「我對這種皇家聯姻沒有興趣。」他雖然也身邊朝廷,卻對皇室之家敬而遠之。
  
  慕容舒清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這算是在向她解釋嗎?雖然他彆扭的解釋讓她的心浮起淡淡的愉悅,畢竟他這樣霸道而驕傲的男子,一向都是不屑於解釋的。慕容舒清輕歎,女人要命的虛榮心,還真是會不定時的發作。
  
  但是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他似乎不需要向她解釋這些,畢竟,他們已經退婚了。慕容舒清說道:「這些,你不需要告訴我。」
  
  她的話,又一次成功的激怒了軒轅逸,只見他微瞇著眼,危險的說道:「我說過,回京後會準備我們的婚事。」她顯然沒有把他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婚事?他還是那麼霸道,慕容舒清也不於他計較,只是一字一句的說道:「容我再一次提醒你,我們已經退婚了。」
  
  「你就這麼不想嫁給我。」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抗拒嫁給他。他在他心中,就這麼不堪嗎?
  
  「你為什麼一定要娶我!」慕容舒清很好奇,若說軒轅逸愛上她了,似乎說不過去,若是不愛,他為何在這件事上如此固執!
  
  為什麼?軒轅逸一時居然答不上來,他只知道,他會經常想起她,想念她淡然飄忽的微笑,想念她慵懶隨性的風情,他只知道,他的身體,他的思想都叫囂著要她。
  
  最後,他的回答只化作三個字:「我要你!」
  
  要?慕容舒清不語,他們之間,難道要永遠糾纏在這個問題之上嗎?穿越到這個身體,與他就注定了這糾葛吧,思索片刻,慕容舒清說道:「好吧,今晚我們就把話敞開了說,你想清楚,你為什麼要我,我也告訴你,我要什麼。」
  
  慕容舒清知道,她說出來,他不一定明白,畢竟這與這個時代的思想有著很大的區別,可是今天,她想要告訴他。
  
  對他,她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他的俊秀,他的不羈,他的才華,他的執著,他在耳邊的低語,甚至是有時的霸道,都時時摳向她的心門,而她已不是十七八的小女孩,對於感情,她知道自己要什麼,今天,她就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迎上軒轅逸等待的目光,慕容舒清認真的說道:「愛情之於我,是生活的一部分。沒有,我縱情山水,自由來去,有,我珍惜緣份,相依相守,但是,那個人,需知我,懂我,愛我,憐我。我與他的世界裡,各自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卻能緊握雙手,一起翱翔。不需遮風避雨的羽翼,只需風雨相隨。但是在這世界裡,只能容得下兩個人。」
  
  語畢,車廂裡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慕容舒清已不在看向他,輕輕的靠回軟榻上,她要說的說完了,接下來要煩惱的不該是她了。
  
  軒轅逸面色複雜的看著慕容舒清,良久,他肯定的說道:「你要我只娶你一個。」
  
  不錯,雖然沒能明白她要表達的全部意思,他前提條件他聽出來了。
  
  「不」慕容舒清輕輕搖頭:「我的夫君只能娶一個。」他要娶幾個她管不了,但是他仍要堅持娶她的話,他就只能娶一個。
  
  長久的相視無語,直到馬車緩緩停了下來,綠倚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小姐,到了。」
  
  慕容舒清收回視線,不在說話,也不在看他,起身越過他,下了馬車,軒轅逸沒有拉住他,只是在他快要踏入祁府時,低低的叫道:「慕容舒清。」
  
  這是軒轅逸第一次這樣直呼她的名字,慕容舒清沒有回頭,依然背對著他,只是停下了腳步。
  
  軒轅逸堅定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還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記下了。」
  
  說完,軒轅逸穩健的腳步聲消失在夜色裡。
  
  ******
  
  今夜的月光並不明亮,卻也足夠拉長慕容舒清清瘦的身影,她輕輕勾起唇角,走進了祁府。
  
  雖然還不算太晚,但是在祁府中,已經沒有什麼人走動,蜿蜒的小路上,點著幾盞小燈,勉強能夠照亮前面的路。慕容舒清沿著小路走得很慢,身後的綠倚遠遠的跟著,體貼的不出聲。
  
  沒有疊翠小宿的滿院茶香,簡單的青草氣息也同樣讓人迷醉,走到一半,慕容舒清停下了腳步,踏上路邊整齊柔軟的草地,枕著手臂,她隨性的躺了下來。仰望夜空,今晚的月亮不明,星星也很少,天空沒有深藍的神采,好像沒有什麼欣賞的價值。
  
  慕容舒清輕輕閉上了眼,秋風漸涼,吹得她墨黑的髮絲盈盈而動。她有多久沒有這些聽風品月了!今晚的她,心似乎有些不靜。
  
  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只是不想睜開眼睛。但是,一顆石子卻向她這邊射來,被暗處的炎雨用掌力彈來了。石子落在一旁的青石小路上,滾了好幾圈,才算停下了,清脆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響亮。
  
  石子落地的同時,一道慵懶的男聲也隨之響起:「想不到這樣的晚上,也有人和我一般出來賞月。」
  
  慕容舒清在心裡輕歎口氣,無奈的睜開眼,今晚的夜色算不得美了,還能遇上「志同道合」的「賞月者」,還真是難得。
  
  坐直身子,看見前方隔著花壇,一個模糊的身影,也如她剛才一般,仰望星空。若不是他出聲,很難發現那裡居然還可以躺下一個人。只是月色朦朧之下,什麼也看不清!對方只是說了一句話,就再無動靜了,似乎剛才出聲的不是他。
  
  慕容舒清繼續躺回草地上,也不拘泥於此,既然看不清,也就別為難自己了,現在的星空相較剛才,倒是明亮了不少,只是明月依舊不明。
  
  墨黑的夜空下,兩個隨性自由的身影,共賞不明之月,一夜無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8 PM

  第四十七章又見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勝春潮。
  
  晴空一鶴排雲上,
  
  便引詩情到碧宵。
  
  秋高氣爽的日子很適合外出,慕容舒清沒有坐馬車,帶著綠倚沿著石板鋪陳的小路,欣賞京城古街小巷的風情。不同於繁華寬敞的主街道,這裡沒有華麗的臨街鋪面,沒有人聲鼎沸的茶樓酒館,有的,是石磚青瓦塔建的平房,是沿街叫賣的小喫茶攤。慕容舒清喜歡徜徉在這樣的小巷裡,它用它的古樸講述著京城古老的文化和故事。
  
  慕容舒清一路走,一路揉著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她想她是快要感冒了,昨晚貪戀清涼的秋風,最後居然在草地上睡著了,要不是綠倚叫醒她,估計她現在就不止是頭痛而已了。不過她醒來的時候,與她也算是共同賞月的男子早已不見蹤影。既然會出現在祁家,那麼應該就是祁家的人,她早晚都會再見到他的。
  
  繞過青石小巷,後面是橫穿京城的越央河,河面不寬,河水也不急,是許多文人騷客暢遊流連的場所,所以每天,河上都停泊著或華麗,或大氣,或雅致的畫舫、船支。
  
  微涼的河風,徐徐吹來,讓慕容舒清微痛的頭得到緩解,她今天出門的目的,除了遊歷京城的名街小巷,還有就是到抱月書齋選點書回去看,祁月的書房她翻看了一遍,感興趣的已經看完了,不找點書打發時間會很無聊。
  
  京城裡最大的抱月書齋,就開在這越央河畔。書齋前院種植著一片翠竹,穿過小片竹林,是一間寬闊的平房。慕容舒清打量了門堂一眼,她很滿意,大門朝江面正面敞開著,門楣處,木匾上清漆著抱月二字。進得內室,有幾張紅木雕花桌椅,再往裡走,應該就是她設計要求的大圖書室了,果然,繞過一面巨大的青松獻瑞屏風,是一間巨大的書屋,裡邊已經有不少書生在選書、看書。
  
  她今天來也是來選書的,所以她不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出門時,選了一件靛青布衣長衫,頭上用同色的髮巾和髮帶束起來,略顯單薄的修長身形,配上溫文淡然的笑意,活脫脫一個清秀儒雅的讀書人。
  
  一旁隨侍的小童送上紙筆,謙和有禮的說道:「公子,您要什麼可以記下書名,您離開的時候我們會幫您打點好一切。」
  
  身後的綠倚接過紙筆,慕容舒清微微拱手笑道:「多謝。」
  
  小童回禮,退到一邊。
  
  一路翻閱書籍,合意的都讓綠倚記下了,一圈走下來,慕容舒清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她竟在這書屋裡待了兩個時辰了,再看綠倚手上厚厚一疊書目,不禁好笑,她這不像是買書,倒像是來搬書屋的。
  
  不過既然選都選了,就帶走吧。將那一大疊書目交到小童手中,也不管他目瞪口呆的樣子,遞上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說道:「書你先準備好,待會會有人來取。」
  
  說完,拉著綠倚出了書屋,因為她們真的已經很餓了。
  
  慕容舒清看綠倚的臉色都有些不好了,愧疚的說道:「綠倚,餓了吧,帶你去吃好吃的。」畢竟讓綠倚餓著肚子陪她選書,還真是為難她了。」
  
  綠倚開心的笑道:「謝小姐。」
  
  慕容舒清狀似生氣的說道:「又叫錯了。」
  
  綠倚吐了吐舌頭:「我餓暈頭了。以後叫主子好了,不會錯。」
  
  慕容舒清好笑的看著她,這丫頭,越來越像紅袖了。兩人挑笑拌嘴著一路向迎賓樓走去,只是沒有走幾步,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後,一個藍衣女子在身後喘著氣,叫道:「公子請留步。」
  
  慕容舒清細看眼前清秀的小姑娘,她不記得她認識她啊?不過慕容舒清仍有禮的問道:「姑娘有何指教?」
  
  好不容易平穩了呼吸,女子微一行禮,指向前面一條淺藍精緻的畫舫,說道:「我家小姐邀公子一敘。」
  
  她的話,讓慕容舒清更為疑惑了,順著她的指向,慕容舒清看向那艘停靠在不遠處的畫舫。畫舫不大,卻裝飾的典雅而華貴,紛飛的淡藍輕紗阻隔了慕容舒清的視線,只模糊的看見幾個模糊的身影。正要推辭,一抹火紅的身影出現在船頭,對她開心的招手。慕容舒清微瞇雙眼,才算看清女子的長相,是那天在清風樓裡的姑娘,那麼船上的人,應該就是:「海月?」
  
  綠倚看慕容舒清看了很久,卻一直久久不語,擔心的請問道:「主子?」
  
  慕容舒清回頭,回給她一個沒事的眼神。
  
  海月邀她一敘所謂何來?多少王孫才俊求而不得的機會倒讓她給碰上了。既然如此,她也要對得起她那一萬兩吧。如果沒有記錯,清風樓的茶和點心味道都很不錯。
  
  慕容舒清回頭,對綠倚挑眉笑道:「帶你去吃好吃的。」
  
  看小姐這副促狹的模樣,就知道這頓吃的不會這麼簡單。不過綠倚仍笑著點頭。
  
  ******
  
  慕容舒清對小姑娘笑道:「姑娘帶路。」
  
  不一會,慕容舒清登上了這條精緻舒適的畫舫。在紅衣女子的帶領下,穿過層層藍紗,慕容舒清看見了船中央軟榻上的海月。
  
  純白的紗裙配上她光潔的皮膚,如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光裸的足踝上繫著一天冰藍色的水晶腳鏈,慵懶而純真的笑容,大方而隨意的姿態。都讓她完美的讓人忍不住想要膜拜。慕容舒清輕歎,她果然是個尤物,別說是男子,就是女子也要驚慕。
  
  海月緩緩坐直身子,下了軟榻,赤足踩在純白的羊絨地毯上,說道:「幾日未見,秦公子可好?」仍然只是隨意的點頭見禮,只是由她作來,又是風情無限。
  
  慕容舒清拱手笑道:「多謝小姐掛懷。」
  
  「公子請坐。」
  
  慕容舒清點頭坐下,也拉著綠倚在身邊坐下。將面前一碟百合綠豆糕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吃一點。綠倚也乖巧的拿起一塊,咬了一口,開心的輕點了一下頭。
  
  看她吃了點東西,慕容舒清也算放心了,餓了這麼久,要是暈倒那就不好了。
  
  將她們兩人的親密互動看在眼裡,海月一雙明眸微瞇,在綠倚身上晃了一圈,果然是個標緻水靈的丫頭。收回視線,海月落落大方的笑道:「海月在清風樓久候多時,也未見公子再來,想不到今日有幸遇見。」
  
  今日本來只是無聊的泛舟湖上,想不到會在岸邊看見他。與那日的華麗尊貴不同,今天的他,沒有綾羅綢緞,寶石玉器,只是粗布青衣,頭髮也只有布巾隨意的包著,但那一身的風采絲毫未被淹沒,反而越發瑩潤奪目。
  
  慕容舒清只當她說客套話,也笑著虛應道;「小姐客氣,上次聽得仙音妙曲,至今仍回味。」
  
  海月走到靠近甲板的古琴旁,說道:「想必公子也是精通音律的雅士,不知可否也送我一曲。」能夠和他琴瑟合鳴就更好了。
  
  送她一曲?慕容舒清皺眉,看過幾本樂理的書,琴譜她還是可以看得懂的,說一說聽曲的感受,她也勉為其難可以評論,只是彈這樣的古琴她實在是無能為力。只得歉意的說道:「小姐謬讚,在下粗識音律,不敢班門弄斧。」
  
  海月不相信他這樣常識的男子,不會撫琴,該是他不願意吧。走到慕容舒清身邊,海月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公子是不願意了!」
  
  迎著海月固執的眼神,慕容舒清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確實不會彈琴啊……!
  


  第四十八章知己
  
  今日不贈她一曲,海月怕是不會妥協了,慕容舒清苦笑,早知道,她應該去學學琴藝。輕歎,慕容舒清笑道:「琴我是真的不會,曲倒是可以送小姐一首。」
  
  「哦?」不會彈琴卻可以給她送曲?海月在她身邊坐下,她倒要見識一下。
  
  慕容舒清對身邊的綠倚低語幾句,綠倚輕點了一下頭,起身來到古琴旁坐下。
  
  海月疑惑,正要發問,輕靈寧靜的曲調自綠倚指尖溢出。如大海浩淼,萬里無波。想不到,這女子的琴技竟然如此出眾,收了疑問,海月細細傾聽。
  
  忽然曲調漸變,似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一聲高音,如激浪驚濤拍岸。海面上,潮水中魚躍鯨浮,海底亦是暗流湍急,於無聲處隱伏凶險,極盡變幻之能事。激流之後,琴音間歇,又如潮退後的海面,水平如鏡。
  
  綠倚最後一個音結束,海月已激動的站起來,呼吸竟然有些不穩,急問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看她如此激動,果然是知音識律之人,慕容舒清答道:「碧海潮生曲。」
  
  這曲子最初是金庸武俠小說中黃藥師所創的武功樂曲。後來劉學軒使用曲笛與古箏首度將此樂曲搬上舞台。慕容舒清以前就聽過幾次,覺得很喜歡,但她自己雖然瞭解曲譜,卻不會用琴,便作罷了。後來到了這裡,知道綠倚琴技很好,就在《碧海潮生曲》的九個段落中,選了浩渺碧海、暗湍絕流、風嘯雲飛、熱海如沸、水若鏡平幾個章節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讓綠倚演繹出來。今天倒是剛好用上了。
  
  海月擊掌笑道:「好曲子,好曲名。」
  
  說完,海月來到古琴旁,微微想了一下,素手輕揚,居然是碧海潮生曲!!
  
  慕容舒清想不到只聽了一遍,她就可以把「熱海如沸」這一章節演繹出來,雖然不是分毫不差,但在慕容舒清看來,加入了自己理解的曲子才更有靈性和個性。這首曲子,綠倚彈來,技藝純熟,只是稍顯力道不足,海月將海面上洪濤洶湧,白浪連山,風嘯鷗飛的變化演繹的淋漓盡致。慕容舒清歎道:「小姐果然冰雪聰明。」
  
  曲畢,海月起身,來到慕容舒清面前,認真而誠摯的說道:「秦書,海月有心結交你這個朋友。不知你意下如何。」
  
  看她說得坦誠,慕容舒清欣賞這樣才情出眾,性情爽利的女子,於是點頭笑道:「願引為知已。」
  
  「好,那以後就別小姐、公子的稱呼了。」拿起桌上的酒,遞了一杯給慕容舒清,海月笑道:「乾一杯吧。」
  
  「好。」接過酒,兩人相視而笑,舉杯對飲。海月一口飲盡杯中之酒,低頭看見慕容舒清仰起的脖子,潔白而纖細,脖子上只見一條淡淡的粉色疤痕,竟沒有喉結!!海月驚疑的呢喃:「你……」
  
  再要細看時,慕容舒清也已飲盡了杯中酒。
  
  對上海月驚疑思索的視線,慕容舒清沒有迴避她的眼睛。從她膠著在自己脖子上的視線看,海月應該已經看見她沒有喉結了,她本來也是無心騙她,只是上次是在清風樓,不得不作男子打扮。她今日看出來了,更好。
  
  眼前盈盈淺笑的他,清瘦的身材,細緻光潔的皮膚,海月遲疑的說道:「你是……」
  
  慕容舒清依然淺笑,坦然的說道:「我是。不知海月還交不交我這個朋友?」
  
  她竟然是女子!海月微睜的杏眼中掩藏著怒氣,她騙他!害自己居然對個女子動心,又羞又怒間,海月隱隱握緊雙拳,畫舫裡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壓抑。
  
  慕容舒清沒有退卻,臉上不變的笑意,依然安然的坐著,仍是無語,即不急於解釋,又不做無謂的道歉。
  
  良久,海月有些洩憤的扔掉手中的酒杯,看著眼前依然淡定坦然的女子,她心中的氣憤居然漸漸平息,海月鬆開了緊握的手。罷了罷了,她也不算騙她,是她自己先入為主了。再說,雖然她是女子,但是她仍然欣賞她。
  
  吐出心中一口悶氣,拋開男子不談,這個朋友她都是值得交的。海月略過桌上的杯子,直接拿起酒壺,說道:「我海月說出去的話,哪有收回的道理,來人,再拿兩罈子酒進來。」
  
  身邊的小童馬上端上兩罈美酒,斟滿酒壺,正在為她們倒酒,海月一把拿過,塞進慕容舒清手中,說道:「今天要盡興才許離開!」
  
  慕容舒清先喝下一口,才笑道:「那有什麼問題。」
  
  兩人拿了酒,來到畫舫內室,鋪著白絨羊毛的大軟榻看上去溫暖而舒適,巨大的雕花窗,用來觀賞秋日裡平靜的江面在好不過了。海月躺在軟榻上,向慕容舒清舉杯,慕容舒清靠在窗邊,與她相對而飲。
  
  這酒很有意思,清澈如水,且毫無酒味,慕容舒清輕晃酒壺,仍然沒有聞到酒該有的香醇氣息,剛才喝了幾口,只覺得清淡微甜,可是飲過之後,回味卻又有另一番甘醇氣韻襲來,她居然覺得有些微薰!
  
  慕容舒清輕歎道:「好酒!」
  
  海月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搖晃著手中的酒壺,側臥在羊毛毯上,漫不經心的說道:「無味,它的名字。」這可是她家最好的酒。
  
  無味?慕容舒清在心裡輕念。好名字。
  
  海月將手枕在腦後,對身邊的慕容舒清說道:「秦書不是你的真名吧!」自那夜見過她後,她就讓人查了她的身份,結果一無所獲。別說秦書這個名字,就是這樣的溫潤清澈的少年京城中也是沒有的。
  
  慕容舒清靠坐在窗邊上,享受著秋風的輕撫,品評著無味的醇厚的回味,淺笑回道:「海月何嘗又是你的真名。」不過海月這個名字和她真的很配,滄海明月,說的不就是這樣氣韻天成的女子嗎!
  
  海月忽然起身,盤腿而坐,絕美的杏眼裡流光溢彩,她興致十足的說道:「不如我們玩個遊戲,想必你也不是一般人,我們以十日為限,調查彼此的身份,到時不管查的結果怎樣,都坦誠以告,如何?」
  
  慕容舒清乾脆的答道:「好。」她果然不同於這個時代的一般女子,聰穎明惠的女子固然不少,但如這般坦誠爽利,見識認知都獨樹一幟的女子卻不多見,交這樣的朋友確是一件樂事。
  
  海月光著腳,來到慕容舒清身邊,斜靠著窗戶,笑道:「若是你輸了,就再送我一曲,怎樣?」那《碧海潮生曲》變化莫測,時而洪濤洶湧,時而萬里無波,她喜歡,從來沒有一個樂師譜出這樣得她心意的曲子,她相信,身邊這個清輝雅致的女子一定還有其他絕妙出奇的佳作。
  
  再贈一曲?!這倒不難,她欣賞的曲譜中,確實還有幾首很適合海月,她只是再作一回偷音竊曲之人罷了。慕容舒清輕點了下頭,搖晃著手中的無味,挑眉笑道:「可以。如若……你輸了呢?」
  
  海月微微皺眉思索,忽然唇角揚起一朵絕美的笑花,語帶神秘的說道:「贈你一件世間少有的珍寶!」
  
  看她信心滿滿,略帶驕傲又神秘萬分的樣子,慕容舒清也有些好奇起來,舉起手中的酒罈子,和海月的酒罈輕碰了一下,笑道:「我期待你的寶貝。」
  
  海月也拿起手中的酒,豪爽的喝了一大口,晃晃幾乎見底的酒罈子,笑言:「我也同樣期待你的曲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8 PM

  第四十九章小恙
  
  秋日的夕陽,溫暖而絕美,只是疊翠小宿裡的綠倚和淨水卻沒有心情欣賞這美景,只因床上那抹人影依然安靜的躺著,沒有轉醒的跡象。綠倚守在床前,一步也不願離開,良久,人影終於輕微的動了一下,緩慢而艱難的睜開了眼睛。
  
  「小姐,您總算醒了,嚇死我。」看慕容舒清終於醒來,綠倚激動的握住她的手,擔心的聲音中已帶著明顯的哭腔。
  
  睜開眼,就看見綠倚眼含著淚光的看著她,慕容舒清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一張口,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沙啞而難聽,慕容舒清皺著眉頭,艱難的想要坐起來。忽然襲來的眩暈感,讓她差點倒下床,一波波的疼痛侵襲著她的神經。
  
  綠倚眼明手快的扶住慕容舒清,拿了靠墊,讓她坐好,才心有餘悸的說道:「您昨晚回來就睡到現在,怎麼叫也叫不醒,嚇死我們了。」
  
  昨晚?慕容舒清用力的揉了揉混沌不堪的腦袋,思緒才逐漸明起來。昨晚和海月喝酒喝到夜裡,回來的時候,只覺得有些微薰而已,想不到這「無味」的後戲這麼厲害,居然讓她昏睡了快一天。昨天貪戀秋風清涼,在江上吹了一天,她這回真的是感冒了,現在只覺得呼吸不暢,頭暈眼花。不過看綠倚和淨水擔心著急的樣子,慕容舒清努力的對她們微笑道:「我沒事。」
  
  知道她笑得勉強,淨水端著白粥來到窗前,小聲說道:「小姐,您先喝點粥,藥已經涼了,我再去熱一熱。」
  
  「什麼藥?」慕容舒清疑惑。
  
  綠倚將薄被拉高,把慕容舒清的胳膊放進被子裡,才解釋道:「大少爺今早來找您,您一直叫不醒,少爺擔心就請了大夫,大夫說您是風邪侵體,感冒風寒,就開了方子。」
  
  她醉得還真是不輕,連大夫來過她也不知道,伸手接過淨水手上的粥,卻在她手上看見一片殷紅,慕容舒清問道:「淨水你的手怎麼了?」
  
  淨水急急收回手,說道:「沒事,煎藥的時候不小心燙了一下。」
  
  慕容舒清拉過她的手細看,紅成這樣,怎麼會沒事,晚點就要起水泡了。低歎一聲,說道:「燙到了就別忙了,讓綠倚去弄就好了。」
  
  綠倚端起桌上的藥碗,說道:「是啊,讓我來吧。」
  
  淨水收回被慕容舒清握著的手,接過綠倚手中的托盤,急急走出去,說道:「沒事,我去就可以了。」
  
  這丫頭是怎麼了,平常也不是這麼風風火火的人。正要問綠倚是怎麼回事,祁睿碩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祁睿雖然是舒清的親哥哥,但終歸男女大防,他來到床前的屏風前,便停下的腳步,問道:「清兒,你醒了?好點了嗎?」
  
  這樣隔著屏風說還真是彆扭,慕容舒清就著綠倚的手,想要起身,祁睿在外隱約看見她掙扎著起來的身影,連忙說道:「躺好,別再吹風了。」這麼大的人,還不會照顧自己。
  
  實在是渾身無力,慕容舒清也沒有再勉強自己起來,隔著屏風問道:「我沒事,大哥哥找我有事?」
  
  「也沒什麼事,明日就是外公大壽,我本來要帶你去選些禮物的。」往年外公生日,清兒都是到了京城再纏著他陪她去買,今年一直沒見她提,打算今天帶她去挑選的,不想她卻病了。
  
  原來是這件事,慕容舒清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回道:「不用了,我已經備好了。」
  
  聽出慕容舒清聲音裡的疲憊,祁睿也不再逗留,起身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吧,大哥先走了。」
  
  「好。」
  
  祁睿正要出門,就遇上了端藥進來的淨水。淨水看見來人,馬上低下頭退至門邊,讓他先走,可是祁睿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淨水面前,擔心的說道:「淨水,你的手好點了嗎?讓我看看。」
  
  淨水後退一步,避開祁睿伸過來的手,畢恭畢敬,卻明顯疏離的說道:「謝少爺關心,奴婢很好。」
  
  她的抗拒,讓祁睿進退不得,想要再說些什麼,淨水卻是頭也不抬,顯然不願與他多說,無奈之下,他只得掏出一個瓷瓶,放在淨水拿著的托盤上,說道:「你……,早晚記得擦。」
  
  說完,祁睿不等淨水推辭,快步離開了疊翠小宿。
  
  淨水沒有回頭,盯著瓷瓶看了一會,一直低著的頭,看不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慕容舒清透過屏風,看得也不真切,不過祁睿對淨水如此關心,決不僅僅只是主子對丫鬟的感覺。只可惜現在看來,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其實他們也算般配的一對,只是還要看祁睿對淨水的用情到達什麼程度,不過現在她實在沒有心力去管,她的頭疼得讓她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接過淨水遞過來溫熱的藥,一口氣喝完,慕容舒清又倒回床上,很快陷入了昏睡中。
  
  ******
  
  慕容舒清吃了藥,睡了一覺,感覺好了很多,雖然還是很倦,呼吸也不怎麼暢快,但好歹頭是沒有那麼疼了,才慢慢的掙扎起身,屏風外的綠倚端著茶水急急的走了進來,扶著她坐起來,慕容舒清看窗外天已經全黑了,明亮的月光撒了一地,問道:「什麼時辰了?」
  
  才開口,喉嚨火辣辣的感覺彷彿藥燒起來般,讓她一口氣喘不上來咳了起來。
  
  綠倚一邊拍著她的背後,為她順氣,一邊將茶水遞到她手中,回道:「戌時,晚飯時老夫人派人來傳膳,說是小舅爺和舅夫人也趕回來了。您吃藥睡了未醒,老夫人讓您好好休息。」
  
  喝了一整杯水,才算回過氣來,將空杯遞給綠倚,慕容舒清思索了一會,問道:「嗯,現在祁家人都到齊了嗎?」
  
  想不到祁雨也回來,他鎮守東海八年,其中只回來過三次,也算是東隅錚錚鐵骨,盡忠職守的將軍了。他的妻子東若雪,原來是武林中有名的第一美人,武功更是不凡,八尺白綾在她手中,便成了令江湖中人聞而色變的絕佳利器。看祁風卓小小年紀,就已經是清秀俊朗,不難想像東若雪是怎樣的美人了。
  
  綠倚想了一會,回道:「除了小舅爺的大公子祁風華拜師學藝未歸外,都到齊了。」
  
  祁風華!就是那個一出生就被東若雪的師父帶上山去的孩子嗎?十八年來,竟然沒有回來過,不過聽說當年他被帶走時,東若雪的師父曾說過,十八年後便會讓他下山,今年就是十八年之期,明天他會出現嗎?這還真是讓人期待。
  
  如果說祁家人都到齊了,那麼那天晚上她見到的慵懶男子,應該就是祁雲的大兒子祁風賢了,傳說祁風賢是祁家最沒有出息的兒子,不思功名,整天只會風花雪月,喝酒閒遊。但是就她那天看來,祁風賢決不會是游手好閒的紈褲子弟,那他把自己塑造成這樣的形象,又是為何來呢?慕容舒清輕笑,祁家也算是臥虎藏龍了。
  
  慕容舒清緩緩躺下,對身邊的綠倚說道:「傳話讓覃銳明酉時把我要的東西送至祁家。」
  
  「是。」綠倚柔聲答道。
  
  慕容舒清已經躺下了,忽然又轉過身來,明天是外公大壽,再不去請安實在說不過去了,她是百般不願,卻又不得不做,最後只得無奈的對綠倚說道:「明日叫我起床去請安。」
  
  看她一臉痛苦的表情,綠倚忍著笑,點頭道:「是。」
  


  第五十章譏諷
  
  好不容易起床了要去請安,到了正廳才知道,今天壽宴,每個人都忙著準備,請安也免了。慕容舒清看前廳裡已經堆了一些禮物了,待會應該就會有很多人上面道賀送禮了。
  
  不想待在前廳,慕容舒清打算回到疊翠小宿繼續睡一覺,待下午壽宴開始了,在出來賀壽就好了。一路回去,已經碰上一些道賀的達官貴人,慕容舒清不想與他們寒暄,正打算繞道走時,卻看見一隊人正朝這邊走來,帶了不少禮物,走在前面的,是初晴公主和進京路上與霍家同行的李憂雨,而她們並不是慕容舒清駐足不走的原因,和她們一路行走的,還有一華服俊朗的翩翩公子,他就是在清風樓時跟霍子戚坐在一起的人。
  
  那日過後,她就讓炎雨查過男子的身份,他是與當今皇上一奶同胞的親弟弟玄天邢,很受當今聖上器重,在民間的名聲也很好。想不到今日皇家的代表居然會是他和初晴,看來朝庭對祁家仍很重視,同樣也說明,皇家依然還很忌憚祁家。
  
  這一會兒的遲疑觀望,讓慕容舒清錯過了最佳的離去時間,待她再想走時,已經來不及了。
  
  「是你?」初晴微微驚訝的聲音攔住了她後退的腳步。
  
  既然已經撞上了,躲也無用,慕容舒清只得欠身行禮道;「舒清見過初晴公主,榮寧王爺。」行禮過後,對一旁的李憂雨點頭笑道:「李小姐,好久不見。」
  
  李憂雨也沒有想到會遇上慕容舒清,欠身回道:「是啊,好久不見。」
  
  初晴本來對慕容舒清就沒有什麼好感,只是看她品貌如此平凡,並未把她放在眼裡,誰知那日,軒轅哥哥居然留下她不管,送慕容舒清回去。這怎麼不叫她氣惱。
  
  看她僅穿一件淡綠色素衣,下著墨綠絲裙,長髮也只綰了一個鬆鬆的髮髻,素得還不如自己身邊的宮女。今日有機會不羞辱她一番,怎麼解她心頭之氣。初晴繞著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故意歎息的說道:「今日是祁相大壽,慕容小姐穿成這樣,有失祁家的身份吧!」
  
  慕容舒清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和初晴的流金錦緞,李憂雨的粉紅綾羅相比,她的打扮確實素了些,可是今天的主角是祁家人,她也沒有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吧。
  
  看慕容舒清不說話,還仍是淡笑而立,倒顯得自己多管閒事了,初晴的驕傲讓她不忍受這樣的忽視,微揚著頭,將公主的尊貴展示得淋漓盡致。說話也就更加尖刻起來:「雖然尊貴的身份不是靠穿著打扮裝得出來了,有些人就算在怎麼細心裝扮,仍然還是出不得大雅之堂。但是慕容小姐還是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穿著,不然不僅你慕容家會丟臉,祁家臉上也無光。
  
  她的話激怒了慕容舒清身後的綠倚,她怎麼可以這樣羞辱小姐,正要說話,慕容舒清拍拍她衣袖,上前兩步,仍然笑而不怒,不卑不亢的回道:「謝公主提點,舒清會注意。」她怎麼會看不出這位公主是存心羞辱她,只是她沒有必要為了這些小事和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作無謂的口舌之爭。
  
  初晴過激的語言讓身邊的玄天邢都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也讓他對眼前的素衣女子好奇起來。慕容舒清的名字他不是沒有聽過,多年前軒轅逸曾經說她刁蠻可惡,不久前霍子戚說她聰慧奇特,前兩日初晴說她平庸無趣,今日看來她卻是淡雅從容。而對這樣明顯的挑釁羞辱她即不羞憤尷尬,也不氣惱回擊。本來對這些小女孩間的爭吵十分反感的他,現在也頗具興味的看下去。
  
  李憂雨就是看不得慕容舒清那幅閒適的樣子,若不是她,霍子戚一定會住在她家,都是讓慕容舒清破壞的,今天既然公主都想要整治她,她當然要推波助瀾了,於是來到初晴身邊,柔聲羨慕的說道:「公主說得有理,您佩戴的這條珍珠項鏈圓潤光盈,顆顆勻稱飽滿,絕非凡品。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像公主這樣名貴的華服首飾的。」說完,還不忘有意無意的像慕容舒清看去。
  
  初晴聽得李憂雨的誇獎,心裡很受用,摸著自己脖子上的每一顆都有拇指般大小的珍珠項鏈,傲慢的笑道:「你說得也是實事,若是慕容小姐沒有,本公主也可以賜你幾件,也不至於這麼失禮。」
  
  初晴那施捨的樣子,讓綠倚握緊雙拳,說道:「我家小姐不需要。」
  
  綠倚冷硬的語氣,讓初晴一楞,旁邊的李憂雨上次在進京的路上就為丫鬟的事和慕容舒清起過衝突,現在看綠倚這麼無禮,馬上皺眉歎氣道:「公主,慕容舒清的丫鬟就是這樣的,可以和主子同桌而食,主子說話的時候也可以隨便插嘴。完全不把主子放在眼裡。」
  
  「來人,給我掌嘴。」初晴本來就存心找慕容舒清麻煩的,現在聽李憂雨這麼一說,更是不快,連個丫鬟都敢這麼和她說話,今天她非要好好教訓她不可。
  
  「是。」身後的宮女恭敬的行禮後,向綠倚走去。
  
  慕容舒清將綠倚拉至身後,擋在她的前面,這丫頭是怎麼了,平時乖順溫柔,進退得宜,怎麼這幾句氣話就讓她失控了呢!
  
  慕容舒清的維護,讓宮女有些為難,也不敢再上去,畢竟這裡是祁府,動手打祁家的人,要是傷到祁家的小姐,也不好交待。
  
  看宮女站著不動,初晴喝道:「你們還等什麼,掌嘴,這奴才就是要教的。」她就不信,她堂堂公主,要教訓一個奴才都不行!
  
  初晴動怒,宮女在不敢遲疑,揚起巴掌,向綠倚臉上揮去。
  
  一雙纖長素指抓住了宮女的手,慕容舒清皺眉,為了一句話就要打人,這皇家威儀還真是氣勢凌人。這樣的力道打在臉上,非腫好幾天不可。攔下宮女,慕容舒清迎上初晴傲慢不滿的眼睛,不失恭敬,卻已然有些動怒的說道:「公主教誨舒清記下了,我的人就不麻煩公主調教了。」
  
  她居然公然頂撞她,初晴要開口呵斥,玄天邢在一旁悠然說道:「晴兒,我們是來祝壽的,不是來惹事的。」
  
  除了皇帝哥哥,邢哥哥是她最忌憚蝗,母后最寵邢哥哥了,要是他在母后面前說她的不是,母后說不定就不讓她出宮了,收了囂張的氣焰,初晴噘著嘴,拉住玄天邢的衣袖,撒嬌道:「皇兄,人家哪有,我只是看不得這些奴才不懂規矩而已。」
  
  關又開始隱隱作痛的慕容舒清,不想與他們周旋糾纏,微微欠身,說道:「不打擾各位貴客,舒清告辭了。」
  
  說完,看也沒有看這些公主王爺一眼,帶著綠倚,翩然離去。
  
  她無禮的行為,惹得初晴睜大雙眼,氣得顧不上公主威儀的直跺腳。而一旁的玄天邢則滿眼含笑,若有所思的注視那抹墨綠青影離去。
  
  一路走回疊翠小宿,綠倚都默默跟在慕容舒清身後,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慕容舒清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小丫頭心裡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彆扭的事了,剛要安慰她別為公主的言辭生氣,小宿門前兩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向她走來。
  
  定晴一看,是軒轅逸和裴徹,按理說他們不在前廳送禮,到她這閨閣後院幹什麼?
  
  「清兒。」軒轅逸剛開口說話,原來跟在慕容舒清身後低頭不語的綠倚忽然抬頭,臉上滿是委屈氣氛,衝到他面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大罵:「你來幹什麼,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小姐怎麼會受這樣的侮辱,公主就了不起了嗎!小姐身上的素衣每一件都是天蠶銀絲所製,不知道比那些錦緞玉帛名貴多少倍。像那樣小的珍珠,送給星月小姐玩,我們慕容家都嫌小。總之都是你的錯。」
  
  綠倚一口氣說的又急又亂,軒轅逸聽得滿臉暗黑陰沉,裴徹則是一臉不明所以。慕容舒清一愣過後,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您能想像一個名震天下的將軍被個小丫頭劈頭蓋臉的痛罵的樣子嗎?真的很好笑。
  
  綠倚罵完了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不知是氣憤還是尷尬,滿臉通紅的衝進了疊翠小宿。
  
  裴徹好笑的看著臉色陰沉的軒轅逸,問道:「這丫頭是怎麼了,今天吃了炸藥了?」
  
  慕容舒清好不容易緩了笑意,聽裴徹這麼一問,忍不住嘴角又勾了起來,似笑非笑的指指天空,說道:「沒事,天氣太熱了。」
  
  天氣熱?見鬼了,都快深秋了。看來還是問綠倚比較容易,裴徹留下一臉笑意的慕容舒清和臉色發黑的軒轅逸大眼瞪小眼,自己走進了疊翠小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2:59 PM

  第五十一章約定
  
  軒轅逸的臉色陰晴不定,慕容舒清也不想去招惹她,勉強收住臉上的笑意,打算越過他,回疊翠小宿再睡上一覺。
  
  可惜她還未抬腳,軒轅逸冷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初晴為難你了?」
  
  為難應該算不上吧!慕容舒清不在意的笑道:「沒有,公主只是和我講論女子服飾的問題。」
  
  剛才綠倚氣急敗壞的責罵聲中,他基本也聽出了一個大概。知道她不肯說,軒轅逸也不在多問,只是臉色依舊不愉。
  
  沉默片刻,軒轅逸說道:「申時我便要前往臨風關。」
  
  原來閒適輕笑的慕容舒清,聽了他的話,微微皺起了眉頭,她十日前也聽到消息,滄月國內,有明顯的兵馬調動,只是沒有想到,東隅竟然會因此派駐軒轅逸至臨風關,慕容舒清有些不認同的說道:「滄月現在雖有所異動,卻未正面與東隅宣戰,你這一去,不怕正好落人口實。」
  
  軒轅逸少年成名,甚至被譽為「戰神」。他這時前往邊關,只會讓滄月以防禦邊疆為借口,明目張膽的派兵駐紮臨風關外。
  
  軒轅逸想不到她竟然也知道滄月糾集兵力一事,本來只是來與她辭行,現在不知不覺中居然也想要與她分析起來:「所以我這次只帶三千人馬,名義上也只是去視察邊關。燕芮奪嫡之爭已經是愈演愈烈,不管誰坐上皇位,第一件事總是整治朝綱,調養生息,暫時不會與東隅為敵。而滄月國君一直野心勃勃,如今他又不知從何處得一猛將尤霄,讓人不得不防。
  
  前兩日他與皇上商討的結果便是有備無患,決不可讓滄月有機可趁。知她雖不認同,只是不再反駁。軒轅逸並不打算再與慕容舒清討論這已成事實的結果,他的時間不多,申時就快到了。軒轅逸說出今日來此的目的:「我今日來,只和你說一件事。」
  
  思緒還沉浸在滄月戰事上,慕容舒清淡淡回道:「說。」
  
  「等我回來。」
  
  「什麼?」慕容舒清微愕抬頭,有些驚訝的看向眼前的軒轅逸,是她聽錯了嗎?
  
  「我說,等我回來。」稍嫌冷硬,卻堅定霸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麼?」慕容舒清輕問。
  
  注視著慕容舒清平靜中略帶疑問的臉,軒轅逸無語,慕容舒清也沒有立刻追問,兩人就此相視對立。久久,軒轅逸伸手,輕柔的將一縷被清風揉亂的髮絲,掛回她的耳後。
  
  軒轅逸忽然緊緊握住慕容舒清微涼的手,他常年握劍的手,粗糙而厚實,一雙如鷹般桀驁的眼中倒影著她的身影,她為何要如此特別,他又為何始終放不下她:「願得一心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了,等我回來,給你答覆。」
  
  他知道?看來那日她說得話,他是真的記下了,只是這個男人就連要求別人等待,也還是如此的霸道。她想他未必完全懂得她要求的唯一,平等,自由,但是,為了他的那句願得一心人,她的回答是:「好,我等你。」
  
  軒轅逸走後,慕容舒清一直靠坐在疊翠小宿的亭了裡,沒有躺上舒適的躺椅,就這樣坐著,手中清茶早已喝完,卻不放下手中的杯子,不時輕撫杯沿。眼光一直留戀在前院的那簇白菊上,卻又不像在賞花。
  
  沉默不語,若有所思的她,讓一旁的綠倚看不明白,軒轅公子特意趕來辭行,表示重視小姐,可小姐現在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猜不懂她的心思,綠倚上前輕輕拿下慕容舒清握在手中,卻早已見底的茶杯,柔聲說道:「小姐,老夫人讓人來傳話,請您到前廳去。」
  
  慕容舒清抬頭看看天色,太陽已經偏西了,金絲般的陽光揮灑在疊翠小宿中,為它鍍上了一層金光,遮掩了它的清冷素雅,讓它展現了不一般的華貴而溫暖的風情。他該已經出發了吧。
  
  慕容舒清起身,輕輕的錘了錘有些僵直的腰,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收拾著桌上的茶具,綠倚回道:「快酉時了。」
  
  酉時了,那麼說壽宴即將開始了。慕容舒清踏出亭子,歎道:「那我們出去吧。」又是一場無聊的宴會。
  
  綠倚跟在她身後,快走出疊翠小宿時,還是忍不住說道:「小姐您不換件衣服嗎?」那個公主存心和小姐作對,待會那麼多人,若是她又借此發作,侮辱小姐該如何是好,再說,她們慕容家,什麼華衣錦緞,奇珍異寶沒有,犯不著受這屈辱。
  
  慕容舒清停住腳步,回道笑問:「你覺得我應該換嗎?」這丫頭,還糾結於這個問題上。
  
  慕容舒清迎風而立,臉上舒緩的笑容平和而溫暖,墨綠的長裙隨風輕擺,飛揚的髮絲靈動而飄逸,在這金光輕撫下,如翠竹般堅韌,如青荷般傲然,這樣的小姐,何須那些冗雜的華服珠寶來彰顯美麗和身份。綠倚思索片刻,輕咬菱唇,堅定的說道:「不換。」
  
  知道她已經想明白了,慕容舒清笑言:「那還等什麼,走吧。」
  
  ******
  
  「是。」綠倚終於露出笑容,跟著慕容舒清出了疊翠小宿。
  
  走在曲折的迴廊上,就得人聲鼎沸。緩緩行至前院,四五十張桌子已經一字排開,眾人紛紛向今日的壽星道賀。祁鍾霖身著暗紅流金長袍,純黑色的錦綢腰帶上,繡著一隻趴著的避邪神獸,雖是趴著的,卻仍讓人感覺到蓄勢待發的勇猛。祁鍾霖站在主位之上,向眾人拱手謝禮,爽朗的笑聲,依舊挺拔的腰桿,仍不輸當年叱詫風雲,翻轉朝堂的風采。
  
  今日能進的祁家的人,都非等閒之輩,慕容舒清在這不大的前院了,幾乎看遍了朝堂之中,三品以上的官員。榮德仁和林航也在其中。
  
  主桌之上,除了祁鍾霖,賀湘君外,還有榮寧王和初晴公主,現任丞相畢戌笙,祁雲、祁雨夫婦。
  
  祁家這麼多人中,祁雨夫婦是慕容舒清最感興趣的。少年將軍與江湖俠女間的愛情故事總讓人津津樂道。傳聞他們也是不打不相識,從仇家打成冤家的。慕容舒清仔細看來,現在的祁雨和東若雪雖已經四十多歲了,歲月在他們身上也不可避免的留下的痕跡,但也依然是男的健碩俊朗,女的風姿綽約。兩人時而低語交談,時而與鄰桌的小兒子眼神交流,眼神交匯間,默契十足。確實是一對壁人。環視四周也未見什麼十七八歲的俊秀少年,可見,那離家十八年的祁風華仍是未歸。
  
  慕容舒清靠在院牆邊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這喧囂的小院,並不急於進入,而她一身素衣也沒有引起這些貴客們的注意,她也樂的逍遙,繼續看熱鬧。
  
  祁睿正在與身邊的兩個男子說笑,其中一個衣著光鮮,淺藍的錦緞絲綢,腰間別著流蘇玉珮,長髮倒是未用金冠玉帛之類的束好,而是用湛藍綢帶隨意的束在腦後,一身的慵懶與奢華,這人應該就是她那夜巧遇的賞月人,祁家有名的「紈褲子弟」祁風賢了。別一個人就低調多了,天青色的布衣儒袍穿在他身上略顯寬鬆,長得眉目清秀,舉止也是沉穩得體,一眼看來,就是一翩翩讀書郎。和俊朗挺拔,榮華逼人的祁家兄弟坐在一起,竟也毫不遜色。
  
  「舒清,過來。」
  
  慕容舒清正待轉向另一桌繼續觀察這難得一見的名人齊聚,賀湘君的呼喚卻讓她成為眾人關注的中心。
  


  第五十二章壽宴(上)
  
  即已進入眾人視線,慕容舒清也只得向賀湘君走去。
  
  有些不認識慕容舒清的,對這個素衣女子很是好奇,素顏青衣,走在這華麗喧嘩的壽宴上,閒暇得彷彿漫步在林間小道一般。素淨與奢華,嫻靜與喧囂,在她身上,似乎都可以融合,都不會成為她的負擔。
  
  玄天邢玩味的看著緩步悠然行來的女子,平常女子若是受了下午那般侮辱,再出現時必定盛裝打扮,以雪前恥,就算不濃妝艷抹,也必定精心準備,再者慕容家的財力,除了安家,在東隅還未有哪個家族能出其右。想要在服飾裝扮上獨領風騷是輕而易舉的事。這個慕容舒清卻當真是獨樹一幟。依然是那身素綠長裙,連髮簪也仍是那只松木清簪。
  
  難怪初晴氣得把手中的絲絹都要絞碎了,慕容舒清面對她的挑釁,完全不予理睬,就好似兩人對決,自己已亮出劍鋒,對手卻不屑於迎戰。這無疑是給了初晴一個無聲的耳光。
  
  賀湘君慈愛的拉著慕容舒清至身邊,說道:「坐到我身邊來。」
  
  慕容舒清來到桌前,欠身行禮道:「舒清給各位請安。」按理說,慕容舒清該一個一個的請安才合規矩,只是她嫌麻煩,一句「各位」就代替所有人了。
  
  祈雨本就很少有機會回京城,更沒有見過慕容舒清,看她素衣墨發,淡然淺笑的立於眾人之前,閒適而隨性,不免想起多年前的祁月,那個自己疼愛呵寵了多年的小妹。看慕容舒清的眼也染上了讚許和憐惜,朗聲說道:「舒清不愧為月兒的女兒。」
  
  祈雨爽朗的稱讚,引得在場眾人亦順勢恭維,這讓本就不開心的初晴更是氣憤,只見她盈盈起身,揚起一抹笑容,待眾人都恭敬的看向她時,緩緩說道:「聽聞當年祁小姐風華絕代,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棋藝書畫無一不曉,輕歌曼舞更是京城一絕,慕容小姐想必盡得真傳吧。今乃祁相大壽之日,不如表演一曲,意表賀壽,也讓諸位有幸再睹風華。」
  
  多年前,聽說了慕容舒清與軒轅逸的婚約時,她就派人查過慕容舒清。她不過是個被人寵壞的商家之女,既無才藝,也不善詩詞。今日她就是要看她丟臉。
  
  這公主倒也不笨,將祁月誇得如此完美,祁家人自然是受用,而為了維護母親美譽,她這個女兒確實應該嶄露一番才華才是,只可惜她已不是十七八歲愛出風頭的小姑娘,再說,她確實也沒有什麼才藝可以賣弄。慕容舒清大方的承認道:「公主繆讚了,舒清自幼頑劣,才藝平平,未及母親萬一。」
  
  就是因為你沒有才藝才非要你表演不可,初晴心中暗自得意,臉上依然是大方典雅的微笑道:「慕容小姐何必謙虛,祁月之女,才藝豈會平平,再者,今日壽宴之上,以歌為禮,以曲為賀,也該是一件美事。」
  
  初晴貴為公主,所提的也確實是風雅美事,一旁賀壽之人都紛紛應和叫好。慕容舒清若是再推辭未免顯得小氣和矯情。初晴眼眉帶笑的睨著立於一旁的慕容舒清,看你還怎麼推辭。
  
  慕容舒清微微點頭,認同的說道:「公主此言甚是。」就在初晴認為自己成功的時候,她忽然又話鋒一轉,笑道:「舒清早已為外公備下賀禮,以賀大壽。」
  
  未等公主再次發作,賀湘君笑道:「好好,舒清有心了。」說完,就拉著慕容舒清坐下。自己的外孫女她還不知道,從小就嬌寵慣了,哪裡有什麼才藝,雖然三年不見,確實不同往昔,只是這曲藝詩詞,哪裡是一朝一夕練得成的。看舒清為難的樣子就知道,她怎麼捨得自己的寶貝孫女出醜。
  
  賀湘君的偏寵,讓初晴看來更是氣悶,貴為公主,她就不信今天整治不了一個慕容舒清。她有賀禮是嗎,她倒要看看能不能比得上她皇家的八寶琉璃燈和大書法家劉箬錫的絕版字畫。
  
  初晴狀似隨意的說道:「你的賀禮在哪啊?讓本宮也見識見識。」
  
  已經坐下的慕容舒清在心裡歎了口氣,她這是怎麼招惹上這位天之嬌女了,如果是軒轅逸的話,那麼中午綠倚那一頓罵還真是大快人心。
  
  既然公主已經發話,是騾子是馬,都要拿出來溜溜了。慕容舒清吩咐綠倚讓覃銳將已經放入廳內的賀禮又搬出了院外。
  
  眾人看著這陳列在前院的三件禮物,大小不一,一個是半人高的紅綢錦盒,一個是由四人合力搬出的大櫃子,還有一個是捧在手中的紅木方盒。
  
  慕容舒清並未起身,依然坐在賀湘君身邊,忽視眾人射來的好奇眼光,自顧自的吃著糕點香茶。
  
  走至院前的是綠倚,她來到半人高的錦盒旁,輕輕打開,清脆的聲音伴著盒中飄出的淡淡清香,悠然說道:「慕容家為祁老爺獻上的第一件禮物——雪參。祝願祁老爺祁夫人益壽延年,長命百歲。」
  
  半人高的錦盒中,躺著兩支幾乎兩尺長的人參,泛著粉紅色的瑩潤光澤,飽滿水潤的參體彷彿可以滴出水來。
  
  雪參長在常年不化的雪山之巔,在那極寒之地,雪參的生長速度極其緩慢,常常是百年的雪參,也不過一兩隻手指粗細。這如手腕般粗壯的雪參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甚至是有錢也都未必買得到。
  
  不就是兩根人參嘛,初晴不以為意,皇家庫房中多得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相較於初晴的自以為是,玄天邢則是微微驚歎,初晴不明白雪參與一般人參的區別,他卻是在瞭解不過了。母后前些年身體不適,翻遍整個皇宮,也就找到五支三指粗細的雪參,慕容舒清竟可以找到兩支如此極品雪參,讓他對眼前這個謙和淡雅的女子刮目相看。
  
  不等眾人驚歎聲止,綠倚已經來到那比人還高的櫃子前,待櫃子在家丁手中被拆分掉以後,只見裡面是一塊巨大的紅綢蓋著的物件,就大小和外型看,像是一面屏風。
  
  綠倚手起綢落,映入眾人眼前的,確實是一面屏風。
  
  如一幅清新的水墨畫,或濃或淡的勾勒著參差不齊的樹林,畫面略顯得凌亂,卻也透著隨性寫意。夕陽西下,似透非透間,屏風反射陽光,泛著微弱的瑩光。
  
  「舒清,這是~~」祁鍾霖很是中意這面屏風,只是這屏風的材質為何,他也很好奇,既非布,也非帛,還如此細滑瑩透。
  
  「石屏。」慕容舒清淡然答道。
  
  石屏?她的回答讓不大的前院驚歎聲漸起。甚至有離屏風較近,又不敢相信者,紛紛上去撫摸。如此大的屏風,竟是用石頭所制,而且原來以為的水墨畫,居然是天然石頭所成的紋理。能形成如此匪夷所思,精美絕倫的圖畫,只有一種石頭,那就是被譽為凝天地之靈氣,聚日月之精華,孕萬物之風采的雨花石。然而,一般的雨花石僅為拳頭大小,如此巨大的雨花石當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別說如此別出心裁的切割成薄片,製成屏風了。
  
  第三件禮物,綠倚並未打開,而是交到慕容舒清手中。
  
  前面兩件禮物,一件比一件稀罕,所以眾人都好奇,慕容舒清拿在手上的那個方盒裡到底是什麼,祈雨的興致也被吊了起來,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舒清,這第三件禮物是什麼,快拿出來。」
  
  慕容舒清淡笑不語,素手輕揚,木盒隨即被打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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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壽宴(下)
  
  「墨硯?」當慕容舒清拿出裡面的物件時,很多人都發出了驚訝和失望的聲音,送的不是什麼出其不意的東西,祁相喜歡書法,舞文弄墨是常事,送個硯台再平常不過了。再者,送也該送個名貴稀罕的才是啊,可是慕容舒清手上那個漆黑的硯台,完全沒有特色,不免讓人大失所望。
  
  前兩件禮物的出場,讓初晴也是緊緊地盯著木盒,結果居然是連宮裡的奴才都不見得看得上的硯台!忍不住嗤笑出聲。她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呢!
  
  然而主桌上的人都沒有出聲,只是依舊仔細的觀察著那暗黑墨硯,慕容舒清既然會親自送這份禮,其必有蹊蹺奇特之處,細觀之下,墨黑的材質,不似一般石材或泥陶,雖沒有盈亮光澤,卻是氣色秀潤,紋理如絲。
  
  祁鍾霖自慕容舒清手中接過硯台,細細把玩,硯台呈正方形,頗為厚實,四面雕刻著似鱗片一般的花紋,細細密密,雕功精細,除鱗片外,再無其他。輕撫之下,柔滑如肌,細膩堅潤。
  
  忽然祁鍾霖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頗為急切的輕敲其壁,只聽得低低悶悶的響聲,並不清脆,似將所受力道盡數吸走一般。然而沉鳴之聲良久不絕。
  
  聽了這悶響之後,祁鍾霖居然有些失態的驚呼出聲:「墨硯!」
  
  而後便愛不釋手的撫摸讚歎,不理會四方投來的疑惑驚奇眼光。
  
  前院裡,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祁相何以如此興奮和激動,那確實是一個墨硯,大家早就看見了,祁相為何最後像是突然發現一般?!
  
  祁相沉迷於把玩硯台,怕是不會給他們解惑了,他們只得將視線轉向慕容舒清,只見她平靜的坐著,淡淡的笑著,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端倪,祈雨皺著眉峰,轉頭看向慕容舒清,問道:「這是什麼東西?」他還沒見過老爺子這麼喜愛一樣東西,這到底是什麼寶貝?
  
  祈雨的問題也是在座諸位想要問的,於是,前院裡喧囂盡斂,沒有人想要錯過答案。
  
  「墨硯。」清清淡淡的聲音,讓眾人一陣失望,他們自然知道那是墨硯。只是這墨硯有何特別之處??
  
  慕容舒清輕笑,她可沒有打算告訴他們。再說,她也確實沒有說錯,這硯台的名字就叫「墨硯」。其選用滄月國第一大湖——旋冰湖底特有的珍稀岩石墨玉所製,用其潤墨,發墨細快,保溫利筆。且墨小易乾,滌之立淨。是硯台中的極品、絕品。因其通體墨黑,故得名——墨硯。
  
  墨硯及其稀少,天下間,也未必存有五件,而且大多藏於滄月。慕容舒清費盡心機,耗時良久,才為這位她頗為敬重和欽佩的老人尋得這件世間難得的珍品。其他人看不出來也很正常。就讓他們認為是平凡的硯台也未為不可。
  
  不就是一個破硯台嘛,有什麼好看的,祁相莫不是老糊塗了。就連邢哥哥也一直盯著那硯台看。初晴怎麼看,它也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看不得慕容舒清的閒暇,初晴仍不肯就此放過她,剛才讓她出了風頭,她今天就是要讓她出醜。
  
  「慕容家不愧為東隅大家,這賀禮也是新奇獨特,本宮仰慕祁小姐多年,今日既見著了慕容小姐,必定要好好討教。你該不會讓本宮失望吧!」這明褒暗諷的話,再遲鈍的人,也聽出了初晴要為難慕容舒清的意思。
  
  只是榮寧王爺和祁相都未發話,眾人也只得默不作聲,靜觀其變了。
  
  這公主是存心刁難舒清嘛!祈雨看不下去,對慕容舒清朗聲道:「舒清,別再謙讓了,展示一番才藝,讓他們見識見識。」
  
  在他看來,慕容舒清清雅脫俗,見識獨特,才藝就算比不得小妹,也必定不凡,一直推脫,不過是為人謙和,不愛顯擺,既然這公主咄咄逼人,那還客氣什麼。
  
  慕容舒清微愣,老天,她這位小舅真當她是才女嗎?他沒看見賀湘君一個勁的在給他使眼色嗎?就連祁睿聽到他的話,臉都跨了下來。低頭苦笑,接下來,她要怎麼應付呢?唱歌,她不行!跳舞,她不會!彈琴,她外行!作詩,她更糟!頭忽然疼了起來,她想她的感冒更嚴重了!她現在暈倒,應該正是時機吧!
  
  「舒清,去吧。」
  
  祁鍾霖蒼勁有力的聲音忽然傳來,驚得慕容舒清連忙抬起頭來!不期對上了那雙睿智清明的眼。
  
  慕容舒清微微皺眉,祁鍾霖是知道慕容舒清不會才藝的,那麼他為什麼還要她去呢?!難道是————
  
  兩人對視良久,慕容舒清忽然舒展眉目,那淡淡的淺笑再次揚起,起身環視眾人,最後對上初晴挑釁的眼眉,清亮的應道:「既然如此,舒清獻醜了。」
  
  慕容舒清在綠倚耳邊低嚀幾句,綠倚應了一聲,退了下去。緩步來到祁鍾霖身邊,慕容舒清笑道:「外公,借墨硯一用。」
  
  祁鍾霖含笑點頭,將手中的墨硯遞出。
  
  來到院中央,綠倚已將一張大桌子準備好了。慕容舒清拿著墨硯,笑道:「今日借花獻佛,就以這墨硯之墨為外公送上一幅賀壽對聯。」
  
  只見她雙手握緊墨硯,微一使力,略微旋轉,墨硯居然從中間一分為二!她左右手各拿著一個,細看之下,竟另有天地!一個上面雕著睚眥,另一個則刻著負X,它們合而為一時,頭藏在中間,只見得細密的鱗身,拆分之後,翻轉平放,居然是一文一武兩尊神獸!這硯台設計如此精巧,獨具心思,果然是精品。
  
  慕容舒清將兩個墨硯左右各放置一個,走回主桌前,右手拿酒,左手握茶,在眾人的驚疑聲中,將酒與茶各倒入少許在兩個墨硯之中。
  
  她這是要做什麼?每個人都在注視著她,待綠倚將墨分別研磨好,慕容舒清走至桌前,宣紙左右平鋪,只見她左右手同時拿起兩支狼毫,各蘸其墨。微閉雙眼,片刻再睜開時,眉目間已是清澈空靈。
  
  素手起落,揮灑自然,筆勢流暢。她居然————雙手齊書!!
  
  一個利落的回筆,對聯已書寫完畢。
  
  家丁將對聯微微舉起,讓在場眾人都可以看見,左右分別是:
  
  室有芝蘭春自韻
  
  人如松柏歲常新
  
  雙手齊書,字體居然不盡相同,左邊是飄逸的行書,右邊是穩健的楷書。剛柔並濟,看似非常奔放,卻能巧妙的調和著靜謐的風格。
  
  玄天邢朗聲讚道:「好字。」
  
  行書筆法精緻,濃纖折中,俊逸挺秀,道勁自然。楷書行筆圓熟而灑脫,雄渾蒼茫,氣勢奔放,筆畫清勁。這樣的同時書寫,不是沒有人可以做到,但由於個人喜好或左右手分工的原因,一般都會側重於某一邊的書寫,另一邊就相對會差些,只是眼前這左右兩幅,竟是各臻其妙,無分上下。
  
  再細看之下,左邊行書的墨略淡而輕,微帶亮澤。右邊楷書的墨濃而重,醇重綿長。相同的筆,相同的紙,相同的硯台,僅僅是茶與酒的不同,所出墨跡竟也會不同,這就是這墨硯的神奇之處嗎?
  
  慕容舒清,你還有什麼驚喜可以給我呢?玄天邢再抬頭尋找慕容舒清時,偌大的前院,留下的,只是那幅墨跡未乾的對聯,哪裡還有她的影子!
  


  第五十四章隨談
  
  走出了那華美而喧鬧的前院,慕容舒清一路輕揉著腦袋,在那蜿蜒的迴廊上坐下,深深的呼吸著秋夜清冽的夜風,她的頭疼才算是好了點。再不逃出來,那個沒完沒了的公主還不知道要出什麼招式。
  
  書法算是她唯一能拿出來見人的才藝了,以前是因為爺爺就是書法大家,平常自己也喜歡,就堅持練了幾年,也算小有成就。後來到了這裡,只能用毛筆了,想不到,她倒是越寫越有心得了。不過若是那公主再糾纏下去,她怕是也唯有暈倒了。
  
  她向來喜歡夜的蒼涼,神秘,迷濛,所以在不同的地方,賞各色瑰麗夜景也是她的習慣。即已坐下,慕容舒清也不忙著起身,拉著一直站在身後的綠倚坐下,兩人背靠著迴廊的石柱,觀賞著這白日硬朗,在月色輕撫下,也變得柔美的亭台樓閣。
  
  美麗的景色,安寧的時光,總如韻華美人般,不能長久。遠處依稀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影叫囂著行來。綠倚連忙起身,恭敬的站在慕容舒清身後。
  
  「你的是錯的,我說的才是對的。」男孩據理力爭。
  
  「你胡說,我說的才是對的。」女孩針鋒相對。
  
  「我對。」
  
  「我對。」
  
  祁風卓?祁玉?這兩個小傢伙平常好得跟聯體嬰似的,幹什麼事都粘在一起,今天是為了什麼事吵得面紅耳赤!為了拯救自己的耳邊,慕容舒清不得不打斷二人尖細的爭吵,說道:「你們倆吵什麼呢?」
  
  突來的聲音,將吵得熱火朝天的兩人嚇了一跳,在月色婆娑的迴廊上,才發現了被他們完全忽視的慕容舒清。看見她,兩人興奮的跑過來,一人一邊,拉著慕容舒清的衣袖,左一句,右一句的叫道:「舒清姐姐,你說說,我們倆誰說的對。」
  
  剛剛好一點的頭,被他們這一晃一吵,又開始疼了起來,慕容舒清連忙舉起手,阻止了他們的搖晃,問道:「好,你們告訴我什麼事情,我才知道誰對誰錯啊?」
  
  祁風卓瞪了一旁的祁玉一眼,搶先開口說道:「昨日太傅大人提問,國之大,以何為本?以何立國?我說以君為本,以兵立國,她偏說以民為本,以農立國。」早知道就不一下課馬上告訴她了,現在來和他爭!
  
  祁玉也毫不客氣的瞪回去,理直氣壯的回道:「本來就是。」她可是問過爹爹的,怎麼可能會錯。
  
  「你~」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了,慕容舒清趕快問道:「好了,別吵,你們說說自己的理由。」
  
  年紀不大的祁風卓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搖頭晃腦的說道:「君為上,為尊,為國之根本,兵為堅,為御,為立國之器,故以君為本,以兵立國。」
  
  看他一本正經的咬文嚼字一番,還頗像樣子,慕容舒清忍著笑,輕輕點頭,給他一個讚許的微笑。
  
  一旁的祁玉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劈頭蓋臉就是一番高見:「民為國之眾,沒有民哪來國啊,沒有吃的,別說打仗護國,餓也餓死了,當然是農為重了。」
  
  「你狡辯。」
  
  「你無知。」
  
  「你~」
  
  兩隻鬥雞一般的小人兒又對上了。大有不把對方駁倒,決不罷休之勢。
  
  「停。」
  
  慕容舒清無奈的輕呼確實止住了兩人的爭吵,他們一左一右,睜著明慧純淨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慕容舒清,問道:「舒清姐姐,你說,誰對?」
  
  誰對?慕容舒清在心裡歎了口氣,輕笑回道:「都對。」
  
  她的回答顯然沒有得到兩個小傢伙的認同,祁風卓一臉失望的說道:「哼,你想糊弄、敷衍我們啊!反正就是我對。」
  
  祁玉微揚俏臉,面露不屑的說道:「我才不和你浪費口舌。」
  
  這邊也是毫不相讓:「哼,誰稀罕。」
  
  說完,互瞪一眼之後,兩人各走一邊。誰也不理誰的各自散去。
  
  看著兩個憤然而去的小身影消失在視野裡,慕容舒清低笑出聲,這就是傳說中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吧。
  
  耳邊終於又恢復了寧靜,慕容舒清將頭輕輕的靠在石柱上,微微閉上眼。身後一直無語的綠倚略帶遲疑的問道:「小姐,他們到底誰對啊?」
  
  慕容舒清睜開眼睛,看向一旁斂眉思索的綠倚,心裡有些欣喜,她一向鼓勵她們多思考,有問題或者有想法要說出來。慕容舒清想聽聽她的想法,輕問道:「你說呢?」
  
  綠倚沉吟片刻,說道:「小小姐說的有理。」她見過很多人的家為了糧食,為了生活賣兒賣女,家不成家。當年若不是因為家中弟妹眾多,養不起她,她也不會被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最後輾轉賣到慕容家。如不是跟了小姐,她的命運又該是如何呢?
  
  看她凝重的表情,知道她定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往事,不希望她沉浸在過去之中,慕容舒清拉她到身邊坐下,說道:「他們都沒錯。」
  
  「都對?」綠倚疑惑了,她剛才以為小姐是為了不傷兩位小主子的心,才隨便敷衍他們說都對,原來果真是兩個都對嗎?
  
  綠倚對這個問題似乎很感興趣,慕容舒清很有耐心的細細說道:「以戶部的立場來看,以民為本,以農立國沒有錯,國家沒有糧食,吃不飽,穿不暖,人民無以為生,那麼國已將不國了。以兵部的立場看,以君為本,以兵立國也沒有錯,國家再富足,若沒有強壯勇猛的軍隊來守護,終將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所以他們都沒有錯。」
  
  「那這個問題有很多答案了?」原來一個問題不是只有一個答案,不是只有對與不對之分的。
  
  慕容舒清點頭笑道:「是的,看個人立場而定。那太傅提這個問題,本就不要求他們有什麼統一的答案。他們不懂,自然會問家人,通過他們,便可知道朝中大臣的想法,再者,這些孩子,將來都會是國之棟樑,順帶也可以知道他們的想法,這個問題問得還真是好。」
  
  原本皇后一直無子,皇上也未封太子,今年皇后為皇上誕下她作為國母的第一個兒子,那麼也就是說,儲位之爭正式開始了。其實這個問題的重點是在那些皇子身上,他們的答案才是最重要的。畢竟一個國君如何回答這兩個問題,將影響著整個國家的發展和命運。
  
  慕容舒清所說的,綠倚似懂非懂,但是她仍羨慕而崇拜的看著她,笑道:「小姐,你好厲害,什麼都懂!」
  
  什麼都懂嗎?慕容舒清起身,清瘦的身影在這月夜下,更顯單薄。微微仰頭,眼光略過明月,在那忽明忽暗的星辰間流連,良久,才低低的說道:「綠倚,懂得,必定是有所經歷,而這些經歷或是親身感受,或是間接得知,但過程必有感傷,有痛苦,有無奈,有迷惘。因此——懂得,未必是好事,不懂,也不見得就是可悲。若有人能守護你一輩子都不懂,那便也是一種幸福吧。」
  
  深秋的夜,漸漸的涼了,夜風吹拂著她的裙擺與髮絲,圈起陣陣微波,只是裙角與那墨發糾結,一片凌亂。明月已漸上枝頭,只可惜在這蒼勁的林木掩蓋下的迴廊,依然只是那斑駁的月痕。
  
  夜,涼了,慕容舒清淡淡說道:「我累了,走吧!」墨綠身影伴著清風,踏著月華,往那蜿蜒深處,疊翠添香之所在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1 PM

  第五十五章出遊(上)
  
  秋日的清晨,沒有夏日的浮躁,也沒有冬日的嚴寒,讓你想要融入其中,又怕擾了它的舒爽。慕容舒清走到雕花小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室的諸荊茶香讓她勾起了一抹甜美的微笑,滿頭青絲,未綰未束,任清風吹拂嬉戲,任暖陽照耀愛撫。
  
  「小姐,才好些,您就出來吹風,要賞景也先披上衣服啊!」一件雪白的錦緞長袍輕輕的披在慕容舒清的身上,綠倚緊張的為她整理衣衫,小姐就是不會照顧自己,病了兩天,才好些,要是又著涼了該如何是好!
  
  突來的溫暖,讓慕容舒清本就含笑的嘴角,揚起了更燦爛的笑顏,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的說道:「綠倚,你這囉嗦的毛病是和誰學的?」這兩天小丫頭忽然變成了老太婆,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差點連床都不讓她下了。看來這次生病,是真的把她嚇壞了。
  
  慕容舒清精神好了很多,綠倚的心情也放鬆了一些,微微噘著嘴,俏皮的笑道:「被人逼出來的唄!」
  
  淨水將手中的水盆放好,一邊整理床鋪,一邊聽著主僕二人鬥嘴調笑,嘴角也悄悄的勾了起來,讓她雖佈滿胎記的側臉,也變得柔和甜美。
  
  慕容舒清任由綠倚拉離窗前,為她綰髮著衣,今天天氣真的很好,她的感冒好不容易好了些,她要出門曬曬太陽,再這樣躺在床上,她的骨頭都要僵了。正想著待會要去哪裡,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小姐,有客來訪。」於擅蒼老卻依然硬朗的聲音由門外傳來。
  
  怎麼又有客訪?綠倚皺起了秀麗的彎眉,自那天壽宴過後,就有很多所謂的青年才俊,王孫公子,紛紛以探病為由,送了一堆禮物,有些還要見小姐,這些公子哥存的什麼心,再明白不過了,不勝其擾下,小姐不是已經說了不見了嗎?今天於管家是怎麼了?
  
  看慕容舒清輕搖了一下頭,明白她的意思,綠倚走至門前,打開房門,對站在門前的於擅柔聲說道:「老管家,小姐身子還未大好,這客人還勞煩您打發了吧!」
  
  「可是~~」於擅為難的欲言又止,本來主子說了不見,他就該出去回絕了才是,只是這位客人實在是太難纏了!
  
  慕容舒清輕問:「是誰?」看他的樣子,她倒是好奇來人是誰,讓這位老管家都這麼為難!
  
  老管家頭疼的說道:「她說是您的好朋友,今日特意來看望您的。她叫霍芷晴。」這小丫頭昨天就來了,不讓她見,她又是翻牆又是爬樹的,勸她離開,她又可憐楚楚,眼含淚花的不肯走,好不容易勸回去了,她今天一早又來了,花樣百出。小姑娘還是挺可愛的,要是再爬樹什麼的摔下來,可怎麼是好。
  
  「芷晴?」這回換慕容舒清錯愕了,上次之後,她大哥還讓她來找她?怕是又偷跑出來了吧!
  
  歎了口氣,慕容舒清笑道:「帶她過來吧。」
  
  聽到慕容舒清同意,於擅在心裡舒了一口氣,回道:「是!」說完,便匆匆離開了疊翠小宿。
  
  老管家迅速離開的身影,讓慕容舒清輕笑出聲,看來深受霍芷晴的殺手鑭所累的,不止是她而已。
  
  綠倚已經為她穿戴整齊,慕容舒清緩步出了小樓,才剛到亭子,霍芷晴開心又略帶興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慕容姐姐!」霍芷晴如一陣輕盈的清風,小跑著來到慕容舒清身邊。
  
  「坐下說吧。」這丫頭,永遠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霍芷晴並沒有坐下,站在慕容舒清面前,臉上燦爛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帶著真誠而愧疚的表情,說道:「慕容姐姐,對不起,上次都是我太任性,給你添麻煩了,還有~還有我大哥,他那日太不禮貌了,你別生氣。」
  
  看她像個勇於認錯的小學生一般,慕容舒清好笑的說道:「我沒有生氣,你哥哥沒有太為難你吧?」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女子逛妓院,在這個時代不僅僅是驚世駭俗而已,可以說是大逆不道,霍子戚沒有出言責罵,就已經是很有修養了,只是當時他那陰鶩的臉色,著實讓慕容舒清為霍芷晴擔心了一回。
  
  霍芷晴忽然低下了頭,小聲說道:「沒有。」
  
  沒有?能讓這爽朗大方的女子露出這般嬌羞無限的樣子,看來「為難」她的不是霍子戚,而是言皓宇了!若是這次的事,能促成這一對,也算是好事。
  
  「那你今天來,該不會又是偷跑出來的吧!」慕容舒清問出了自己的猜測,她雖然不在意霍子戚的無禮,可是她還不想再一次面對他陰雨連綿的臉。
  
  霍芷晴連忙抬起頭說道:「當然不是,是大哥允許我來的。」那天她說她要來找慕容姐姐,還怕大哥生氣不准呢!誰知道他只是想了一會,就同意了,還給了她一萬兩的銀票。
  
  想起這個,霍芷晴從兜裡掏出銀票,遞到慕容舒清面前:「對了,還有這個!」
  
  定眼看清她手上的銀票,慕容舒清並不接過,而是拿起淨水沏好的茶,細細品味起來,這兩天生病,綠倚這丫頭竟然不讓她喝茶,看來平日裡真的太寵她們了!不知道這算不算對她們改造成功。
  
  慕容舒清不接過,霍芷晴有些著急了,坐在她身邊,拉著她的衣袖,說道:「慕容姐姐,你收下啊!」
  
  不去看她撒嬌的表情,慕容舒清淡笑的回道:「這個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將錢放在桌子上,霍芷晴堅持的說道:「不行,禍是我闖的,我就要負責任。」
  
  知道小丫頭倔起來,也沒有這麼容易妥協,慕容舒清拍著她的手,柔聲說道:「以後別這麼衝動就可以了,這銀票我是不會收了的。朋友之間,不必計較這些。」
  
  霍芷晴想了想,爽快的說道:「好吧!」就為了舒清姐姐的朋友二字,這些錢她也沒有必要再堅持。
  
  學著慕容舒清細品香茗,霍芷晴四處打量起這個小院子,剛才急著道歉,沒顧得上欣賞這座小院,仔細看起來,還真是雅致清新,尤其是那一叢叢不知名的矮枝,茂密而蔥鬱,和這小院木樓,既和諧又突兀,真有意思,霍芷晴讚歎道:「你這小院挺特別的嘛!」
  
  說完沒過一會,她又悠悠的說道:「不過京城裡到處都是這種極致巧妙的小院,看得多了,也沒意思,還是我們的草原大漠好,可以縱情奔跑,可以放聲歌唱。」
  
  她開始想念那策馬狂奔的舒爽,那廣袤無垠的遼闊,那隨情肆意的自由,這京城美是美,雅是雅,就是有些拘束。
  
  是啊,自由的靈魂是經不起拘禁的。不忍看她這樣的鬱悶,今天本就打算出行,多一個人正好熱鬧,慕容舒清笑道:「今天我帶你去個地方,雖沒有北方的蒼茫恢宏,卻是另一番大氣天成。」
  
  那地方她也沒有去過,不過早在兩年前,就聽那個人提過,連他都說好的地方,她怎麼能不去見識見識呢!
  
  「真的?太好了!走吧!走吧!」早就悶壞的霍芷晴,聽到慕容舒清的提議,馬上雙眼放光,興奮的站起來,拉著慕容舒清就要往外走。
  
  慕容舒清被霍芷晴拖著站起身來,她還真是說風就是雨啊!才走兩步,慕容舒清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對正在收拾茶具的淨水說道:「淨水,和我們一起去吧!」
  
  慕容舒清的話,讓淨水驚得連手中的茶撒了也不自知,她不可置信又驚恐不安的眼對上了慕容舒清柔和堅定的雙眸。
  


  第五十六章出遊(下)
  
  「我?我~不去了,我在家收拾東西,等小姐回來就好。」對視了一會,淨水連忙收回視線,假裝忙碌的收拾著,只是顫抖的雙手洩漏了她的緊張與惶恐。
  
  慕容舒清看著這樣的淨水,秀麗的眉輕蹙,淨水對出門的恐懼比她想像的大很多,緩步來到她身邊,慕容舒清按住她假裝忙碌的手,讓她與自己對面而立,平靜輕鬆的說道:「今天去的地方,你一定也會很喜歡的,那裡很美。」
  
  慕容舒清輕柔的笑容可以安撫人心,淨水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躊躇片刻之後,輕咬下唇,撫上自己佈滿暗紅胎記的左臉,淨水艱澀的說道:「我,不能出去。」她忘不了十年前,當她滿懷好奇和期待的心,和母親走在那充滿訝異,鄙視,甚至驚恐的眼神包圍的大街上時,她才知道,她是醜陋的,是不受歡迎的。她害怕再見到那種厭惡的眼神,害怕再聽到惡毒的閒言碎語,她不要出去。
  
  霍芷晴不明所以,看她們主僕二人磨磨蹭蹭的半天也沒有走出那小亭子,火急火燎的一手挽著慕容舒清,一手拉著淨水,說道:「去嘛去嘛,大家一起去才好玩啊!」
  
  淨水被拉著往外走,雙腿卻拚命的往後退,想掙脫霍芷晴的手,又怕傷了這位嬌客,兩人一前一後的拉鋸著,慕容舒清好笑的走到她們中間,分開兩人絞纏的手。現在和淨水說什麼開解的大道理都是沒有用的,她心中的陰影不會因為這一兩句話就解開,能讓她走出這個小院才是最重要的。
  
  慕容舒清握著淨水微涼的手,漸漸用力,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淡雅而真誠的說道:「那裡風景很好,人卻很少。你可以帶上面紗,我希望你和我們一塊去,好嗎?」
  
  淨水除了十年前走出過祁家,這麼多年來就沒有再踏出過這小院。對於外面的世界,她害怕,緊張,但同時也好奇,憧憬。只是她仍然不敢走出去,今天小姐溫暖而堅持的手,緩緩的帶給她力量。
  
  帶著面紗,就沒有人再看得到她缺陷醜陋的臉了,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呢?淨水久久無語,慕容舒清也不吵她,讓她慢慢的思考,只是緊握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在霍芷晴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淨水終於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一般說道:「好吧!」
  
  慕容舒清讚許鼓勵的看著她,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霍芷晴早就等煩了,聽淨水答應了,歡呼道:「太好了,我們走吧!」話才說完,人已經奔到小院門口,向她們招手了。
  
  一行四人,還未走出前院,就和疾步向外走的祁睿撞個正著!祁睿看到是慕容舒清,停住了急行的步子,問道:「舒清,你要去哪?」
  
  那日壽宴過後,他就沒有再把舒清當作那個任性的小妹了,他看到了她的從容,她的智慧,他想他該重新認識她了。
  
  感覺到身後輕紗遮面的淨水明顯全身一震,慕容舒清淡淡的回道:「出去走走。」
  
  顯然,祁睿也看見了慕容舒清身後的那抹倩影,他緊緊地盯著淨水,不敢相信的立在那裡,臉色不知是驚是喜。他這麼多年來,費盡心機,也沒能讓她踏出疊翠小宿,今天她居然願意和舒清出門!是舒清太有魅力,還是他太失敗呢?!
  
  祁睿的失態,淨水的僵硬,慕容舒清都看在眼裡,看來兩人之間的故事應該不少,不過現在不是讓他們敘舊的時候,再不出門,淨水很有可能又逃回疊翠小宿去了。
  
  慕容舒清正要開口,祁睿已經緩過神來,只是眼神依然膠著在淨水身上,說道:「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一起?他剛才疾步而行,不是有事?慕容舒清好笑的問道:「你不是要出門?」
  
  祁睿不在意的說:「也沒有什麼事情。你們幾個女孩子出門我不放心。走吧!」說完也不管慕容舒清她們同不同意他跟去,就吩咐家丁備馬,張羅去了!
  
  慕容舒清有些擔心的看著一直微低著頭的淨水,暗黑的面紗擋住了她的表情,未給她反悔的機會,慕容舒清輕拉著她的手一路行出祁府,上了馬車才鬆開她的手,這一路上,淨水依舊無語。
  
  幾個女子坐在寬闊的馬車裡,聽著霍芷晴耍寶的說著童年趣事,慕容舒清也注意到淨水時不時會從車窗裡偷看前方一路相隨的祁睿,慕容舒清暗笑,原來祁睿也不是一廂情願的嘛。一路上說說笑笑,兩個時辰的行程很快就過去了。
  
  經過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顛簸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馬車終於停了下來,霍芷晴首先跳下馬車,看到眼前鬱鬱蔥蔥,滿目蒼翠的高聳喬木林,興奮的叫道:「這裡太美太美了!」
  
  不同於南方常見的灌木,低矮多情,嬌媚有餘,可惜氣韻不足。這一整片望不到邊的樹林,幾乎每一棵樹都蒼勁挺拔,茂密的樹葉疊疊重重,幾乎將陽光完全阻隔起來,形成一個天然的綠茵帳篷。霍芷晴向前跑了一段之後,驚喜的叫道:「好清澈的小溪哦,還有魚呢!你們快過來啊!」
  
  跟著她向前走,果然不遠處,有一條細細的小溪,水並不多,只是果真清涼透徹。
  
  霍芷晴早就摩拳擦掌了,對著慕容舒清說道:「慕容姐姐,我們去捉魚好不好?」
  
  「不行!」慕容舒清還未回話,綠倚已經緊張的叫了起來,「小姐身子才好些,這溪水涼,又生病了怎麼辦!」
  
  知道綠倚是擔心自己,她也不想再嘗試那種頭疼欲裂,呼吸不暢的感覺了,慕容舒清安撫的拍拍綠倚的手,笑道:「好,我不去,你和芷晴去吧!」
  
  霍芷晴聽說慕容舒清生病了,也不好再勉強,開始發動其他人:「好啊,一個人多無聊,綠倚姐姐,淨水姐姐,還有祁公子,一起去嘛!」
  
  淨水是因為完全不會水,祁睿則是覺得她們女子捉魚嬉戲,他一個男子在一旁,終歸是不好。最後霍芷晴熱情地招呼,只換來淨水的搖頭和祁睿的推辭。
  
  綠倚從小就在水邊長大,自然是對水有著喜愛,而且清澈的溪水也很吸引她,只是她也不忘自己的責任,想了想,回道:「我也不去了,我要陪著小姐。」
  
  知她心中很想去,慕容舒清輕推她走向霍芷晴,笑道:「我有大哥和淨水陪著,你去吧!你們倆小心點,別摔著或者被水淹著。」
  
  慕容舒清身邊還有淨水和大少爺,綠倚也算放心了一些,開心的回道:「好!」兩人嬉笑著拉著手向前方的小溪走去。
  
  看她們走出一段距離,慕容舒清對身邊的淨水說道:「淨水,我有點冷,你到馬車上幫我拿件袍子來。」
  
  「是!」這林子確實有些涼,淨水應了一聲,快步向馬車走去。
  
  淨水走出她的視線,慕容舒清轉身,對上祁睿略帶憂鬱的眼睛,她淡然卻清楚地問道:「你打算怎麼作?」祁睿喜歡淨水是再明顯不過的了,她要知道他的想法!
  
  祁睿沒有想到慕容舒清會這麼直接的問他,不過他仍肯定的說道:「我要娶她!」
  
  「正妻?」
  
  「是!」
  
  他堅定的回答,讓慕容舒清放心的露出了笑容,只是他們的結合,卻又讓她開始為他們擔心起來,慕容舒清輕問:「你明白這麼做需要面臨什麼樣的困境和阻撓嗎?」且不管祁家會不會反對,祁睿身為朝廷命官,又是祁家之後,為人正直,俊朗卓越,皇家對他可能早有安排,娶個郡主也是很有可能的,他這樣的堅持,怕是要惹出事端的。
  
  慕容舒清的擔憂,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這依然不能改變他的決定,祁睿看著淨水離去的方向,硬朗而執著的回道:「十年前我就決定要娶她,我不會放棄的!」十年前那雙恐懼、受傷的眼睛深深捉住了他的心,他說過他要讓那雙眼睛充滿歡樂和希望,他不會放手的。
  
  已經感覺到祁睿的堅持,慕容舒清倒沒有那麼擔心了,他既然有這樣的堅持和決心,那麼她也應該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她現在好奇的是:「十年?」為什麼會這麼久還沒有抱得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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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萍妹 發表於 2011-7-13 03:02 PM

  第五十七章困水
  
  慕容舒清好奇輕笑的表情,讓祁睿原本堅決剛毅的臉,像挨了一拳一般,迅速垮了下來,懊惱的低歎道:「淨水她,她不願意!她總是以面貌醜陋,不般配等來拒絕,甚至說我再逼她,就自盡了事。所以——」
  
  「所以十年你也沒能娶到她!」他說不下去,慕容舒清笑著幫他把話說完,看來他是一顆心都放在淨水身上了,不然以他這俊逸挺拔,明智穩健的翩翩少年郎君,怎麼會因為個小姑娘的一句威脅,就等了十年,惱了十年呢!
  
  慕容舒清揶揄的語氣,讓祁睿本就著急的心更加鬱悶起來,不過很快,他又略帶興奮的說道:「很快,她就沒有借口再拒絕了。我已經找到一位名醫,只要他肯,淨水的臉就能治好。到時她就沒有理由推脫了。」只是他到目前為止,也沒能說服那人幫淨水治臉,不過他不會放棄的,淨水一定會是他的。
  
  淨水需要治療的何止是臉,更重要的是心,臉固然是她自卑的根源,但是這麼多年的積累,她的心已經習慣性的封閉,就算最後臉治好了,她也會以身份不配等等原因拒絕,慕容舒清憐憫的看著祁睿,他這條情路,坎坷還多著呢。不過現在不是打擊他的時候,若是能治好淨水的臉,對於幫助她重拾信心有很大的幫助,就讓他為他的愛情努力吧。
  
  身邊的祁睿一直盯著淨水離開的方向,才走多久,就急成這樣!慕容舒清歎息的搖搖頭,轉身不再看他,輕笑道:「那你還等什麼,去告訴她吧!」
  
  祁睿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已經背對著他欣風賞景的慕容舒清,這樹林裡也沒有別人,馬車又離得不遠,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祁睿斟酌一番之後,轉身跨步向淨水所在的方向走去。
  
  聽到身後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知道祁睿已走遠,慕容舒清悠閒的向密林深處走去,不能下水,她就只有自己去探險一番,那人把這裡形容得那麼好,不該僅僅是這樣而已。應該還有更奇特驚心的美景在等著她。
  
  越往裡走,樹木就越茂盛挺拔,紛繁的枝葉,將陽光掩蓋的所剩無幾,清新的空氣讓慕容舒清覺得神清氣爽,走了很久,居然也不覺得累。幽靜的林中,偶爾可以聽到幾聲奇怪的叫聲,像鳥叫,又像是蟲鳴,可惜只聞其聲,未見其物。
  
  再往前走,竟能聽到明快的水聲,不像是瀑布的聲音,沒有奔騰萬里的氣勢,但又比小溪淺水來的清脆,可是舉目望去,哪裡有水的影子,莫不是如武俠小說般鑽個洞穴或者掉進一個坑裡就會別有洞天,獲得些武林秘笈之類的?慕容舒清為自己豐富的想像力感到好笑,電視後遺症看來沒有這麼容易消除,不過,為了自己這難得一次的胡思亂想,慕容舒清決定要找到這水源。
  
  又往前走了一段,水聲更加真切,彷彿就在身邊,可是仍然沒有看見任何水的痕跡,慕容舒清疑惑,舉目可見,這樹林裡既沒有山洞,也沒有坑,這水源到底在哪裡呢?
  
  仔細查看周邊的環境,發現不遠處有個向下的小坡,慕容舒清小心的走了下去,下到坡底,也只是一些低矮的灌木,沒有什麼收穫,慕容舒清正打算上去,卻感受的一陣濕潤的空氣隨著清風,迎面而來。
  
  慕容舒清小心的避開腳下的矮木,終於走到坡底的最深處,居然真的讓她看見了一個半人高的入口,難道裡面會是別有洞天?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慕容舒清小心的彎腰走進了洞口。
  
  沒有走多遠,就看到了流淌的溪水,這裡面沒有她想像的黑暗,上方細細碎碎的陽光透過矮木照射進來,原來這裡就是她剛才走過的樹林的下面,怪不得聽得見水聲卻看不見水呢!再次抬頭,慕容舒清慶幸,剛才沒有好奇的走進這些矮木,不然從上面掉下來可不是好玩的。這種驚險刺激的場面還是留給那些武林高手吧!
  
  再往前走,就是這個地洞的盡頭的,比進來時的小道寬敞許多,雖然沒有豁然開朗,但也算是別有洞天了,她在樹林裡聽到的水聲,應該就是來自洞穴裡的這個深潭了,不明亮的光線下,只看得深潭波光粼粼,看不出深淺。那清脆的水聲除了是潭水外流的聲音外,還有就是這潭底傳來的,看來深潭下邊還有暗流!
  
  慕容舒清踏上潭邊光滑的大石頭,深深的呼吸,都是清水特有的濕潤而涼爽的氣息,輕薄的水氣輕落在臉上,很是舒服。
  
  微微彎腰,慕容舒清想要看清這潭水到底有多深,還沒來的急看清楚,從水底衝出來的影子,濺濕了慕容舒清的衣裙,也嚇了她一跳,連忙回退兩步,好不容易站穩,慕容舒清一手摀住還在狂跳的心臟,雙眼則搜索著那給她帶來無比驚嚇的影子。
  
  之間潭中
  
  ——一名赤裸著上半身的男子正與她對立而視!
  
  這,這是什麼情況,慕容舒清微愕之後,尷尬的移開視線,可是男子赤裸健碩的身影還是不可避免的映入腦海!
  
  怎麼會這樣?就是在小說中,也應該是美貌佳人湖中洗浴,巧遇俊俏公子,不該是在昏暗的深潭裡,巧遇赤裸男子吧!!
  
  男子一直無語,慕容舒清卻能感受到一雙冰眸緊鎖在她身上,想起他那完美的身材,應該也是個武林高手吧!炎雨、蒼素又都被她派出查探海月的身份去了,一時之間,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總不能說,「不好意思,你繼續洗!!」這怎麼聽都像是在調戲!!
  
  這樣的靜默,沒有維持多久,男子忽然移動身形,面向慕容舒清而來,他的移動,讓慕容舒清不自覺的又後退了兩步,只是她忘了,剛才她已經退了幾步了,這次的後退,讓她一個踏空,掉進了那深不見底的暗潭中。
  
  慕容舒清覺得刺骨般冰冷的潭水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腳下完全接觸不到地面的感覺讓人恐懼,她並不會游泳,掙扎沒能讓她浮上去,心臟如麻痺般收緊,就在她幾乎要失去感覺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撈出了水面。
  
  慕容舒清無力的靠在男子懷中,長久的窒息,讓她臉色慘白,連呼吸都顯得無力,男子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稍微用力的拍打她的背後,幾次過後,慕容舒清猛烈的咳起來,用力的呼吸讓她覺得整個肺部像火燒一樣的疼痛,不過這讓她又有活過來的感覺。
  
  不知道在水中站了多久,男子只是扶著她,卻沒有上岸,慕容舒清全身無力,可是雙手依然緊緊的攀附著男子的尖頭,溺水的感覺實在可怕了,她可不想再經歷那種的恐懼。
  
  與冰冷的潭水相比,男子精裝有力的身體顯得溫暖而火熱,慕容舒清能感覺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自己不由自主的輕顫,她的手環著他的脖子,臉靠在他的肩窩上,他的一隻手用力的挽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輕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兩人上半身幾乎完全貼在一起!現在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的,讓慕容舒清也不自覺的臉紅心跳起來。這樣靠在他懷裡,竟讓她覺得安全!
  
  感覺到慕容舒清的呼吸已經順暢,男子收回了為她順氣的手,微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慕容舒清再一次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
  


  第五十八章莫殘
  
  是他?!那雙毫無感情,冰冷而深邃的眼睛,慕容舒清不會忘記,他就是那夜挾持自己的黑衣男子。此時的他,水珠沿著濕透的髮梢一滴滴的滾落下來,古銅色的皮膚上,晶瑩的水珠反射著光芒,如緞的黑髮狂肆的披散在胸前,刀削石斧而成的臉配上傲挺的鼻子,說不出的性感。但是那不可忽視的冷然仍讓人不由的心顫。
  
  她沒有想到這麼快會再次遇見他,而且還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慕容舒清低喃道:「你——」一時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男子看著慕容舒清輕皺的眉頭,便知道她已經認出了他。寬大厚實的手一路上移,停在了慕容舒清纖細的脖子上,冷硬低沉的說道:「你不該認出我的!」
  
  感覺到男子的殺意,慕容舒清低歎一聲,她想她和他一定是犯沖,第一次脖子見血,第二次失足溺水,現在看來,他是打算要殺人滅口了。希望原因不是因為她「偷看」他洗澡。為這荒唐的理由,慕容舒清低低的笑了起來,她真是佩服自己,這時候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男子握住她脖子的手,久久沒有用力,倒像是在撫摸。
  
  「你真的不怕死!」這個女子讓他疑惑,上次她為個丫頭,竟不懼赤煉,現在居然還笑得出來。
  
  慕容舒清肯定直接的回道:「怕!」只是她不會水,又沒有武功,反抗是不用想了,說服他?更是不可能,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堅定且無情之人。只是認出他之後,她竟莫名的相信他不會殺她。
  
  兩人就這樣在水裡僵持著,直到慕容舒清身體承受不住潭水的刺骨,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臉色也漸漸蒼白,她想她還不上岸,不用他殺,她就會凍死。慕容舒清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不覺得我們上岸聊會更好些?!」
  
  男子不為所動,仍是面無表情的臉,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慕容舒清很想沒氣質的翻個白眼,只是已經力不從心,她收回剛才說的話,他吧殺她,是想要凍死她!
  
  在慕容舒清凍得幾乎又要失去知覺的時候,男子終於有了動作,他迅速的游至潭邊,將慕容舒清放在一塊大石頭上,便不在理她,拿起草叢中的黑衣自顧自的穿戴好。依然是那一身黑衣,一柄赤紅長劍。
  
  男子看了一眼趴在巨石上的慕容舒清,暗紫的嘴唇瑟瑟發抖,身體圈在一起,濕透的輕紗緊緊的貼她身上,將曼妙的身材展露無遺,墨黑的長髮凌亂的散落一地。男子冰眸微瞇,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這昏暗的石洞裡。
  
  慕容舒清移動了一下四肢,沉重得不受她控制,好不容易舉起的手也無力撐起她的身體,光是走出這個地洞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別說還要爬上那不低的土坡了。反正也動彈不得,慕容舒清索性再次趴回巨石上休息,下次,她決不讓蒼素和炎雨同時離開她身邊。
  
  一邊等待體力恢復,一邊胡思亂想,感覺到黑影遮住了矮叢上透進來的陽光,慕容舒清微微睜開眼。
  
  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沒等慕容舒清開口,男子一把抱起她,舉步向洞外走去。
  
  一路上,慕容舒清疲倦的無語,男子也是默默前行。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回來,從水底躍出,本來就是要殺了破壞他安寧的闖入者,看清是她,他竟然收了手。她既然認出了他,他更應該要她的命,然而他又一次下不了手,最後竟然會因為擔心她一人無法離開地洞而折回,他這是怎麼了。是因為她那舒緩淡然的笑容背後,如自己一般無人理解的寂寥,還是漫不經心又堅定果敢的處事態度。
  
  一個輕躍,兩人已經來到了樹林中,男子將慕容舒清放下,靠著一旁的大樹,慕容舒清好不容易站穩。
  
  「你的名字。」除了那雙微微流露出些許疑問的冰眸,依然冰冷無溫的聲音,面無表情的臉,彷彿不是他在詢問。
  
  「慕容舒清。」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這次男子不在逗留,丟下「莫殘」兩字頭也不回的離開。
  
  莫殘?冷漠殘請?和他很配的名字!
  
  在樹林中又休息了一會,調整了一下呼吸,感覺身體終於有了些力氣,慕容舒清向馬車的方向慢慢行去,只是那原本舒爽的秋日涼風,現在吹在這濕透的羅裙之上,只覺得寒冷。
  
  沒有走出多遠,就和尋找她的綠倚、祁睿一行撞個正著,他們都被慕容舒清全身濕透,臉色慘白的狼狽樣子嚇了一跳,這短短的一個時辰時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綠倚奔到慕容舒清身邊,緊張的檢查著她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口,秀靈的大眼睛裡,淚水早就沿著臉頰,悄悄滑落,自責又緊張的問道:「小姐,怎麼會這樣?」都是她不好,不該去捉什麼魚的。
  
  淨水也趕緊將手中的錦袍披在慕容舒清顫抖不已的身上,祁睿擔心的問道:「舒清,你沒事吧?」他就離開一會,舒清就不見了,他一邊問著舒清,一邊關注著周圍的一切,只是除了高大挺拔的樹木,幽靜恢宏的樹林,一無所獲。
  
  慕容舒清很想回答他沒事,讓他們安心,只一直在發抖的身體和牙,讓她無法說話,她現在這副樣子,說沒事估計他們也不會相信,索性無語。
  
  「快回去吧,別又著涼了。」舒清的樣子非常不好,唇色已經暗的發紫,臉色更是毫無血色,祁睿當機立斷,抱起搖搖欲墜的慕容舒清,小心的將她放進馬車,吩咐車伕馬上往回趕。
  
  一路上,綠倚已經替她換好了乾爽的衣服,躺在寬敞的馬車裡,蓋著薄被,慕容舒清覺得自己總算緩過勁來,除了全身疲憊,倒也還沒有感覺到不舒服。閉上雙眼,慕容舒清陷入了黑暗中。
  
  終於在日落前,他們回到了祁府,經過綠倚的一番整理和一路上的休息,慕容舒清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臉色依然不好,只是已經不在慘白,綠倚小心的扶著她下了馬車,祁睿讓人請了答覆,也緊跟在慕容舒清她們身後,護送她回疊翠小宿,霍芷晴也堅持要等慕容舒清看了大夫,確定沒事了才肯離開。
  
  才剛到門口,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的老管家迎了上來,向祁睿見了個禮,才對一群人簇擁著的慕容舒清說道:「舒清小姐,老爺請您到書房去一趟。」小姐的臉色非常不好,莫不是又病了?
  
  祁鍾霖找她,早在她預料之中,只是自己這狼狽不堪的樣子,如何見得他,又哪裡來的盡力和他周旋。輕歎了一口氣,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待會就過去。」罷了,該面對了也躲不了。
  
  進了內室,慕容舒清讓綠倚找來了一件淡紫色的長裙,現在的她,實在不適合再穿白紗,著綠裳了。為了讓自己臉色看起來紅潤精神一些,慕容舒清還讓綠倚給她畫了一個淡妝,一番精心打扮下,終於讓她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麼大的差別。
  
  慕容舒清讓綠倚留在院裡,自獨一人隨著於擅向祁鍾霖書房而去。壽宴之上,她就知道,這位睿智的老人必定已經看出了什麼,不然也不會讓她表演什麼才藝了,只是她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就找她,看來他對她已經查探清楚了。今天她要會一會這名動天下的第一丞相。...<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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