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流書呆 -【天后PK女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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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0:48 AM

第十五章 西山圍獵      

  因為西山圍獵,歐陽慧茹和江映月兩人都沒閒著,各自緊張籌備著。
  
  歐陽慧茹依舊每天勤練箭術,世宗只要有時間,便會去親自指導一番,兩人關係越發親近,相處起來,和平常百姓家的父女無異。太子偶爾聽聞歐陽慧茹說起世宗親自教導她箭術的事,一時好奇,跑去圍場觀看,見到世宗對歐陽慧茹的包容和寵溺,也暗自心驚。
  
  哪怕他身為世宗的親生兒子,又貴為太子,世宗在面對他時,也從未有過這樣的和顏悅色。他這個太子妃,本事不小啊!
  
  太子對歐陽慧茹的價值又看重了幾分,在人前,夫妻和睦的表面功夫做的更加到位。
  
  期間,江映月與劉文清藉著太子帶來的便利,在宮中秘密接頭了兩次,諸般計劃都一一部署下去,只等著圍獵開始。
  
  這日,秋高氣爽,陽光普照,偶有秋風纏繞,帶來幾絲涼爽和馥郁的花草香,這樣怡人的天氣,十分適合出遊打獵。
  
  世宗見天氣難得,大手一揮,宣布圍獵開始。被點到名隨侍的大臣和皇親國戚們在世宗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往西山開撥。
  
  西山圍場內,先行趕到的禁衛軍們早已為他們搭好了落腳地,一行人找到各自的帳篷,略為休整片刻,便齊齊趕到圍場中間的開闊地集合。
  
  按慣例,只有在世宗皇帝射出第一箭之後,圍獵活動才算是正式開始,眾人正等待著世宗皇帝開弓。
  
  歐陽慧茹穿著一身火紅的獵裝,頭髮高高挽成馬尾,身背弓箭,筆直的站在女眷當中,顯得英姿颯爽,朝氣蓬勃。
  
  她抬眼,頻頻朝世宗緊閉的帳門看去,對世宗的開場表演非常期待。
  
  世宗不日前露的那一手‘雙箭連珠’她還歷歷在目,這樣神乎其神的箭術,不是拍電影做的特效,而是真真實實在她面前上演,叫她如何能夠不震撼?那兩箭之後,世宗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瞬間從炮灰上升到了‘神人’的境界。
  
  不過,當她瞥見守在世宗營帳門口的江映月時,臉上的興致勃勃瞬間消減下去,眸子一閃,心中堅定的忖道:對那些將神推下神壇的謀逆者,她是絕不會縱容的!
  
  暗下決心今次一定要攪亂江映月的陰謀,讓她竹籃打水一場空,歐陽慧茹回神後才發現,有人正眼含熱切的盯著她,貌似已經盯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她朝對方看去,只見一名50歲上下,做文官打扮,留有鬍鬚,相貌儒雅卻眼含精光的男人正灼灼的看著她,表情略顯激動。
  
  對方眼裡的慈愛和思念毫不掩飾,且站在文官的最前列,受眾臣吹捧,一看就是身份極高之人。歐陽慧茹眼珠子一轉,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人一定是她的父親——歐陽靖宇。
  
  劇本中記載:歐陽靖宇是個十分護犢子,十分溺愛女兒的好父親,正是因為他把歐陽慧茹保護的太好了,歐陽慧茹的性子才會那樣魯莽天真。
  
  想到這裡,幾乎是條件反射,歐陽慧茹立馬把自己代入了乖女兒的角色,遠遠對著歐陽靖宇揮動雙手,面上笑容燦爛,用口型叫了一聲‘爹’。
  
  不要鄙視她認爹認的這樣乾脆,人家可是她在這個異世最後的依仗。哪怕太后和世宗再喜歡她,待她找到機會離了太子,唯獨歐陽靖宇會毫無保留的接納她,保護她。為了活命,莫說爹,讓她叫對方一聲爺爺,她也甘願。
  
  見到女兒一如既往率真的舉動,歐陽靖宇嚴肅刻板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些笑容,腳甚至無知無覺的朝她的方向挪動了兩步,待反應過來後才堪堪停住,微不可見的朝她點了一下頭。
  
  歐陽慧茹見到對方的真情流露,再次甜甜一笑,笑容瞬間治癒了歐陽丞相因掛念女兒而過度糾結的心靈。
  
  世宗掀開帳簾,打眼就看見站在女眷當中,不停舞動雙手,笑的陽光燦爛的太子妃。她仿似會發光般,哪怕隱在人群之中,那熠熠生輝的身影依舊令人第一眼就能發現。
  
  朝太子妃招手的方向看去,見到神情激動的歐陽靖宇,世宗恍然:原來是父女重逢。太子妃與丞相真是感情深厚!
  
  心中感嘆,世宗莞爾一笑,加快了腳步,朝人群中走去。
  
  見到皇帝到來,除了太后依然站著,眾人齊齊拜倒,口稱萬歲。
  
  世宗從人群自動讓開的一條通道穿過,徑直走到最前列,在太后身邊站定,揮手朗聲叫道:“平身。”
  
  眾人齊聲謝恩,站直後眼含期待的看向他,等候他射出今日圍獵的第一箭。
  
  太后看向世宗,微笑著開口,“時辰已到,皇上開弓吧?”
  
  世宗點頭,接過身後侍從遞上的一把金黃色巨弓。這把弓,比他當日在圍場使用的那把牛角弓更龐大,分量更重。弓一上手,世宗臂膀上本就強健的肌肉瞬間勃發起來,透過薄薄的衣料,顯出肌理起伏的優美線條,看著極具張力。
  
  這弓少說也有150斤!歐陽慧茹盯著世宗肌肉勃發的左臂,心中驚異的忖道。
  
  世宗拿起弓後,侍從隨後又遞上一支金黃色的箭矢。這支箭明顯是為了這把弓特意打造的,比普通的箭更長,更重,箭頭銳利,寒光閃爍。
  
  見世宗準備好了,四名侍衛抬出一個籠子,籠子裡困著一頭體型健壯的雄鹿。雄鹿被養的很好,腿上肌肉十分發達,皮毛也油光水亮,在籠子裡不停踢蹬,跳躍,精神奕奕。它勁道凶猛,四個彪壯的侍衛全力壓製著,還差點幾次被它踢翻籠子,逃出生天。
  
  看見這頭雄鹿,歐陽慧茹對世宗開場表演的期待達到了頂峰。‘逐鹿,逐鹿’,這才是真正的鹿!健壯有力,一看就知道速度迅猛,哪兒像別的皇帝獵場開弓那樣,隨意找頭體弱的小鹿或雌鹿充數,以顯示自己的武功。真正的高手,是不屑於作假的!
  
  早已被世宗高超的箭術所折服,歐陽慧茹絲毫沒有發現,她對世宗的追捧,和她現代那些粉絲們如出一轍。
  
  世宗持弓的手低垂著,箭松松搭在弦上,朝守在籠邊的侍衛點頭。侍衛們會意,打開籠門,放雄鹿逃生。
  
  雄鹿閃電一樣竄出來,朝遠處的森林飛奔而去,轉瞬就奔出老遠。
  
  世宗銳利如鷹的雙眸鎖定雄鹿奔馳的身影,持弓的手依然低垂著,沒有射殺它的意圖,任由它逐漸接近茂密的叢林。
  
  歐陽慧茹屏住呼吸,雙眼圓睜,心中的緊張和期待升至最高點,頂的她胸口發悶。高手就是有范兒啊!不到最後時刻絕不出手!
  
  還不待她感嘆完,雄鹿已經奔到森林邊緣,僅一步就要隱入樹叢,逃出生天。
  
  世宗終於動了,舉起持弓的手,拉弦,瞄準,放箭,四個動作一氣呵成,待他緩緩放下弓箭,遠處的雄鹿已經轟然倒地,四蹄踢蹬了幾下便沒了生息,脖頸上赫然插著一支金黃色的箭,在陽光下閃著點點寒光。
  
  “好箭術!”
  
  獵場內一片寂靜,半晌後,武將們首先反應過來,拍手叫好,眾人隨之回神,連忙高聲附和。雖然世宗每年都要露這麼一手,但是,不管看過幾次,依然次次都要被他神乎其神的箭術所震撼。
  
  歐陽慧茹也跟著不停拍掌,直拍的雙手泛紅,面上興奮,心中卻更加納悶:這樣英明神武的帝王,怎麼就被江映月給炮灰了呢?劇情大神也忒偏心了,完全不符合邏輯!姐既然來了,就決不能讓江映月把這樣的明君給糟蹋了!
  
  世宗收起弓箭,對眾人的追捧聲置若罔聞,刀削斧鑿的臉上依然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待眾人的叫好聲逐漸止歇,他才抬手朗聲宣布:“西山圍獵開始,無需忌諱身份和地位,有本事的,盡可以施展出來給朕看。大家去吧。”
  
  話落,他朝身側的眾皇子們看去。
  
  太子會意,丟下一句“兒臣去了,”便打馬朝不遠處的森林奔去,他身後的一眾親隨也隨之跟上,揚起一片煙塵。
  
  見太子急於表現,郕王也不甘落後,催馬奮進,緊追太子不放,同太子一較高低的意圖十分明顯。
  
  有兩王帶頭,眾人紛紛行動起來,聚集的人群不多時便散去了大半,只留下世宗和一些對圍獵不感興趣的文官,當然,女眷們也大多站著未動。
  
  “妹妹,沒想到你也會來,還裝備的這樣齊整,真是令人意外。只是,打獵可不是鬧著玩兒,若不會騎射,最好待在帳篷裡,以策安全。”郕王妃同樣一身英姿勃發的獵裝,走到歐陽慧茹身邊,貌似關心,實則諷刺的開口。
  
  衛王妃跟在她身後不停點頭,對她的話表示贊同。
  
  正欲趁著人少跟緊世宗的歐陽慧茹被兩人阻住去路,頓覺煩躁,秀眉緊蹙,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沒時間同兩人勾心鬥角,彎彎繞繞,歐陽慧茹抬頭望天,忽然舉起弓箭,朝天射出一箭。
  
  箭射出後不久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其上插著一隻奄奄一息,正撲稜著翅膀做垂死掙扎的斑鳩。
  
  姐沒空搭理你們,用事實說話還不行麼?識相的就快點走開!
  
  歐陽慧茹揚起精緻小巧的下巴,眉梢輕挑,流光溢彩的一雙明眸睇視郕王妃,像只被侵犯領地的小豹子,正展示著自己的利爪,那表情,十足的驕傲,使她本就張揚的容貌更顯艷麗,令所見之人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分毫。
  
  歐陽慧茹本就學習能力超強,又刻苦練習了這麼久,連做夢都在挽弓射箭,在禍害了無數只兔子、鴿子,以致於一看見地上跑的,天上飛的,就反射性開弓射殺後,她的箭術終於小有所成,雖然因缺乏力道,無法射殺大型獵物,但射只體型大點的鳥兒還是不在話下的。
  
  她展露的這一手,令本來還志得意滿的郕王妃和衛王妃瞠目結舌,怔楞當場。歐陽慧茹不是漢女嗎?怎麼箭術這麼好?現在演的是哪一出?
  
  “好!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太后朗笑,拍手叫好,身側跟著同樣一臉愉悅的世宗一行,緩緩朝她們走來,顯然早已將方才那幕盡收眼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0:53 AM

第十六章 西山圍獵      

  見到太后和世宗一行,郕王妃等人心中一驚,連忙屈膝行禮,齊聲問安。
  
  “起來吧。”世宗頷首,叫起眾人。
  
  郕王妃知道自己諷刺太子妃的話定是被他們聽見了,起身後自動縮到人群最後,以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歐陽慧茹起身,朝太后和世宗看去,見到跟隨在世宗身後,正側身避開她們行禮的歐陽靖宇,禁不住朝他甜甜一笑。沒辦法,對方的眼神太熱切,太慈愛了,她若不回應對方,實在是於心不忍。
  
  歐陽靖宇見女兒雖然許久不與自己見面,但態度親昵如舊,沒有半點生疏,又見她笑容純淨,似無憂無慮,顯然在宮中過的很好,不禁心中大安,也跟著露出個欣慰的笑容。
  
  世宗將歐陽慧茹反擊郕王妃的一幕盡收眼底,被她散發出的懾人光芒所吸引,目不能移的同時心中微微悸動,仿似有什麼東西破開心防,鑽入了心底,再要抓住,這感覺卻又消失於無形。
  
  他剛摁下心中的悸動,卻又見歐陽慧茹忽然朝自己囅然一笑,甜美的笑容印入眼簾,令他瞬間忘卻心底的怪異感覺,薄脣仿似受到對方牽引一般,不自覺勾起一抹極為明顯的弧度,柔和了臉上冷硬的線條。
  
  “太子妃的箭術這幾日又大有長進了!不錯!”世宗朗聲讚道,表情極為愉悅,還隱隱帶著點兒自豪。
  
  歐陽慧茹連忙擺手謙虛,適時拍他一個馬屁,“多虧了父皇的悉心教導,兒媳的箭術才能日益精進,正如皇祖母所說,名師出高徒嘛。”
  
  世宗見她表情嬌俏,語氣誠摯,心頭大悅,臉上的笑意更加深刻。
  
  太后知道歐陽慧茹的箭術是世宗所授,也跟著打趣道:“若再不長進,不但對不起你父皇,也對不起你父皇給你尋的那許多信鴿。”
  
  歐陽慧茹聞言面露惋惜,不經思考便將心裡話脫口而出:“可不是嗎,逃走那麼多鴿子,若是都讓孫媳射下來,足夠吃上好幾頓呢!烤乳鴿的味道一定很好!”圍場內不準生火,不然,歐陽慧茹早把射下的鴿子給辦了,現在回想起那些被隨意丟棄的信鴿屍體,她還一陣陣肉疼。
  
  轉而憶起方才自己射出的那一箭,她眼睛一亮,連忙揮手朝小雨吩咐道:“快,把剛才那隻斑鳩撿回來,待會兒可以烤斑鳩吃。”斑鳩肉質鮮嫩,比起烤乳鴿,味道也不差多少。
  
  小雨死忠歐陽慧茹,聞聽她差遣,屁顛屁顛就朝方才那隻斑鳩跑去,絲毫沒覺得太子妃的吩咐有哪裡不妥。
  
  世宗身後的歐陽靖宇卻尷尬的直想捂臉,心中無奈的暗忖:這孩子,說話做事還是那麼不經大腦,還以為她長進了呢!當著皇上和太后的面也敢這樣大大咧咧,胡說八道,哪裡有太子妃的樣兒!?
  
  虧得歐陽青本身性格就與歐陽慧茹有八分相似,都是嬌生慣養,率性而為的,扮演起原身來算得上是本色出演,精明的歐陽丞相愣是沒看出一點兒端倪,見她在世宗面前還如此隨意,連忙出聲告罪,“小女頑劣,都是微臣教導不力之過,微臣慚愧,有勞皇上和太后多加擔待了。”
  
  歐陽慧茹興高采烈的接過小雨遞來的斑鳩,正考慮著該怎麼料理,聽見歐陽靖宇的告罪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露出了吃貨的本質,失了太子妃的體面,心中懊悔,面上就有些意興闌珊。
  
  這皇宮果然不是人混的地兒,走一步路,說一句話都要經過反覆斟酌,連出宮遊玩也不能盡興,唯恐出錯。她有時候真的感覺相當疲憊,想要遁逃卻又無處可去。只因她是太子妃,她姓歐陽,逃得了一時絕逃不了一世,待到江映月姐弟倆上位,同樣也是一死。
  
  想到這裡,她心情抑鬱,將斑鳩遞回給小雨,斂容肅穆,一本正經的向世宗和太后福了福,低聲道:“慧茹失禮,還請父皇、皇祖母恕罪。”
  
  世宗非但沒有怪罪,相反,還被歐陽慧茹率真可愛的言行逗的暗笑不已,見丞相出聲後她臉上立刻露出萎靡之色,眼中失去了往日明艷動人的光采,看著可憐極了,心中一窒,大感疼惜,連忙伸手虛扶她一把,道:“太子妃何罪之有?丞相多慮了。太子妃考慮問題總是從實際出發,這點很好。當初,咱們女真人在關外遊獵時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飽腹?獵物本就是用來吃的,太子妃的做法哪裡有錯?朕可沒看出來。”
  
  太后也是個護短的,連忙附和道:“皇上說的是,小茹這樣就很好,平日性子直率,活波開朗,遇上大事卻又成熟穩重,思慮周全。正是所謂的‘動若脫兔靜若處子’,哀家喜歡還來不及呢!”
  
  兩大領導紛紛出言維護,可見女兒很受他們喜歡,歐陽靖宇心中大安,表情放鬆了很多,連連點頭稱是。
  
  知道歐陽靖宇這般謹慎是為了自己好,且又有太后和世宗真心愛護,歐陽慧茹剛疲軟下去的心立馬□□起來。有這麼多靠山,她還傷春悲秋個什麼?打起精神來踹掉江映月才是正理,美好生活正在前方等著她呢!
  
  這樣一想,歐陽慧茹又精神了,玉白的小臉立馬熠熠生輝,光彩照人。
  
  世宗見太子妃三兩句話間,表情從興奮到萎靡,又從萎靡轉為神采奕奕,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心中不由莞爾,直覺的,這樣百變的太子妃可比後宮那些心機深沉,只知曲意逢迎,爭風吃醋的後宮嬪妃們看著順眼多了。有妻如此,太子好福氣。
  
  想到這裡,世宗心中莫名失落,為掩飾情緒,他看向捧著斑鳩的小雨,囑咐道:“太子妃既然想吃烤斑鳩,你便把它送去膳房,交待清楚了,讓膳房的人待會兒做給太子妃嘗嘗。”
  
  世宗頭回與自己說話,小雨面上有些惶恐,連忙應諾。
  
  歐陽慧茹能夠感覺到世宗對自己是真心關愛,與他說話時心放開了不少,語氣自然而然就親近起來,連忙擺手道:“見者有份,這斑鳩留著晚上圍獵結束後大家一起吃吧,兒媳不吃獨食的。”
  
  瞥一眼箭上串的小鳥,世宗繃不住大笑,揶揄道:“小小一隻斑鳩,瓜分開來,還不夠在場的人塞牙縫呢,太子妃真是大方啊!”
  
  太后和歐陽靖宇等人也紛紛失笑,唯有郕王妃和衛王妃表情僵硬,站在一旁繼續當壁角。她們總算是看出來了,世宗和太后待歐陽慧茹那樣特別,不是她們能輕易挑動的。
  
  歐陽慧茹一想也是,頭回打到獵物,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了,臉頰微微泛紅,急忙補救道:“那待會兒兒媳同父皇獵頭鹿回來,這總夠了吧?”自看完世宗的開場表演,她就熱血沸騰,對獵鹿念念不忘。
  
  “盡夠了。”世宗極力按捺住語氣中的笑意,贊同的點頭,心中感嘆太子妃真是個寶貝,有她在身邊,仿佛每時每刻都是鮮活的,令人愉悅的,連例行公事般的圍獵也變得新奇起來。
  
  如此一想,本來意興闌珊的世宗對今日的圍獵也期待起來,語帶興味的催促道:“獵鹿可不是打鳥兒,頗費功夫,若不想空手而回,晚上請大家喝西北風,咱們得盡早出發才是。”
  
  指不定太子妃真能獵到一頭鹿,這孩子鬥志昂揚著呢!瞥見歐陽慧茹躍躍欲試的表情和她眼裡熊熊燃燒的兩簇火焰,世宗心中隱含期待。
  
  歐陽慧茹聽風就是雨,連忙叫人牽來自己的馬,眼巴巴看著世宗,只等他宣佈出發,世宗莞爾,朝太后和歐陽靖宇看去,眼含詢問。兩人苦笑,連忙擺手拒絕。歲月不饒人,這樣劇烈的活動,他們這把老骨頭可奈何不了了。
  
  世宗頷首,率先上馬,坐穩後揮手宣佈:“出發吧。”他的貼身侍衛們也隨即齊齊翻身上馬,口裡大聲應‘是’,場面霸氣四溢,甚為莊嚴肅穆,唬的歐陽慧茹更加熱血沸騰。
  
  “皇祖母,父親,晚上就等著吃慧茹的烤鹿肉吧!駕!”意氣風發的丟下一句宏願,歐陽慧茹墜在聽到她話後就大笑不止的世宗身後,屁顛屁顛的跑遠了。
  
  目送他們跑出一段距離,太后辭了歐陽丞相,朝還站在原處,表情略顯僵硬的郕王妃和衛王妃看去,語氣溫和的開口,“身為皇家兒媳,最重要的是謹守本分,該你得的,誰也搶不去,但不該你得的,切莫過多覬覦,省的到最後得不償失,你們覺得是不是這個理兒?”這是在變相的警告郕王夫婦倆越來越逾越的行為。
  
  她語氣雖然溫和,卻使聽的人遍體生寒,兩王妃面色煞白,戰戰兢兢的點頭稱是,一身盛氣凌人頃刻間變為狼狽不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0:56 AM

第十七章 西山圍獵       

  歐陽慧茹穩穩當當的騎在馬上,不緊不慢的墜在世宗身後,心中對這次捕獵充滿了期待,等跑出老遠,進入稀疏的樹林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可不是來玩的,她還有兩個任務在身呢。
  
  A任務:一定要攪亂劇情,在保證世宗安全的情況下,阻止江映月擋刀;B任務:若實在無法確保世宗安全,萬不得已之時,寧願自己擋刀也要阻止江映月擋。
  
  想到這兩個苦逼的任務,歐陽慧茹立馬蔫了。
  
  她什麼時候才能過上省心的日子?雖然心裡清楚,弄死江映月姐弟,她就省心了,但是她畢竟是個法治思想健全的現代人,雖然心性足夠堅韌,但讓她殺人,哪怕是借刀殺人,她還是無法立刻就轉過這個彎來,況且,也沒有很好的機會能夠將那姐弟兩一竿子打死,不留後患,只能先防著,守著,待到來日再看。
  
  想到自己如今步步為營的艱難處境,歐陽慧茹不禁心生怨氣,反射性便在人群中尋找罪魁禍首江映月的身影,這才發現,隨時隨地都出沒在世宗身側的江映月這次竟然沒有跟來。
  
  “父皇,怎麼沒看見江女史?”歐陽慧茹催馬上前,稍落後世宗半個馬身,偏頭問道。
  
  “朕圍獵從不帶女人,”頓了頓,他看向歐陽慧茹,笑的溫和,“太子妃還是頭一個。怎麼,覺得悶了?那下次朕帶上她一道,陪你解悶。”連下次打獵都已想好了要帶上她,潛意識裡,世宗已經對歐陽慧茹極為喜愛,這份喜愛,只差一線便要逾越身份的界限,而自己偏還不自知。
  
  沒有江映月就沒有刺殺!歐陽慧茹心裡一鬆,聽聞世宗的提議,心裡又是一緊,連忙擺手道:“不用了,和父皇在一起一點也不悶!”您千萬別把那個煞神帶上!我還想多快活幾天呢!
  
  不過一句敷衍的話,聽在世宗耳裡卻變了味,心情不知怎得,竟是十足的輕鬆愉快。
  
  “不悶就好。咱們加快速度,前面就要進入密林了,碰見獵物的幾率很大,弓箭隨時都要準備好。”世宗心情大悅,不由加快了行程。
  
  沒有擋刀的壓力,歐陽慧茹頓時也來了精神,連忙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將背後的弓箭稍挪到手邊,以便能第一時間取用。
  
  一行人進入密林後就放慢了速度,馬匹在山野小徑中徐徐前進,世宗抬手,朝空中比劃了一下,侍衛們會意,立刻四散開來,沒入鬱郁蔥蔥的綠蔭中,很快就不見了身影,只余兩三個身手最矯健的留下來保護。
  
  世宗特意放慢速度,與歐陽慧茹齊頭並進,遇見路上擋道的枝杈,還會出聲提醒她減速,然後親自動手將枝杈拂開,讓她先行,生怕一個不慎她弄傷自己,這份小心翼翼的呵護,直看得幾名侍衛大感驚異。跟隨世宗幾十年,這份溫柔他們還未曾見過。
  
  兩人一寸寸在叢林中行進,有世宗照拂,歐陽慧茹幾乎不用怎麼看路,一雙明眸不停四顧,但凡有稍微隱蔽些的灌木或草叢,一定盯住不放,生怕放跑了獵物。
  
  “父皇,慢點!草叢裡有動靜。”功夫不負有心人,苦尋半個時辰後,她終於發現遠處有一不停聳動的草叢,連忙低低出聲,阻止世宗前進的動作,以免他驚動獵物。
  
  世宗勒馬停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侍衛們立刻靜止不動,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驚跑了太子妃的獵物。太子妃不容易啊,尋了這麼久,眼睛都快看的發綠了。
  
  歐陽慧茹卸下背上的弓,抽了一支箭搭在弦上,對準草叢,靜靜等候獵物的出現。
  
  草叢悉悉索索響動了一陣兒,一隻灰撲撲的雜毛兔子終於慢悠悠跳了出來,個頭很大,目測足有五六斤重,似乎是因為剛飽食過,有些懶散,它跳了兩步便蹲在地上不動了,這正是射殺它的大好機會。
  
  弦已拉滿,正目光灼灼的等著獵物一冒頭便擊殺的歐陽慧茹乍見這隻笨重的雜毛兔子跳出來,高懸的心一沉,胸口憋的那口氣一鬆,舉弓的手立刻無力的耷拉下來。
  
  “怎麼不射了?”世宗見她停下動作,壓低聲音問道。莫不是看見小動物可愛,於心不忍了?如果真是因為這個,還出來打獵作甚?不若早早將她送回營地。
  
  這樣想著,世宗有些意興闌珊。這就是他從不帶女人圍獵的原因,婦人之仁,虛偽造作,令他厭煩。但轉而想到太子妃在圍場禍害的那許多兔子,又覺得太子妃全然不似那些女人,心裡又有些好奇她的理由。
  
  歐陽慧茹搖頭,直視世宗,一雙晶亮的眸子裡滿是失望,語氣極為認真的答道:“這兔子毛色太難看了,做背心不成,做帽子都寒磣。個頭雖然大,但明顯是上了年歲的,肉質肯定很老,彈牙還嚼不爛,口感忒差。兒媳還是不要在它身上浪費精力和箭支了,留著待會兒獵鹿用。”
  
  那兔子真該慶幸自己難看的毛色和一把老骨頭,不然今兒就葬送在太子妃手裡了。
  
  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理由,還被她說的正兒八經,義正言辭,世宗腦子有瞬間空白,繼而垂頭,單手握拳置於嘴邊,掩住上揚的脣角,眼裡的笑意卻越來越濃,有如實質。若不是怕驚擾了有可能潛伏在四周的獵物,他真想放聲大笑,太子妃啊,你還能不能再可愛一點?
  
  好半晌後,終於平復下心中的笑意,世宗看向滿臉無辜的太子妃,心裡愛得不行,語氣卻略帶戲謔的低聲問道:“你就那麼確定今天會打到鹿?放過了這麼容易到手的獵物,小心丟了西瓜揀了芝麻。”
  
  歐陽慧茹也壓低了嗓子,肯定道:“不會,今天一定能獵到鹿。圍獵前,獵場肯定放養了足夠的獵物,鹿一定不少,而且,父皇剛才不是都把侍衛們遣出去找了嗎?那麼多人,總能找到一頭,找到了就會來通知父皇的。您是皇帝,想要頭鹿還不容易?”跟著您有肉吃啊!
  
  隱去了最後一句,歐陽慧茹對著世宗揚揚下巴,笑容除了略帶兩分討好外,還頗有些志得意滿。
  
  “鬼靈精,難怪要跟著朕!”太子妃得意的小模樣太招眼,直看的世宗心頭發癢,想捏捏她精緻的下巴,待伸出手來,又驚覺這動作以他的身份而言有多麼不妥,只得半道轉到她腦後,撫了撫她腦後綁的高高的馬尾,待收回動作,世宗的指尖顫了顫,漆黑的眼眸更加幽深。
  
  歐陽慧茹半點沒發覺世宗眼神的變化,依然笑的一臉無辜,對他親近的動作不閃不避。世宗相當於她的父親,這樣的親昵,在她眼裡很自然。
  
  只一瞬就打理好內心古怪的躁動,世宗深深看一眼笑容純淨的歐陽慧茹,調轉馬頭,換了個方向繼續前進,一路上專心的搜尋麋鹿留下的痕跡,不再讓自己分神。
  
  又過了片刻,適才離去的一名侍衛打馬疾奔過來,待離的近了,朝世宗拱手道:“啟稟皇上,北面三里處有一頭麋鹿,已在奴才們監控之中。”
  
  世宗點頭,朝面露興奮的歐陽慧茹看去,不放心的叮囑,“跟緊了,到了點兒,先找個地方潛伏下來,切莫輕舉妄動傷了自己。朕日前如何教你的,還記得吧?”
  
  歐陽慧茹用力點頭,“知道了父皇。”
  
  世宗頷首,率先朝麋鹿的方向奔襲過去,歐陽慧茹緊緊跟在他身後,兩眼冒著晶光,頗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兒。
  
  一刻鐘後,一行人在侍衛的帶領下趕到麋鹿出沒的地界,運氣很好,那鹿還在悠閒的啃食著一叢灌木,絲毫沒有察覺不斷逼近的危險。
  
  “好大啊!”看見實物,歐陽慧茹驚訝的低呼一聲。
  
  這頭麋鹿比世宗開場時獵殺的那頭更大,雖然是放養的,不似那頭那般膘肥體壯,但眸子很亮,顯然性子更加警覺,要成功狩獵它,肯定不是易事。
  
  聽見歐陽慧茹的驚嘆聲,世宗朝她看去,低聲問:“如何?”
  
  歐陽慧茹狠狠點頭,“就是這頭了。”話落,略略思索片刻後繼續開口,“這裡叢林茂密,極適合遁逃或隱匿,若一箭不中,驚跑了它,咱們打馬再追就難了,不若將它朝方才路過的那處空曠的草地趕去,在草地上圍剿它,這樣機會更大些。”
  
  只短短幾秒,精密的狩獵計劃就在歐陽慧茹腦子裡形成,其快速的思維和周密的安排比之經驗豐富的獵人也是不差。
  
  世宗心中驚異,對她的聰慧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壓下心中再次涌起的躁動,沉聲開口,“可行。朕和侍衛們包抄過去驅趕它,你負責獵殺。只你一人放箭,朕絕不出手,最後能不能成功,全靠你自己了。”
  
  歐陽慧茹點頭,理所當然的答道,“那是當然,這本來就是兒媳的獵物,獵到它,不但背心有著落了,兒媳還給您做一雙鹿皮靴,穿著可軟,可舒服!”獵物還沒到手,這就先規劃上了。
  
  聽見這話,世宗心中微微發熱,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深深看她一眼,玩笑道:“好,你的話朕記住了,若到時沒了背心和靴子,朕可要拿你是問。”
  
  話落,他打了個手勢,與侍衛們悄然隱沒進樹叢,潛伏到麋鹿四周,等待歐陽慧茹輓弓射出第一箭。
  
  歐陽慧茹目瞪口呆的看著世宗離開,心中哀嚎:話說的大了,若沒打著這鹿,我豈不是要被治個欺君之罪?得,玩命的上吧!
  
  她深吸口氣,舉起弓箭,對準了不遠處正悠閑進食的麋鹿,心中默念:抱歉,我還要討好公公,實在是生活所迫,你的皮子就貢獻出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00 AM

第十八章 西山圍獵      

  世宗棄了馬,帶著侍衛們無聲無息的潛進四周的灌木叢,一雙鷹目沒有鎖定麋鹿的身影,反倒直勾勾的盯著他正對面,表情肅穆,挽弓待射的歐陽慧茹。
  
  對方的眉頭緊蹙,一雙平日裡含情帶笑的美目滿滿充斥著專注的精光,這種專注是對獵物的志在必得,帶著攝人心魄的炫目神采,既令人不敢逼視,又令人不捨移目。
  
  好漂亮的眼神!世宗心裡暗暗叫好,有這樣眼神的人,內心一定足夠堅韌,對成功的渴望也更加強烈。單看太子妃的眼神,他就對這次的狩獵更加期待起來。
  
  歐陽慧茹持弓的手一再收緊,呼吸也越來越淺,直至完全屏住,眼裡忽而爆射出一抹精光,扣弦的拇指募得鬆開,早已蓄勢待發的箭矢極速穿過枝杈的間隙,朝正在嚼食的麋鹿奔襲而去。
  
  憑著箭矢行進的方向,世宗預見到這一箭沒有落空。他眼裡極快的閃過一抹欣賞,轉瞬便朝自己的馬匹奔去,一秒鐘內翻身上馬,朝麋鹿有可能遁逃的方向圍堵過去。
  
  輕微的破空聲響起,麋鹿警覺,撩蹄子想跑,剛一轉頭,箭矢卻已經趕到,本應射在它腹部的箭將將插在它屁股上,晃了兩晃。
  
  麋鹿痛苦的嘶叫一聲,朝箭矢射來的反方向逃遁,沒跑出去多遠,一支速度更快,更具殺傷力的箭矢迎面而來,似戲耍它一般,明明可以一擊斃命,卻偏偏不往它身上招呼,只扎在它身前半米處的草地上,入土七分,阻斷了它遁逃的路線。
  
  麋鹿哀叫一聲,連忙改換方向,卻又每每遇見帶著恐嚇性,空放過來的箭矢,只得朝唯一沒有遇見阻礙的方向逃去。
  
  見狀,世宗收起手裡的弓,帶領侍衛們繼續驅趕。
  
  麋鹿遁逃的方向正是那片空曠的草地,見世宗依計劃而行,歐陽慧茹不敢稍做停留,緊追著驚慌失措的麋鹿身後,接連放箭。許多箭落了空,卻還是有兩三支射中目標,但是由於她力道不夠,箭矢只淺淺的扎進皮肉,留了些血,卻並不致命。
  
  她沒有氣餒,依然一箭接著一箭,動作絲毫不帶停滯,微眯的眼裡閃爍著灼灼的野性光芒。
  
  潛伏在麋鹿四周的侍衛們也在世宗的帶領下追擊過來,嘴裡嚎叫著,以刺激本就驚慌失措的麋鹿的心智,令它的動作變的凌亂而遲鈍。
  
  麋鹿在這一片狼嚎聲中果然方寸大亂,幾次都似要跌倒,又險險穩住身形,繼續逃命。看見麋鹿越來越顯遲鈍的動作,歐陽慧茹似有所悟,也學著侍衛們的樣兒,仰頭尖嘯起來。
  
  她聲音清脆悠揚,一聲過後,仿佛找到了感覺,又接連叫了幾聲,高昂的聲音裡充斥著肆意、熱血、野性和滿滿的鬥志,聽在人耳裡竟是那樣的豪氣乾雲,似乎心都要隨著這尖嘯飛揚起來,衝破雲霄。
  
  這樣率性而為的太子妃前所未見,卻正合了女真人生來跌宕不羈的性子,侍衛們仿佛受了激勵一般,在太子妃的引領下叫的更為大聲,本來靜謐的山谷被他們的喧囂聲驚擾,不斷有動物在叢林間奔逃,連樹上的鳥兒都紛紛撲稜著翅膀飛上高空,盤旋著,久久不敢落下。
  
  眼裡倒映著歐陽慧茹火焰般絢爛的身影,耳邊盡是她和侍衛們高高低低的尖嘯,那樣酣暢淋漓,令人熱血沸騰。這情形,徹底震盪了世宗的耳目,直震的他心頭都為之發顫。
  
  分工合作,齊頭並進,死守著一個獵物追擊到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才是真正的圍獵,而不是為了加強對女真各部的控制不得不舉辦的狩獵遊戲。
  
  世宗心裡恍惚的想著,心頭一熱,忽然仰天長嘯一聲,嘯聲渾厚,直衝雲霄,帶著濃重的殺伐之氣。
  
  那麋鹿本就被這群既放箭殺它,又鬼哭狼嚎嚇它的人弄的心神大亂,乍然聽見這彷如龍吟的一聲長嘯,心臟都快被震裂了,蹄下一軟,絆倒在地。
  
  歐陽慧茹眸子一亮,不失時機的補上一箭,正正扎在麋鹿最柔軟的腹部上,大傷了麋鹿的元氣。
  
  麋鹿掙扎著起身,再次朝前方逃去,只是,它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歐陽慧茹見世宗一出聲就有這樣的效果,連忙扭頭高聲喊道:“父皇,叫的好!它被你嚇住了,再多叫兩聲!”
  
  再多叫兩聲?皇帝不是你讓叫,讓叫就給叫的,人是皇帝啊!跟隨在太子妃身後的侍衛們聽見她大大咧咧的豪爽要求,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後又暗暗替這個平易近人的太子妃擔心,生怕她的不敬觸怒了皇上。
  
  “哈哈,好!”世宗朗笑,豪情頓生,果真對著虛空又長嘯兩聲,驚的一眾侍衛們差點絕倒,回神後心中頓悟:這是圍獵,打到獵物才是正理,哪裡來那麼多虛禮?迂腐!還是太子妃通透。
  
  被太子妃和世宗的肆意感染,侍衛們也放下心中顧忌,更加賣力的圍堵那頭麋鹿,終於將它趕至那處空曠的草地。
  
  草地上,一面倒的獵殺正式上演。
  
  侍衛們四面八方的散開,替太子妃團團堵住各處逃生之路,太子妃則緊墜在麋鹿身後,逮到空檔便射上一箭,箭筒空了,世宗便適時拋過去一筒,示意她再接再厲。
  
  兩人打馬交錯,配合的默契無間,只苦了那麋鹿,滿身都插滿了箭矢,卻又箭箭力道太小,要不了它的命,它只能無奈的跑呀跑,再無奈的被射呀射,若它智商再高點,估計它會直接找一棵樹撞死也不接受歐陽慧茹這樣慘無人道的蹂躪。
  
  在草地上跑了無數個來回,依然無法突破包圍圈,麋鹿終於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氣息逐漸微弱,又抽了兩下冷子,終於不甘的閉上眼睛,沒了聲息。可憐它並不是被箭射死的,而是失血過多,耗損過度而死。
  
  歐陽慧茹見麋鹿倒地,並沒有馬上跑過去,直到它斷氣,這才下馬,慢慢靠近,試探性的伸腳,踢了踢它的後蹄。
  
  世宗迅速下馬,幾步奔到她身邊,將她拉開,語帶擔憂的說道:“小心,有些動物會假死,待你走近便發動攻擊,極為狡猾。”
  
  歐陽慧茹恍然的點頭,眼巴巴的看向世宗,仿佛在說:那您幫我看看?
  
  世宗無奈的搖頭,眼裡卻帶了幾分寵溺,走到麋鹿身邊,替她查看,片刻後,他轉頭,朝一臉期待的歐陽慧茹看去,肯定的頷首。
  
  歐陽慧茹呼吸一窒,片刻後露出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容,雙手併攏成螺狀,打了一個長長的呼哨。呼哨聲比尖嘯聲高了兩個音階,極具穿透力,破空後足足傳出去老遠。
  
  世宗瞪眼,錯愕的看向她。太子妃不是漢人嗎?這呼哨是誰教她的?倒是打的極為像模像樣。
  
  “父皇,你怎麼了?”見世宗瞪著自己,歐陽慧茹放下手,疑惑的問,不待世宗回答,又緊接著開口,“皇祖母說,女真勇士圍獵成功後都會齊齊打呼哨慶祝,呼哨聲傳出去老遠,讓等待在帳篷裡的老人,婦女和孩子們聽見,他們就知道,今天不但不用挨餓,還會有一頓豐盛的晚餐,於是大家都會很開心,還會圍著帳篷唱歌跳舞來慶祝。父皇,你也來啊,讓皇祖母聽見,就知道今晚有鹿肉吃了。”
  
  她的話那樣誠摯,還透著一股子天真爛漫,如清冽的泉水洗刷過心靈,帶走其上的污濁和疲憊。世宗恍然,仿佛又憶起了他年少時在草原上遊獵的歲月,雖然艱苦,朝不保夕,卻沒有陰謀,沒有殺戮,沒有手足相殘。那是他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歐陽慧茹早已一頭一臉的熱汗,汗水打濕了她的額髮,熏紅了她的面頰,形容雖然狼狽,卻半點無損於她的美麗,她就那樣定定直視世宗深邃的眼眸,臉上滿是期待,身上散發著熱切而蓬勃的光芒,彷如一枚小小的太陽,灼燒著世宗的雙眼。
  
  世宗早已因血腥傾軋而變得冷酷的心再次滾燙起來,砰砰跳動著,一聲比一聲更大。他捂住胸口,微眯起雙眸,強自壓下心中的異樣。待到心跳平穩,他深深的睇視歐陽慧茹一眼,依她的要求,合攏雙手,放到嘴邊,打了個呼哨。
  
  將心中的情感藉著這呼哨聲釋放出去,他的氣息特別綿長,哨聲嘹亮悠揚,在空中飄蕩,久久才停歇。
  
  他的侍衛們大多數都是從小就跟隨在身邊的舊人,見狀,亦心有所感,紛紛效仿,一時間,呼哨聲四起,響徹雲霄,震動了整個山谷。
  
  山谷裡鳥獸四散,圍獵的眾人紛紛轉頭朝發出聲響的方向探看,心中萬分好奇,究竟是誰敢在皇家獵場內這樣肆意?就不怕驚擾了皇上?
  
  營地裡,聽見嘹亮的呼哨聲,正閉目養神的太后突然睜開雙眼,朝山谷望去,面上帶著兩分恍然。
  
  “方才那聲,好似是皇上呢!”伺候了太后許久的老嬤嬤輕聲回稟道。
  
  太后點頭:“嗯,皇上好像玩的很盡興,這哨聲,多少年沒聽過了?”太后垂眸思忖,忽而笑了起來,語帶濃濃的寵溺道:“呵,一定是小茹那鬼靈精,哀家今兒才教了她如何打呼哨,她就學以致用了,還攛掇了皇上一起,真是……”真是令人懷念啊!
  
  太后隱去後半句話,面上的笑容寧靜而悠遠,陷入了對往昔的追憶當中,半晌後,從追憶裡抽身而出,太后興致勃勃的朝嬤嬤吩咐道:“快,去叫膳房準備好醬料,哀家今晚要烤鹿肉吃。”小茹那丫頭是在給她報信呢!她有口福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04 AM

第十九章 西山圍獵

  世宗打完呼哨,引來眾侍衛跟風效仿,弄的山谷裡百獸奔逃,驚鳥四飛,場面極其熱鬧,這正合了歐陽慧茹對圍獵的想象,再加上親身體驗了一把,果然非常過癮,心裡滿足的不行,止不住咯咯笑起來。      

  呼哨聲伴著銀鈴般的嬌笑,比最優美的樂曲還能打動世宗堅硬的心。他放下雙手,偏頭去看歐陽慧茹明艷動人的小臉,眼裡極快的滑過一抹痴迷,轉瞬即逝。
  
  太子妃的笑容太耀眼,笑聲太動聽,連向來鐵血的一眾侍衛們也被她感染,柔和了臉上冷硬的線條,蕩出三分笑意,甚至有人為讓太子妃盡興,表演了一番花式呼哨。
  
  短短幾個時辰就收服了自己禁衛們的心,世宗對太子妃身上那吸引人的特質感到驚異,心中更有些不滿。在他面前也就罷了,怎得當著外人也這樣率性?回去後朕得好好教教這丫頭。
  
  壓下心中的不適,世宗沉聲開口,打斷了侍衛們的呼哨,“好了,夠了。”待侍衛們停下動作,他朝歐陽慧茹看去,詢問道:“丫頭,是回營還是繼續?”
  
  丫頭?這個叫法好,比太子妃親切多了,她可不稀罕太子妃的稱號。
  
  對世宗的新稱呼很滿意,感覺兩人又拉近了些距離,達成了初步的革命友情,歐陽慧茹明眸一眯,堅定的開口,“當然是繼續!不想多打獵物的獵人不是好獵人。”
  
  這麼快就以獵人自居了?真是興之所至,無所顧忌的主兒!有意思!世宗對歐陽慧茹的脾性每多一分了解,就對她更喜愛一分,正正合了他的味口,撩撥的他心尖發癢。
  
  對這樣的太子妃愛到不行,一心想滿足她的所有要求,令她展顏,世宗率先翻身上馬,朗笑道:“既是如此,那咱們出發吧。往南面去,那裡有一個湖,是動物經常出沒的地方。”
  
  “是!”歐陽慧茹大聲應諾,臉上帶著興致勃勃的表情,看著精神極為飽滿。但待她上馬坐定,人立刻蔫了,拉韁繩的手一顫,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掉下馬來。
  
  世宗隨時關注著歐陽慧茹的狀態,見她晃動,似要摔落,呼吸一窒,想也沒想就打馬奔到她身邊,長臂一展,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將堪堪就要掉下馬背的她夾在腋下。
  
  好險!歐陽慧茹背朝上,正面對著相隔幾尺的土地,心中大嘆,嘆完,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姿勢很囧,像個布娃娃般被世宗夾著,半點兒形象也無。
  
  “父皇!”面朝下,血氣涌上頭頂,呼吸有些不暢,歐陽慧茹弱弱的叫了一聲。
  
  聽見她小貓一樣軟糯的叫聲,世宗的心柔成一片,連忙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身前,鐵臂將她緊緊圈著,低下頭去查看她面色,眼裡濃烈的擔憂毫不掩飾,“剛才是怎麼了?坐的好好的差點掉下來,可是受傷了?”
  
  說到‘受傷’二字,世宗眉頭皺的死緊,心頭隱隱懊悔,若早知會弄傷她,任她如何糾纏,他也不會答應帶她出來!
  
  “別亂動!父皇馬上就帶你回去看御醫。”見歐陽慧茹漲紅著臉,微微掙扎,世宗收緊臂膀,嚴厲的命令道。
  
  “父皇別急,兒媳沒事。”歐陽慧茹連忙拉住世宗勒韁繩的手,急急解釋道:“兒媳只是剛才圍獵時太過盡興,渾身脫力了,休息一陣就好。”
  
  沉溺在緊張又刺激的圍獵當中,歐陽慧茹絲毫沒有發現她渾身的精力已經用盡,待到心弦放鬆,爬上馬背後才感覺自己手腳酸軟,連握韁繩的力氣都沒有了。
  
  世宗聞言怔楞了一下,憶起自己獵捕到平生第一隻猛虎時,也是這般光景,心中了悟,片刻後欣慰的大笑起來,“原來如此,那圍獵就到此為止,即刻回營吧。丫頭今兒真是賣力了,回去後父皇定會好好犒勞你。”圍獵竟然到了這樣忘我的狀態,丫頭做事顯然極為認真。這樣好,對待人生,就該這個姿態。
  
  伸手理順懷裡人凌亂的額發,世宗動作溫柔而熟稔,仿佛做過千萬次般,眼裡滿是深深的笑意。
  
  歐陽慧茹臉紅,不是因為世宗溫柔的動作,而是因為自己虛脫又後知後覺的囧態。在她的想象中,她應該是意氣風發,滿載而歸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軟趴趴的回去,太丟人了!
  
  “父皇,您放兒媳下去,兒媳自己能行。”歐陽慧茹伸手去掰世宗強健的手臂,嘴裡嘟囔著。哪怕是硬撐,她也要把自己的氣勢撐起來。
  
  世宗無奈,只能放她下地,親自扶她上馬,待兩人再次上馬坐好,世宗睇視自己空盪蕩的懷抱,心中悵然若失。
  
  歐陽慧茹是沒力氣說話,世宗心中失落,也沒心思說話,兩人默默無言的行進在回營的路上,片刻後,歐陽慧茹終於憋不住了,瞥一眼自己抖抖索索的雙手,漲紅著臉朝世宗看去,期期艾艾的開口,“父皇。”
  
  這一聲,語調又柔又軟,尾音還略略上揚打了個轉兒,討好的意味太濃烈了。
  
  世宗心中酥麻,眸色幽深暗沉的朝她看去,嗓音略帶幾分嘶啞的問,“怎麼了?”
  
  歐陽慧茹哽了哽,面頰緋紅,表情羞赧,眸子水潤閃亮,巴巴的看著世宗哀求道:“父皇載兒媳一段吧?兒媳……兒媳實在沒力兒了。”
  
  周圍的侍衛們忍笑。太子妃那手腳跟風吹落葉似地,一路上抖的可歡,看的他們既是心驚,又覺逗趣,都在想著太子妃這強裝威武的樣兒能保持多久。這不,還沒走出一里路就露餡兒了。
  
  終於支持不下去了?世宗暗忖,見她手腳抖的更加厲害,心中疼惜的不行,急忙伸手,輕輕鬆鬆便將她攬到自己馬上,替她調整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妥妥帖帖的護進懷裡,見她面上表情舒緩了,這才繼續趕路。
  
  人再次被擁進自己懷裡,將那份空曠和悵然若失填補的滿滿當當,世宗滿足的嘆了口氣,嘴角上揚,心情莫名愉悅,更是特意放慢了速度,讓她能坐的安穩一點,也久一點。
  
  歐陽慧茹背靠著世宗寬闊強健的胸膛,感覺這世上再沒有比眼前這個懷抱更舒適,更安全的地方了,平日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和彷徨似乎也平息了不少,精神一放鬆,沒多久便陷入了沉眠。
  
  睇視懷裡美好純淨的睡顏,世宗收斂聲息,朝身後的侍衛們打了個手勢,回頭,再次收緊圈住她腰肢的手臂,心中萬分安寧。
  
  侍衛們得令,俱都放慢了速度,小心策馬,以免擾了太子妃的好夢。出來狩獵,馬蹄本就裹了一層棉布,再一控制馬速,一行人行進起來悄無聲息,令歐陽慧茹一路好睡。
  
  “丫頭,醒醒,營地快到了。”離營地還有半里路,世宗不得不叫醒懷裡的歐陽慧茹。
  
  雖然心裡極其不捨,但是,一來,營地的人不明就裡,見他們共乘一騎,定會傳出些於她不利的流言蜚語;二來,她一定是想雄糾糾氣昂昂的回去,他不能讓她敗興。
  
  歐陽慧茹醒轉,迷迷糊糊的看向世宗,好半響才弄清狀況,連忙離開世宗的懷抱,翻身騎上自己的馬兒。
  
  “多謝父皇!”酣睡了小半個時辰,酸軟無力的手腳恢復很多,精神也更加飽滿,歐陽慧茹眉眼彎彎的朝世宗道謝,心頭感嘆世宗真是個好公公。有世宗在,她安全感倍增,每每驚擾她的夢魘也不敢來光顧。
  
  “不謝,打起精神來,咱們要回營了。”世宗撫撫她腦後順滑如絲的馬尾,艱難的收回手後,寵溺的笑道。
  
  一行人刻意放慢了速度,又為了減小馬蹄聲,專撿無人經過,草皮豐茂的野徑走,自然比別人更費了一番周折才回到營地,待進入營區後發現,先前出去圍獵的人已經回來了七七八八,如今都圍在空地上,檢視自己的收穫,順帶互相攀比。
  
  其中,收穫最豐的要數太子和郕王,兩人堆放在地上的獵物疊成兩座小山,各種野獸的屍體摻雜其間,數量相當,一時分不出勝負。
  
  兩人的親隨一樣樣仔細清點,在各自主子的授意下定要分出個優劣不可。
  
  “太子,承讓了。”清點完畢,郕王比太子恰恰多獵了一隻銀狐,臉上帶著看似謙遜的笑意,朝太子拱手道。
  
  太子抿脣,沉聲開口:“哪裡?皇兄好本事,孤自愧不如。”
  
  兩人互相吹捧,虛與委蛇的應付著,場面暗潮洶涌,頗為微妙。眾位隨駕的大臣們站在遠處觀望,不敢近前。
  
  太祖時期的奪嫡之爭太過慘烈,世宗正是踩著一地的屍體和血腥上位,所有站錯隊的大臣事後都被清算,對那等人間煉獄般的景象他們還記憶猶新,兩王之爭,稍有理智和資歷的大臣都不敢攙和。
  
  正在這時,世宗回營的號角聲響起,兩王立刻消停了,擺出一副恭順和睦的樣子,齊齊走到營邊迎接,大臣們也連忙跟上,心中暗忖:皇上終於回來了,兩王也不必再爭了,有皇上在,這圍獵的頭名總不會落到別人身上。
  
  等滿懷期待和敬仰的眾人看清皇上帶回的獵物,齊齊沉默了。
  
  鹿,只一頭鹿,一頭渾身浴血,插滿箭矢,形容極為凄慘的鹿。他們沒眼花吧?這等連外行人都能看出極為寒磣的箭術,真是皇上的水準?
  
  再轉眼去看皇上,分明是滿載而歸,興致盎然的神色,眾臣垂首,心頭大感疑惑,連兩王都露出奇怪的表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09 AM

第二十章 西山圍獵

  見父皇出去圍獵,不似往年那樣滿載而歸,反倒只帶了一頭慘兮兮的麋鹿回來,兩王心頭雖然疑惑,卻不敢多問,只上前幾步,帶著眾臣們齊齊行禮恭迎。
  
  “起來吧。”世宗抬手叫起眾人,聲音十分溫和,面上的表情也萬分愉悅。
  
  見他表情,眾人更加好奇了。這是什麼情況?
  
  “臣妾見過太子殿下,見過郕王。”歐陽慧茹策馬,避開太子等人的行禮,待太子起身,這才從世宗身後出來,下馬朝二人問安。
  
  “太子妃怎得同父皇一起回來?”乍見突然冒出來的人,太子驚訝的問,郕王也意味深長的瞥了她兩眼。
  
  見歐陽慧茹離開自己身邊,同太子站在一處,兩人一個俊朗,一個明艷,看著極為般配,世宗眸子一暗,心直往下沉,只覺得眼前這一幕,恁得刺眼,讓他莫名煩躁。
  
  “朕帶太子妃出去狩獵,太子不知情嗎?”下馬,走到兩人身邊,世宗語氣略微低沉的問。
  
  太子滿目茫然,歐陽慧茹內裡卻暗叫糟糕。同世宗一起圍獵的事,從頭至尾她壓根兒就沒想過去派人知會太子一聲,他可是自己的直屬上司啊,作為人妻,這可是不賢的表現。
  
  想罷,她面帶訕笑,朝世宗解釋道:“兒媳走時太過匆忙,竟然忘了派人去知會夫君。”話落,她轉身朝太子屈膝告罪,“是臣妾疏忽了,還望太子原諒則個。”
  
  竟然忘了告訴太子,這丫頭真是粗心,兩人可是夫妻啊!果然還是新婚不久,感情有些生疏。
  
  世宗感嘆,心中卻不知為何,忽然覺得順氣很多,方才的煩躁大大消減下去,趕在太子開口之前訓誡道:“小丫頭做事太過毛躁了,日後一定要改!今次就算了,朕記著,沒有下回。”
  
  世宗言語間雖是訓斥,可那濃濃的寵溺和維護之情,是個人都聽的出來,況且,‘小丫頭’這稱呼太親昵了,其間隱含的喜愛之情不言而喻。
  
  世宗話落,太子和郕王的眼神俱都一變,不同的是,太子眼露喜色,郕王卻是眼含憂色。
  
  為在父皇面前顯示自己對太子妃的愛護,太子連忙擺手錶示,“太子妃替孤陪伴父皇和皇祖母,孤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怪罪?太子妃切莫多想。”
  
  說完,他伸手,欲要牽起太子妃,表演一番鶼鰈情深。
  
  世宗見他動作,眼神一暗,忽而開口朝歐陽慧茹叮囑道:“太子妃適才精力耗損過度,身體疲累,還是馬上回營帳休憩一番為好。”
  
  歐陽慧茹本來就疲憊不堪,硬撐著陪太子敘話,虛與委蛇,心中早已厭煩到了極點,聽聞世宗吩咐,長舒了口氣,轉頭朝世宗笑的燦爛,“兒媳遵命,這就回去休息,容兒媳先行一步。”有世宗這麼體貼的公公,太子妃真是好命!
  
  心中感嘆,她根本沒想著同太子和郕王辭別,邁著抖索的小腿兒迫不及待的朝迎過來攙扶的小雨撲去,不經意間避開了太子伸來相牽的手,蹣跚著自顧回她的營帳了。
  
  太子伸出的手落空,面上有些訕然,心中暗惱,卻又不敢露出分毫的不滿。
  
  世宗見狀搖頭,表情有些無奈,內裡,心氣兒卻更順了幾分,指指身後被扎成刺蝟的麋鹿對出迎的隨侍們命令道:“把太子妃的獵物帶下去,處理乾淨,肉先醃製好了,太子妃晚上要烤了吃。至於皮子,就扔了吧。”都扎成了篩子,怕是做不成背心和靴子了,待會兒叫人剝了他先前的那頭鹿皮,充作太子妃的。
  
  隨侍們躬身領命,抬著麋鹿朝膳房走去。
  
  原來皇上是陪太子妃狩獵去了,這麋鹿是太子妃的獵物,難怪!眾人聞言,心中了悟,有知情識趣的,看出世宗眼裡的欣悅和對太子妃的喜愛,連忙出聲大讚太子妃箭術了得,堪稱女中豪傑。
  
  世宗聞言,心情更加愉悅,朗笑了兩聲後才擺手道:“哪裡,哪裡,丫頭剛練習箭術不久,還需磨礪一番才行。”言辭雖然謙虛,可語氣中的自豪半點不加掩飾,那護犢子的模樣儼然與歐陽丞相如出一轍。
  
  眾臣心中暗驚,太子妃都如此得寵,太子的地位就更不可能動搖了,這樣一想,看向太子時更加畢恭畢敬。
  
  太子見狀,被歐陽慧茹忽視,被郕王壓制的郁氣俱都平復了,看向一旁的郕王,嘴角上揚。比孤多獵了一頭獵物又能如何?父皇依舊不會多看你一眼,還不如娶個能幹乖巧會討好長輩的賢妻有用。
  
  郕王迎上太子的視線,雲淡風輕的一笑,攏在袖中的手卻暗自握緊,心中郁氣難平:王妃那個蠢女人哪兒去了?叫她多多親近父皇和皇祖母,她卻跑的連影子都不見一個。人說娶妻娶賢,這話當真沒錯!
  
  ﹡﹡﹡﹡﹡﹡﹡﹡﹡﹡﹡﹡﹡﹡﹡﹡﹡﹡﹡﹡﹡﹡﹡﹡﹡﹡﹡﹡﹡﹡﹡﹡﹡﹡﹡﹡﹡﹡﹡
  
  歐陽慧茹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塵埃和疲憊,躺倒在床上沒兩分鐘便睡的死沉,直睡到日落西山,月上柳梢頭才轉醒。
  
  “現在什麼時辰了?”見營帳裡光線昏暗,已經點上了蠟燭,歐陽慧茹掀開床幔,朝正要進帳的小雨問道。
  
  “回小姐,現在剛到戌時,晚宴還有兩刻鐘就要開始了,您若再不醒來,奴婢就要叫您了。”小雨一臉慶幸的走過來,手裡端著一盆熱水,顯然,已經做好了叫醒她,伺候她洗漱的準備。
  
  “我自己來。”歐陽慧茹連忙起身,赤著腳,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走到盥洗架前洗臉。
  
  秦嬤嬤隨後也進來了,和小雨一道,在帶來的箱籠裡翻找了一陣,拿出幾套做工華美的裙裝,平鋪在她床上,供她挑選。
  
  今晚是圍獵的第一晚,按慣例會舉行一個大型的晚宴,邀請隨駕官員和大金七大部落的族長參加。君臣同樂,既是聯絡感情,也是加強皇權統治。
  
  這樣盛大的場合,自然要穿的隆重一點。歐陽慧茹精心挑選了一件正紅色窄袖縷金挑絲紗裙,腰上緊緊束一條織金腰帶,顯得體態婀娜,盈盈細腰不堪一握。又將頭髮輓成凌雲髻,戴上上次祈雨時被嫌棄的那套鎏金嵌紅寶石的頭面。完了,用削好的炭條細細畫了眉毛和眼線,淡淡施上腮紅和口脂,往外一站,迷的秦嬤嬤和小雨目眩神迷。
  
  秦嬤嬤不停瞅著自家艷光四射的小姐,心中暗自納罕:咱家小姐到底哪點不好?太子怎麼這麼久都不碰咱小姐,莫非他不是男人?
  
  想罷,又暗自告罪,直怪自己對皇家大不敬,立刻斂了神色,肅著臉,亦步亦趨跟隨在歐陽慧茹身後,行至半道,這才想起太子先前的交待,連忙叫住她,“小姐留步,適才太子交待,等您醒了,讓您去營帳叫他,他與您一同前去。”
  
  又要演戲?完顏璟演上癮了不成?早晚踹了他逍遙自在去!心中厭煩,卻又不得不去,歐陽慧茹抿脣,板著臉朝太子的營帳走去,遠遠便見太子帳房亮著燈,但平素看守的侍衛們卻沒了身影。
  
  歐陽慧茹不以為意,徑直走到帳前,正要掀簾,卻又停住了動作,耳朵湊近簾門,聽的仔細。
  
  “文清,你讓孤碰一下也不行嗎?到底要讓孤等到什麼時候?”太子嘶啞的聲音響起,仿似極力在忍耐著某種痛苦。
  
  “等到微臣心甘情願的時候。”劉文清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並不因對方是太子而顯得卑微。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心甘情願?”太子急切的追問。
  
  “等到您徹底打動微臣的心,到時,微臣甘願為您生,為您死,為您雌伏也無怨無悔。您是太子,您若強求,微臣不能反抗,但您再要微臣的心,卻是一輩子也不能了。微臣篤信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劉文清語氣清傲,氣勢上隱隱壓了太子一頭,仿佛太子才是卑微的那一方。
  
  事實也正是如此,太子聽了他的話,對他描述的未來神往不已,連忙保證道:“好,孤再不勉強你,今次是孤一時衝動,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剛才傷著沒有……”
  
  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聽不真切了,歐陽慧茹面上帶笑,心中對劉文清吊人胃口的手段佩服不已。
  
  待她收回伸長的脖頸,整理儀容準備進去,卻瞥見秦嬤嬤和小雨一副見鬼的表情,心中大叫一聲糟糕,忘了這兩個壓根兒不知道太子斷袖分桃的事,受的刺激一定不小。
  
  她朝兩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保持鎮定,沒想,小雨竟嗚咽一聲哭了出來。歐陽慧茹和頃刻間恢復冷靜的秦嬤嬤大驚,當機立斷,抬手推小雨回去。
  
  小雨也是個激靈的,捂嘴掩聲,急急忙忙的跑走了,營帳裡也同時響起了一聲滿含殺氣的呵斥,“誰在外面?”
  
  歐陽慧茹一臉微笑,雲淡風輕的回答:“臣妾求見太子,宴會快要開始了,太子可以動身了。”
  
  太子面色陰沉,冷聲道:“進來說話。”
  
  歐陽慧茹與秦嬤嬤對視一眼,表情淡定的掀簾而入,對太子盈盈一拜,行止鎮定自若,讓不停打量她們神色的太子和劉文清看不出一點端倪。
  
  若是尋常女人,聽見自己的夫君和幕僚竟有這等禁斷之情,決然不可能這樣淡定,且歐陽慧茹壓根兒就不是個淡定的主兒,她八成沒有聽見。
  
  太子和劉文清比照原來歐陽慧茹的性情做下了這個判定,內裡放心不少。劉文清回神,連忙避開她的行禮,轉而給她請安。
  
  太子伸手,虛扶歐陽慧茹一把,語氣稍恢復一點溫和,問道,“太子妃來了多久?”
  
  歐陽慧茹淡笑,“剛到,怎得太子門外的侍衛都不在?這樣玩忽職守可不行。”
  
  侍衛為何不在,太子本人也不知曉原因,不然,亦不會讓太子妃差點撞破,此時,見她主動談及守衛的事,臉上不見半點心虛,分明是沒聽見兩人對話的模樣。
  
  太子更感安心,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道:“可能中途換崗了吧。無礙,營地裡守備森嚴,不會有危險。”話落,他伸手去牽歐陽慧茹,催促道:“時辰快到了,咱們走吧。”
  
  歐陽慧茹避開他的手,眉頭緊蹙,一臉認真的上下打量他,又轉頭,用審視的目光緊緊盯住劉文清,直看的兩人心中打突,眼裡浮起一絲煞氣。若是真的被發現了,雖不能要了太子妃的命,少不得要使些手段,讓她永遠張不了口。讓人閉嘴的方法千千萬萬,並不是非死不可。
  
  兩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暗忖。從這個角度來看,太子和劉文清還是蠻般配的。
  
  瞥見兩人眼中浮起煞氣,顯是快被她逼急了,玩夠了的歐陽慧茹這才一臉無辜的開口,“太子和劉大人身上怎得沾了這麼多墨跡?特別是劉大人,您這手都染黑了。”再一瞥,見到地上摔成兩半的硯台,故作恍然大悟的說,“啊,原來是打翻了硯台,難怪。你們辦公也太粗心了,該叫個宮女來伺候才是。這樣子去參加宴會可不成,不若你們重新換一身衣服,臣妾先行一步,替你們在父皇那兒告聲罪?”
  
  太子聞言,高懸的心啪嗒一聲掉了下來,連忙點頭,強撐著一張笑臉送歐陽慧茹出帳,待她走遠了,這才放鬆緊繃的身子,長舒了口氣。
  
  今日好險,若真讓她聽了去,少不得要費一番周折控制住她,若一個不慎,沒控制住,將事情鬧大到父皇面前,到時,等待劉文清的只有一個死字。
  
  想罷,太子後怕的看向劉文清,見到對方寬慰的笑容,心情瞬間恢復安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13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0-27 02:14 A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西山圍獵

  為反抗太子的強逼,劉文清不得已砸了硯台,事後還差點被歐陽慧茹聽去,心情大起大落,頗為疲憊。
  
  他匆匆辭了太子,面色陰沉的回到自己營帳,對等候在帳內的隨侍低聲問道:“讓你找的女人找到了嗎?也該讓完顏璟舒緩舒緩,不然,憋得狠了難免失去理智。上次他就看上了皇姐,幸好皇姐適時被調到完顏不破身邊,避過一劫。”
  
  那小廝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暗含陰厲的雙眼,“回太子,人找到了,已調教妥當,今日就安排到完顏璟身邊去。”
  
  劉文清點頭,語氣陰沉的開口,“可不要像吳氏那樣,把持了兩年的毓慶宮,分分鐘就交回到歐陽慧茹手裡,還落到被打入冷宮的境地。可惜,由她安插的釘子也一併廢了。哼,女人心大了就難控制了,腦子也更加愚蠢!”
  
  那小廝叩首,告罪道:“卑職辦事不利,請太子責罰。這次定不負太子所托。”
  
  劉文清揮手,面色不耐,“算了,這次就饒了你,沒有下次!伺候孤更衣吧。”
  
  撇開劉文清的籌謀不談,歐陽慧茹離了太子營帳,走出去老遠,確定周身無人後才定定看向身側的秦嬤嬤,告誡道:“嬤嬤,今日的事,你什麼都沒聽見,暫且也不要告之父親讓他擔心,我自有主張。咱們只過好咱們的日子,坐穩這太子妃的位置就成,沒了男人,我還有權利和地位,你說是不是?”劉文清早晚是要對付,卻不是現在,待她和丞相混熟了再進一步籌謀,不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秦嬤嬤憐惜的看向淡定如斯的小姐,重重點頭道:“嬤嬤都聽小姐的。”小姐怕是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今日也不會那麼鎮定,更不會三番兩次的告誡她們莫要爭寵,只爭權利。還是小姐看的明白,若真跟太子硬碰,今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秦嬤嬤是歐陽丞相特意派來輔佐歐陽慧茹的,為人非常精明,極會審時度勢。歐陽慧茹對她的應變能力很滿意,臉上露出幾分輕鬆的笑意,慎重道:“如此,小雨那裡就託付給嬤嬤了,盡快讓她轉過彎來,莫要露了端倪。若讓太子知道咱們偷聽,他有千百種辦法可以整治的咱們開不了口。”
  
  秦嬤嬤心中凄然,面上卻極為鎮定的點頭應諾。莫怪小姐最近成長的這樣快,原來她私下裡竟承受著這樣巨大的苦楚。腦補完畢,秦嬤嬤心都揪痛起來。
  
  兩人一個一身明快,一個心事重重,心情天差地別,表情卻都輕鬆自若的來到會場,正正趕在宴會開始的點兒上。
  
  “太子妃休息的可好?太子怎麼沒同你一道?”伸手叫起行禮問安的歐陽慧茹,世宗眉眼含笑,語氣極為溫和的問。
  
  “啟稟父皇,太子臨行前不小心污了衣衫,需重換一件,特讓兒媳先行前來告罪。”歐陽慧茹懶得替完顏璟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老老實實的答道。
  
  坐在世宗下手的歐陽靖宇捂臉:這孩子,說話咋還這麼老實,不曉得替太子遮掩一二。
  
  太后和世宗偏就喜歡她的這份坦率,對視後齊齊失笑。
  
  “太子這孩子,都多大了,還這麼冒失,怕是被你這小丫頭傳染了吧?”太后打趣,引得圍坐在她身周的眾嬪妃紛紛輕笑出聲,唯有世宗方才還高高上揚的薄脣平復下來,抿成一條直線。
  
  聽見旁人拿太子與自己的小丫頭放在一處打趣,言辭間明裡暗裡昭示著兩人親密無間的關係,他聽著恁是刺耳,極力抑制都不能抹平胸中的郁躁。
  
  “時辰到了,太子妃快些落座吧。”世宗沉聲開口,打斷了眾人對太子妃的調笑。
  
  太后奇怪的睇視世宗一眼,暗道他怎得忽然心情抑鬱起來,卻又沒時間多想,朝歐陽慧茹招手道:“小茹到皇祖母身邊來坐,太子既然遲到,就不要管他了。”
  
  許是太子的姍姍來遲惹了皇上不快,可千萬別帶累了這懵懵懂懂的小丫頭。太后心疼的想。太子少與太后親近,論起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比之時時伴在她身側的歐陽慧茹還稍遜了那麼一籌。
  
  聽見太后召喚,正瞅著幾個空位,不知該坐哪裡的歐陽慧茹露出一臉甜笑,連忙朝太后走去。
  
  本來緊挨著太后落座,穿著奢華,長相秀美的一位豆蔻少女臉上露出不情不願的表情,勉強移開一個位置。
  
  “有勞了。”歐陽慧茹坐下後,偏頭去看那少女,禮貌的道謝。
  
  那少女斜睨她一眼,半晌後才冷聲道:“哪裡。”
  
  對著太子妃也這麼大牌,這誰啊?歐陽慧茹眼裡露出疑惑,並不因少女倨傲的態度而著惱。
  
  “這是華陽郡主。粟末部族長禮親王的嫡女,這次特意隨禮親王回京參加圍獵的。”兩人沒有見過,太后發現她眼裡的疑惑,對她介紹道。
  
  早把皇室族譜背的滾瓜爛熟的歐陽慧茹恍然大悟。原來是朝中唯一還握有兵權,駐守關外的實權王爺禮親王的女兒,難怪這麼驕傲。
  
  禮親王是太祖的弟弟,世宗的皇叔。他也是個有眼光的,當年和歐陽靖宇聯手,力促世宗上位,有從龍之功,為人豪爽且會審時度勢,世宗繼位,他便自請去關外駐守,世宗對他頗為敬重。
  
  明白了少女的身份,歐陽慧茹更加疑惑了,她和少女未有交集,少女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不待她想明白,少女先繃不住開口了,“聽說堂兄帶你狩獵去了?那頭鹿是你打到的?”語氣中的酸味太過濃烈,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
  
  堂兄?思忖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聲堂兄叫的是自己公公——世宗皇帝,歐陽慧茹有些想笑。沒想到世宗竟然有個這麼妙齡的小堂妹,看樣子,小堂妹的占有欲和醋勁還不小,難不成她還能和自己堂兄湊成一對?且,這吃醋的對象也不該是自己啊。
  
  歐陽慧茹有所不知,女真部族的婚俗極為混亂,盛行族內通婚,對親緣輩分並不看重,‘姑母做婆’,‘接續婚’,‘轉房婚’,甚至是‘搶婚’,都是司空見慣的事,華陽郡主嫁給世宗,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笑什麼?很得意?下次堂兄狩獵,本郡主也要跟著去!告訴你,本郡主11歲就能獨自上山狩獵,獵一頭猛虎也不在話下。”少女見歐陽慧茹露出笑意,錯以為那是嘲諷,漲紅著臉示威道。
  
  兩人對話間,宴會早已經開始,太子和劉文清也趕了來,各自落座。世宗眼睛盯著場中的歌舞表演,余光卻鎖住歐陽慧茹不放,見華陽漲紅了臉同她說話,表情不善,立刻叫來江映月過去詢問。
  
  江映月應諾,朝兩人走去。
  
  這邊,太后已經出面打圓場了,“好了,華陽,你要跟去,也得皇上同意。你有什麼不滿,自去同皇上申述,莫要拿住你侄媳不放。”華陽身份特殊,看在禮親王的面上,太后言語間對她很客氣,但字字句句都透著疏離。
  
  太后喜歡率性的女子沒錯,但率性到刁蠻無禮,不懂進退,就著實讓她厭惡。
  
  聽聞太后的話,華陽一窒,立刻沒了聲息。她當然早同世宗央求過狩獵同行的事,但世宗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她心中不忿,這才拿了得到世宗特殊對待的太子妃出氣。
  
  “華陽郡主,皇上特意讓奴婢來問,您面色難看,是否身體不適?若當真不適,遣奴婢即刻送您回去。”江映月低眉順眼的給在座貴人請安,而後畢恭畢敬的轉述著世宗皇帝的原話。
  
  沒想到完顏不破對歐陽慧茹這般重視,連華陽郡主對上她,也要退避一射之地。她心中冷冷的忖道。
  
  華陽朝世宗看去,見他面色深沉,眼含陰鷙的看過來,顯是極為不悅,心中一凜,知道他話一出口,定能做到,保不準真遣送她回去,連忙強笑道,“本郡主無事,勞堂兄費心了。”表情儼然恢復了歐陽慧茹沒來之前的乖巧。
  
  江映月聞言,恭敬的屈膝告退,回去覆命。
  
  歐陽慧茹見世宗一出手,華陽郡主就消停了,心裡著實鬆了口氣,足足一個時辰的宴會本就難熬,她可沒精力再去應付一個傲嬌的小蘿莉!引頸,越過太后朝世宗望去,她臉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牙齒潔白,眸子閃亮,晃的人直犯眼暈。
  
  她璀璨的笑容比天上的星光更加耀眼,瞬間點亮了世宗幽深的雙眸,令他移不開視線。世宗垂首,掩住眼中的眷戀,脣角卻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的高高揚起,方才的郁躁,頃刻間便消彌於無形。
  
  心情回覆了明朗,世宗舉杯,與大臣們暢飲,場中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有武將喝高了,跑到場中威風凜凜的耍起雙刀為大家助興,引來喝彩聲一片。
  
  世宗興致勃勃的看著,並不苛責那武將的醉後失態。秋季圍獵本就是女真一年一度的盛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可聚在一起同樂,並不講求那些虛禮。
  
  武將接連出了幾個節目,玩的極為盡興,文臣這邊只微笑的看著,顯得有些冷清。
  
  正所謂武能安邦,文能治國,大金皇權要穩定,文臣武將缺一不可,世宗上位後立刻調整了太祖重武輕文的政略,講求文武並進,看見這番景象,適時朝歐陽靖宇開口道:“武將們既已經出了節目助興,文臣是否派個人表示一番?大家不必拘束,應各展所長才是。”
  
  歐陽靖宇沉吟,忖度手底下官員誰有拿得出手的長才。
  
  不待丞相回覆,太子搶先開口道:“誰若有才,便以今次狩獵為題賦詩一首,如何?”
  
  “太子這個建議很好,若誰有了絕句,切莫藏私,定要拿出來同吾等分享。”世宗淡笑,朝文臣們看去。
  
  迎上世宗期待的眼神,文臣們紛紛低頭,苦思妙句,以期能在他面前露個臉,留一個好印象,為日後攀升鋪路。
  
  太子暗地朝劉文清看去,眼裡滿是篤定和信任。他心內清楚,劉文清的詩才,比之日前中秋晚宴上一鳴驚人的江映月更加出彩,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也全是為了給劉文清提供上位的機會。
  
  劉文清自科舉後苦熬兩年方才得了個從五品的閒職,接觸不了權利中心。爬升的速度太過緩慢,他自然十分看重這個機會,暗道完顏璟終於有些用處了,垂眸略略一想,心中便有了底。
  
  “微臣不才,偶得一首小詩,今日獻醜了。”劉文清施施然起身,朝世宗一拜,聲音清朗,不卑不亢的說道。
  
  聽見劉文清的聲音,專心啃鹿肉的歐陽慧茹終於抬起頭,眼神灼灼的朝他看去。
  
  這是演的哪一出?劉文清要學他姐姐一樣靠作詩上位?能不能創新一點?劇本裡可沒有這樣寫啊!他是要等到告發了太子謀逆才上位的,上位那天就是他的死期,這會兒怎麼變了?
  
  不過,她這最大的炮灰都能變,自然阻止不了別人改變策略,只能幹看著劉文清得到世宗應允,整裝肅穆,朗聲念出他的大作。
  
  海天殺氣薄,禁軍部伍囂。

  林紅葉盡變,原黑草如燒。

  圍合繁鉦息,禽興大旆搖。

  張羅依道口,嗾犬上山腰。

  獵鷹慮奮迅,驚麏時局跳。

  瘴雲四面起,臘雪半空消。

  箭頭余鵠血,鞍傍見雉翹。

  日暮還城邑,金笳發麗譙。
  
  ‘噗通’,歐陽慧茹心內的小人絕倒,撓牆哀嚎:特麼的,歐陽倩(出現的編劇小妹),你的劇本要不要這麼狗血啊!隨處可見剽竊!詩豪劉禹錫的大作你竟然安在小白臉劉文清頭上,就因為他們同樣姓劉嗎?這等神作,姐想違心喝倒彩都不成,叫姐情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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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17 AM

第二十二章 西山圍獵

  這邊歐陽慧茹囧囧有神,那邊世宗和歐陽靖宇等人卻是聽的入神。
  
  這是一個被編劇架空的異世,沒有詩仙,詩聖和詩豪,且蠻夷出身的大金原來就是大周的附屬國,受大周影響甚深,極為崇尚漢學,隨駕官員雖然多是武將,但懂得欣賞的大有人在,場中一反先前的熱鬧,顯得極為靜謐,大家都被劉文清的詩才吸引了。
  
  “好詩!絕妙!”劉文清吟完詩後再次一拜,站立了半晌見皇上沒有表示,正準備退場,世宗忽而撫掌叫好,神情極為愉悅,看著劉文清的眼裡滿是欣賞。
  
  歐陽靖宇也撫著鬍鬚,微笑的審視場中玉樹臨風的青年,暗自點頭。
  
  有世宗引領,場中叫好聲不斷,除卻文武官員,還有許多貴女也被劉文清的俊秀風姿吸引,面頰泛紅,眸子晶亮的盯著他,顯是對他很感興趣。
  
  太子見狀,臉色立刻漆黑一片。
  
  心情抑鬱的歐陽慧茹瞥見太子憋悶的表情,心裡稍微高興了點。該!讓你叫你的小白臉出風頭,待我找個女人纏死他,氣死你!
  
  當然,歐陽慧茹也就是心裡一想,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兒找女人去勾引劉文清?也只能心中意淫一下罷了。
  
  眼前的青年端方如玉,舉止有度,不卑不亢,別有一番風骨,才華更是同他的外貌一般出眾,世宗對他極為欣賞,抬手阻斷他欲退回原位的動作,興味的問,“愛卿叫什麼名字?哪裡任職?”
  
  得!愛卿都叫出來了,姐已經無力阻止小白臉的上位了!歐陽慧茹垂頭扶額,掩住面上露出的絕望。
  
  “回皇上,微臣劉文清,現任翰林院侍讀學士。”劉文清不慌不忙的躬身答話。
  
  “很好,你退下吧。”世宗點頭沉吟,揮退劉文清。
  
  很好,很好什麼?雖然皇上沒有說明,但是在場眾人都知道,這劉文清算是在皇上心裡記上名了,若是不出差錯,日後準保能夠受到重用。
  
  聽完兩人敘話,歐陽慧茹的肩膀無力的耷拉下來,神色蔫蔫,只覺得前路黯淡,令人心生彷徨。在後宮她能阻得了江映月,在前朝,叫她如何阻止劉文清?難不成把他和太子斷袖的事鬧開,讓太子,世宗和太后都厭棄她,江映月恨毒了她嗎?她可不想早死!
  
  “太子妃這是怎麼了,這副表情?可是覺得劉大人的詩作入不了你的眼?也是,太子妃的父親可是才高八斗的丞相大人,自小耳濡目染,太子妃學識也應不錯,不若太子妃也即興作詩一首給咱們開開眼如何?”
  
  歐陽慧茹身旁的華陽郡主心內不甘,一直沒放棄給她找茬,此刻注意到她表情難看,似有些不以為然,故意大聲詢問道。
  
  華陽聲音很大,滿場都能聽見,眾人紛紛朝太子妃看過來,眼含期待。
  
  太子妃詩才如何華陽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定比不得方才的劉文清,此刻提溜她出來,就為看她窘迫,繼而出醜。
  
  歐陽慧茹瞥一眼身旁傲嬌的小蘿莉,心裡十分激動,簡直想握住她的手,大力搖晃兩下。正愁沒機會攪了這齣戲,小蘿莉立馬給她提供了一個平台。作詩她不會,吟詩她非常在行,若能PK了小白臉,讓她剽一首古詩有什麼?讓她剽了詩仙、詩聖她也得上啊。
  
  這詩不但要剽,還得剽的比劉文清有水平,有氣氛。關於狩獵的詩本來就少,更遑論能勝過詩豪劉禹錫的神作了?絞盡腦汁也沒想起還有哪首描寫圍獵的詩能把劉文清比下去,歐陽慧茹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如此,只能從哄抬氣氛上下手了。作為一代天后,控制場面,哄抬氣氛自是她的拿手好戲。
  
  想罷,歐陽慧茹在萬眾矚目中起身,一臉的落落大方,朝世宗行了個標準的男子拱手禮,舉手投足間雍容貴氣,令人眼前一亮。
  
  不待太子妃開口,場中瞬間便安靜了,由此可見天后的颱風是如何鎮得住場面。
  
  世宗見她灑脫不羈的舉止,眉眼間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略帶幾分玩味的開口:“太子妃既已經站起,想必是有了妙句了?”
  
  “回父皇,兒媳一介女子,詩才如何能夠與狀元出身的劉大人相比?兒媳方才只是想著,狩獵一定要專心致志,宴飲一定要酣暢淋漓,舞刀弄槍,吟詩作對,那都是為了助興而已,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是正理。”
  
  歐陽慧茹粲然一笑,朗聲說道,說完,她伸手拂開面前小小的酒杯,拿起桌上一個空碗,倒了滿滿一碗酒,朝世宗舉碗示意,“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父皇,兒媳詩才不佳,只能敬您這一碗酒,以示心意!”
  
  話落,她仰頭一口飲盡碗中酒,又翻轉碗面,朝四周舉了舉,示意酒已喝空,一番舉動行雲流水,豪放不羈,端的是瀟灑至極,令在場眾人目不能移,心神巨顫。
  
  這樣豪爽大氣的女子,他們何曾見過?女真人融入骨血的野性與熱血都被她一番言論所激起,不待世宗開口,已經有人大聲叫好,“哈哈,好啊!太子妃所言甚是!今晚正該好生喝酒才對!”
  
  這一定是個酒鬼!歐陽慧茹滿頭黑線的暗忖。
  
  世宗朝喝彩的那人瞥了一眼,沒有責難,反倒自己繃不住大笑起來,笑聲極為爽朗。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太子妃這話說的好,簡直說到底下這群人心裡去了。若不是看著太子妃長大,世宗真要懷疑太子妃是他們女真人的後裔,這性子真真夠味!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妙句!太子妃太過謙虛了,你這還叫詩才不佳,待要別人如何自處?果然是被丞相言傳身教,眼界太高了!”世宗撫掌大讚,漆黑的雙眸燃起兩簇炙熱的火苗,深深看一眼台下令他目眩神迷的小丫頭,朝身後的侍從高聲命令道:“來人,給朕換個大碗來,朕要與太子妃共飲。”語氣難掩濃濃的欣悅。
  
  江映月極力維持著面上的平淡,給世宗端來一個大碗。內裡狠狠忖道:自己和皇弟好不容易有機會出頭,偏偏這個歐陽慧茹每次都要來攪局,真是該死!
  
  世宗接過大碗,滿上烈酒,舉臂一口飲盡,再將空碗翻轉,面朝座下示意,鷹目神光閃爍,大笑著朝歐陽慧茹問道:“朕喝完了,小丫頭可還滿意?”
  
  歐陽慧茹眉眼彎彎,眸子裡全是狡黠,拱手打趣道:“父皇爽快!兒媳何止是滿意,簡直是受寵若驚。”這風頭總該壓過劉文清了吧?待世宗再想起他,不知要何年何月,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世宗莞爾,抬手叫她坐下,心中暗忖:這就受寵若驚了嗎?朕卻為何覺得,對你總是寵不夠呢?
  
  撇開心頭怪異的想法,世宗朝眾臣朗聲道:“許久不曾如此豪飲,果然爽快!正如太子妃所言,宴飲正該酣暢淋漓,大家莫要拘束,今晚只管縱情享樂,不醉不歸!”
  
  “是!不醉不歸!”台下武將們受到皇上的豪情感染,異口同聲的應道,不久,人人都擯棄了小杯,換上大碗,氣氛熱烈到了極致,依稀又有了大金尚未入主中原,在關外圍獵,徹夜狂歡痛飲的那種酣暢。
  
  文臣們也受到這熱烈氣氛感染,大聲說笑起來,甚至有酒量大的,擯棄了文人的矜持,亦換上了大碗,惹來武將們調侃打趣,文武大臣的關係一時極為融洽,正合了世宗舉行這次圍獵的目的之一。
  
  歐陽靖宇坐在文臣首位,接受著四面八方涌來的對太子妃的讚譽,心中倍感自豪。這孩子,往日叫她讀書,她多有憊懶,沒想到卻是學進了些東西,平日都是深藏不露罷了,果然還是繼承了他的聰明絕頂啊。
  
  太后那頭簡直笑開了花。小丫頭這一手絕妙啊!以一人之力將宴會推向高潮,打破了女真人和漢人,文臣和武將之間的隔閡,促成了皇上的心願,真是塊未來國母的料!
  
  華陽郡主則面色鐵青,深深後悔自己幹嘛要多那個嘴,平白為歐陽慧茹提供了一個大出風頭的機會。待歐陽慧茹坐定,果真朝她投來一個充滿感激的笑容,表情相當誠摯,華陽當即被氣的倒仰。
  
  至於劉文清,他的詩作確實出彩,但太子妃一出,光華耀目如日上中天,震顫著眾人的耳目,激盪著眾人的熱血,將宴會瞬間推向高潮。劉文清這種清冷如月的人,同太子妃放在一處,立刻便顯得黯然失色,被人忘到腦後。
  
  劉文清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睇視著場中推杯換盞的熱鬧,臉上依然帶著那抹雲淡風輕的俊逸笑容,只桌下,放在膝頭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暴凸。
  
  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出頭的機會,卻又被歐陽慧茹出眾的表現壓製的黯淡無光,敗於仇人之手,叫他如何能夠甘心?但轉而想到歐陽慧茹隨口吟出的那兩句詩,他心下又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才華橫溢,不遜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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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21 AM

第二十三章 西山圍獵

  劉文清的難堪和不甘,太子並沒有注意到,他只緊緊盯著座上的世宗,將世宗眼裡濃烈的歡喜之情盡收眼底,對現在的太子妃越來越感滿意。
  
  有太子妃幫他打理毓慶宮,他確實少了很多煩憂,在這種場合大出風頭,更是給他長臉,對他有莫大的助益。不過,太子妃既已敬了酒,他作為夫君,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想罷,太子示意身旁的隨從換了一個大碗,滿滿倒上烈酒,畢恭畢敬的站起身,雙手高舉酒碗過頭,朝世宗道:“父皇,兒臣也敬您一碗,願您身體康泰。”
  
  世宗點頭,指了指自己已喝空的酒碗,示意隨從倒酒。
  
  這一碗接一碗的喝,雖然豪氣,但到底有傷身體。待太子敬完,少不得郕王,衛王等人也要輪番上場,還有那許多親王郡王,世宗哪怕是千杯不醉,也架不住他們這樣的灌。
  
  預見到接下來的場面,太后坐不住了,連忙出聲阻止,語氣溫和道:“太子這碗酒大可不必再敬。正所謂夫妻一體,太子妃敬的,便是太子敬的,是不是?”
  
  “正是。”在座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夫妻一體?這話恁是刺耳,令世宗聽的眉頭緊皺,胸口發悶。他瞥一眼座下懵懵懂懂看戲的太子妃,再瞥一眼正欲放下酒碗的太子,薄脣一抿,伸手拿起酒碗,沉聲道:“太子既是有心,這碗酒朕喝了。”
  
  話落,他舉手將酒一口飲盡,臉上表情深沉,心中郁躁,再沒了方才豪飲的興致。
  
  他深深睇一眼面露喜色的太子,又瞥一眼座下蠢蠢欲動的眾人,狀似隨意的道:“太子是朕挑選的儲君,這酒朕自然要喝,至於其他人,只管自顧玩樂便罷。”
  
  此言一出,郕王等人立刻放下了正欲舉起的酒碗,心中苦澀難辨。父皇到底對太子不同,這種場合說出這番話,是在鞏固太子儲君的地位,更是變相的給予他們警告。若他們也能有個太子妃這樣能幹的媳婦,何愁沒有機會在父皇面前露臉?太子好福氣!
  
  郕王瞥一眼身旁的郕王妃,再瞥一眼太后身邊如魚得水的太子妃,深刻認識到了‘娶妻娶賢’的內在含義。
  
  太子面帶微笑的坐下,心中卻有些猶疑,父皇方才那一睇,仿佛對他有些不虞,是他哪裡做錯了嗎?不對,若是做錯,這碗酒父皇絕不會喝,更不會說出那番話來鞏固他的地位,定是他多慮了。
  
  這樣一想,太子轉眼便拋開心頭的疑慮,專心享樂。
  
  宴會已到高潮,場中眾人飲酒作樂,好不熱鬧,侍從們見桌上一片狼藉,杯盤裡大多空空如也,連忙收拾一番,又再續上酒肉,接連端出了膳房準備的烤鹿肉,烤全羊,烤乳豬,將本已吃空的桌面又擺的滿滿當當。
  
  歐陽慧茹對自己桌上擺放的烤乳豬完全沒有興趣,這玩意兒,她上輩子還吃的少嗎?她稀罕的是烤鹿肉啊烤鹿肉!看過《紅樓夢》便念念不忘的烤鹿肉!心裡嘟囔著,她一雙眼睛扎在世宗桌上那盤大大的烤鹿肉上,再也移不開。
  
  怎麼像只小饞貓一樣?世宗見她雙眼晶亮,神情專注,心下莞爾,指尖不由有些發癢,若不是離太子妃有些遠,他很想再撫撫太子妃的滿頭長髮,那絲滑的觸感,令他難以忘懷。
  
  “來人,把這隻鹿腿給太后和太子妃送去。”世宗用刀切下一條鹿腿,語帶笑意的開口。
  
  江映月斂目,恭敬的接過盤子,正要送去,卻又被世宗叫住,“等等,先前太子妃還獵了一隻斑鳩,你去膳房問問弄好了沒有,弄好了一塊兒端過去。”
  
  江映月應諾,放下鹿腿,先去膳房詢問,心中暗忖:看世宗這無微不至的關懷,儼然把歐陽慧茹當親子般看待。歐陽慧茹春風得意,屢次壞他們好事,讓她著實無法忍受。好在皇弟就要派人到太子身邊,助她在宮中安插暗樁,歐陽慧茹今後的日子就不會像如今這樣好過了。
  
  有皇帝的命令在前,膳房不敢馬虎,早將斑鳩料理的妥妥當當,正等著侍從進上。江映月這一去,不過半柱香便回來了,雙手捧著一個大托盤,把鹿腿和斑鳩恭恭敬敬的擺到太后面前的桌上。
  
  “鹿肉和斑鳩?”太后瞅見桌上的兩道菜便笑開了,“能吃上這兩道菜,可全賴咱們太子妃箭術了得啊!哀家有口福了。”
  
  太后喜歡的,誰人不上趕著巴結?除卻心中抑鬱,憤懣不已的華陽郡主,在座的嬪妃和貴女們紛紛出言大讚太子妃。
  
  歐陽慧茹強忍著口裡泛濫的唾沫,先替太后佈菜,在太后微笑頷首之下便專心的大快朵頤,整個人完全沉浸在了美食的世界,哪裡聽得見眾人的恭維?討好了半天也得不到回應,眾人好不尷尬。
  
  世宗見狀更是想笑。心思這麼純淨,每次瞅準一樣事物便專心致志的太子妃真是可愛透頂。這樣的嬌俏,每每都能觸及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令他心生歡喜。
  
  轉臉,強迫自己從太子妃身上移開視線,世宗夾起一片鹿肉,細細咀嚼,總覺得今年的宴食,比往年的都要美味。
  
  宴上,有人沉溺於美食,自然有人縱情於歌舞,在侍從們上菜的同時,新一輪歌舞又開始了。這次不再是跟隨禁軍前來的優伶表演,而是隨行的貴女們即興上台。
  
  女真人男男女女都能歌善舞,隨意上去幾個就表演的相當有水準,令人看得目不暇接。歐陽慧茹邊吃邊欣賞,頗覺津津有味,興致盎然。她沒有想到,這個異世的風氣竟然如此開放,令她十分喜歡。
  
  台下忽而有貴女們起哄,不久,一名長相清麗無雙的少女便被半推半就的上台,她手足無措的站了一會兒,當氣氛有些凝滯的時候,她終於扯開嗓子高歌。
  
  婉轉悠揚如黃鸝出谷的歌聲一出,台下頓時安靜了,都定定的看著少女,面露沉迷。
  
  瞥見眾人神色,少女仿佛找到了自信,淡淡一笑,繞著舞台輕輕舞動起來,她一人邊歌邊舞,表演精彩之極,令人目不能移,場中眾人,無不被她深深吸引。
  
  在被吸引住的許多人中,並不包括歐陽慧茹。少女一上台,她心裡就警醒了一下,只覺得這少女端的是面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直到瞥見少女與劉文清隱晦的交換了一個眼色,而太子,則露出了痴迷的表情,歐陽慧茹這才心有所悟。
  
  這少女,雖然五官與劉文清並不很相似,但她那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一身清雅的氣質,莫不與劉文清如出一轍,吸引住太子目光簡直是理所當然。但是,這少女卻又好似與劉文清相識,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這裡面不會有什麼貓膩吧?歐陽慧茹斂眉暗忖。
  
  少女繞著舞台載歌載舞,眾人齊聲叫好,卻不料少女太過專注,腳下一絆,將將摔倒在太子桌前,太子連忙伸手扶住,動作間溫柔小意,難掩對少女的青睞。
  
  少女掙開太子的手,立時便羞紅了臉,停下歌舞,低低道了聲謝,急急奔下台去了,引的太子張望了好幾回。
  
  有豪放不羈的武將拿這事與太子打趣,太子淡笑,不辯不駁,一副雲淡風輕,渾不在意的作態,可那眼裡暗藏的慾念,卻被幾人看在眼裡。
  
  將太子的眼神看的清楚,劉文清垂頭,小抿一口薄酒,忽而淺淺一笑。
  
  瞥見劉文清的淺笑和太子的迷醉,歐陽慧茹沉下了臉,終於明白,這少女,怕是劉文清特意弄到太子身邊的。
  
  弄來做什麼?緩解太子對他的欲念和逼迫這是其一,在宮中安插人手這是其二,或許他心裡還有別的計劃,但誰又能知道呢?總歸這女人是他的一枚棋子,總有用上的一天。
  
  看見這女人,她又聯想到了先前的吳氏,這才後知後覺的忖道:吳氏十有八九也是這個男人的暗樁!莫怪吳氏對毓慶宮的宮權那般執著。
  
  原劇裡,太子妃爆出兩人斷袖的證據,一疊情信轉眼就變成了太子和丞相勾結謀反的密信,恐也是因為,這人早就把毓慶宮掌握在了手裡,栽贓嫁禍,顛倒黑白,簡直是分分鐘的事情。
  
  想罷,歐陽慧茹脊背爬上一抹寒意,直衝到腦門,令她渾身戰慄。原來,她初至,敵人就已經潛伏在她身邊伺機而動,而她卻渾然不覺。
  
  越想臉色越發蒼白,她雙拳緊握,對自己的艱險處境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太子妃,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不舒服就提早回去吧?”她身旁的華陽郡主見她面色難看,以為她被方才那幕刺激的醋意大發,頗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
  
  華陽一開口,引得太后和世宗齊齊朝太子妃看去,眼含擔憂。
  
  太子妃對太子就這麼看重嗎?!同樣想歪了的世宗皺眉暗忖,心裡莫名發苦,但見她面色蒼白,卻又止不住的心疼,揮手道:“太子妃若是不適便先行回去吧,今天你辛苦了,正該早些休息。”
  
  歐陽慧茹急需一個清靜的地方好生思考,世宗的建議正中她下懷,她也不推辭,連忙起身告罪,先行離開。
  
  世宗眼見著太子對太子妃的離開不以為意,不但不去相送,還依然自顧享樂,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按下怒火,他強忍著又看完一出表演,眸色深沉的睨一眼太子,亦偕同太后先行離開了。
  
  沒有太子妃的晚宴真是索然無味,令他不想多呆一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24 AM

第二十四章 西山圍獵

  歐陽慧茹回到自己的營帳,額頭已是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被兩隻毒蛇暗中窺伺著,周圍還遍佈著他們早已設下的陷阱,她只感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難怪原身嫁進來三個月會過的那樣凄慘,不,應該說,在劇本中,太子妃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都是拜這兩人所賜。
  
  想到這裡,她不由慶幸自己早先知曉了劇情,不然,任她再聰明,也是個任人宰割的命。由於劇本給她的認知,她只信任秦嬤嬤和小雨,並沒有隨意接觸過毓慶宮裡任何人。吳氏把持毓慶宮兩年,天知道她在宮裡都埋了多少釘子,若她初來時的異樣被人察覺,沒準兒就被當邪靈燒死了。
  
  想到這裡,歐陽慧茹一陣後怕,下定決心,回去後一定要大力整頓毓慶宮,盡可能把釘子都鏟除。
  
  只是,這兄妹兩花這麼多力氣在宮裡設暗樁,所圖一定不小,他們究竟想幹什麼?歐陽慧茹沉吟,總覺得這背後的理由一定不簡單,但一時卻又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罷了,今天那個女人已經被太子看上,弄進毓慶宮來是早晚的事,她到時便派秦嬤嬤好生盯著,看看他們究竟圖謀些什麼。只是,進來容易,想要攀高位,接觸宮務就難了,不把這女人徹底壓制住,她會寢食難安。
  
  壓下心中的惶惑,歐陽慧茹冷笑:來吧,都來吧,姐在這兒等著,誰想上位,姐就狠狠的踩!擋一箭的痛算什麼?能痛的過砍手砍腳,剜目割耳?
  
  歐陽慧茹脾性有些溫吞,不被逼到一定的程度,絕不會主動挪步,今天乍然受了刺激,認清了自己群狼環伺的處境,心性又變的冷硬了一分。
  
  逆境使人成長,這話在歐陽慧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經過一夜的輾轉難眠,她對這次刺殺的恐懼和害怕忽然間消失了,變的沉著冷靜,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這一次,哪怕付出血的代價,她也不會讓江映月得逞。
  
  為期三天的狩獵終於結束,接下來是遊獵時間。大家可以單獨出發,也可以相邀組隊,在叢林深處遊獵四天後歸來,由專人清點獵物,捕獵最多的將會得到世宗皇帝的特別嘉獎,這是此次西山圍獵的重頭戲,人人翹首以待。
  
  世宗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獵裝,身形筆挺的坐在馬上,眼睛直視前方茂密的叢林,神情專注,目光銳利,整個人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散髮著凜冽森寒的氣場。
  
  他轉頭,朝身邊的太子妃看去,鋒利的氣勢瞬間消彌,銳利如刀的視線也柔和下來,溫聲問道:“前面不遠就進入密林了,你當真要同朕一道?太子就在北面不遠處,你若反悔,朕這就派人送你過去。”
  
  歐陽慧茹堅定的搖頭,“兒媳就想跟父皇一道。早就說好要帶上兒媳,父皇不是想反悔了吧?君無戲言,您可別忘了!”
  
  您老這個時候可千萬別玩善變那一套啊!心中哀嚎,歐陽慧茹睜著一雙大大的美目,巴巴的看向世宗,努力傳達著自己渴望跟隨的意念。
  
  江映月都跟來了,這個時候被世宗拋棄,她會狂化的!總之,撒嬌耍賴,尋死覓活,用盡了手段她也要跟著。
  
  世宗被她一雙流光溢彩的美目看的心頭躁動,不由捏緊了韁繩,嚴肅的開口,“你若跟著朕就不能後悔,半道再央求朕送你去太子那兒,朕到時絕不會答應。你可想明白了?”
  
  這話,他問的極為慎重,一雙鷹目緊緊鎖定太子妃的表情,靜候她的回答。
  
  “兒媳跟定父皇了,絕不後悔。”歐陽慧茹重重點頭,就差指天發誓,心中悶悶的暗忖:帶上我就等於白得了個盾牌擋箭,好處大大的!你還猶豫什麼?
  
  跟定朕了嗎?很好!世宗暗暗吐出一口濁氣,沉鬱躁動的心情瞬間轉化為滿滿的舒暢快意,大力抽打身下的馬匹,朗笑道,“好,那咱們出發吧,先找個地方露營。”
  
  見世宗同意了,歐陽慧茹燦笑,連忙打馬跟上,大聲回應道,“好嘞!”
  
  江映月也騎馬跟隨在兩人身後,進入陽光斑駁的密林後,臉上隱約露出一抹詭笑。
  
  在密林南面的湖泊邊上找了一塊空地紮營,一行人放下行李,來不及休憩便開始遊獵,叢林裡一時間鷹嘯犬吠,熱鬧非凡。
  
  江映月被單獨留下整理行裝。她把需要取用的東西一樣樣拿出,各自歸位,又給世宗和歐陽慧茹的帳篷裡鋪上厚厚的羊毛地毯,褶皺都一一抹平,態度極為認真仔細,儼然是個訓練有素的合格女史。
  
  營地的瑣事都幹完了,她這才施施然起身,朝叢林中走去,在草叢裡翻翻找找,折了一大把開滿紫色小花的野草回來,投進事先就升好的篝火裡。
  
  野草的莖葉是油性的,一沾火就劈裡啪啦燒的熱烈,濃濃的紫色煙霧升騰到半空中,還伴著一股子似有若無的綿長香味,被風一吹,順著風向慢慢飄遠,逐漸消散開來。
  
  盯著空中隨風飄散的紫霧,江映月滿意的一笑,低頭,繼續拾掇手頭的東西,整個人仿若無事。
  
  歐陽慧茹心頭壓著刺殺的事,整天跟在世宗身後寸步不離,儼然是世宗的小尾巴一枚。
  
  若是旁的女人,世宗早就厭煩透頂,繼而遣送她回去,但換成性子活潑有趣,又頗能吃苦耐勞的小丫頭,世宗只覺得歡喜,每當打到獵物,小丫頭朝他投來崇拜的眼神時,他渾身似有用不完的勁兒。
  
  是夜,一行人結束遊獵,回到營地。
  
  精神緊繃了四天,江映月依然沒有動手,明早,他們就要返還營地,歐陽慧茹知道,今晚就是刺殺最好的時機。她摁下狂跳不止的心,表情鎮定,只一雙眸子晶亮晶亮,在夜間仿似會發出光來。
  
  “小丫頭在想些什麼?眼神跟狼似的?”察覺到她眼神的變化,世宗好笑的問。這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令他心悸。
  
  沒想到世宗會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歐陽慧茹被問的怔楞,正好瞅見眼前的一堆獵物,眼珠一轉,笑盈盈的答道:“兒媳在想,這些皮子都可以做些什麼。”
  
  她拎起一隻火狐,眉眼彎彎道:“這個給皇祖母做件圍脖吧?這毛色很襯皇祖母皮膚,戴上去一定很好看。”話落,又撿起一隻黑貂,沉吟半晌後看向世宗,語帶討好道:“這個就給父皇做頂帽子,父皇穿黑色最有氣質!”
  
  世宗莞爾,拍拍她腦袋,柔聲道:“小鬼靈精,合著在盤算朕的獵物,還盤算的如此理直氣壯。”
  
  聽出世宗話裡滿滿的打趣意味兒,歐陽慧茹偏頭睇向他,甜甜一笑。
  
  被她甜美的笑容迷了眼,世宗呼吸亂了一拍,很快調整過來後,鬼使神差的問上一句,“朕和皇祖母你都想到了,怎得沒想著給太子也划算划算?”
  
  太子?管他去死!歐陽慧茹內裡暗嗤,面上依然笑的甜美,擺手道:“太子用不著兒媳划算,他自己能獵到獵物,兒媳給父皇省一件皮子。”
  
  世宗抿脣,想說些‘夫妻同體,感情和睦,互相關心’的話來,臨到出口,在嘴邊繞了一圈,只淡淡轉成一句,“嗯,說的也是。”
  
  “是吧?他壓根兒不用兒媳操心。”歐陽慧茹用小棍撥弄著火堆,不以為意的說道。
  
  世宗睇一眼她毫不在意的表情,心裡有些輕快,卻又不知自己為何這樣輕快,不由盯著橘紅色的火焰愣愣出神。
  
  正在此時,在湖邊同侍衛們清洗獵物的江映月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張大大的樹葉,樹葉上放著三條已剖開的青魚。
  
  “給太子妃烤一條,太子妃一準兒餓了。”世宗一見她便開口下令。
  
  江映月微笑行禮,口裡應諾。
  
  毒蛇烤的東西,她可不敢吃!歐陽慧茹連忙擺手拒絕,“不麻煩江女史了,出門遊獵,凡事都當親力親為,自己料理食物,吃著才更加有味,你把魚拿過來,本宮自己烤。”
  
  太子妃爽利的脾性還真像正宗的女真人,世宗聽聞她的話止不住莞爾,心頭髮癢,他伸手,捏捏太子妃的鼻頭,戲謔的問:“你自己能行麼?可別烤焦了入不了口。”
  
  歐陽慧茹下巴一揚,粉脣一撅,頗有些被小瞧了的不忿,“您瞧好了!江女史,拿兩條過來,父皇的晚餐本宮也包了!”
  
  世宗低笑,心頭的愉悅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住,只要與太子妃一處,他似乎就特別容易開懷,這種感覺令他眷戀,欲罷不能。
  
  江映月恭敬的將魚遞給歐陽慧茹,自己退到一邊的角落,默默料理自己的晚餐,盯著熊熊燃燒的篝火,聞著越來越濃烈的食物香氣,她忽而微笑起來。
  
  侍衛們也打理好了獵物,陸陸續續回來,各自負責烤製自己的食物,營地裡飄蕩著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勾的歐陽慧茹肚子咕咕直叫。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叢林裡傳來‘劈裡啪啦’枝葉折斷的聲音,仿佛正有什麼大型動物朝這邊橫衝而來。
  
  侍衛們警醒,扔下手裡的食物,派出一隊人馬過去查看。
  
  看著沒入叢林,很快就不見了身影的侍衛,歐陽慧茹深吸一口氣,暗道:來了!
  
  “丫頭,到朕身邊來!”世宗第一時間朝歐陽慧茹命令到,他眼神銳利如鷹,睇過來時,渾身因精神緊繃而泄露的煞氣不但沒有嚇住歐陽慧茹,反倒給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歐陽慧茹想都沒想便縮進了他展開的臂膀,緊緊揪著他的一片衣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27 AM

第二十五章 西山圍獵

  感受著臂彎裡小丫頭的僵硬,世宗皺眉,抬手輕輕拍撫她的脊背,柔聲安撫道:“別害怕,只是一些被食物香氣吸引來的大型動物,趕走就行,不會有事的。”獵場裡早已被清掃過一遍,有危險性的動物都被驅趕或暫時圈養起來,應不會有事。
  
  歐陽慧茹心裡很清楚,這一定是江映月搗的鬼,不可能不會有事,但耳邊世宗渾厚低沉的安撫聲縈繞著,她竟覺得十分安全,身體也漸漸松弛下來,乖巧的點頭,仰視世宗的眼裡滿是信任和依賴。
  
  “呵,沒事,有父皇在,不要離開父皇身邊就成。”被她這樣清澈的眼神凝視著,世宗的心柔軟成一片,不由輕笑出聲,第一次覺得,護衛一個人,令她感覺安全,竟是那樣的讓他滿足。
  
  前去探看情況的侍衛很快回來了,表情有些緊繃,半跪著稟告道:“回皇上,不知哪兒竄來兩頭棕熊,它們情緒有些異常,正在向這裡硬闖,奴才們控制不住了。”那兩頭棕熊仿佛餓了幾月,眼裡都泛著綠光,橫衝直撞的,根本阻攔不住。
  
  世宗點頭,揮手道:“再去幾個人。”圍場裡竟然會出現棕熊?是禁衛疏忽還是有人特意安排?世宗蹙眉暗忖。
  
  侍衛們又抽撥出一隊人馬,前去支援,力圖把棕熊制服,保證皇上的安全。
  
  故作驚恐,龜縮在角落陰影裡的江映月掃視著留下來的五名侍衛,嘴角微微勾起,忖道:是時候了。
  
  突變忽起,一陣破空聲傳來,從密林裡突然冒出十名身穿黑衣的刺客,朝世宗一行人氣勢洶洶的衝殺過來。
  
  “保護皇上!”侍衛們反應不慢,幾乎是刺客衝出來的同時就已經擺好了陣型,將皇上和太子妃圍在中間,護的滴水不漏,而江映月也乘他們不注意鑽進保護圈,躲在歐陽慧茹身後。
  
  歐陽慧茹一直關注著江映月的動向,見她潛伏在自己身後,心中暗喜。好啊,你自己離的近些,也方便我看著你,搶鏡的時機更容易找。
  
  刺客人多勢眾,侍衛們與之纏鬥,慢慢被分散開來,陣型露出了破綻,有兩名武功特別高強的刺客隱隱有突破重圍的趨勢。
  
  世宗表情平靜,轉臉看向身旁的歐陽慧茹,拍拍她的頭頂,柔聲吩咐道,“小丫頭乖乖待在這裡,不要亂動,朕去去就來。”語氣傲然,分明不將這群刺客放在眼裡。
  
  歐陽慧茹連忙乖巧的點頭,待到世宗果真舉步要走,又急急去拉他的手,語氣擔憂的叮囑道:“父皇小心些!”
  
  “呵~”這種情況下,世宗竟然覺得心情好極了,繃不住低笑了一聲。他捏捏掌心裡柔弱無骨的小手,如宣誓般保證道:“放心,朕不會有事,更不會讓你有事!”話落,他看向躲在歐陽慧茹身後的江映月,溫柔的語氣瞬間變為嚴厲,“好好保護太子妃!”
  
  “奴婢遵命!”江映月連忙誠惶誠恐的點頭,乖覺的站出來兩步,擋在太子妃身前。
  
  世宗見狀滿意了,抽出腰間的佩刀,嘴角微微一勾,人已瞬間衝入殺場,幾乎沒給對方眨眼的時間,手起刀落,兩顆人頭已飛旋著掉入漆黑的草叢。
  
  有世宗的加入,侍衛們頓時輕鬆不少,氣勢高漲,令對手漸漸無招架之力。每有刺客離太子妃稍微近了,便立刻被世宗一刀削下頭顱,出手狠辣,絕不拖泥帶水。
  
  歐陽慧茹蒼白著臉,強忍住嘔吐的慾望,看著世宗如殺神一樣,收割著一條條生命,臉上還帶著游走於自家後花園般的輕鬆笑意。
  
  這樣彪悍的人,真的需要她去救嗎?她深深感到懷疑。
  
  正在殺手已經屠盡,侍衛們放鬆的一刻,突變又起,一支箭矢忽而從不遠處射來,目標正指人群中的世宗皇帝。
  
  江映月早已走出四五米遠,正逐漸接近世宗身邊。聽見輕微的破空聲,她眼神暴亮,嘴裡正待喊出一聲‘皇上小心’就撲將上去,替世宗擋箭。
  
  然而,她只走出一步,就被一雙手拽住衣領,狠狠向後扯去,背後,一直亦步亦趨跟著她的歐陽慧茹藉著拉扯她的慣性向世宗狠狠撲去,嘴裡大叫著,“父皇小心!”
  
  江映月被扯翻在地,眼看著歐陽慧茹將世宗撲倒。兩人在地上翻滾出一段距離,被一根樹枝攔住才堪堪停下。
  
  而那暗中射來的箭,‘咚’的一聲,鬆鬆扎在世宗原本站立之處的樹幹上,箭尾搖擺了兩下,要掉不掉,顯然,這箭矢的力道並不重,殺傷力不大。
  
  竟然不用擋箭就成功了?歐陽慧茹翻身坐起,看著樹幹上那支箭,心裡還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計劃竟然這樣順利。
  
  世宗也隨即翻身,睇視著她一臉的驚疑後怕,眉頭狠狠皺起,正待說些什麼,密林中竟然又接二連三的蹦出更多刺客。
  
  江映月這樣的人,心思縝密,性情毒辣,一擊不成,自然還有二擊,三擊,怎麼可能輕易就接受失敗?
  
  她眼神陰狠,手指微不可見的比劃一下,新冒出來的刺客立即分工,一撥拼盡全力和侍衛們纏鬥,另一人則舉刀,朝世宗殺將過去。
  
  江映月也連忙跟上,隨時伺機而動。
  
  見刺客還未消停,有一人直直朝他們衝過來,舉刀便砍,歐陽慧茹小臉一白,想也沒想就撲到世宗身上,將他緊緊抱住,心裡哀嚎:以為躲過一箭,原來還要擋刀!?算了,豁出去了!
  
  世宗正要站起身迎敵,沒想到被歐陽慧茹一撲,又坐了回去,只能看著那刺客舉刀衝過來,急的目眥欲裂。
  
  刀刃未至,刀風已然襲來,歐陽慧茹脊背發冷,額頭冒出密密麻麻一層冷汗。
  
  世宗緊張的心情比她更甚,眼看著刀鋒朝小丫頭身上劈去,他心臟都停止了跳動,這一刀未落,卻仿佛已然劈在了他的心頭,生生將他的心臟劈成兩半,痛不可遏!
  
  “不!”他內裡暴喝一聲,將將在刀刃離歐陽慧茹的脊背僅有幾寸時徒手捉住,虎口被鋒利的刀刃劈開,鮮血順著他手腕流下,滴落在歐陽慧茹的背上。
  
  感覺到背部溫熱,卻沒有疼痛,歐陽慧茹偏頭,正與閃著寒光的刀刃相對,一陣戰慄從她心頭浮起。
  
  世宗這樣巨力的人,迎上這刀鋒都手背青筋暴凸,顯是十分吃力,可見來人武功之高應不遜於他,若這一刀落實了,她就不只受傷而已,而是一分兩半,死無全屍。
  
  意識到方才與死神擦肩而過,歐陽慧茹渾身顫抖,眼裡浮起一層水氣。她現在非常害怕,可以說害怕到了極點。
  
  世宗咬牙,拼命架住手裡的刀,不讓刀刃接近懷裡人一分一毫。
  
  那刺客也正暗暗施力,甚至用上雙手去壓製刀柄。
  
  擋在世宗身後的樹枝承受不了這樣大的壓力,發出劈啪的斷裂聲,斷裂聲響起,世宗背後一沉,身子往下一掉,又堪堪停住,他這才發現,背後就是湖泊,他們被樹枝攔住,懸空靠在一個土坡上。
  
  背後沒有著力點,世宗的身子一寸寸往下掉,刀鋒也一點點接近小丫頭的後背,他皺眉,不顧深深嵌入虎口的刀刃,將刀捉的更緊,只等著侍衛們分身前來救援。
  
  然而,再次加入戰局的刺客武功比之前那波更強,侍衛們分身乏術,每每想要過來救援,又被纏住,情況十分危急。
  
  世宗咬牙,一手捉刀,一手將懷裡的小丫頭摟的更緊。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手,不能眼看著她受到傷害。
  
  樹枝又斷了幾根,兩人往下掉,刀也跟著下沉,正在這時,一陣利器扎進肉裡的‘噗嗤’聲傳來,那刺客忽然鬆了手,軟軟的倒下了,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世宗扔掉刀,皺眉朝刺客倒下的方向看去,只見江映月握著一把短刃站在那處,滿手鮮血,表情驚惶的看著他們,沙啞著嗓子問道:“皇上,太子妃,您們沒事吧?”
  
  世宗點頭,神情放鬆。歐陽慧茹則瞪大了雙眼,定定看著手染鮮血的江映月,眼神漸漸茫然。
  
  江映月還是成功了!救了世宗皇帝,也救了太子妃!這功勞,可比原劇更大了,這次,叫她如何抵擋她上位的步伐?
  
  這樣想著,絕望和挫敗突然襲來,歐陽慧茹埋進世宗懷裡,不想面對眼前這個滿手鮮血的女人。
  
  世宗低頭,狠狠瞪視做鴕鳥狀的歐陽慧茹一眼,正要起身,身後的樹枝突然斷裂,他心頭暗嘆,第一時間將人死死按進自己懷裡,護的密不透風,順著土坡的傾斜度滾落下去,噗通一聲掉進湖裡,浸了個透心涼。
  
  “父皇,我不會水。”歐陽慧茹在水裡撲騰著,急急叫道,連自稱都忘了。
  
  世宗抿脣,摟住越滑越遠,直往深水區掉的小丫頭,大力揮臂,將她拖回岸邊,不待她喘口氣,便惡狠狠質問道:“朕不是叫你好好待著嗎?你跑過來幹什麼?嗯?”
  
  “兒媳……兒媳想救您。”歐陽慧茹嗆咳兩聲,心虛的答道。
  
  今兒,她不但累世宗替她擋刀,還讓江映月順利救駕,這與她原本的計劃簡直南轅北轍。她心頭的挫敗,筆墨難以形容。
  
  “救朕?你若不撲過來,朕同樣避得開那暗箭。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點讓人劈成了兩半?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朕根本無需你來救!”世宗鉗住她瘦弱的肩膀,用嚴厲的語氣掩飾著自己的後怕。他平生第一次品嘗害怕的滋味,卻是在小丫頭身上,這感覺,他永生難忘,絕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歐陽慧茹恍然,是啊,她在幹什麼?世宗哪裡需要她來救?江映月擋箭,殺手們見計劃成功,自然會立即撤離,哪怕世宗不需要,江映月救駕的功勞依然能夠坐實。
  
  同樣的事,她做來就不一樣了。殺手不會顧及她的生死,自然不會對她手下留情,她撲擋上去,只能是自尋死路,何況,人根本不需要她撲擋,她這一鬧,反而是給世宗添亂。
  
  江映月有金手指,怎麼做,事情都能圓滿,而她,一個不慎,分分鐘都能喪命,炮灰和女主,就是有著這樣的天壤之別。
  
  想到這裡,刀鋒接近脊背的寒意又重新竄上心頭,再加之被世宗狠狠嫌棄,歐陽慧茹渾身顫抖起來,一雙美目瞬間被淚水充斥,顯得那樣空茫無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31 AM

第二十六章 西山圍獵

  世宗訓斥完,心頭的恐懼漸漸平復下來,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小丫頭蜷縮著手腳,頭深深埋進膝蓋裡,正在渾身發抖。
  
  那狼狽的模樣,像一隻先被拋棄,後又落難的小獸,看著令人心痛。
  
  世宗呼吸一窒,連忙伸手去攬她肩頭,感覺到她顫抖的更加厲害,心中鈍痛,將她摟的更緊,輕輕拍撫她的脊背,柔聲安慰道:“好了,別怕,現在沒事了。”
  
  歐陽慧茹被嚇的夠嗆,第一次深刻的認識到,這不是拍戲,不是被砍一刀還能美美的倒下,說兩句感人肺腑的台詞,若是不順利,還可以洗去血漿,換身衣服,NG重來。在這裡,被砍一刀,迎接她的只有疼痛和死亡,再沒有重來的機會。
  
  以前那些自信滿滿和沉著冷靜在這一刻全都消失的一乾二淨,只余一身狼狽和內心深深的恐懼。
  
  世宗不安慰還好,她還能一個人靜靜待著,舔舐傷口,世宗一開口,她只覺得委屈害怕到了極點,只想死命的抓住他,確認自己是安全的,還活的好好的,就仿佛快溺斃的人,拼命想抓住一切能承載她生命的東西。
  
  她抬起頭來,緊緊拽住世宗的衣袖,一雙大大的眼睛裡早已淚水滿溢,順著玉白的面頰默默流淌,本來粉色的嘴脣早已變的青白,開開合合,終於低低的吐出一句,“父皇,我只是不想看你受傷而已,卻沒想到……對不起!”
  
  短短一句,她仿佛用盡了渾身的力氣,臉色更加蒼白,淚水也越掉越多,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毫無生氣。
  
  世宗心痛難抑,完全拋卻了綱常倫理,伸手將她緊緊嵌入懷中,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脣輕輕擦過她濕漉漉的發旋,憐愛的摩挲著,似親吻,似安慰,最後深深嘆口氣道:“不用道歉,是父皇太過苛責你了,父皇不好,父皇沒有保護好你,不要再哭了。”朕看著心疼!
  
  他伸手,擦去懷中人臉上的淚珠,沾染淚珠的指尖微微顫抖,只感覺滾燙的令他難以忍受。他不喜歡看太子妃哭泣,心臟仿佛被碾壓一樣悶痛!
  
  越是被人安慰,心中壓抑的感情越是爆發的厲害,感受到世宗語氣裡濃烈的關愛,歐陽慧茹哽咽一聲,放開拽他衣袖的手,主動去摟住他脖頸,將臉深深埋進他頸窩,默默流淚。
  
  這人的懷抱那麼溫暖,那麼安全,令她暫時忘卻了一切恐懼,只想一直沉溺下去,這樣就不用面對殘酷的現實。
  
  脖子被狠狠勒住,世宗無奈的睇視懷裡看不清表情的小丫頭,柔聲開口:“丫頭手鬆一鬆,朕抱你去乾淨的地方。”
  
  歐陽慧茹乖巧的鬆開手,改為緊緊揪住他衣襟,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世宗見她動作,心中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心痛,像抱個小嬰兒一樣小心翼翼將她弄到一處乾燥的岸邊,穩穩圈著放在自己腿上,低頭去檢視她渾身上下,不放心的追問,“丫頭有沒有哪裡受傷?”
  
  歐陽慧茹恍恍惚惚的搖頭,在世宗腿上挪了個位置,伸手去攬他精壯的腰,眉頭一蹙,又連忙點頭,糯糯的低聲說道:“左腳腳踝很痛,好像崴到了。”
  
  世宗抿脣,扒下她的鞋襪,藉著月光果然見腳踝紅腫一片,襯著她玉白的肌膚,更顯得觸目驚心。
  
  世宗狠狠皺眉,抬頭往土坡上看去,見有火把靠近,還有隱約呼喚‘皇上、太子妃’的聲音,顯然是侍衛們找來了。他心裡鬆了口氣,重新給她穿上鞋襪,伸手抹開她臉上凌亂的髮絲,愛憐的開口,“是崴到了,不過沒有傷到筋骨。別怕,有人來找咱們了,父皇這就帶你回去醫治。”
  
  語句頓了頓,他口氣又略微嚴厲起來,“以後,若再遇見這種情況,你給朕有多遠躲多遠,聽清楚了嗎?”
  
  歐陽慧茹白著一張俏臉,弱弱的點頭。
  
  世宗眸色暗沉的睇視著她,深深嘆了口氣,將她摟的更緊。這樣可憐又可愛的太子妃,對她稍嚴厲一些,他都覺不捨,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哪怕她今天拖了他後腿,令他受傷,他心裡除了擔憂和心疼,竟是連一點怒氣都沒有。
  
  手舉火把的侍衛們逐漸靠近,在離兩人十米遠處被世宗喝住,“你們先停步,原地待命!江女史來了沒有?”
  
  “奴婢在!”江映月在人群中遠遠應諾。
  
  世宗揮手,命令道:“你回去,把朕的大氅拿來。”
  
  江映月領命而去,侍衛們聞言了然,心知兩人落水,形容定是極為狼狽,為避免看到不該看的,齊齊轉過身去。
  
  江映月很快拿了大氅下來,獨自走到世宗身邊,跪下行禮,將大氅雙手奉上。
  
  瞥見江映月的身影,歐陽慧茹臉色一白,將臉埋進世宗懷裡,不與她正面相對。
  
  她現在對江映月的感覺只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恐懼。連自己最忠心的下屬也能眼也不眨的一刀幹掉,更能以身替仇人擋箭,拿自己的命去搏一個機會,這個女人的心腸,狠毒到了一定的境界。
  
  世宗見她又開始渾身顫抖,連忙輕輕拍撫了一陣,待她情緒穩定了才接過大氅,仔細將她包裹起來,又上下看了看,確定她身上沒有哪處不妥,這才起身,抱著她大步往坡上行去,邊走邊高聲下令,“全體聽令,立刻收拾行裝趕回營地,不得耽誤!”
  
  眾人齊聲應諾,快速行動起來。
  
  走在最後的江映月脣角僵硬,想到世宗方才對歐陽慧茹的小心呵護,心中鬱憤難平。
  
  一個累得自己差點丟了性命的蠢女人,完顏不破不是應該徹底厭棄她嗎?怎得還對她如此溫柔?許是在人前,得做個好父皇的樣兒吧?畢竟太子妃代表的是皇家的體面!不管歐陽慧茹如何,她今日的救駕之功算是坐實了,定能獲得完顏不破的另眼相待!
  
  想到這裡,江映月僵硬的脣角放鬆,在黑暗中翻出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
  
  世宗將歐陽慧茹緊緊圈在懷裡,快馬加鞭的往營地趕去,江映月和侍衛們緊跟其後。
  
  接到救援信號趕來的禁衛軍們負責清掃戰場。說來,這些刺客也夠硬氣,見拼殺不過,也不逃逸,竟是齊齊咬舌自盡了,他們想找個活口問話也不能,只得一一翻查這些刺客的屍體,看看有什麼線索。
  
  在他們翻查屍身的當口,禁衛統領一臉凝重的拉開一個‘緊急匯合’的信號彈,招此刻還在叢林中遊獵的人們趕緊回來,準備拔營回京。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圍獵竟然出了這等紕漏,回去後他少不得要吃些苦頭,禁軍統領的位置保不保得住還是兩說。
  
  世宗快馬加鞭回到營地,營地裡的禁軍看見信號彈,知道有大事發生,俱都嚴陣以待,把整個營地守衛的如鐵桶一般。
  
  皇太后,歐陽丞相等人也驚醒了,紛紛出帳查看情況,見到滿臉焦急的皇帝和偎在皇帝懷裡,臉色蒼白,氣息懨懨的太子妃,俱都嚇了一跳,連忙迎了上去。
  
  “免禮,趕快去給朕找個太醫來。”世宗沒功夫解釋,急急忙忙的命令道。小丫頭一路上都在瑟瑟發抖,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他心中火急火燎,如何還有心思說話?
  
  太后和丞相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難看。太后抬手,語氣急促,“沒聽見嗎?速速去叫太醫!”她聞到了血腥味,難道皇上遇見刺殺了?
  
  世宗徑直將歐陽慧茹抱到自己營帳裡,把她放在寬大、乾燥、溫暖的龍床上,用被子緊緊包好,轉臉交待侍女們給太子妃準備熱水沐浴,再換身乾淨衣服,他自己則沒心思打理,舉步,欲出帳查看太醫來了沒有。
  
  一進入溫暖的營帳,歐陽慧茹心裡鬆了鬆,見世宗要走,心頭又是一緊,想也沒想便死死拉住他衣袖,楚楚可憐的哀求道:“父皇,別走!”我害怕!
  
  她是真的怕了,什麼拍戲搶鏡,這樣的想法真是幼稚!這壓根不是可以重來的戲劇,而是你死我活的搏殺!她今天,差點就像只牲畜一樣,被人獵殺了,這種如墜冰窟的恐懼感已經深入了她的骨髓,她想忘都忘不了。
  
  世宗見她臉色蒼白,平日明亮的雙眸黯淡無光,滿滿充斥著不安和恐懼,心裡鈍痛,連忙坐到她身邊,反握住她的小手,輕輕拍撫她手背,柔聲安慰,“父皇不走,父皇出去一會兒,待你換了乾淨衣服再進來。”
  
  歐陽慧茹皺眉,考慮了半晌,終於不甘不願的放開了手。
  
  世宗擔心的睇她一眼,眉頭緊皺,腳步遲疑的退出營帳。
  
  皇帝一走,侍女們立刻扶起太子妃,讓她浸泡進屏風後早已倒好的熱水裡,伺候她洗浴,又給龍床換上乾淨的被褥,動作快速而麻利。
  
  世宗出了帳門,借旁邊臣屬的帳篷匆匆換一身乾淨衣服,出來時正好看見領著太醫,滿臉焦急趕來的太后和丞相。幾人聚在一起,把刺殺的經過輕聲討論了一遍。
  
  在皇家圍場內竟然發生這樣重大的刺殺,幾人心緒都很凝重。等在帳外,望眼欲穿也看不見自己女兒,歐陽丞相咬牙,主動攬下調查刺殺的任務。
  
  世宗對丞相自是放心的,略略考慮便答應了下來。
  
  幾人談話間,有馬匹奔跑的聲音傳來,外出遊獵的人們陸陸續續趕回,俱都是滿臉的焦慮。
  
  見皇上表情陰鬱,大臣們雖然好奇,卻都不敢上前詢問,反正,回去後派人打聽打聽,自會知曉。
  
  郕王和衛王畢恭畢敬的給父皇請安,見父皇只擺手,臉色難看,並沒有開口的打算,便知道這事是他們不能問的,也都識趣的準備退下。
  
  “等等,太子呢?怎麼還不回來?”人都到齊了七七八八,卻還不見太子轉回,世宗皺眉,語氣不悅的朝兩王問道。
  
  小丫頭又是受驚,又是受傷,太子卻遲遲不見人影,他一想,便對太子愈加不滿。這樣的太子,真是小丫頭的良配?
  
  太子又不能預知刺殺,提前在營帳裡候著,世宗這想法,明顯是對太子的遷怒,更有些潛意識裡自我暗示,以迎合內心深處渴望的意味兒。
  
  郕王聽出父皇語氣裡濃烈的不虞,心裡暗喜,面上依舊淡然,拱手道:“回父皇,兒臣沒有同太子一道,不知太子如今人在何處。許是進入密林太深,來不及趕回。”
  
  進入密林太深?遊獵時雖然准許深入叢林,但為了應付緊急狀況,卻是不許超過一定的範圍,這距離,一定要在半個時辰內趕回營地才算,太子會不知嗎?
  
  想罷,世宗面色更加陰沉。
  
  正當此時,又有馬蹄聲揚起,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趕了來,當頭那人正是太子無疑。太子火急火燎的趕回,本想先行回帳收拾一番,卻沒料到會看見父皇筆直的站在龍帳門口,正眼神灼灼的朝他看來。
  
  那眼神略帶幾絲煞氣和不滿,直盯得太子頭皮發麻,只得先行過去請安,面色猶疑不定。
  
  “你怎麼才回來?”世宗語氣陰沉的問,又伸手指向他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一名裹著連帽大氅,將自己包的密不透風的人問道,“那是誰?”看身形,分明是個女人!
  
  太子還不知世宗遇刺,太子妃負傷的事,見他一問,心頭只略略緊張一下,便老實的行禮答話:“回父皇,這位是邢芳蘭姑娘,光祿寺卿納合寶彥的外甥女,這幾天隨兒臣一同外出遊獵。”女真人生性不羈,看對眼了私會是常有的事,何況太子身份高貴,身邊更不缺少投懷送抱的女人。
  
  邢芳蘭掀開兜帽,低眉順眼的給各位貴人請安,赫然就是那日宴會上跳舞摔倒,被太子扶住的少女。
  
  世宗,太后,丞相見狀,俱都黑了臉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34 AM

第二十七章 西山圍獵

  若是在往日,太子看上哪個女人,世宗和太后絕不會干涉,反而樂見其成。太子不貪戀女色,至今無有子嗣,這一直是他們的心病,然而,今天,他們著實高興不起來。
  
  太后瞥一眼丞相漆黑的臉色,心頭嘆息太子竟然在這個當口給丞相和太子妃添堵,這選女人的時機也太不對了。
  
  丞相內心的苦澀自不必說,哪個父親看見自己女兒傷痛在床,而她的夫君卻在外風流快活,都高興不起來。沒有當場出離憤怒,已經算是丞相自制力過人了。
  
  而世宗的心情最是複雜。太子與太子妃感情不睦,按理,他應該覺得不悅,可心裡,更多的卻是一種釋然,一種安定,仿佛這樣才是正常的。另一方面,想到太子妃知曉今日境況後該是如何的傷心難堪,心中的揪痛和憤怒又令他對太子無法擺出一個好臉色來。
  
  連他自己都不忍心讓小丫頭傷心難過,太子如何有那個資格?
  
  想罷,世宗眉頭緊皺,仔細打量眼前行禮問安的女人,眼神極為陰森,令人不寒而慄。
  
  邢芳蘭被世宗看的幾欲軟倒,雙腿戰慄不止。
  
  太子見世宗陰沉的雙眸裡滿滿都是煞氣和冰寒,額頭的冷汗刷刷的直往下淌,心知自己這個時候風流快活,被歐陽丞相當場逮到,定是觸了父皇的霉頭了。他此時還不知道,自己的嫡妻受了傷,正在床上躺著。
  
  一直默默跟隨在世宗身後的江映月內心暗嘆:這個邢芳蘭是個有本事的,短短幾天就勾搭上了太子,成了好事。只可惜出現的太不是時候,歐陽慧茹受傷還躺在床上,她就大咧咧上位,還被歐陽靖宇當場撞見,讓世宗和太后難堪,看來,進宮後想迅速攀升是難了。不過,結局也還兩說,單看她籠絡人心的本事如何了。籠絡住了太子,有太子力保,上位也不是難事。吳氏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這樣一想,江映月低頭,淺淺的笑了。
  
  世宗的眼神越來越冰冷,連帶的,看太子時也帶上了幾分煞氣。
  
  太子心中忐忑,手足無措,郕王和衛王悄然站在一邊,心中冷笑不迭,面上卻一點不顯。場中氣氛極為壓抑。
  
  正在此時,龍帳中一名侍女掀簾而出,走到世宗跟前拜倒,恭敬的回道:“啟稟皇上,太子妃已沐浴更衣,可以請太醫前去探看了。”
  
  世宗移開冰冷的視線,朝太醫瞥去,自己率先大步走向龍帳,邊走邊抬手催促道,“太醫趕緊跟上。”
  
  太醫誠惶誠恐的躬身行禮,快步跟上。皇上語氣裡的急切,他可是聽的很清楚。
  
  太子妃受傷了?有離得近的,聽到只言片語,紛紛暗自忖度。太子更是大驚,連忙跟上世宗,語氣急迫的問道,“父皇,太子妃受傷了嗎?怎麼回事兒?”
  
  世宗冷冷瞥他一眼,抬手將他揮退,“這個時候知道著急了?方才你去了哪裡?這裡無需你跟著,自回你營帳吧!”
  
  話落,他意味深長的瞥一眼遠處表情驚疑不定的邢芳蘭,輕嗤一聲。
  
  邢芳蘭臉色瞬間蒼白,屈膝行了一個福禮,踉踉蹌蹌,頗為狼狽的退走了。
  
  太子臉色一白,終於明白自己今日不但觸了父皇霉頭,且霉頭還觸的不小。太子妃負傷,他姍姍來遲,來遲了也沒什麼,還帶著一個女人,這是在狠狠扇歐陽丞相和太子妃的臉啊,更是讓父皇在臣下面前失了顏面,難怪父皇火氣那麼大。
  
  沒有皇上特准,誰也沒資格隨意出入龍帳,歐陽靖宇在帳前停步,心神不寧的繞著緊閉的簾門走了幾圈,睇一眼魂不守舍的太子,臉色一沉,甩袖離開。
  
  既然進不去,他去詢問那些侍衛們也是一樣,刺殺一事,他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太子見丞相公然給他臉色,心中不忿,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連父皇都禮讓三分的人,他自是不敢隨意得罪。但轉而一想,他今天不但把人得罪了,還得罪的很徹底,心中不由鬱鬱,只得自認倒霉,垂頭喪氣的走了。
  
  龍帳內,因是晚秋,夜來天冷,侍女們早已燃上火籠,挪到床邊,供太子妃取暖。
  
  世宗和太后相繼進帳,只見太子妃躺在床沿,湊的離火籠極近,臉色慘白,雙眼緊閉,懷裡牢牢擁著被褥,瑟瑟發抖。
  
  那惶惑不安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躲避獵殺的小動物,令世宗和太后齊齊皺緊了眉頭。
  
  世宗手指在脣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太醫會意,悄然走到太子妃身邊,輕輕拿起她雪白的皓腕,正待把脈。
  
  “誰?”歐陽慧茹乍然睜開雙眼尖聲問道,整個人驚的差點彈跳起來,倒是把那太醫嚇得夠嗆。連太后都變了臉色。
  
  “父皇!”歐陽慧茹誰也不認,瞅準了世宗就光腳蹦下榻來,縮進他懷裡,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不肯離開。她疲累不堪,只小眯一會兒,便做了一個相當可怕的噩夢。
  
  顯然,她整個人還驚魂未定,只有在世宗身邊才能感覺安全。
  
  世宗心疼的不行,連忙攬住她肩膀,半拖半抱的把她弄上床,動作間小心避開她腳踝上的傷口,待她躺下,又細細替她掖好被角,握住她白嫩的小手,安撫道:“小丫頭別怕,朕在這裡。朕讓太醫給你瞧瞧。”
  
  歐陽慧茹心中安定了些,臉頰貼近世宗的大手,眷戀的磨蹭,鼻尖淡淡的血腥味傳來,她動作一頓,眼裡浮上自責。她怎麼忘了?為了救自己,世宗也受了傷,而且比她傷的重的多。
  
  她眼裡氤氳出一層水氣,朦朦朧朧的看向世宗,軟軟的開口,“兒媳不看太醫,父皇先看,父皇手受傷了。”
  
  世宗心頭大為感動,滾燙滾燙的,偎貼到不行。小丫頭受了這樣大的驚嚇,竟然還記得他的傷勢?
  
  太后聞言,眼睛朝世宗手上瞥去,見他虎口裂了個大口子,也很心疼,又覺得小茹這丫頭當真孝順,都被嚇成這樣還能記得關心父皇,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朝侍女招手道:“無事,一起看。去,再招一名太醫過來。”
  
  太醫很快來了,給世宗清洗了傷口,又仔細包紮起來。歐陽慧茹一雙氤氳著水汽的眸子定定看著他,尋求安全感,也不排斥太醫的把脈了。
  
  不久,她渾身忽冷忽熱,只覺得疲憊非常,身子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很快就昏睡過去,人事不知。
  
  太醫把完脈,處理了她紅腫的腳踝,又用手在她額頭上稍試溫度,憂心忡忡的朝世宗拱手道:“回皇上,太子妃受驚過度,又沾染了寒氣,現今正發起高熱。但是,奴才此次出行,只帶了傷藥,並無可以抑制太子妃病情的藥物,若要退燒,還需即刻送太子妃進京為好。”
  
  進了京,不但有充足的藥物,生活環境也好些,有利於太子妃調養。世宗只略略一想便點頭同意,準備先行回宮,留待太后和眾位大臣第二日再出發。
  
  負了傷還不辭辛勞的要親自護送太子妃回京,太后暗地審視世宗表情,眼神晦暗不明,似有所感。
  
  世宗察覺到了太后審視的目光,只略略對她點了下頭,薄脣抿了抿,語氣堅定的開口,“兒子就先帶太子妃回去了,稍後拔營事宜就交予郕王和歐陽丞相負責,勞母后代傳朕的旨意。”
  
  他如今對太子的觀感急劇下降,僅僅想起太子就沒了好臉色。
  
  這是明顯的遷怒啊!太后眉頭緊蹙,卻依然應承下來。
  
  得了太后應承,世宗緊繃的神色舒緩下來,走到營帳邊,朝侍衛們高聲下令,“你們去準備一下,朕即刻要啟程回京。”
  
  侍衛們大聲應諾,精氣神十足,顯然並沒有被這場刺殺挫了銳氣。
  
  世宗滿意的頷首,走進帳中,定定看著床上滿臉潮紅,昏迷不醒的小丫頭,眼裡的痛惜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他伸手,用輕軟的被褥將小丫頭整個裹好,溫柔的抱進懷裡,踏上侍衛們準備好的馬車,絕塵而去。
  
  太后定定站在帳前,目送一行人遠走,消失在夜幕裡,腦海中反覆回放著世宗抱起太子妃時那罕見的溫柔表情,心中驚疑不定,重重嘆了口氣。
  
  世宗離開的消息傳來,剛收拾妥當,準備去龍帳前請罪的太子愣住了,心頭隱隱懊悔今日的衝動。因為憋的太久,對著自己不感興趣的面孔又硬不起來,他也不會這樣迫不及待的要了邢芳蘭。
  
  本打算棄了這個女人,但想到她那隱含冷傲,像極了心上人的雙眼,太子躊躇了。禁足了吳氏,劉文清又不讓他近身,他的日子實在難熬。罷了,太子妃善體人意,回去後好好哄哄她,讓她在丞相和父皇面前說些好話,這事也就過去了。
  
  想罷,他頓覺安心不少,直到世宗離去前讓郕王負責拔營回京事宜的諭旨傳來,他才徹底變了臉色。
  
  郕王收到諭旨大喜過望,心中頗為幸災樂禍,暗道太子今天真是倒霉,什麼時候玩女人不好?偏要在父皇遇刺,太子妃受傷的當口玩,是嫌他儲君之位坐的不夠穩嗎?哼,在這宮裡存活,走一步便要看百步,輕率浮躁的太子叫他如何能夠服氣?不過是占了嫡子位份的便宜,又有一個好的岳家照拂罷了,依仗的全是運氣,早晚要被他拉下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39 AM

第二十八章 破罐破摔

  世宗帶著太子妃一離開,丞相便派遣了大量禁軍前去調查刺殺的事,有消息靈通者,打聽到了確實情況,不由心頭暗驚,惶恐不安,生怕被牽連。

  雖然太子妃累世宗負傷,但出發點是好的,在那樣危機的時刻之下,她能想也不想便撲到自己身上擋刀,世宗心中震撼,這世上,除卻母后,怕是再沒有這樣肯毫不猶豫為他付出的人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對太子妃更是又愛又憐,回營後也沒有同太后細說當時情況,只道小丫頭是為護駕受的傷,令太后非常動容。

  當時跟隨世宗的護衛們雖然了解真實情況,但是太子妃確實有護駕之心,雖然行為有些魯莽,添了點亂,但心是好的,再加上世宗下了封口令,俱都不敢透露半個字。

  哪怕江映月心性再沉穩,聽到世宗的說辭,依然被氣的渾身打顫。

  分明是這個蠢女人連累的完顏不破差點命喪刀口,完顏不破卻還這樣護著她,為什麼?她極度不甘!但轉而想到歐陽慧茹那權傾朝野的爹,她又醒悟了,哼,不過是有人護持罷了!待她入了完顏不破的眼,總有這群人好看的時候。

  想到自己今次的救駕之功,江映月斂目,掩住眸子中的精光。

  皇上遇刺,太子妃護駕受傷的消息很快在營中傳開,太子聽了腦門一陣陣的抽痛,這才知道今天帶著個女人出現在那種場合真是錯大了。難怪父皇當時的眼神那樣陰森,怕是經此一事,對太子妃已經喜愛,維護到了極點吧?回去後,他恐是沒好果子吃了。

  郕王等人聽聞消息都樂了。原來背後還有這一出?難怪父皇當時見著那個女人臉色那麼難看。太子妃前腳才救了駕,這太子後腳就重重打了太子妃的臉,真是精彩。太子也是個傻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這麼個才貌雙全,家世顯赫的嫡妻卻不好好對待,若他能跟太子換換該多好?

  眾人心思各異,有的驚慌失措,有的沉著冷靜,有的幸災樂禍,一夜很快就過去,眾人在郕王和歐陽丞相的主持下,井然有序的拔營回京。

  回京後,太子果然因一件小事受了世宗嚴厲申飭,而歐陽丞相則有兩三日沒有上朝,專心調查圍場刺殺的事。朝堂上一時間暗潮洶涌,氣氛微妙。

  半月後,乾清殿裡,世宗拿著一疊奏報正在認真查看,他下手坐著眉頭緊皺,心緒不寧的歐陽靖宇。

  “以丞相你的能力,就調查出這些情況嗎?”世宗揚了揚手裡的奏報,沉聲問。

  “微臣無能,請皇上降罪!”歐陽靖宇拱手,面帶愧色。

  世宗盯著手裡的奏報沉吟道:“罷了,這些刺客為躲避禁衛搜山,潛伏在陰冷的寒洞裡整整一月未出,每日裡嚼食乾糧和野菜,毅力過人,且刺殺行動周密有序,其背後策劃之人具有一定的氣候,想必是前朝餘孽。”話落,他冷哼一聲,繼續開口,“線索都斷的這樣幹淨,你查不到也是自然,這事你不要放鬆,有嫌疑的幾個點都盯著,暫時別動,他們總有按捺不住的一日,朕到時且來個一鍋端!”看來,以前是他大意了!

  歐陽靖宇點頭應是,肅著一張臉退出大殿。

  歐陽靖宇退走不久,一名身穿黑衣的暗衛匆忙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厚厚的諜報,畢恭畢敬的呈給世宗觀看。

  這是此次隨行所有人員的身份調查報告。這次刺殺,刺客們能在偌大的西山中準確鎖定他的位置,他懷疑身邊潛伏著奸細,這才有此命令。

  展開諜報,世宗看得極為認真,將有嫌疑的人員一一用丹朱勾勒出來,半個時辰後,他疲憊的按揉眉頭,將諜報遞回,朝依然跪著的暗衛命令道,“這些人都給朕監視起來,不要放鬆警惕。”

  暗衛領命,飛快的掃過諜報上被勾勒出來的名單,乾淨利落的消失在了正殿。

  世宗盯著殿中的虛空愣神,半晌後拿起桌上一份文書,眉頭緊皺。

  他身邊隨侍們的情況俱都調查清楚了,有可疑的不是被處理掉就是被監控起來。此次救駕的江映月身世十分乾淨,她的親人都在綿陽旱災時逃到上京,就是一家普通的農戶,背景平凡無奇,她的戶籍文書也沒有問題,前去綿陽尋訪也確有此人,拿出江映月的畫像,四鄰都能認出來,都道她是土生土長,嘴皮子一掀,還能說出她小時很多趣事。

  調查結果讓世宗放心,但放心之外,卻又有些違和之感,這感覺過於飄渺,待要抓住,卻又遍尋不著,是以,擢升江映月為一品女官的文書他遲遲沒有蓋上大印。

  世宗閉目養神,思慮半晌,最終將手裡的文書攤開放到桌上,蓋上了大印,內裡忖道:罷了,江映月此人確實能力出眾,才華橫溢,且極為忠心。既然她身世清白,便擢升了她以犒勞她日前救駕之功吧,左右一個小小奴婢,不值當他花費太多心神。

  將蓋好印的文書隨意扔到桌上,世宗起身,迫不及待的前往毓慶宮探看太子妃情況。太子妃回宮已經半月,卻依然高燒不退,整日夢魘,令他擔憂的寢食難安。

  ﹡﹡﹡﹡﹡﹡﹡﹡﹡﹡﹡﹡﹡﹡﹡﹡﹡﹡﹡﹡﹡﹡﹡﹡﹡﹡﹡﹡﹡﹡﹡﹡﹡﹡﹡﹡﹡﹡﹡

  毓慶宮裡,歐陽慧茹全身發燙,氣息懨懨的躺在床上,平日晶亮的水眸黯淡無光,顯得全無生氣,人也瘦的脫了形。

  秦嬤嬤心急如焚,守在她床頭寸步不離,伺候的極為用心。

  看著不停給自己換額頭濕帕的秦嬤嬤,歐陽慧茹疲憊的閉上眼,心裡有些內疚,但卻無論如何都振奮不起精神來。

  特別是外間,江映月因救駕有功,就要被擢升為一品女官的消息傳來,她更是覺得人生無望。無論她曾經怎麼努力,劇情還是拐回了正途,對未來,她只有深深的恐懼,閉眼,滿腦子都是自己被製成人彘的慘狀。

  她真的鬥得過殺人不眨眼的江映月嗎?她此刻非常懷疑。

  先是受了驚嚇,後又被挫敗和恐懼擊垮,沒了生活下去的信心,難怪歐陽慧茹高燒不退。她這完全是患上了心病,要想跨過這道坎,全看她自己能否擺脫心魔,重新振作。

  秦嬤嬤取下歐陽慧茹額頭上的濕帕子,拿起桌上一碗熱騰騰的湯藥,送到歐陽慧茹嘴邊,柔聲勸慰道:“小姐,該喝藥了。”

  歐陽慧茹支起身子乖乖喝藥,心中卻苦笑,這藥喝了有什麼用?半個月來高燒一直不退,乾脆讓她燒死過去還好些,也省的日後受苦。

  秦嬤嬤喂她喝完藥,替她擦乾淨嘴角,正要喚小雨來收拾藥碗,沒想小雨自己倒先進來了,撅著嘴,板著一張小臉,顯是受了氣。

  “小姐,那邢芳蘭又來請罪了,正跪在殿外呢。她說小姐不原諒她和太子,她就長跪不起。”小雨氣嘟嘟的說道。

  秦嬤嬤一聽也變了臉,心氣頗為不順。

  歐陽慧茹只搖頭,淡淡諷笑一聲。

  請罪?請什麼罪?太子要找女人,何曾需要太子妃允許?不過是這女人來的不是時候,觸了她和世宗的霉頭罷了。為了在毓慶宮站穩腳跟,這請罪的姿態,邢芳蘭一定要擺正,讓滿宮裡,特別是太后和世宗看看她的賢良恭順,為自己重新樹立一個好形象。

  若是往日,歐陽慧茹少不得耐著性子同她周旋一二,但現在,她只覺得百無聊賴,誰都不想搭理。

  “你去回了她,哪怕她跪到死,本宮也不會搭理她。”不想再撐著一張假面做人,歐陽慧茹破罐子破摔,露出了自己任性的一面。

  她本就與原來的歐陽慧茹一樣任性,不然前世也不會得了個‘不良天后’的混號。到了異世,逼於現狀,為扮演一個合格的太子妃,收斂了脾氣,如今劇情又拐回去了,她努力維持個好名聲還有什麼用?

  “唉!小雨這就去。”小雨覺得自家小姐這樣說話就是爽利,忒解氣了,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轉身出去了。

  秦嬤嬤皺眉,“小姐,這樣不好吧?她怎麼說也是太子的人了,您好歹給太子留兩分臉面。再者,她打的可是替她和太子請罪的名號,您這話傳出去,小心被人曲解,詬病於您,也惹了太子厭棄。”

  歐陽慧茹咳嗽兩聲,擺手,氣喘吁吁的說道:“無礙,任他們去傳。哪怕我做的再好,面兒留的再光,太子對我同樣是厭棄。不若讓我實打實的過兩天舒心日子,活出自己。”

  這最後一句怎麼聽著像交待遺言呢?秦嬤嬤心中一跳,臉色煞白的看向太子妃,卻見她說著說著,人已是又昏睡過去。

  秦嬤嬤連忙去探她額頭,入手滾燙,依然高熱不止。秦嬤嬤心中一酸,差點掉下淚來。小姐咋就這麼命苦啊?當初若是不嫁給太子該多好!

  殿外空地上,太子心疼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邢芳蘭,耐心勸道:“蘭兒,快別跪了,你都跪了十幾天了,她可有見你一面?連個話也沒有!你這又是何苦?”

  太子口氣有些怨憤,卻不是對著邢芳蘭,而是裡面的太子妃。自太子妃回來,他半月裡日日前來探望都沒能見上太子妃一面。太子妃也忒不給他臉面,若不是太后頒下懿旨,不經太子妃同意,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擾,他就要硬闖了。

  還是蘭兒好,識大體,賢良淑德,比太子妃強上百倍。特別是她那倔強的小脾氣和清傲的氣質,真真像足了劉文清。這承載了他所愛之人全部精髓的完美替身,令他時時沉迷,愛不釋手。

  太子這兒想到了別處,正盪漾著,小雨匆匆的出來了,對著太子和邢芳蘭草草行了個禮,不耐的開口:“邢姑娘,咱們太子妃說了,讓你別跪了,哪怕你跪到死,她也不會搭理你的!”

  邢芳蘭一聽這話,立刻垂頭低泣,斂下的眉眼裡卻暗藏了一絲得意。這話說的夠毒,且傳出來的時機太對了,只因,她早就看見了拐角冒出來的一抹明黃色身影。距離那樣近,該是聽見了吧?

  太子見邢芳蘭受辱,忍不住大怒,當即變了臉色,一把拽起她便往回拉,冷冷說道:“罷了,太子妃如此不通情理,這罪不請也罷!咱走吧!”孤要哪個女人,可無需太子妃同意!

  “站住!”兩人未走出兩米便被一道低沉的聲音喝止。

  太子臉色一變,立刻收起了滿身怒意,拉著邢芳蘭給來人行禮問安。

  邢芳蘭面露委屈,期期艾艾的轉頭行禮,內裡暗忖:太子妃不過救駕一次,氣焰就這樣囂張,連太子亦要向她請罪,幾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太子納一個女人,何時需要她的同意?這架子也拿的太大了,正正讓皇上見識一下他這個好兒媳私底下是什麼樣兒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ue-len 發表於 2016-10-24 11:45 AM

第二十九章 難以放手

  世宗走近太子妃的寢殿,遠遠就看見邢芳蘭又跪在殿外,心中厭惡,腳步便有些慢,正好撞見一出大戲,霎時被氣樂了。

  他喝止住兩人退走的動作,冷冷瞥了邢芳蘭一眼,語氣冰寒,“你日前不是放話,不得到太子妃的原諒,你便長跪不起嗎?怎麼太子妃才拒絕了你一次,你這就要走了?是在做戲給誰看,嗯?”哼!又是一個虛偽造作的女人。這等爭風吃醋的手段當真下作!最可恨的是,不該算計到朕的小丫頭身上!

  邢芳蘭跪了半月,世宗每每來都對她視而不見,今天頭一次搭理她,語氣卻極為不善,她心中大驚。這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啊!莫說不一樣,簡直是南轅北轍!世宗不是應該被她的賢良恭順打動,隨之厭棄歐陽慧茹的刁蠻任性嗎?

  她被這意外情況驚住,吱唔半晌答不上話。

  世宗輕嗤一聲,“哼,既然要表現自己的恭順,樣子便做足了,莫要一有人撐腰便露了形狀,朕可不似某些人那樣好糊弄!”話落,他冷冷瞥一眼太子。

  太子打了個哆嗦,面色煞白。父皇對他的不滿,好似一日深過一日,他心頭發怵,彰徨不定。

  世宗不待兩人作答,忽而變了聲氣,冷厲的命令道,“你跪下!太子妃不搭理你,你便跪到死為止!”小丫頭病著,這女人就見天的來給她添堵,太子竟也不管,他終是看不下去,破例插手了太子的家事。既然要跪,便給他的小丫頭跪實了!不跪成一堆白骨休想離開!

  “父皇!”太子語帶哀求的驚叫一聲。

  “你閉嘴!朕日前交待過你,切莫寵妾滅妻,你都忘了嗎?連家事都處理不當,怎配做一國儲君?回去好生反省吧!”世宗揮手,厲聲將太子呵退。

  太子臉色煞白,再不敢開口,腳步虛浮的退走了。

  看著太子踉蹌退走的背影,世宗微眯雙眼,眸色幽深如兩畦寒潭,心中幽幽忖度:這樣的太子,如何能夠守護朕的小丫頭?罷了!這樣也好,他既然對小丫頭無心,便繼續下去吧,小丫頭自有朕看護著,盡夠了。

  這樣一想,他深深睇視一眼地上跪著的邢芳蘭,想抹殺她的心瞬間淡了。就讓她和太子一處也好!

  世宗暗自點頭,疾步往殿內走去。

  邢芳蘭待世宗一走,身形立即佝僂下來,背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濕了一層。好險,方才她從世宗身上分明感覺到了殺氣,卻又不知為何,瞬間便沒了,驚的她心臟差點蹦出來。

  她抹去冷汗,剛好發現江映月回頭朝她瞥了一眼,她連忙正色,絞盡腦汁的想著該怎麼才能扳回局面,讓皇上對她改觀。

  ﹡﹡﹡﹡﹡﹡﹡﹡﹡﹡﹡﹡﹡﹡﹡﹡﹡﹡﹡﹡﹡﹡﹡﹡﹡﹡﹡﹡﹡﹡﹡﹡﹡﹡﹡﹡﹡﹡﹡

  世宗不待進門便察覺殿內氣氛極為靜謐,不自覺便放輕了腳步,用手勢阻止了宮人行禮通傳的動作。

  秦嬤嬤沒聽見通傳聲就見皇上進了寢殿,怔楞了一瞬,立刻便要跪下問安。

  世宗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顧走到歐陽慧茹床邊坐定,伸手去輕觸她額頭,發現手上溫度依然高的嚇人,收回手後面色陰郁,盯視著小丫頭極不安穩的睡顏,心中絞痛難言。

  “藥喝了嗎?”世宗回頭,壓低嗓音朝秦嬤嬤問道。

  “回皇上,喝了。”秦嬤嬤恭敬的輕聲答道。

  世宗點頭,眉頭皺的死緊。太醫院院首都束手無策,他該怎麼辦才好?若誰能救了他的小丫頭,身份、地位、財富,能賞賜的,他絕不會吝嗇!

  心如刀割,世宗俯身,指尖溫柔的摩挲著歐陽慧茹潮紅熱燙的臉頰,久久不願意停手,眼裡的疼惜,哪怕單純如小雨,也能看的分明。

  殿內以世宗為中心,彌漫著一股極為沉鬱的氣息,令人倍感壓抑。

  秦嬤嬤低了頭,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家小姐雖然不受太子待見,但幸而皇上極為喜歡,憂的是,小姐這病到底該怎麼辦?何時才好?

  世宗摩挲著歐陽慧茹的面頰,又替她拂開凌亂的額發,溫柔的別到耳後,定定凝視著她的睡顏良久,忽而起身大步離去,走前不忘交待秦嬤嬤,“好好照顧太子妃,朕立時便張榜全國,遍求名醫,不計代價也要治好她。你們切莫灰心,平日裡多些笑臉,太子妃看著心情也能順暢些,於她病體有益。”

  向來冷酷剛硬的皇上何時這樣悉心關照過誰?秦嬤嬤一迭聲兒點頭稱是,滿臉的受寵若驚。

  世宗薄脣緊抿,快速走出寢殿,急著去擬定皇榜,迎面就見跪著的邢芳蘭朝他連連磕頭叫喊,“皇上請留步!皇上恕罪妾無禮,罪妾有話要說!”

  世宗對她視而不見,徑直大步行進,沒有半點要停留的意思。

  邢芳蘭無法,丟開矜持,大聲喊道:“回皇上,是關於太子妃病情的事!罪妾有辦法救太子妃!”

  世宗剎住腳步,回頭朝她看去,眼裡精光電閃。但凡牽扯到小丫頭,他都不能疏忽大意,哪怕極度厭惡這女人,他依然想聽聽她會說些什麼。

  江映月站在世宗身後,扯了扯嘴角,心中冷冷暗忖:這女人想上位想瘋了,歐陽慧茹的死活關她何事?死了才好!

  但轉而想到歐陽慧茹刺殺時一系列沒腦子的行為,她又釋然了。這樣的蠢貨,留著也好,日後或可利用一二!

  想罷,她微不可見的咧嘴一笑,彷如一隻吐著信子的毒蛇。

  “你有什麼話,說吧!若是能救了太子妃,朕便免了你的死罪。”世宗揚起下顎,冷聲道。

  邢芳蘭深吸口氣,叩頭道:“太子妃日前受了極大的驚嚇才會生病,久病不癒,恐是邪崇作祟,不若請了法師前來驅邪,或可根治。”

  邪崇?很多人受了驚嚇,確實會大病一段時間,都說是中了邪,驅邪後大多治癒了。世宗恍然,微微點了下頭。

  他瞥一眼邢芳蘭,語氣不再似先前那般冷厲,抬手道:“很好,若驅邪後太子妃痊癒,朕便饒了你,還叫太子給你個名分,若驅邪後太子妃依然未愈,你便跪到死吧。”

  話落,他甩手大步離去,邊走邊高聲命令道:“擺駕慈寧宮!”

  隨侍們齊聲應諾,浩浩蕩蕩往慈寧宮進發,邢芳蘭目送一行人走遠,瞬間癱軟在地,如瀕死的魚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氣。今兒,她被皇上嚇的不輕。

  江映月垂頭緊跟世宗身後,心中暗驚:怎得說到驅邪便立刻擺駕慈寧宮?難道……難道會是讓太后去請耶撒大巫師嗎?完顏不破就這麼看重歐陽慧茹?為什麼?

  莫怪江映月這樣驚疑,耶撒大巫師的地位非常超然,身上有國師頭銜,有權參與朝政,只有到了事關國體的地步,才能請得他出山。他平日輕易不露面理事,更何論替人作法了?

  匆忙到了慈寧宮,世宗給太后行禮,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母后,兒子這次來,想求您請耶撒大巫師出面,替太子妃驅邪。太子妃高燒不退,這樣下去很危險!”

  求!?世宗第一次在太后面前用了一個‘求’字,其感情真摯,面容憔悴,可見為太子妃操碎了心。太后心中揪緊,審視了他良久,終於淡淡開口,“皇上,您可要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才好!”

  世宗抿脣,堅定的開口,“兒子自小便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母后不必替兒子操心,兒子自有分寸。”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有足夠的耐心去得到。當他想也不想便徒手捉住那鋒利的刀刃時,他知道,他已經放不了手了。

  太子妃畢竟是太后看著長大的,也是當心肝寶貝一樣疼寵,太后如何忍心看她受難?見兒子一臉堅決,恐是心中主意已定,勸不回來了,她嘆了口氣,擺手道:“罷了,哀家就舍了這張老臉,去求他一回!只是,他肯不肯還兩說,你切莫抱太大希望!”

  耶撒大巫師已經有幾十年未替人作法,太后心中也沒底兒。

  世宗聞言露出了近日來第一個輕鬆的笑容,朝太后拱手道:“母后盡力就是,若不成,兒子再去擬定皇榜遍求名醫。”

  太后點頭,閉了閉眼,疲憊的揮手道:“你自去忙吧,哀家這就派人召大巫師進宮。”

  世宗行禮告辭,心中稍定。他身後的江映月內裡卻翻江倒海:果然是想請耶撒大巫師!歐陽慧茹,你一個蠢貨,何德何能?

  ﹡﹡﹡﹡﹡﹡﹡﹡﹡﹡﹡﹡﹡﹡﹡﹡﹡﹡﹡﹡﹡﹡﹡﹡﹡﹡﹡﹡﹡﹡﹡﹡﹡﹡﹡﹡﹡﹡﹡

  耶撒大巫師收到太后急召,不久便到了慈寧宮。

  “不知太后這麼匆忙召本座進宮所為何事?”

  沒了面具遮擋,耶撒大巫師鶴發童顏,精神健碩,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此時,他正撫著下巴上的鬍鬚,朝太后緩聲發問。

  太后斂眉,略斟酌了下用詞,溫聲道:“哀家確實有事相求。”

  “哦?說來聽聽。”耶撒與太后一母同胞,地位又超然,說話間少了幾分拘謹,多了幾分隨意。

  太后躊躇半晌,終於實話實說,“哀家想請你替太子妃驅邪。她日前在圍場受了驚,高燒不退,藥石不治,無法,只能拜託你了。”

  耶撒擺手,婉拒道,“本座幾十年未曾替人作法驅邪,恐是法力不濟,力有不逮了。不若,本座替您介紹一個大祭司如何?”

  太后面露疼惜,嘆道:“唉,哀家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的,像疼親骨肉一樣。她仲秋才重病過一回,也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這才好了沒多久,又遭此大難,哀家看著著實不落忍!你就當給哀家個面子如何?”這是打親情牌,施苦肉計了。

  耶撒聞言,眸光變幻了一下,慎重開口詢問,“那孩子仲秋病重過?具體何時?”

  太后垂眸回憶,半晌後肯定的答道,“中秋晚宴後第二天。”

  太子妃不是病了,是與太子爭執不小心摔的,太后心如明鏡,卻也不忍苛責。新婚燕爾的,誰能忍受獨守空閨?也是太子對她太過冷落了。

  中秋晚宴第二日?那便是化忌星驟然降臨落入皇宮之時!太子妃正病在這個點兒上,去看看也好。

  耶撒心中暗忖,眼裡閃過一抹精光,撫著鬍鬚沉吟半晌,忽而開口說道:“好,本座便去看一看太子妃,能不能救,待看過再說。”

  太后怔楞,準備了一大籮筐勸說的話都咽進了肚裡,回神後連忙起身,帶著耶撒往毓慶宮趕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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