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姚穎怡 -【最春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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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1:45 PM

本帖最後由 sheauyah 於 2017-11-1 02:22 PM 編輯

第一三四章 七月七

      「金陵書院上個月便休館了,四弟已經動身回安徽了。」李青風還想說句勿需掛念,話到嘴邊又嚥下了。

      羅錦言點點頭:「那就好。」

      李青越也不過十七八歲,難免會有激揚之舉,和同窗們一起寫些不該寫的東西。因為王朝明的緣故,寧王之亂牽扯進來很多文人,無論如何,李青越也是自家親戚,她不想讓他因此毀了前程。

      這個時候,京城裡終於感受到危機,人心惶惶起來。就連一年一度的七夕節也沒有往年的熱鬧。

      每年的七月初七,京城都有女兒會。每年的這個時候,但凡是年滿十二歲還沒有出嫁的女兒家,都會到女兒會上走一走。官宦人家的姑娘在七姐廟,平民百姓則在七姐廟不遠的仙姑祠。

      到了那一天,姑娘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女兒會上拜七姐、投針乞巧、鬥巧果。求取功名的學子們則要拜魁星。因此每年的七夕節,便和上元節、中秋節一樣熱鬧。

      但今年的氣氛遠不如往年,直到七月初五,街上才陸續有賣七夕用的七孔針九尾針的。

      羅錦言十三歲了,她去年才有資格參加女兒會,可那時她不在京城。

      大戶人家的小姐,大多十四五歲便要成親,也只能參加兩三次女兒會,因此格外珍惜。

      前世時,羅錦言從沒有參加過女兒會,今年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又逢這個時候,難免有些意興瀾珊。

      早在七夕前幾天,她就收到兩份請帖,都是邀請她到時一起參加女兒會的,一份是霍亭兒和霍玉兒的,還有一份是羅家長房羅錦屏的。

      霍亭兒的親事定在明年,今年是她最後一次參加女兒會,她肯定是很想去的。

      羅錦言也早就準備和她們姐妹一起去七姐廟了。

      可沒想到羅錦屏居然也來邀請她。

      自從父女二人回到京城之後,長房那邊雖然時有來往,但羅錦屏也只是跟著紅大太太來過一次,見到羅錦言時也是帶搭不理,態度十分冷淡。

      因此看到她的請帖,羅錦言便覺得怪怪的。

      羅錦言給羅錦屏回信,說她一早已經答應了別的姐妹,不能陪她一起去了。

      可沒想到,到了七夕那天,羅錦屏竟由堂弟羅建立陪著,來到楊樹胡同,要和羅錦言一起去女兒會。

      到了這個時候,羅錦言也明白了。

      這也不怪她後知後覺,只因她從沒有參加過女兒會,因此才沒有多想。

      長房雖然也算大戶人家,但沒有官身,只是平民百姓,羅錦屏只能去仙姑祠,而不能像她和霍氏姐妹那樣去七姐廟。

      但如果和她一起去,情況就不同了。

      羅錦言覺得吧,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被搞得這樣複雜,真是沒有意思。

      李青風和霍英已經在外面等著她了,霍家姐妹也已約好,這個時候她如果不去也不行,沒有辦法,她只好帶著羅錦屏和羅建立一起去。

      羅建立是羅錦繡的胞弟,今年十四歲,比羅錦屏只小一個月。羅錦繡今年三月出嫁的,嫁的是和羅家有生意往來的一戶武將之家。

      羅錦屏還和以前一樣,看羅錦言時目光中都是挑釁,顯然並非她自願來的,應是劉氏逼著她過來的。

      羅錦言假裝沒有看到,你既然來了,那我就帶著你,現在是你求我幫忙,你還要這副模樣,你自己犯傻還不知道,就你這樣的,能在我身上沾到便宜那才叫奇怪。

      她把李青風和霍英向她們二人引薦,四人相互行禮。

      沒想到羅錦言看到李青風,臉上立刻和言悅色起來,舉止端莊斯文,就連對羅錦言說話也柔聲細氣了。

      羅錦言瞠目。

      活了兩世,她認識的小姑娘也不多,霍家姐妹都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像羅錦屏這樣被人一眼看透的,她也就認識這一個。

      所以她又覺得有趣起來。

      接著她就感覺更有趣了。

      到了七姐廟,羅錦言便看到三三兩兩的少女,正往前廟裡走。七姐廟外也佈置得花園錦簇,甚是漂亮。

      「咦,我還以為會很冷清呢。」羅錦言說道。

      羅錦屏撇嘴:「那是你沒來過,往年更熱鬧。」

      瞥眼間看到夏至抿著嘴似是在忍著笑,她這才想起來,往年她去的是仙姑祠,這七姐廟也是第一次來。

      這時霍辰陪著霍亭兒和霍玉兒走過來,羅錦言把羅錦屏引見給她們,霍星和霍辰要去魁星樓,李青風雖然不用去拜魁星,但也不方便去七姐廟,也跟著他們兄弟一起去,幾個人約好時辰,到時來這裡接她們回去。

      聽說李青風也要去拜魁星,羅錦屏便問羅錦言:「李家表哥不和我們一起進廟嗎?」

      羅錦言笑道:「表哥是男子,哪能和我們一起去。」

      說到這裡,她才想起羅建立就站在旁邊,好像沒說要去拜魁星啊。

      她有些奇怪,只好看向霍亭兒,莫非男子也能去女兒會?

      幾個姑娘當中,霍亭兒年紀最長,見羅錦言看向她,她想了想,立刻明白了,好心地對羅錦屏道:「羅家妹妹也是第一次來女兒會吧,七姐廟裡的女兒會,是不讓七歲以上的男子進入的。」

      聽她這麼說,羅錦言頓時明白,七姐廟的女兒會不讓男子入內,仙姑祠的應該是可以的,難怪羅建立要和她們一起去。

      羅錦屏也明白過來,登時面紅耳赤,嘴裡卻道:「還有這樣的規矩啊,立哥兒你長大了,就別去了,要麼和李表哥一起去魁星樓,要麼就在這附近逛逛吧,到時咱們一起回去。」

      羅建立面露失望之色,有些不情願地走了,並沒有跟著李青風他們去魁星樓。

      四個姑娘由各自的丫鬟們陪著,提著早就準備好的乞巧用的物件,以及親手做的麵果,一起進了七姐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1:49 PM

第一三五章 西笑吟

      羅錦屏這才發現,七姐廟和仙姑祠的確不同。

      衣甲鮮明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帶刀的那是府軍右衛,但都是遠遠站著,以免衝撞了閨秀們。

      七姐廟裡繁花似錦,樹幹和樹枝上也繫著紅綢,參加女兒會的閨秀們三三兩兩的小聲說話,這一切都和仙姑祠截然不同,仙姑祠裡擺攤看姻緣的,賣香燭的,賣紅繩的,比比皆是,不時傳來女子被衝撞的罵聲,和男人們的嬉笑聲。

      這時有幾個閨秀看到霍亭兒和霍玉兒,紛紛過來打招呼,霍亭兒便把羅錦言和羅錦屏介紹給她們,這幾個姑娘一個是莊淵的孫女莊芷樺,一個是翰林院任翰林的幼女任敏,還有一個是戶部侍郎李勳的幼女李緒明。

      其中以莊淵的官職雖高,任敏和李緒明說話時不時去看莊芷樺的臉色。

      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羅錦言,不由怔了怔,倒是莊芷樺笑著說道:「早就聽亭兒說過你,今天一看果真是漂亮,聽說你隨令尊去過很多地方,改天一定要和你好好聊聊。」

      任敏和李緒明見莊芷樺對羅錦言這般看重,也對羅錦言熱情起來,她們只是深閨女子,雖然並不知道羅紹是誰,但羅錦言是和霍亭兒一起來的,這可是千真萬確的。

      前世時莊淵並沒有做上首輔,他生性剛愎,得罪了很多人,莊芷樺嫁的是當時的新科進士常一凡,莊淵也算是慧眼識珠,羅錦言進宮時,常一凡已是大理寺少卿,前程一片大好。那時的莊芷樺在京城的太太圈子裡很有名,據說因她無子,常一凡納了一房妾室,沒想到每每他留宿在妾室房裡,次日莊芷樺便讓大夫給那妾室把脈,然後便質問妾室為何還沒有懷上,以至於那妾室見到常一凡就害怕,跪下求他不要留在自己屋裡。

      常有些誥命來和羅錦言說些京城裡的新鮮事,也把莊芷樺的事告訴了她,她覺得有趣,還曾單獨召見過莊芷樺,只是在她面前的莊芷樺拘束沉默,甚是無趣,遠沒有現在的爽朗大方。

      羅錦言話不多,但有問有答,加上她說話慢悠悠,完美的化解了因為容貌給人帶來的衝擊感,幾個女孩子很快便有說有笑。

      正在這時,有小丫頭過來對任敏說道:「小姐,大小姐往這邊來了。」

      任敏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冷冷地對那丫鬟道:「什麼大小姐?我娘只生了我一個女兒,哪來的大小姐?」

      見她神色不虞,霍家姐妹和羅錦言不明就裡,只當沒有看到,一旁的李緒明卻道:「該不會是柳家小姐吧?」

      被李緒明說破,任敏索性板起臉來,冷冷地道:「除了她還有誰,今年都十八了,還有臉來女兒會。」

      大周朝除非是小門小戶辦不起嫁妝,否則很少有女子十八歲還未嫁的,莊芷樺和李緒明知道是怎麼回事,霍家姐妹和羅錦言雖然不知道,可也裝做沒有聽到,只有羅錦屏覺得好奇,問道:「咦,她怎麼十八歲還沒出嫁?是嫁不出去嗎?」

      羅錦言很為這位從姐捉急,你就不能不這樣好奇啊?

      想來任敏也是一肚子怨氣,正想找人訴說,見羅錦屏問她,便道:「說是因為她爹過世守孝,不過也就是那麼說說罷了,前些日子還不是想和秦家結親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秦家?我家住在梅花里,你說的秦家是他們家嗎?」羅錦屏問道。

      「就是有園子在梅花里的那個秦家。」任敏還要繼續說,李緒明抻抻她的衣袖,她這才看到不知何時,一個女子已經站在她們兩步之遙的地方,正在笑盈盈地看著她,顯然是想和她打招呼。

      任敏的嘴角抽了抽,反倒是李緒明衝著那個女子曲身行禮:「大表姐,你也來了。」

      羅錦言這才知道,原來李家和任家是親戚。

      那女子應是聽到方才任敏的話了,她的笑容有些僵硬,給李緒明還禮後,又對其他幾個小姑娘笑了笑,這才對任敏道:「我和秦五小姐在前面的涼亭裡,一會兒你也來吧。」

      任敏嗯了一聲,便不再理她,這女子只好衝著眾人抱歉地笑笑,翩然離去。

      莊芷樺看著她的背影不由皺眉,對任敏道:「這就是你那位繼姐?我看著倒也斯文,不像商戶女,長得也不錯啊,對了,你方才不是說她和秦家的親事沒成嗎?怎麼她還和秦五小姐在一起?」

      任敏冷笑:「秦家壓根兒沒請媒人上門,這門親事也就黃了,我那繼母空歡喜一場,這幾天又在四處張羅著給她說親呢。」

      莊芷樺有些難以置信:「秦家這樣的人家,怎麼做事也這樣不靠譜,兒女親事說黃就黃了?」

      任敏咯咯嬌笑:「怪就怪她們眼光太高,以為自己是個天仙,聽說以後是要做宗婦的,就託人去說和,還說她年紀雖然大了,但不比小姑娘還要養著,過個一兩年就能給秦家開枝散葉,也不怕羞的,我爹聽說以後氣得臉色都變了。」

      羅錦言這才聽明白,原來那位柳小姐的說親對象是秦玨!

      她本就不擅長和同齡小姑娘打交道,剛才看到這副場景,已經想找個藉口走開了,現在反而想留下了。

      羅錦屏也聽了門道,她好奇地問道:「那位柳姑娘該不會是要說給秦玉章吧?」

      羅錦言不動聲色地看看羅錦屏,原來她也知道秦玨啊,秦玨這是招來些什麼爛名聲。

      「就是秦玨秦玉章,秦家的長房長孫,十四歲中舉人的那個。」任敏說到這裡,嘆了口氣,「自從去年梅宴上那件事以後,哪還有人上趕著去給他提親啊,偏就是我那繼母不知死活,活該讓秦家打臉。」

      除了羅錦屏,其他人都知道去年賞梅宴上發生的事,秦家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堆出聲低微的女子集體相看,讓同去參加梅宴的閨秀們均感受辱。

      羅錦屏更想問問,莊芷樺已經說道:「說起來也是秦家不妥,已經和你家說定的親事,卻沒有來提親。」

      的確如此,這無疑是不把女方放在眼裡,眾人紛紛稱是,任敏卻撇撇嘴道:「說起來也不能怪秦家,我爹讓人去打聽了,說是秦家三爺出了事,秦家根本顧不上這一頭了,我爹便讓我那繼母不要再等了,是我那繼母不肯死心,又讓人去問過了,秦家大老爺親自到翰林院和我爹見了一面,我繼母才算做罷。秦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就像今天,秦五小姐約了柳如意一起來女兒會,擺明是給她面子,免得當日的事情傳揚出去,她不好說親。」

      任敏的口才極好,說起話來就像炒豆子一般,羅錦言不由頭疼,可憐兮兮地對霍亭兒道:「我......我想去官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1:56 PM

第一三六章 鬥巧果

      雖然任敏是主動說的,可這畢竟是家事,又涉及到未出閣的女子,霍亭兒和霍玉兒早就不想再聽,正想著找個藉口遠遠走開,聽到羅錦言說想去官房,就像是要睡覺有人遞枕頭,姐妹倆不約而同道:「那咱們一起去吧。」

      羅錦屏還想再問,被她的丫頭拽拽衣袖,這才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四人齊齊向莊芷樺、任敏和李緒明道歉,這三人也都是心思靈巧的,初時見羅錦言要去官房時也沒有多想,現在見霍氏姐妹也要去官房,便猜到她們是要避嫌,任敏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莊芷樺見了,立刻笑著打圓場:「你們先去官房吧,我們去拜七姐,你們一會兒到殿裡找我們吧。」

      幾個人這才分開,羅錦言幾人向官房走去,羅錦屏有些意猶未盡,對羅錦言道:「那個柳姑娘的娘是任小姐的繼母,可她又比任小姐年齡大,那她就是拖油瓶了?」

      其實這件事剛才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偏偏只有她後知後覺,後知後覺也就罷了,她還要問出來。

      羅錦言很佩服她的口無遮攔,便笑著道:「誰知道呢,咱們和任小姐也是初次見面。」

      話外音:和人家不熟,你別多管閒事。

      可羅錦屏卻沒有聽出來,她轉身去問霍亭兒:「霍姐姐,你和任小姐原本就認識吧,那位柳姑娘是不是她繼母帶來的拖油瓶啊?」

      霍亭兒沒想到羅錦屏還咬著剛才的話題不放,她雖然心中不悅,但羅錦屏是羅家的親戚,她還是要給羅錦言面子的,但微笑著說道:「柳姑娘的母親是任翰林的續絃夫人。」

      羅錦屏得到滿意的答覆,便得意地說道:「我猜就是這麼回事,難怪任小姐那樣討厭她了,對了,我見過秦玨,長得一表人才,所以說.....」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跟著她的丫頭連忙拽她的袖子,她這才硬生生地止住話頭,怒目而視地瞪著丫鬟。

      唉,無論如何,這貨也是自己帶來的。

      羅錦言只好笑著為她解圍:「紅大伯父住在梅花里,緊挨著羅家的老園子,出出進進的,偶爾遇到的。」

      可惜,她是幫錯人了,羅錦屏聞言很不領情,道:「雖說只隔了一堵牆,可四年裡我也只遇到他兩次而已。」

      霍家姐妹偷笑,羅錦言撫額,四年裡遇到兩次,你記得這麼清楚,若說你不是故意偶遇的,怕是沒人會相信。

      好在官房已經到了,羅錦屏這才止住話頭,四個人去了官房,由各自的丫頭服侍著用皂豆淨了手,便往大殿走去。

      大殿裡,很多閨秀都在等著拜七姐,但蒲團只有幾個,其他人便在後面等著。

      莊芷樺、任敏和李緒明並沒在這裡,羅錦言卻看到了柳如意,和柳如意在一起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少女,羅錦言前世是見過她的,只是那時比現在更有風韻,這是秦五小姐秦瑜。

      霍家姐妹參加過秦家的賞梅宴,自是認識秦瑜,正好秦瑜看過來,她們便遠遠地行禮,秦瑜也微笑還禮,柳如意見秦瑜遇到熟人,便也向這邊看過來,一眼認出是剛才圍觀的,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

      想來任敏幾個,就是看到柳如意在這裡,才到別處去的。

      羅錦言雖然收到過秦瑜的名帖,但那是秦玨打著堂妹的旗號,她和秦瑜算不上認識,今生彼此也沒有見過面,所以她便沒打算去和秦瑜打招呼,嚴格說來,但凡是和秦家有關係的人,她全都準備避開,包括眼前這個柳如意。

      好在之後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霍家姐妹又是懂得輕重的,幾人拜了七姐,又去看閨秀們比試穿針,羅錦言和霍家姐妹都沒有下場比試的想法,羅錦屏雖然很想去試一試,見她們三人站著不動,也只好做罷。

      對羅錦言道:「和你一起出來真沒意思。」

      羅錦言衝她笑笑,沒有說話。

      比試巧果的時候,霍家姐妹帶的是用菱角粉做的花果,捏成蘋果桃子的形狀,並不新奇,但菱角粉做出的花果通透晶瑩,倒也甚是可愛。和一顆顆紫葡萄擺在一起,分外漂亮。

      羅錦言帶的是米糕,米糕上面綴著用瓜果雕成的五毒......

      看到她帶的巧果,周圍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又不是端午節,怎麼會有人用五毒做巧果,可端午節時也沒人這樣做,這五毒還是用瓜果雕出的,紅紅綠綠分外搶眼。

      「這倒也稀奇,惜惜你這米糕有講究嗎?」霍玉兒好奇地問道。

      「沒有,就是覺得這樣好玩。」羅錦言輕聲說道。

      她是第一次參加女兒會,也想不出要做什麼,想起過年時吃過的壯族米糕,又想起見過的苗族飾物,便照著書裡寫過的做法,讓灶上的廚娘做出來了。

      「這是《浮生偶寄》裡寫過的那種米糕啊,不過加了五毒倒是別緻。」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羅錦言不由抬頭,就看到秦瑜也過來了,說話的人就是她。

      「嗯,就是照著《浮生偶寄》的方子做的。」羅錦言笑著點頭。

      秦瑜剛才就已經注意到她了,羅錦言長得太漂亮,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浮生偶寄》並非出名的書,別的閨秀大多沒有聽說過,又有人拿出用麵粉捏的四季花開,眾人的吸引力便轉移了,羅錦言正要把自己的花果供到七姐像前,卻見秦瑜彎下身子,對著她那五毒米糕看得出神,她倒是不好意思拿開了,只好耐心地等著。

      秦瑜察覺到她還站在一邊,就想起這花果是要供奉到七姐像前的,連忙笑道:「姑娘的花果做得真別緻,那個方子我也見過,可也沒能照著做出來。」

      羅錦言大大方方地道:「是我告訴我家廚娘,廚娘做出來的。」

      秦瑜怔了怔,隨即掩嘴笑了起來,指著一盤雕得玲瓏可愛的蓮藕道:「我的也是讓家裡廚娘做的,不過也是我親口告訴她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2:00 PM

第一三七章 閒中好

      「秦五妹妹,咱們到那邊去看看吧。」柳如意走了過來,笑盈盈地對秦瑜說道,一雙妙目卻飛快地在羅錦言臉上睃了一眼。

      「好啊」,秦瑜笑著答應,卻對羅錦言道,「姑娘是和霍家兩位小姐一起來的?請問是哪家的小姐?」

      羅錦言在心裡默默腹誹,她少做女紅,更懶的下廚,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像她一樣懶,又看過《浮生偶寄》的,可偏偏是秦家姑娘,如果沒有秦玨那個混帳該有多好。

      想到這裡,她就有些百無聊賴,可還是含笑回答:「家父姓羅名紹,在吏部文選司任職,家中沒有別的姐妹,倒是和霍家兩位姐姐自幼相熟。」

      秦瑜眼中便掠過驚異之色,她笑著說道:「原來是吏部羅郎中的千金,家父姓秦名牣現任兗州府同知,我在家中行五。」

      兩人重又正式見禮,秦瑜卻沒向羅錦言引見一旁的柳如意,她歉意地對羅錦言道:「我約了姐妹一起,改日再和羅小姐一敘。」

      羅錦言頜首,再次施禮,秦瑜走出幾步,忽然轉過身來,對羅錦言調皮地眨眨眼睛:「那蘿蔔真新鮮,怕是以後還要向羅小姐討些嘗嘗。」

      待到她們走遠了,羅錦屏才跑過來:「惜惜,秦五小姐有沒有邀請你到她家賞梅?」

      羅錦言無奈地看著這位比她大一歲的從姐,好吧,看在你這麼傻沒心眼的份上,小時候你叫我小啞巴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大夏天的,哪來的梅花。」她輕聲說道。

      羅錦屏怔了怔,又問:「她和那位柳姑娘在一起,該不會是秦家還想和柳家,不對,是任家結親吧?」

      「別人家的事,我不知道。」羅錦言道。

      「那你家的事你總知道吧,李家表哥是揚州人吧,他在京城做生意,家眷也帶來了嗎?」

      這一次,羅錦言指指嗓子,道:「疼。」

      夏至一聽就急了,責怪地看一眼羅錦屏,從荷包裡拿了一顆蜜煉川貝枇杷丸,磕掉蠟皮,給羅錦言含到嘴裡。

      羅錦言含著藥丸,對羅錦屏做個「我現在不能說話」的手勢。

      羅錦屏瞪大眼睛,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她不懂啞語,可也能猜到羅錦言比劃的是什麼。

      什麼時候開始,這當啞巴也變成藉口了。

      可她卻無法反駁,更無法拆穿,小啞巴原本就是啞巴啊。

      羅錦屏氣呼呼地跟著羅錦言,去和霍家姐妹匯合。好在她的怨氣在投針乞巧時便煙消雲散了。

      她投出的針影雖然不像梭子,可也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可是羅錦言的針影卻實打實地像個棒錘。

      羅錦言有些鬱悶,早知如此她就不參與這種幼稚的事了。

      羅錦屏還想到葡萄架下聽音,霍亭兒見葡萄園裡黑洞洞的,沒有幾個閨秀過去,擔心那裡沒有侍衛,會出什麼意外,就提議不要去了,霍玉兒也想去,見姐姐不去,她也就做罷,羅錦言也沒有什麼興致,羅錦屏當然不敢一個人去,只好悻悻地跟著她們往廟門外面走,邊走邊嘟噥:「這七姐廟裡真沒意思,哪如仙姑祠裡玩的東西多啊。」

      夏至瞥她一眼,笑道:「那屏小姐明年還是去仙姑祠吧。」

      羅錦屏翻個白眼,如果不是她娘逼著她來,她才不想來看小啞巴的臉色。再說她原以為七姐廟也和仙姑祠一樣,能看到很多名門公子呢,沒想到別說名門公子了,一個男的都沒有。

      她以前還嫌棄仙姑祠裡有些登徒浪子,現在覺得還是那邊更讓她舒服。

      霍、羅兩家等在廟外的婆子遠遠看到她們過來,連忙跑過來,笑著說道:「幾位公子早就來了,不想衝撞了進進出出的閨秀,這會子都在那邊的茶樓飲茶,看到姑娘們出來了,婆子們已經讓人去叫了。」

      果然,待到她們走到停放轎子的地方時,李青風和霍星霍辰已經等在那裡,卻唯獨不見羅建立。

      羅建立只有十四歲,又是和他們一起來的,幾人之中李青風年紀最大,他自是不能就這樣不管,便問羅錦屏:「羅家表妹,你可知建立表弟在這附近可有常去的地方?」

      李青風今天穿了件湖水藍的杭綢直裰,他已經二十多歲,風姿氣度自然不是十幾歲的青蔥少年能比的,既有江南人特有的秀麗雅緻,又有豐富閱歷帶來的成熟穩重,羅錦屏只覺得心窩子一抽一抽的,想都沒想便道:「他肯定是去仙姑祠了。」

      仙姑祠?

      羅建立是陪著堂姐來的,堂姐在七姐廟,他一個人去仙姑祠做什麼?

      這些人誰也不是傻子,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李青風面色一沉,對霍星道:「霍公子,勞煩你和二公子一起,先送她們幾個回去,我帶人到仙姑祠找找羅家表弟。」

      羅錦屏這才明白過來,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就順嘴說出來了,可一聽李青風要去找羅建立,便又高興起來,忙道:「我和李家表哥一起去找吧。」

      李青風有些不悅,道:「今天是七夕,仙姑祠那裡人很多,李家表妹還是先回府吧,若是不放心令弟,就在楊樹胡同等我的消息。」

      話已如此,羅錦屏若是再纏著一起去,反倒是她不懂事了,她只好嘟著嘴,跟著羅錦言回了楊樹胡同。

      坐在羅錦言的閨房裡,羅錦屏打量著屋裡的擺設,整塊玉石雕成的盆景,尺高的西洋美人鏡,雕著富貴牡丹的大漆妝盒,不由得又想起當年羅錦言穿的那身十五兩銀子一尺的桃紅妝花,眸色更深。

      她指著百寶閣上一隻半尺高的不倒翁,問道:「那是什麼木頭,怎麼這樣粗糙,還有毛毛?」

      羅錦言嘴裡的藥丸子已經沒有了,她懶洋洋地歪在羅漢椅上,道:「聽我爹說,那是用椰殼做的,這是長在海南瓊島的椰樹果實。」

      羅錦屏就問道:「這是在京城買的嗎?還是你和你爹出去遊玩時帶回來的?」

      羅錦言又想含藥丸子了,她只好含糊地說道:「嗯,帶回來的。」

      這個當然不是她從外地帶回的,這是秦玨送來的,誰知道他是從哪裡尋到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2:06 PM

第一三八章 愁春來

      又等了整整一個時辰,隔壁李家的一個婆子來見羅錦言,李青風帶著羅建立已經回來了。

      既然回來,卻直接去了李家,那肯定有些事情是想瞞過羅紹的。

      恰好羅紹今天有應酬,這會兒還沒有回來。

      羅錦言不想管這些事,可也不想麻煩李青風,便對常貴媳婦道:「你陪著屏從姐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羅錦屏聽說要去隔壁的李家,心思又活絡起來,她巴不得羅錦言不跟著她呢,開開心心地跟著常貴媳婦走了。

      直到很晚,常貴媳婦才回來,見她回來得這麼晚,羅錦言就猜到她是送那姐弟回梅花里了。

      「出了什麼事?」她問道。如果沒有出事,李青風就不會帶著羅建立去了隔壁,如果沒有出事,常貴媳婦也不會送他們回梅花里。

      常貴媳婦嘆了口氣,道:「真是難為二表少爺了。立大爺在仙姑祠也不知怎的招惹了一位小娘子,偏又露了身份,人家知道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不但打了人,還讓他的小廝回去拿錢,那小廝不敢回去,就在仙姑祠附近轉悠,被二表少爺的人看到,這才找到立大爺。」

      羅錦言搖搖頭,羅建立今年才十四歲,又不是養在市井之中的,他到仙姑祠不過是過過眼癮,哪有膽子真的去做什麼,想來是讓人盯上了,合演了一出仙人跳。

      「二表哥怎麼做的?」她淡淡地問道。

      常貴媳婦臉上就露出與有榮焉之色,道:「二表少爺當即扔下二十兩銀子,說就是這麼多錢,如果要錢那就立刻把人放了,如果嫌少,那就一刀把人殺了,既然出了這樣的事,那也就別要臉面了,咱們一起到順天府裡打官司去。」

      羅錦言哈哈大笑,李青風一副有錢公子的作派,跟在身邊的親隨又都是重金請來的高手,對付幾個市井潑皮,根本不用動手,嚇嚇就行了。

      「那些人就是在京城裡混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別說是把人給殺了,就是現在把五城兵馬司的人叫過來,到時反咬一口,說他們綁票勒索,這罪名也跑不了。當即便見好就收,拿了銀子放人。畢竟不是咱們自己家裡的人,二表少爺能用銀子搞定的,自是也不想鬧得家宅不安,回來以後就沒讓立大爺過來,打發人悄悄把屏姑娘叫了過去,又讓媳婦子送她們姐弟回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紅大太太說了一遍。紅大太太倒是個明白人,就是練二太太哭著喊著要去找那些潑皮算帳,被紅大太太喝斥了,還賞了我二兩銀子,說大小姐也跟著受驚了,過兩天再登門謝過。」

      羅錦言笑道:「還是算了吧,她們不來我反而輕鬆。」

      常貴媳婦和夏至全都掩了嘴笑,這時有小丫頭跑進來,說是羅紹回來了,羅錦言連忙去給父親請安。

      羅紹喝了幾杯,但沒有醉意,反而精神很好,看到羅錦言和霍星來給他請安,他臉上的笑意更濃。

      「今天晚上我是和令祖令尊一起小酌的。」他看向霍星。

      霍星送霍亭兒霍玉兒回帽沿胡同時,知道羅紹在他家裡,並沒有吃驚,只是羅紹看他的眼神和以往不太一樣,這讓他心裡有些異樣。

      這個時候,即使祖父留羅世叔用飯,談論的也是南方的戰勢,應是憂心忡忡才對,可看羅世叔的樣子,倒像是很高興。

      該不會是祖父說了什麼吧?

      霍星的心裡砰砰直跳,忍不住向羅錦言看去。

      雖然家裡沒有明說,但他從母親偶爾問他的話裡也知道一二,祖母和母親都看中了惜惜。

      可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他又沒能考取功名,顯然不是議親的時候,但兩家人彼此心照不宣還是有的。

      霍星能看出來的事情,羅錦言當然也看出了,她對這樁親事並不反感。

      她和霍星相處了幾年,也算是青梅竹馬,而且她知道,以霍星的性格,將來一定會對她敬重有加,她不知道夫妻間琴瑟合鳴是什麼樣的,但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是她前生沒有體會過的幸福。

      因為南方正在打仗,今年的縣試和鄉試全都取消了,她記憶中,原是在今年八月的鄉試改到了明年的三月,而會試的時間沒有更改,還是在明年的八月,也就是說因為寧王做亂,同德二十八年的鄉試和會試在同一年裡進行。

      勳貴子弟們十五六歲便成親了,書香門第則不同,男丁們大多要等到有了功名才會議親。

      霍星已有秀才的功名,如果明年中了舉人,無疑是錦上添花,他比她年長三歲,明年十七歲,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

      想來過了明年的三月,不論霍星這一科考得如何,兩家的親事也要訂下了。

      訂親之後,便要正式下聘,她的嫁妝是從小就準備著的,這麼多年早已準備得七七八八,自是不會耽擱太多時間,親迎的日子應是訂在後年九月她及笄之後吧。

      不是十月也是十一月,臘月裡到了年根底下,不適合成親,而十一月也有些倉促,兩家人的親戚喝完喜酒還要在過年之前回去,太過匆忙了,所以只要十月有好日子,親迎就會定在這個月裡。

      羅錦言找了黃曆,發現後年的十月並沒有適合嫁娶的好日子,去掉十一月和臘月,離得最近的好日子是下一年的二月。

      羅錦言鬆了口氣,那她就可以過了上元節再成親了。

      想到這裡,她嚇了一跳,上元節,她為何盼著過了上元節再成親?

      成了親也能逛燈會,也能看煙花,只要她說一聲,霍星一定會買上很多煙花,讓人放給她看的。

      她意興瀾珊地把黃曆扔到一邊,霍家應該會請欽天監看吉日吧,當然不會像她這樣翻翻黃曆就定日子,說不定會在十月裡又找出吉日來,那她一樣要早早出嫁,別說上元節,就是春節也要在霍家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2:10 PM

第一三九章 晚雲高

      羅建立被打得鼻青臉腫,躺在炕上直哼哼。胞姐羅錦繡恨鐵不成鋼地望著他,這個弟弟太不爭氣了,羅錦屏也真是不懂事,竟讓弟弟在三房那些人面前出醜。

      羅錦繡的夫君董謂是世襲的百戶,原是在山東平山衛任職。

      成親十天,董謂便離開京城,軍屯裡自是比不上京城,加之又有公婆在堂,羅錦繡沒有跟著一起去,留在京城侍候公婆。

      上個月平山衛抽調了兩千人去江蘇堵截閩軍,董謂便在其中。

      董家人是世襲軍職,對於打仗這種事司空見慣,倒也不覺什麼,但羅錦繡卻連哭了幾天,那時以為平山衛既不戍邊,又不沿海,哪想到成親剛剛半年,他就上了戰場。

      羅錦繡鬱鬱寡歡,臨近七夕節,給娘親韓氏帶信,接她回了娘家。

      她一向最疼弟弟羅建立,現在見他好端端出去,卻被人打成這樣,又是被三房的人送回來的,她在心裡把羅錦屏狠狠罵了一通。

      當初如果不是冒出個小啞巴,她早就嫁給表哥韓靖,安安樂樂做個少奶奶,豈會像現在這樣整日提心吊膽獨守空房?

      她越想越難過,趁著是在娘家,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而在七姐廟門前,柳如意第二次見到秦玨。

      上一次是在去年臘月,秦家的賞梅宴上,那次她是個任敏一起去的,親眼看到一群閨秀進了花園後面的小樓,後來又被帶出來,有幾個還在偷偷抹眼淚。

      她和任敏離開時,剛巧看到幾個少年從那小樓裡出來,其中一個面如寒霜,她後來才知道那個就是秦玨。

      要離開七姐廟時,她讓丫鬟去找任敏,可任敏不肯和她一起回去,對於這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妹妹,她是沒有辦法的。繼父有二子一女,兩個兒子都已成家立室,娶的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性情和善,對她們雖然生份,但也客氣,只有這個任敏,自幼被父兄嬌寵,任性刁蠻,從沒把她們母女放在眼裡,百般討好,她還是冷言冷語。

      秦家大老爺秦燁和任翰林雖然不熟,但也認識,兩家的親事不了了之,在外人看來,終是對她閨譽有損,秦家五小姐秦瑜早早就送了帖子,邀她一同參加女兒會,這讓她總算挽回了幾分面子。

      見任敏不肯和她一起回去,她也懶得強求,今天是秦家的五爺秦珈陪她們一起來的,秦珈是秦瑜的胞兄,今年只有十六歲。一會兒秦珈和秦瑜自是會先送她回去,再打道回府,任敏不和她一起回去,白白失去和秦家人交往的機會,也是活該。

      秦珈和秦瑜有幾分相似,眉宇間還帶著稚氣,見到她們出來,行禮之後,便笑嘻嘻地問秦瑜:「瑜姐兒,你投針時顯出個什麼來,我聽人說,手拙的女子會映出棋錘。」

      秦瑜正想反駁幾句,卻看到正往這邊走過來的人,那是明遠堂的小僮明月。

      她怔了怔,低聲問秦珈:「大哥怎麼來了?」

      秦珈笑道:「我在魁星樓遇到大哥,他知道我要來接你們,便一起過來了。」

      秦玨肯定不知道柳如意也在這裡,否則他就不會跟著秦珈一起來了。

      想到這裡,秦瑜的眸子閃了閃,對柳如意道:「這會子來接人的外男很多,柳姐姐,咱們先上轎吧。」

      柳如意不認識明月,也沒有聽到兄妹二人壓低聲音的對話,不疑有他,和秦瑜上了各自的轎子,轎子抬起來時,鬼使神差的,她掀開轎簾一角向外看去,就看到在一棵掛滿綵燈的古槐下,站著一個少年,那少年穿件粗布袍子,站在樹下,似是在等人,嘴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明明是極樸素的打扮,可那種世家公子特有的清貴,卻毫不保留的顯露出來,讓人不由得想偷看幾眼。

      她記得他的容貌,這是秦玨。

      秦玨怎麼也來了?據她所知,秦家長房只有兩位沒有出閣的姑娘,一個是秦瑜,另一個則是四房的秦珊,秦珊只有十歲,還沒到能參加女兒會的年齡。秦瑜有秦家五爺秦珈陪同,那貴為秦家長房長孫的秦玨是來做什麼的?

      等人,他在等誰?

      難怪秦瑜催著她快些上轎,想來是不想讓她和秦玨撞上,難免尷尬。

      轎子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清站在古槐下的身影,柳如意這才放下轎簾。

      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這門親事為何就不了了之。雖然打聽到當時秦家三爺出事了,秦家顧不上別的事,可後來聽說秦家三爺只是和幾個好友出城打獵去了,過了十來天就回來了,也沒有什麼事。

      秦燁去找過任翰林,也不知兩人談些什麼,沒過幾天,任翰林的兩個兒子,一個進了國子監做監生,另一個進了秦家族學。

      湖北考案也涉及到翰林院,於是從同德二十五年起,翰林院都沒有舉監的名額,任翰林沒有辦法,只好找了門路想給長子捐監,想不到秦家不費吹灰之力,就給弄了個貢生的名額。

      貢監生要比捐監強上十倍百倍,任家皆大歡喜,只是秦柳兩家的親事也就徹底沒有了。

      七月七的晚上,秦玨去了七姐廟,他是衝著偶遇羅錦言才去的。

      秦瑜和柳如意走了,他又等了一會兒,明月這才跑回來:「大爺,我問過了,羅家小姐是和霍家姑娘一起來的,天一擦黑她們就走了......」

      秦玨就像沒有聽到,在古槐下站了許久,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喃喃道:「無論如何,我總要先問過她。」

      明月很為大爺捉急,以前大爺還能和沈世子喝喝酒,可現在沈世子被禁足了,大爺連個玩伴都沒有了,大晚上的跑這裡來餵蚊子。

      秦玨回到明遠堂,清泉就告訴他:「出大事了,二夫人派了幾個嬤嬤鬧上門去,和張小小撕扯起來,也不知怎的,就招來了東城兵馬司的人......」

      張小小已經做了秦瑛的外室,二夫人丁氏得知後氣得半死,一時衝動,竟然用了這麼笨的法子。

      秦玨瞪目,這和他原本計畫的完全不同,他沒想到他那千伶百俐的二嬸竟然也有這麼蠢的時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2:17 PM

第一四零章 暗門子

      此時的吳氏連腸子都悔青了。

      聽說尚未成親的秦瑛包養了外室,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待到聽說那婦人竟是翠花胡同有名的暗門子張小小時,吳氏當即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她生下這對孿生兒子時,已近三十,對兩個兒子寄望很高,兒子們也很爭氣,不但出落得一表人才,也都是讀書種子。尤其是次子秦瑛,聰明伶俐,最得她的寵愛。為了兩個兒子不會耽誤讀書,她對他們身邊的人精挑細選,就連兩人身邊的大丫鬟也是她調教出來的,都是老實謹慎容貌平平的,為此,她還特意給秦玨送去四個千嬌百媚的丫鬟給他做通房,可現在秦玨的四個丫鬟還在針線房裡沒日沒夜地做針線,她的兒子卻包了暗娼養在外面,這讓她如何能夠坦然處之。

      吳氏醒來以後立刻叫了幾個粗使婆子去了翠花胡同。張小小有了金主,已經不接客了,幾個婆子假裝是送布料的,衝進去把張小小打成豬頭,沒想到正遇到東城兵馬司的人在這一帶巡邏,為首的是高昌伯世子武書豪,那最是個愛惹事的,聽說翠花胡同裡打起來了,他立刻來了興致,待見到被撕扯得只剩下一件肚兜的張小小,又聽說打人的是秦家的,他便興趣更濃,上次秦玨從他手上贏了一座田莊,他知道秦玨出老千,可卻抓不住把柄,現在拿了他家的人,他一定要讓秦玨把那座田莊吐出來。

      武書豪當即讓人鎖了幾個婆子,又讓人去找秦玨,可秦玨沒在府裡,派去送信的人不知秦家的事,以為找不到秦玨,只要通知秦家管事的人也就行了,於是不到片刻,這消息就傳到吳氏耳中。

      她派去的人被東城兵馬司抓了,讓拿了老爺的官憑去領人。

      吳氏這才想起來,自己真是被氣暈了,怎麼就做出這樣魯莽的事?

      她不是應該私底下讓人把張小小弄死嗎?怎麼就像尋常潑婦一樣找上門去了?

      這下子事情鬧大了!

      秦牧還沒有回到家裡,便聽說這件事了,他當即氣得發抖。

      慈母多敗兒!

      前陣子秦瑛失蹤,他便懷疑是秦玨做的,可十來天後,秦瑛自己回來了,說他出去打獵,忘了派人回來送信,他自是不信,可又問不出什麼,只得把秦瑛禁足了整個月,沒想到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最可恨就是吳氏,竟然把事情鬧到五城兵馬司,這讓他情何以堪?

      他不能有任何污點,決不能有。

      他回到家裡才知道,秦瑛已被吳氏送到莊子裡了,他火冒三丈地來找吳氏,吳氏哭道:「瑛哥兒性子純良,怎會做出那樣的事,定是被人陷害了,妾身聽說那些下賤坯子們有的是手段,這才一時氣憤,做出魯莽之事,老爺如果責怪,就怪到妾身頭上,只要老爺能給瑛哥兒出頭,妾身願意到家廟裡終老。」

      秦牧一口老血衝到腦門,你把兒子慣成這樣,現在還說什麼去家廟終老,我若把你送到家廟,少不得被御史彈賅寵妾滅妻,你是算準了我不能這樣做,才敢這樣說吧。

      想到御史,秦牧冒出一頭冷汗,現在他貴為小九卿,又是四皇子的師傅,今上只有四皇子一個兒子,東宮之位必當屬之,若他日四皇子榮登大寶,他便是帝師。

      不論是否能論入閣,僅這帝師之名就不能言行有失。

      今天的事即使現在還沒有傳開,不出三日,怕是整個京城就能傳得沸沸揚揚,那群御史們本就閒得蛋疼,聽說這件事,少不得要上摺子彈賅他啊。

      想到這裡,秦牧反而冷靜下來,他冷冷地看著吳氏,道:「你想怎麼處置?」

      吳氏嗚咽道:「人是東城兵馬司抓的,我和廣安伯夫人私交甚好,東城兵馬司的指揮使楊懷和廣安伯夫人是表親,我去找她幫忙,把人弄出來吧。至於別的事,聽從老爺安排。」

      雖說只是粗使婆子,但那是秦家的僕婦,如果放任不管,最後倒霉的還是秦家。

      吳氏硬著頭皮,去找了廣安伯夫人,好在不用拿秦牧的官憑過去,這比什麼都強。

      那幾個僕婦次日就給放回來了,吳氏的心總算放下一半,但那個張小小還在翠花胡同,這總歸是個禍害。

      秦牧昨晚歇在姨娘屋裡,吳氏等了一天,秦牧也沒有過來。

      她越發焦急,只好讓丫鬟去請,秦牧這才進了她的屋裡,對她道:「我讓人打聽了,那個小婦人傷得不輕,她娘逢人便哭訴,說是秦家仗勢欺人,你明天便去把她抬進門安頓了吧。」

      吳氏嚇了一跳,臉色發白:「什麼?老爺,您是要讓她給瑛哥兒做妾嗎?那怎麼能行?瑛哥兒還沒有成親就納妾,這親事還怎麼議?再說秦家就是納妾也是清白人家,哪能找個暗門子?」

      秦牧冷哼:「事到如今,你才想起這些嗎?你早做什麼了?如果你沒把這些事鬧得人盡皆知,我們又怎會出此下策?現在唯有把人抬進來息事寧人,然後再做打算了。至於身份,你給她一個身份便是了。」

      如同雷電擊中,吳氏怔在那裡,好半天都沒有動彈。

      她是命婦,當然知道這件事帶來的後果,她也知道只有把人抬進來,才是唯一的辦法,可是她怎麼能做到?

      她的兒子是秦家長房嫡出,有秀才的功名,如果不是今年取消鄉試,就能高中舉人,在出這件事之前,她正在和老爺商量,看看是與自己娘家親上加親,還是求娶山東駱家的女兒。

      可如果抬個暗娼出身的妾室進門,不但瑛哥兒的親事會受影響,還會影響到他以後的仕途。

      那是她十月懷胎的親骨肉,她還盼著有朝一日逼著秦玨自動棄權,讓自己的兩個兒子中的一個出任宗子,可現在......

      霞嬤嬤只好開導她:「二老爺說的對,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您看要不把人安置到莊子裡?待到風聲過了,再處置了她?」

      是啊,把人抬進來,那就一切都由著自己處置了。

      吳氏嘆了口氣:「你親自去辦這件事,務必處置妥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5:49 PM

第一四一章 青繒扇

      「大爺,二夫人已經派人將張小小和她娘從翠花胡同抬出來了。」張氏三雄中的張長春說道。

      秦玨擺弄著手中的兩片白水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忽又抬起頭來,問道:「抬到哪裡去了?」

      張長春見他終於抬頭看向自己,這才鬆了口氣,道:「在後門轉了一圈,便又抬著走了,出城去了,我已經讓人跟上,看那樣子,走的是往香河的路。」

      秦玨哈哈大笑,道:「我記得二嬸在香河有座陪嫁的莊子,看來是把張小小送到那裡去了。」

      張長春問道:「大爺,要不要派人去保護張小小?」

      秦玨輕笑,道:「派去保護張小小?那只能給她添亂,張小小的本事,可不是你能想像出來的。」

      張長春無語,張小小是大爺從揚州帶來的,在翠花胡同住下時,對外只說是出身揚州瘦馬,別人不知道,他們三兄弟卻早就猜到,這女子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可若真有那麼大的本事,用來對付三爺豈非大材小用?三爺那種繡花枕頭,大爺一根手指頭就能輾個稀巴爛,還用專程從揚州帶個女子過來?

      可大爺的事又豈是隨便一個人就能窺破的?

      秦玨把打磨成形的紅瑪瑙一片片鑲到白水晶上,小心翼翼。他天資聰穎,很多事情都是一學就會,但能讓他花心思去做的,卻很少很少。現在他就在做著一件以前從未做過的事。

      清泉看著默不作聲的大爺,傷感地摸摸自己那好不容易才能梳起來的小抓髻,他的頭髮生得不如明月,疏疏落落的,他覺得自己是操心太多,這才不長頭髮的。

      秦玨整夜沒睡,次日一早,他把掃紅叫了進來,掃紅是驍勇伯府送來的那個丫頭,也是含翠軒裡唯一的丫鬟。

      「你再去找五姑娘要張名帖,把這個送到楊樹胡同。」說著他拿出一隻黃楊木盒子,那隻盒子上雕了無數朵千姿百態的牡丹花,極是別緻。

      又是送到楊樹胡同?

      掃紅有些怵頭,上次去時,還好沒有人認出她來,否則被人認出她就是當日蓬頭垢面走頭無路的小丫頭,那可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混過一次,沒想到還有下一次。

      「大爺,這次還要回禮嗎?」她訕訕地問道,想起上次舔著臉要回來的青菜蘿蔔,她就哭笑不得。

      回禮啊?她那麼小氣,如果不主動來要,她肯定是不給的。

      「要吧,灶上也省得買菜了。」秦玨笑著說道。

      他的笑容很燦爛,掃紅眼睛都被晃了一下,大爺很少會笑得這樣開心吧,至少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一個時辰後,羅錦言看著面前的黃楊木盒子,卻笑不出了。

      她沒有打開盒子,對那來送東西的丫鬟道:「無功不受祿,秦五小姐的這份禮物我不能收。」

      說到這裡,她叫過夏至,道:「你跟著這位姑娘走一趟,代我去當面謝過秦五小姐。」

      掃紅怔住,上次也是她來送禮,羅小姐爽快地收下了,可為何這次還是她來,羅小姐非但不肯收,還讓這個丫鬟跟她去見五小姐?

      這東西並非是五小姐送的啊,真若去見了,那就露餡了。

      「這是我家小姐一片心意,還請羅小姐收下吧,奴婢也好回去交差。」掃紅笑道。

      羅錦言聲音木然:「我說不收就不會收的,夏至,帶她下去吧。」

      掃紅還要相求,夏至已經含笑站在她面前:「這位姐姐,不用擔心交不了差,我隨你去見秦五小姐,當面向她解釋一下,秦五小姐定然不會責怪姐姐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和五小姐說吧,不用勞煩姐姐跑一趟了。」這是大爺的事,怎能鬧到五小姐那裡呢。

      夏至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可勞煩的,你來送東西是奉了你家小姐之命,我去謝過秦五小姐也是奉了我家小姐之命,姐姐總不能讓我被小姐斥責吧。」

      掃紅愕然,在來秦家之前,她是侍候貓貓狗狗的,哪有這麼多與人交道的經驗,現在看著伶牙俐齒的夏至,她張張嘴又閉上,唉,還是和貓狗說話簡單一些。

      掃紅還沒回到明遠堂,就讓隨行的嬤嬤去給秦玨報信,聽說羅錦言非但沒有收下東西,還派丫鬟去見秦瑜,秦玨的好心情全都沒了,他覺得他有必要去楊樹胡同走一趟了。

      可是還像上次那樣從窗戶進去嗎?

      不行,當然不行。

      以前他還沒有存著別的心思,走走窗戶倒也沒有什麼,可現在不同了,他既然想要走明路,那就不能做出惹她不快的事。

      看來......好久沒翻書本了,應該讀讀書了。

      「去和五小姐說一聲,讓她稱病不要見客。」

      可到了下午,秦玨便得到消息,秦瑜非但親自見了那個叫夏至的丫鬟,而且還送了幾盒子「親手」做的鳳梨酥,讓夏至帶給羅錦言嘗嘗。

      秦玨皺眉,這都是哪對哪,還是抓緊時間看書吧。

      幾天後,羅紹下衙回來,帶回一位忘年之交。

      得知父親和一位客人一起回來,羅錦言詫異,問來報信的立春:「和老爺一起的,是衙門裡的同僚嗎?」

      立春搖頭:「奴婢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老爺屋裡的紫藤姐姐說讓小姐不用管了,老爺讓明嵐到蜀香園叫了酒席,還讓霍大爺和焦師爺一起做陪。」

      如今正值戰事,羅紹常常會在下衙之後,和同僚小酌,談談當今形勢,今天把客人帶回家裡,倒比在外面好些,也免得又喝多了。

      羅錦言便讓灶上給她做了晚膳,想等著客人走後,再去給父親請安。

      可沒想到那位客人用了晚膳還沒有走,父親屋裡的青蘿過來,找她拿在浙江時尋的那柄前朝哀帝的扇面。

      羅錦言瞪大眼睛,父親是喝多了嗎?

      哀帝的字畫有市無價,他留下的字畫已經不多,扇面更是難得,當日得到這柄扇子時,父親說過給她當嫁妝的,現在卻拿出去顯擺?

      羅錦言不悅歸不悅,可還是讓夏至找了那柄扇子出來,讓青蘿給父親拿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5:52 PM

第一四二章 竹馬兒

      次日,霍星回帽沿胡同,晚上沒有回來用膳,羅紹便讓人叫了羅錦言過來一同用飯。

      羅錦言長大了,因有霍星住在府裡,為了避嫌,已經很久沒和父親一起用飯了,今天只有父女二人同桌吃飯,兩人都感到很親切,彷彿回到多年前。

      看著桌上的飯菜,羅紹嘆息道:「這個時候還能吃上一碗安穩飯,再過幾個月就不知如何了。」

      羅錦言對戰事並不關注,在她心裡,寧王只能活到十一月,反正現在秦玨活蹦亂跳的,只要有他在,寧王又算什麼?

      她從沒把寧王放在眼裡,唯一令她絞盡腦汁的,唯有趙宥。

      儘管這一世不會再有趙思,但她仍會有自己的孩子,在她的直覺裡,只要有趙宥存在,她的孩子便會有危險。

      也許今生今世,她和她的孩子都不會和趙宥有所交集,但這種危機感卻是根深蒂固的存在著。

      見女兒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羅紹嘆了口氣,道:「商女不知亡國恨。」

      說完,頓覺不妥,連忙道:「收回收回,爹爹口誤,口誤,惜惜你不要生氣,是爹爹說錯了。」

      羅錦言的臉色已經變了,她爹雖然不是道學先生,但也從未如此孟浪,她沉著臉道:「您以後還是少和那些不知所謂的人在一起喝酒吧,好在阿星哥哥沒在,否則有樣學樣,以後如何入仕?」

      羅紹愧疚得不成不成的,被女兒搶白幾句,臉上雖然掛不住,但聽到女兒說到霍星,便又覺好玩,惜惜擔心霍星了,真是有趣,有趣啊。

      他賠笑道:「爹爹只是一時感觸引用不當而已,再說爹爹又怎會和不知所謂的人一起喝酒?你就放心吧,爹爹不會帶壞阿星的。」

      羅錦言哼了一聲,沒有理他。

      羅紹就更覺有趣了,女兒長大了,小脾氣越來越大了。

      他只好挑些女兒有興趣的說:「待到朝廷平亂,爹爹沒了心事,閒暇時也寫本遊記,你不是最愛看遊記的嗎?爹爹就把這幾年我們的經歷寫下來,你看如何?」

      羅錦言嗯了一聲。

      其實遊記什麼的,羅紹也是隨口一說,想哄女兒開心,見女兒沒精打采的,便又道:「你可能不知道吧,鳳陽先生也寫過遊記。」

      「鳳陽先生?張謹張承謨?」羅錦言睜著大大的杏眼,打量著父親。

      她知道張承謨寫過遊記,不過是她猜的,是她根據書局裡兩位老夥計說的話猜出來的。

      「您是如何得知的?」她問道。

      見寶貝女兒終於來了興趣,羅紹精神大振,道:「可惜你是女兒家,否則爹爹一定給你引見一位少年英才,不過也沒有過多避諱,我邀請他過兩日再來做客,到時爹爹給你引見。」

      羅錦言忽然覺得背脊發涼,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湧了上來。

      她爹該不會又讓人騙了吧?

      「爹爹,您說的是什麼人?您怎麼認識的?他對您做了什麼?」

      羅紹越發高興,女兒真是爹爹的小棉襖,對爹爹的事這樣關心。

      「爹爹說的這人你可能也聽說過,就是十四歲高中舉人的秦玨秦玉章。就是他告訴我,鳳陽先生寫過一本遊記。」

      他當然知道張承謨就是滄海叟了。

      自從那次她在書局裡遇到他,她便猜到這家書局和他有關係了。

      既然和他有關係,那她當年偶遇的滄海叟當然和他也有關係。

      她還記得有一次從外面回來,聽到父親正和焦渭談論他,還說玉章兩個字便是張承謨給他取的。

      「您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他究竟對您做過什麼?」羅錦言板著小臉,一本正經地問道。

      從小到大,羅紹沒少見過女兒這副小大人的模樣,每當這時,他就覺得女兒特別可愛,現在女兒大了,心情更好了。

      「玉章為人謙虛,斯文有禮,又怎會對為父做什麼呢?為父考較過他的功課,他當年沒有下場真是可惜,但想來以秦家對沉穩,應是不想讓他木秀於林,這才晚上幾年再下場吧。唉,先前我覺得阿星的功課已向上等,可見了秦玉章這才知道,什麼是驚才絕豔。」

      羅錦言冷哼:「爹爹十七歲便考中進士,自大周立朝以來也不過三人而已,他到現在也還是舉人,根本比不上爹爹,爹爹不必謙虛。」

      「爹爹只是機緣巧合而已,當時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貿然就下場了,哪像秦玉章這般厚積薄發,他不但制藝做得好,對經史子籍也可有涉獵,詩詞歌賦更是無一不精,為父和廖家子弟也有所接觸,但昨日見到這秦玉章,便有一山還有一山高之感。」

      羅錦言怔怔地看著父親,被洗腦了,一定是被洗腦了。

      她當然知道秦玨的學問好,滿朝文武有怕他的,有罵他的,有暗中給他使絆子的,卻沒有一個人置疑過他的學問。

      可那時的他已過而立之年,現在的秦玨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人。

      爹爹,我知道你沒有兒子,可也不用把別人的兒子誇成這樣。

      「我覺得阿星哥哥的學問就很好,上次您不是也誇他制藝做得好嗎?」

      「以阿星的年紀,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已是難得,但平實有餘,卻乏文采斐然之感。」

      「可您上次明明說過,制藝文章要以穩重平實為上,現在您又說阿星哥哥的文章寫得不好了,有您這樣當師傅的嗎?」

      羅錦言很少一次說這麼多的話,說到這裡,臉色微白,端起桌上的茶盅,大口喝了起來。

      羅紹愕然。

      阿星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對於這對小兒女的親事,他和霍家都已心照不宣,先前他擔心阿星太過木訥,女兒會不喜歡,可現在看來女兒分明是在維護阿星啊。

      雖然這是一件高興的事,可做爹的心裡還是酸溜溜的。

      「爹爹承認,阿星的制藝做得也很好,和秦玉章各有千秋,這總行了吧?」他笑著說道。

      羅錦言又喝了幾口茶,臉色稍霽,對羅紹道:「女兒想回屋休息了。」

      擺明還是不高興。

      羅紹眼巴巴看著女兒走了,嘟噥道:「爹爹還沒告訴你,是怎麼認識秦玉章的呢。女生外向,真是女生外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5:57 PM

第一四三章 笑春風

      對於羅紹是如何與秦玨相識的,羅錦言並不感興趣,她只知道,她爹又被人騙了。

      上一次是帶湯圓回來,這一次則直接引狼入室。

      但羅紹卻很想和女兒說說他遇到秦玨的經歷,無奈女兒不想聽。

      他也覺得今天是惹到女兒了,先是吟錯一句詩,繼而又說阿星比不上秦玨。

      但他的意思是說阿星的功課不如秦玨,並不是說別的。阿星不但是他的學生,而且很可能還是他的女婿,可如果他能有一個兒子,他希望是秦玉章那樣的。

      不,是年少時他想成為秦玨那樣的人。

      出身清貴,年少多金,氣度不凡,英俊倜儻,才高八斗,自信飛揚。

      可惜,他年少時寒窗苦讀,雖不愁金錢,可也沒有輕鬆的時候,好不容易做了進士、娶了美嬌娘,可惜好日子沒過幾年,愛妻便去世了,女兒體弱,自己在仕途上也不順暢。

      如果惜惜是個兒子,以她的聰慧,他一定能把她培養成像秦玨這樣的佳公子,可惜......等到女兒生下外孫,他一定要和親家好好談談,把外孫抱過來由他教養,霍家家風太過嚴謹,免得把他的外孫也教養成另一個阿星。

      昨天的事情其實很湊巧,中午時,一位期滿來京候職的官員李甲請他和考功司的肖郎中一起去了天香樓。

      天香樓離六部不遠,六部官員平素也常到那裡用飯。

      李甲在湖南連續三年考評為優,即使不能升職,也能留任原職,可偏偏去年時他錯判了一樁奪產案,以致於一位寡婦投繯自盡,雖然此事已經平息,但那寡婦的家人曾經到知府門前喊冤告狀,對於李甲而言,這件事多多少少會對仕途有些影響。

      在此之前,羅紹已經和文選司的幾人議過,此次對李甲只遷不升。

      大周朝四品以下官員任免升降,不用上報御前,吏部便能掌控,每個月像李甲這樣的事都有很多,羅紹雖然主持文選司時日不多,但也司空見慣,他自覺如此安排甚好。

      李甲既然請他們在天香樓吃飯,那就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小請而已,畢竟這是緊鄰六部的地方。

      李甲請他們吃飯,也是想表達自己的意圖,是想留任還是想要調離而已。

      羅紹和肖郎中很坦然地來到天香樓,卻沒想到一向如同六部官員大廚房的天香樓,今天卻出了狀況。

      兵部的幾個官員剛剛坐定,就有人衝進來找他們,原來是浙江戰死的幾員武將,因朝廷至今未把撫卹發下去,孤兒寡母無以為繼,這幾家便推選出兩人上京理論,兵部之所以遲遲未發撫卹,是因為沒從吏部拿來銀子,有人找上來,他們便避而不見,這兩人也急了,得知他們來這裡吃飯,便直接找上門來。

      羅紹三人剛剛上樓,就見一間雅室的門被砰的從裡面推開,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掄著椅子追打三個身穿官服的人。

      這五人你追我跑往樓梯這邊來,在前面引路的店小二一下子被撞倒,羅紹和肖郎中剛剛走上台階,見那幾人往這邊衝過來,他們本能倒退,卻忘了後面就是樓梯,眼看就要從樓梯上摔下來時,原本走在他們幾人身後的一個人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將他扶住,而一條腿則攔在同樣往後摔倒的肖郎中腰上,硬生生將兩人托住。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人見狀,不由分說便衝上來,那打架的五個人制住。

      羅紹三人這才緩過神來,見救下他們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公子,三人連忙謝過,正在這時,跟在他身後的隨從過來,道:「大爺,被打的人是兵部的,打人的是浙江陣亡將士的遺孤。」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悲憫之色,對隨從道:「想來並非個人恩怨,我們不好插手,你們送他們回兵部吧,不要在這裡多做盤留,免得引來非議。」

      隨從恭身而下,少年這才向羅紹三人抱抱拳,道:「舉手之勞,三位大人不必言謝,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想來不久便會有人來此過問,三位大人還是換個地方用膳吧。」

      羅紹打量這少年,見他身姿挺拔,一襲淡青色棉布直裰看似樸實無華,可頭上的打磨如玉的竹簪,腰間的羊脂玉珮,以及舉手投足間的高貴,無不顯露出世家子弟的低調華麗,更何況再配上一副俊美無儔的好相貌,這樣的人物,又有這樣的俠骨仁心,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羅紹忙問道:「今日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在下等不勝感激不知公子貴姓,仙居何處,我等必當登門道謝。」

      少年笑得雲淡風輕,謙聲道:「大人過譽,晚生只是偶遇而已,不敢稱功,就此別過。」

      說完,鄭重地向三人行禮,便飄然而去。

      看著少年的背影,李甲概嘆:「京城之地,果然人傑地靈。」

      肖郎中也不住點頭,羅紹便問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真是個出色人物。」

      肖郎中看看他,忽然想起他家有位待字閨中的女兒,便笑道:「羅兄真想打聽,這有何難,若是別的地方遇到,可能不好打聽,可這是天香樓,如果這位公子是京城哪位大人家中子弟,在這裡肯定有人認識他。」

      說著,肖郎中便吩咐隨從去問,沒過一會兒,隨從就回來了:「大人,剛才那位公子是太常寺秦少卿的侄兒,秦家的大公子秦玨。」

      「啊?」羅紹和肖郎中異口同聲,「他就是秦玨?十四歲的舉人?」

      隨從道:「他是不是十四歲的舉人小的不知道,但打聽到他是秦家的長房長孫。」

      待到三人重新去了另一家酒樓,按賓主坐下,便又說起方才的事,如果沒有秦玨出手,羅紹和肖郎中就從樓梯上滾下去,受傷是小,這丑可就出得太大了。

      兩人都覺得應該登門道謝,更何況這是秦家子弟,就衝著他們家的天一閣,也要去謝謝人家。

      一直沒能插上話的李甲卻道:「這位小秦公子只是晚輩,兩位大人登門道謝未免有些不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6:01 PM

第一四四章 摸魚兒

      羅紹和肖郎中這才醒悟,兩人面面相覷。倒是那位原本心有惴惴的李甲,這時心裡明鏡似的。

      這兩位一個管著四品以下官員功過評定,另一個則管著這些官員的陞遷降職,他們的幾個字一句話就能改變一個官員的命運,他正不知如何與他們拉關係,現在終於有了契機。

      真正的世家不受朝代變遷影響,他們數代傳承,在朝堂根深蒂固,卻能做到從善如流,不受皇帝猜忌,自是有一套他們自己的處世之道。

      李甲雖然並非京官,但是這天底下做官的若是連秦家也不知道,那就是井底之蛙。秦家在前朝便是名門望族,祖上據說曾迎娶趙郡李氏後人為妻,前朝末年群雄逐鹿,秦家又出了一個秦政,立下不世之功,而秦政就是秦家在京城這一支的先祖,秦政早年住在西安,其妻便是大名鼎鼎的京兆韋氏後人。因此京城秦家,又有韋氏血脈。

      李甲也是兩榜進士出身,自是知道能與秦家子弟交往意味著什麼。

      吃完飯,兩位郎中回了吏部,李甲便立刻行動起來。他今天的運氣實在是好,就像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他有一個關係不錯的同科在太常寺,他便想去太常寺找這人打聽一下秦玨的事,沒想到還沒到太常寺,就遇到方才在天香樓,給秦玨回話的那個隨從。

      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連忙讓自己的隨從過去攀談,秦家隨從倒也是個健談的,沒過一會兒,就被套出話來,他家大爺在不遠處的清心茶鋪喝茶,原是讓他給秦二老爺帶個口信的,可二老爺進宮給四皇子授課了,他只好在這裡等著二老爺回來。

      李甲聞言便找到了清心茶鋪,果見還有兩個在天香樓見過的秦家隨從守在門口,他鬆了口氣,抬步進去,見秦玨坐在靠裡的桌子,正和一個看著像是商賈掌櫃模樣的人在說話,他走上幾步,對秦玨抱抱拳:「在下李甲,原任職湖南茶陵州,今日承蒙公子相救,又在此間偶遇,李某幸矣。」

      秦玨看到他時有些錯愕,繼而似是才想起他是誰,起身還禮:「原來是李大人,幸會幸會,李大人不必客氣,一起坐吧。」

      說著,他對那位掌櫃模樣的人拱手道:「魯二哥有勞了。」

      被稱做魯二哥的人讓小二給李甲看座,自己卻拱拱手走開了,李甲這才知道,原來這位魯二哥就是這家茶鋪的掌櫃。

      閒談幾句,李甲便發現這位秦公子極是謙遜有禮,但卻言之有物,得知他是來京城跑官的,秦玨微笑道:「此時南方有戰事,看來李大人要往西邊去了。」

      竟是一語道破他想去西邊。

      李甲暗暗心驚,今天他和羅紹、肖郎中用飯時,他雖然表達了想換個地方的想法,可那兩人滴水不漏,他心裡也正七上八下,大周的重兵都在京城以西,除非韃子打過來,否則寧王即使打進紫禁城,沒有三五年也攻不下九邊之地,現在來看,反而是西去最是安穩妥當。

      而且,這位秦公子平易近人,不但對他的打擾毫不為忤,還讚這家茶鋪清雅,想在這裡多坐一會兒。

      李甲看出秦玨和這裡的掌櫃分明是相熟的,想來是此間常客,又寒暄幾句,他便提出向秦玨引見羅紹,秦玨初時面無表情,待聽說這位文選郎就是十七歲考中進士的那位羅進士時,眼中便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悅。

      李甲察言觀色,心裡不由好笑,少年人就是少年人,裝出一副老成世故的模樣,現在就露餡了吧,世人都是好奇,就像羅、肖二位聽說十四歲的舉人好奇,而秦玨聽說羅紹是少年進士也好奇,這個順水推舟的人情不做白不做,正想不出如何巴結羅紹,沒想到卻得來全不費功夫。

      申時,羅紹下衙,走出清吏司,就有李甲的隨從過來,說秦玨正和李甲在清心茶鋪,邀他一同飲茶。

      聽說竟是在清心茶鋪,羅紹大喜,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清楚,清心茶鋪是自家的啊。只是這件事無人知曉而已。

      接下來就是李甲為羅紹引見了秦玨,羅紹和秦玨重新見過,寒暄之後,秦玨和羅紹便談論起學問之事,兩人竟有相識恨晚之意,李甲見了,便推說有事先行離去,幾日之後,他便如願補了陝西的差事。

      羅紹和秦玨越談越起勁,秦玨便提出想向羅紹請教功課,羅紹更是大喜,這少年學問極好,卻又如此謙虛,他想起自己的學生霍星,便有意把霍星引見給秦玨,遂邀請秦玨到自己府中,秦玨原還推辭,見羅紹盛情相邀,只好免為其難,去了楊樹胡同,在羅家,秦玨更是當場口述一篇制藝,請羅紹指正......

      無論羅錦言有多麼為她爹頭疼,秦玨還是在三日後再次登門,將他近日所做的幾篇制藝文章拿給羅紹看:「晚輩少時得叔父指導功課,後來叔父做了四皇子師傅,自是不能再教授晚輩,家父忙於庶務,無暇顧及晚輩學業,又因晚輩早有功名,再入族學也不妥當,這幾篇文章晚輩早就寫好,還請世叔撥冗指正。」

      羅紹先前也聽說秦玨是跟著秦牧讀書的,但沒過多久便離家而去,後來秦玨高中舉人的第三年,秦牧的兩個兒子才中秀才,外間都道是秦牧忌憚侄兒之才,沒有悉心教導,才令秦玨離去,自己苦讀才中了舉人。更說秦牧雖是家主,但宗子卻並非自己兒子,而是侄兒秦玨,因此叔侄不和,各自為政。

      現在看來這件事全是世人杜撰出來,秦玨之所以不再跟著秦牧讀書,只是因為秦牧做了四皇子師傅,如果同時再教授自家侄兒,為免是對皇子不敬,哪有什麼忌憚侄兒之說,更沒有叔侄不和之事,看來這世事就怕以訛傳訛,就連秦家這樣門端正的世家也少不得被人借一事而垢病。

      秦玨這樣幼庭承訓的謙謙君子,又怎會做出有違人道天倫之事,都是外人胡亂猜測而已。

      其實秦玨離家出走在先,秦牧做四皇子師傅在後,但這兩件事都已過去數年,誰還記得先後次序。

      聽到秦玨竟然不再稱呼羅大人,而是改稱世叔,羅紹更是心裡喜歡,索性讓秦玨不必拘禮,以後如果再做了制藝,儘管拿來便是。

      羅紹應允秦玨的這番話,很快便被羅錦言知道了。她氣得不成,她爹怎麼就這麼好騙,秦玨和張承謨是能一起打賭的忘年之交,他會沒有人指導功課?非你不成?

      這件事上,她是要找秦玨談談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6:04 PM

第一四五章 落花意

      次日,待到羅紹上衙,羅錦言便對夏至道:「備轎,我要出去一趟。」

      沒有繼母的最大好處,就是父親不在的時候,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用徵得任何人同意。即使父親回來後知道了,也不會說她什麼,何況她平素也基本上不出門。

      可今天她還沒到二門,就遇到了霍星。

      「惜惜,你去哪兒?」

      「出去逛逛。」

      「你自己出去?」霍星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道,「你還是等世叔回來,同他老人家一起出門吧。」

      羅錦言不由皺眉,霍星是在管著她嗎?

      前世自從進宮之後,就沒有人管她,後來她做了皇后,後宮之中以她為尊,即使是趙極也不管她的事;今生羅紹寵愛女兒,從不用俗規要求女兒,否則當年也不會不教《女誡》和《列女傳》,反而請陳鎮做西席了。

      她立時便不悅起來,別的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會吵鬧或解釋,但羅錦言不高興起來,索性不說話。

      她指指自己的嘴,衝著霍星搖搖頭,做個我聽不懂也不會說的手勢,與霍星擦身而過,揚長而去,夏至只好向霍星匆匆一禮,抱歉地笑笑。

      霍星看著主僕二人的背影,無奈地笑了。惜惜遺傳了羅世叔的灑脫,可這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半個時辰後,羅錦言已經出現在梅花里附近的那家書局裡。

      夏至對兩位老夥計道:「我家小姐有事要問你家大爺,勞煩兩位老爺子給通傳一聲。」

      夏至即使不說,兩個老夥計也恨不能插上翅膀去給大爺報信了,當下便一個留在店裡,另一個跑出去了。羅錦言冷眼旁觀,見那出去的黑臉老者步履輕快,分明是身懷武功的人。

      聽說秦玨是由秦家老太爺秦計親自教養的,她現在已經百分百確定,這位早已仙逝的秦老太爺不是正常人類,否則也不會調教出秦玨這樣的怪胎。

      秦玨這幾天就在明遠堂裡讀書做文章,九芝胡同離梅花里雖然不遠,可也有些距離,羅錦言等了近將一個時辰,才看到滿面春風的秦玨從外面走進來。

      看到羅錦言,他的眼睛中都是笑意,原本略顯清冷的五官瞬時溫暖起來,如同初春時灑在薄薄冰面上的第一縷陽光,明亮而又純淨。

      羅錦言的臉色卻與他截然相反,她面似寒霜,秦玨看著她那梨花般吹彈得破的臉蛋,緊繃的嘴角,覺得她就像用瑩冰雕成的人兒,喘口氣兒都擔心把她吹化了,只好隔著她兩步停下腳步,笑著說道:「你又生氣了?這次我可什麼都沒做。」

      他什麼都沒做?他是什麼都沒少做!

      羅錦言站在那座湘妃竹屏風前面,只覺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前世每次和他打交道,她都被他氣個半死;重生回來他還是能把她活活氣死。

      「你說什麼都沒做,那怎麼就找上我爹了?你別說是偶然遇到的。」她沉聲問道。

      秦玨沒想到羅錦言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直奔主題,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低聲道:「我和你不是表親,也不像別人那樣長在令尊身邊,和他們相比,我連被令尊挑三撿四的機會都沒有。我甚至想過要把你從家裡偷出來,到海上東飄西蕩幾年,生米煮成熟飯,可我不能那樣做,我想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我除了自己往令尊眼前湊,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羅錦言驚訝地看著他,秦玨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她和他有什麼關係?不過是小時候被他扔在樹上,後來不情不願地「借」了騾車給他藏身,再後來機緣巧合和他看過兩次煙火而已。

      可除了今年上元節這次以外,其他幾次和他見面時,都是幾年以前,那時她還是個孩子,他也不大。

      這輩子她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放肆,我最不想有所瓜葛的人就是你,我更不想看到你,你不要再想別的。」羅錦言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喘息起來,她不想再在秦玨面前出醜了。

      秦玨目光炯炯地望著她,聲音溫柔得像是能揉出水來:「可是我想和你有瓜葛啊,我更想看到你,最好每天看到你,無時無刻都能看到你。自從今年上元節後,我就是這麼想的,我去揚州時,也是這樣想的,我也想過等到我從東海回來再說的,可是我又擔心等我回來了,你怕是連孩子都有了,我不能找到我娘,卻失去了你。」

      他的聲音溫暖如三月春風,但聽在羅錦言耳中卻是每一句話都如晴空霹靂一般,活了兩世,她是第一次應對這樣的場面,她恨不能找個山洞把秦玨扔進去。

      「我和你沒見過幾面,你憑什麼就對我有非份之想?」

      秦玨的嘴角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你也說了是非份之想了,你總不能不讓我去想吧,再說我不過就是做了我想的事,又有什麼錯呢?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沒關係,我懂,我全都懂。你只需記得,我以後都不會再惹你生氣,除了不讓我到你家裡去以外,但凡是你不喜歡的,我全都不做。」

      這一刻,羅錦言明白了,她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她最最最不想讓他做的事,就是不讓他再去自己家,在她爹面前裝乖賣好。

      可他一句話就把她給堵死了。

      三十幾歲的秦玨人憎鬼厭,十八、九歲的秦玨同樣如此。

      「我爹是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你趁早死心。」羅錦言冷冷地說道。

      「以前我想出海,這才沒有下場,可現在我想明白了,如果能每天看到你,就只有入仕了,即使先不入仕,也要弄個庶吉士,所以我找令尊,只是請教功課而矣,沒有別的圖謀,你千萬不要多想。」

      就這個,還算沒有圖謀?

      羅錦言死死抓住屏風外竹案上青綠色的絲絨檯布,太過用力,指節微微泛白。

      她已經後悔來找他了。

      她早就應該想到,她和他是沒有辦法交流的,前世是這樣,今生依然如此。

      他從來就是任性枉為的,他決定的事,任何人也不能讓他改變主意,就像他當年毅然決然將趙思棄之不顧,也是如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8:11 PM

第一四六章 醉紅妝

      想到趙思,羅錦言臉上便沒有了血色。

      她瞬間的變化落入秦玨眼裡,他心中一沉,這和上元節那天是一樣的,那天他把蒙面的黑布扯下來,她也是這樣,臉色忽然變得慘白如紙。

      書局內除了他們,還有白伯和夏至,他們兩人站在三丈開外的地方,黑伯則和秦玨的隨從守在書局外面,來的時候,羅錦言不想讓自己的侍衛看到秦玨,以方金牛的火爆性子,不喊起來才怪,所以她帶的是家中另外兩名護院,這兩人連同轎伕站在路邊。

      夏至也看到羅錦言臉色驟變,她立刻便要衝過去,白伯長臂一伸,擋住了她:「姑娘,莫慌。」

      夏至本能地伸手去推,手碰之處卻如同一條鐵梁一般,夏至用力過猛,身體一個踉蹌,摔了出去,白伯嚇了一跳,又不便相扶,搶在夏至摔倒之前,將旁邊的一張椅子踢了過去,夏至跌坐在椅子上。

      她面紅耳赤,還想過去,就看到羅錦言向她看過來。多年的主僕,早已有了別人無法體會的默契,在以前的很多年裡,夏至就是羅錦言的嘴,她看到羅錦言看向她的目光,便知道小姐讓她稍安勿躁。

      她重又站回原處,只是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秦玨。

      秦玨和羅錦言都是壓低聲音說話的,夏至和白伯與他們隔了兩三丈,中間還有一張堆放了幾摞書的大方案,因此聽得並不清楚,但依然有幾句飄進他們耳中。

      夏至面紅耳赤,章老七,不,秦玨,是在向小姐表白嗎?

      秦玨從屏風後面搬過一張籐椅,輕輕放在羅錦言身邊,柔聲道:「累了吧,你先坐下。」

      羅錦言不累,她只是頭暈腦脹,她沒理秦玨,自顧自坐到籐椅上,秦玨卻就勢蹲在她的腳邊,身體緊挨著她那翠綠色繡著黃色翠花的繡鞋。

      他順著繡鞋望上去,便看到嬌黃色的湘裙,湘裙上繡了幾條碧綠的柳枝,而她身上淡綠色焦布比甲上則錯落有致地繡了兩隻展翅欲飛的黃鸝鳥。

      真會打扮。

      而且最難得的,是她的氣質能隨著衣著打扮而改變,時而豔如牡丹,時而又飄逸出塵。

      秦玨身材高大,即使半蹲在地上,目光剛好落在羅錦言的肩頭,她還像小時候那般削瘦,但身材卻已是玲瓏有致。

      他連忙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但羅錦言卻看到他那雙燒得紅彤彤的耳朵。

      他耳朵怎麼紅了?

      害羞?

      秦玨會害羞?

      那次她站在昆明池裡,湖水冰冷刺骨,他剛站在岸上,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目光甚至比湖水還要冰冷。而他說出的每一句話,更如刀劍般鋒利堅韌。

      這樣的人會害羞?打死她也不相信。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面前的秦玨,感覺到她在看他,秦玨轉過頭來,兩人的目光恰好撞上,這一次秦玨沒有再把眼睛移開,他放肆地看著她,目光純淨而又灼熱,他看著她,如同看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那年在貢院外面,你只有八、九歲,個子很小,穿了件水藍色的衣裳,衣裳上卻繡了朵一尺高的花兒,那花亭亭玉立,是我從沒有見過的。我還從沒見過有人會在衣裳上繡一朵那麼大的花,那時我就想,這小姑娘不但膽子大,穿衣裳也有趣,後來我去了豐台,也沒有尋到那種花,直到去年,我得了一本前朝的蘭譜,才知道這是雪蘭,是生長在滇地的。我讓人尋了十幾株,萬里迢迢運過來,卻全都養死了,否則就不會送株牡丹給你了。不過沒有關係,我找到一位專門養蘭的婆子,這種雪蘭她也養過,因為南方都在打仗,她要繞道西安,可能要下個月才能到京城。」

      聽著他近乎嘮叨的聲音,羅錦言愕然。

      繡著雪蓮的衣裳,她有過嗎?

      她已經不記得了。

      她還記得那一年,她站在貢院外面,看到古柳下站著一個中年男人,那一霎那,她以為看到了秦玨。

      待到她終於醒悟這不是秦玨時,順著那男人的目光,她只看到藍色的衣角消失在貢院厚重的大門裡面。

      「你看到我了?」她怔怔地問道。

      「我還看到有兩個婢女在哄著你,你扭著身子不肯答應,你撒嬌的樣子真有趣,那時我才相信你真的是個小孩子。」他含笑說道。

      「你以前又不是沒有見過我。」她嘟噥著,亂套近乎。

      「當然見過啊,只是你的膽子很大,和我家的姐姐妹妹不一樣,她們若是被人放到樹上,早就嚇得大哭起來,可你不但不害怕,還唱起歌來。」

      「唱歌?」羅錦言瞪大眼睛,真是瞎掰,那時她還不能說話。

      「雖然你沒有發出聲音,但搖頭晃腦的,兩隻腳還打著拍子,一看就是在唱歌。」他笑了起來,笑容明亮耀眼,如同書局外晴朗的陽光。

      他真的是秦玨嗎?

      還是她認錯人了?

      或者這世上有兩個秦玨?

      長得一模一樣,出身一模一樣,但卻性格迥異的兩個人?

      羅錦言迷茫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早就不記得了。」

      「沒事,我記得,我全都記得。我還記得你在天橋時,打賞我一整串銅錢,我數了數,整整四十個,都用紅繩拴著,繫著蝴蝶扣,我從沒見到有人連銅錢都要繫成那麼好看的,所以就留下了,窮得叮噹響時都沒捨得花。」

      他會窮得叮噹響?

      羅錦言忍不住彎彎嘴角,就是這微不可見的小動作,還是被秦玨捕捉到了。

      他就泛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你笑了,你終於對我笑了。」

      羅錦言氣得想翻白眼,這是什麼人啊,給點陽光就能燦爛,她站起身來,對他說道:「我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你不要再算計他了,有時間練練武功,好男兒要建功立業,不要總想著亂七八糟的,現在國難當頭,若是寧王打進京城,到時換了朝堂,還不知如何呢。」

      別人讀書時你在販馬,別人科舉時你在造私船,現在寧王快要打進來了,你卻想著兒女情長,就你這個樣子,到時還有沒有力氣割下趙櫟的腦袋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8:16 PM

第一四七章 貓兒眼

      「你說了好多話,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白伯,上茶。」

      秦玨說著,這才發現一旁的小几上早就放著一壺茶。

      夏至要過來幫忙,被白伯重又攔住,好姑娘,求求你了,我家大爺好不容易有個獻慇勤的好機會。

      可能是吃過虧了,這次夏至沒敢硬推,不過讓她最終決定站著不動的,是因為她看到小姐端起茶盅大口地喝起來。

      那不是茶,是酸梅湯。

      秦玨倒到茶盅時就發現了,他越發覺得祖父英明神武,把白伯這樣善解人意的人留給他。

      「我還是讓人搬個冰鑑放在這裡吧,以後你再來時就有冰鎮雪梨吃了。」他邊說邊給她又倒了一杯酸梅湯。

      夏至看得直著急,小姐身子弱,不能由著她的性子用太多酸梅湯,好在這茶盅看著不大。

      羅錦言卻已經蹙起眉頭,他就這樣自信?認為她以後還會再來?

      見她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喘個不停,秦玨鬆了口氣,又給她倒了一杯酸梅湯,笑著說道:「這間書局是我的,平時也沒有什麼客人,你若是不方便出門,以後有了新書,就讓黑伯白伯送到楊樹胡同。」

      「你置了私產?」羅錦言問道。

      據她所知,秦家並未分家,不過他這人,又有什麼事做不出的,置辦私產也不足為奇。

      「當然不是,我可沒有這麼笨。這是祖父指名留給我的,又沒有多少進項,家裡也就沒人計較。我家還沒有分家,五房人同住在九芝胡同,除了這間書局,我名下還有兩座莊子,一座在豐台,是七歲時祖父賞的;還有一座在昌平,是前陣子機緣巧合得來的。」

      他那天見高昌伯世子武書豪大殺四方,一時手癢才把那座莊子贏過來,原本也沒想真的收下,可看到地契上昌平兩個字,就鬼使神差地不想還回去了。

      說著,他看向羅錦言,見她慢條斯理地喝著酸梅湯,婉約靜好如同一幅仕女圖,便又繼續說下去:「我家雖然房頭很多,但各走各的門,平時也只是偶爾遇到。我們長房又有四小房,但我平時住在明遠堂,單獨走門,倒也清靜。」

      「明遠堂?」羅錦言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秦玨見她終於把眼睛從酸梅湯上移開,便笑著說道:「你也覺得耳熟是嗎?貢院裡有座明遠樓,早年家祖想要激勵子孫刻苦讀書,便取了這個名字。我四歲以後便住進明遠堂,算是在那裡長大,祖父做古後,便把明遠堂留給了我,這幾年我很少回來,明遠堂還是當年的樣子,光禿禿的,有些冷清。」

      羅錦言見他越說越多,有些奇怪,他要表達什麼?他家裡的事關她什麼事?她才不感興趣。

      前世的秦玨若也像他這樣家長裡短的,那些御史們會在他面前連話都不敢說?

      她站起身來,對秦玨道:「我要回去了。」

      秦玨抿抿嘴角,似是有些不捨,嘴裡卻道:「是啊,早點回去,免得到了晌午就太熱了。」

      夏至鬆了口氣,小姐總算能完整無缺地離開了。

      她虛扶著羅錦言走到門口,羅錦言轉過身來,看著跟在身後的秦玨,道:「我剛才說的話你全都記下了?」

      其實秦玨很想問問是哪句話,不過他還是堅定地點點頭:「記下了。」

      羅錦言嗯了一聲,滿意地轉身離去。

      從書局回來的路上,總體來說,羅錦言的心情還是很順暢的,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可能是酸梅湯很好喝吧。

      看著她的轎子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秦玨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她聽他說了好多話,沒有發脾氣,也沒有鬧彆扭,就像上元節時一樣,他說話,她認真地聽著,偶爾會回應幾個字,還有她笑了,雖然只是彎彎嘴角,但她是在笑。

      對了,她讓他記下的是什麼事?

      他本來就有過目不忘之能,現在更幾乎能把她剛才說過的每一句話全都背誦下來,稍一想想記起了,她說「我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你不要再算計他了,有時間練練武功,好男兒要建功立業,不要總想著亂七八糟的,現在國難當頭,若是寧王打進京城,到時換了朝堂,還不知如何呢。」

      對,就是這番話,一定是這個。

      她讓他勤練武功,是因為她不喜歡讀書人嗎?

      不會,她爹就是讀書人,她不應反感的。

      那她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她現在好像不似以前那樣嫌棄他了,以前她是不會費力地和他說上這麼多話的。

      但,他還是要讀書的,不讀書就沒有理由去她家了。

      只是那個霍星太討厭了,整日在她爹和她面前晃悠,又和她佔著青梅竹馬的名份。

      但是這也沒有什麼,只要霍羅兩家一日沒有下訂,他一日就有機會。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要嫁給別人了,他就直接搶親。

      一想到她會嫁給別人,和別人生兒育女,他就打從心底裡疼起來。

      他回到明遠堂,清泉告訴他:「五爺剛才來找過您,沒說有什麼事,只說若是您得閒時,叫個人去告訴他。」

      秦玨心情正好,便道:「這就讓他過來吧。」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秦珈便小跑著來了,一進門,便對秦玨道:「大哥,這次您可要救救我。」

      秦玨上下打量著秦珈,見他身上那襲青松色杭綢直裰上染著幾滴墨漬,臉上似是也不乾淨,像是也染了墨漬隨手擦掉。

      他忽然就想起在羅紹書房裡見過的那幅犬貓戲鞠圖,秦珈的樣子像極了畫上那隻小花貓.

      那是她的貓,是他捉來偷偷放到她家牆頭上的。

      他原是給她找了一隻雪白的波斯貓,可那貓看著他時,目光冷冷,像是很嫌棄的樣子,他立刻決定換隻貓,她就很嫌棄他了,再養一隻同樣嫌棄他的貓,那他還能有將來嗎?

      他不由得翹起嘴角,看向秦珈的目光也溫柔起來。

      秦珈立時冷汗直流,完了,大哥要收拾他了。

      他嚇得縮縮脖子,討饒般的哀鳴:「大哥......」

      ******

      有人還記得他嗎?秦珈就是開篇時趴在牆頭上的那個熊孩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heauyah 發表於 2017-11-1 08:33 PM

第一四八章 傻孩兒

      「你唯唯諾諾的是怎麼回事?」秦玨看著比自己小三歲的堂弟,若是平時他早就懶得理了,今天心情好,就連秦珈髒兮兮的樣子也讓他覺得可愛。

      秦珈做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大堂兄有本事,一定能幫他。

      「三堂兄養了一個外室,二伯母知道了,就把那女子接到莊子裡,三堂兄去了幾次,都沒能見到。」秦珈邊說邊偷眼去看秦玨,兩隻腳站成八字,左腳的腳尖指向門外,隨時準備奪門而出,如果大堂兄不高興,他立刻就逃跑。

      出乎他的意料,秦玨面色平靜,目光和煦,即使是平時,也少見這樣的神情。

      秦珈心中略安,大著膽子繼續說下去:「三堂兄也是沒有辦法了,就找到我,讓我向我娘說,那女子是我的人,因為我現在還沒有功名,家裡肯定不會讓我納妾,所以他才替我認了。我娘是麵糰兒似的性格,一定會答應,到時把那女子接到鶴鳴園裡,他再想辦法把她弄出去。」

      秦玨這才聽出門道,他看著秦珈,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他不動聲色,問道:「你答應了?」

      秦珈的表情生不如死:「我答應了,可是我去見我娘時,才聽劉嬤嬤說這幾日天氣熱,我娘頭暈氣短的老毛病又發作了,我在我娘院子裡轉了一圈,也沒敢開口,這才想請大哥幫我拿個主意。」

      秦玨聞言低下頭,把玩著腰間的玉珮,卻沒有說話。

      秦珈眼巴巴地看著秦玨,只覺得脖子發酸,眼睛發乾,大堂兄這是什麼意思啊?

      他張張嘴,正要試探地問一問,卻見秦玨忽然抬起頭來,高聲叫著守在廡廊下的空山:「去把若谷叫來。」

      秦珈鬆了口氣,若谷是明遠堂的管事,大堂兄叫他進來,就是要讓他去辦事了。

      若谷很快便進來了,問道:「大爺,您有什麼吩咐?」

      秦玨指指站在一旁的秦珈:「把他的頭按進池子裡,沒有一盞茶的功夫不許讓他起來。」

      秦珈聞言嚇得兩腿發軟,求饒似的看向秦玨:「大哥,不要啊!」

      若谷已經走到秦珈面前,沉聲道:「五爺,您別讓小的為難。」

      秦玨冷冷地看著秦珈,目光如冰箭一般似要把秦珈透個窟窿:「你若還想留點臉面,就自己走出去,否則我讓若谷拖你出去。」

      秦珈面紅耳赤,這有什麼區別嗎?即使他自己走出去了,下一刻還是會被若谷按進水池子裡嗆水,到時還不是全都知道了?

      「大哥......」他繼續哀求。

      秦玨不耐煩的揮揮手,他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打發了秦珈,他還要重拾心情才行。

      秦珈無奈地轉身出去,走出含翠軒,他撥腿就要跑,可剛剛跑出兩步,後背的衣裳就被人揪住,若谷的大手像鐵鉗一般,任他如何掙扎也無法脫身。

      「五爺,你還是聽大爺的話,跟著小的去水池子吧。」

      那片水池是當年秦老太爺專門為秦玨開挖的,給寶貝金孫泅水用的,可現在卻要用來懲罰他的另一個孫兒。

      秦珈剛剛走到水池邊上,便嚇得不敢往前了:「若谷,我要見大哥,我說實話,這次一定說實話。」

      若谷一副既好氣又好笑的樣子:「五爺,您早點這樣多好,平白惹了大爺生氣。」

      待到秦珈再次回到含翠軒時,耷拉著腦袋,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秦玨懶得理他,新雨研墨,他正在提筆寫文章。

      秦珈站在偌大的黑漆書案前面,小心翼翼地說道:「前不久我聽說陽台山的花兒開得好,就去寫生,剛好遇到幾個熟人,大家一起做畫,一起把酒言歡,甚是酣暢,可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那天就特別高興,又多喝了幾杯,就......就沖......衝撞了來此賞花的女眷,那家是當地農戶,不依不饒,要把我扭送到衙門裡,偏巧那天我只帶了小桌和小凳兩個,沒帶侍衛,和我一起喝酒的人見狀全都跑光了,我又醉得不省人事。剛好遇到三哥的隨從王大寶,原來王大寶的舅舅家就是那一帶的農戶,那天剛好是他舅舅做壽,他告假去給舅舅家,見我出事,就請舅舅出面,把這件事平息下來了。」

      秦玨這才放下手中的狼毫,他匪夷所思地瞪著秦珈,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比豬都笨。」

      秦珈臉脹得通紅:「大哥,我這會兒也覺得這事兒有點巧,王大寶是家生子,自是懂規矩,回到京城,我便讓小桌子賞他十兩銀子,他保證會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可今天他來找我,說他家三爺的外室被二夫人藏起來了,想讓我去認下來,給三哥解圍,他說這件事三哥不知道,全是他的主意,可我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三哥的主意,說不定那天在陽台山的事,也和三哥有關,這才來找您,可我不敢說,我怕您知道我在陽台山的事,就不肯管我了。」

      秦玨仔仔細細打量著秦珈,嘆了口氣,道:「你的鼻子和我長得很像,說明你不是撿來的,可你為何就這麼笨?秦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笨的?」

      秦珈摸摸鼻子,好在還有這個鼻子,否則大哥一定當他是不知從哪兒撿回來的野孩子了。

      「大哥,我怎麼也不像是個熱心腸的人吧,三哥為何處心積慮讓我幫忙啊?」

      秦玨繼續瞪著他,恨不能把他的腦袋劈開看看,裡面是不是一團漿糊。

      「你真以為這件事是秦瑛做的?」他冷冷地問道。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他做的,我怎麼會湊巧遇到王大寶?」

      「用你的腦袋好好想一想,如果真是秦瑛做的,他為何不直接來找你,反而讓個低三下四的奴才來說他那見不得光的私事?」

      秦玨覺得自己說得很明白了,無奈秦珈還是一頭霧水,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珠子,問道:「那是為什麼?」

      秦玨腦海中又浮現起七歲時,他在假山的縫隙中看到的那支銅簪子。

      「有人想陷害秦瑛,順便把你捲進來,三叔只有你一個兒子,出了這種事,自是不會放過秦瑛。至於你在陽台山做的那件蠢事,就要問問和你一起喝酒的那幾個人,想來是給你用了五石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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