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笑佳人 -【施主,你饅頭掉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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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9-3 08:22 PM

第15章 雨來

  展懷春提著兩個木桶輕輕鬆鬆,兩人很快就到了尼姑庵門口。阿榆想直接提水桶去後院,展懷春叫住她,讓她先去看看隔壁那個清畫走了沒。阿榆飛快跑了一趟,回來道已經走了。
  
  展懷春放了心,悄悄溜進去,開門關門。
  
  門關上了,之前在他轉過來時便急急躲在拐角處的人卻依然緊緊盯著那間客房。
  
  明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看見的那個人,頭上梳的是男人髮髻,走路大步流星,就連原本飽滿的胸脯都是平平的。
  
  明安馬上想到了對方特意叮囑她做的三個大饅頭,某個猜測呼之慾出,只是,對方為何要男扮女裝?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他扮女裝絕色豔麗,換成男人髮髻,又俊美似仙。靜慈老相好高昌長得也算不錯了,站到這位公子面前,無論是容貌還是身上氣度,都完全沒法比,彷彿一個是少爺,一個只是隨身小廝。
  
  原地發了會兒呆,明安特意繞路回了後院。
  
  阿榆正把水往水缸裡倒,看到她,隨口問道:「師姐你剛剛幹什麼去了?」
  
  「去茅房了。」明安面無表情,路過阿榆時又頓住,湊過去問:「你知道夫人為何要三個饅頭嗎?那麼多,我覺得夫人肯定吃不完。」眼睛探究地打量阿榆,想看看阿榆是否知道對方身份,如果知道卻還能裝得這麼像,這丫頭恐怕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傻。
  
  阿榆放下水桶,一邊用袖口擦額頭細汗一邊搖頭:「我也不知道啊,施主就是這麼囑咐我的,要不一會兒我看看?要是施主吃不完,我就勸勸她,到時候師姐少做一個,咱們不能浪費糧食。」那麼大的白面饅頭女施主都舍得扔,太不會過日子了。
  
  她懵懵懂懂,明安料她還不知道對方身份,便不再多說,去了廚房。
  
  客房裡,展懷春聞聞身上汗味,決定洗臉時順便擦擦身。一大早跑上跑下,還出了一身火,真是遭罪。
  
  阿榆很快就把早飯端來了,展懷春走出去,見她只端著案板,皺眉問:「你把我衣服晾哪兒了?」
  
  「後院啊。」阿榆隨口道,尼姑庵裡的衣裳洗完都是晾在那邊的。
  
  「一會兒拿到前面來。」展懷春淡淡吩咐,如果下午能幹,他就直接穿上走了。
  
  阿榆不明所以,但知道他不喜歡她多嘴,便乖乖的沒有再問,低頭擺碗筷。
  
  展懷春坐下去,看到那三個大饅頭,頓時沒了胃口,只喝粥。
  
  阿榆一直盯著他呢,見狀納悶道:「施主你怎麼不吃饅頭啊?你不是說要吃三個嗎?」
  
  展懷春想說他沒胃口了,聽她語氣不對,抬起頭,就見小尼姑正皺著眉看他,那眼神跟小時候大哥訓斥他不好好讀書時一模一樣。展懷春無奈,想了想解釋道:「我現在沒胃口,飯後你把饅頭放到屋裡去,白天我餓了再吃。」
  
  他這麼說,阿榆就沒有話說了,安安靜靜吃了自己的飯,回頭把晾衣架搬到前院。
  
  展懷春昨晚沒有睡好,就讓小尼姑回她自己房間,他躲在屋裡睡覺,晌午醒了也只是埋頭吃飯,看都沒看阿榆。
  
  前兩天他可是總嫌棄她的,今天這麼安靜,阿榆很不習慣,有些擔憂地問:「施主你沒事吧?」
  
  展懷春頓住,抬眼看她。如果沒有意外,這頓飯吃完,兩人就再也不會見面了。
  
  「你,你師父對你好嗎?」他有些艱難地開口。他沒有見過她師父,但看看其他尼姑,似乎都已經接受了這種生活,那麼,將來小尼姑也會像她們一樣,即便開始有過不願有過痛苦,最後也會習以為常吧?
  
  「師父對我最好了,從來沒有罵過我。」阿榆笑著答,孺慕之情溢於言表。
  
  展懷春頷首,不說話了。她說過她師父教她認字,那應該還是比較喜歡這個弟子的,有個長輩照顧,總比受了委屈身邊都沒有人勸慰好。
  
  吃完飯,展懷春又要睡午覺,依然不用阿榆在這邊伺候,阿榆便回自己屋裡唸經。
  
  展懷春躺在床上,半點睡意也無。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像有點心虛,但他有什麼可心虛的?他不欠她的。
  
  正要睡覺,外面忽然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小尼姑來找他了?展懷春迅速坐了起來,出去給她開門。
  
  門開了,外面站的卻是明安。
  
  展懷春面無表情,靜靜地看著她,等她開口。
  
  明安緊張地看看左右,小聲道:「夫人讓我進去行嗎?我有要事要告訴您。」
  
  展懷春挑眉,盯著人打量片刻,側身讓明安進來。早上他用洗臉水擦了身,胸前習慣地綁了那兩個小饅頭,不過反正他很快就要走了,阿榆太傻,明安不熟悉他,他不怕兩人看出來。
  
  進了屋,明安低下頭,沉默好久才結結巴巴問道:「夫人,您,您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說完抬眼看向端坐在身前的女裝男人,一雙狐狸眼裡是由衷的擔憂,三分單純七分嫵媚,既能讓人體會出她的關心,又能輕易讓人陷到那雙美眸裡。
  
  展懷春搖頭,端起茶碗示意她繼續說。茶碗裡裝的是水,他輕輕抿了口,有點好奇明安到底要說什麼。
  
  他氣定神閒,好像真的一無所知,明安咬咬唇,紅著臉提醒道:「夫人,其實,其實昨晚我清畫師叔也睡在隔壁,跟那個王員外在一起……夫人您,您還是快點下山吧,免得日後再來人污了您的耳朵,或是害您惹上麻煩。」
  
  展懷春愣了愣,慢慢放下茶碗,盯著明安沉默不語。
  
  她情真意切,話裡話外全是對他的好意,但見識過她對阿榆的心機,展懷春不信這人會平白無故發善心。她告訴他,是要求什麼?
  
  他指向那邊櫃子上放的紙筆。明安馬上心領神會,走過去把東西拿了回來,乖巧地鋪紙研磨,一雙青蔥玉手因為平時做重活不多,保養地比阿榆的還要漂亮。展懷春盯著這雙手,想的卻是如果阿榆能好好調養,她的手絕對是最好看的。
  
  「夫人,您用。」明安見男人盯著自己手看,臉上微紅。
  
  展懷春並未抬眼,接過筆寫字:「為何要告訴我?」放下筆,這才看她。
  
  目光相碰,明安眼淚簌簌落下,慢慢跪了下去,仰頭望著展懷春道:「夫人,明安告訴您,是存了心思的。夫人,您救救我吧,我十歲那年被爹娘賣到此地,本以為是要出家唸佛,沒想靜慈師太逼良為娼強迫庵里尼姑接客。夫人,這月十五就輪到我了,我真的不想那樣,所以懇求夫人救救我。明安知道這種事情夫人出手也有難處,只求夫人下山時使人去官府報案,這樣明安就感激不盡了!」
  
  她輕輕啜泣,哭著哭著低下頭,因身體微微前傾,胸前衣襟鬆了,露出裡面兩團玉雪,半遮半掩反而更誘人窺個徹底。展懷春身高,無意中瞥到一抹,微怔之後,神色平靜地移開眼。
  
  「為何不自己去報官?」他在紙上寫道,遞給明安的同時,也暗暗琢磨起來。他之前怎麼沒想到這個法子?青樓窯子官府不會管,但尼姑庵打著修佛的幌子接客,有違風化又逼良為娼,官府抓人有理有據。肖伯父雖然滑頭,卻也算個好官,他們去說,肖伯父肯定會相信的。
  
  明安看了字,哭著解釋道:「因為我們輕易不得下山,就算下山也會有人盯著。夫人您不知道,山下有個地痞惡霸,名高昌,他跟我們主持狼狽為奸,就是他在下面招客過來的。如果被他發現我們想跑,他會讓我們生不如死啊! 夫人,求您救救我吧,只要您能幫我保住清白,我願為奴為婢服侍您一輩子!「
  
  說完,明安跪著上前,抱住展懷春膝蓋楚楚可憐地求道。她知道自己眼睛生得好,也知道什麼樣的眼神最勾人又不做作。以前誤以為對方是女人,她讓自己表現地儘量端莊,現在知道對方是男子,明安當然會好好利用自身優勢。出手就是五十兩,這樣俊的富家男子,哪怕只能給他當個通房當個妾室,也比留在這裡受人凌辱強。
  
  她哭得可憐,眼淚快要落到他身上,展懷春嫌棄皺眉,忍著沒踢開她卻站了起來,走到一側寫字:「你回去吧,我會跟官府提的。」幫了她,也幫了小尼姑。
  
  「多謝夫人,夫人救命之恩明安這輩子都不會忘!」明安看了字,感激地磕頭。對方沒說到底要不要收她為婢,但答應幫忙報官,明安已經很高興了。其他的日後再想辦法,不能操之過急反惹對方反感。
  
  她走了,展懷春坐回椅子上,望著窗外發了呆。
  
  為何同是女子,他看到明安胸前只覺得噁心,阿榆才露出一個肩頭就讓他冒火了?
  
  大概是昨晚受了煎熬,所以一大早看到阿榆脫衣服,他的火一起冒出來了?
  
  展懷春越想越有道理,解了困惑,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聽見外面有動靜,展懷春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小尼姑抱著他的裙子走了進來。
  
  展懷春愣愣地瞧著她寧靜面容,竟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阿榆將裙子放進櫃子後才發現展懷春醒了,見他盯著自己,她笑著走過去道:「施主醒了啊,外面要下雨了,我就把衣裳收進來了。正好也該吃晚飯……」話沒說完,剛剛還躺在床上的人忽然跳了起來,鞋子都沒穿就跑到了窗前。
  
  阿榆被他怪異的舉止驚到了,愣在床前望著他背影。
  
  窗邊,展懷春看著外面烏雲滾滾,面白如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3 11:21 PM

第16章 相擁

  烏雲黑壓壓彷彿伸手可觸,山風呼嘯樹葉嘩嘩作響,看這架勢接下來必將是一場暴雨。
  
  展懷春白著臉關上窗,全都關掉,轉身時看見阿榆立在那邊,他指著外面道:「晚飯我不吃了,你走吧,別再過來找我。」
  
  「怎麼能不吃晚飯啊?」阿榆擔心地問,剛說完瞥到那邊桌子上擺的一盤大饅頭,她恍然大悟,又見展懷春臉色十分難看,比外面天還沉,再也不敢多問,匆匆離去。
  
  展懷春目送她出去,快步躺回床上,側耳傾聽。外面響起哢擦聲,他猛地提起被子遮住自己。
  
  沉悶雷聲隆隆而來。
  
  展懷春死死捂著耳朵。
  
  可那聲音依然傳了進來,喚醒腦海深處他不願想起的幼年記憶。
  
  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綁匪,一邊勒索他爹娘銀子,一邊綁著他四處躲藏。逃到山裡下起了大雨,綁匪將他綁在樹上,他出去找東西吃,回來時一道刺眼白光毫無預兆迎頭劈下,將綁匪籠罩。他瞪著眼睛,眼睜睜看著綁匪在銀光中幾個抽搐化為焦炭,連聲慘叫都沒發出。綁匪死了,他一點都不高興,因為雷電繼續在周圍肆虐,旁邊有樹被劈斷,處處都是震天爆響,像是索他命之前的戲弄。他嚇得不停地叫,想把雷聲壓下去,一直叫到再也發不出聲音,叫到爹娘找過來時都喊不清。
  
  爹娘讓他學武,他學得比大哥還認真。學得好,再也不怕任何綁匪,但他怕下雨怕打雷,怕雷劈他……
  
  ~
  
  「明心,你怎麼沒去陪夫人用飯?」阿榆來廚房端師徒三人的飯時,明安疑惑問道。
  
  「施主說她不想吃了。」阿榆輕聲答,站在一旁看明安往碗裡盛粥,看著看著,她「啊」了一聲,走過去將粥碗放到食盒裡,蓋上蓋子道:「施主那裡只有涼饅頭,乾巴巴的肯定不好咽,再加上外面雨那麼大,還是喝點熱乎的好,我先給她端過去啊,一會兒再來端咱們的。」其實她有些擔心,她出來時沒聽見施主來關門,也不知他後來有沒有關,要是沒有,門被風吹開就不好了。
  
  撐著傘,阿榆快步朝客房跑去,轉彎就見客房門果然開著,屋裡地面濕了一大片。
  
  「施主?」阿榆大聲喊,飛快將食盒放在桌子上,轉身將門關上,外面風大雨大,關的很是費力。
  
  裡面沒有動靜,阿榆納悶地走進去,就見展懷春縮在床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阿榆嚇了一跳,趕緊湊過去喚他:「施主你怎麼了?你……」
  
  她想問他為何會這樣,被子裡的人突然坐了起來,阿榆還沒看清人就被一股大力拽了上去,下一刻眼前一黑,那被子也把她遮住了,然後拽她的人忽的緊緊抱住她腰,抱得那麼緊,阿榆都疼了。
  
  「施主你……」
  
  「捂耳朵,幫我捂耳朵……」
  
  他埋首在她胸前,不是嚴厲地罵她,也不是嘲笑地說她笨然後給她講道理,而是用一種哀求的語氣求她,像山下孩子撲到娘親懷裡哭著撒嬌。阿榆莫名地心疼,情不自禁抱住他頭,摸索著摀住他耳朵。
  
  外面雷聲滾滾,他依然抖個不停,卻沒有那麼厲害了。
  
  「施主你到底怎麼了?生病了?」阿榆試探著問。
  
  埋在她胸前的人沒有說話。
  
  阿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默默地繼續幫他捂耳朵。過了一會兒,阿榆慢慢發現一件事,當外面雷聲大時,懷裡的人抖得就很厲害,雷聲消了,他會放鬆一些。
  
  阿榆明白了,沒想到女施主這麼大了還怕打雷。當雷聲再次消失時,她輕輕拍了拍展懷春後背:「原來施主怕打雷啊,放心放心,小時候我也怕打雷,我師父說躲在屋裡雷就打不著咱們了,所以你不用怕啊。」
  
  溫柔的動作,低低的喃喃,將男人理智從恐懼中一點一點拉回。展懷春慢慢冷靜了下來,冷靜了,陡然意識到現在的尷尬。剛剛大概是太過害怕,他將小尼姑抱得太緊,臉緊緊貼著她胸口,溫暖柔軟,比家裡他娘特意給他縫的他悄悄用了十幾年的布老虎抱起來還要舒服,更有一種似有若無的香縈繞鼻端。
  
  眼前浮現早上瞥見的一團側影,展懷春臉熱了,一邊往後退一邊把人往外推:「你走……」剛說完兩個字,外面又是一聲驚雷炸響,展懷春猛地一激靈,伸手就將人摟了回來,貼得不能再緊。
  
  阿榆腰被他勒疼了,小聲求道:「疼,施主你輕點……」
  
  於是靜慈剛跨進內室,最先聽到的就是阿榆這句引人遐思的哀求。她臉色大變,快步衝到床前掀開被子,見兩人衣裳穿的好好的還沒成事,緊提的心落了回去,輕聲笑道:「施主終於忍不住了啊?不過你這事辦的太不地道,我們明心還是個黃花大姑娘,你怎麼能把人往床上摟?」說著,將愣在那裡的阿榆拽了起來,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師祖你怎麼來了?」阿榆好奇地問,不懂師祖為何要瞪她。
  
  靜慈沒理她,笑著看向展懷春。
  
  此時外面沒有雷聲,展懷春稍微冷靜了點,在阿榆被拉走時便坐了起來,強裝鎮定。
  
  他繃著臉,靜慈自動理解成他是因好事被打斷不高興了,便收起臉上打趣賠笑解釋道:「施主想找人伺候睡覺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明容明華其中一個來陪你。真想要明心……施主不用著急,十五就是明心開.苞的日子,到時候你跟你那位朋友記得早點來,若能被你們二人挑中,也是明安明心的福氣呢。」
  
  展懷春這時才真正清醒,抬頭看靜慈,眼裡有掩飾不住的震驚。
  
  靜慈輕輕地笑,伸手指向展懷春胸前:「施主是在納悶我怎麼知道?哈哈,你怎麼忘了我是哪裡出來的?你們剛來那天我就看出來了,不想打擾施主雅興罷了。好了,天色已晚,施主早早歇息罷,明日白天明心還會來伺候你,希望您克制些,免得再發生這種事大家傷了和氣。」
  
  說完,靜慈淡淡一笑,牽著阿榆手往外走。阿榆聽得糊裡糊塗,扭頭看展懷春,猶豫道:「師祖,我想留下來,施主她怕……」
  
  展懷春皺眉,抬手朝她做了個噤聲手勢。他怕打雷這件事只有自家人知道,肖仁或許猜到了些,今日被小尼姑撞見是意外,展懷春不想再讓其他人知曉。
  
  阿榆已經習慣聽他話了,見此立即閉上嘴。快要出內室門口時,外面又是一聲雷響,阿榆心頭一跳,回頭看,果然瞧見展懷春迅速鑽回了被窩。
  
  阿榆很不放心的隨靜慈去了後院。
  
  靜慈柳眉倒豎,用力點她額頭:「不是說過不許讓他脫你褲子嗎?」
  
  阿榆想說她只是在幫施主捂耳朵,但想到展懷春不讓她提,便低頭不語。
  
  她露出這副委屈樣,靜慈無奈地揉揉額頭,換成別人她還會再罵罵,輪到這個單純的傻丫頭,她也有點不忍心。「好了好了,快去陪你師父用飯去吧,記住,以後往那邊送完晚飯馬上出來,別再讓他騙到床上去了。」
  
  「知道了。」師祖是最大的,不管心裡怎麼想,阿榆都聽話地點頭。到了師父房裡,師父跟師姐已經開吃了,阿榆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低頭喝粥。
  
  清詩還是很心疼阿榆的,飯後等明安走了,她把阿榆叫到身邊,輕聲問她:「怎麼了?」
  
  阿榆自小跟在師父身邊,她覺得沒有什麼事情不能跟師父說,便小聲道:「施主怕打雷,躲在被窩裡發抖,我爬上去幫她捂耳朵,被師祖看見了。師祖以為施主要脫我褲子,便把我叫了回來。師父,施主真沒脫我褲子,她就抱著我了。」
  
  她說的是實話,清詩卻誤會了,覺得定是那個男客用怕打雷的理由騙阿榆上床,準備……
  
  清詩輕輕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阿榆,其實那位施主抱你上床就是想脫你褲子跟你睡覺,因為咱們是尼姑,抱著咱們睡覺能幫他消除煩惱。你師祖不讓你陪他睡,是因為你目前修行還不夠,再過些日子就可以了。」說完,清詩扭頭看向窗外,心中極為複雜。她不想騙阿榆,但只有這樣,將來她過得才會好受一些。
  
  阿榆似懂非懂,想多問兩句,師父卻打發她走了。
  
  阿榆回了自己房間,脫衣睡覺。躺到床上後,心裡卻一直惦記著女施主。外面還在打雷,隔一會兒響一會兒,她默默聽著,想到女施主蒙著被子瑟瑟發抖的樣子,越來越不放心。但她不能去找她,因為她不能跟施主睡覺……
  
  阿榆眨眨眼睛,忽的坐了起來。
  
  她修行不夠不能陪施主睡覺,可施主並不是想跟她睡覺啊,她是怕打雷才抱她的!
  
  阿榆高興地笑,盤腿坐在床上,在黑暗中默默唸經。念了不知多少遍,覺得庵裡的人差不多都睡著了,阿榆悄悄穿鞋下地,很小心很小心的開門關門,用鎖虛扣上,然後慢慢朝客房走去。周圍一片黑漆漆,暴雨打在傘上發出的聲音瀰散在啪啪雨聲裡。她看不清路,好在這條路她已經很熟悉了,雖然走的很慢,但還是順順利利來到了客房前。
  
  門依然開著。
  
  阿榆有點心疼,進屋關門,放下傘,輕輕走了進去。屋裡沒有點燈,她看不清床上的人,但她能想像女施主現在是什麼樣。阿榆迅速脫掉身上被雨水打濕的尼姑袍,只穿著裡衣走到床邊,輕聲喚道:「施主,你睡著了嗎?」
  
  床上沒有聲音回應她。
  
  阿榆自己爬上床,伸手去摸被子,摸到了,被裡面的人拽的緊緊的,她試著掀,沒能掀開。阿榆就又輕輕喚了聲:「施主,我是阿榆,我來陪你了,我幫你捂耳朵,你讓我進去吧。」
  
  剛說完,一雙手突然把她拽了下去。這回阿榆有所準備,在他湊過來時主動抱住他腦袋往自己懷裡按,然後摀住他耳朵,「別怕別怕,我幫你捂耳朵。」說著不由自主貼對方貼得更緊。她在自己屋裡坐了半夜,剛剛又冒雨過來,現在身上是涼的,而這人身上熱乎乎的,抱起來特別暖和。
  
  他輕輕地抖,像那年她撿到的受傷小兔,阿榆心裡軟軟的,用同樣溫柔的聲音安撫他:「施主你別怕,我是偷偷過來的,師祖不知道。你放心,我在這裡陪你睡一晚,明早悄悄離開……」不知說了多久,睏意襲來,阿榆慢慢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不知是外面雷聲漸小,還是她懷抱太溫暖舒服,展懷春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在雨夜,在他娘不再抱他之後,在一個小尼姑懷裡,睡了一個好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3 11:22 PM

第17章 審美

  昨日一整天展懷春差不多都是睡過的,所以早上他很早就醒了。窗子都關著,他看不清外面是什麼時候,只知道雨已經停了,外面安靜得連聲鳥叫都沒有,屋子裡則是一片昏暗。
  
  他對著窗子發愣,良久良久,慢慢低頭看去。
  
  看到一個光禿禿的腦頂。
  
  展懷春立即閉上眼睛,沒看第二眼。戴帽子的小尼姑他已經看習慣了,這個禿腦頂……他渾身不舒服。
  
  閉了眼,展懷春的心思很快又轉到別處。他記得昨晚是小尼姑摟著他睡的,怎麼現在變成了他摟她?而且小尼姑睡相太不好,腦袋縮在他肩窩,一手摟著他腰,還把一條腿搭在了他腿上,生怕他跑了似的。展懷春也有點納悶自己為何沒推開她,以前下雨打雷,他抱著那東西睡覺,睡得時候抱得緊緊,睡著睡著就把東西踢到了地上。
  
  胳膊墊在她脖子下,有點麻了,展懷春試著動了動,懷裡人發出一聲不滿的嘟囔,貼得他更緊。
  
  展懷春不敢動了,怕把她弄醒,怕面對她。被一個小尼姑撞見他怕雷怕得瑟瑟發抖,展懷春實在難以接受,哪怕他知道對方很善良,一定不會嘲笑他。
  
  善良……
  
  展懷春出了神。
  
  小尼姑真的很善良。昨晚他渾渾噩噩幾乎無法思考,但那些事他都記得,靜慈不許她陪他,小尼姑那麼聽師祖話,竟然還半夜冒雨偷偷溜過來安撫他。如果說小尼姑全心全意服侍他是受師祖之命,為他捂耳朵便是她自己想的了,她是真的關心他。
  
  展懷春閉眼裝睡。他不喜歡欠人情,一會兒等小尼姑走了,他馬上下山去報官,然後再也不見她,不見她,便不用面對尷尬。當然,他會暗地裡留意她的消息,確保她下山之後有容身之所。
  
  可是才裝了一會兒,展懷春突然不自在了。之前胡思亂想沒有注意,現在心靜了,身體感覺就清晰了,清晰地感覺到小尼姑抵著他的柔軟胸脯,她搭在他腰上的手臂,還有那條腿……都是他見過的。
  
  展懷春呼吸不穩,下面不受控制起了變化。
  
  他渾身僵硬,腦袋抬起,小心翼翼往外抽右手臂,準備翻身背對她躺著。結果他剛抽了一點點,小尼姑突然輕輕哼了聲,不滿的那種。展懷春頓時停了動作,一動不動等她睡沉後再繼續,然他不動,阿榆動了,閉著眼睛去摸戳到她肚子的硬東西。展懷春一直盯著她眼睛,並沒察覺,直到那裡被一隻小手握住,他才舒服地興奮地驚嚇地打了個激靈,甚至本能地往前挺了一下腰。
  
  體內熱血好像一下子沸騰了,展懷春提心吊膽,仰頭隱忍,大氣都不趕出,默默忍受小尼姑睡夢裡好奇的摸索。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在他以為她會繼續摸下去時,小尼姑毫無預兆地拍了那裡一下,然後轉過身去睡,頗有幾分嫌棄的意思。
  
  展懷春滿頭大汗,什麼都沒想先側躺過去,逃命一般。他動作太急,身下有些年頭的木板床隨著他轉身發出吱嘎吱嘎聲,低低的又那麼突兀,聽起來十分曖昧,竟像那晚隔壁傳過來的動靜……展懷春難受地攥拳,禁止自己再想下去。
  
  吱嘎聲將阿榆從睡夢中喚醒,她揉揉眼睛,發了會兒呆,慢慢記起昨晚的事。
  
  阿榆坐了起來,扭頭去看展懷春,見他背對自己睡得正香,她欣慰地笑了,移到床邊穿鞋。彎腰去提鞋時,一個東西突然掉了下去,砸到她手再落到地上。阿榆納悶地摸摸左肩膀,再低頭看去,愕然發現地上躺了塊兒被壓扁的饅頭,比上次撿到的要小很多,卻比尼姑庵裡的大。
  
  「怎麼又有一個扁饅頭啊?」阿榆撿起饅頭自言自語,再次回頭看向展懷春。難道昨晚施主餓了想坐在床上吃饅頭,後來怕打雷忘了吃,落在床上被她睡覺時壓扁了?
  
  阿榆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替展懷春蓋好被子後朝桌子走去,想把饅頭放回盤子裡。屋裡昏暗,離得遠些看不清楚,走近了卻發現盤子裡三個大饅頭都完完整整沒有被人動過,阿榆傻了眼,看看手裡的饅頭,施主到底從哪裡弄來的?
  
  帶著這個深深的疑惑,阿榆悄無聲息走了出去,趁所有人都沒起來前回了自己房間。
  
  幾乎她前腳剛出門,後腳展懷春就噌地坐了起來,一邊走向櫃子一邊將身上尼姑袍甩到床上。打開櫃子,他拿出紅裙子往身上穿,穿著穿著不知怎的又記起小尼姑換裙子那一幕,所以當紅裙子貼上自己,那微涼的觸感,竟讓他比剛剛抱著她時還難受,彷彿他與她曾裸.身相貼……
  
  身上又熱了,展懷春懊惱地拍拍腦袋,強迫自己不要多想,隨便將頭髮綰到頭頂用簪子定住,便悄悄出門匆匆下山了。到了河邊,展懷春猶豫片刻,轉身朝下遊走去,而那個泥坑裡已經沒了王員外身影,不知是被水沖走了,還是下雨之前自己醒了離開了。
  
  哪個都不是他在乎的,展懷春大步流星往山下趕。
  
  他運氣好,剛轉到山前土路上就聽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車輪聲,展懷春看看身上的裙子,迅速將袖子捲起,再把衣擺別在腰上,乍一看不分男女裝。收拾好了,展懷春望向那邊,準備攔車。
  
  此時天微微亮,晨風迎面吹來清新又舒服,待展懷春看清馬車樣子,他搖搖頭笑了,心情大好。
  
  「你怎麼下來了?料到我會來?」肖仁從車裡探出頭,朗聲跟好友打招呼。
  
  展懷春沒應聲,馬車穩穩停下,他利落上了車。不等他問,肖仁拍拍身邊包袱,遞給他道:「我把衣服帶來了,你先換上。唉,難為你一個富家少爺在庵裡住了這麼多天,那個賭約就算了,咱們回縣城吧,主要是你回去了,我娘訓我時便會連你也罵上,我聽了多少好受些。」
  
  他嬉皮笑臉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展懷春卻心知肚明。這裡距離縣城有半個時辰的路程,肖仁出門時天應該還黑著,這麼早出來,定是擔心他昨晚過得不好。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弟,有些事情心裡清楚就好,無需多說。
  
  沒理肖仁的打趣,展懷春跳下車去林子裡換衣服,換好了,隨手把身上紅裙丟到了草叢裡,只是沒走出幾步,展懷春頓了頓,又回頭把裙子撿了起來,帶回車上,坐好後吩咐車伕:「走吧。」
  
  馬車繞了個彎,沿來路往回走。
  
  肖仁挑起窗簾望向晨光裡的半山腰,惋惜道:「你說你這麼早下來做什麼?我還想看看那個小尼姑呢,對了,你這幾日過的如何?小尼姑有沒有再惹你生氣?」
  
  「比你想得熱鬧,那家尼姑庵明道暗娼。」展懷春也透過窗縫望著山上,在肖仁轉身時飛快收回視線。
  
  「暗娼啊?怪不得裡面的尼姑都那麼好看。」肖仁有些驚訝,但也並不是很吃驚,摸著下巴玩味了會兒,笑著去看好友:「嘖嘖,伺候你的小尼姑可是絕色,你有沒有……」不知為何,想到那樣呆傻的小尼姑已經淪落風塵,肖仁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或許,她的單純也是裝出來的?
  
  「她還沒接客,你別胡說八道。」展懷春皺眉打斷他,說完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急,怕肖仁誤會,緊接著補充道:「我也不是那種人,昨晚發現那裡烏煙瘴氣,今早才下來的,否則我肯定會住滿半個月。」
  
  「那你怎麼知道她還沒接客?」肖仁好奇地追問。
  
  展懷春本不待理他,忽的想到一事,順口道:「昨晚有男人上山廝混,主持師太將人安排在我隔壁,還跟我說晚上可能會有動靜,讓我難受的話也找個尼姑伺候。我沒料到她早看出來我是男人,有些震驚,那個主持便嘲笑你準備的兩個饅頭。後來我沒選人,她以為我不滿意那些尼姑,就道十五晚上小尼姑跟她師姐開.苞……」
  
  肖仁若有所思,抬眼見展懷春臉色十分難看,奇道:「你生什麼氣啊?」
  
  展懷春冷笑,瞪著他道:「你去試試男扮女裝被人當個傻子哄然後又被嘲笑的滋味兒?那個靜慈,等著吧,回到縣城我就去你爹面前告發她,看她還能不能繼續看笑話!」
  
  這事的確是展懷春能辦出來的,肖仁點頭附和道:「確實該抓她,將一個尼姑庵弄成那樣,太缺德了。」不但要告,還得早點告,免得兩個可憐姑娘白白被人糟蹋。
  
  見他信了,展懷春暗暗鬆口氣,他不想讓肖仁知道他是為了小尼姑才決定揭發尼姑庵的。
  
  半個時辰後,馬車直接停在了展府門前,管家老王得信兒後匆匆迎了出來,高興道:「二少爺您終於回來了!前天大少爺來信了,說揚州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他月底就能回來!」
  
  展懷春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他巴不得大哥不回來,免得處處管著他。
  
  打發走老王,展懷春大步趕回彷彿闊別很久的屋子,痛痛快快洗了個舒服澡,洗完換上錦衣華服,站在鏡子前不錯眼珠地看裡面男裝的自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忘記那幾天折磨人的日子。看夠了,心情好了,他跟肖仁一起用了一頓豐盛早飯,吃飽喝足後,上車前往縣衙。
  
  縣衙前面用來審案處理公務,後院才是肖仁一家住的地方。展懷春當然不會去前院聲張自己去過尼姑庵的事,只打算私下裡跟肖知縣說一聲,具體如何知道的,藉口他早想好了。
  
  到了後院,小廝道肖知縣正在審案,過會兒才能回來。
  
  「今兒個審的是什麼案子?」肖仁隨口問了一句。
  
  小廝嘿嘿笑,摸著鼻子道:「是咱們縣西頭李鐵,去年他跟萬花樓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姑娘勾搭上了,湊了二十兩銀子把人娶回家,現在他懷疑媳婦背著他偷人,告到縣裡來了,求大人把兩人關進大牢。」
  
  肖仁跟著笑:「這個李鐵真是傻,他媳婦之前不定跟多少男人睡過,現在偷沒偷又有什麼區別?」
  
  得到自家少爺附和,小廝笑的更歡:「就是就是,偏偏他媳婦還死活都不肯承認偷人,誰信她啊?李鐵他娘罵得更難聽,說什麼一天是婊子,一輩子就都是那個,只要男人給錢她就願意脫褲子,罵完兒媳婦還扯著李鐵罵,嫌他當初被鬼迷了心竅非要娶個破爛貨……」
  
  展懷春在旁邊聽著,本來也是在當笑話聽,聽到後來面色陡然一變。
  
  他想到了小尼姑。
  
  官府去抓人,一定會鬧得滿城皆知,就算小尼姑是被靜慈逼迫的,就算她還是清白的,說出去誰會相信?一個女人,名聲壞了,這輩子也就完了,那麼他救她跟沒救她有什麼區別?
  
  不行,他得換個更穩妥的法子,既要救她,又要幫她保住名聲。
  
--------------------------------
  
作者有話要說:

  咱們展二爺的審美觀還是比較正的,O(∩_∩)O哈哈~

  饅頭:我也被女主人摸到了,嘿嘿嘿,女主人好漂亮,禿腦頂也漂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3 11:23 PM

第18章 男裝

  肖仁跟家中小廝說得熱鬧,無意中瞥見展懷春在發呆,便打發走小廝,轉過來拍他肩膀:「想什麼呢?」
  
  展懷春看看他,很隨意地問:「那些尼姑還俗後,會不會也遇上這種事?」
  
  「肯定會啊,有些婦道人家最喜歡搬弄是非,沒事也能說出事來。」 肖仁馬上接口道,說著突然想起那個單純的小尼姑,惋惜地搖搖扇子:「那些接過客的尼姑也就罷了,小尼姑跟她師姐還是清白身,被人指點豈不是無妄之災?特別是伺候你的小尼姑,那麼單純,被人冤枉了還不得跳到水裡去啊?」
  
  展懷春神色微變。小尼姑被他罵兩句都會委屈地掉淚,真遇到那種情況,怕是……
  
  「不行,我看咱們還是先別跟我爹提了,等把小尼姑師姐妹救出來再提。」肖仁忽的開口。
  
  展懷春狐疑地看他:「你怎麼那麼關心小尼姑,不過見了一面而已。」他知道肖仁最想幫的是阿榆。
  
  肖仁還真想了會兒:「大概是她長得太乖了?一看到她我就想到燦燦,怎麼?你看她不順眼,不想救?」
  
  「我嫌麻煩。」展懷春別開眼,緊接著又道:「罷了,我只想教訓庵裡的老鴇主持,不想連累旁人,你要救小尼姑你自己想辦法,等你救完我再跟伯父提。不過我提醒你,她們十五晚上開.苞,你最好早點出手。」
  
  「今天已經初十了……」肖仁有些頭疼,他想救人沒錯,可這法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啊。
  
  他求助地看向展懷春,對方一臉淡漠,肖仁卻靈機一動,搓搓手,好生商量道:「要不,你繼續回尼姑庵住幾天,仔細摸摸底再作打算?實在不行十五那晚你先買下她們倆初.夜,包上幾天,等咱們想到好辦法立即出手,一舉兩得。」
  
  展懷春臉上突然就紅了,冷眼瞪他:「你怎麼不去包?她一個尼姑,你以為我跟那些人一樣牲畜不如?」
  
  「你生什麼氣啊?又不是讓你真要她們!我這不是沒錢嗎?我有錢還用你出手?」肖仁酸溜溜地道。他家的錢都由老娘管,每月只給他二兩銀子花,想多拿就得使出各種解數去哄了,不像展懷春,因小時候差點喪命,他爹娘大哥銀財上對他管得寬,一個月月例頂他十個月的,有時候不用要還會多給,加上逢年過節的紅包禮錢,臭小子各種私房錢攢下來怎麼也有上千兩,更不用說由他大哥打理的展家家產了,隨便弄出來一點都比他們知縣家裡的存銀多。
  
  肖仁越想越嫉妒,展懷春這麼有錢,去尼姑庵吃幾天苦都是應該的!
  
  展懷春真不想回去,可他暫且也沒想到什麼穩妥法子,尼姑出家都有度牒,他強行把小尼姑帶走,不成綁匪了嗎?想來想去只好如肖仁所說暫且住在尼姑庵隨機應變,而且這事是肖仁主動提的,他不用擔心肖仁誤會。
  
  「我這是幫你救人,你欠我一次,記住了。」展懷春十分不情願地道。
  
  肖仁嘿嘿賠笑:「行行,算我欠你的,那個,要不要我再幫你準備幾個饅頭?上次的還能……」
  
  「不必,我這次男裝上山,那老鴇都知道我是男的了,還穿女裝回去,嫌被她笑話地不夠?」展懷春冷聲打斷他,轉身往外走。
  
  肖仁送他出去,還在油嘴滑舌:「你穿成這樣,不怕一群尼姑半夜主動往你房裡鑽啊?要不等十五那晚再過去吧,我找個藉口跟你同去,免得你自制力差忍不住破戒。」
  
  展懷春懶得理他,加快腳步往外走。馬上就十五了,這幾天去尼姑庵的男客應該比較多,小尼姑每天都去挑水,萬一再出一個王員外……這一想,他不放心了,用肖仁之前的話當藉口:「還是現在就去吧,多瞭解瞭解尼姑庵的情況,早點想到辦法,早點回來。」
  
  他一本正經,肖仁收起嬉皮笑臉,正色道:「也好,我晚上必須回家,出門不方便,要不也陪你在那邊住了。這樣吧,你帶長安過去,讓他住在山下,一旦有什麼消息或需要我幫忙的,你派他回來告訴我。」
  
  展懷春點點頭。
  
  肖仁送他出門,臨分別前沒忘了叮囑好友:「對人家小尼姑好點,別嚇到她。」
  
  展懷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充耳未聞。
  
  到了自家,展懷春先喊來老王詢問這幾日府中情況,老王是展家老僕,展懷春很信得過他。知道家裡沒什麼大事,他開始放心地收拾東西。衣服要帶夠,確保能穿到十五,銀子……展懷春從自己的小金庫裡數出五張百兩銀票,數完想了想,又拿出五張,最後還撿了個十兩的小金元寶並幾塊散銀揣到懷裡。都收拾好了,揚聲吩咐小廝長安去備車。
  
  吃完晌午飯,展懷春上了馬車。從展府拐到主街,兩側各種店舖林立,展懷春讓長安慢點趕,他透過薄紗車簾左右張望,走走停停,買了一堆禁放的吃食,有葷有素,另外還買了一隻燒雞並牛肉留著今晚吃。路過城裡最大的劉記糕餅鋪時,看著進進出出的丫鬟小姐們,展懷春又打髮長安去買他家賣得最好的三樣糕點,各買一斤。他不愛吃甜食,對那些不太瞭解。
  
  「少爺,我買了豌豆黃、芙蓉糕還有蜜棗鬆糕。」
  
  「嗯。」展懷春伸手把東西接了過來,車裡立即多了淡淡的甜香味,他嫌棄地將串在一起的三個油紙包放在旁邊,對著車窗吸氣。山中涼快,這些應該能放到她全部吃完吧?看她可憐,他讓她嘗嘗鮮。
  
  到了山腳,展懷春讓長安住在附近一處村莊裡,等著他吩咐,然後就自己拎著東西上山了。
  
  趕到尼姑庵前已是紅日西垂,展懷春忽然有些期待,一會兒小尼姑見到他穿男裝,會是什麼表情?
  
  至於被撞破害怕打雷的尷尬,展懷春已經忘了,將包袱吃食放在地上,他理理衣衫,上前叩門。
  
  他是堂堂展家二少爺,決不能逃荒般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人前。
  
  ~
  
  展懷春的突然離去並沒有給尼姑庵造成多大轟動。
  
  早上阿榆去客房送飯,發現房間裡空蕩蕩沒有人。桌上三個大饅頭還沒有動過,床上被子亂糟糟,她去收拾時又發現一個扁饅頭。阿榆見怪不怪,收好尼姑袍,打開櫃子果然發現裡面的紅裙子不見了。阿榆覺得女施主一定又去林裡方便了,便坐在屋裡等,一直等到早飯涼了都沒有等到人,這才擔心地去回稟靜慈。
  
  靜慈估摸對方定是被她戳穿身份惱羞成怒離開了,沒太在意,反正五十兩銀子已經到手了。
  
  得知女施主是真的離開了,阿榆有點失落。女施主雖然每天都會罵她,但也是真的關心她,教她道理,還幫她挑水。她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她本可以送她下山的。
  
  阿榆很沮喪,垂頭喪氣去收拾冷飯,端去廚房。
  
  她向來藏不住心事,明安一邊刷碗一邊問她怎麼了。阿榆嘟嘴道:「施主走了,都沒跟我說。」
  
  明安動作一頓,心中竊喜。那位公子一定是去報官了,走得這麼急,足見他很看重她。
  
  兩人一喜一憂,都沉默不語。
  
  晌午師姐妹同以前那樣陪清詩吃飯,飯後各自回屋歇晌。阿榆心裡還想著女施主,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聽隔壁師姐起來去準備晚飯了。阿榆揉揉眼睛,主動去幫忙,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蹲著往灶膛裡添柴時,阿榆聽見前面有敲門聲,便起身道:「師姐,好像有人來了,我去開門。」以前有施主來,師姐都不願意做開門的活。
  
  明安也聽到敲門聲了,覺得可能是官府派人來了,就跟了上去:「走,我陪你去。」菜她都準備好了,鍋裡慢慢熬粥便可,不用人看著,再說如果真是官府來人救她們的,她還用管什麼晚飯?
  
  師姐妹很快就到了前面。
  
  明安叫阿榆去開門,自己退到一側緊張地等著。
  
  尼姑庵兩扇木板門已經有些年頭了,中間那道縫隙有點大,阿榆去開門時,忍不住先透過門縫往外面看了一眼,未料這一看就愣住了,那人怎麼好像……
  
  「施主你回來了啊,這一天你到底去哪兒了啊?」阿榆又驚又喜,迅速開門跑了出去,邊問邊好奇地盯著展懷春身上的藍色圓領袍子,皺眉補充道:「施主你身上這身衣裳真好看,只是怎麼那麼像男施主穿的?還有你的頭髮,這樣看起來就更像男的了,對了,你那件紅裙子呢?」低頭去看展懷春放在門側大石上的包袱,她很喜歡那身裙子的,女施主穿裙子也最好看。
  
  這根本不是展懷春期待的反應。他瞥了一眼那邊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然後見他看過去又立即紅臉低頭害羞的明安,覺得那才是正常女人看到他後應該有的表現。展懷春並不喜歡女人用痴迷的眼神看他,只是他都穿成這樣了,小尼姑竟然還把他當女人?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本來就是男人。」展懷春冷冷開口,在小尼姑看過來時,故意挺胸。
  
  阿榆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到他胸口,看清了,也結巴了:「施主,你,你胸脯怎麼變扁了?」
  
  師父明明說那裡會越來越鼓的,她的就在慢慢長大,怎麼施主的反而縮了回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3 11:26 PM

第19章 破戒

  展懷春實在想不明白世上怎麼會有小尼姑這麼蠢的人!
  
  那邊還有個礙眼尼姑不停偷窺他,展懷春不想在外面教訓阿榆,暗暗運氣,暫且壓下胸口火氣,指著大石上的包袱和一堆零散油紙包食盒子道:「這些都是我的,你給我搬回房間去。」說完抬腳往裡走。
  
  阿榆還處在困惑中,不由自主轉身追隨他背影,直到明安追了上去,她才回神,一邊小聲嘀咕一邊收拾東西。最大的包袱裡面明顯是衣裳,阿榆悄悄扒開看了看,都是藍白青等顏色,沒有熟悉的紅。裙子沒了,阿榆有些捨不得,將包袱挎到手臂上,再去拎大大小小的油紙包。低頭拿時聞到誘人香味,阿榆情不自禁嚥了嚥口水,可惜都是陌生的味道,她完全無法想像裡面裝的是什麼。
  
  不過,既然施主都帶到庵裡來了,肯定都是素食,那,如果她把施主伺候地高興了,施主會不會分她一點?她不多要,嘗嘗味道就行。山下的食物,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是李小胖送她的烤紅薯……
  
  懷著自己有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阿榆興奮地朝前面兩人追了上去。
  
  展懷春並沒有走遠,快要跨進院門時,他頓住腳步,回頭問跟在身後的人:「你想說什麼?」
  
  明安臉頰微紅,一雙狐狸眼飛快抬起又羞澀垂下,風情萬種:「原來夫……公子您會說話啊?」
  
  廢話。
  
  展懷春默不作聲,長眉微蹙。
  
  明安懊惱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發現對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趕緊問道:「公子,我之前求您的事……」
  
  「我跟其他來庵裡的男人一樣,懂了嗎?你最好安分點,別再來我面前胡言亂語,否則我會將此事告知你們主持。」展懷春低聲威脅道。他最看不起這種表面可憐柔弱實則滿肚子心計的人,靜慈那種明壞的人都比她強,上次答應她報官不過是為了小尼姑,現在回來照樣是為了還小尼姑那份關心,而他要摸尼姑庵的底,就只能裝壞人,豈能被她壞了事?
  
  餘光中注意到小尼姑拐過來了,展懷春冷聲趕人:「你走吧,順便讓你們主持來找我,放心,只要你別再自作聰明,我不會多事。」轉身走了。
  
  他聲音清泉般好聽,說出來的話卻讓明安如墜冰窟。
  
  原來這人也是來山上尋歡作樂的……
  
  「師姐,你站在這裡做什麼?」阿榆大包小包走了過來,費力地扭頭看她,「師姐,施主回來了,我要去伺候她,廚房裡的活你自己做吧。」東西太多,她也顧不得看明安臉色,打完招呼就走了。
  
  明安死死盯著阿榆背影。此時此刻,她終於意識到最讓她寒心的不是求錯了人,而是對方根本看不上她。其實她早該知道了不是嗎?對方寧可選一個傻子伺候也不選她,意思還不明顯?
  
  眼淚不爭氣的滾了下來,明安一把擦掉,不甘心地往回走。
  
  沒到最後一刻,她是不會認輸的。這次是因為誤會對方身份才招了他煩,那麼,只要讓他發現她的好,發現她容貌只是稍微遜色於阿榆而其他方面比阿榆會伺候人多了,她不信對方不買她!清畫師叔為何比師父客人多,還不是因為她更會取悅男人?只要她有機會服侍那人,就不愁勸服不了對方給她贖身帶她回家!
  
  她會做的敢做的,比阿榆多很多……
  
  ~
  
  客房,阿榆按照展懷春的吩咐將東西分別放好,衣服收到櫃子裡,油紙包食盒子擺在涼快通風之處,忙完了,她乖乖站在一邊,好奇地盯著靠在椅子上暫且無法確認男女的施主。其實吧,如果第一次見面他是這個裝扮,阿榆絕對相信他是男的,偏偏……阿榆都已經認定他是女的了,現在就有點難以接受。
  
  她呆呆傻傻,展懷春冷哼一聲,喝了口水,沒好氣地問她:「看出什麼來了嗎?」
  
  阿榆小時候的事都記不得了,在尼姑庵這麼多年又沒見過男人身體或還穿開襠褲的男娃,便不知男女的根本區別,可她見過很多男施主,知道他們脖子中間有處鼓鼓的喉結,便朝展懷春那裡看了過去。看見了,她震驚地走到他身前,滿眼不解:「施主你真是男的?那,為什麼之前你胸口那麼鼓?還有你相公,他不是喊你娘子嗎?」
  
  小尼姑終於肯承認他是男的了,展懷春心情好了些,願意回答她:「那人是我朋友,我之前跟他打賭賭輸了,被他罰我來你們這裡男扮女裝住半個月。胸口鼓,是因為塞了兩個饅頭,明白了?」有些話對別人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跟她說卻完全不會覺得尷尬,包括打雷那件事,看到她傻乎乎的臉後,展懷春已經不在意了。
  
  阿榆點點頭:「你那位朋友太欺負人了,如此捉弄你。」
  
  展懷春輕笑,他跟肖仁是互相捉弄,肖仁打不過他,吃過的虧更多。
  
  他笑得好看,阿榆忍不住盯著他看,慢慢地跟著笑了。施主是男是女跟她都沒有關係啊,反正她都是要好好伺候他的。想明白後,阿榆很快恢復了自然,好奇地打聽他這一天去哪兒了。
  
  她如此平靜,展懷春心生疑惑,莫非她連最基本的男女大防都不懂?兩人同床過,她怎麼……
  
  算了,不懂最好,他還真怕小尼姑哭求他對她負責。
  
  不過,小尼姑能做得出那種事?
  
  展懷春垂眸笑,真那樣了,她就不是小尼姑了。
  
  正想著,靜慈過來了,進門時面露驚豔。展懷春立即冷了臉,在她開口之前道:「之前聽聞貴庵的師父們會伺候人,我沒信,親自試探過,果然與眾不同。碰巧我最近閒來無事,乾脆在你們這裡直接住到十五那天,在那之前依然由她服侍我,專門服侍我,其他庵裡的活你派給旁人做。放心,我不會碰她,這點規矩我還懂。」摸出金元寶放到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位公子真是大方,您住吧,喜歡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一定讓明心好好伺候您。」靜慈笑得眼睛都彎了,伸手去拿金子。當了這麼多年主持,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金子呢,雖說這東西跟十倍的銀子一樣,可看看這招人疼的顏色,擺在屋子都氣派!
  
  展懷春卻在她手伸過來之前將金元寶拾了起來,上下拋著玩,聲音諷刺:「你急什麼?嫌我上次那五十兩給的少了?別著急,這個,十五那晚肯定送到你手裡。」言外之意,兩個姑娘的初.夜他至少會買一個,而他屬意買誰,相信靜慈心中有數。
  
  金子沒拿著,靜慈一點都不尷尬,坐在一旁笑著跟展懷春套近乎,說了幾句見對方明顯不想搭理她,靜慈識趣地站了起來,再次囑咐阿榆好好照顧客人,喜滋滋地走了。有這麼個大主顧,十五晚上,兩個丫頭開.苞價錢肯定低不了。
  
  目送她出門,展懷春準備把金元寶收起來,無意瞧見阿榆也在盯著金元寶看,想到那次她好奇銀子,便笑著把金元寶遞過去:「沒見過?給你拿著玩去吧,看夠了再給我。」
  
  阿榆真接過去了,舉到眼前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還給展懷春時納悶問:「這個能換很多銅錢吧?施主為何要送給師祖?還有上次的銀子,施主你不知道,你們在尼姑庵借宿不用花錢的。」以前那些男施主有沒有花錢阿榆不知道,現在她知道了,就不想對方花冤枉錢,師祖本來都沒要的,是他們主動給。
  
  「這個不用你管。」展懷春懶得跟她解釋那麼「複雜」的東西,端起茶碗準備喝水。
  
  阿榆撇撇嘴,壯著膽子道:「你怎麼這麼傻……啊!」卻是展懷春一口水都噴到了她身上。
  
  一個急著擦身上的水,一個嗆得咳個不停,屋裡終於沒有人說話了。
  
  「施主你沒事吧?」展懷春臉都咳紅了,阿榆不放心地去給他拍背。
  
  展懷春狠狠瞪她一眼,平靜下來後,指著門口趕人:「一天不見你膽子倒是大了,還敢教訓我!出去,早晚得被你氣死!」自己傻成那樣,竟然還敢說他傻!
  
  阿榆動動嘴唇,心中到底委屈,賭氣走了。對他好他還這麼凶,她再也不替他操心了,反正白花的又不是她的錢!
  
  人走了,展懷春對著窗子愣了會兒,跟著嗤了聲,出去關門,準備吃東西。
  
  剛把燒雞牛肉擺到內室桌子上,小尼姑又來了。
  
  「你來做什麼?」他大聲問。
  
  「伺候施主吃晚飯。」小尼姑聲音聽起來也不太高興。
  
  展懷春沒打算吃尼姑庵的饅頭,剛要攆人,目光掃過食盒裡切得整整齊齊的片狀牛肉,他笑了笑,起身將燒雞藏好,出去開門,讓阿榆把飯端到屋裡。
  
  屋裡飄著誘人的香味兒,阿榆一進屋就盯上那個食盒了,擺碗筷時更是不停嚥口水。
  
  展懷春就坐在一旁笑著看,等阿榆坐下後,他夾了一片牛肉遞到她眼前:「知道這是什麼嗎?」
  
  阿榆老實地搖頭,吞口水。
  
  展懷春嘴角笑容更大,故意放低聲音誘惑道:「那你想不想吃?」在這種尼姑庵出家,她根本算不得尼姑,況且她很快就會還俗下山,吃點肉完全沒問題,他這是幫她早點適應山下生活,免得將來看人宰雞殺豬她還要傻傻地念阿彌陀佛。
  
  「施主給我吃?」阿榆艱難地移開視線,受寵若驚地看向展懷春。
  
  展懷春笑著點頭,正想示意她自己夾,卻見小尼姑對著他筷子張開了嘴……
  
  展懷春本待嘲笑她,看著她輕輕張開的紅唇,臉上莫名有些熱,便別開眼往前遞筷子。算了,就當是喂孩子了,也怪他不該這樣逗她,如果不是他將東西送到她嘴邊,她哪裡敢讓他喂?
  
  阿榆全部心思都放在眼前的美味上,開心地接過來,沒幾下就嚼完了。
  
  「好吃嗎?」展懷春收起方才那點不自在,笑著問。
  
  「好吃。」阿榆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滿足地眼睛笑成兩彎月牙,「施主,這到底是什麼啊?」
  
  展懷春笑得也很開心,換了阿榆還沒動過的筷子自己先吃了一片,隨口答:「牛肉,要不要再吃一片?」又把筷子伸了過去。
  
  牛肉?
  
  阿榆瞪大眼睛,小臉慢慢皺了起來,結結巴巴說不好話:「你,你……」
  
  「我怎樣?」終於也氣了她一回,展懷春心情非常不錯。
  
  他笑個不停,一點都不知自己犯了多大錯,阿榆默默抹了下眼睛,起身低頭往外走。
  
  她要去找師祖,她再也不想伺候這個人了。
  
  只是她還沒走出內室門口,胳膊就被人攥住了,那麼大的手掌,那麼大的力氣。阿榆剛想推開他,頭頂忽響起他低低的聲音:「牛肉是我留著自己吃的,不過我給你帶了更好吃的東西,你要不要?」
  
--------------------------
  
作者有話要說:

  饅頭:又把女主人氣哭了,給你記一次雷劈!

  展二爺:哼,你說打雷就打雷?

  饅頭:你等著瞧啊!

  阿榆:劈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3 11:31 PM

第20章 好吃

  阿榆是個很老實的小尼姑。
  
  除了名字,阿榆記憶最開始的地方就是這座尼姑庵。她醒來時已經沒了頭髮,知道自己是個尼姑,便一心一意跟著師父認字唸經,哪怕師祖並不要求她們背經書,哪怕其他師姐都不喜歡唸經,阿榆還是堅持每日都要念一個時辰。她還喜歡打掃香堂,喜歡擦拭香堂裡的佛像,喜歡恭恭敬敬跪在蒲團上,磕頭上香。
  
  如今破了葷戒,阿榆又愧又氣。
  
  施主罵她嫌她笨,阿榆只會委屈難過,現在他竟然把葷食帶到庵裡還騙她吃,阿榆真的生氣了。
  
  她扭頭去拍他手,第一次怒視他:「放開我!我要告訴師祖去,讓師祖把你趕走!我們收留你是為你行方便,你怎麼能如此褻瀆佛祖?」
  
  展懷春詫異地盯著她。
  
  小尼姑俏臉肅穆,如果不是清澈眼眸裡含著的晶瑩淚珠讓她可憐動人,竟真有幾分寶相莊嚴之勢。
  
  那一刻,展懷春忽然想,如果這世上真有佛祖,他怎麼狠心讓如此單純的姑娘淪陷在狼窩裡?
  
  「我好心送你東西吃,你竟然要趕我走?」展懷春緊緊抓著她胳膊,佯裝生氣。
  
  阿榆馬上瞪眼反駁:「你讓我吃牛肉,那還叫好心?你不知道尼姑戒酒戒肉嗎?你……」
  
  「要戒色嗎?」展懷春冷不丁打斷她。
  
  「當然要!」阿榆毫不猶豫地答。
  
  「既然要戒色,你為何還總盯著我看?」展懷春勾起唇角,凝視她眼睛:「以前你不知道我是男的,看我情有可原,今天你已經知道了,為何還要盯著我?別說沒有,我都看見了。」
  
  阿榆根本也沒想否認,理直氣壯道:「施主生的好,我看你兩眼還不行嗎?」
  
  展懷春被她逗笑了,強行將人拉到桌子前,他坐下去,依然攥著她胳膊,端臉訓斥她:「你還有理了?你師父沒教過你男女有別非禮勿視嗎?如果一個男子在大街上盯著一個姑娘看,便是唐突冒犯那位姑娘,反過來女子長時間盯著男人看也屬失禮之舉,換成尼姑看男人,便是犯了色戒。」
  
  阿榆愣住了,師父沒教過她這個……
  
  料她此時不會走了,展懷春鬆開她胳膊,慢慢靠到椅背上,低聲笑道:「其實你早犯戒了。正常情況下,還未成親的男女摟在一張床上睡覺,男的就必須娶那個姑娘做妻子,那天晚上你幫我捂耳朵摟著我睡覺,因為是你主動爬上來幫我的,所以我不用娶你,你卻犯了色戒,還是最嚴重的色戒!」他最滿意小尼姑的呆,因為呆,他說什麼她都肯定會信。
  
  阿榆嚇傻了,喃喃替自己辯解:「那時我不知道你是男的……」她也不知道有這種規矩!
  
  展懷春伸出食指指向屋頂,繼續嚇她:「你不知道,佛祖知道,在佛祖眼裡,你早犯戒了,早就不算是一個尼姑了。對了,這事若傳到你們住持耳裡,肯定會把你趕下山吧?」
  
  阿榆瞬間白了臉,止不住發抖。她想做個好尼姑,她不想離開尼姑庵,她從小在這兒長大,這裡有照顧她的師父有她熟悉的師姐們,她不想被趕走……
  
  可她已經犯錯了。
  
  阿榆呆呆地站在那兒,淚水不斷湧了上來,從她墨染般細密眼睫上滾落,再順著白皙臉龐往下流。
  
  展懷春懶懶地靠著,看她眼淚慢慢掉下去,看她不知所措地抿著唇,眼神空洞。本以為她哭一會兒就算了,沒想眼淚越來越多,無聲落淚也變成了輕輕抽泣,眼看還會變得更厲害。展懷春揉揉額頭,身體前傾,歪頭去看她低垂的眼睛:「你哭什麼?這事只有咱們兩個知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你師祖不會趕你走的。」
  
  「佛祖也知道了。」阿榆終於忍不住抬手去抹眼睛,一抽一抽的,那個可憐。
  
  展懷春莫名不忍,替她抽.出她別在腰間的帕子遞給她,聲音也柔和了許多:「佛祖早知道你犯戒了,為何沒有懲罰你?因為她知道你心裡想做個好尼姑,只要你心裡這麼想,就算你把所有佛家戒律都犯了,他也不會罰你。行了,別哭了,只要你乖乖聽我話,我就不告訴你師祖,你便可以繼續留在這裡當小尼姑。」
  
  「師祖不許我撒謊。」阿榆一邊擦眼淚一邊哭著道。
  
  「她還不許你幫我捂耳朵呢,你為何還偷偷過來?」展懷春好笑地看著她。
  
  「因為師祖以為你要抱著我睡覺,如果她知道你只是讓我幫你捂耳朵,絕不會阻止我來的。」
  
  展懷春嘴角笑容慢慢消失了:「你的意思是,若你師祖明言不許你幫我捂耳朵,你就不幫了?」
  
  阿榆揉眼睛的動作頓住,想了想,點點頭。不管師祖做什麼,肯定都有道理。
  
  展懷春氣得臉都青了,原來在小尼姑心裡,他的安危還比不上那個老鴇的一句話!
  
  他死死盯著身前依然哭個不停的小尼姑,氣得頭頂快要冒煙。就因為誤會她是真的關心他,他寧可再來這又髒又破的尼姑庵吃苦,甚至打算如果遲遲想不到好辦法救她時就幫她贖身,哪怕那可能耗盡他從小到大的所有積蓄,可沒想到,他在她心裡的份量還不如一個準備賣了她的老鴇!
  
  展懷春陡然站了起來,在屋裡來來回回走動,好幾次路過內室門口時,都差點忍不住一走了之。
  
  阿榆自己哭得傷心,並沒有留意到男人的生氣。
  
  展懷春停在窗前,窗子都被他關上了,屋中比外面黃昏還要昏暗。
  
  他回頭看向小尼姑。
  
  她背對他站在那邊,左手乖乖垂在身體一側,右手一直舉著抹眼淚,房間裡迴蕩著她輕輕的啜泣聲。
  
  她聲音輕柔,哪怕是哭,也很好聽。
  
  他的視線越過小尼姑,落到了裡面的榻上。
  
  「施主別怕,我幫你捂耳朵……」
  
  那晚她說過的話,毫無預兆再次浮現在他腦海。
  
  展懷春眼中戾氣漸漸散了。
  
  不管那晚她為何而來,她都來了,大半夜冒著雨趕過來,誰能說這裡面沒有一點點關心?真不關心,她在自己屋裡睡覺得了。她,她就是傻,嘴笨不會說話,腦袋不會轉彎兒,換成那個明安,同樣的問題,肯定會有另一種讓他聽著順耳的回答。
  
  展懷春輕輕哼了聲,他大人大量,不跟她計較了。
  
  默默立了片刻,展懷春走向櫃子,將三個糕點油紙包拎到桌子上一一打開。打開的時候,他一直用餘光悄悄留意小尼姑,卻發現她並沒有被這些東西吸引,始終在那兒抽搭,眼睛都快腫了,鼻子紅紅的。
  
  看來是真的怕了。
  
  展懷春只覺得好笑,起身站到小尼姑身前,低頭看她:「別哭了,我就問你一句,你是想跟你師祖撒謊,然後繼續留在庵裡當尼姑,還是跟你師祖說實話,卻被她趕下山去?」
  
  阿榆慢慢放下手,可憐巴巴地看著對面的男人。她當然想留在尼姑庵,可她也不想撒謊。
  
  「不想撒謊是吧?覺得撒謊的都是壞人?」展懷春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為難。
  
  阿榆咬唇點頭。
  
  展懷春笑著坐回椅子上,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傻,這世上誰都撒謊過。就像你師姐,撒謊說你笨好讓我選她伺候,還有我,小時候我娘總是誇我大哥好,我就故意摔倒然後撒謊說是我大哥推我的,我娘信了,把我大哥訓了一頓。後來我娘知道我撒謊了,還是疼我這個兒子,我大哥也沒有怪過我,所以你偶爾撒個謊不算什麼,真正關心你的人不會因為你撒謊就不喜歡你了。而且你想啊,你不告訴你師祖,她便會一直都覺得你是個好尼姑,就不會因你破戒生氣難過了,對不對?」
  
  阿榆輕輕蹙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總覺得施主的話好像有道理,又好像哪裡說不通。
  
  難得開口哄她她卻不領情,展懷春耐性耗盡,冷臉道:「反正以後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否則我立即告訴你師祖讓她趕你下山!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話?」
  
  「聽!」他氣勢太足,阿榆急忙道,生怕他找師祖。
  
  展懷春稍微氣順了些,招手喊她:「坐過來,繼續吃飯。」
  
  阿榆情不自禁往後退,扭頭道:「我不要吃牛肉,施主你最好也別……」
  
  「你到底坐不坐過來?」展懷春冷聲打斷她。
  
  阿榆抿唇,偷偷看他,對上他凌厲的眼神。阿榆害怕了,不敢不聽他的,乖乖走過去坐下,雙手捧著自己的粥碗,濕漉漉的長長眼睫垂下來,不看桌子上的其他東西。
  
  越看越可憐,好像他多強迫她似的。
  
  展懷春看著礙眼,目光在桌子上掃了一圈,夾起一塊兒豌豆黃遞給她:「嘗嘗,這些糕點都是素食,知道你可憐什麼都沒吃過,我特意給你帶過來的。」
  
  他筷子伸得太近,阿榆想不看都不行,一看就被漂亮的淺黃色澤吸引住了,但她還記得先前吃過的教訓,強忍嘴饞委屈地問他:「這是什麼啊?」
  
  她眉眼靈動,好奇猶豫懷疑委屈全都呈現在他眼前,展懷春心情不錯,耐心解釋道:「豌豆黃,豌豆做成的,豌豆你總知道吧?絕對是素食。」其實展懷春覺得做這些東西時應該添了油,但他不會告訴小尼姑。
  
  阿榆知道豌豆,見這東西顏色的確像豆子,終於放了心,低頭去接。
  
  「自己吃!」這次展懷春可沒那麼好心喂她,粗魯地將東西塞到她手心裡,又道:「我不愛吃素食,這三包都是給你的,一會兒你帶到你房間去,對了,只許你自己吃,不許分給其他尼姑,包括你師祖師父。」
  
  阿榆沒有吭聲,輕輕咬了一口豌豆黃,大眼睛瞄向另外兩包糕點,全都不認識。
  
  不過這個豌豆黃真的很好吃啊……
  
  阿榆心中的愧疚害怕漸漸被吃到好東西的幸福取代,連展懷春騙她吃肉的事都不太在意了。
  
  展懷春繼續吃著自己的牛肉,發現小尼姑吃完那塊兒豌豆黃就不動了,眼睛卻朝旁邊瞄了好幾眼,知道她在他面前放不開,便又分別拿了一塊芙蓉糕紫薯蜜棗鬆糕遞給她,「都嘗嘗,喜歡吃哪個,以後有機會我還給你買。」這東西花不了幾個錢,看小尼姑可憐巴巴的,他就當施捨小乞丐了。
  
  「施主真好。」阿榆紅著臉接過來,小口小口吃。
  
  芙蓉糕……她不喜歡,吃了兩口不想吃了,可又不想浪費,便強迫自己吃。
  
  展懷春一直盯著她呢,見此沒好氣地把東西搶了回去,丟到芙蓉糕裡胡亂捲了起來,「不好吃就別吃,又沒人逼你。這個不用你帶回去了,回頭我扔了。」
  
  「別扔啊!」阿榆心疼了,看看他臉色,小聲道:「可以送給我師姐……」或許師姐們愛吃呢?
  
  展懷春冷笑:「這是我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
  
  阿榆沒話說了,低下頭,慢慢把另一塊兒紫薯蜜棗糕送到口中。
  
  紫薯是什麼,她以前聽都沒聽說過,不過顏色很好看。嗯,吃到一顆棗,好甜……
  
  阿榆嘴角輕輕翹了起來,眼睛也彎了,自己低頭吃得開心,沒發現旁邊有人盯著她嘴角,出了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3 11:34 PM

第21章 殘忍

  阿榆生了一張櫻桃小口,唇紅潤亮澤,嬌豔欲滴。
  
  她沒有受過大戶人家對姑娘們禮儀舉止的教養,但她自小長在師父身邊,清詩舉手投足都有一種文雅風韻,阿榆什麼都學師父的,有些東西因為她沒有經歷過學不來,但最基本的吃飯走路儀態,她都不知不覺學了七八分。
  
  因此,跟明容明華相比,阿榆吃東西很秀氣,小口小口地用,細嚼慢嚥。此刻因吃的是展懷春送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簾垂了下去,只盯著身前一小片地方,眼睫閃動輕顫間,嫻靜似水,又靈動如偷食的幼鹿,小心翼翼,隨時準備停下跑開。
  
  展懷春開始只想看看她到底喜不喜歡吃,看著看著目光就移不開了。
  
  她眼睫顫啊顫的,都不知道在擔心什麼,擔心他突然不許她吃了?
  
  她唇邊沾了點紫薯沫兒,淺淺的紫,細膩的白,醉人的紅,抿唇時,右臉頰上會露出淺淺梨渦。
  
  阿榆察覺到他的凝視,抬眼看過去。展懷春輕聲咳了咳,嫌棄地看她,點了點自己唇角。
  
  阿榆茫然地看著。展懷春見她沒領會自己的意思,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想替她把那紫薯沫兒拭去。
  
  「哦,是不是我嘴角有東西啊?」阿榆在他抬手時明白了,腦袋歪向一邊,自己擦了擦,兩邊都擦過,問展懷春:「還有嗎?」
  
  「自己照鏡子去!」展懷春瞪她一眼,瞪完驚覺自己這火氣來得沒道理,不再理她,繼續吃飯。看她吃了那麼久,他也餓了。
  
  阿榆真去鏡子前看了看,確定沒有了,腳步輕快地回到桌子前。吃過兩塊糕點,阿榆已經有了六分飽,便把溫度剛剛好的粥喝了,饅頭留著明早溫了吃。至於那些糕點,施主真送給她了?
  
  阿榆有種不踏實的歡喜。這些東西一定很貴,她不經師祖同意就收下好嗎?還有施主,怎麼一下子對她這麼好了?他不是總嫌棄她笨手笨腳不會伺候人嗎?若是她伺候地好施主高興賞她,阿榆心裡還會踏實些。
  
  正想著,一片牛肉又送到了她嘴前,阿榆看清之後立即往後躲,抬頭時對上男人含笑的眼睛:「還剩最後一片,我吃不完了,你替我吃。」
  
  「你……」阿榆一點都不覺得施主好了,連連搖頭。
  
  「不吃?不吃我告訴你師祖去。」展懷春正大光明地威脅她。
  
  阿榆緊緊咬著唇,就是不想吃,最後連眼睛也閉上了,免得看見施主瞪眼睛她心裡害怕。
  
  小尼姑眼睛緊緊閉著,紅唇用力抿著,展懷春只覺得好笑,筷子往前伸,讓牛肉片貼著她嘴唇左右摩挲。清涼滑膩的觸感,阿榆被他逼地起身離席,展懷春也跟著站了起來,在阿榆轉身要跑時突地按住她肩膀,跟著捏住她下巴迫她張嘴,霸道地把牛肉送入她口中:「乖乖吃了,否則我馬上去找你們主持。」
  
  阿榆被迫仰著頭,卻閉著眼睛不肯吃:「不……」
  
  「我讓你吃!」展懷春捏著她不放,神色平靜,聲音凌厲。
  
  阿榆嚇了一跳,硬撐了會兒終於抵不過他的威脅,忍著淚痛苦咀嚼,痛苦自己又破戒了,痛苦到了這個地步,明知道自己吃的是肉,她竟然還會覺得好吃……
  
  不管她如何為難,到底還是吃了下去。
  
  阿榆氣展懷春也氣自己,眼淚滾滾而落,她再也無法做一個好尼姑了。
  
  「在這裡你隨便哭,到外面最好別讓旁人看出來,被問了也別多嘴。一旦傳出去半個字,你就等著被趕下山吧。」展懷春很滿意自己的調.教,放下沾了她淚水的手,回到椅子上,看她立在那裡可憐落淚。說實話,展懷春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逼她吃肉。
  
  是想幫她早點適應山下生活?還是,因為她喜歡吃?
  
  展懷春搖搖頭,他可沒有那麼好心。或許是自己要費時費力費錢幫她,便想在她身上找些樂子?
  
  「好了,先把東西端回廚房去,回頭再把糕點拎到你房間。」看夠了,展懷春開口吩咐道。
  
  阿榆慢慢止了淚,背對他仔細擦過臉後,低頭收拾東西。
  
  她一聲不吭,展懷春也沒有說話。等阿榆走了,展懷春把藏起來的燒雞拿出來,一邊吃一邊等她回來,準備給她個驚喜。牛肉好歹切成片了,這個燒雞可是完整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什麼。小尼姑乍然看到如此香噴噴的活物,會不會嚇暈過去?
  
  展懷春又有點猶豫了,要不緩兩天再繼續教她?
  
  他猶豫不決,沒留意外面天漸漸黑了,等桌子上只剩最後一根雞腿時,展懷春才猛地回過味兒來,小尼姑怕是不會回來了。
  
  展懷春冷笑,胃口全無。
  
  在黑暗中默默坐了片刻,他起身點燈,將吃剩下的雞骨頭她不愛吃的芙蓉糕以及她愛吃的那兩樣糕點一起收了起來,悄然翻牆出去,全都扔到了一處山坳裡。
  
  愛要不要,跟他耍脾氣,她以為她是誰?對她好點就蹬鼻子上臉,她有什麼委屈的,他逼她吃肉破戒還不是為了她還俗後更好過些?
  
  展懷春恨恨踢了一腳山石,他就不該多管閒事!
  
  夜風清涼,他直奔山下。天色太暗他又走得急,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了腳,往前跌了好一個踉蹌,若非他及時拽住一顆小樹,恐怕都要滾下山去。旁邊林中有鳥雀被他驚醒,撲棱棱飛走了,地上也有東西急促逃竄,不知是兔子還是黃鼠狼。
  
  展懷春仰頭。明月將圓,灑下月華皎潔沁涼,涼意慢慢漫到他心底,滅了他的火。
  
  他又轉了回去。
  
  躺到床上,展懷春翻來覆去睡不著,摸出之前肖仁留給他的那把匕首,左右手拋著玩。
  
  逼她吃肉她就受不了了?
  
  明天他帶她打獵去。
  
  小尼姑還俗後肯定要嫁人的,嫁人就要做飯給相公吃,不會殺雞剁肉怎麼行?正好他也出去散散心。肖仁那麼想救小尼姑,就先由他想辦法吧,他只管出錢,只管幫他教小尼姑早點變成一個正常人。
  
  他倒要看看她會氣到什麼地步!
  
  ~
  
  靜慈得了展懷春的吩咐,將早上挑水的活分給了明容明華。明安馬上就要開.苞了,她不太放心讓明安自己下山,阿榆人老實,去哪兒她都放心,明安雖然表現地也老實,那雙眼睛卻總讓靜慈忍不住盯著她。
  
  阿榆並不知道靜慈的安排,清晨習慣地早起,頂著一雙微腫的眼睛去拎水桶,往外走時遇到明容明華,她乖巧地喊師姐。明容明華互視一眼,不約而同選擇沉默。靜慈起得晚,只要阿榆早點回來,靜慈不會發現她倆偷懶的。
  
  兩人準備悄悄離開。
  
  「怎麼是你挑水?」一道不悅的男人聲音突然從院門那邊傳了過來。
  
  阿榆打個哆嗦,見那邊展懷春一身青袍,正面容冷峻地盯著她。她本能地害怕,垂了眼。
  
  展懷春掃一眼那邊愣住的兩個尼姑,朝阿榆冷聲吩咐道:「跟我走,我有事要你做。」
  
  「我要挑水,施主有事等我回來再說吧。」阿榆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小聲頂嘴道。誰料展懷春還沒說話呢,她兩個師姐爭先恐後把她手中兩個水桶搶走了,搶完急急離去,連句解釋都沒有。
  
  阿榆愣在原地,不懂平時最不喜歡幹活的兩人怎麼突然就勤快了。
  
  「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展懷春不耐煩地問。
  
  沒了推諉的藉口,阿榆不得不跟他走。到了客房,展懷春讓阿榆幫他把他換下來的衣裳洗了,自己回內室補覺去。阿榆準備去後院,展懷春在裡面聽到動靜,高聲命令她只能在前面洗,阿榆撇撇嘴,過會兒洗衣裳時使勁兒揉搓,像是要把所有不滿發洩出去。
  
  吃早飯時,阿榆忍不住悄悄瞄向櫃子。
  
  三個油紙包都沒了,因為油紙包上印著劉記字樣,她能辨認出來。
  
  被施主扔了嗎?
  
  阿榆低頭咬唇,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委屈什麼?昨晚她就決定再也不要施主任何東西了,除了伺候他,不再對他有半點好感,那樣他再對她壞時,她就不會難受了。像最開始,他罵她,阿榆只會害怕不會難過的。
  
  「山上有蘑菇嗎?」瞧見她那副強忍著的委屈樣,展懷春心情不錯,願意跟她說話了。
  
  「有。」阿榆悶聲答。
  
  「嗯,那一會兒你陪我去山裡挖蘑菇,晌午我要喝蘑菇湯。」展懷春頤指氣使。
  
  阿榆只是點頭,換來一聲輕哼。
  
  都收拾好了,阿榆去請示靜慈,靜慈知道展懷春要同去,本不太願意,但想到這位一直都很規矩,又是庵裡的大主顧,便答應了。
  
  到了山裡,展懷春讓阿榆自己去找蘑菇,他輕輕鬆鬆跟在她身後,眼睛四處亂看,尋思拿什麼東西下手。他手裡只有一把匕首,山雞兔子跑得太快抓不到,竟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走著走著,他發現一個鳥窩,上面有吱吱喳喳的叫聲。
  
  展懷春讓阿榆繼續往前走,他趁她不注意迅速爬上樹,捉了一隻羽毛還沒長全的不知名小雀下來。跳下地後,他雙手緊握,沒過多久,手心裡就沒了動靜。
  
  「過來!」他遠遠招呼她,將已經死去的鳥藏在草叢裡。
  
  阿榆很快就跑回來了,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仰頭看他:「施主叫我做什麼?」
  
  展懷春示意她把籃子放下,從袖口摸出一條黑紗來,笑著道:「昨晚逼你吃肉,是我不對,來,你先蒙上眼睛,今天我教你做一件事情,算是向你賠罪。」
  
  他笑得那樣好看,眼神認真,阿榆低下頭,不知該不該相信他。
  
  「不想原諒我?」展懷春放低了聲音,聽起來有些難過。
  
  阿榆不自在了,看著他衣擺問:「施主要教我什麼?為何要蒙眼睛?」
  
  「蒙上你就知道了,聽話,你學會了,將來絕對會受益無窮。」知道她已經默許了,展懷春笑著將她轉過去,替她蒙眼睛,「玩過躲貓貓嗎?玩那個有個人也要蒙上眼睛。」
  
  「沒玩過,怎麼玩的?看不見了還怎麼玩啊?」阿榆好奇地問,心裡那一點點不安都在他溫柔的動作聲音裡散去了。
  
  「以後再教你。」展懷春扶著她慢慢蹲下,將那隻雀鳥擺在她身前,再把匕首塞到她手中,他握著她手往下湊,循循善誘:「這裡有根藤蔓,我教你切斷它。」
  
  「學這個有什麼用啊?」阿榆扭頭問。
  
  展懷春笑了笑,對著她蒙了眼睛的姣好臉龐道:「你先切,切完我就告訴你。我已經幫你對準了,你往下用力就行。」說著慢慢鬆開手。
  
  阿榆沒有多想,因為知道藤蔓都很堅韌,她用力切了下去。

--------------------------------
  
作者有話要說:

  佳人:阿榆不哭啊,豌豆黃會有的,紫薯糕會有的,雞腿也會有的!

  阿榆:我不要雞腿!

  佳人:算了,反正都殺生了,展二爺身上也有一隻鳥,你去殺掉報仇吧!

  阿榆:不要,小鳥才這麼小,毛都沒長齊呢,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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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9-3 11:37 PM

第22章 酸澀

  刀子切下去,阿榆聽到一聲奇怪的響,同時好像有什麼東西濺到了她手上。
  
  她疑惑地叫了聲,下意識去扯眼帶,展懷春沒有阻止,搶過她右手中的匕首,起身,走到別處。
  
  還沒到晌午,陽光明媚而不刺眼,山林裡靜悄悄的。
  
  展懷春默默等著,低頭將匕首上的血跡逝去,帕子丟到草叢裡,匕首收好藏到身上。做完了,身後遲遲沒有動靜,沒有意料之中的尖叫,也沒有哭泣責怪。
  
  展懷春忍不住回頭。
  
  他看見小尼姑跪在那裡,一手攥著胸口,一手捂著嘴,面白如紙,單薄肩頭顫個不停,偏偏沒有眼淚。
  
  展懷春莫名心顫了一下。
  
  有時候,不哭比哭出來還難過。
  
  他快步走過去,只隔幾步時小尼姑突然偏頭看了過來,那樣憤怒控訴的眼神,展懷春胸口一緊,竟有點不敢靠過去。他頓住腳步,視線在她周圍繞了一圈,最後慢慢對上她的,有些艱難地解釋道:「你,你以後會下山嫁人,嫁了人就得學會炒菜做飯,如果連雞都不敢殺,你……」
  
  「我是尼姑,我是尼姑你不知道嗎!」
  
  聽他還要狡辯,阿榆猛地站了起來,摘下尼姑帽指著腦頂給他看,淚如泉湧:「我是出家人,你嫌我笨,打我罵我都可以,為什麼要逼我吃肉,還騙我殺……」他怎麼能這樣,就因為他對她的那些好,她總覺得他其實是個好人,再生氣都肯重新相信他,他卻……
  
  阿榆低頭,地上那隻還不會飛的小雀已經身首異處,是被她親手切下去的……
  
  如果她沒有信他……
  
  可是沒有如果,她親手殺生了。
  
  阿榆再也待不下去了,扭頭往回跑。她要去向佛祖懺悔,她會跟師祖坦白罪過,師祖那麼好,一定不會趕她下山的,只要可以留在尼姑庵,什麼懲罰她都可以接受。
  
  然後,她再也不要見這個男人了。
  
  她可以不在乎他的凶,卻無法忍受他一次次藐視清規戒律,逼她騙她犯戒。
  
  展懷春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她狼狽離去的背影。山中草木雜生,她一身寬鬆尼姑袍,因為跑得快因為一手舉著擦眼淚,總是會被旁邊伸出來的枝條掛住,可她不管不顧,蠻橫地用手臂胡亂去擋,一點都不在乎是否會被劃傷。
  
  「嘭……」
  
  正看著,她突然朝前撲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展懷春趕緊跑過去扶她,快到跟前時她笨拙地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往前走。林風從她那邊吹過來,帶來她低低的抽泣。
  
  「你腳受傷了?」展懷春大驚失色,心中顧慮全消,幾個箭步衝過去,拽住她胳膊迫她轉身。
  
  「放開我!」阿榆使勁兒甩手,另一隻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展懷春弓著身子要檢查她傷呢,一時沒有防備真被她推了出去,踉蹌後退時碰巧撞到一根斷枝截口,戳得他差點吐血,站定後阿榆已經繼續往前走了。盯著小尼姑蹣跚的背影,展懷春臉色難看至極,朝她怒吼:「你屬狗的吧?我那是為了你好你看不出來嗎?這裡離尼姑庵那麼遠,你這樣走回去,保不住腿就廢了!」
  
  前面的人沒有理他,停都沒停,好像根本沒聽到他說話。
  
  展懷春憤憤轉身,走了兩步又齜牙咧嘴反手去揉後背。剛剛撞到的那截樹枝斷的不均勻,有長刺刺進了肉。展懷春看不見,褪了上衣一手扶樹一手在後面摸,拔.出兩根木刺,手指從傷處抹過,沾了血。
  
  這是他練武之後第一次流血。
  
  展懷春自嘲地笑,回頭就朝那棵樹狠狠踹了一腳。
  
  踹完了,扭頭見那邊小尼姑都快被樹木擋住了,展懷春低低罵了聲爹,披好衣裳再次追了上去。
  
  他承認這次自己做的過火了,即便是小尼姑氣他在先。
  
  「站住,給我看看你傷哪兒了!」
  
  他大步流星,很快追上她,緊緊攥住她胳膊不許她再走。阿榆還想推他,被展懷春搶先一步按到了地上,阿榆不會罵人,哭著打他,展懷春沒有還手,單膝跪在她身前,一手維持按著她腿的動作,然後抬頭盯著她,目光冰冷。阿榆開始還能打得下去,慢慢就被他盯得不敢動了,只能不停地抽搭。
  
  她老實了,展懷春繼續檢查她傷口,將她右腿褲子提上去,便見那細白小腿上被劃了半掌長的血口子,還不停流血呢。展懷春皺眉,知道這種傷還不至於影響她走路,視線下移,果然發現她腳踝腫了,紅紅的一片。
  
  「你不想要這條腿了是不是?」他氣急敗壞地罵道。
  
  阿榆咬唇不語,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她很疼,但她寧可疼也要離他遠遠的。
  
  「上來!」展懷春懶得看她這副受氣樣,蹲著轉身要背她。小尼姑的傷因他而起,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沒法不管她。
  
  「我自己走!」阿榆右手撐地試著站起來,還沒站穩,身前那人突然朝後撞她。阿榆小腿被撞,上半身一下子朝前撲去,剛好撞到他背上。阿榆撐著他背要起來,展懷春卻迅速反抱住她大腿站直了身子。
  
  「你……」阿榆差點歪下去,本能地抱住他脖子。展懷春趁機將手挪到她腿彎,高高顛了顛,大步往前走。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阿榆推他肩膀,掙扎要下去。
  
  「那你鬆手啊,你自己往後仰,只要你不怕我把你丟下去就行。」展懷春冷聲道,眉頭緊緊皺著,背上傷口被她蹭得有點疼。
  
  阿榆第一次被人背,聽他這樣說便準備試試,才松手展懷春就故意往一旁歪,嚇得阿榆趕緊重新抱住他。展懷春諷刺地笑,阿榆難堪極了,恰好兩人走到一棵老樹下,展懷春低伏身子躲避頭頂橫伸出來的臂粗樹枝,阿榆不想讓他背,靈機一動伸手抱住樹幹,雙手合握緊緊扒著。只要展懷春放開她,她就跳下去自己走。
  
  身後突然傳來阻力,展懷春納罕回頭,見她猴子似的抱著樹幹,差點笑出來。
  
  她越不想讓他背,他還偏偏要背她!
  
  展懷春後退幾步,讓她上半身直著,免得她力有不逮真仰頭栽下去。站定了,他托著她腿道:「你喜歡這樣掛著?那好,等你玩夠了咱們再走。」說完便沉默了,微微弓著身子,眼睛看向前方。
  
  阿榆盯著他後腦勺,又不爭氣地哭了。
  
  她再傻,也知道他堅持背她是為了她好。
  
  「放我下去!你那麼欺負我,我受傷你不更高興嗎?何必還要假好心?」阿榆哽咽出聲,她寧可他一直都欺負人,也比一會兒好一會兒壞強。
  
  「誰欺負你了?欺負你我能得什麼好處?我說了讓你殺生是為了你好,過陣子你就知道了。」展懷春沒好氣地道。
  
  一提殺生,阿榆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腦海裡全是那隻雀鳥的淒慘死狀。
  
  身後只有哭聲,展懷春回頭看了一眼,知她難受,聲音不禁軟了些:「行了行了,以後不逼你做這些了。放手吧,你胳膊不累我還累呢,真不知道你整天都吃什麼,這麼重,該趕上一頭豬了!」
  
  阿榆一點都不覺得好笑,抱樹抱得越發緊了。
  
  她好賴話都不聽,展懷春來了氣,猛地鬆開她腿。身體驟然凌空,阿榆尖叫一聲直直往下掉去,被迅速轉身的人及時接住,抱了個滿懷。她輕飄飄沒多少重,展懷春直接將人扛到肩上,急急朝尼姑庵奔去。阿榆趴在他肩頭又打又哭都不管用,慢慢也就默然接受了。
  
  快到尼姑庵時,阿榆盯著地面,終於開口道:「我要告訴師祖去,我犯戒了就要挨罰。」
  
  「只要你不怕被趕下山,儘管去說。」展懷春微喘著道,背了這麼久,他也累了。
  
  「我誠心認錯,師祖不會趕我走的。」阿榆有些不確定地道。
  
  展懷春沒吭聲。她不知道,就算她殺了人,那個老鴇也不會趕她走的。
  
  阿榆扭頭,自被他背上後第一次看他。他臉紅紅的,有豆大汗珠從額頭滾了下來,流經他無人能及的絕色.臉龐,再匯聚到下巴處。他呼吸越來越重,這樣累,都是因為背她背的。
  
  淚水模糊了眼睛,阿榆無聲地哭,最後在尼姑庵大門口掙了下去,低頭道:「施主,阿榆愚笨,真的無法再伺候施主,施主若繼續在庵中小住,還是換位師姐服侍你吧。」單手行禮,轉身,一瘸一拐地進去了。
  
  施主對她有壞有好,她真的沒法恨他,卻也不願繼續服侍他。
  
  一路沒有回頭,阿榆直接去了靜慈房裡,跪下去坦誠自己的罪過,只是將展懷春逼她吃肉改成她自己偷吃的,鳥也是她誤殺的。
  
  靜慈根本不把她破戒當回事,奈何小尼姑哭成了淚人,還口口聲聲求她罰她,靜慈只好讓她晚上在佛堂念一晚的經。阿榆安心了,乖乖離去。靜慈納悶地送她出門,先去吩咐明容下山一趟去請郎中,再去客房那邊找展懷春興師問罪,順便索要點傷藥錢。
  
  可惜客房門關得嚴嚴實實,靜慈怕得罪展懷春,到底沒敢闖進去。
  
  晌午郎中來了,替阿榆包紮過後,稱沒有大礙。
  
  阿榆乖乖在屋裡躺了一下午,晚飯後直接跪到佛堂,對著佛像唸經,求佛祖寬恕。
  
  那邊客房,展懷春不悅地打開門,冷聲道:「我說過不吃晚飯了,你怎麼又來了?」
  
  明安緊張地低下頭:「施主,您晌午飯都沒有吃,若是連晚飯也不用,明安擔心您餓著。」
  
  展懷春本不待讓她進來,想到半天沒有消息的小尼姑,便側身讓她往裡走,等明安擺好碗筷,他才不經意地問:「你師妹呢?請郎中看過了?」
  
  「看過了,郎中說沒有大礙,只是師妹腿上有傷需靜養幾日,怕是不能繼續伺候施主了。」明安低眉順眼地道,沒提阿榆自願領罰一事。
  
  展懷春沒話可說了,拿起筷子準備吃飯,卻見旁邊明安也準備坐下來跟他同桌而食,他冷笑,頭也不抬地道:「以後你送完飯就走,不用陪我吃。」不是所有尼姑都能像小尼姑那樣不倒他胃口。
  
  明安愣住,跟著滿臉通紅,僵硬地將伸到椅子前的右腿收了回來,眼中淚珠滾落。她,她真的沒想到對方如此看不上她。
  
  「還不滾!」展懷春突地喝道,憋了一肚子的火全都朝明安發了出來。
  
  明安嚇得直打哆嗦,看都不敢看他,捂著臉往外跑,還沒跑出幾步,身後突然一陣嘩啦巨響,卻是裡面的人把案板碗筷都扔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重重的關門聲。
  
  那一瞬,明安所有自信,都像那瓷碗碟子一樣,碎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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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展二爺:快把能下飯的小尼姑端上來!!!

  佳人:嘿嘿,想要小尼姑,你自己哄去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4 12:25 AM

第23章 花言

  客房門被關上那一剎那,明安的眼淚跟著落了下來。

  她很想問對方為何如此待她,也想跑回房間大哭一場,可是不行,她還要收拾東西。

  客房前一片狼藉,撿走碎瓷片筷子,還有灑了滿地的粥水要掃。明安低頭收拾,心裡隱隱奢望屋裡的人會出來安撫她一句,然而,等她都收拾好了,裡面依然沒有動靜。

  明安失魂落魄回了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那人連飯都不想跟她一起吃,到底是阿榆激怒他他轉而遷怒自己,還是他真的看不上她?

  如果是後者,恐怕她主動送上去,對方也不會要吧?

  可是,這個男人是她這幾年來見過的最好的,她怎麼都要試試看,或許明天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她不想淪落成明容她們那樣,她不會放棄的。

  客房那邊,展懷春同樣睡不著覺。

  他兩頓飯沒吃,肚子早就餓了,櫃子上擺著那日他買來的肉乾等小吃,可他就是沒胃口,腦海裡晃悠的全是小尼姑頭也不回蹣跚走進尼姑庵的背影。

  她說她不想伺候他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說這種話,但展懷春知道,這次小尼姑是認真的,不是受了委屈發牢騷,而是真的不想再跟他同處一室,她厭惡他。

  展懷春心裡不大痛快,他做這麼多都是為了她,為她那份單純善良,怎麼反而還招了她的煩?

  要不,明天把尼姑庵的齷齪告訴她?

  算了,今日她受的打擊已經夠大了,再讓她知道她師祖師父都是那種人,他怕她承受不住。

  展懷春嘆氣,上輩子他一定欠了小尼姑,所以這輩子他得還她,費心費力。

  睡不著,躺在床上就忍不住翻身打滾,每次都會碰到背上傷口。展懷春索性坐到桌子前,隨便用了幾塊肉乾,雙手搭在桌子上趴著睡。

  好不容易有了點睏意,他又想小解了。

  這種事情不是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展懷春無奈起身,直接穿著睡衣往外走。

  他住在中間的院子,西邊茅房臭烘烘的他懶得去,在院子裡小解這種事他也做不來,只能翻牆去尼姑庵外面,這樣去前院比較近。前幾晚展懷春已經試過幾次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熟門熟路繞到前院,跳上牆剛要下去,無意中發現那邊香堂正門是開著的。

  前幾天好像都關了?

  解決內急要緊,展懷春沒太在意,輕輕跳下去,走出尼姑庵百步遠後,對著一片草叢褪了褲子。

  放了水,再次跳進尼姑庵時,展懷春看看那邊,放輕腳步挪了過去。大半夜的,不會來賊了吧?

  走到門口,展懷春探頭看了進去。

  今晚月亮比昨晚還要圓了些,月光皎潔如水,漫進門口將佛堂中間照亮了一長條形狀,也落到了裡面那個小尼姑身上。小尼姑端端正正跪著,因為背對門口,展懷春看不清她臉,亦看不見她在做什麼,但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覺來跪佛祖的,除了阿榆還有誰?

  這個傻子,一定是來向佛祖贖罪的。

  展懷春目光移到那尊佛像上。佛祖遇到這樣虔誠的弟子,還真是走運,可惜佛祖心狠,不佑誠心人。

  展懷春嘲諷地笑,轉身離去。

  還沒繞出走廊,他又頓住,慢慢退了回來。

  回去他也睡不好覺,不如跟小尼姑說說話。

  才站到門口,他長長的影子就將小尼姑遮住了,展懷春沒有動,等著小尼姑嚇一跳。

  但小尼姑遲遲沒有反應,跪姿端正,彷彿不知身後有人。

  難道她跪著睡著了?

  展懷春好奇了,放輕腳步走到小尼姑身側,低頭一看,才發現小尼姑閉著眼睛,神態安詳,只有一雙紅唇在輕輕地動著,默默唸經,小手裡攥著一串佛珠,一顆一顆地捻動,不緊不慢。

  展懷春看呆了,回神時,目光複雜。

  小尼姑真的很心誠,如果這是一家正正經經的尼姑庵,她一定會過得很滿足吧?

  要不,等肖仁想到救她的辦法,他把小尼姑送到別的尼姑庵去?總不可能每家尼姑庵都是黑的。

  念頭剛起,又被展懷春迅速否定,真那樣,之前他豈不是白騙她吃肉.逼她殺生了?

  展懷春可不想做逼人破戒的壞人,只要小尼姑做不成尼姑,他那就是在幫她。再說,她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容貌,在尼姑庵虛度一生太可惜了,還是嫁人生子更好些。小尼姑說她當年病入膏肓被人丟棄在尼姑庵門口,那她爹娘應該是家裡太窮過不下去了,不得不這樣做,聽說很多窮人家會把女兒賣到髒地方,他爹娘還知道把她送到尼姑庵來,想來不是太壞。等他救出小尼姑後就派人打聽她爹娘,屆時給她父母一筆錢,夠他們一家過上好日子了。

  這樣想著,展懷春真覺得自己是個大善人,白日裡的那點自責瞬間瀰散。

  他笑著坐到另一個蒲團上,伸手推了推小尼姑胳膊。

  阿榆大吃一驚,睜開眼睛看見他,更是愣住:「施主,施主你怎麼來這裡了?」

  「你為什麼來?」展懷春不答反問。

  阿榆看看他,垂下眼眸:「我犯了戒,師祖罰我在這裡跪一晚唸經。」

  「她可真夠狠的,你都受傷了還罰你。」展懷春故意道。

  「不是,師祖對我很好,是我自己覺得應該受罰,才求師祖罰我……」阿榆連忙解釋道。

  「那你可真夠傻的。」展懷春差不多也猜到了,笑著逗她。

  他一直笑,明顯沒把白天的事放在心上,阿榆不想理他了,閉上眼睛繼續唸經。

  展懷春歪著腦袋瞧了會兒,見她雖然神色平靜眉尖兒卻微不可查的蹙了起來,知道她生氣了,想了想,信口胡謅道:「你不傻,我故意逗你呢。你看,我知道白日騙你破戒太過分了,所以來這裡向佛祖祈求寬恕,沒想到你也在這兒。」他還要在尼姑庵住段日子,得把小尼姑哄好才行,免得沒人伺候他,那個明安心思不正,他懶得瞅。

  阿榆聽了,本能地不太相信,可他的確深更半夜來佛堂了……

  「施主如果真心悔過,只要保證以後不再犯,佛祖會原諒你的。時候不早,施主還是回去安歇吧。」

  「那你願意原諒我了嗎?」展懷春看著她低聲問,在她睜眼看過來時,移開了目光。

  他側著臉,月光下長睫低垂,看起來有些落寞,確實像是悔過。阿榆猶豫片刻,扭頭道:「原諒了,施主快回去罷。」

  「那你明天還接著伺候我嗎?」她不看他,展懷春便繼續盯著她看,小尼姑眉眼靈動,看她蹙眉抿唇都是件趣事。

  阿榆沒吭聲,良久才道:「我太笨,還是讓我師姐伺候施主好了。」她的確原諒他了,只是不敢再信他,他喜怒不定,阿榆是真的怕了,怕他再逼她破戒,怕他說完好話又欺負人。

  「你知道我不嫌你笨,找這種藉口,還生我氣呢是不是?」展懷春早就料到沒那麼容易哄好她。

  阿榆搖搖頭,不想再說話。

  小尼姑犯倔,展懷春有些頭疼,撫額時目光落到她腿上,他沒話找話:「你的腿傷郎中看過了?上藥了嗎?這樣跪著會不會影響癒合?」

  「不會。」問題太多,阿榆不想一一回答,繼續念自己的經。

  「給我看看。」展懷春不習慣她這樣,說完就去扯她腿,他不讓她跪著,看她還怎麼念。

  「不用你看,我真的沒事了!」阿榆伸手推他,不想接受他的關心。

  展懷春根本不把她那點力氣放在眼裡,胳膊一擋便將她右腿抽了出來,任她推推搡搡,他直接提起她褲腿。月光明亮,他看見她腿上抹了藥,腳踝那裡看不太清楚,手覆上去輕輕摸了摸,似乎沒有那麼腫了。

  「你師祖幫你買去疤藥了嗎?」展懷春按著她腿問,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阿榆用力往回抽,抽不動,只好答他:「沒有,師祖說留疤能讓我記住教訓,以後就不會再犯錯了。」阿榆覺得師祖的話很有道理,況且她也不在乎會不會留疤,雖然有點醜,但有褲子遮著,旁人看不見啊。

  展懷春冷哼,什麼教訓,那個老鴇就是小氣不想出錢罷了。

  看看她腿,展懷春決定明天下山一趟,她是因為他才受的傷,他理應負責,正好他……

  想到自己的傷,展懷春心中一動,問阿榆:「你屋裡還有藥嗎?我背上也受傷了。」

  「啊,施主受傷了?你傷了哪兒?」阿榆驚訝地問,大概是這人看起來好好的,她不怎麼擔心。

  展懷春瞪她一眼,推開她腿道:「還不是被你推的?後背撞到樹枝上,我那件花了二兩銀子的衫子壞了,背上也被劃破流血了,後來背你回來時你還不老實,扭來扭去差點沒疼死我。」

  阿榆愣住,跟著就著急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施主你,你傷得嚴重嗎?」

  「我後面又沒長眼睛,哪裡能看得見?」展懷春隨口道。尼姑庵的鏡子太模糊,他歪著腦袋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到一塊兒紅的,看不清具體傷勢。

  「那我給你看看,要是嚴重,得趕緊上藥才行。」阿榆說著站了起來,繞到展懷春背後要幫他檢查。

  她幫他啊?

  展懷春有些不自在,轉而想到小尼姑什麼都不懂,他又想讓她知道自己有多疼,便默許了,解開睡衣褪了下去,露出整個後背給她,「能看清楚嗎?」

  「能。」阿榆哽咽地道。男人肌膚白皙,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比他身上的玉珮還要好看,這樣一來就顯得他右肩膀下面那塊紅更加猙獰。這是被她推傷的,阿榆自責極了,抹著眼淚道:「施主你怎麼不早說啊?早說我就不用你背了,晌午也能請郎中幫你看看。」

  「我倒是想跟你說,可你哭哭啼啼不給我機會,回到尼姑庵又把我一人扔門口自己進去了,你讓我跟誰說?告訴你師祖,你肯定要受罰,我可不想再讓你恨我一次。」展懷春一本正經地道,知道這樣說小尼姑肯定會心軟。

  聽他這樣顧念自己,阿榆越發內疚,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還是眼前的傷提醒了她,「施主你等著,我這就去屋裡給你拿藥。」郎中給她的傷藥就放在她屋裡呢。

  「等等!」展懷春及時拉住她手,跟著利落地站了起來,一邊系衣服一邊囑咐她:「這裡黑燈瞎火的上藥不方便,我先回客房,一會兒你拿了藥直接去客房找我,小聲點,別讓人聽見。」

  阿榆沒有多想,點點頭,轉身走了。

  展懷春目送她離去,也跟著往外走,只是走到門口,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佛祖慈眉善目,細長雙眼又無形中露著威嚴,好像能看出他心思。

  展懷春笑了笑。

  如果佛祖真能看見,定會把他當成壞人吧?不過佛祖真的誤會了,他騙小尼姑去他房間只是想找機會讓她睡覺,那樣單薄的身子,腿上還受了傷,真在這裡跪一晚,身體肯定吃不消,身體吃不消,就不能繼續伺候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4 08:46 AM

第24章 巧語

  回到客房,展懷春心情不錯地點上蠟燭。

  桌子上擺著之前沒有吃完的肉乾,展懷春瞥了一眼,收起來放回櫃子上。小尼姑還沒消氣,現在不能刺激她。

  剩下就沒什麼要做的了,展懷春脫掉上衣趴在榻上,側著腦袋看屋門口,等小尼姑過來給他上藥。

  他幫了小尼姑那麼多,讓她伺候是應該的,更何況這是她弄出來的傷。

  外面很快傳來清淺略急的腳步聲,展懷春眨眨眼睛,扭頭面向床裡側。

  清詩並沒有教過阿榆男女有別的規矩,阿榆又常年住在尼姑庵,沒法耳濡目染,因此進來見展懷春裸著膀子趴在那兒,阿榆什麼都沒想。快步走到床前坐下,她一邊擰開瓷瓶塞子一邊小聲道:「施主,這個藥剛抹上時有點疼,你忍一忍啊。」

  她沒有不自在,展懷春本就不多的尷尬也沒了,哼道:「你都不怕疼,我怕什麼?」

  「那我幫施主塗藥了。」阿榆俯身,左手撐著床,右手拿著瓷瓶小心翼翼對準展懷春傷處。在香堂時看得不太清楚,現在旁邊有蠟燭,柔和的暗黃光暈下,男人背脊越發玉白,傷口也更加刺眼。阿榆自己受傷沒覺得多難受,看他這樣反而很不是滋味兒,輕輕抖了點藥粉上去,男人背上肌肉立即緊繃起來,阿榆知道他疼,誠心認錯:「都是我不好,害施主受苦了。」忘了是對方先欺負她的了。

  展懷春哼了聲,剛想諷刺兩句,記起自己尚未達成的目的,臨時改口道:「既然覺得對不起我,那接下來幾天還是由你伺候我,至少等我傷口完全癒合時再換人,如何?」說話時故意大聲吸氣,裝疼。

  阿榆動作一頓,慢慢直起身子,低頭不語。

  沒有得到回應,展懷春撐著胳膊扭頭看她。

  小尼姑側坐在床邊上,紅唇微微嘟起,明顯是不願意呢,不願意卻礙於他的傷勢無法明言拒絕,怎麼看都有點可憐,安安靜靜的,比掉眼淚還讓人心虛。展懷春禁不住放柔了聲音:「行了,我真的知錯了,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我沒生施主的氣……」阿榆頭垂地更低,她只是怕他。

  還是沒有答應他。

  展懷春坐了起來,看她寧靜臉龐,想不出該說什麼,剛剛那句道歉是一時衝動才說出來的,再說一次他可說不出口。他頭疼地移開視線,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圈,掠過櫃子上的油紙包,靈機一動。扯扯她衣袖,等她不情不願看過來,展懷春凝視她眼睛道:「只要你繼續過來伺候我,明天我下山給你買豌豆黃去,還有那個紫薯蜜棗糕,我都給你買,怎麼樣?」

  目光裡有他自己都沒有看見過的溫柔寵溺。

  他本就生的仙人一般,現在又露出這樣罕見的溫柔模樣,阿榆轉過來時就看愣了,痴痴地盯著他映著碎碎燈光的眼睛。她好像看見他嘴唇動了,卻沒聽清他在說什麼,直到他說完最後三個字,神智才慢慢地回來了。

  回來了,阿榆俏臉頓時漲得通紅,急著辯解道:「不用,我不吃!」說的好像她是為了那些吃的才生氣不想伺候他似的!

  不想吃為何臉紅?

  展懷春笑著看她:「別跟我客氣,我有的是錢,買兩包糕點不算什麼。只要能讓你消氣,只要你願意回來伺候我,你想要多少我給你買多少。上次,上次是我送你你不要,我一生氣就扔了,不是故意不給你留的。」他沒有弟弟妹妹,但他看過肖仁如何哄妹妹,多少有了點心得,小尼姑太單純,恐怕肖仁妹妹心眼都比她多。

  提起這個阿榆就委屈,忍著淚道:「是你先逼我吃,吃……」不說還好,一說眼淚就出來了,吧嗒吧嗒滴到她膝蓋上,滲入灰色尼姑袍,化成一團深色的印跡。

  「好了好了,都說是我不對了,以後再也不逼你吃了,這下可以原諒我了吧?」深更半夜惹個小尼姑落淚,展懷春十分不自在,想摸帕子沒摸著,想也不想下地去外袍裡摸,回來遞給她。

  阿榆不好意思了,背對他擦淚。

  展懷春挨著她坐下,歪頭逗她:「那我明天買豌豆黃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不買了。」

  阿榆張張嘴,難住了。現在說要,就等於默認自己是為了吃的才跟他生氣的,說不要,又有點像因為他不誠心買她賭氣才不肯伺候他。

  猶豫了會兒,阿榆低聲道:「施主不用買了,只要施主答應不再欺負我,我就回來伺候你。」

  「好,那明天你要端早飯給我吃。」展懷春怕她反悔,先提要求。

  阿榆點點頭。

  終於哄好了,展懷春鬆了口氣。

  情緒會感染,他這樣,阿榆也莫名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回想這兩天的事,他們吵了一架,最無辜的就是那隻小雀鳥了。心中有愧,阿榆站了起來,告辭道:「那施主早點休息,我走了。」

  「不許走!」展懷春知道她要繼續跪著唸經去,急忙扯住她手。阿榆吃驚回頭看他,展懷春突然不好意思了,倏地鬆開她抬腿上榻,背對她躺下道:「我,我背上傷口隨時可能發作,你要留下來照顧我,就在我床邊坐著,哪都不許去。」跪著,跪出病來沒法伺候他怎麼辦?

  阿榆疑惑地看他,這種傷還會發作?又不是頭疼腦熱沒法下地那種。想拒絕,轉瞬又想到這人本來就嬌生慣養難伺候,便應了下來。客房裡也都備有蒲團,阿榆找了出來鋪在榻前,關門吹燈後,輕輕跪了下去,無聲唸經。

  展懷春算是心悅誠服了。

  想做回好人怎麼就那麼難?

  他默默地躺著,準備等小尼姑堅持不下去時將人抱到榻上,這裡榻很寬,兩人睡綽綽有餘。兩人有過同床共枕的經歷,多一次不算什麼,反正她不懂,他自己問心無愧,日後分別時囑咐她別對人提起就是。

  不知過了多久,展懷春試著喚道:「阿榆?」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前幾天都直接你啊你的叫,開口之前他還猶豫了片刻,最後記起她在他面前都是自稱阿榆,便跟著叫道。說實話,想到她那三個明字輩的師姐們,展懷春也不想喊她法號。

  「施主哪裡不舒服嗎?」阿榆馬上應道。

  「沒有,我睡了。」展懷春悶悶道,聽聲音小尼姑一點都沒困呢。

  大約半個時辰後。

  「阿榆?」

  「怎麼了?」

  「沒事……」

  如此連續喊了三四次,展懷春沒有耐性了,準備自己睡不管她,結果賭氣翻身時忘了背上有傷,疼得他一下子坐了起來。這回不用他喊阿榆也知道出事了,迅速起身看他:「施主你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展懷春疼得呲牙咧嘴,想對她撒火,開口時卻想到了辦法,氣憤道:「你躺到床上來,我不能翻身,你背對我背躺著,這樣我就不用擔心碰到傷口了。都是你不老實,你那時若肯乖乖讓我背,我也不至於疼成這樣!」

  阿榆立即沒話說了,再次乖乖賠罪,坐到床上準備脫鞋時,忽地頓住:「施主,你不是說男女睡在一起就是破戒嗎?」不會又想騙她破戒吧?

  不該聰明時反倒聰明了!

  床這邊黑漆漆的,展懷春肆無忌憚地瞪她:「別不懂裝懂,只有兩人都脫光衣服那才算破戒。」

  阿榆放了心,脫鞋上去,等展懷春躺好後,她貼著他背躺了下去,肩膀微微碰著他肩頭,下面虛貼著,「施主,這樣行了嗎?」

  「嗯,我睡覺了,你要一直躺著。」展懷春怕她半夜又起來去唸經,不放心地命令道。

  「知道,施主快睡吧。」阿榆輕聲保證道,閉上眼睛默默唸經,嘴唇翕動,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折騰這麼久,展懷春真困了,很快就睡了過去,睡著了,忘了身上有傷,沒過多久便習慣地翻身。被擋住,他往裡面挪挪,然後再接著翻,因為旁邊有人,他直接貼了上去,摟著那有些熟悉的柔軟身子繼續好眠。

  阿榆還醒著,剛被抱住時愣了一下,試著喊他,身後的人發出兩聲含糊不清的咕噥,將她抱得更緊,下巴貼著她腦頂,有熱氣時不時吹拂在她耳朵上。

  阿榆本來想念整晚的,可不知是因為身後懷抱太溫暖,還是他平穩的呼吸太誘人犯困,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後也睡著了。

  ~

  展懷春做了個夢,夢裡肖仁又給他做了兩個饅頭,饅頭小了很多好看了很多,沒有那麼圓,卻自然俏麗,摸起來也舒服,軟軟的捏完還會自己彈起來,不會變形……

  捏著捏著,饅頭不滿地叫了一聲,展懷春一下子就醒了,眼睛慢慢恢復清明,接著渾身僵硬。

  上次他跟小尼姑同榻而眠,醒來時小尼姑窩在他懷裡,緊緊抱著他。

  如今小尼姑背靠著他睡得正香,卻換成了他緊緊摟著她,兩個人貼得緊密,中間幾乎毫無縫隙。不過這次他沒有看到禿腦頂,小尼姑頭上戴著尼姑帽,估計昨晚並沒打算睡覺,是不知不覺睡著的。

  展懷春尷尬極了,一邊悄悄往後挪,一邊把自己睡夢裡不老實的大手收了回來。那樣柔軟滑.膩的觸感,乍然離開時他本能地捨不得,隨之而來的是自責羞愧。他真的只想讓小尼姑躺著好好養傷而已,怎麼睡著睡著就摸到那裡了?

  算了,不小心碰到而已。

  身體平復了,展懷春悄悄越過睡在外面的小尼姑,下地更衣,沒忘替小尼姑整理鬆散的尼姑袍。

  打開窗子,天還沒有大亮,展懷春有點餓了,回頭看看,偷偷吃肉乾。

  「施主,你醒了啊?」阿榆被他弄出的動靜喚醒,睜開眼睛,看見對面男人背影,她有些茫然,很快便記起昨晚的事。想到自己竟然半夜睡著了,阿榆懊惱地皺眉。

  她心思都寫在臉上,展懷春笑了笑,收好肉乾走過去問她:「腿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阿榆打個哈欠坐了起來,撩開褲腿,見傷口已經結疤了,腳踝處的紅腫也徹底消了,很是高興。

  「既然好了,那趕緊回你房間去吧,記得給我送早飯過來。」展懷春像往常一樣吩咐道,「對了,昨晚你睡在這裡的事別告訴別人,雖然咱們兩個什麼都沒做,傳出去不好。」

  「知道了。」阿榆點點頭,揉著眼睛出去了。

  外面清幽寧靜,阿榆睡意被晨風吹走,走著走著忽的摸摸胸口,不知為何,感覺好像有點奇怪,卻又說不上來為何會怪異。

  阿榆茫然地回了自己房間,洗完臉走出門時,正好明安也推門出來。

  「你唸完經了?」明安皺眉問。

  「念,唸完了。」阿榆心中有鬼,低著頭答。

  明安一看就知道她撒謊呢,猜她定是半夜熬不住偷偷跑回來睡覺了,便也沒有追問,只奇怪問道:「你起來這麼早做什麼?不是不用你挑水了嗎?」

  這事昨天師祖已經告訴她了,阿榆看看院子,發現自己的確無事可做,便道:「我幫師姐準備早飯吧,一會正好替施主送過去。」

  明安腳步立即頓住,回頭看她:「你不是不想伺候他了嗎?」

  昨天剛說過的話今天就要反悔了,阿榆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輕輕踢了下腿,解釋道:「師姐我腿傷已經沒事了,所以還是我去伺候施主吧,昨天勞煩師姐幫忙了。」阿榆一直覺得伺候展懷春是件苦差事,自己不想做時希望推給旁人,盼著展懷春對其他師姐們會好一些,但真的有人代她去伺候了,她又感覺有點對不起師姐,萬一展懷春也欺負師姐,豈不是她害的?

  明安卻是臉色大變,勉強笑道:「你還是好好養傷吧,我先幫你服侍施主,等你傷好了再換回來。」

  阿榆記得展懷春的囑咐,搖頭道:「還是我去吧,師姐你不用擔心,我腿真的不疼了。」

  「昨晚施主是不是找你去了?」明安再也維持不住臉上鎮定,走到阿榆身前逼問道。她瞭解這個師妹,如果不是旁人讓她改了主意,她自己不會改的。

  秘密被戳破,阿榆緊張地低下頭。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明安白著臉問。

  「施主,施主說昨天他不是故意騙我的,他知道錯了,讓我原諒他,然後讓我繼續給他送飯。」阿榆攥著手答,撒了個小謊,把兩人一起睡覺的事瞞了下來。

  但這些已經足夠了,明安倒退兩步,不可置信地盯著阿榆。她想不明白那個男人為何如此喜歡阿榆,不但半夜去找阿榆,還低頭向她道歉。現在兩人和好了,她,她連近身伺候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師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她久久不說話,阿榆抬起頭,擔憂地問。

  「沒事,你回房間吧,飯好了我叫你,不用你幫忙。」明安掉頭就走,她想一個人靜一靜,不想看到阿榆,看見她,她心裡就只剩下嫉妒。但有些東西是嫉妒不來的,她沒有時間去白白嫉妒,她得另尋法子。

  師姐不用她幫忙,阿榆原地站了會兒,回屋去了,繼續念昨晚沒有唸完的經。

  約莫兩刻鐘後,阿榆去廚房端早飯,將兩個人的份量擺上案板,邁著小碎步走向客房。

  走廊曲折,晨光時而落到她身上,明明暗暗,小尼姑嘴角微微翹起,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那邊剛剛打完拳正在樹下休息的男人回頭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情不自禁維持扭頭的姿勢,看她小心翼翼端著案板走,看她在光影裡緩步穿梭,看她無意中朝他這邊瞥過來,然後笑得更開心了,大聲喊他「施主」。

  展懷春沒有應她,回頭時,唇角卻不自覺地揚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4 08:47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9-5 09:03 PM 編輯

第25章 禮物

  展懷春進屋洗手,出來時阿榆已經把碗筷擺好了。

  依然是饅頭白粥,今天展懷春卻很有食慾,吃完了,他正色道:「一會兒我要下山一趟,你在屋裡老老實實待著,哪裡都別亂跑,除了你師祖吩咐,那些師姐誰想讓你幫忙做事情,你都不許答應知道嗎?」

  阿榆臉紅了,低頭道:「施主,你,我真的不用你買豌豆黃……」

  還說不想吃,他一提下山,她馬上就想到那上面去了。

  展懷春忍笑,故意逗她:「誰說我下山是買豌豆黃去的?你都說不要了我還買什麼?放心,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原來是她多想了,阿榆很尷尬,迅速起身收拾好東西,逃也似的出了門。

  展懷春偷笑,緊隨其後。

  「施主你跟著我做什麼啊?」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阿榆好奇地問。

  「我沒跟著你,我要去找你們主持商量事情。」展懷春笑著看她。

  他今天一直在笑,阿榆莫名其妙,總覺得他在笑她呢,可她好像沒做什麼逗人發笑的事啊?想不明白,阿榆替他指明房間後,快步拐去廚房了。

  展懷春追隨她背影,見小尼姑似乎要回頭,這才抬頭看向前方,去找靜慈。

  「您來了啊,昨天您可把我們明心嚇壞了,我養她這麼多年都沒見她哭得那麼慘過,您可真夠狠心的。」開了門,靜慈笑著跟展懷春打趣,側開身子請他到屋裡坐。

  展懷春紋絲不動,絲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棄:「不必,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十五那天我買定她了,今天我有事要下山一趟,你最好看著她別讓她出事,否則你這座尼姑庵也不用要了。」

  靜慈被他逗笑了:「放心放心,就算您不說,我也會看好她們師姐妹,我還指望靠她們賺錢呢!」這人,看著清心寡慾的,沒想到還挺會護食。

  展懷春冷哼一聲,剛要走,又回頭多問了一句:「如果我想給她贖身,要多少錢?」

  贖身?

  靜慈詫異地挑眉,見展懷春神色認真不似玩笑,她朝他伸出一隻手:「五千兩,您要買嗎?」

  「五千?」展懷春譏笑,她當旁人家的銀子都是大風吹來的?

  靜慈不以為意,掰著手指頭給他解釋:「聽著是貴,但您要看怎麼算了。以明心的姿色,放在哪裡好好培養都能成為紅牌,不算初夜,以後陪一晚客人至少五兩銀子,一年只按陪百天算,那就是五百兩,而今年明心才十五,十年後依然是水靈靈的俏姑娘,您說對不對?您這五千兩算是買她十年最好年華,剩下那些年就是白賺的了。」

  她笑地得意洋洋,展懷春心中咬牙切齒,如果不是顧忌小尼姑名聲,他早把她送進大牢了。

  知道靜慈是看他有錢想宰他,展懷春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靜慈對著他背影笑。這麼多年不少人跟她提過要為幾個尼姑贖身,但這些尼姑都是她精挑細選的,她怎麼可能輕易賣掉?青樓那邊貨源多,她幹的可是見不得人的事,賣了一個,短時間內很難補上新的,自然小小心謹慎。

  等展懷春走出後院,靜慈身姿婀娜地回了屋,躺在床上想事情。明安明心開苞了,這兩年她得讓高昌仔細盯著點,再添兩個小丫頭。清詩清畫年紀大了些,若是再有人想買,她倒是可以鬆口了。

  ~

  下山路上,展懷春心事重重。

  他這麼多年的積蓄也才三千兩銀子,別說不夠,就算夠,他也不會傻子般白白送給一個老鴇。

  只是,月底大哥就回來了,他不可能在尼姑庵久住,就算他一直包著阿榆,誰知道他走後那老鴇會不會偷偷逼她接客?還有肖仁那傢伙,嘴上說得正義凜然,卻也沒見他想出什麼法子,到頭來還得他出手才行。

  見到小廝長安,展懷春命他回縣城買最好的去疤藥,順便再買一斤豌豆黃和紫薯糕,外加幾樣他要的吃食。長安一一記住,領命而去。因他來去只需要一個時辰,展懷春決定在村子裡等他,順便打聽打聽靜慈老相好高昌的底細。

  趕巧附近幾個村子在這裡湊了個集市,裡面賣什麼的都有,有糧食青菜,也有茶碗布匹,當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展懷春四處看看,圖的就是一個新鮮。路過賣花布帕子的小攤子,他隨手翻了翻,想到小尼姑挺愛臭美的,他從一堆帕子中選了一方淡紫色的,顏色素淨,邊角上一簇蘭花繡工也不錯。

  最重要的,這是裡面最好的綢緞料子。

  攤主是個年近四旬的白臉漢子,見展懷春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子弟,趕緊奉承道:「這位少爺眼光真好,這是東邊白家莊李七娘繡的,家裡實在揭不開鍋才托我轉賣,您瞧瞧這料子,這繡樣,就是拿到縣城也是好東西……」

  「得了,你就說多少錢?」展懷春不耐煩地打斷他。

  「五錢銀子,少爺您要嗎?」攤主賠笑道。

  展懷春將帕子收到懷裡,丟了一小塊兒碎銀給他,沒用他找。

  攤主喜笑顏開,謝過展懷春後又忙著招呼旁的客人。來買花布帕子的大多都是女人,其中就有人跟他打聽李七娘的事:「李七娘怎麼淪落到賣繡活了?她家挺有錢的啊。」

  「那是以前的事啦,年初高……那位看上李七娘,想納她做小妾,李老爹不答應,便被那人設計騙進了賭場,家裡田地什麼的輸得一乾二淨,最後李老爹識破是那人搞得鬼,不忍賣女兒,自己撞牆死了。可憐李七娘,親爹沒了,早晚都得被那人禍害了。」

  「造孽啊,之前李屠閨女晌午出門給她爹送飯去,半路被人拖到樹林裡禍害了,八成也是他做的,可惜連李屠都不敢得罪他,咱們這種人家只能忍著了,幸好我們家沒閨女……」

  一群婦人竊竊私語,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展懷春也猜到了她們說的是誰。

  沒人敢得罪高昌?若是有人肯替他們撐腰呢?

  高昌出事,靜慈那個老鴇會不會擔心地吃不下飯?

  展懷春笑了笑,繼續溜躂去了。

  長安回來後,展懷春直接上了馬車,讓長安把他送到山腳下。下車前,展懷春低聲跟他耳語了一陣,長安神色凝重,不停地點頭,最後快馬加鞭朝縣城駛去。

  展懷春提著幾個油紙包,輕輕鬆鬆上了山。

  他說過會回來吃午飯的,所以飯點一到,阿榆便端著案板過來了。屋門虛掩著,阿榆喊了一聲,得到回應後推門進去,一抬頭,先瞧見擺在桌子上的兩包糕點,上面兩個大大的「劉記」字樣正好對著她。

  說不高興那是假的,阿榆喜得根本忍不住笑。

  施主對她,還是挺好的。

  阿榆紅著臉將案板放到桌子上,聽到裡面有動靜,她輕步走到內室門前,探頭進去。

  展懷春正背對鏡子上藥,看到她,直接喊道:「來得正好,你幫我把藥膏抹上去。」早在她喊人時,他就做好被她看的準備了。

  阿榆乖乖走了進去,走到展懷春身前時,聞到一縷淡淡清香,不由吸吸鼻子:「施主這是什麼香啊?」

  展懷春坐到椅子上,將手中三寸多高的白瓷瓶遞給她,「清玉膏,去疤用的,只要不是深可見骨的傷口,連續抹半個月便能去掉傷疤恢復如初。我也給你準備了一瓶,一會兒你拿回去,每晚睡覺前涂一次。」

  阿榆仔細打量手中瓷瓶,再聞聞味道,不安地問:「這個是不是很貴啊?」

  展懷春正要搖頭,忽改了主意,隨口道:「不貴,一瓶二十兩銀子,只能買兩個你這樣的小丫鬟。」

  「這麼貴啊?施主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我不怕留疤。」阿榆連忙搖頭,她不知道二十兩銀子到底能買什麼,既然能買兩個大活人,那肯定是很貴了。

  展懷春笑著看她:「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害你受傷,給你買藥理所應當。如果是你自己摔的,我才懶得管你是否留疤。」話說明白些,讓小尼姑知道他對她好,又不至於誤會他有旁的心思。

  阿榆根本就沒想那些,只是不想收這麼貴的東西。

  「你不要?那我現在就摔了它。」她遲遲不接,展懷春拉下臉,作勢要把東西往地上砸。

  「別摔別摔!我,我要。」阿榆心疼好東西,想也不想將瓷瓶搶了過來,搶完臉紅了,囁嚅道:「我,我用完了再還給施主……」

  「隨你,不過如果你捨不得用,半個月後腿上疤痕還沒消,那我還逼你吃肉。」

  「你……」

  「行了,快點幫我上藥,上完吃飯去了。」展懷春冷聲打斷她的抱怨,轉身時忍不住笑了。傻乎乎的,逗起來真是有趣。

  阿榆咬咬唇,埋怨地瞪他一眼,低頭幫他。

  到了外面,展懷春指著那兩包糕點道:「上次給你你不要,這次我又買了,你記得帶回去,再敢不拿,以後你想要我都不給你買。」說著落座,繃著臉警告她。

  阿榆臉紅了,看看油紙包,小聲問:「施主,這個,這個多少錢啊?」

  「放心,這個很便宜,太貴的我也不給你買。」怕說出價格她都不敢吃了,展懷春沒說實話。東西確實不貴,但一般人家也輕易不捨得買。

  便宜就好,阿榆輕輕舒了口氣。

  安安靜靜吃完飯,阿榆先收拾桌子去廚房,回來時,發現糕點旁邊多了一方淡紫色的蘭花帕子。

  那帕子一看就是姑娘家用的。

  阿榆直覺這是施主送給她的,但又覺得施主沒有理由送她,提起油紙包要走,忽記起上次她沒要施主就把糕點扔了,萬一這真是給她的,她不拿施主豈不會……

  拿也不好不拿也不好,阿榆拾起帕子進了裡屋。展懷春側躺著裝睡呢,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她。

  「施主,這個帕子……」阿榆低著頭問。

  「這個啊,這是我在路上撿到的,你喜歡就拿去吧,反正我用不到。」展懷春早編好了理由,免得她又糾結銀子的問題。真是沒見過世面,送點什麼都要問價錢,直接收了不就行了?

  「啊,那丟了帕子的姑娘豈不是很著急?」阿榆愣了愣,跟著擔心地問。

  展懷春盯著她,忍了又忍沒能忍住,指著門口吼她:「那你去把帕子還回去啊!愛要不要,出去,別再打擾我睡覺!」說完朝床裡側翻了過去,抓起被子矇住腦袋。

  以後再送她東西,他,他展懷春就是傻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4 08:49 AM

第26章 贖身

  阿榆再傻也沒傻到真下山去找帕子失主。

  看看背朝自己側躺的男人,阿榆拿著帕子出去了。既然是旁人丟的帕子,她肯定不會用的,先替對方保管著吧,日後或許有機會還給那位丟帕子的姑娘,就算遇不到,阿榆也不會用的。她又不缺帕子,用別人丟的想想就彆扭。

  回到房間,阿榆立即把門關上,抱著兩包糕點回到自己床上,每個都打開。再次看見那幾近透明的豌豆黃,夾著金紅蜜棗的紫薯糕,阿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在施主面前她要克制,如今單獨待在自己房裡,阿榆再也忍不住了,捏起一塊兒紫薯糕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心滿意足。

  真的很好吃。

  阿榆再拿起豌豆黃送入口中,一邊吃一邊想心事。其實施主對她真的不錯,只要施主以後不再逼她破戒,阿榆還是挺願意伺候他的。自從伺候施主,她見到了許多新奇東西,那樣好的紅裙子,晶瑩剔透的玉珮,銀角子,金元寶,清玉膏……

  胡思亂想著,阿榆兩樣糕點分別吃了一塊兒,轉而收好放到櫃子上,留著以後慢慢吃。

  那邊展懷春並沒有生氣太久,阿榆走後,他默默運了會兒氣,心思就轉到了別處。

  之前只顧著逗小尼姑,再加上還有一個肖仁說要幫忙,他沒怎麼想過如何救小尼姑,最壞的打算就是花錢給小尼姑贖身,但今早靜慈的態度已經告訴他,贖身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明著不行,那就得暗著來了。靜慈藉著佛祖名號逼良為娼,佛祖不懲罰她,他替佛祖教訓她。

  當然,殺人放火這種事他肯定不會幹,不過……

  展懷春閉上眼睛,也不知肖仁那邊進展的如何。

  縣城。

  聽完展懷春讓長安轉告的話,肖仁敲著扇子沉吟,很快便有了主意。

  他去書房找自家老爹。

  「父親,我聽說咱們縣城北邊有一個惡霸,平時作惡多端欺男霸女,禍害了不少百姓,因他手底下還有不少小混混,那些遭殃的百姓都不敢告官,生怕他報復。父親,你快派人去把他抓起來吧?」

  肖知縣年近不惑,這把年紀還是個七品知縣,可見本身沒有太大出息,但他做人圓滑,該為民做主時就為民做主,能撈油水的時候便放心大膽地撈,為官多年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名聲還是很不錯的。

  此時他氣定神閒地放下書,抬頭打量兒子,突地瞪眼睛訓道:「抓人,你有證據嗎?你以為你想抓誰就抓誰?整天不務正業就會瞎打聽,回去好好讀你的書去!」其實肖知縣年輕時也貪玩好動,但如今輪到兒子不學好,閒的沒事就會跟展家二少爺一起廝混,他看著就礙眼了,常常訓斥肖仁。

  「沒有證據可以找證據啊。父親你派幾個人手給我,我馬上去查,他有如此惡名,我隨便找兩個人都能找出點蛛絲馬跡,否則咱們放任他不管,萬一明年後年也有欽差大人來咱們這邊巡視怎麼辦?被那些百姓直接告到欽差面前,父親你能有好果子吃?」

  「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肖仁嘿嘿一笑,坐到肖知縣面前好言好語商量:「父親,反正這幾天縣衙裡也沒什麼事,你就撥幾個人給兒子吧,就算最後沒找到證據,也不費您什麼事是不是?」

  肖知縣哼了聲,心中卻也覺得兒子的話有幾分道理,便親自點了四個衙役給他,但只給他兩日時間,真抓到人有賞,抓不到回來要閉門思過一個月。

  肖仁領命而去。

  他對展懷春還是挺有信心的,吃完晌午飯就領著四個人微服去了白水村。也不知是他們幸運還是高昌倒霉,肖仁剛到白水村,正趕上高昌手拿一張賣身契在搶人。被稱作李七娘的妙齡女子哭哭啼啼,口口聲聲說那賣身契是假造的,周圍看熱鬧的村民皆竊竊私語,雖面露不忍,卻礙於高昌身後四個彪形大漢不敢上前阻攔。

  他們不敢,肖仁直接揮揮手,四個衙役立即把佩刀唰唰唰亮了出來,將高昌等人團團圍住。刀刃鋒利,在午後刺眼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寒氣逼人。

  「怎麼回事兒?」肖仁搖著扇子,閒庭散步般從兩個衙役中間走過,來到高昌面前。

  「你是何人?」高昌挑挑眉,掃了一眼四個衙役,神色凝重。

  肖仁笑而不語,朝身後一個衙役使了個眼色。那衙役立即把官府腰牌拿了出來,舉到高昌眼前。

  高昌經歷過的事兒多,見此並沒有多慌張,彎腰朝肖仁抱拳,笑呵呵道:「原來是官爺,官爺這是作何……」

  「作何?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你眼裡可還有王法?來人,把他們幾個都抓起來,帶到衙門交給大人審問。」肖仁一改之前閒散,聲音眼神陡然凌厲起來,手中摺扇「啪」的一聲合攏,凜然如判官。

  高昌神色大變,趕緊賠笑:「官爺您誤會了!她爹欠了我銀子,沒錢還便將女兒賣給我,您看這上面的手印……」

  「不是,官爺您別聽他的!我爹被他們騙進賭坊,識破他們奸計後寧可撞牆而死也不願拿我抵債,根本不曾按過手印!那賣身契是假的,官員您替我做主啊!」布衣姑娘哭著跪了下去,砰砰砰對著肖仁磕頭,沒幾下額頭就紅了。

  肖仁不為所動,卻抬手制止高昌開口,側身對衙役們道:「先都抓起來,是真是假交由大人定奪。」

  「是!」四個衙役齊聲應道,跟著都將大刀插回腰間刀鞘,掏了繩索出來,走向高昌幾人。

  高昌身後幾個手下全都看向他,彷彿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便會對衙役們拳腳相向。高昌則看向肖仁,見他從容篤定,咬咬牙,主動將手伸了出去,口中笑呵呵地道:「誤會誤會,一場誤會,既然官爺懷疑我們,那我們就跟官爺去衙門走一趟罷,相信青天老爺不會冤枉我等。」真要反抗,他們五人肯定能將衙役們打趴下,可真打了,罪名也就落實了,他可沒有那麼蠢。

  四個衙役把五男一女帶走了,等他們走遠,肖仁這才朗聲對周圍圍觀的百姓道:「咱們知縣大人聽聞此地有惡霸,特意派我等來為民除害,各位以前如果有什麼冤屈,不妨趁此機會告到衙門去,知縣大人一定會替你們做主。如果你們忌憚高昌不敢出頭,錯過這次機會,以後恐怕就只能繼續忍氣吞聲了,告辭。」穿過人群,瀟灑離去。

  百姓們面面相覷,跟著鬧哄哄地散了,不到半個時辰,高昌被抓一事便在附近幾個村落傳了開來,然後黃昏之前,已有十來戶人家跪到了衙門,紅著眼睛求知縣大人做主,有的只會哭,有的則請了證人。

  有些事情其實不用審也能看出來真假,肖知縣心中有數,先命師爺替他們寫了狀紙,次日早上升堂審案,外有人證物證,內有高昌一個手下主動坦白求饒,高昌強佔民女騙人錢財逼人喪命等罪名落實,十惡不赦,暫且關押大牢,秋後問斬。

  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替百姓們解決了一個惡霸,百姓們唏噓著離去,爭相傳誦知縣大人美名。

  肖知縣聽說後很高興,賞了兒子十兩銀。

  肖仁那個心酸啊,展懷春住個尼姑庵都隨手給了主持五十兩,他做了這麼大的好事,才只拿十兩賞錢,不行,他得跟展懷春邀功去!

  說走就走,這邊高昌剛關進死牢,肖仁便上了馬車趕去尼姑庵了。

  ~

  肖仁來的快,阿榆剛擺好碗筷,他就熟門熟路跑過來了。

  桌子上只有兩個人的午飯。

  「施主你用我的吧,我不餓。」阿榆乖乖站到一旁,指著自己還沒動過的那份道。廚房現在肯定沒飯了,她不能讓施主的朋友餓肚子啊,幸好屋裡還有糕點可以填肚子。

  肖仁哪裡好意思吃她的,掃一眼裡屋櫃子,笑道:「你吃你吃,我路上已經吃過了。」

  他笑容溫和,跟初見時一樣,阿榆不由自主看向展懷春胸口,總覺得這位施主不像是會那樣欺負人的。

  展懷春早把她心思摸透了,沉著臉道:「我跟他有話要說,你回自己房間用,一會兒記得過來收拾東西。」

  阿榆剛要點頭,肖仁看不下去了,「你這是做什麼?咱們有事可以飯後再說,人家小師父飯都端到這裡了,再端回去多麻煩?」不讚成地瞪了展懷春一眼,跟著朝阿榆使眼色,示意她坐下用飯。

  展懷春冷笑,抬眼看阿榆。

  阿榆當然怕他,感激地朝肖仁點點頭,乖乖端著東西走了。

  她這麼聽話,展懷春嘴角翹了起來。

  「你怎麼還是這副臭脾氣?」小尼姑走後,肖仁去裡面翻了一包肉乾,拎到桌子上跟展懷春一起吃。

  展懷春沒接這話,問他:「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肖仁得意地笑,看著外面道:「活該他倒霉,昨天搶人被我撞見,現在人已經關到大牢裡了。怎麼?他那些手下沒有給老鴇遞信兒?」

  「樹倒猢猻散,高昌進去了,他們跟他撇清關係還來不及,哪裡會想到一個老尼姑?」展懷春面露諷刺,諷刺高昌也諷刺肖仁,「你說要救小尼姑的,想到什麼法子沒?」

  肖仁尷尬地摸摸鼻子,好在路上真琢磨過了,壓低聲音道:「一個女流之輩,如今靠山沒了,咱們威脅她放人如何?只放兩個乾淨的,剩下的咱們就不管了。」

  「不管?」展懷春看著他,「不管,尼姑庵的事就有可能傳出去,那時你以為她們不在庵裡就沒事了?」

  肖仁發愁了,隨口道:「那就只能把老尼姑殺了,所有人都放走,那些尼姑肯定不會自己說出去的。」

  展懷春笑了。

  肖仁嚇了一跳,提著心問他:「你該不會真的準備殺人吧?那可是人命啊!」

  「我有那麼蠢嗎?」展懷春鄙夷地道,接著低聲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肖仁聽完,抬頭,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展懷春,彷彿今日才認識他:「真沒看出來呀,你,你大哥天天說你沒用,我看若是你將這種心思放在生意場上,未必會比你大哥差。」怪不得展家老兩口放心地出去玩了,敢情這倆兒子一個比一個狠。

  展懷春自嘲地笑。他知道自己不比大哥笨,卻沒有大哥那份耐心,打理生意那種事他根本做不來。

  兩人又竊竊私語了一陣,商量好後,肖仁下山去了。

  展懷春去找靜慈。

  這次,他進了靜慈的房間。

  靜慈媚笑,展懷春也笑,將肖仁帶來的告示遞過去:「高昌秋後就要問斬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靜慈臉色大變,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似是要從他臉上分辨真假。看不出來,她匆匆低頭去看,看上面的高昌畫像,看上面的白紙黑字,還有官府刺眼的紅章。看完了,她雙手發顫。

  怎麼可能?這才幾天的功夫,怎麼就出事了?

  靜慈跌坐在椅子上,心中震驚迅速轉為擔憂害怕。她一個弱質女流,全靠高昌撐腰才能做這種斂財勾當,如今高昌沒了,那些男人來這邊睡不給錢她又能如何?這還是好的,萬一有人見她沒了依仗就生出歹意……

  黑吃黑,這種事她見過太多了。

  這樣想著,她抬眼看向對面端坐的男人,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公子為何特意告知我?」

  展懷春笑:「我是想勸你趁早收手,相信道理你都明白,最好趁這兩天他們得到消息想到你之前離開。」

  靜慈可沒那麼單純,收了告示,開門見山:「公子真是好心,不知你有什麼想求的?」

  「很簡單。我家裡有些身份,讓旁人知道我嫖.尼姑不好,所以我希望你把明心明安二人賣給我,同時不能把尼姑庵的壞名聲傳出去,這樣的話,就需要你明天為她們兩個還俗,她們成了自由身,我就可以名正言順收留她們了。」

  靜慈大喜:「你肯出一萬兩銀子買她們?」

  展懷春冷笑:「這個時候你還想獅子大開口?我直接告訴你,如果不是想保住她們兩個的名聲,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直接將你告到官府,你有罪肯定要坐牢,她們兩個卻是無辜的,放出來後我自然有辦法得到她們。」

  靜慈怕的就是這個:「那你想給多少銀子?哼,如果你想給十兩二十兩的,那我寧可跟她們一起進牢房!」對方有忌憚,她就有討價還價的資本。

  「我沒那麼小氣。」展懷春從袖口摸出一張銀票:「這是五百兩,只要你辦得好,我保你平安離開。」

  「不行,五百兩太低了,至少……」靜慈一口否決,只是還沒說完,展懷春突然站了起來,靜慈心中一跳,忙跑到門口攔住他,猶豫半晌狠心道:「五百兩隻能賣你一個,而且你要答應我護我到十六早上,因為十五晚上我準備將其他人都賣了,你放心,那些人出價不高,只要你出價高過他們,依然能把另一個買走。」 臨走前怎麼也要再賺一筆。

  展懷春垂眸沉思。

  靜慈見此,反而慢慢鎮定了下來,回到椅子上道:「仔細想想,其實我也不是非走不可,少了一個高昌,還有別的混混,我想找靠山並不難。只是我年紀大了,如果真有穩妥的退路,不如趁此收手,您說是不是?」

  展懷春做出一副為難狀,然後在靜慈又一番善意勸說後,將銀票遞了過去:「好,我答應你。這是明心的贖身錢,你明早就為她還俗,但你記住,我不想讓她知道這事是我背後指使的,也不想讓她知道尼姑庵的齷齪,你最好想個好的理由說給她聽,否則我讓你人財兩空。」

  靜慈笑著收起銀票,朝他拋了個媚眼:「公子放心,騙別人或許難,騙明心太容易了,只是那丫頭一心想當尼姑,得知我要趕她下山後肯定會傷心難過,到時候您可別因為心疼她反而怪我啊?」

  展懷春沒說話,直接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4 08:50 AM

第27章 安慰

  靜慈並沒有把高昌被抓一事告知庵裡的尼姑們,畢竟離開之前,她還要借高昌的威名震懾幾人。

  跟展懷春商量之後不久,靜慈把已經伺候過客人的四個尼姑叫到自己房間,直接告訴她們有人要給阿榆贖身,明面上要先放阿榆還俗,然後告誡她們不許露餡兒,特別是明容明華兩個小的。

  清詩微微動容,清畫有些羨慕小尼姑的好運氣,明容明華就完全是忌妒了,但不管她們心裡如何想,都不敢違逆靜慈的意思。

  通過氣後,靜慈馬上領著四人去了佛堂,吩咐明容去請阿榆明安過來。展懷春讓她明早還俗,靜慈卻想早點忙完早點省心,反正展懷春要在尼姑庵住到十六那日,阿榆早一天晚一天還俗都沒關係。

  阿榆在屋裡唸經呢,開門時正好聽到明安問明容要去做什麼,她看見明容瞅了自己一眼,然後什麼都沒說就直接往前面走了。

  阿榆不明所以,也沒有多想,關好門後,跟明安並肩走在後面。

  進了佛堂,就見靜慈立在香案之前,身前擺了一個蒲團。清詩站在她旁邊,手裡托著一個木盤,上面好像有一縷頭髮。

  兩個小尼姑誰也沒見過這種架勢,都好奇地盯著自家師父。

  靜慈讓明安跟明容明華站到一起,隨後肅容命令阿榆跪到蒲團上。師祖第一次如此嚴肅,阿榆突然很害怕,看看師父,師父面無表情,眼神似乎有些欣慰,阿榆看不懂,心情複雜地跪了下去。跪好了,她聽見師祖說:「明心,你先破葷戒又犯殺戒,連犯兩大清規戒律,我佛難以容你,今日放你還俗,下山去吧。」

  還俗,下山……

  阿榆愣了片刻才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心急如焚淚如泉湧,哭著求兩人:「師父師祖,弟子真的知錯了,你們怎麼罰我都行,不要趕我下山行嗎?求你們別趕我走,我一定會好好思過的,師祖……」

  她不要伺候施主了,不要那些糕點了,她什麼都不要,就想安安心心在這裡做尼姑,陪著師父陪著佛像,日夜誦經。

  「師父……」沒人理她,阿榆哭著挪到清詩身前,抱著她腿哀求:「師父我不想走,我從小跟在你身邊,我不想離開你,我想做尼姑,師父你替我跟師祖求求情吧,我真的知錯了!」

  她哭地肝腸寸斷,沒發現其他人看她的複雜眼神,就算看見阿榆也不會察覺,因為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留下來繼續做她的尼姑。

  靜慈懶得理這個傻丫頭,側頭對清詩道:「你們好歹也是師徒一場,你最後叮囑她幾句吧。她,幼時出家,在咱們庵裡住了這麼多年,驟然還俗可能不知該去哪裡,那我再給她三日時間考慮去處,三日過後必須下山。」

  「好了,你們幾個都回去,記住,從此明字輩的弟子只有你們師姐妹三人,咱們庵裡再也沒有明心,以後再見到她,只能喊她女施主。」

  靜慈說得毫不留情,阿榆聽得心都碎了,扭頭,愣愣地看著熟悉的長輩領著三個師姐同時離去,直到消失在門口。阿榆再也忍不住,抱著清詩的腿痛哭起來:「師父,別趕我走,這裡就是我的家,師父你幫幫我吧,我不想走……」

  「傻孩子,」清詩嘆了口氣,同樣跪了下去,將阿榆抱到懷裡,抬頭看向右側佛像,一邊拍著阿榆肩膀一邊緩緩道:「阿榆別哭,還俗是好事,你都不知道師父有多羨慕你。你別看師父整日唸經,其實師父也沒想過要出家。師父今日告訴你,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出嫁前有父母愛護,出嫁後夫妻恩愛,兒孫滿堂……師父小時候家道中落,自己一人逃了出來,不得已才出家為尼,但阿榆你不一樣,你山下還有親人,還有……你現在還俗年紀正好,下山後就能成親了,還記得師父跟你說過嫁衣的事嗎?你還了俗,以後就可以穿紅衣裳了,有什麼好傷心的,要是想師父,隨時都可以上山來見我。」

  她聲音輕柔,有些是真心話,有些是謊話,譬如說上山看她,那位施主既然肯花大價錢贖阿榆出去,心裡肯定看重她,哪裡還會讓阿榆回這種地方?三日後一別,她怕是再也見不到這個清泉水般純淨的弟子了。

  師父的碰觸像小時候一樣溫柔,阿榆貪婪地靠在師父懷裡,低低嗚咽:「可我捨不得師父,我不想嫁人,我就想做尼姑。師父,是你教我唸經,是你教我心中要有佛祖,為什麼還要我嫁人?」阿榆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一想到尼姑庵不要她了,她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行了,又不是馬上讓你走,先回房間好好想想,想想師父剛剛跟你說的話,想明白了再下山,不急。」清詩將人扶了起來,替她擦擦眼淚,把手中那束乾巴巴的頭髮塞到弟子手中,感慨道:「這是你剃度那年留下來的頭髮,阿榆,還俗以後切莫再剃髮,快點蓄起來,等頭髮長了,你就可以嫁人了。」

  「師父……」阿榆轉身喚道。

  清詩頭也不回,狠心離去。

  阿榆呆呆地托著頭髮,眼淚一串一串流個不停。

  師父真的不要她了……

  阿榆重新跪在蒲團上,朝佛像磕了下去,頭頂觸地,再也不想起來。

  她就這樣一直在佛堂跪著,自己不走,也沒有人來勸她。

  黃昏前肖仁去而復返,一進尼姑庵木門正好對上跪在裡面的人影。他愣了愣,很快猜到發生了什麼,也猜到裡面的尼姑是誰。走到香堂門口,聽她輕輕抽泣,肖仁想了想,還是沒有進去,轉而去找展懷春。

  「東西買來了?」展懷春剛剛睡醒,開門時還在揉眼睛。

  「買了。」肖仁把一包東西遞給他,坐到桌前喝了杯水,嘆道:「我進門時看到小尼姑跪在香堂裡哭呢,也不知她哭了多久,唉,你沒看見,我們家那隻煩人鸚哥死了時燦燦哭得都沒她哭得可憐。」

  展懷春在他開口時就走神了。靜慈領人去前面時他聽到了,一切按照他的計畫進行,他沒有多想,關門睡覺,也料到小尼姑肯定會哭鼻子,只是他從晌午睡到日近黃昏,難道期間她一直在哭?

  「行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回去吧,我送你出門。」回神後,展懷春起身準備送客。

  肖仁在他走到門口時攔住他:「你到底想好怎麼安頓小尼姑沒?這麼多年她爹娘都沒有上山來看過她,可見是心狠的,就算咱們把她送回去,他們也未必會好好待她。」

  「或許他們來過,她不知道而已。」展懷春隨口應道,其實他也不太清楚,「我再找老鴇打聽打聽。」

  「嗯,你鬼點子多,庵裡的事就都交給你了,需要找人時我再幫忙。」肖仁對他很放心,見天色不早,抬腳出門。

  展懷春送他出庵,目送肖仁轉過路口,這才轉身,將門關上,直接去了香堂。

  阿榆還在跪著,她人本就生得嬌小,又有些偏瘦,這樣看起來就特別可憐。

  「怎麼又跪在這裡哭了?」展懷春盤腿坐到小尼姑旁邊的蒲團上,輕輕捅了捅她胳膊。

  阿榆扭頭看他,她不想遷怒,可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弄出來的,阿榆真的不想看見他,起身要走。

  展懷春不高興了,抬手拉住她手,冷著臉問:「我又惹到你了?為何見到我就走?」

  阿榆使勁兒甩手,只哭不說話。

  「到底怎麼了?」她別彆扭扭,展懷春沒了耐心,稍微用力便將人拉了下來,按著她肩膀問,

  阿榆原本已經壓下去的委屈立即又湧了上來,哭著罵他:「都是你不好,你逼我破戒,現在師祖不要我了,不許我當尼姑……」

  「混賬,我找她評理去!」展懷春陡然站了起來,義憤填膺咬牙切齒:「這件事我已經跟她說過了,明明是我的錯,她怎麼還怪在你頭上?我看她是老糊塗了,今日她要不留你繼續當尼姑,我非打她一頓!」

  「別去!」

  阿榆本來就怕他,現在他眼神這麼凶,她真擔心他會打人,忙扯住他胳膊:「不用你去,師祖,師祖她罰我是,是應該的……」一句話沒說完,又哽住了。

  阿榆認了。

  不論如何,她確確實實破戒了,葷戒殺戒貪戒,師祖罰她是應該的,她不該埋怨師祖,也不該遷怒眼前的男人。想明白了,認了,阿榆一點奢望都沒了,呆呆地跪了下去,望著門口流淚。她做不成尼姑了,那她能去哪裡?她有親人嗎?她不知道。

  她失魂落魄,展懷春有些不忍,蹲下去問她:「真不用我去替你討回公道?」

  阿榆茫然地搖頭。

  展懷春暗暗鬆了口氣,看看她,又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下山?想好去哪裡了嗎?」

  阿榆低頭抹淚:「師父准我再住三日,去哪兒,我,我不知道……」哭得更厲害了。

  她眼睛都腫了,肩膀抖個不停,展懷春不由放柔了聲音:「這樣吧,你伺候我這麼多天也算是咱們倆有緣分,又是我連累你被罰下山的,那等你準備好下山的時候,你先隨我去我家,我會盡力打聽你父母住在何處,到時候將你送回去,如何?」

  「跟你走?」阿榆錯愕地抬頭。

  「我就住在縣城,找到你父母之前,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展懷春不假思索地道,說完愣了愣,很快又放下心來,距離月底還有半個月,足夠他在大哥回家之前找到小尼姑父母了。

  阿榆低頭,她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走,可是不跟他,她能去哪兒?她誰都不認識。

  「不想去?還在生我的氣?」小尼姑遲疑不定,展懷春不高興了,有人供她白吃白住,她還猶豫什麼?

  「沒生氣!」阿榆連忙否認,抬頭對上男人帶了笑的黑眸,她又不好意思了,低頭道:「那,那就勞煩施主了。」心中很感激對方,如果沒有他收留,她真的是無家可歸。

  解決了小尼姑這邊,展懷春心情不錯,拉著她站了起來:「我去跟主持打聽打聽你的身世,你先回屋歇歇。別擔心,在你找到父母親人之前,所有事情都由我替你做主,算是向你賠罪。」

  「多謝施主。」阿榆心裡亂糟糟的,幾乎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他讓她回屋,她就低頭走了。

  展懷春繼續在香堂裡站了會兒,去找靜慈時開門見山:「當初明心是怎麼出家的?可有親人?我可不想帶她回去後,還有人找上門為她糾纏。」

  阿榆身世靜慈早就備好了,笑著道:「您放心吧,明心是我在山中撿到的,當時病得已經不成人樣,多半是她父母覺得女兒死定了就把她扔到山裡聽天由命,我怕明心傷心就編了個好聽點的說法,說是她父母沒錢給她治病才將她送到尼姑庵。您看,這麼多年他們都沒有找過女兒,肯定以為女兒早死了,況且女大十八變,明心又什麼都忘了,回頭您給她換個名字,將來就算撞到她父母,他們也沒有證據證明那是他們女兒啊。」

  「在山裡遇到的?病入膏肓你還撿回來,倒是心善。」展懷春不是很信這話。

  靜慈靠著門板笑:「我可沒有那麼好心,那是明心打小底子好,若她生的醜,我才不管她是死是活呢。」

  展懷春哼了聲,知道打聽不出別的了,回了客房。

  ~

  天色漸暗,阿榆看看窗外,習慣地去廚房,準備端飯送到客房去,只是她還沒進門,裡面明安瞧見她,一邊收拾手上東西一邊毫無感情地道:「你現在已經不是尼姑庵的人了,還是想想下山後準備怎麼過吧,這裡的事不用你管。」

  阿榆愣在門口,被她說得眼淚又冒了上來,轉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彷彿丟了魂。

  明安望著她背影,嫉妒得胸口疼。

  說什麼還俗,一定是那個男人為她贖身了,費了這麼大勁,不想惹她懷疑而已,對阿榆可真是用心。

  阿榆身影不見後,明安收回視線,端上客房那份,穩穩地往前院走去。

  她不知道對方為何沒有馬上下山,但今晚無疑是她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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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有種小白兔被大灰狼騙進狼窩的感覺呢?

  展二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少爺只是暫且收留她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4 08:55 AM

第28章 縱火

  明安給展懷春送晚飯時規規矩矩的,放下東西就退了出去,來收拾碗筷時同樣乖乖巧巧。

  展懷春目送她出門,笑了笑。

  天色已暗,明安將廚房裡的碗筷都收拾好,像往常一樣回了房間。

  她躺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外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慢慢來到窗前,頓下,似是想看看她有沒有在裡面。明安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懷裡抱著被子好像安睡。今晚月光皎潔,她相信對方一定能看清她睡著的樣子。

  很快,那人就走了。

  明安睜開眼睛,她就知道,靜慈放心阿榆去伺候那位公子,卻絕不會放心她。

  那又能怎樣呢?這尼姑庵只有靜慈一人,她能利用高昌震懾她們,卻無法時時刻刻盯著她。

  明安繼續等著,等到半夜三更才悄悄起身,穿衣時,她頓了頓,最後裡面什麼都沒穿,只在外面罩了件鬆鬆垮垮的尼姑袍,稍後輕輕一扯便能落地。如果那番計畫不管用,她只能靠身體了,她知道對方看不上她,但這是她最後的本錢。

  就著月光,明安悄無聲息來到了客房門前,她輕輕地敲,敲完三下就頓住,免得聲音太響傳到後院去。

  敲到第四次時,她聽到裡面終於有了動靜。

  那一瞬,明安的心都提了起來。

  「誰?」隔著門板,裡面傳來男人有些啞的聲音,還帶著好眠被打擾的微慍。

  「施……公子,是我,明安,求公子開門,明安有話想對您說。」

  展懷春冷笑:「我跟你無話可說,你……」

  「公子,我來是有一件事要告訴您,跟我師妹有關。」

  跟小尼姑有關?

  展懷春有了幾分興致,沉默片刻,開了門,開完轉身坐到桌子前,旁若無人倒水喝,自斟自飲。

  明安小心翼翼走了進去,略作猶豫後,將門從裡面關上了。對方沒有阻止她,她心中有些雀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低頭慢慢走到展懷春身前,跪下道:「公子,今日師妹還俗,明安猜,是您為她贖身了是不是?」

  「是又如何?」展懷春把玩著茶盞問。

  明安心中一陣發酸,「那,公子花了多少銀子?」

  展懷春聲音冷了下來:「我為何要告訴你?你到底有什麼事要說,再說廢話,馬上滾。」

  明安並不慌亂,苦笑道:「公子莫急,明安只是想不通她從來不賣我們,怎麼這次肯鬆口了,既然她鬆口,要麼是公子給的價錢很讓她滿意,要麼就是公子上了她的當。」

  「我上她的當?」展懷春詫異地重複,「我能上她什麼當?我交了銀子帶走人,如何會上當?」

  明安抬頭看他:「那她可否將師妹的賣身契給您?如果給了,剛才的話算是明安白說。」

  展懷春皺眉,轉念一想已經明白了靜慈的算計:「你們出家當尼姑,難道還簽了賣身契?」

  明安心中亦是瞭然,她就知道靜慈輕易不會放人,而之前那麼多人想贖身都因為價格太高放棄了,這位公子看著絕非蠢人,絕不可能為了一個蠢阿榆就心甘情願花那麼大價錢,其中定有貓膩。

  她低下頭,細聲解釋道:「當年我爹娘本來打算賣我當丫鬟的,後來高昌使人告訴他們玉泉庵收尼姑,但是怕小尼姑吃不得苦逃跑下山,必須先簽賣身契給庵裡,我爹娘一聽尼姑庵給的價錢比當丫鬟的高,便簽了。我來的比師妹晚,不知她到底是如何進的庵,想來應該是差不多的。公子,她,她沒把師妹的賣身契給您?」

  「沒有。」展懷春盯著手中茶盞,腦海裡想起了老頭子的話。

  無奸不商。

  那個老鴇可真有本事,她是準備拿了他的銀子金盆洗手,然後再把阿榆賣身契轉給別人來跟他討要,還是將來反誣他搶人?

  可惜她挑錯了人,就算不知道此事,他也沒打算讓她活著下山。

  他看向跪在身前的人,平靜地問:「你告訴我這個,對你有什麼好處?她身後有高昌,我得罪不起,最多將銀子討要回來不再替你師妹贖身,絕不可能因為感激你便救你脫離火海。」

  明安搖頭:「不用公子救我,明安只求公子替我準備一樣東西。」

  「說來聽聽。」

  「……蒙汗藥。」

  明安遲疑片刻後開口,說出來了,她的心徹底安定下來,將自己的計畫和盤托出:「公子,您被靜慈擺了一道,想來心中也不甘吧?您是貴人,肯定不願與她多做糾纏,明安只求您替我準備蒙汗藥,由我親自動手。屆時公子可以拿走您的銀子和師妹的賣身契,如果您想,拿走所有人的賣身契都行,只要能逃離這裡,明安願意替您做牛做馬。」

  「那你們主持醒後豈會甘心?就算我拿了你們的賣身契,你們還有度牒在她手裡,她可以以主持的身份禁止你們還俗,更別提她的靠山高昌了。」

  明安咬牙,豁出去了:「她不會醒,公子拿走想要的東西后,明安會一把火燒了尼姑庵,對官府則稱是靜慈屋裡半夜走水,絕不會牽連公子。沒了靜慈沒了賣身契,只要公子能在高昌得信後帶我們下山,那樣高昌也沒有理由再跟您搶人。」她想了那麼多辦法,這是最穩妥的,沒有後患,也不用擔心名聲敗露,那些男客來此都是偷偷摸摸的,應該不會聲張出去。

  「你,夠狠。」展懷春懶懶地靠到椅子上,盯著身前看似瘦弱的人道。他真的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除了他不知情的賣身契,她的打算竟然跟他不謀而合,只不過他是想慫恿明安然後借刀殺人,明安卻是心甘情願主動要當刀子。

  明安苦笑:「只要能保住清白,再狠的事我也能做的出來。公子,明安求您了。」重重地磕頭。

  展懷春沒有立即答應,佯裝考慮利弊,良久才道:「明天我把東西給你,你晚飯時動手。」

  「明晚?會不會太遲?我擔心高昌會提前一晚上山,還有其他……」

  「這個不用你擔心,你做你該做的事就行,記住,放火之前,我要先去她屋中一趟,她屋裡的東西,你一樣都不許碰。好了,你走吧,明天小心行事,別露出馬腳。」展懷春起身送客。高昌死了,那些男客……有肖仁衙役打扮以緝拿殺人犯的名義守在山下路口,相信沒人敢上山。

  明安不敢辯駁,惴惴離去。

  展懷春卻沒了睏意,靠在床上沉思。

  賣身契……

  如果小尼姑也是被爹娘賣到尼姑庵的,那他事後把小尼姑送回去,她爹娘見她貌美,會不會再賣她一次?就算他給他們足夠他們這輩子衣食無憂的銀子,那樣狠心的爹娘,會好好照顧這個並未養在身邊的傻女兒?

  真是麻煩。

  ~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明安來送早飯,展懷春讓她把阿榆叫過來,得知阿榆陪清詩去桃林賞花了。

  展懷春還真沒見過清詩。

  打發走明安,他去桃林尋人。遠遠的,看見一高一矮兩個尼姑站在樹下,他悄悄藏了起來。

  「阿榆,你看,女人就像桃花,出嫁前是花骨朵,嫁人了就開了,在她的夫婿面前,露出自己最美的樣子,然後懷孕生子。阿榆,你命苦,但也是有福氣的,遇到了貴人。既然那位施主要帶你回家,你就好好聽他的話,細心服侍他別惹他生氣。將來他娶了妻子,你要敬重對方,除了他們夫妻倆的話,你誰的都別聽,只做自己分內該做的事,日子應該會好過些。」時間不多,清詩教不了弟子太多,只能儘量提點她。

  阿榆不是很懂:「施主說很快就會送我回家的……不過如果他在我回家之前娶了妻子,我就聽師父的話。」

  清詩嘆氣,既盼望弟子一直這樣懵懂下去,將來不會為情所傷,也不會因為不安分成為主母眼中釘,又怕她如此單純,一旦主母妾室動了歪心思,她恐怕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至於為她贖身的男人,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阿榆,萬一將來你,委屈了,疼了,你就唸經,別想那些俗事,那樣會好受些。」佛祖不會救人,但佛經可以清心,她這麼多年,不就是這樣過來了嗎?

  阿榆認真點頭:「師父放心,我會每天都唸經的。」

  師徒倆漸漸遠去,展懷春靠在樹後,想笑大尼姑的杞人憂天瞎操心,想笑小尼姑回答地驢唇不對馬嘴,卻始終沒有笑出來。

  都是可憐人。

  ~

  夜幕降臨。

  明安將晚飯端到靜慈屋裡,退到屋外等著,待裡面傳來撲通的動靜,她去找展懷春。

  展懷春領她進去,他一身華服高傲地站著,看明安在裡面一陣翻找,最後翻出一個木匣子,鑰匙就掛在靜慈脖子上,明安緊張地打開。

  木匣子上下兩層,上面是些碎銀子,下面是整整齊齊的銀票,最底下是眾尼姑的度牒和賣身契。

  度牒交回官府,眾人就正式還俗了,阿榆的那份靜慈原本承諾事後再給他,現在展懷春直接拿了出來,再捏了五張銀票收起來,最後翻出所有人的賣身契收好,其他度牒都交給明安:「火起眾人逃出來後,你把這些還給她們,銀子,你們自己處置……如果你想私吞,旁人的我不管,清詩那份,你最好別動。」

  明安一直盯著他,見他也拿了自己的賣身契,心中雀躍,此時聽到這話,急忙辯解:「我沒想過……」

  展懷春抬手打斷她,視線落到昏迷的靜慈身上,「動手吧。」轉身離去。

  他如此冷漠,明安尷尬極了,好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確定展懷春離開後,明安看看靜慈,端起茶壺朝她頭頂狠狠砸去,砸完她跌坐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發抖。慢慢的,她目光落在木匣子上,那裡裝的都是清詩幾人的賣身錢。

  明安心動了,她數了數,發現有兩千多兩,明容明華才接了兩三年的客,可見其中多數都是清詩清畫賺的。明安本以為展懷春會全部拿走,沒想他只拿了五張……

  要私吞嗎?

  明安想了想,想到展懷春諷刺的話,想到清畫的精明,便只拿了兩張百兩銀票。兩百兩夠她衣食無憂了,那位公子看不上這些銀子,足見家底豐厚,能留在他身邊,她何必因為這些錢在他心中落一個貪財的印象?

  將度牒放進匣子,明安站了起來,點火。

  當靜慈房中火光衝天時,明安尖叫出聲,開始演戲。

  而此時展懷春已經扶著阿榆站在了尼姑庵門口。

  阿榆昏迷不醒,軟綿綿靠在他懷裡,因為展懷春讓明安往她的飯食裡也下了藥,他不想讓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大火肆虐,又是這種地方,沒人顧忌旁人是死是活,爭先恐後往外跑,跑到外面見到展懷春,都愣住了。清詩是最淡定的那一個,見此沒說什麼,只多看了展懷春兩眼。

  明安最後跑了出來,一身狼狽:「師祖,師祖屋中火太大,我救師祖時一根橫樑掉了下來,師祖她……」

  「那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愕然之後,清畫最先開口,跑到明安身前將木匣子搶了過來,藉著身後火光,發現裡面是幾人的度牒和銀子。她大喜過望,跟著去翻自己的賣身契,卻越翻越急,「我的賣身契呢?」

  「別找了,都在我這裡。」展懷春終於開口。

  他目光淡漠聲音清冷,雖然扶著一個人,卻絲毫不影響他身上的震懾氣勢,再加上他又是這裡唯一的男人,眾尼姑不由都安靜了下來,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展懷春掏出那幾張賣身契晃了晃,冷聲道:「你們的賣身契我昨天已經買了下來,但我不會帶你們下山,你們是回家還是去別處另投尼姑庵,完全與我無關,扣下你們的賣身契只是要讓你們閉緊嘴巴,別對任何人提起曾經在尼姑庵見過我。如果將來我聽到半點我曾經來過這裡的風聲,或是關於阿榆的流言蜚語,我會立即將你們的賣身契送到青樓,後果如何,相信你們心中清楚。」

  清詩面無表情,清畫眉頭皺著,明容明華則傻了眼。

  明安反應最大,無法留在展懷春身邊的失望都瞬間被隨時可能被賣的恐慌壓了下去,急道:「公子,你來庵裡一事我發誓會守口如瓶,可阿榆住在這裡,那麼多人都見過她,還有……」

  「我問過靜慈,除了你們,沒人知道明心原名叫阿榆,而我自有辦法讓那些男客閉口不提來過庵裡一事,所以,再有有辱阿榆閨譽的流言,一定是從你們口中傳出來的。放心,只要你們規規矩矩,我不會動這些賣身契。」展懷春警告地盯著明安,他最想防的也是這個陰狠女人。

  明安看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低頭不說話了,心中複雜。

  「那這些銀子怎麼辦?」明容才不關心阿榆如何,她只想分銀子。

  「還能怎麼分,這裡都是我跟清詩賺的,你跟明華可以拿點,剩下的我跟清詩均分。」清畫瞪著眼睛道。

  清詩自嘲地笑,這樣的銀子,她不想要,正要搖頭,目光掠過自己的兩個弟子,她嘆息道:「我的那份分給明安明心吧。」

  眾人一愣,明安大喜,清詩至少能分一千兩,她跟阿榆平攤的話,還能再拿五百兩!

  清畫抿抿唇,再看看展懷春,沒有說話,數出十張百兩銀票遞給清詩。

  清詩沒有接,讓明安自己拿五百兩,其餘的讓她送到展懷春面前,她也跟著走了過去,單手行禮道:「施主,阿榆單純心善,還求您能善待她。」

  展懷春沒接銀子,問她有何打算。難得這種地方還有個安守本心的人。

  清詩低頭,猶豫片刻,還是求道:「如果施主方便,貧尼懇請施主為我引薦一處佛門之地。」她想安安靜靜地過下半輩子。

  「好,你先隨我下山,我馬上替你安排。」展懷春一口應下,言罷將阿榆背到背上,路口肖仁已經提著燈籠走了過來。

  是夜,一輛馬車載著清詩去了江南,去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她的地方。

  是夜,玉泉山上玉泉庵被賊人用一把大火燒燬,主持慘遭毒手,喪命火海。此後眾尼姑紛紛還俗,官府通緝行兇之人,凡是近日上山的人都有嫌疑,因此沒人敢提自己去過玉泉庵。

  是夜,阿榆在展府度過了她的第一個晚上,一夜好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9-4 08:56 AM

第29章 丫鬟

  展府。

  阿榆被下了藥,日上三竿時還在睡,展懷春沒她那麼好命,早早就被肖仁鬧起來了。

  「阿榆人呢?」肖仁站在展懷春床前,精神抖擻地看著他。昨晚下山後他就直接回家睡覺了,展懷春安排好阿榆還要命人送清詩離開,很晚才歇下,因此現在被肖仁吵醒,他一拳揮了過去,少爺脾氣十足。

  肖仁跟他鬥了這麼多年,再加上剛開始也跟他學過兩年武,打不過他,躲開他還是很容易的,靈巧地退到屏風一側問:「人到底被你藏到哪裡去了?」

  展懷春坐在床上,看著肖仁,眼中漸漸恢復清明:「你找她做什麼?」阿榆阿榆,叫的還挺親熱。

  「逗逗她,然後跟你一起送她回家啊。」肖仁又往前走了兩步,搖著扇子道:「我怎麼說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總得讓她記住我吧?」

  展懷春冷哼,他算什麼救命恩人,辦法都是他想的。

  懶得跟他逞口舌,展懷春起身穿衣,將阿榆的賣身契遞了過去:「自己看。」

  肖仁眨眨眼睛,伸手接過來,看完之後愣住了:「她父母呢?怎麼是她大伯講她賣了?」

  長安端水進來,展懷春先洗臉,擦乾後才道:「我也不清楚,昨晚已經吩咐人早早去查了,一會兒估計就能知道消息。」賣身契上阿榆的出身清清楚楚,很好找。

  肖仁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跟展懷春一起去外間,展懷春用飯,他就在一旁看著,無所事事又問:「她還沒起來?」

  「她在廂房,醒了下人會告訴我,你急什麼?」展懷春瞥他一眼,不再接話了。

  大約一個時辰後,展懷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少爺,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阿榆姑娘父母雙亡,小時候跟哥哥一起長大,她七歲那年,她大哥跟人出去走鏢遲遲未歸,村人都說他已經死了,後來阿榆想不開去山中尋短見,被玉泉庵尼姑所救,就地出了家。現在她家的房子由他大伯住,他大伯為人,尖酸刻薄,在村中名聲並不好,家裡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已經成親,女兒今年及笄,似乎正在說親。」

  全是展懷春讓他打聽的,展懷春點點頭,讓他出去了。

  肖仁氣憤地拍桌子:「什麼尋短見?分明是她大伯欺她無依無靠將她賣了,這種人,要是咱們把阿榆送回去,你信不信咱們前腳走,後腳他大伯就敢再次把她賣了?」

  展懷春信,所以他發愁。把人送回去,簡直就是將羊入虎口,不送,她一個大活人,怎麼安排?

  肖仁也安靜了,搖著扇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展懷春沒好氣地催他:「是你堅持要救她下山,現在我把人帶回來了,你趕緊領走。」

  「我哪領哪兒去啊?她一個尼姑,我連收她當個丫鬟都不行,帶回家肯定要被我娘揍一頓。倒是你,別口口聲聲說的好像她是我的人一樣,她伺候你那麼久,你就一點情分都沒有?」肖仁納悶問。

  「狗屁情分,她一個尼姑,我跟她有什麼情分?」展懷春想也不想就道。

  肖仁無奈撫額:「你別想歪了,誰說男女之間就必須是那種情?阿榆跟一孩子似的,你就沒有一點點想照顧她的意思?如果我方便照顧她,我肯定會收留她,將來給她找一個好人家。對了,反正你上面沒有父母管著,何不將她留在身邊當個丫鬟?將來有合適的人選直接讓她嫁了,也不算委屈她。」

  「你說的輕巧,你見過誰把尼姑我當丫鬟?」展懷春瞪他。

  「阿榆已經還俗了,並不是尼姑,只是頭髮還沒有長長而已。」肖仁笑著道,見展懷春還挺不樂意的樣兒,補充道:「算了,既然你嫌麻煩,那就先讓她給你當一年丫鬟,等她頭髮長長了,我把她帶到我們家,我親自給挑人嫁出去。」

  「你給她找人?是想佔她便宜吧?」展懷春狐疑地問。小尼姑貌美,以後頭髮長了還不定什麼樣呢,看肖仁這副德性,莫非早就動了心思?

  肖仁笑他:「你少胡說八道,我父親只有我娘一個,我娘也不讓我隨便碰丫鬟,所以我的童子身等著給我未來夫人呢,不像你,你爹娘都不管你。」

  展懷春沒接話,爹娘不管,上面還有一個大哥,比爹娘更嚴厲。當然,某些方面他跟大哥還是挺像的,大哥不近女色,他也沒有對那些粗使丫鬟動過心。至於外面的,大家閨秀他見得不多,青樓那種地方,因為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樣他跟肖仁去過一次,結果還沒進門就被裡面濃濃的脂粉氣味熏跑了。

  他猶豫不決,肖仁不耐煩地道:「你到底收不收她做丫鬟?不願意咱們馬上送她回家,幫她搶回房子。」

  展懷春沉默,就算幫小尼姑把房子要回來了,她那麼單純好騙,別說她大伯會不會再起什麼壞心思,單說左鄰右坊的,萬一被哪個居心叵測的混賬男人盯上,她……

  「算了,我先勉強收留她吧。」他上輩子肯定欠她了。

  肖仁早料定他沒有那麼狠心了:「好,那就這樣說定了,等她頭髮長了,就換成她給我當丫鬟,我……」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展懷春嗤笑,「我既然收留她,就會負責到底,用你半路裝好人?」說著將放在桌子上的賣身契搶了回來,收入懷中。

  肖仁瞪眼睛:「你藏她賣身契做什麼?難不成還打算讓她做真正的展家丫鬟?」

  展懷春冷笑:「不用你管,反正她現在是我展家的下人,你少對我指手劃腳,再廢話以後別來了。」

  「少爺,那位阿榆姑娘醒了。」外面長安忽的回稟道。

  「給她送飯,讓她吃完飯過來找我。還有,她已經還俗了,家裡其他下人吃什麼就給她送什麼,不必把她當尼姑對待。」展懷春,平靜地吩咐道。

  長安領命而去。

  肖仁沒再多說什麼,確實,非親非故的,阿榆又是展懷春救下來的,展懷春把她當丫鬟對待理所應當,否則他大哥回來了,總不能說家裡養了個尼姑啊?

  兩人開始談論其他事情,大概兩盞茶的功夫,阿榆跟在長安後面進來了。

  她穿的還是那身青灰色的尼姑袍,頭上戴著尼姑帽,腳下一雙灰色布鞋,裡面是白色襪子,乍一看像是來化緣的。或許是這裡太陌生,小尼姑明顯拘謹了很多,大眼睛左看右看,見到他們,眼裡驚喜一閃而過,困惑地問:「施主,這是你家嗎?我怎麼來了這裡?」

  展懷春看著她,開口提醒道:「你現在已經還俗了,不是尼姑,你叫阿榆不叫明心,以後再見到我,要跟其他人一樣叫我少爺,他姓肖,你稱他肖少爺,懂了嗎?」

  他繃著臉,跟當初剛認識一樣,頤指氣使,阿榆不由自主點頭表示聽懂了,然後腦袋就一直低著,眼睛盯著地面。本來有很多問題的,比如說她明明睡在尼姑庵,怎麼突然來了這裡,還有她什麼時候可以回家等等,但現在阿榆突然都不敢問了。對方是心善才收留她,如果他不幫忙,她便無家可歸。就像師父說的,她要好好伺候他,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直到可以回家那一天。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兒,拘謹不安,又安靜乖巧,肖仁心有不忍,輕輕咳了聲,用眼神示意展懷春說話柔和些。

  展懷春沒理他,打發走長安,這才跟阿榆解釋道:「你師父怕你下山時太傷心,囑咐我趁你睡著時帶你下山,這裡是我家,你安心住著罷。還有,下山前我跟你們主持打聽過你的身世,她一無所知,今早我派人去四處打聽,暫且也沒有消息。所以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離開這裡,自己去找你爹娘,二是留下來給我當丫鬟,我幫你慢慢打聽,如果一直打聽不到,將來我也會替你安排一份好親事,保證你衣食無憂,你想選哪樣?」

  兩條路……

  阿榆捏捏手指,認真地琢磨起來。

  出去找人,她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她也沒有住的地方,沒有銀子吃飯。如果她是尼姑,還可以化緣,但她現在已經不是尼姑了,再去跟別人家討要吃的,那就是騙他們。

  留下來做丫鬟?

  阿榆知道丫鬟是什麼,她聽師姐說過,丫鬟要伺候少爺小姐們,伺候好了還會有賞錢,只是……

  她抬起頭,忐忑地看向展懷春:「施……少爺,當丫鬟都要做什麼啊?我怕我笨做不好。」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人教你。」她沒笨到家,展懷春語氣輕了些。他院子裡除了那些打掃洗衣的粗使丫頭,貼身伺候的事都由長安來做,現在他打算讓阿榆伺候他,長安只負責外面,也免得她跟那些小丫鬟聚在一起時被欺負,而且,他也有些習慣被她伺候了,偶爾還可以逗逗她。

  展懷春突然覺得收她做丫鬟也不錯,就是大哥回來時要費些口舌解釋。

  那邊阿榆已經想好了,低聲道:「我想留下來當丫鬟,多謝少爺收留。」

  展懷春「嗯」了聲,「那你就住在昨晚睡的那間廂房,今天先熟悉一下院子,明日開始到我身邊伺候。」

  阿榆點點頭,見展懷春沒有別的吩咐,出去了。

  展懷春又找來管家老王,讓他給阿榆準備丫鬟衣服,然後留長安在家指點阿榆以後該做的事,都安排好了,他迫不及待跟肖仁出了門,在尼姑庵住了那麼久,早就悶壞了。

  這邊阿榆回到房間,很快就有人來找她,是管家老王。

  老王探究地打量阿榆,心中已清楚她該穿多大尺寸的衣裳,跟著道:「今日你先休息一天,明天開始,少爺在家時你就留在院子裡伺候,少爺不在,你便跟新來的一批小丫鬟們一起學規矩去。」兩個少爺都沒有貼身丫鬟,這次終於有了一個,必須好好教教。

  阿榆點頭應下,很是乖巧。老王滿意地走了,過了片刻使人送來兩套衣衫,桃紅衫子青色褲子,布料肯定沒有展懷春身上的好,但也比尼姑袍強上許多,摸起來細膩光滑。

  有了新衣裳,阿榆很高興,暫且忘了那些茫然徬徨,自己躲在屋裡飛快換上。衣袖稍微有點長,一會兒她自己改改就行。都換好了,阿榆走到梳妝台那邊照鏡子,銅鏡比尼姑庵裡的大,裡面的人也很清晰。阿榆看著裡面的自己,慢慢蹙了眉頭。桃紅衫子明明很好看的,可配著自己光禿禿的脖子耳後,怎麼看都怎麼怪異。猶豫半晌,阿榆還是換回了那身尼姑袍,剛換完,長安在外面敲門,說是要領她認識少爺的院子,並告訴她以後要做的差事,阿榆趕緊出去了。

  阿榆的差事其實還算輕鬆,早晚伺候展懷春更衣洗漱梳頭,一日三餐由她負責傳喚伺候,然後展懷春去書房時她要裁紙研磨,展懷春沐浴時她要幫忙擦背遞衣,其他就是展懷春臨時吩咐的瑣事了。

  阿榆一一記下,心中很是感慨。沒想到施……少爺家裡這麼有錢,他自己的院子都比整個尼姑庵還大,院子裡的景色也好看,好比那個假山,阿榆都見過那樣奇怪的石頭。還有少爺的浴室,原來少爺不是坐在木桶裡洗的,他有個大池子,還有少爺的書房,裡面一排排書比尼姑庵的經書還要多,還有……

  總之,這一圈逛下來,阿榆眼花繚亂。

  晚飯阿榆要伺候展懷春,但展懷春沒有回來,她少了一項差事,就直接去下人膳房用飯。

  裡面還有四個年歲跟她差不多的丫鬟,都是一樣的青衣青褲,跟她分到的不一樣。

  她們都盯著她看,阿榆有些認生,見她們四個圍坐一張桌子,另一邊還有一張桌子,上面只擺了一副碗筷,便知道那是留給她的。阿榆拘謹地走過去,低頭吃自己的。晚飯是白粥,配一葷兩素,但素菜也是有油水的。阿榆還是不習慣吃葷,只喝了粥。

  「你叫阿榆嗎?你不吃這個菜?」有個圓臉小丫鬟回頭問她。

  阿榆搖搖頭,見她面露渴望,她看看對方的桌子,發現她們那裡並沒有葷菜,便道:「這個給你們吃吧。」

  圓臉小丫鬟叫丹桂,聽了這話特別高興,笑著謝她:「阿榆你真好。」說著直接跟另一個叫丹霞的小丫鬟端碗來了她這邊,邊吃邊跟阿榆說話,問他是怎麼跟少爺認識。

  這個長安叮囑過她不要對任何人提,阿榆便用長安幫她準備的藉口搪塞了過去。丹桂丹霞顯然並不是很信,但也沒有多問,笑著扯開了話題,互相介紹名字年歲。

  丹桂跟阿榆同年,丹霞比她們小一歲,兩人負責打掃房屋院子,那邊的碧枝碧桃負責浣洗。

  阿榆分別跟她們打招呼,四人對她都挺和善的,阿榆很滿足,回到房間後舒了口氣。

  原來當丫鬟並不是很辛苦。

  洗漱之後,阿榆換了睡衣坐到床上,念了一會兒經就歇下了。

  晚上展懷春回來,洗腳時問長安阿榆這一天過得如何,得知她三頓都沒有吃菜,不自覺地笑了。

  明天他來教她吧,現在她可不是尼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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