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月半彎 -【重生之掌上明珠】《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36 AM

第060章:提親

    「這是昭王爺的宅子?」蘇沅嚇得一哆嗦。

    「你是蘇仲霖家的小姐?」霽雲卻是又驚又喜。

    聽這小公子的意思,竟是認識自己爹爹嗎?

    蘇沅愣了一下:「公子認得家父嗎?」

    「奧。」霽雲看著蘇沅,頓時覺得很親切,自己籌備的糧草可多虧了蘇仲霖,不然可不會那麼快的就送到爹爹手裡。

    自然這話此時卻是說不得的,便拉了林克浩做掩護:

    「這是我哥,以前就在太傅軍前效力。聽哥哥說,太傅常對令尊讚歎有加呢。」

    林克浩也忙向蘇沅姐弟一拱手,很是誠懇道:

    「原來是蘇太尊的千金和公子嗎,克浩有禮了,若非有蘇太尊保證了糧道暢通,我們大軍怎麼可能逼得祈梁節節敗退?將來太傅凱旋,蘇太尊必然會在太傅的功勞簿上留下重重一筆。」

    聽林克浩話語,太傅竟是對爹爹如此厚愛嗎?蘇沅心裡一熱,只覺往日受的那些委屈,這會兒想著,都值了!忙沖林克浩福了一福,含淚道:

    「不說太傅待家父恩重如山,但只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爹爹所做不過分內之事罷了,倒是將軍能追隨太傅鞍前馬下,為國為民浴血沙場,實在讓人佩服。將軍莫要太客氣了。」

    ……

    聽蘇沅話語中不時提到太傅,林克浩和霽雲都是一肅,神情恭敬至極。

    蘇沅愣了一下,若說林克浩因曾在太傅帳下任職,所以聽自己提到太傅便會有這般恭敬態度,這位林小公子的態度就有些奇怪了。特別是神情中那些驕傲自豪,更讓人有些費解。想想卻又釋然,許是受了乃兄的影響。

    留下菜餚並糕點,蘇沅便帶了蘇霈告辭。林克浩一直送到角門外,直到蘇沅秀麗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戀戀不捨的收回來——自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秀外慧中的官家女子!

    一回頭,正對上霽雲促狹的眼睛,林克浩臊的一張臉都紅了。

    霽雲卻已經收回眼神,對林克浩的害羞神情只做未見,笑著招呼林克浩:

    「哥哥,快來嘗嘗蘇小姐的手藝。跑得慢了可就沒有——咦?」突然露出驚異的神情,怎麼蘇沅帶來的這兩道菜和中午謝雅送過來的味兒道一模一樣?

    又挾了一口細細品嚐,果然是一模一樣。

    「阿姐,為什麼不把謝家欺負咱們的事說給他們聽?」蘇霈忽然停住腳,不解的望著蘇沅。看老總管的模樣,明明是待林少爺他們極好的,若是能讓林少爺出面,說與老總管聽,說不定老總管願意出面給自己家主持公道呢!

    「阿弟莫糊塗。」蘇沅卻是腳都沒停,「那林少爺也是遠道而來托庇於王爺手下罷了,再怎麼著,畢竟是客居,人家看在爹爹面子上待咱們好已是難得,怎麼好再去為難他們?讓林少爺出面的事,阿弟再也休提。」

    蘇霈悶悶的應了聲,心裡卻在煩惱,難道就這樣任謝家人欺侮下去嗎?

    「沅妹妹,什麼事不能提啊?」一個笑吟吟的聲音忽然在旁邊的小徑上響起。

    兩姐弟一愣,忙抬頭看去,卻是謝雅並一個年輕的男子正站在哪裡。

    那男子長相倒還清秀,卻是腳步虛浮神情輕佻,看到蓮步姍姍、緩緩而來的蘇沅,眼睛明顯一亮,自以為風情萬種的猛一抖手中折扇:

    「你就是蘇大人的女兒?早聽說蘇大人的女兒國色天香,我見猶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話裡就明顯含有調戲的意味,蘇氏姐弟頓時就臉色大變。

    「你是誰?想幹什麼?」蘇霈拳頭攥得緊緊的,上前一步擋在蘇沅面前。

    一直在後侍立的墨雨上前一步,陰陽怪氣的對著蘇沅道:

    「蘇小姐,早聽說你蘇家也算是書香門第,怎麼教出的孩子這般不知禮?這是我家少爺,昨日剛到,還不快給我家少爺見禮。」

    謝簡的少爺?那不就是謝芸嗎?

    蘇沅頓時花容失色——這朔州境內,哪個不知、何人不曉?因謝簡只得了這麼一個兒子,最是寵的無法無天,乃是朔州有名的夜夜新郎!他上一個夫人,聽說娶進家門不過半年便被他氣得自縊而亡。

    「沅妹妹,」謝雅抿嘴一笑,上前抓住蘇沅的手腕,「正好我哥哥帶了很多上好的脂粉來,聽說沅妹妹也在這裡,便一疊聲的央著我陪他過來,說是寶劍贈英雄,脂粉送美人兒,那些個好東西,妹妹這樣的美人兒不用,豈不是暴殄天物?沅妹妹且跟著我去瞧一下,看看可有合心意的?」

    謝雅這番話就更是無禮,哪有陌生男女私相授受,還是送的香脂水粉這般曖昧的東西?這對兒兄妹竟是明擺著要壞自己名聲?!

    蘇沅大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聲道:

    「謝小姐還請自重,那些水粉還請小姐自用吧。告辭。」

    說著,扯了蘇霈轉身就走。

    「好妹妹——」謝芸卻涎著笑臉擋住了蘇沅的去路,「莫惱,那些可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哥哥保證,都是妹妹沒見過的,妹妹看了一定會——」

    手也隨即伸出,想要去抓蘇沅的手。

    哪知斜刺裡突然伸出一隻綴著紅纓的槍柄,不偏不倚,狠狠砸在謝芸的手背上。

    謝芸自來嬌生慣養,便是家主謝明揚,也經常憐他家只得此一個孩兒,多有維護,更兼謝芸本身也是有些腦子的,特別是慣好做些陰險詭詐斷子絕孫的陰狠事,又有謝簡夫妻寵著,也因此養成了謝芸無法無天、皮嬌肉貴的毛病,別說這樣被人狠狠的敲一下,就是最荒唐時,有他娘護著,謝簡都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這會兒被人狠狠打了一下,只覺的手背都好像要斷了!

    登時痛的捂著手,眼淚都要下來了:

    「你,你是哪裡來的野小子,竟敢對本公子動手,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誰?」

    謝雅也驚了一跳,抬頭看去,卻是一個十來歲衣著華貴卻瘦弱蒼白的男孩子,正不緊不慢的收回長槍,轉手扔給旁邊一個英氣勃勃的年輕男子,慢條斯理道:

    「不好意思,手滑了。」

    嘴裡雖是說著不好意思,臉上卻一點兒「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沒有。

    男孩自然就是霽雲一行人,本就覺得這菜怕是有些文章,沒想到暗衛又來稟報說,蘇氏姐弟正被一個很是輕佻的男子糾纏。霽雲就忙帶著十二和林克浩趕了來,正巧看見謝芸想要輕薄蘇沅。

    「姐姐——幸好你還未走遠。雲兒正好有事找你呢,我們邊走邊說。」

    霽雲說著,竟是正眼也不瞧謝芸,就要偕蘇沅姐弟離開。

    「你們是哪家的?」謝芸反應過來,不由大怒,「竟敢在我面前如此猖狂?」

    「哥,」霽雲卻是不理他,只看向林克浩,皺眉道,「這樹枝可真是討厭,老是擋著雲兒的視線。」

    卻是謝芸旁邊正好有一棵龍爪槐,斜逸而出,虯枝縱橫。

    「公子站穩了。」林克浩輕輕一笑,倒提起長槍,寒光閃閃的槍頭對著那樹枝就是一陣急刺。

    謝芸只覺一陣凜冽的殺氣霎時把自己罩的死死的,嚇得腿都軟了,卻是一動不敢動,一直到林克浩停下手,謝芸才一屁股坐倒地上。同一時間,那些樹枝辟里啪啦的就落了下來,正正砸了謝芸一身。

    「哥哥——」謝雅頓時慌了手腳,忙撲過去扶謝芸,「你怎麼樣,沒事兒吧?」

    好不容易把謝芸身上的樹枝給扒拉乾淨,再回頭瞧去,那男孩早和蘇沅去的遠了,遠遠的,還能聽見蘇霈興奮的叫聲:

    「林大哥,你太厲害了,也教幾招給霈兒好不好?趕明誰再敢欺負姐姐,霈兒就把他削成人棍!」

    謝芸已經快站起來了,聞言身子一軟,又半跪在了地上。

    「哥哥,你沒事兒吧?」謝雅憂心如焚——自己大哥這些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要是真有個什麼,爹娘一定不會饒了自己!

    「我,沒事兒。」謝芸扶著謝雅的手站了起來,咬牙道,「你和我去見娘,讓娘這就去蘇沅家做媒!」

    這女人雖潑辣,長得卻委實漂亮,謝芸已是心猿意馬。

    「不是吧,哥,」謝雅愣了一下,一下瞪大雙眼,「你真想娶蘇沅那個死丫頭?」

    「傻丫頭,」謝芸卻是滿不在乎道,「哥哥娶了她,看她還怎麼和你爭楚昭,而且,真是到了咱們家裡,還不是你想怎麼揉捏就揉捏,也可出了一口惡氣!」

    說道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以自己久經情場,早就看出方纔那持槍男子明顯對蘇沅有意,本不過是逢場作戲,想要調戲蘇沅一番罷了,現在受了這般委屈,怎麼樣也得想法子出了胸中這口惡氣!

    到時候,自己定要那對兒兄弟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

    謝雅先是怔了一下,然後便明白了謝芸的意思,思量了片刻道:

    「哥哥你是正經的世家子弟,想要娶那蘇沅,自是容易,不過方纔那兩人也不知什麼來頭,妹妹先去打聽下,然後再定奪。」

    那年長男子還罷了,那小男孩不止服飾極為講究,身上還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氣勢,實在是不像一般人家的小孩。

    兩人商量已畢,謝芸就急火火的去找娘親李氏,謝雅也很快打聽出來,方纔那對兒兄弟卻是客居在王府之中,好像是王府總管鄭涼故交家的孩子。

    那也就是說,定是出身賤民了?

    謝雅登時就鬆了口氣,卻又旋即警鈴大作——蘇沅那丫頭,該不會是和自己一樣,想先取得鄭涼的好感,然後在伺機接近王爺吧?越想越覺得有理,忙匆匆往母親居處趕去。

    「想要娶蘇家的丫頭?」李氏皺緊了眉頭,很是不悅,「蘇家的家世怎麼配得上你?蘇家門庭低微不說,那蘇仲霖還是家中庶子,便是他們家嫡系的女兒,娘都不見得能看在眼裡,何況是旁支?」

    「娘,可孩兒就喜歡那蘇沅。若娘一定不允,那孩兒就打一輩子光棍算了!」謝芸卻是撒嬌賣癡,抱著謝夫人的胳膊不停的晃著。

    「是呀,娘。」謝雅也笑吟吟的幫腔道,「您不是早就急著抱孫子了嗎?難得有個合哥哥心意的,娘您就答應了吧,蘇家家世是太寒微了些,可難得哥哥喜歡不是?那蘇家小姐,這幾日女兒也是見過的,也是溫婉秀麗的大家閨秀,便是娶過門來,也不會失了咱家的臉面,更沒有膽子惹娘生氣。娘不如就成全他吧。」

    「果真如你所說?」李氏果然動了心,兒子娶得第一個妻子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最是好妒成性,每日裡到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真是煩都煩死了,若兒子喜歡,說不得以後就能收收性子,好好做事了,這門庭低些,也定然不敢和第一個媳婦般,一次次的跑到自己面前,讓自己給她做主。

    「那,等娘給你爹去封信問一下?」李氏猶豫著道,實在是怎麼想著,都覺得給兒子找這麼一個媳婦兒,自己和老爺都有些沒面子。

    「不必。」卻被謝芸攔住,撇了撇嘴道,「不過是娶個姨娘,何必再勞煩爹爹?」

    「姨娘?」李氏愣了一下,「你口口聲聲要娶她,不是當妻子的?」

    「那是自然。」謝芸大言不慚道,「兒子娶妻那是大事,要爹娘說了才算的,兒子可不敢自專。」

    一句話說的李氏頓時喜笑顏開:

    「好,芸兒果然懂事了,娘這就讓人選個黃道吉日去蘇家提親。」

    出了門,謝雅終於忍不住叫住謝芸:「哥,蘇沅那個性子,讓她當姨娘,她會願意?」

    「不同意?」謝芸卻是絲毫不以為意,「我帶回來的東西你不是見了?讓管家娘子明兒給她送去些,我就不信她會不動心!」

    「你說那些胭脂水粉和首飾衣物?」謝雅一下嘟起了嘴巴,「不行,那都是我喜歡的東西,才不要送給蘇沅那個賤人。」

    「什麼稀罕東西?」謝芸已是有些不耐,「停幾天還會有更好的送來,到時候,全都是你的。」

    「還有更好的?」謝雅眼睛睜得溜圓,「怎麼可能?」自己身為謝家的小姐,那般好的東西都沒幾樣是自己見過的,哥哥竟說還有更好的?

    「那是自然。」謝芸很是得意,「整個萱草商號——」

    又突然想到什麼,忙閉了嘴,左右看了看,見沒什麼人,才又放下心來,暗暗感慨,那謝彌遜果非常人,早年在上京,自己也是見過幾面的,竟是比自己還要驕橫!沒想到幾年不見,竟然闖下這麼大一份家業。不過可惜,最後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罷了,這偌大一份家業,都將盡歸家族所有!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37 AM

第061章:冤家路窄

    管家娘子,這是做什麼?」看著流水價一樣送進來的各色禮物,張氏很是驚疑不定,心知那謝郡守家一貫心高氣傲,從沒有把出身寒微還是家中庶子的老爺放在眼裡,便是這些時日,從他們待自己家人的態度,便可見一斑。

    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送這麼多好東西來?

    那管家娘子眼睛骨圇圇的四處打量蘇家房內的擺設,越看神情越是鄙夷:

    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寒酸的人家,竟是連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

    這會兒聽張氏發問,便笑嘻嘻的接口:

    「哎呀呀,蘇夫人,大喜呀。」

    「大喜?」張氏不由更加惶惑,「小婦愚魯,不知管家娘子這話從何而來?」

    管家娘子拿手帕掩了嘴巴:「哎喲,蘇夫人,您這是和我裝糊塗嗎?小姐昨兒個回來,就沒有和您說起?」

    竟然是關係自己女兒的嗎?張氏皺了皺眉頭,勉強笑道:

    「女兒昨日並不曾說什麼啊,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

    「敢是,小姐害羞了?」那女人卻是一徑捂著嘴笑,看張氏臉色有些難看,才算住了嘴道,「昨兒個呀,我家少爺正好過來,也就是巧,竟然在後面小路上偶遇貴府大小姐——也合該是小姐有福,我們少爺竟然一眼就相中了令千金——」

    張氏驚得臉都白了,謝家門第再高,可誰不知道,那謝芸根本就非良配!那般性情,憑他如何富貴,自己可也不願把女兒往火坑裡推!

    看張氏目瞪口呆的樣子,那女人暗暗撇嘴,就知道這般人家,哪有不從的道理,這會兒啊,怕是高興傻了。便吊胃口似的抿了口茶,才接著道:

    「您不知道啊,我家少爺回去就苦苦哀求,好不容易我家夫人才鬆了口,應下娶大小姐當姨娘這件事……」

    姨娘?哪有這般作踐人的,自己那麼好的女兒,謝家竟然想要娶了去做姨娘?

    躲在布幔後面的蘇沅氣的渾身發抖。

    蘇霈更是直接衝了出來,狠狠推了那女人一把:

    「滾,我姐才不會做人家的姨娘——」

    口裡說著,抱起送進屋子的箱籠就使勁往外扔去。

    那女人被推的猛一趔趄,肥胖的身子一下撞在門框上,看看散落一地的東西,又是心疼,又是氣怒,再瞧瞧一旁的張氏,竟是根本不願搭理自己的模樣,心裡越發憤恨蘇家不識抬舉,冷笑一聲,不陰不陽道:

    「喲,這是你們家的小公子?說什麼蘇家書香門第,卻是這般沒家教嗎?一口一個姨娘,你那正經婆婆可不就是個姨娘出身——」

    「還以為做姨娘委屈了你那女兒嗎?不是你那女兒先勾搭我家少爺,我家少爺怎麼會——」

    正說得興起,不提防後面卻飛來狠狠的一腳,那管家娘子終於一個站不住腳,噗通一聲趴在地上。

    身後隨即傳來一聲怒喝:「香巧、香雲,堵住這惡奴的嘴,給我狠狠的打。」

    卻是霽雲,正好走到院裡。

    那管家娘子仗著是謝府管事,從來便是見了官眷也都是傲的不得了,這會兒見對方不過是個小孩子,竟敢這般囂張,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從地上爬起來照著霽雲就撞了過去:

    「小兔崽子,竟敢踹我,不想活了不是?」

    卻不防還沒靠近人,卻被十二一抬腿,就咕咚一聲再次趴倒在地,香巧香雲兩個丫鬟正好上前摁住了女人,掄圓了胳膊,照著臉上左右開弓的打了起來。

    旁邊的謝府家奴見勢不妙,也不敢撿拾地上物事,扭頭趕緊往外跑。

    霽雲兀自氣的發抖。沒想到竟有這般無恥人家,逼人做妾還說的這般齷齪,這不明擺著是要壞了蘇沅的名聲嗎?

    剛要進屋去瞧瞧蘇沅現在怎麼樣了,腳下卻突然一頓:這匣子,怎麼有些熟悉?

    霽雲彎腰拾起匣子,打開來,暗面果然有著小小的「萱草」兩字。再去看其他匣子,竟是無不如此。

    這樣的匣子,明明是商號裝好了要送上船運到海外去的,怎麼謝簡家裡會有?若說一兩匣許是偶然,眼下卻有這麼多!

    還沒有緩過神來,院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擾攘聲: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子,敢這麼無禮!真當我們謝家是好欺負的嗎!」

    卻是謝芸的母親李氏,聽下人回去報信說,蘇家不知求了哪家的貴人,竟不但把自家送的東西全砸了,還把管事的陶氏給捆起來暴打。

    當即就氣沖沖帶了家奴趕過來。

    謝芸和謝雅也聽說了這件事,也跟著趕了過來。

    一行人進了院子,果然見滿地扔的都是剛才送來的東西,那些上好的布料了,脂粉了,還有幾根釵子,亂七八糟的扔了一地。

    謝雅瞧著這些精美的物事,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李氏愣了一下,狠狠的剜了謝薈一眼:虧自己兒子還哄自己說,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物事罷了!

    回去再找這個冤家算賬!眼下,還是要先收拾那群不識抬舉的東西。

    早就被揍成了豬頭相仿的陶氏嗚哇一聲就哭叫著撲了過來:

    「夫人,啊,您終於來了,這蘇家,就是個土匪窩子啊——」

    「土匪窩子?」李氏當下咬著牙一指蘇家小院道,「給我全都砸了!」

    又對那些粗壯的僕人道:

    「把這些賤人都給我捆起來,先照著陶氏的模樣去打,然後再一道捆了給林文進送去,我倒要瞧瞧,可還有哪個不長眼的,再敢和我們謝家作對!」

    「娘——」謝芸笑笑的出來,搖著折扇道,「您先別氣,許是蘇夫人一時糊塗,這會兒又想清楚了也未可知。」

    「什麼想清楚了?這般毫不知禮的女子,不要也罷——」

    李氏猶自怒髮衝冠。

    「謝夫人,您怎麼這般不講道理?」張氏氣的不住流淚,「我家女兒也是官家女子,哪有好好的女兒,要給人做妾的道理?便是你們是謝家人,也沒有,這般,這般作踐人的!」

    作踐人?聽張氏這樣說,李氏頓時大怒,什麼叫作踐人?就憑蘇家的家世,能嫁到謝府為妾,也是他們修來的福分!當下怒道:

    「還愣著幹什麼,給我砸!」

    「慢著——」這次開口的卻是霽雲。

    張氏早注意到了衣著華貴的霽雲,方才陶氏也悄悄稟報說,就是這個孩子,讓人打了自己,再看霽雲身後的僕人也罷、丫鬟也好,明顯都是頗有氣度的模樣,心裡便有些犯嘀咕,這會兒看霽雲站出來,皺了皺眉,道:

    「你又是誰家的?這是我們謝蘇兩家的事,外人還是少摻和。」

    「娘理他們作甚?」謝雅卻是冷笑一聲,「不過是投靠昭王爺府裡老總管的賤民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金枝玉葉了?這般打著王爺的旗號為非作歹,將來王爺曉得了,怕不只是逐出來那麼簡單!」

    一番話,帶有明顯的威脅意味。

    「母親和妹妹莫要著忙,」謝芸卻是不想兩家人鬧僵,真鬧僵的話,怕蘇沅那個小美人兒可就要飛了!

    「不然,聽聽他說什麼?」

    「我想問一下,這可是,萱草商號的東西?」霽雲舉著手裡的匣子,正正的瞧向謝芸,眼波流轉間,竟是漂亮的驚人。

    謝芸眼睛瞇了瞇,那日匆忙間,沒發現這小子竟是如此好看!看男孩拿著這匣子如此慎重,莫不是喜歡上了匣子裡的東西?

    當下笑吟吟的上前一步:

    「小公子好眼力,正是萱草商號的,小公子喜歡的話,我哪裡還有很多,小公子不妨和我去挑一些——這些嗎,卻是要送給蘇小姐的——」

    還有很多?霽雲心裡咯登一下,難道商號真出事了?還是阿遜……

    不然,怎麼可能有那麼多萱草的貨物流入謝府?自己可不信,這些東西會是謝芸買的!

    正自惶惑,門外忽然響起一聲驚喜的呼喊:

    「小少爺——」

    怎麼是李虎的聲音?霽雲大驚,抬頭看去,可不正是李虎:

    「阿虎——」

    旁邊正滿臉笑容的謝芸卻是一僵,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

    這小子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活著?明明調查的結果,這李虎是謝彌遜的貼身隨從,怎麼這會兒竟叫這孩子少爺?

    啊呀,怎麼忘了!當初追殺的人裡,好像除了這李虎外,就是還有一個小孩子,據說,謝彌遜護的他極寶貝,難道,就是這個男孩子?

    還真是巧啊!

    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既然被自己看到了,就別想再活著離開!

    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東西,頓時計上心來:

    楚昭既然不在這兒,王府中的好手肯定也都帶走了,若是自己上門提親,這幫人卻來攪局,那一番衝突之下,有人意外傷亡也是在情理之中。自己可不信,楚昭會因為府中下人的親戚而選擇得罪謝家。最不濟,也不過是推出一兩個僕人來頂罪罷了!

    而這兩個孩子,既然和萱草商號有關,卻是一定要馬上除去,所謂斬草要除根,不然,只怕會夜長夢多!真讓楚昭知道了這件事,以他和萱草商號關係之密切,怕是……

    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叫來一個僕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僕人果然匆匆而去。

    謝芸又上前幾步,對李氏耳語了幾句。

    「給我出氣?」李氏有些不解,方才兒子還一副不娶蘇家小姐誓不罷休的模樣,怎麼這會兒又變了個樣子。

    「那蘇家竟如此不識抬舉,兒子不要也罷。」謝薈聲音仍是壓得很低,「只是這些人,竟敢如此駁我們謝家的面子,可不能這樣輕易就饒了他們!娘先走,待會兒定讓他們去給娘磕頭討饒。」

    李氏聽了頓時很是開心,便招呼了女兒謝雅一起離開,兩人並幾個僕女離開不久,幾個一身勁裝的侍衛便帶了群人往院子直撲而來。

    「謝芸,你究竟要如何?」看到來者不善的一群人,蘇沅終於忍不住從屋裡走出來,指著謝薈道,「別說是姨娘,就是你的正房妻室,我也不願意!不嫁你的人是我,你別難為林公子他們!」

    「想不想嫁給我,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謝芸冷冷一笑,「先教訓了這群敢和我作對的人再說!」

    說完,朝著霽雲的方向一使眼色,那些侍衛互相看一眼,拔出刀劍就朝霽雲撲了過去。

    十二和林克浩對視一眼,各自拔出武器也迎了上去。可不過是一交手,兩人就覺得不對:對方每一招竟都是殺氣四溢,這模樣那像是教訓人?分明是想要人命!而且看對方招式之狠戾,更不可能是普通家僕,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武者!

    十二一劍砍掉一個侍從的手,嘬嘴吹了聲尖利的口哨。

    竟然還要叫人?謝芸心裡大為惱火,沒想到這小男孩身邊的人如此棘手!這也愈發讓謝芸堅信,這孩子必然是萱草商號的重要人物無疑了,不然,一個賤民身邊,怎麼會有這般厲害的侍衛?

    蹙緊眉頭咬牙道:

    「竟敢對我謝府人動手,果然活膩味了!既然如此,本公子就成全你們!」

    「什麼?」老總管本來正在忙裡忙外的收拾房間——小姐昨兒個和自己商量說,想讓蘇家母子四人搬過來住,老總管聽了也很高興,那蘇家小姐自己也見了,是個溫婉可人的,正好和小姐做個伴。反正院子裡空房間多的是,別說住四個,就是再住四十個也不打緊——

    這邊正尋思著這個時候了,小姐也該領著人回來了吧?哪知暗衛忽然來報,說是謝家那個兔崽子竟要對小姐下殺手!

    小姐那是誰呀?那可是王爺和太傅都看的寶貝一般,再停幾年,說不好就是自己的小王妃!

    老總管氣的鬍子翹的老高:我們小姐是個和氣的,我老鄭可不是吃素的!想欺負小姐,也得看我答不答應!隨手摸了把砍刀轉身就往外跑,邊跑嘴裡還罵著:「謝家的小王八羔子,竟敢對咱們小少爺動手,咱們快去,把那小子給我往死裡揍!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39 AM

第062章:出人命了

    原以為片刻就能解決掉霽雲兩個,哪知道這麼大會子了,那兩個下人竟是舞的密不透風般,把那小子遮的嚴嚴實實。

    這裡畢竟是好多官眷聚居的地方,真是動靜鬧得太大了,怕會壞事的!

    眼睛一轉,突然看到自己左前方不遠處,蘇沅正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

    謝薈忽然想到一個辦法,看眾人眼睛都不在自己這裡,便慢慢往蘇沅身邊移動,等靠近了,突然一伸手就卡住了蘇沅的脖子。

    「啊——」蘇沅猝不及防,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霽雲倏地回過頭來,正看到謝芸把一把寶劍架在蘇沅的脖子上,不由大驚:

    「謝芸,快放開蘇姐姐——」

    蘇霈和張氏也瞧到了這一幕,頓時就嚇傻了。張氏哭叫著就要撲過去:

    「謝公子,你做什麼?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女兒!」

    謝芸一臉悲痛,手微一用力,殷紅的血順著蘇沅的脖子就流了下來:

    「姓林的小子是吧?若不是你一定要插手,我就和沅兒雙宿雙飛了!既然你要壞了我的姻緣,那我就先殺了沅兒,然後自殺好了!」

    「不要啊——」張氏徹底嚇懵了,轉頭對著霽雲哀求道,「林公子,這個人瘋了吧?求求您,先穩住他,別讓他傷了我女兒啊!」

    不過就是見了蘇沅一面,這會兒卻做出這般情根深種的模樣……霽雲心裡暗暗起疑,微一思索,便明白過來,謝薈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從那些人撲過來,霽雲就已經明白,謝芸真正要對付的人怕是自己!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謝芸開始不對勁的?

    腦海中靈光一閃,自己記得不錯的話,這之前說道萱草商號,這人還是一副得意洋洋的顯擺樣子,可是從李虎進來後,謝芸的神情就完全變了,完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焦躁和狠戾!

    可李虎不過是剛到這裡,根本就沒有機會和這謝大少爺有任何交集!除非,他早就認識李虎。而李虎最可能會讓人忌憚的一個身份,便是萱草商號當家人的隨從身份——

    這幾年來,阿遜護著自己,如無必要,從不捨得讓自己受鞍馬勞頓之苦,商號裡的買賣,從來都是帶著李虎去處理。甚至很多時候,李虎就可以代表阿遜做很多決定……

    難道這謝芸,其實和自己趕往邊關時的那場狙殺有關?不然,謝府何以會有這麼多商號的東西?

    一陣殺氣在霽雲的眼中一閃而過。

    到現在,自己還沒有阿遜和十一他們的一點兒消息,若真是和謝芸有關,別說一個小小的謝簡,就是整個謝家,自己也敢顛覆了它。上一世,是自己愚蠢懦弱,才會害的最親的人有那般悲慘結局。這一世,自己絕不會再讓悲劇重演,而心裡重要的人除了爹爹之外,還有一直相依為命變著法兒寵愛自己的阿遜,若是有人膽敢動他們,那就要做好被自己滅掉的準備。

    想誘使自己靠近,然後動手嗎?

    霽雲心裡暗暗冷笑,想法倒是挺好的,可最後動手的是誰卻不一定……

    當下裝出一副驚慌的樣子對張氏道:「蘇夫人,您放心,我會向這位謝公子好好解釋,沅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

    說著就慌裡慌張的往謝薈身邊跑。

    人群中的十二和林克浩聞聲頓時嚇了一跳,忙要趕過去護住,卻被那些侍衛給擋住,兩人驚得臉都變色了,一疊聲道:

    「少爺(阿弟),快回來!」

    那謝芸明顯看著不懷好意,少爺怎麼還自己送上門了?若是少爺真有個什麼好歹,別說王爺和太傅會如何的傷心欲絕,兩個人也都不要活了!

    霽雲聞聲愣了一下,腳下猛地一頓,似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卻已是距謝芸不過三四步光景罷了。

    李虎也反應過來,忙快步跑過來,護著霽雲就要跑。

    謝芸卻是喜出望外,果然小孩子好騙,這麼容易就跑到自己面前來了,還一來就是兩個!狠狠的一把推開蘇沅,舉起寶劍就朝霽雲劈了下去——

    這麼近的距離,這小子必死無疑。

    哪知對面的霽雲嘴角卻忽然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蠢貨,還想暗算我?」

    從懷裡掏出一個針筒對著近在咫尺的謝芸一按開關,一簇細如牛毛的繡花針對準謝芸的面門就射了過去。

    謝芸慘叫一聲,捂著臉就摔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一定要殺了你,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卻不防身後忽然響起一個暴怒的聲音:

    「竟敢動小少爺?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頭上隨即多了一雙腳,狠狠的在自己頭上來回碾壓著,謝芸臉上本就佈滿了繡花針,上面人這一踩,那些針瞬時完全沒入了肉裡!

    來人正是鄭涼和王府及容府留下來護衛霽雲的好手,方才謝芸拿劍去劈霽雲時,鄭涼正好進院子,嚇得魂都差點兒飛了,只恨不得一腳踹死謝芸,不對,應該是拿把刀把腳下這人零割了才解恨!

    心裡更是又驚又怒:看這謝芸的樣子,明顯就是針對著小姐而來的!怪不得王爺臨走時告訴自己,可能會有人想要害小姐,自己還只當王爺許是怕自己侍奉小姐不經心,卻原來竟是真的嗎?

    「放開,我——」謝芸艱難的想要抬起頭,掙扎著道,「我爹,可是,謝簡,敢動我們謝府,你就不怕,誅九族嗎——」

    雖然氣息微弱,威脅的意味竟還是再濃不過。

    「謝簡?」鄭涼氣的又是一腳狠狠跺了下去,「是個什麼阿物!就憑謝簡也敢在我家少爺面前充大尾巴狼?別說是謝簡那個混賬東西,就是謝明揚那老小子來了,敢動我家少爺,我老鄭也敢大嘴巴抽他!」

    若說鄭涼的眼裡從前只有楚昭這個王爺,那現在又多了個霽雲,敢動這兩人的,鄭涼都會和他們拚命!

    他家少爺?謝芸恍恍惚惚之中,也覺得有些不對,不是說是鄭涼故交之子嗎?怎麼這鄭涼說話這麼客氣?

    還沒等想明白,就聽霽雲冷聲道:

    「涼叔,這院裡的人,一個也不許放跑了,全都給我拿下!」

    那聲音裡的殺伐決斷怎麼聽著都不像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

    那些侍衛方才不過略佔上風,還以為時間長了,定然能把十二和林克浩給殺了,哪知道對方竟忽然冒出這麼多援兵,而且更可怖的是,這些人身形俱是快如鬼魅,武功比起剛才交手的兩人都是只高不低!

    其中一個下手最是狠辣的侍衛,神情頓時有些著慌,不動聲色的就往牆角退去,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謝芸,眼睛一閃,一抬手,一把飛刀無聲無息的就擲了出去,然後身子一縱就想跑。

    霽雲正好抬頭,看到疾飛而至的飛到嚇了一跳,剛要開口示警,那飛刀已經「噗」的一聲插入謝芸的心窩處。

    那人冷笑一聲,毫不戀戰的扭頭就要跑。

    霽雲怒聲道:

    「竟然想要滅口嗎!抓住他!要活的!」

    忙低下頭去察看謝芸,卻已是沒了半點兒生息。眼睛慢慢落在那幾乎完全沒入的飛刀上,霽雲幾乎咬碎牙齒:

    這把飛刀,和李昉從自己身上取出的那把飛刀,竟然一模一樣!

    「主子,」追出去的暗衛很快回轉,低聲道,「屬下辦事不利,本已活捉了那逃跑之人,哪想到他竟然咬舌自盡,請主子責罰!」

    霽雲一愣,自殺了?可哪又怎樣!跑了謝芸,還有他老子謝簡呢!

    緩緩轉頭瞧向鄭涼:「涼叔,你加派人手,不許任何人靠近這宅子,另外悄悄派人看住謝家人居住的院子,沒我的手令,一概只許進不許出——」

    還要繼續說,卻忽然聽門口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叫:

    「我的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卻是那李氏,帶著謝雅突然回轉,看見倒在地上的謝芸,頓時嚇得魂兒沒沒了——方才兒子不是還告訴自己要給自己出氣嗎?不過這一晃眼的功夫,怎麼就被人給打趴下了?

    待把人給翻過來,一眼看到謝芸篩子眼一樣的臉,再一摸鼻子,竟是根本就沒了呼吸。李氏一句話沒說,就一下昏了過去。

    謝雅更是萬萬沒有料到,這世上竟真有人敢不把謝府放在眼裡,生生打死了自己的哥哥,瘋了一樣的對著身後同樣嚇呆了的僕人道:

    「派人去叫林文進來,看住大門,一個也不要放跑了,我要讓你們全都給我哥陪葬!」

    那些僕人頓時苦了臉,大門那用自己看啊,小姐沒發現嗎,從他們一進來,大門口就被兩個滿臉殺氣的人拿把刀給堵上了,那架勢,分明是人家怕他們跑了啊!

    謝雅卻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抱著李氏,又是掐人中,又是哭著喊娘,好半天,終於把人給弄醒了。

    李氏「嗷」的一聲抱著謝芸的屍體就開始嚎了起來,抬起頭,仇恨的瞧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敢殺我兒子,我要讓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這是怎麼回事?」門外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眾人回頭,卻是林文進。

    林文進本來正在府衙處理政務,卻突然聽女兒派人來說,後面王府中好像有幾家官眷發生了衝突。

    林文進嚇了一跳,忙匆匆趕了過來。哪知還沒靠近小院就被人給攔住,那些人問清自己姓名後,臉色明顯緩和了些,便是說話也客氣了許多,可林文進仍是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這般架勢,也就王爺在時,才會如此,難不成是王爺突然趕回來了?

    哪知急匆匆趕到,卻看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李氏還在痛苦,謝雅卻已經看到了林文進,紅著眼睛哭道:

    「林伯伯,快讓人抓了這些惡徒,他們竟然殺了我的哥哥!」

    把謝薈給殺了?林文進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雖然私下裡議論時,大家對謝簡的這個兒子都是有些不齒,可奈何人家家世在那放著,大楚三大世家的子弟,便是皇上怕也不會輕易處置!

    而現在,這謝芸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給殺了!怪不得方才外面戒備森然,難道都是謝家的人嗎?可也不對啊,這般大的排場,要是謝明揚那還說得過去,要是謝芸的話,實在不太可能啊!

    「林大人,」李氏抹了把淚,神情刻毒的掃過在場每一個人,「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這些人全抓起來,讓他們給我兒子償命!」

    林文進頓時有些不悅,早知道謝家人跋扈,沒想到卻是跋扈成了這般。那語氣,分明就是把自己看成他們家下人一般。別說自己的恩主是太傅,就是自己是從他們家出來的,這種語氣也委實讓人厭煩!只是謝芸被殺一事,自己卻還是要處置——堂堂謝府子弟在自己治下被殺,若不能嚴懲兇手,定然會惹來無窮物議。

    剛要開口詢問,忽然看到一邊的總管鄭涼,不由愣了一下,老總管怎麼也在這裡?忙開口寒暄:

    「原來老總管也在啊。這裡太亂,老總管還是先回去歇息吧。」

    聽林文進此言,謝雅就先漲紅了臉,提高聲音道:

    「老總管可以回去,其他人卻必須留下,特別是他——」

    抬手指向霽雲,「是你讓人殺了我哥,對不對?」

    是這個小孩子?林文進一愣,剛要發問,哪知老總管卻是勃然大怒,厲聲道:

    「臭丫頭,敢謀害我家少爺,你那哥哥死有餘辜!」

    謝雅被罵的一愣,卻又旋即惱羞成怒:這老東西是不是腦子被屎糊了,那再是他故交之子,自己可也是身世高貴的謝府小姐!

    旋即冷笑一聲:

    「不過一個王府的下人罷了,身份如此低賤,竟敢和我謝府叫板!林大人,您可是親耳聽到這老傢伙承認我哥是他的人殺得!」

    又回頭衝著下人道: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亂棍打死!」

    「口口聲聲你們謝府如何,可你們謝府就很高貴嗎?」哪知一個古怪的笑聲忽然在耳邊響起,卻是霽雲正緩步而出,小小的身形,卻有著不可逼視的威嚴。更奇怪的是老總管垂著手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那恭敬的神情看的林文進和謝雅都是一愣——這般模樣,好像也只有對著昭王爺時,才會有吧?

    兩人心頭旋即疑雲大起:難道說,這男孩並不像是他們對外宣揚的那樣是什麼故交之子,而是,有了不得的身份?

    敢和謝府叫板,甚至殺了謝芸還這般氣定神閒,到底是什麼來頭,才讓他有這般底氣?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41 AM

第063章:世家子

    「老總管,莫不是貴府和謝家有什麼誤會?」林文進想了下,小心道。

    「林大人,冤枉啊,請林大人給小女做主!」老總管尚未答話,蘇沅已經淚水連連的跪了下來。

    張氏也和蘇霈一塊兒跪下。

    林文進心裡愈發驚奇,怎麼事情還和蘇家有關嗎?尚未開口,李氏已經發瘋一般要衝過來,口裡還一邊罵著:

    「小娼婦,若不是你勾引我家芸兒,怎麼會有這般天大的禍事!我兒子死了,你也別想獨活,老爺回來了,我定要他把你們蘇家全都殺了,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謝夫人,你怎麼這般不講理!」俗話說為母則強,張氏看李氏這般辱罵自己女兒,還揚言說要自己一家償命,頓時氣苦至極,「明明是你兒子要來強逼我女兒為妾,又想殺害林公子不成,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不是你謝家仗勢欺人,事情怎麼會這樣無法收拾!」

    又轉頭對著林文進磕頭道:

    「這事與林公子無礙,實在是謝公子欺人太甚,林公子看不過才出手相助。哪知這謝公子竟然懷恨之心,要對林公子下毒手!後來還劫持了我的女兒,大人請看——」

    說著讓蘇沅仰起脖子,露出脖頸處一溜艷艷的血痕,流淚道:「當時謝公子說要殺了我女兒,林公子出手相救,才會傷了謝公子——」

    「你胡說八道!」李氏瘋了一樣的嚷嚷道,「定是你女兒自己下賤,跑來勾引我兒子不成,才殺了我兒子!林文進,你還愣著做什麼?我讓你把他們抓起來——」

    「好了,謝夫人——」林文進強忍了怒氣道,「事情到底怎麼樣,本官會調查清楚,也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事情竟然牽扯到王府和蘇家兩方人,林文進頓時感到頭疼,一方面他已經相信了張氏的話,謝芸的風流,林文進也有所耳聞,至於蘇仲霖,雖是家中庶子,兩人都是容家門下出來的,雖不經常見面,彼此間私交尚可,知道蘇家門風謹嚴,勾引人只說,還勾引的是謝芸那樣風流成性的浪蕩公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謝芸卻是確確實實死了,這樣一條人命還是謝家的人,想要糊弄過去,根本不可能。為今之計,只有先問清楚老總管到底怎麼回事。而且,那個林公子的身份……

    李氏沒料到林文進竟會如此說,指著林文進破口大罵:

    「姓林的,你也以為我們謝家好欺負嗎?你不過就是容家的一條狗,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擺譜!」

    回頭衝著身後僕人道:

    「你們去,把凌大人給我叫來——」

    話音未落,遠處便傳來一陣鼓噪之聲,很快就有暗衛匆匆過來,貼在霽雲耳邊悄聲道:

    「剛才王府外突然來了幾輛蓋得嚴嚴實實的大車,不知為何,又很快離開,往總兵府而去。現在總兵凌子同正帶了些人往此處而來。」

    「是嗎?」霽雲眉梢一挑,微微點了點頭,「不用攔他,讓人悄悄去探看一下,那車子裡到底是什麼。」

    狙殺自己和阿遜,又不知用了什麼方法,這麼快就對萱草商號下了手,這些人的圖謀怕不止是財物那麼簡單……

    凌子同也不知聽到了什麼消息,竟是一身甲冑而來,身後還跟了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士兵,看到院裡的情形,不由一愣:

    「林大人,這是怎麼了?」

    又瞧見謝簡的夫人李氏:

    「嫂夫人也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凌大人——」李氏看到凌子同,就知道靠山到了,不說凌子同和謝家本就是盟友關係,但是謝簡和凌子同,兩人一向私交甚篤,絕不會看了自己兒子白白死在這裡!

    「凌大人,你可要為芸兒做主啊!」

    「芸兒?」凌子同一愣,這才注意到地上躺著的謝芸,忽然覺得不妙,上前俯身查看,也一下傻了眼——入手冰冷,人分明早就死了!

    凌子同之所以匆匆趕到王府,正是來找謝芸的。卻是從朔州運過來的第二批萱草商號的貨物到了,押運貨物的人卻來報說,覺得謝府有些不太對勁。

    自己就想著趕過來一看,卻哪裡想到謝芸竟然被人殺了!

    「誰下的手?」凌子同神情森然,掃視著在場每一個人,最後收回眼光落在林文進身上,「林大人,到底怎麼回事?堂堂謝家公子竟然青天白日被人給殺了?把這些人全都帶回去審訊,一定要嚴懲兇手!」

    林文進心裡暗暗叫苦:這丹東境內,自己雖是最高長官,可凌子同卻仗著自己顯赫的家世從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過。

    本來這件事就有些棘手,現在凌子同又突然出現,事情怕是更難善了!

    「是他們自己人殺得自己人,和我們又有什麼相關?」蘇霈畢竟年紀小,看凌子同的模樣,竟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治罪的樣子,抬手一指牆角處,「是那個壞蛋扔過來一把飛刀,卻扎到了他自己主子身上,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那個人?」眾人抬頭望去,這才發現院牆下,還趴著一個侍衛模樣的人。

    凌子同只看了一眼,神情就變得更加難看——可不正是和謝芸一塊兒從朔州回來的那名侍衛。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不過片刻功夫這兩個人竟全都死了?難道是楚昭,發現了什麼?

    更是下定決心,在場的眾人,一個也不能放過,便是這林文進,若讓自己查出他和這件事有關,也得想個法子,讓他從這個世上消失。

    注意已定,對林文進微一拱手冷聲道:

    「這麼多人犯,怕是府衙中不好看守,不如子同就替大人分憂,把他們都帶到我的總兵府罷了!」

    那些親信轟然應諾,竟是上前就要去抓人。

    「我看那個兔崽子敢抓人!」老總管上前一步,正對上凌子同,鬚髮皆張。

    霽雲剛要開口,眼角處卻掃到方纔那暗衛已經去而復返,忙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

    「啟稟主子得知,屬下已經探查的清楚,方才送來的那一大車全都是曬乾的草藥。而且看上面的標記,全都是出自萱草商號。」

    全都是草藥?霽雲猛抬頭,看向凌子同的神情凌厲無比:看來,自己判斷的沒錯,對自己等人的狙擊,果然和這些太子黨有關!

    這些大批的草藥還是自己趕往邊關時,想到震災後可能會有疫情,特意傳令商號中人運往奉元的,怎麼現在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這些藥物,現在可都是震區百姓救命的東西啊!

    這幫人,到底是何居心?忽然想到,楚昭已經趕去奉元主持賑災事宜,臉色頓時大變,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凌子同沒想到鄭涼竟然真敢和自己對上。本來一進院子,他就看到了鄭涼的,只是他是太子的表兄,一向對楚昭很是反感,對昭王府的下人,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臉色。是以,故意裝作沒看見。

    現在看到鄭涼竟然不自量力冒出來要和自己打擂台,極為蔑視的冷哼道: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下賤的奴才罷了,此種場合,哪有你插嘴的餘地?」

    「你,凌子同——」鄭涼大怒,只是霽雲一直沒下命令,鄭涼也不好發作,只怒聲道,「有我在,你休想從這院中帶走一個人。」

    「凌伯伯——」謝雅卻哭叫道,「剛才那賤人說的明白,殺人的就是這老東西的故交子侄,可方才林大人卻是一力袒護,根本沒有懲治兇手的意思,凌伯伯,您一定要給我們做主,替我哥報仇雪恨啊!」

    鄭涼的故交子侄?凌子同眼裡寒意更濃,謝芸的死竟果然和昭王府有關嗎?現在大計將成,奉元哪裡,楚昭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自己決不允許出現一點紕漏!

    拔出寶劍直指向鄭涼:

    「把這老東西和這院子裡的所有人全給我拿下,若有反抗,殺無赦!」

    話音未落,一個冰冷的聲音同時響起:

    「來人,把凌子同和這院裡的人全都給我拿下!」

    林文進一愣,抬頭看去,卻正是方纔那被稱為林公子的男孩子,愣了一下,剛要開口勸男孩不要莽撞,卻被鄭涼一把拽住手臂:

    「林大人這邊來。」

    林文進被拖拽著走到霽雲身前,剛要發問,卻見霽雲驀地攤開手掌,掌心處正躺著一塊沉甸甸的令牌。

    林文進的眼睛倏地睜大,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的瞧著霽云:

    「公子,公子——」

    這分明是容府的家主令,怎麼會在一個孩子手裡?

    「我,姓容。」霽雲已經收回令牌,輕聲道。

    「容?」林文進一副被雷劈到的模樣,這會兒才發現,這孩子的容貌竟是像極了太傅,驚得一下張大了嘴巴,「你是,你是太傅——」

    知道林文進和蘇仲霖一樣都是爹爹的人,霽雲倒也沒準備瞞他:

    「太傅是我爹。本想等病體完全康復再去拜見林大人,卻不想——」

    林文進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昭王爺離開的前一夜,自己接待謝家人時,偶遇楚昭時,看到的那幾個人的背影——難道其實自己覺得熟悉的那人真是太傅大人?神情頓時激動無比

    「是太傅大人親自送公子到這裡來的對不對——」

    怪不得鄭涼會有那樣恭敬的表情,原來竟然是容府小主子在這裡!

    霽雲微微頷首,很是歉然道:

    「本不想給大人添麻煩的,只是我懷疑這凌子同還有謝府,想要對昭王爺和我爹不利——」

    「公子放心——」林文進神情有些惴惴,卻還是應道,「有文進在,定不會讓他們得逞——」

    心裡卻是尋思著,公子這麼小的年紀,對國家大事又能懂得多少?這般逞兇鬥氣,和太傅一貫行事方針大大不同啊!

    只是這種場合之下,自己決不能拆他的台,還是想辦法慢慢幫公子善後吧。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凌子同氣急敗壞的聲音跟著傳來:

    「林大人,快讓他們放了我!」

    林文進回頭,不由大吃一驚,不過這麼一會兒工夫,凌子同和他的人竟然全部被制伏!忙往那群已經退回霽雲身後的侍衛衣袖邊看去,果然有容家特有的飛鷹圖案。

    太傅竟把他手下最精銳的飛鷹暗衛全給了小公子嗎?

    沒想到林文進瞧著自己,竟是沒有一點兒反應,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被帶走,凌子同有些著慌,難道其實這一切,是林文進主使的?

    「林文進,你竟敢這樣對我?快放了我,事情或可挽回,不然——」

    「不然你能怎樣?」霽雲上前一步,和林文進並排而立,「凌子同,你瞧這幾個人是誰?」

    沒想到一個小毛孩子也敢對自己指手畫腳,凌子同簡直要氣樂了,剛要斥罵,身邊卻噗通一聲,凌子同瞧去,不由面色大變——卻是方才謝簡派來、被自己暫時安排在總兵府的人。

    凌子同卻不相信對方會知道什麼,強撐了道:

    「好啊,林文進,竟然連我府中的客人也敢抓,你還真是吃了熊心豹膽!」

    「凌子同,你才是吃了熊心豹膽吧?」霽雲冷笑一聲,接過暗衛遞過來的藥物砸向凌子同,「震災之後,瘟疫橫行,這本是萱草商號籌集來給昭王爺賑災之用,現在,怎麼跑到了你的府第?竟敢狙殺萱草商號眾人在先,又破壞王爺賑災、圖謀不利王爺在後,人證物證俱全,凌子同,我倒要瞧瞧,便是有太子府做依仗,皇上可是會饒得了你?」

    沒想到這小小少年竟然對自己做過的事這麼清楚,凌子同頓時面如土色——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並沒有任何人知道,怎麼這孩子卻是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誰——」

    旁邊的李虎卻已是忍不住衝了過來,照著凌子同的面門就是一拳,紅著眼睛道:

    「混蛋,當初要殺我們的就是你嗎?你還我十一哥的胳膊來,還有遜少爺——」

    「阿遜怎麼了?」霽雲一愣,一把抓住李虎。

    李虎抹了把眼淚:

    「我也不知道。不過大少爺的傷可是比十一哥還重,他中了和你一樣的毒——」

    「中毒?」霽雲臉色大變,「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阿遜現在又在哪裡?」

    李虎含著淚道:「就在峽谷裡,我親眼見到那枚帶毒的飛刀完全沒入大少爺的後背……至於大少爺去了哪裡,從醒來後,我就沒再見過他們……」

    霽雲臉色頓時慘白,若不是鄭涼扶著,差點兒就摔倒。

    怪不得自己當時覺得身後的阿遜身體猛地一僵,其實是那個時候,就已經身中毒刀了嗎?卻還護著自己和那些人打鬥了那般時辰!

    難道阿遜現在已經……

    不,不會的,自己絕不相信,阿遜會這麼狠心的把自己扔下!

    「你到底是誰?」凌子同越聽兩人的對話越不對勁,絕望的瞧著霽雲,「難道你們是萱草商號的餘孽?就憑你們這些賤民,還想對我不利嗎?我爺爺可是當朝太師!」

    「餘孽?」霽雲忽然仰天大笑,半晌止住,瞧著驚疑不定的凌子同道,「既然你和很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才是萱草商號真正的大當家。同時,我還有一個身份,容文翰,是我爹——凌子同,現在,你還覺得,我拿你沒辦法嗎?敢動阿遜,敢對我爹不利,你們全都要死!我現在暫時不會動你,你最好祈禱阿遜沒事,不然,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說完轉身就走,自己要馬上收拾東西,趕往奉元。

    霽雲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林文進這才知道,自己竟是小看了容公子!他最清楚,這幾年,若沒有萱草商號的一力支撐,邊關戰事會有怎樣的變故。卻再沒想到據傳聞幾乎富可敵國的萱草商號,竟是眼前這個半大少年的手筆!

    這到底是怎樣的驚才絕艷!太傅有子如此,容家必然更加興旺!

    蘇家人則是感激涕零,怪不得這位小公子對他們如此維護,卻原來,竟是太傅家的公子嗎?

    凌子同神情卻是由黯然而絕望到最後變得瘋狂:

    「你便是容家人又如何?現在趕過去,也不過是給楚昭收屍罷了!你最好放清醒些,把我給放了,說不定我還可以替你求太子,收留你們容家——」

    話音未落,便被氣的渾身發抖的鄭涼一棍砸暈了過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42 AM

第064章:不期而遇

    斷壁,殘垣,入目所及,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人群,凍斃街頭的傷殘者……

    這哪裡是人間?分明是人間地獄。

    霽雲只覺得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緊緊攫住,有一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這樣的大災,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對抗的吧?自己當時僥倖逃脫,那身受重傷的阿遜他們呢?

    霽雲驚慌的放下窗簾,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今兒個是什麼時日了?」霽雲強自壓下心頭的惶恐,探頭問跟在車旁的十一。

    十一低頭算了下,不由一愣,今天,竟就是除夕了呢!

    除夕又是一年了嗎?霽雲一時有些惘然。

    重活一世,對過節什麼的,霽雲心裡早已不甚在乎。倒是阿遜,每年這個時候,無論身在哪裡,都必定會克服千難萬險,趕過來和自己吃上一頓團圓飯。

    兩人性子裡其實都有著冷情的一面——阿遜似是從來不知道該怎樣才能熱鬧起來;霽雲則自覺是大人了,對那些小孩子家的熱情便少了幾分興趣,再加上懸念老父,便也從不曾提醒過什麼。

    很多時候,都是李虎和夏老伯忙來忙去,做了好大一桌子菜端上來,然後他們幾個熱熱鬧鬧的笑著鬧著,霽雲卻和阿遜一旁靜靜的坐著看著,但是不論怎樣,兩人卻都在守歲上很是默契,阿遜一定會在新的一天到來的那一刻,輕輕抱一下霽雲,那模樣,實在是虔誠的很。而霽雲,那一刻也必定乖乖的任阿遜抱著……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經過霽雲一行人身邊時,那馬蹄聲忽然止住,一個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響起:

    「各位兄台,借問一下,到朔州去,要怎麼走?」

    「朔州?」林克浩一愣,有些警惕的看向來人。卻是一群打扮利索的彪悍男子,簇擁著一個一身貂裘眉眼冷厲的美少年。說話的是個中年男子,外表雖是吊兒郎當的,內裡卻偏是邪氣的很。

    十二也是心中一凜,這些人外表雖是看不出來,卻總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威脅感。這群人,便是如此。

    看清車子旁邊的眾人,對方也似是有些詫異,仍是方纔那問話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從容笑道:

    「我等並非有意叨擾,實在是到此迷了路徑,各位兄台儀表非凡,一看就是古道熱腸之人,還望不吝賜教。」

    那般正經的態度,卻是說出這樣不經的話語,委實讓人哭笑不得。

    那男子看著神情愈發嚴肅的眾人,神情似是有些懊惱,這大楚人不是最愛聽奉承話了嗎?怎麼這些人卻好像聽不懂人話啊?

    霽雲微微撩起一角窗簾,心裡卻是略有些犯嘀咕,此次大震以奉元為中心,便是朔州據說也受災嚴重,一路上所遇到的,大多是從朔州方向逃出來的難民,這些人怎麼竟還要趕過去?

    又看了那始終默不作聲的俊美少年一眼,不覺微微一愣,這般相貌,自己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

    正自發呆,那少年眼睛微微一挑,猶如實質的冰冷寒光霎時好像透過布幔,刺得霽雲心裡一寒,忙放下布簾。心裡更是疑竇叢生,這人身上,好厲害的煞氣,好強大的威勢!

    「從這條路一直往西,很快就能上官道,順著官道再走一日,就能到達朔州。」李昉已經很是客氣的開口。

    那些人互相看了眼,忙向霽雲眾人道了謝,又圍著少年商量了片刻,便打馬而去。

    又走了會兒,眼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李昉微一思量隔著窗簾對霽雲道:「小主子,眼看著天色也晚了,我記得不錯的話,前方百里內都沒有可供投宿的地方,今天又是除夕,還這般天寒地凍的,前面就有個村落,咱們不妨去借宿一晚吧,明日一早再趕路也不遲。」

    霽雲明白,李昉定是擔心自己大病初癒,唯恐引發舊疾,而且如他所言,即便心情如何沉重,今天,畢竟是除夕。便點頭認可了李昉的建議。

    聽李昉這樣說,別人還不太顯,李虎卻是有些興奮,轉而又想到阿遜幾個仍是下落不明,神情又轉為黯然。

    很快來到村裡。村子並不大,本就沒有多少人家,房屋也大都是東倒西歪的,倒是最中間處有一處院落,裡面的房屋看著還算完整的樣子。

    眾人便朝著那房屋的方向而去,很快就到了院外,林克浩剛要上前敲門,門卻自己從裡面打開,一個面黃肌瘦、神情憔悴的婦人抱著個孩子就從裡面跌跌撞撞跑了出來,門後面,還站著一群同樣虛弱不堪的老幼婦孺。

    那女人沒想到外面竟來了這麼多人,本就餓的頭暈眼花,又有些被嚇到,竟是一下踩空台階,懷抱著孩子就從上面滾了下來。

    眼看著就要撞上霽雲,林克浩和十二忙齊齊往前一錯身,便擋在了霽雲面前,警惕無比的瞧著眼前的人。

    那院內眾人也看到了霽雲一行,嚇得趔趄著轉頭就去抓鏟子、鎯頭之類的,又是恐懼又是厭憎的瞧著前面的人。

    霽雲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八成這之前,也有人上門借宿,卻是給他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卻也並未在意,倒是腳下的女人和孩子——

    那女人方才差點兒被跌暈過去,一陣寒風吹來,又慢慢清醒,看到自己正在眾人腳下,頓時驚恐至極,趴在地上邊不住磕頭邊哭叫道:

    「奴家不是有意衝撞各位老爺的,各位老爺饒了奴家吧,奴家的孩兒病重,求你們讓奴家帶孩子看大夫吧——」

    霽雲已經發現了孩子的臉色很是不正常,蠟黃裡又透著慘白,呼吸間還間雜著陣陣惡臭。

    神情一緊,忙矮下身子溫和的對女子道:

    「這位大嫂莫慌張,我家大哥恰巧就是大夫,大嫂若放心的話,不妨讓我大哥瞧瞧——」

    聽說這些人裡竟然有大夫,那婦人頓時喜極而泣。

    李昉探了下孩子的脈搏,又捏開嘴巴,看了一下舌頭,果然如自己所料。當下衝霽雲點了點頭:

    「是毒疫痢。」

    什麼?女子頓時面如死灰。這之前就聽說有地方得了這種時疫,一個村裡的人都死絕的,那現在豈不是說,自己的孩子,也是活不成了?

    後面人群裡也有人和孩子一樣但症狀並不太明顯的,聞言呆了一下,便坐在地上嚎啕起來。

    居然是瘟疫?林克浩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抱起霽雲放在車上跑,卻被李昉攔住:

    「無妨,這孩子還只是剛染上,並不如何嚴重。只要有藥便可醫,你忘了,咱們車上就有藥物。」

    對呀,林克浩這才想起,除了派專人悄悄護送藥物趕往朔州外,他們車上還帶了好多。

    那院裡眾人也看到了希望,一個個頓時喜極而泣。忙把霽雲等迎進院子,但凡有些力氣的,便忙裡忙外的給大家收拾房間。

    李昉先讓大家支起一口大鍋,從車中取出藥草熬了一大鍋藥湯,讓所有人都先喝了一碗,同時又開出幾味藥,讓婦人小火煎了餵給孩子吃,不過一頓飯時,那本已昏迷的孩子竟然就醒了過來。

    那婦人抱著孩子不住磕頭,跑回屋拿出僅有的幾塊硬硬的饅頭,非要塞給霽雲,便是其他人家,也都把自己小心裹了一層又一層的吃食拿出來,一一擺放在眾人眼前——這些吃食中,除女子的饅頭外,最好的,也不過是粗麵餅子罷了!

    霽雲看的心酸,忙讓這些人把吃的東西都收起來,又叫過來林克浩吩咐了幾句。

    林克浩領命,來到外間,告訴眾人,公子發話了,要和大家一起共度除夕。

    說完一揮手,馬上有人從車上搬下米面,甚至最後,還有一大塊豬肉,並半個豬頭。那些人呆愣了片刻,明白過來,頓時一片沸騰,更有人喜得跪在地上不住口說著「感謝恩公,好人長命百歲——」

    正自喧擾不堪,又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霽雲皺眉,這麼晚了,又是除夕,竟還有人連夜趕路嗎?

    哪知那馬蹄聲竟然在門外停住,等林克浩打開門來,雙方都是一滯:

    怎麼會那麼巧,竟是方纔那群問路的人。

    「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開口的仍是那個問路的中年男子,男子對林克浩的冷臉視若未見,只一徑的把頭探進去,拚命的吸著鼻子,似是對院中的香氣饞的不得了,好半晌才回頭對身後諸人道,「啊呀,咱們不是還有好些牛肉和美酒嗎,趕緊的,拿出來招待貴客。」

    說著,就攀著林克浩臂膀往裡擠,那架勢,好像他是主人一般。

    他身後的人倒聽話的很,果然拿了好些牛肉下來,又解下酒囊,交給不明就裡的那些鄉親。

    霽雲正站在台階前,聞言瞄了瞄男子,男子忙笑呵呵的一拱手:

    「公子好,姬二有禮了。」

    忽然又回頭瞟一眼仍是結結實實的裹在貂裘裡的少年:

    「好羽兒,往日舅舅只說我家羽兒是最漂亮的,今兒個可見著一個你也比不下去的了。」

    那少年冷冷一眼掃來,姬二忽然響起,啊呀,怎麼忘了,自己這個親親外甥,可是最討厭人家說他漂亮的,可沒辦法,自己不逗的話,羽兒就每天都是一張死人臉,實在是沒有一點趣味。

    剛要再逗,少年卻已收回眼光,漠然的掃了霽雲一眼,眼睛忽然停駐在霽雲裝著金針的錦袋上,神情微微一滯。便是那中年人,也詫異的愣了一下。

    霽雲面上不顯,心裡卻已是一片驚濤駭浪,看對方的樣子,分明是見過這樣的一袋金針,可這金針卻自來是阿遜的招牌東西,難道,他們見過阿遜?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44 AM

第065章:疑竇叢生

    少年已經收回眼光,逕自抬腿就要下馬,哪知腳剛踩到地上,身子便是一歪,差點兒跌倒。

    旁邊的人忙伸手攙住:

    「主子您的腿——」

    那中年人也收起了調笑的神情,快步跑過來,一臉緊張的瞧著少年:

    「怎麼了?可是腿疾又犯了?就讓你不要趕得這麼急,你偏不聽。」

    這樣想著,愈發對那個醜女心懷不滿。

    幾年了,還以為羽兒一直心心唸唸的女子該是何等的傾國傾城,卻沒料到竟是這般丑若無鹽!自己看了後,簡直要做噩夢的有沒有!這還不算,羽兒剛在國內站穩腳跟,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來接走那醜女,哪知道,那丫頭竟然已經嫁人了!

    不過,這道這個消息後,羽兒一夜未眠,自己卻是謝天謝地——真要是沒成親把她接走了,那自己就不是一夜未眠,而要變成終身不眠!有個這樣的外甥媳婦,自己那早死的姐姐會從地下爬出來追殺自己一輩子的好不好!

    可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阿羽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的,就是自己這個舅舅,也無法左右,偏是那個丫頭面前,竟是百依百順的。雖然知道對方已經成親的消息,卻還是對她提出的所有要求無有不從。醜女要羽兒來保護她的什麼狗屁夫君,這樣天寒地凍的,羽兒就果真快馬加鞭的趕來,還誘的腿疾發作!

    「那個醜女——」姬二磨著牙,還要再說,卻被少年涼涼瞟了一眼,姬二只得閉了嘴,邊扶著少年走邊嘮叨,「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行吧?可明明就是醜女嗎——我看呢,還心腸壞——」

    怨念的太專心了,本是攙的動作竟然變成了拖,真是健步如飛啊!

    霽雲看少年走的姿勢,腿應該早年曾經凍壞過,這雪天裡,又日夜兼程的趕路,以致誘發舊疾。那姬二應該也是知道這個情況,不過這拖著一個傷了腿的人飛一樣的跑又是鬧哪樣?自己可是深有同感,腿疼時那萬箭鑽心般的滋味兒。只是這幾年有阿遜萬分小心的幫自己調理,又把那套當初幫自己治腿的針法傳給了自己,還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倒是很久沒痛過了……

    少年本來還隱忍著,卻突然瞥到霽雲眼裡若有若無的同情,心裡忽然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倏地推開姬二,腳下也猛一踉蹌。

    「啊?」姬二愣了下,這才意識到外甥八成又惱自己說那醜女壞話了,邊不住跺了腳歎息邊小聲道,「哎呀啊,你還發脾氣,便是相貌有我新得的歌女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也不錯啊……」

    說著轉向台階上的霽雲可憐巴巴道:

    「小公子,你說我咋就那麼命苦呢,好不容易把外甥拉扯大了,這還沒娶媳婦兒呢,就忘了娘,舅了——」

    霽雲微微一笑:

    「許是你多心了,這位公子只是因為腿疾所擾,心情不好也是有的。我早年也曾經體會過箇中滋味兒,委實是痛苦難當。」

    「那樣嗎?」姬二撓撓頭,再去瞧少年,果然見少年走的極慢,甚至兩條腿都是僵直的,頓時滿臉懊悔,突然想到霽雲方纔的話,眼睛一亮,「公子方才說早年受過這般苦,那豈不是說現在不苦了?」

    霽雲矜持點頭,轉身就想往裡走,哪知眼前卻是人影一閃,卻是那中年男人鬼魅一般出現在自己眼前:

    「好公子,那您幫我家羽兒治一下好不好?」

    左右看了看,又壓低聲音道:

    「公子您缺什麼不,只要您肯幫忙,無論您想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這男子看著吊兒郎當,對那少年倒委實好得很。

    霽雲搖了搖頭:

    「我並不缺什麼,而且我的針法也過於粗陋,不見得對貴公子有什麼益處——」

    「不然我把我那貌美如花的歌女送給公子?」姬二卻是不罷休,說了後又覺得不捨,「啊呀,那也不好,公子年齡還小,那啥多了會傷身的。不然,我還有塊上好的玉——」

    霽雲的臉頓時爆紅——這什麼舅舅是不是太能扯了?自己又沒說要他的歌女,竟然就開始胡說什麼傷身不傷身了!便不再理姬二,只管往前走。姬二卻是跟屁蟲般追著霽雲哀告不已。

    那少年先是隱忍著不說話,最後冷冷瞟了霽雲一眼,忽然開口,「舅舅,不要強人所難,你不是說阿呆——」

    話說了半截,卻又止住。

    阿呆?霽雲微微一震,強忍著才沒把內心的恐慌顯露出來。是巧合,還是他口裡的阿呆,就是阿遜?

    正自惶惑,那姬二卻跑開了後又迅速折返,拿了只玉盒就要塞給霽雲,卻被旁邊的李昉接過來,順手打開,不由大吃一驚:

    「冰晶雪蓮?」

    還是兩朵!

    「這位兄弟果然識貨。」姬二叉著腰笑的得意,又生怕霽雲反悔似的忙後退一步,「診金已經付了,公子可不許再推脫。」

    竟然是能解冥花之毒的冰晶雪蓮嗎?阿虎說,阿遜中毒只有比自己更深……

    這花目前正是阿遜所急需。這般想著,愈發覺得眼前之人實在可疑。

    霽雲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就是。」

    那姬二頓時喜出望外,忙禮讓著霽雲去瞧少年。

    十二和另一個暗衛對視一眼,也一前一後跟了過去。

    姬二面上不顯,心裡也是暗暗吃驚,看這小公子的排場,也不知是什麼來頭,怎麼這身邊保護的人身手之高,怕是和羽兒身邊的人相比也不差分毫!

    霽雲進了房間,已經有侍衛鋪了上好的毛皮在榻上,又小心的扶著那少年慢慢躺好。

    霽雲緩步向前,在榻前坐了。姬二忙要幫著去褪下少年的褲子,後面的十二身形一閃,下意識的就擋在了霽雲面前。

    「你幹什麼?」突然意識到有人這麼靠近,姬二猛地抬起頭來,聲音冷厲。

    「無妨——」開口的是霽雲,「這般寒冷天氣,卸下衣衫,怕公子會傷情加重,我這金針便是隔著衣物也自可用。」

    這話倒也不假,不過隔著衣物自然不如沒有遮擋效果更好。

    阿遜原本幫霽雲施針,都是會掀開褲腿,只是近幾年,隨著兩人日漸成長,霽雲便不許阿遜再直接腿上施針,總是隔著衣物。到的後來,霽雲學會這套針法後,便完全不須阿遜幫忙了。

    姬二一聽,果然不疑有它,忙道謝:「還是公子想的周到。當下解開那少年的棉袍,只留一條白色的襯褲。

    十二的神情這才緩和了下來。

    那姬二卻暗暗奇怪,這侍衛的表現也太過了吧?不就是施個針嗎,怎麼一副別人要壞他主子貞潔的模樣。

    啊呀,不好,不會是這侍衛其實是斷袖,卻偏又不小心喜歡上了他主子吧……

    姬二上一眼瞧霽雲,下一眼瞧十二,這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個不停,眼中更是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到得最後,便是那少年也看不下去了,默了一下道:

    「舅舅你下去歇息吧。」

    啊?姬二這才晃過神來,大外甥這是在趕自己走啊!剛想反抗,霽雲也同時淡淡的一眼瞟過來,明明瞧著比羽兒還小的年紀,偏是那骨子裡自然散發出的高貴,讓姬二頓時心虛起來,暗暗後悔自己方纔所想是不是太唐突貴人了?

    便扯了一把十二:

    「咱們在外面候著吧,別打擾了公子施針。」

    自己要走,這疑似斷袖的傢伙當然也要走,也算是替那小公子解決了一大困擾。

    霽雲伸手摁了摁少年的膝蓋,少年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剛想閉目養神,卻聽霽雲道:

    「這套針法並不甚難,公子可用心記下——」

    那兩朵雪蓮太過貴重,雖是對方自願,可霽雲的性格也不願虧欠於人。

    話未說完,就被少年不耐煩的冷冷打斷:

    「怎麼那麼多廢話,你自施針就是。」

    霽雲皺了皺眉,也不知哪家的熊孩子,這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壞。

    便也不理他,回頭揚聲叫了姬二進來,邊講解,邊施針,姬二很快明白了霽雲的意思,忙小心記下。

    那少年沒料到霽雲小小年紀,竟是比自己還處事穩重,兩相對比,倒顯得自己跟個無事生非的娃娃相仿,便重重的哼了聲閉上眼不再說話。

    姬二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不把外甥的話放在眼裡還能好端端和羽兒同處一室的,看向霽雲的眼神兒瞬間崇拜無比。

    霽雲深知少年這是痼疾,又是第一次施針,必然劇痛無比,便盡量下針輕柔些。

    那少年倒也是個強的,雖是疼的身體一次次痙攣,卻硬是一聲都沒哼。

    好不容易施完針,霽雲已是出了一身的汗。看姬二的模樣,應該也已然把這針法記了下來,霽雲便起身告辭。

    打開房門才發現,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竟已下起雪來,和著孩子們的歡笑聲,甚至遠處,還有稀稀拉拉的鞭炮聲,一年的除夕又到了嗎?

    看霽雲出來,十二忙跑過來,先把手裡的貂裘襖子給霽雲披上,又用雨披遮住上面,這才護了霽雲往住室而去。

    姬二收拾好霽雲留下的金針,半晌終於道:

    「雖是有些模糊了,可這套針法,阿呆當初委實也用過的——你說當初,明明把阿呆留給那個醜丫頭了呀……」

    哪知自己嘮嘮叨叨說了半晌,床上的人卻是毫無反應,姬二愣了一下,忙就近查看,才發現,自家外甥早已睡得熟了。驚了一下,旋即大喜:

    別人不知,自己可是曉得,羽兒平日裡老是睡不著覺,經常睜著眼睛到天亮,何曾有過這般酣眠的時候?

    原來這針法竟然如此玄妙嗎,竟不但可治療羽兒的腿疾,還有安神補腦的作用。

    除夕夜的飯食雖不是如何豐盛,但因為是大災之後,能吃飽,還能吃上肉,已經是讓大家驚喜不已。

    霽雲卻是怎麼也無法融入這祥和的氣氛之中,草草用了幾口,便回了自己房間,隔著窗戶,瞧著那蒼茫的雪景,不由黯然神傷——

    這般天氣,也不知爹爹在軍前可還安好,還有阿遜,到底又在何方呢?

    輾轉反側,竟是怎麼也無法安睡,聽著外面已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應該都已經睡下。霽雲索性披了斗篷,穿好鞋襪,悄悄打開房門,卻是一眼瞧見院中央長身而立的靜默少年,那孤絕的身姿,和阿遜竟是如此的相像。

    霽雲眼睛一熱,下意識的就摀住嘴,尚未繫好的斗篷一下滑落地面。

    少年聽到動靜,迅疾回過頭來,亮亮的雪色映襯下,恰好瞧見霽雲來不及抹去淚痕的斑駁小臉,愣了一下,眼中閃現一抹譏誚的神情,邊走過來撿起地上的斗篷給霽雲披上邊哼了一聲:

    「斗篷掉了,撿起來便是,竟能哭成這個樣子,這般沒出息的男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說完,也不理霽雲,轉身便回了自己房間。

    霽雲愣了一下,也默默的回了房。一直到雞叫五鼓時,霽雲才緩緩閉上眼睛,輕輕說了句:

    「阿遜,新年快樂。」

    終於進入了夢鄉。

    同一時刻,上京安府中,已經在床上昏迷了半月之久的阿遜,身子忽然動了下,嘴裡輕輕吐出一個名字:

    「雲兒……」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46 AM

第066章:齊聚朔州

    一場大雪過後,本就佈滿了石塊高低起伏的官道上更是幾乎凍成了一坨。

    幾個面黃肌瘦的差人並一群身體孱弱的囚犯卻仍是頂著風雪在一鍬一鍬的艱難清理著官道——

    可已經過了數日之久,進展卻仍是緩慢的很,到現在也不過清除完幾里的路徑罷了。而且進展還愈來愈慢……

    因為地震而突兀隆起的河道上,一個身著已經看不出顏色棉袍的中年男子,迎著淒厲的寒風,微微佝僂著腰一步步往官道而來。和他並排而行的是一個年輕的公子,身材高大,眉黑如墨,襯著高高的鼻樑微抿的唇角,生生多了一份威嚴肅殺的氣勢。

    兩人身後還跟了一個提了籃子的老僕,一個擔著熱水的隨從,同樣步履蹣跚、舉步維艱。

    「蘇大人來送飯了——」有眼尖的看到了來人,忙扔下手裡的工具就想迎上來,可即便是歡呼聲,竟也是如此的有氣無力,很快消散在寒風中。

    那老僕忙把拿的竹籃子遞過去,跑上來接的差人打開後不過看了一眼,就呆在了那兒——

    今天的飯食也太簡陋了吧?除了一二十個窩窩頭,竟是連塊兒鹹菜都沒有!而且二十多個窩窩頭罷了,也就是說大家也就一人一個的樣子?

    對面就是自家大人,這差人雖是苦著臉,可也不好說什麼,那群囚犯卻是當即就鼓噪起來:

    「蘇大人,這麼寒冷的天氣,就吃這麼一個窩頭,我們哪來的力氣幹活?」

    「是啊,昨天好歹每人還能吃上兩個窩窩頭,還有熱湯喝,今天不但沒湯了,連窩頭都只剩一個了?」

    「這麼大冷的天,吃個窩頭能頂啥啊,人都快被凍成冰渣子了,還哪來的力氣幹活?」

    「就是,蘇大人您也別說什麼給我們請功減刑了,索性還是把我們關起來算了……」

    ……

    「各位——」蘇仲霖氣喘吁吁的上前,便要安撫,哪知就這麼一提氣,竟是一陣暈眩,咚的一聲就直挺挺摔倒在地。

    「老爺——」旁邊的老僕忙蹲下身,邊掐蘇仲霖的人中邊流淚道,「你們每頓還有這麼一個窩頭,可知我家老爺每頓連這樣一個窩頭都吃不上!

    其他人頓時面面相覷:不是吧,他們的父母官,竟然把自己餓暈了過去?

    「仲霖——」年輕人聞言大驚,忙解下自己的斗篷鋪在蘇仲霖身下,又托起蘇仲霖的頭吩咐道,「拿一碗熱水並一個窩頭來。」

    旁邊的隨從忙盛了碗水,又撕碎一個窩頭泡了進去,年輕人親自端著一下下餵進蘇仲霖口中。

    片刻後,蘇仲霖終於醒轉,看到自己身下的斗篷頓時一驚,忙掙扎著滿臉愧疚道:

    「下官無禮,還請王爺責罰——」

    王爺?其他人都很是驚異的注目那個年輕人。這人看著年紀輕輕,卻原來竟是如此了不得的貴人嗎?

    「說什麼無禮。」楚昭只覺得鼻子發酸,擺手讓蘇仲霖躺好,「是孤沒有想周全。以後這清路的事就交由孤籌劃,仲霖負責其他賑災事宜。」

    回頭對隨從吩咐道:「現在,去把奉元那些大戶人家全給我請到官道來。」

    「請那些大戶過去?」消息很快傳到朔州謝簡的耳朵裡,聽了眼線的報告,謝簡抿口茶冷笑一聲,楚昭還真是天真。

    不說大震之後,地方一片混亂,便是那些大戶,要麼糧倉損毀,要麼想借此發一筆大財,楚昭竟然想要這些人去清除官道,無疑是異想天開。

    「好了,楚昭的事先放在一邊。」謝簡擺手,「修林,那萱草商號的進展如何了?」

    「有『謝彌遜』和他的隨從出馬,進展還算順利,」旁邊一個面貌尚算清俊的男子聞聲稟道,「我已經小心查看了,萱草商號果然豪富……」

    男子的聲音激動之下都有些微微顫抖,沒想到這萱草商號手段如此了得,短短時間,竟能積累下這般驚人財富,只是去了幾個分號,便有了這般收穫!饒是他們方家世代小心打理,但是便只比起萱草商號分號來,也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是嗎?」謝簡也有些飄飄然,便是再出身高貴,可這黃白之物又有哪個不喜?但是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萱草商號總號,還有它們囤積的糧食都在哪裡。想要置楚昭於死地,甚至讓容文翰和他手下的三軍有去無回,這糧食就必須趕緊控制在自己手裡!

    「對了,修林,有沒有問出萱草的總號,及糧食的所在?」

    「啊?」正自眉飛色舞的方修林愣了下,頓時就有些心虛。不是他們辦事不得力,只是關於萱草商號的位置和糧食所在,至今卻是依舊一無所獲。

    謝簡心知,方修林必是被那些財富給沖昏了頭腦,根本就沒把自己囑咐的話放在心裡,頓時就有些惱火,暗暗埋怨方修林畢竟是商人罷了,真真是眼光短淺。可又想著對方再怎麼說也是太子的小舅子,聽說他那姐姐在太子府中還很是得寵,也不好太過剝了對方的面子。

    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吩咐親信道:

    「去把那兩個人犯帶過來,本官就不信撬不開他們的嘴巴。」

    很快,一陣沉重的鐵鐐聲傳來,兩個渾身血跡斑斑的男子被人拖了過來。

    兩人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上,卻竟然沒一點兒動靜。

    謝簡皺了皺眉頭:

    「把他們潑醒。」

    馬上有人端了兩大盆冰水過來,朝著兩人兜頭澆下。兩個血人兒身子同時一哆嗦,終於勉強抬起頭來:

    竟赫然正是斷了一隻胳膊的十一和二牛兩個!

    看兩人醒來,謝簡皮笑肉不笑的開口道:

    「本官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哪知等了半晌,兩人卻是沒一點反應。

    謝簡冷笑一聲,一揮手,便有親信上前,拔出刀朝著兩人的傷處用力剝去,房間裡頓時傳出刀鋒和骨頭相碰的刺耳摩擦聲。

    方修林嚇得臉都白了,拿著茶杯的手不住瑟瑟發抖。到最後,竟是無比倉皇的低下頭來,一眼也不敢再看。

    看兩人痛楚的神情扭曲,謝簡這才起身,走上前,蹲下身:

    「現在想好了嗎?招還是不招?」

    不妨十一忽然抬頭,一口帶血的唾沫用力吐在謝簡的鞋子上。

    謝簡氣的直喘粗氣——沒想到謝彌遜那個雜種,倒□的一班忠心的屬下!

    只得仍舊讓人把兩人帶下去。

    兩人被拖出去時,恰好和另外一行人碰上。

    十二眼睛猛地睜大,二牛更是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

    「大少爺,阿虎?」

    來人笑笑的站住腳,看向兩人的眼神不屑而諷刺。

    十一頓時一個激靈,這人不是謝彌遜!

    裡面的謝簡卻已經換上了一副笑臉:

    「阿蘅,可有收穫?」

    方修林也陪著笑迎了上去,「謝公子,修林正說要去接你,不妨你就回來了。」

    來人從臉上小心的揭下一張人皮面具來,赫然卻正是謝蘅!謝蘅大喇喇的坐下,嫌惡的扔下手中的面具——竟是要扮作自己平日裡最是厭煩的人,果然好沒意思。聽謝簡詢問,搖了搖頭:

    「那些管事的樣子不像撒謊。難道萱草商號除謝彌遜外,還有一個神秘的當家人物?」

    思索半晌,始終不得要領,忽然想起一事:「對了,世伯,我今天倒是碰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誰?」謝簡聞言看過來。

    「叔叔還記得安東嗎?」謝蘅邊思忖邊道,「就是在那裡,父親知道了謝彌遜萱草商號大掌櫃的這個身份。」

    雖說安東之行,自己再次受辱於那個雜種,可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讓人驚喜——

    謝彌遜那傢伙不知得罪了什麼人,竟是死於非命。萱草商號既然是謝彌遜的,歸謝家所有自是理所當然。只是不知道爹爹和族叔謝簡為何如此膽小,竟連光明正大的收回萱草都不敢,偏要自己扮作謝彌遜那討厭的模樣!

    謝簡示意謝蘅繼續說。

    「安東時,謝彌遜對傅家橋的一起奴才背主奪財案中的兄弟極力維護。我今天,竟然在街上碰到了他們。」

    「謝彌遜維護的人?」謝簡頓時很是警惕,「謝彌遜那般涼薄的性子,怎麼會無端去維護什麼人?」

    「我也很是奇怪。」謝蘅頓了頓,皺眉道,「難道是同那個臭小子有關?」

    「那個臭小子?」謝簡直覺,說不定自己會從謝蘅這裡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

    「是。」想起當初大名鎮時被那男孩罵的狗血噴頭的模樣,謝蘅就有些不自在,半晌才道,「那男孩也就十來歲大小,和謝彌遜以兄弟相稱——」

    「謝彌遜還有個小兄弟?」謝簡大驚,追殺謝彌遜時就發現謝彌遜一直對護著的男孩子頗為緊張,難道其實,那個男孩才是萱草的真正當家人?

    要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有些麻煩了。

    目前唯一的線索,也就是那對傅家兄弟了!揚聲沖外面道:

    「來人,命令所有衙差,全城搜索一對兒姓傅的兄弟!」

    而此時,朔州城外,兩隊人馬一前一後趕到。

    姬二沖霽雲一拱手,笑瞇瞇道:「小公子,我們要進城了,咱們後會有期。」

    一路上的相處,姬二是真心喜歡上了霽雲,難得這孩子小小年紀卻豁達如斯,無論自己胡扯八道些什麼,都是和顏悅色,聽得津津有味。這年頭,找一個能如此認真的聽自己說話的人實在太難了。

    就像自己那個外甥,每天板著一張死人臉,自己便是有什麼笑話一看到那張臉就全都胎死腹中了!真恨不得能和這小公子再多呆片刻才好。

    霽雲微微一笑:

    「姬先生客氣了,後會有期。」

    那少年也驅馬過來,倏忽停在霽雲車前。

    霽雲有些詫異,不知少年要做什麼,便是旁邊的姬二也是一驚,尋思自己這個向來冷冰冰的外甥這又是鬧得哪一出。

    少年仍是冷冰冰的,極快的把一包東西塞到霽雲手裡:

    「再有昨夜那般,就吃一顆。」

    說完一聲呼喝,就頭也不回的打馬而去。

    昨夜那般?姬二眼中再次閃現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月黑無人夜,卿卿我我時,那可是外甥最喜歡的蜜餞,雖沒見他吃過,卻總愛揣一包在身上,可從沒見他給過誰!

    啊呀,唯一遺憾的,就是這小公子怎麼竟會是個男娃!要不然,配給自己外甥,可真是天作之合啊!

    罷了,要是自己外甥能動心,就是個男人,自己也忍了,總比那樣總是冷冰冰的一副死人樣子要強。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47 AM

第067章:少主駕到

    霽雲慢慢打開手裡的包,竟然是一包黃澄澄的蜜餞,不由哭笑不得,少年是真把自己當孩子哄了?

    而且那蜜餞一般是女孩子喜歡的吧?自己記得不錯的話,這人昨日看見自己流淚,神情可是鄙視得很,言下之意自己真給男孩子丟臉,轉過頭來,自己卻揣了包蜜餞,還走哪兒帶哪兒……

    「公子,您看——」林克浩忽然勒住馬頭低聲道。卻是街對面,正有一間大商號,上面非常顯眼的寫著「萱草」兩個大字。

    雖是震後有些蕭條,卻仍是能看得出昔日的氣派熱鬧。

    而此時,商號裡,正有幾個管事模樣的人正恭送一個衣著華貴的人離開。

    「咦?那不是王管事嗎?」李虎一眼認出走在後面的那個,心裡不由犯嘀咕,怎麼不見劉占那老傢伙?而且前面這一身錦袍的年輕人又是誰?看他倨傲的樣子,好像他才是這萱草商號的主人一般。

    霽雲抿了抿嘴角,神情有些發冷——

    怎麼竟然是他!

    為什麼方修林會出現在這邊遠的朔州,還是從萱草商號中走出來?

    還是說,方修林其實也參與了那次狙殺,此次是要來分一杯羹的?

    「少爺您認識那人嗎?」看霽雲臉色不對,李虎不由一愣。

    「那人叫方修林,是翼城人,也算是老相識了。」霽雲目送方修林背影遠去,五指漸漸攥成了拳。

    「老相識?」李虎卻很是奇怪,看這人的樣子,應該也是商號的人,可明明對萱草商號的管理,一向都是自己和少爺去做的啊,怎麼這人自己不認識,少爺倒是很熟悉的樣子?

    看出李虎的疑惑,霽雲靜了靜道:「他是太子的小舅子,方修林。」

    「啊?」李虎一愣,忙探出頭去,「林大哥,快停車!」

    「怎麼了?」聽李虎聲音不對,林克浩一愣。

    李虎顧不得跟林克浩解釋,就忙忙的對霽雲道:

    「少爺,您的意思是,咱們朔州分號,也被人家給佔了」

    兩年的生死相交,霽雲早把李虎當成了一家人。也因此,再和林克浩等幾人商討時,並未避開李虎,李虎也知道,他們上次差點兒喪命,太子應該有干係,而謝簡更應該是對這件事知道的最多的人!

    本來李虎就想著朔州本就是謝簡的地盤,八成早就落入對方的手裡了,現在聽霽雲說,方纔那個和眾管事言笑晏晏的人竟然是太子的小舅子,一下慌了神兒——太子的人都接管萱草了,這時候還要去萱草商號,豈不是自投羅網?

    「無妨。」霽雲卻是並不在意的樣子,「萱草商號雖是出了些變故,那些管事,卻都還在。阿遜和你親自挑的人,他們品行如何,阿虎不是最應該清楚嗎?」

    倒不是霽雲托大,卻是這之前已經和李昉林克浩認真分析過。

    一是時間倉促,謝簡絕不可能這麼快就完全掌控商號;而且謝簡再狡猾,也絕不會想到,萱草商號的真正大當家,卻是容文翰的女兒!因為低估了對手,就注定謝簡必然付出無法想像的代價!

    二是,既然有太子的首尾,那麼他們的目的也絕不會僅僅佔些錢財罷了,而是一定會想盡辦法打擊楚昭和爹爹,而目前想要打擊楚昭和爹爹,甚至置他們於死地,最關鍵的就是掌握萱草屯聚的糧食!

    在找到糧食之前,他們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而且,難道阿虎忘了,這朔州城裡,除了萱草商號,咱們可還有仁和義莊呢!」

    後門很是偏僻,只有一個老僕守在那裡,聽到拍門聲,便上前打開門,看到霽雲一行人微一愣怔,卻在注目李虎時,很是一驚:

    「李爺——」抖了一下,忙要磕頭。

    「善叔。」李虎嚇了一跳,忙扶住老人,「善叔您怎麼了,我是阿虎啊,您怎麼磕起頭來了?」

    哪知善叔神情卻愈發惶恐:

    「李爺莫怪,從前是老奴無禮,以後老奴再也不敢了!」

    李虎越聽越糊塗,只是這麼一大群人擠在後門這兒卻是有些顯眼,忙讓霽雲等人先進來,才轉身對善叔低聲道:

    「善叔快去把劉占掌櫃和幾位管事請來,讓他們速到靜園,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阿虎莫急——」卻被霽雲叫住,轉身對著善叔和顏悅色道,「善叔,這幾日咱們商號裡,可招過新人?」

    看李虎對霽雲很是恭敬的樣子,善叔雖摸不透霽雲到底是什麼人,卻也知道這人身份應該也不低,忙小心稟道,「倒也沒有什麼新人,只是方掌櫃說,幾位管事每日裡辛苦,怕他們太過操勞,每人又賞了一個貼身長隨——」

    貼身長隨?霽雲冷笑,不是謝簡派來監視的人吧?

    「什麼方掌櫃?」李虎也是一愣,「劉佔去了哪裡?」

    「劉占?」這次輪到善叔大吃一驚,小心翼翼的覷了一眼李虎,「不是您嫌劉掌櫃在您面前太過張狂,就把劉掌櫃給趕走了嗎?」

    劉掌櫃也是商號的老人了,自來和兩位爺關係很好,也不知這回是怎麼了,就因為李虎進屋時站的慢了些就被趕走了,甚至李爺還不止一次在其他商號當家人面前抱怨,說什麼賬上的銀兩短缺了許多,若不是看在劉佔過去也算有些功勞,定要扭他去見官。

    這話傳出去,現在整個朔州,都沒人敢用劉掌櫃了……

    可別人不知,他們這些商號裡的老人卻明白,劉掌櫃最是個忠厚的,怎麼會做那般污糟糟的爛事?

    誰叫他,不知怎麼得罪了這位李爺呢?

    「我趕走了劉占?」李虎也傻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十天前啊!」善叔愈發惴惴不安,「然後,商號裡做主的,就換了那位方掌櫃——」

    「當時來的人,除了阿虎,還有誰?」霽雲忽然開口。

    「還有大少爺……」

    這下,便是阿虎也明白了,定是有人冒充了他們。

    「克浩,你安排人和善叔一塊兒去請人。人來了直接帶到靜園密室。」

    霽雲道。

    不過片刻,幾個管事便被請了進來。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待進了密室,一眼就看到下首站著的李虎,不由一驚,忙齊齊上前見禮:

    「李爺——」

    神情中很是驚懼,卻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親近。

    「方纔方掌櫃已經向我等轉述了李爺和謝當家的吩咐,小的明日照辦就是。」

    「各位,坐下說話。」霽雲開口。

    那些管事偷眼瞧去,卻是這房間裡年紀最小的一個男孩子,偏偏坐在最上首。

    「少主既然發話了,你們,就坐吧。」李虎終於笑吟吟的開口。

    「少主?」幾個管事這下才真的傻了——幾年來,一直知道其實大當家的上面,萱草商號還有一個位高權重的掌舵人,只是大家卻誰也沒見過。怎麼現在李虎卻說,這孩子,是少主?可這孩子,年紀是不是也太小了點?

    看出眾人的疑慮,霽雲並未答話,緩緩伸出手來,手心裡托著的正是那枚代表萱草家主身份的萱草令。

    幾人頓時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雖是怎麼也無法相信,卻也知道,這枚萱草令絕無造假的可能,眼前這小少年確實是少主駕到無疑。

    更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緊接著,少年又說出了一個更讓他們不敢置信的消息:

    「你們所謂的大掌櫃方修林,根本不是我們商號的人,至於前幾日來商號的遜少爺和李虎,則根本就是別人冒充!」

    「明天仍照舊按照他們吩咐的,去郡守府聽命。」霽雲吩咐道,「不過具體要做什麼,你們卻仍是聽劉占的便是,咱們送給方修林他們一份大大的驚喜。」

    聽說劉掌櫃要回來,幾人欣喜之餘又有些疑惑,那方修林年紀雖輕,卻是郡守府的紅人,還有那兩個大搖大擺的假當家,少主年紀這麼小,能有什麼法子對付他們?

    目送幾個人離開,李虎卻有些不安:

    「少爺,若是這些人已經被謝家收買——」

    「是不是忠心,很快就能見分曉。」霽雲卻很是輕鬆的樣子,「明日裡咱們把商號拿回來,自然要確保必須是絕對忠誠的人來幫著打理,這次,也算是一個,考驗。走吧,去仁和義莊。」

    「可能在仁和義莊?」聽了朔州府總兵,也是自己的妻弟李勇的話,謝簡神情有些冷然,「你今夜就去仁和義莊,若那傅家兄弟真在哪裡,就隨便找個罪名,把傅家兄弟連同義莊的當家人全都抓回來。」

    「義莊的當家人也抓」李勇一愣。那仁和義莊自來以慈善為本,平時便常鋪路搭橋、賑濟鄉里,這次地震後,更是設了粥棚藥棚,活人無數,這朔州城裡提起仁和義莊,沒有人不讚一聲好的。

    「所以才讓你晚上去嗎。」謝簡似是看出了李勇的顧慮,冷笑道,「再得人心又怎樣?你可是堂堂朔州府總兵,他一個土財主,見了你也只有下跪的份兒!」

    就是因為這仁和義莊太得人心了,自己才會如此煩惱。

    再沒想到,楚昭竟想出了這麼一招,讓奉元大戶招募災民修通糧道。本來自己聽說這個消息,以為那楚昭異想天開,那些大戶均是重利之輩,此事根本不可能行得通,哪知楚昭竟宣佈說,可憑清除的道路長度來換功名!

    聽說此消息傳出,不止奉元大戶清除糧道熱情空前高漲,便是他們這朔州城,一些大戶也動了心思。

    虧得自己在這裡為官數年,有了一定根基,不然,怕是壓不住那些大戶。可目前為止,雖是沒人敢明著反抗,但難保楚昭明日到來,有人帶頭響應,到時局面怕就難以收拾了!

    若是朔州開了這個頭,難保其他郡縣的大戶也會趕過去,那樣的話,糧道的修通豈非指日可待?絕了容文翰的糧草再逼得楚昭走投無路這樣一步妙棋要是讓自己給下輸了,即便不會掉腦袋,可自己的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現在萱草商號已經盡在自己掌握中,唯一可能的變數便是這仁和義莊,既如此,不如現在就處理了,也省的明日為難。

    「姐夫放心,這事就交給我了。」聽了謝簡的解釋,李勇也馬上明白事關重大,這是不管義莊裡是否有姓傅的兄弟,都得把那當家的給撂倒了,「明日必叫那楚昭一無所獲鎩羽而歸。」

    從郡守府出來,李勇很快點齊了一隊人馬,悄悄往仁和義莊而去。

    而此時,霽雲等人也趕到了仁和義莊。

    仁和義莊建在朔州東北角,地理位置雖是偏僻,佔地卻極廣,院子裡的房屋雖是看著並不如何華麗,卻是結實的很,這麼一場大地震下來,義莊的房子卻仍兀立如初。

    房子的外觀本就有些老舊,再配上裡面暗沉沉的各種高高低低的灌木叢,夜晚瞧著就有些陰森。

    「怎麼瞧著鬼氣森森的啊。」林克浩嘴裡嘟噥著。

    「原本這裡就是放棺材的。」霽雲滿意的看著面前的黑魆魆的一片院落,領先往義莊內而去。

    謝簡怕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當年買下這個鬼氣森森地方的「大善人」,就是自己,而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糧食,就藏在這義莊裡。

    李虎雖是聽霽雲說起過這裡,但其實並沒有來過——萱草商號的生意,霽雲從來沒有過問過,惟有籌集的糧食,卻是牢牢的抓在霽雲手裡。每年都要和阿遜單獨來這裡安排相關事宜。

    因此,李虎對著仁和義莊也是懵懵懂懂並不瞭解多少,聽霽雲如此說,不由嚇了一跳,惴惴道:

    「少爺,這裡,不會,有鬼吧?」

    霽雲還未開口,林克浩卻已是倒吸了口冷氣,半晌才指著前面結結巴巴道:

    「好像真的有鬼,就是這鬼,也,太好看了吧?」

    卻是甬道的盡頭,忽然出現了兩個男子,一著白袍,一著青衣,那白袍男子已是姿容清逸,卻不防和他並肩而來的青衣男子,更是俊顏麗色傾國傾城!

    霽雲已經丟下身後眾人,飛一樣的跑了過去。

    那兩名男子神情明顯更是激動無比,一左一右就接住了飛奔而來的霽云:

    「雲兒——」

    「三哥,四哥——」

    霽雲眼眶一熱,緊緊握住兩人的手。

    「雲兒怎麼瘦了這麼多?」說話的是傅青川,看到憔悴成這般模樣的霽雲,傅青川心疼至極,不過數月未見,怎麼雲兒就成了這般樣子?

    「雲兒受過傷?」傅青軒身子骨一向不好,對藥味最為熟悉,霽雲一靠近,便馬上嗅到霽雲身上的草藥味兒,擔心之外,更有些怒氣,「是哪個膽敢傷了你?」

    沒想到兩人這麼敏感,霽雲吐了下舌頭,忙搖頭:

    「三哥,四哥,你們別擔心,我早沒事了。你們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還要再說,一個暗衛忽然閃身過來:

    「主子,外面忽然來了一群兵丁,馬上就要到義莊了。」

    「什麼?」傅青川和傅青軒互相看了一眼,忙讓人領著霽雲等人先去後院,「雲兒先去歇息,我們去看看怎麼回事。」

    霽雲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讓林克浩幾人留下,這才同著李虎十二等人往後院而去。

    「那是,王爺——」正走著呢,十二卻忽然站住腳,瞧著不遠處一處涼亭,很是驚喜道。

    「什麼主子?」霽雲一愣,順著十二指的方向看去,不由一愣,涼亭裡的人可不正是剛分別不久的楚昭?

    楚昭也看到了霽雲一行,驚了一下,很快大喜,「雲兒,你怎麼也來了?」自己只說吃過飯四處走走,沒想到竟能碰見雲兒。

    快步走下涼亭,握住霽雲的手。

    「大哥——」雖然已不像從前那般疏遠楚昭,可這麼親近的話,霽雲還是有些不適應,忙要抽出手,前院裡卻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先抓住這兩人,再進去認真搜索,看裡面還有沒有其他賊人!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48 AM

第068章:栽贓陷害

    沒想到這些官差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要來抓人,傅青軒愣了一下,剛要上前問話,卻被傅青川護在身後。

    知道弟弟這是想要保護自己,傅青軒心裡一熱——即便身子骨弱些,自己卻仍然是兄長,當哥哥的,怎麼能凡事總要弟弟護著?上前一步和青川並肩而立:

    「這位大人,不知小民犯了何事?大人這般興師動眾?」

    李勇剛要呵斥,卻一下張口結舌愣在了那裡。怎麼也沒想到,這鬼氣森森的義莊的當家人,竟是如此絕色男子。眼睛發直的看了傅青軒半晌,竟是幾乎有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傅青軒性子本就偏執乖扭,看李勇這般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瞬時沉下臉來:

    「這位官爺,我們仁和義莊自來奉公守法,從不曾做過什麼干犯國法之事,官爺這般興師動眾,到底所為何事?」

    沒想到美人兒就是發起火來也是好看的不得了!

    傅青軒說話雖是不客氣,聽在李勇耳裡卻是又酥又麻,竟是笑嘻嘻的上前,伸手就想去摸傅青軒的臉:

    「美人兒,我是來——」

    話音未落,胸口衣服被人狠狠攥住,卻是傅青川,沒想到這人竟敢當著自己的面調戲哥哥,直氣的臉色鐵青,若不是怕壞了霽雲的事,傅青川真是殺人的人都有了——眼前不期然閃過二哥的身影,傅青川眉宇間頓時升起一抹戾氣,咬牙狠狠推開了李勇。

    李勇身子一歪,差點兒仰倒在地。

    沒想到幾個庶民罷了,竟是這樣不給自己面子!等爺把你們帶回總兵府,看爺不干死你!

    站穩身形,李勇狠狠的呸了一口,陰沉著臉道:

    「你們可是這義莊的當家人?」

    「不錯。」已經看出來者不善,傅青川不敢掉以輕心,很是警惕的應道。

    「是義莊的當家人就好!」李勇獰笑一聲,「有人舉報說你這義莊窩藏了一對姓傅的江洋大盜,怎麼樣,兩位當家,和我們走一趟吧?還有那對兒賊人,你們看是讓他們自己出來跟我們走,還是,讓我們搜——」

    自己收留了姓傅的江洋大盜?傅青軒兄弟幾乎給氣樂了,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大人,您既然說我們收留了一對兒姓傅的江洋大盜,敢問那對兒兄弟生的怎生模樣?大人您告訴我們一聲,若我府中果有這般人物,定然馬上捆了給您帶過來。」青川瞧著李勇,神情裡充滿了譏諷。

    李勇聞言冷冷一笑,卻不理青川:

    「這般巧舌如簧,果然是刁民,還愣著幹什麼?把這兩個人都給我拿下,再去搜那對兒江洋大盜!」

    那些手下應了一聲,當即如狼似虎的就要撲過來,卻不防林克浩等人從斜刺裡衝了出來,結結實實的護住了傅家兄弟。

    李勇一愣,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敢公然對抗官府,頓時火冒三丈:「這是要反了不成?再不退開,全部拿下,一律與江洋大盜同罪!」

    哪知對面眾人竟似完全沒聽見似的,瞧都不瞧他一眼。

    好歹自己也是這朔州地界最高軍事長官,這般被人無視還是第一次,李勇已是怒不可遏,恨聲道:

    「把這幫刁民全部拿下!」

    「兩位爺快離開,這兒交給我們就行。」林克浩冷哼一聲,一桿長槍宛若蛟龍,朝著撲上來的兵丁就刺了過去——義莊本就是公子的,這兩位傅爺也是公子的結義兄長,想要對付他們,明擺著就是對公子不利啊。別說是太子的一條狗來了,便是太子本人到了,也是打出去沒商量!

    李勇初時以為,這些家丁即便悍勇,又哪裡比得過自己總兵府的手下,好歹也都是國家正規軍隊,打殺這幾個家丁還不都是現成的,哪成想人家幾個人對自己帶的這幾十號人,瞧著竟是絲毫不吃力,眼看著傅家兄弟邁著方步不緊不慢的往後面後去,氣的直喘粗氣。好在自己帶的人多,院外還有百十號人呢,李勇索性讓人全叫了來——既然仁和義莊負隅頑抗,那就全部剿滅!

    得了李勇的命令,那些兵勇全都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傅青軒和傅青川看情形不妙,臉色頓時一變,看對方的意思,竟是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對義莊下手了,正要回轉,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青軒青川莫急,萬事有孤在呢。」

    卻是楚昭和霽雲匆匆趕到。

    李勇也看到了楚昭等人,心裡忽然有些疑惑,怎麼那被眾人簇擁著走在最前面的年輕人看著如此熟悉?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對面的楚昭也看到了李勇,沉著臉道:

    「你是哪個衙門的?身為一地官長,不思為民謀取福祉、解民於困苦倒懸,反而不分青紅皂白、胡作非為,你眼裡可還有君父,可還有國法律條?」

    李勇被罵的一陣火起,突然響起謝蘅說過,傅青川好像是安東的解元,眼前這個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年輕人,八成就是那個書獃子了!斜了一眼楚昭,陰陰的一笑:

    「你是,傅青川?」

    旁邊侍立的傅青川一愣,竟果真是衝著自己而來嗎?可這朔州府,應該並沒有認識自己的人啊!

    楚昭卻是無所謂的一聲哂笑,眼中充滿了輕視:「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沒想到對方這麼跩,那樣子,分明是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李勇直氣的七竅生煙:「不就是個小小的解元嗎,竟敢在老爺我的面前耍威風!還敢拿皇上嚇我?告訴你,有老爺我在,這輩子你都別想見著君父!還國法律條,小子,老爺今兒告訴你,在這朔州城,你老爺我就是國法,就是律條!來人,先把這姓傅的小子給我抓起來!」

    楚昭簡直給氣樂了:

    「連個罪名都沒有,就這般隨隨便便抓人,你果然好大的膽子!」

    「是啊,憑什麼隨隨便便來義莊抓人,你再是官又怎樣,也得講理啊!」旁邊也有人鼓噪道。

    李勇一愣,這才發現,不知誰把大門打開,放了好些災民進來,一個個正義憤填膺的瞧著自己。頓時就有些傻眼,這些刁民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明明自己方才特意等那些災民離開才進的這義莊。

    楚昭捏了捏霽雲的手,眼睛中滿是嘉許。小丫頭年紀雖小,卻是智計迭出,竟想了這麼一招出來,有這些災民在,對方必然會有所收斂。

    「大哥還是,小心自己吧。」霽雲微微一笑,雖是說著「小心」,語氣裡卻沒有多少擔心在內,反而是調笑的語氣多些。

    楚昭苦笑,心知小丫頭這是在嘲笑自己,瞧瞧大楚的官員,怎麼竟是這般貨色!

    李勇此時卻是騎虎難下,就這樣灰溜溜走吧,實在丟人,而且姐夫也必然會大發雷霆!一眼瞄見楚昭腰上一塊玉珮,即便在夜色下,瞧著也是溫潤如水,明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頓時計上心來,指著楚昭腰間的玉珮道:

    「大膽匪人,還敢不承認!你腰間所繫可不就是貴人家已經在官府報失的物事!在安東你犯下大案,盜人財物還連殺數命,現在又跑到我朔州地界為非作歹!來人,快把此人拿下!」

    那些災民聽了李勇此言,全都嚇了一跳,看向楚昭的眼神兒頓時就有些不對勁兒——竟是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嗎?手段還那般殘忍……

    李勇此言一出,霽雲眼睛瞬時睜得溜圓,楚昭明明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這位上下嘴唇這麼一碰,一會兒就變成江洋大盜了?還以為這對方是個莽夫罷了,沒想到還如此陰險狡詐。

    只是,待會兒不知道這人知道了楚昭的真實身份,會不會哭出來?

    「你說這是贓物?」楚昭解下玉珮,舉起來晃了晃,那墨綠的光華隨著楚昭的動作宛若一條流動的小溪,看的所有人都是一滯。

    李勇嚥了口唾沫道:

    「自然。」

    卻是大大的嚥了口口水——沒想到還有著意外收穫,這下,發財了!

    正兩眼發光,卻聽那年輕人冷聲道:

    「把他帶過來,讓他仔細瞧瞧這玉珮可真是他口中的贓物!」

    帶過來?李勇有些迷糊,不應該是自己把他抓過來,然後把那玉珮揣兜裡回去好好品鑒嗎?

    一念未必,一個鬼魅般的影子忽然出現在眼前,提著他的衣領就朝楚昭面前摜了下去。

    李勇正正趴跪在楚昭面前,好險沒嚇昏過去,直著嗓子道:

    「竟敢劫持朝廷命官,是想要造反嗎?」

    那些兵丁頓時慌了手腳,有機靈的趁人不注意,掉頭就往外跑,一溜煙的去找謝簡報信了。

    「拒捕?還,把李勇給抓起來了?」聽到消息,謝簡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早覺得那義莊水深,沒想到還藏著條大魚嗎?

    「去總兵府點齊人馬,去仁和義莊。」

    不過小半個時辰,謝簡便帶著親信氣勢洶洶的包圍了仁和義莊。

    謝簡更是一馬當先,帶人直撲被圍在中間的楚昭等人。

    「竟敢劫持朝廷命官,你好大——」

    後半句話卻又嚥了回去——

    不是吧,楚昭不是明日才到嗎?怎麼今天就來了,還出現在這仁和義莊?雖然兩年不見,楚昭身材更高大了些,面目也略有些變化,但是謝簡早年在上京時,對楚昭卻是非常熟悉,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萱草商號本就和楚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現在他人又出現在義莊,難道說其實這義莊也和楚昭有關係?還是這義莊其實和萱草……

    謝簡忽然覺得不妙,腦海中更是閃過一個毒辣的念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亂殺死這楚昭!剛要下令,哪知楚昭旁邊的一個年輕人突然厲聲道:

    「謝簡你好大的膽子,見了王爺還不下跪?」卻正是傅青川,看謝簡神色不對,忙大喝道。

    王爺?本就喧鬧的場面一下靜了下來。

    同一時間,楚昭笑吟吟的解下腰間的玉珮伸到李勇的面前:

    「這位大人,你可看仔細了,這真是你口中的贓物?」

    李勇也聽到了傅青川的話,再看一眼那玉珮,頓時面如死灰——被雕成雙龍護主式樣的玉珮中間可不正有一個「昭」字?一下癱軟在地上邊磕頭邊哀求道:

    「下官該死,唐突了王爺,王爺饒命啊!」

    謝簡臉上神情變幻莫測,知道李勇這一聲「王爺」出口,再想要將錯就錯已經不可能了!

    幸虧萱草商號已經盡在自己掌握中,明日之事仍是大有可為!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50 AM

第069章:殺雞駭猴

    「雲兒你要出面?」楚昭不覺皺眉。

    傅青川和傅青軒對視一眼,神情也很是不贊同。

    再怎麼說,郡守府都是謝簡的地盤,萬一謝簡狗急跳牆,對雲兒不利——

    「不行。」楚昭的口氣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那謝簡包藏禍心,雲兒還是呆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至於謝府,我會另找他人出面。」

    「王爺言之有理。」傅青川也道,「雲兒莫要再固執。」

    「還是雲兒信不過三哥?認為三哥會壞了你的事?」傅青軒好看的眉毛蹙起,維護之意溢於言表。

    「幾位哥哥,」沒想到三人反應這麼大,霽雲哭笑不得之餘,又很是感動。上輩子太過短暫,又整日裡生活在仇恨之中,何曾體會過這般愛惜?

    「我知道幾位哥哥都是為我好,可是——」

    「沒什麼可是。」卻被楚昭給打斷,很是耐心的哄道,「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現在就要動身去郡守府,雲兒你乖乖呆在莊裡便是,聽話,別亂跑,我會多留下些人陪你玩兒。」

    說完,起身就要走。

    青軒和青川明顯沒有料到,傳說中冷面冷心的昭王爺還有這麼雞婆的一面,都是呆了一下,轉而又想到霽雲的真實身份——直到昨日,他們才知道,霽雲竟然是名聞天下的百年世家容府獨女,兄弟倆雖然早在知道謝彌遜竟是出身謝家的那一刻便猜想,雲兒身份許是也不低,卻再沒料到,何止是不低,而且是高貴到嚇人的地步。

    現在看楚昭如此緊張,也很快瞭然。

    看楚昭的意思,竟是毫無商量的餘地,霽雲忙向傅家兄弟投去求救的眼神兒:

    「三哥,四哥——」

    傅青川故作同情的拍了拍垂頭喪氣的霽云:

    「好雲兒,王爺既然已經發話了,雲兒就好好在家歇著吧。」

    傅青軒則是變戲法似的從旁邊拿過來一個精美的食盒,打開來,裡面放著被做成各種小動物樣子的好吃點心,溫言道:

    「待會兒趕緊吃,涼了就不好了。這麼瘦,想法子趕緊再補回來是正經。王爺走了,我和你四哥也要去準備準備,很快就會回來,雲兒乖乖在家等著就好。」

    說著和傅青川也站起身來,逕直往門外而去。

    等霽雲回過神來,門已經被牢牢關上。

    霽雲這下真傻了眼——看三人的樣子,是真把自己當小孩了?可實際自己卻是成年人,他們才是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啊!

    不由歎氣,看來自己說是萱草商號大當家,別說是外人了,這三個就先不信的,他們心裡,定是以為,萱草其實全是阿遜的手筆,自己頂多也就算是阿遜的合夥人……

    好在,這義莊的暗衛全是阿遜為自己精心挑選的頂尖好手,而且全都是直接聽命於自己……

    郡守府中。

    朔州大小官員已然齊聚,看郡守大人還未駕臨,大家便有些放鬆,一個長了個蒜鼻頭的中年男子下了身仍是毫無動靜的郡守府後堂,壓低聲音道:

    「聽說昨晚仁和義莊出了件稀罕事,各位大人可知曉?」

    一個黑胖男子聞言不由有些興奮:

    「鄭大人也聽說了?聽說是李大人去義莊抓人,卻錯把王爺當成了大盜。」

    嘴裡說著,不住悶笑。

    不怪他們幸災樂禍,實在是那李勇平日在郡中依仗著姐夫謝簡的權勢,鎮日裡不把任何一個放在眼裡,這些官員可沒少吃他的苦頭,但誰讓人家有謝家做依靠啊,眾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哪知今天一大早便聽說了這個大新聞!

    「我看李大人這次——」

    「不見得吧?」也有人持不同意見,雖是這件事今天一早便傳的盡人皆知,可也有對謝簡知之甚深的,知道這人最是護短,而且更重要的是,聽說在朝中大小事務,便是太子也需要仰仗三大世家的輔助,昭王爺雖是身份貴重,卻也不敢太過得罪謝家吧?

    如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正自交頭接耳,後堂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人抬頭看去,均是一愣,來者不是別人,卻正是大家方纔還在議論的事件的主角,朔州總兵李勇。

    「各位大人好情致啊,不知在討論什麼國家大事啊?說來本官聽聽。」李勇眼睛逐一掃過方才對自己似有不滿的幾個官員,嚇得那幾人頓時面如土色,噤若寒蟬。

    對自己的出場效果很是滿意,李勇這才哼了一聲,傲然道:

    「走吧。大家隨我去接一下王爺。」

    大門外,朔州大戶已然齊聚,總也有二三十位之多,看到李勇和一群官老爺出來,忙紛紛上前拜見,話語中儘是阿諛之詞。

    惟有兩個卓然不凡的男子,依舊站在原處,顯得格外打眼。

    卻正是傅家兄弟。

    李勇陰沉沉的盯著兩人,神情逐漸狠戾——正是因為這兩個人,昨晚才讓自己吃盡了苦頭、丟大了人!

    接觸到李勇的眼神兒,傅青軒和傅青川齊齊一拱手:

    「仁和義莊傅青軒(傅青川),見過李大人,給各位大人請安。」

    李勇卻是冷哼一聲:「仁和義莊是吧,本官記著了。」

    臉色卻更加陰沉似水,知道這兩人竟然就是傅家兄弟,真是肺都要氣炸了。

    聽李勇這樣說,那些官員也好,當地商戶也好,忙悄悄的離傅家兄弟遠了些——大家都知道,以李勇的心狠手辣,真記掛上誰了,那人必然沒有什麼好下場。

    記得李勇和謝簡初到任時,當時朔州排名第一的孫大戶仗著自己小舅子在省城做官,就有些不把這兩人放在眼裡,在當地富戶鄉紳為謝簡李勇擺的接風宴上故意來遲。

    當時兩人嘴上沒說什麼,卻在不久後,先是孫大戶的小舅子被犯事革官,然後是孫大戶家也很快家破人亡。從那以後,無論是朔州官員還是朔州豪門大戶再見謝簡和李勇都是恭敬的不得了。

    現在明顯瞧著仁和義莊是往死裡得罪了李勇,其他人誰還敢靠近?

    傅青軒和傅青川身邊很快形成了一個真空帶。

    兩人倒也夷然不懼,淡然處之。

    氣氛正有些沉悶,又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人忙回頭看去,卻是一個身材高大姿容威嚴的年輕人正帶了幾個隨從,出現在郡守大門口。

    眾官員雖是不識可看此人威勢馬上想到,這人八成就是那昭王爺?

    李勇已是接了出去,皮笑肉不笑道:

    「卑職參見王爺。多謝王爺昨日寬宏大量,未曾怪罪卑職魯莽。」

    楚昭愣了下,再沒想到竟是李勇率眾接了出來。

    昨日晚間,謝簡到了後,忙跪下替李勇謝罪,說是一定帶回郡衙,重重治罪。自己不過隨口說了句不知者不罪,沒想到對方竟順坡下驢,特別是今日,來接自己的竟然不是謝簡,而是李勇。

    其他官員也都暗暗咋舌,不得不說,謝家就是牛!竟然連當朝王爺都不放在眼裡!鬧這一出不是明擺著要下這位昭王爺的臉面嗎!

    只是若這位王爺連李勇都無法懾住……

    李勇雖是跪在地上,心裡卻是爽得很,昨日裡吃了那麼大的虧,今天可算是出了口心中惡氣。量他年紀輕臉皮薄,定然不好意思詢問為何來接的不是姐夫!

    自然這還不是主要的,姐夫早間說得好,就是要讓這楚昭威信掃地,那樣一來,他發佈的政令還能有多大威信力?

    什麼用清除的道路裡數換功名,純粹都是扯淡!

    楚昭劍眉一挑:「你是謝簡?」

    「啊?」李勇一愣,忙下意識的否認,「王爺說笑了,卑職怎麼是謝大人?您昨晚不是剛見過卑職——」

    話音未落,楚昭卻冷聲道:

    「既口稱卑職,你也就是武官了?孤今日奉旨視事,理應由郡守率郡中官員親接,怎麼卻是由你一個武職官員統領郡中大小官員到此?是謝簡目無尊長還是你擅做主張?」

    「啊?」李勇沒想到楚昭竟是絲毫不留情面,頓時就語塞,支支吾吾道,「那個,謝大人馬上就到——」

    「也就是說是你擅做主張了?」楚昭卻直接截斷了李勇的話,「好大的膽子!你一個武職官員焉敢如此逾矩?這般膽大妄為,當真是不成體統!拖下去,杖責十下,以儆傚尤!」

    李勇登時就傻眼了,這楚昭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他不知道以後諸般事務還得仰仗自己和姐夫嗎?竟然拿這麼芝麻大點兒的小事來打自己的臉?

    還沒反應過來,已是被那些侍衛上前就拉了下去。

    「王爺,」謝簡匆匆從衙門中接了出來,「哪個不長眼的惹了王爺發火,卑職方才突然接到太子特使送來的一封信函,迎接來遲,還望王爺恕罪。」

    太子特使?眾人神情又是一變,終於明白了,原來謝大人的身後站的是太子啊!

    「姐夫——」李勇被拖著正好經過,看到謝簡忙叫道,「姐夫救命——」

    「哎呀——」謝簡神情似是非常驚愕,「這不是李總兵嗎,昨日便不知輕重得罪了王爺,怎麼今日一大早就又惹了王爺生氣?」

    言下之意,竟是暗指楚昭挾私報復。

    「謝大人可有異議?」楚昭冷笑一聲,「還是李勇此舉實是謝大人授意?」

    「啊,自然不是。」謝簡方才也是聽見了楚昭的責難,勉強笑道,「王爺恕罪,方才委實是有太子特使突然來到,下官這才來遲,還請王爺恕罪。至於這李總兵——」

    「太子特使,可是事關賑災事宜?」看謝簡一再強調「太子」二字,楚昭站住腳,語帶諷刺,「不過朔州賑災,皇上可是交由孤王總理,怎麼卻有太子特使來請示謝大人事宜?」

    謝簡一聽不妙,忙搖頭否認:「與賑災無關,不過是些郡中雜務……」語氣裡明顯已經弱了下去。

    楚昭也不再說,冷冷哼了一聲,大踏步往府衙中而去。謝簡不敢再辯,忙快步跟了上去。同一時間,外面響起了李勇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這般偷雞不成蝕把米,本想給楚昭個下馬威,沒想到卻白送了對方一個立威的由頭,謝簡直氣的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吐出來。

    好在,自己手裡還有萱草商號,到底孰勝孰敗還未可知。

    這樣一想輕咳一聲對楚昭道:

    「王爺,下官府中還有一位客人,這幾日正好來此,聽聞王爺駕到,想要拜見,又怕唐突了王爺——」

    「朋友?」楚昭微微一頓,「什麼朋友?」

    謝簡自得的一笑,瞟了眼因聽聞楚昭說凡是願意前往清除路障便一例可以換取功名而興奮不已的那群鄉紳,刻意提高了聲音:

    「那人名叫方修林,並沒有官身,也是聽說今日有各鄉紳到場,才冒昧請求拜見王爺。」

    又掃視了那些鄉紳一眼,「他便是管理朔州郡中幾間萱草商號的大掌櫃,方修林,方掌櫃。」

    那些官員們神情並沒有多少變化,那些大戶表情卻有些驚愕——他們或多或少都和萱草商號有生意上的往來,甚至其中相當多的,家中生意完全要仰仗萱草商號照應,怎麼聽謝簡話裡的意思,這萱草商號和他謝簡關係匪淺?

    若真是如此,那楚昭方纔的提議便要慎重——他們想要當官不過是想要錦上添花、富上再加個「貴」字罷了,若是連「富」這個根基都沒有了,那「貴」怕也不會長久……

    畢竟,萱草商號的威懾力,著實不是一般豪紳可抵禦得了的!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52 AM

第070章:萱草商號大當家(一)

    「有請萱草商號大掌櫃——」

    方修林已經在外面候著了,聽到裡面叫進,整整衣衫,施施然入了內院。

    一眾鄉紳眼中均閃過難以掩飾的震驚之情——

    也有人聽說過朔州郡萱草商號的大掌櫃換人了,卻鮮少人見過這位剛到任的方大掌櫃的尊榮,想著管理這麼大個商號,怎麼著也得是個老成的,再沒想到新到任的這位方掌櫃竟是如此風流倜儻的年輕人。

    自然,方修林的容貌比起那讓人驚艷的仁和義莊當家人而言,還差的很遠,可仁和義莊的財富又怎麼能和萱草相比?有那麼巨大的財富光環籠罩著,眾人看方修林的眼神瞬時不一樣了。

    享受著那一眾鄉紳又是敬畏又是羨慕的眼神,方修林腰桿挺得筆直往場中而來。

    翼城方家也是經商世家,可即便歷經幾代積聚的財力比起萱草來也完全不夠看,從哪些豪紳的反應就可以看出萱草商號的影響力之大!經商經營到萱草這般威風的份上,委實讓人無法想像。

    現在不過是朔州一郡的大掌櫃罷了,若是假以時日,做到大當家……

    快到堂前時,謝簡快步迎了出來,上前把住方修林的臂膀,轉身笑著對楚昭道:

    「王爺您瞧,這位就是方修林,雖然比不得王爺您,可也算得上是少年英才吧?修林,快見過王爺。」

    儼然一副忘年之交的架勢。

    謝簡此舉無疑是向眾人昭示,自己同萱草商號私交甚篤。

    從李勇方纔的「遭遇」,大家早看出謝大人今日怕是有意要和昭王爺打擂台,據昨晚之事,昭王爺手裡的牌應該就是仁和義莊,而謝簡掌控的則是萱草商號。

    只是楚昭對上謝簡,雖是暫時佔了優勢,可仁和義莊對上萱草商號,卻是根本毫無勝算!

    楚昭和謝簡等人先進了內堂,安排人招待一眾鄉紳在敞亮的大廳內坐了。

    方修林剛一落座,眾鄉紳便紛紛上前招呼致意,諂媚巴結之情溢於言表,反觀仁和義莊那邊,卻是冷冷清清。

    方修林和一眾鄉紳見過禮,似是突然注意到角落裡的傅氏兄弟,見兩人始終冷冷淡淡的,似是有些訝異:

    「不知這兩位兄台是哪位?修林怎麼覺著有些眼熟啊?」

    傅青軒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他早已聽說,當初雲家退了青川的婚事後,很快就把女兒嫁給了方修林,就是眼前這個油頭粉面的小子嗎?

    哪裡比得上自家弟弟?那雲家人真是有眼無珠!

    而且看對方的樣子,明顯是認識自己兄弟,特意跑來示威的。

    青川卻是淡然一笑,輕輕拽了下即將發作的傅青軒,不在意的道:

    「仁和義莊,傅青川。」

    原以為對方會羞愧無地,沒想到傅青川竟是沒事兒人一般,方修林就有些惱火,冷哼了一聲,正要再刺激傅青川幾句,大門口卻又走進來一個五十許的老者,方修林只看了一眼便愣了——來人不是別人,卻正是之前被自己趕走的負責萱草商號的大掌櫃劉占。

    劉占的身後還跟了兩個長相清秀的少年人。三人正眼也沒瞧方修林,逕自往傅家兄弟身邊而去。

    咦?傅青川愣了一下,傅青軒也皺了皺眉頭——王爺明明安排了劉占和李虎兩個前來罷了,那另一個少年又是哪個?而且明明看長相自己從未見過,怎麼卻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劉占已經對著眾人團團一揖:

    「各位,多日不見,老朽有禮了。」又似笑非笑的瞧了方修林一眼,「方掌櫃,我們又見面了。」

    方修林冷哼一聲,沉著臉道:

    「劉占,你竟敢跑到郡守府來糾纏,真是好厚的臉皮!當日也是看你年紀老邁,才不追究你污了商號銀子這件事,怎麼今日又敢跑到這裡胡鬧?還不快滾!」

    劉占冷冷的看了方修林一眼,剛要說話,內堂的大門忽然打開,楚昭並一眾人等從內堂緩步走出。眾人頓時靜了下來。

    楚昭站在台階上,掃視了眼恭敬肅立的眾人:

    「各位,剛才小王的提議,不知諸位考慮的如何?」

    「王爺——」傅青軒率先越眾而出,一拱手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清除官道乃是攸關國家安危的大事,仁和義莊願前往效力。」

    謝簡瞥了傅青軒一眼,神情陰冷。

    「好!」楚昭神情很是欣慰,「果然不愧仁和二字!傅掌櫃,改日楚昭定設宴拜謝!」

    眼光又落在方修林身上,「小王記得不錯的話,萱草商號一向也是多行義舉,在民間頗有美名,不知此次清除官道……」

    「王爺過獎了——」方修林忙一躬身,神情恭敬,「奉元地震,舉國同哀,我萱草商號自當盡力,這幾日間,謝大人亦是諄諄教誨,草民已聽從謝大人的吩咐,這幾日便會先在朔州開設粥棚,至於清除官道一事,修林回去,定會向大當家轉達王爺的意思。」

    言談之中,明擺著是對謝簡言聽計從,對楚昭,則很明顯敷衍了事。

    一眾豪紳忙去偷覷楚昭的臉色,心裡暗忖,看來這萱草商號果然是鐵了心跟著謝簡了。只是這事本就是要自願,若是萱草商號主意已定,楚昭便是王爺,怕也拿他毫無辦法。強逼的話不但失了皇家體面,還會為旁人所詬病。

    眾人正自思量,一個雖老邁卻洪亮的聲音忽然傳出:「方修林,我萱草商號的事務哪有你置喙的餘地?」又轉向楚昭恭恭敬敬道:

    「王爺放心,清除官道一事,萱草商號必然盡力!」

    眾人一愣,忙轉頭瞧去,一下全都呆住——說話的卻是據傳已經被攆出去的原萱草商號的大掌櫃劉占。

    方修林不由咬牙,這老東西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只是楚昭面前,卻也不敢太過放肆,忙一拱手:

    「讓王爺見笑了,這人本是萱草商號舊人,先時犯了錯,被大當家給趕了出去,卻沒料到會來這裡胡鬧。」

    謝簡也皺了眉道:

    「誰在外面當差?怎麼會放了這般不長眼的東西進來?還不快轟出去!」

    「慢著——」一個少年卻自劉占身後閃出,不慌不忙的給楚昭和方修林施了個禮道,「草民李虎見過王爺、大人。」

    「什麼李虎?」方修林和謝簡心猛地一跳,忙回過頭來,瞧向說話的人,懸著的心一下放了下來——還以為是那個李虎呢!

    卻不知道驚嚇最大的還是楚昭和青軒青川三個——就說,怎麼看怎麼覺著那少年有些眼熟,卻原來是霽雲!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聽話!

    霽雲已經起身,沖楚昭擠了下眼睛。

    謝簡順著霽雲的眼光瞧去,正好捕捉到楚昭眼中的一閃而逝的寵溺!

    劉占撚鬚一笑,跟著介紹道:

    「啟稟王爺得知,這位李虎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們萱草商號當家人的得力助手,方才老朽說萱草商號願意一切聽從王爺吩咐,便是李虎轉達的當家人的意思。當家人還說,即便獻出全部家財,只要於國於民有益,便都在所不惜!」

    「真是如此?」楚昭笑的,「貴號當家人如此深明大義,著實讓人深感敬佩。本王回朝,一定會稟明聖上下旨褒獎。」

    眾人簡直目瞪口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出來個萱草商號的當家人?而且劉占的意思說的再明白不過,這當家人分明是要投靠楚昭!

    謝簡和方修林對視一眼,直氣的不住咬牙,同時想到這定然是楚昭的陰謀,其目的便是無論如何也要促成眾人答應快速趕往奉元疏通糧道!

    今早上謝簡故意姍姍來遲,也確實是迎來了太子的特使,不過那特使前來自然不是有關郡中雜務,而是告訴他,容文翰已經接連上了數道奏章,言說大軍糧草即將告罄,請求朝廷快些輸送糧草!

    看楚昭的樣子,是要狗急跳牆,所以才推了個冒牌貨出來!想要攪混水,可沒那麼容易!

    方修林上前一步,施禮道:「王爺慎之,莫要被小人所騙!」又轉向劉占歎息一聲:「劉占,商號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要勾結外人攪得商號不得安寧?看你偌大年紀,我本不欲難為你,可你不該肆意妄為,隨便找個陌生人來糊弄王爺,意圖使萱草萬劫不復!」

    說著陡然提高聲音:

    「劉占,我來問你,你在我們商號做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可知道咱們商號的當家人是哪個?」

    劉占撚鬚一笑,頷首道:

    「自然曉得,日常來商號中面授機宜的當家人,姓謝,名彌遜。」

    「知道就好。」方修林表情欣然,朝著外面一指,「那你瞧,這來的又是哪個?」

    眾人回頭,門外正好施施然進來一對主僕,走在前面的是一個錦衣玉袍的少年郎,容色之絕麗,世所罕見,特別是那舉動間迫人的貴氣,更是讓人不敢生出半分褻瀆之意。

    霽雲手猛地攥緊,眼中痛楚之外更閃過一縷難以遏制的殺氣!

    ——這人到底是誰?怎麼會對阿遜如此熟悉?不然,何以模仿的如此肖似!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53 AM

第071章:萱草商號大當家(二)

    這一對主僕甫一出現,便是楚昭也是一驚,下意識的看向霽云:饒是他事先已然知道眼前的謝彌遜和李虎是別人冒充的,卻仍不由懷疑,霽雲是不是想錯了,這人明顯看著就是謝彌遜啊……

    霽雲卻是微微搖頭,這個人,絕不是阿遜!無論一個人的容貌如何變化,眼睛卻是最騙不了人的。這人的眼神,絕不是阿遜!阿遜對著外人時從來都是無情而冷漠的,何曾有過這麼輕浮而傲慢的樣子!

    那雙如淬冰雪的眸子也只有在面對自己時,才會溫暖如春。霽雲相信,雖然自己現在變了模樣,但阿遜,總會在第一時刻就認出自己來!

    「謝彌遜」來到階前站定,衝著楚昭躬身道:

    「昭王爺,好久未見,卻是風采依舊啊!謝彌遜有禮了。」

    說完,又衝謝簡笑道:

    「舅父安好。」

    眾人好不容易從「謝彌遜」容貌帶來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再一次陷入呆滯狀態——

    他們剛才一定是幻聽了吧?怎麼這萱草商號大當家看起來竟和昭王爺是熟人?更不可思議的是,他方才話裡的意思是,謝簡是他的舅舅,那豈不是意味著,這萱草商號的當家人其實是謝家人?

    轉而同情的望向劉占,這老東西肯定不知道他們當家人有那麼大來頭,不然也不會豬油蒙了心,想出這麼個笨法子!

    「謝彌遜,你真是萱草商號的大當家?」楚昭神情明顯有些不好看。

    假謝彌遜很是自得的一笑:

    「閒來無事,讓人弄個萱草商號玩玩。好在手下人能幹,商號還算差強人意。」

    語氣裡竟是說不出的得意。說完,驀然轉向霽雲,冷聲道:

    「我方才聽見,你自稱,名叫李虎?還是我萱草商號的管事?」

    霽雲一愣,這人的聲音聽著怎麼這般耳熟,特別是那傲慢的,說起話來總不覺上挑的尾音……

    看霽雲久久不答話,假謝彌遜轉向楚昭,別有所指道:

    「王爺英明,這小雜種也不知受了何人指使,竟敢來冒充我萱草商號管事,實在是膽大包天,若不是我正巧趕到,我萱草商號蒙受損失事小,傳出去怕對王爺的令名有礙可就麻煩了,還請王爺秉公而斷!」

    「小雜種」一詞傳入霽雲的耳朵裡,令得霽雲整個腦袋都是「轟」的一下,怪不得這個聲音如此熟悉,自己終於知道這假扮阿遜的人是誰了——

    竟然是謝蘅!

    這世上霽雲最在意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爹爹,另一個,就是阿遜!只要是曾經傷害過他們的人,霽雲便會牢牢的記在心裡!

    而在一起的這幾年裡,阿遜第一次在霽雲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便是謝蘅兄妹的到來,當時,謝蘅便是這般開口閉口的小雜種稱呼阿遜!

    「什麼人指使?」方修林冷哼一聲,眼睛在楚昭身上溜了一圈,最終落在劉占的身上,「劉佔這老東西定然知曉。王爺,大人,依在下看,應該這就讓人把他們拉下去狠狠的打,任他是鐵嘴鋼牙,也必然會招個一乾二淨!」

    謝簡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以楚昭的心性,怎麼會找這麼一對兒活寶,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拆穿了!只是倉猝之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來人,把這兩人拉下去——」

    楚昭頓時大驚失色,剛要阻攔,卻在看到進來的衙差時,又停住——

    雖是面孔陌生,可幾人袖口處卻露出一角飛鷹標識。

    明顯是霽雲安排的,這小丫頭,又要做什麼?

    已經得手了嗎?霽雲終於平靜下來,沖幾位衙差微微點頭,這才注目楚昭:

    「王爺,草民被帶走前,想先問謝大人一個問題,可使得?」

    楚昭自然應允。

    霽雲慢慢看向謝簡,冷冷一笑:

    「敢問謝大人,您敢擔保眼前這謝公子是您甥兒謝彌遜無疑?」

    謝簡本不屑搭理霽雲,哪知楚昭卻板了臉道:

    「謝大人,既然是令甥兒,想必謝大人不會認錯吧?」

    謝簡雖是不高興,卻也只得勉強答道:

    「那是自然,遜兒自小是下官看著長大的,下官怎麼會認錯?」

    「是嗎?」霽雲平靜的看著謝簡,既然知道人已經救了出來,便再沒有了後顧之憂,「謝大人也好,這位謝公子也罷,果然都是說謊的好手!」

    聲音陡地提高:

    「阿遜十歲時便被逼離家出走,早已與你們謝家恩斷義絕,安東時,阿遜更是讓人奉上十萬兩白銀,以此做為與你謝家了斷之資,你們謝家分明已經收了銀兩,今日竟還敢大言不慚說什麼『自小看著阿遜長大』,實在無恥之極!」

    「你到底是誰?」謝簡沒想到對方竟對謝彌遜的過往瞭如指掌,「怎麼敢對我謝府家事指手畫腳?這般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哪知霽雲卻是理都未理,反而轉頭對著謝蘅冷笑一聲:「至於這位謝公子,確然姓謝無疑,可惜卻不是阿遜!我再說一遍,你明明就是烏鴉,以為換上我家阿遜一樣的容貌就可以變成鳳凰了嗎?我家阿遜是鳳凰,而你,無論變成何種模樣,都永遠改不了你是一隻徹頭徹尾的烏鴉的現實!」

    謝蘅一怔,這烏鴉鳳凰的說法,還口口聲聲「我家阿遜」……怎麼聽著這麼熟悉?

    面色忽然蒼白,當初在大名鎮,可不正是有一個孩子也是這般囂張的指著自己?再不會錯了,竟然是自己當初見過的、那個雜種養的兔兒爺!

    「你,你——」謝蘅頓時就有些結巴,猛一甩袖子,「哪裡來的無知狂徒,還不快趕出去!」

    「無知狂徒?」旁邊的李虎哈哈大笑一聲,諷刺的道,「臭烏鴉,原來是你!看來是忘記我當年的掃帚了!你不是說你是萱草商號大當家嗎?那你瞧瞧,我是誰?」

    說著,在臉上一搓,一下顯出自己的真實面目。

    「他們兩人怎麼長的一模一樣?」眾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呼。

    卻是那個孩子,突然就變成了和謝公子的小廝一模一樣的容顏?

    「自然不是長的一模一樣。」劉占也笑吟吟道,「不過是賊人冒充了李虎的樣子罷了!」

    方修林最先回過神來,忙推了一把兀自驚得目瞪口呆的謝蘅:

    「大當家,這些賊人果然可惡,竟還敢倒打一耙——」

    「大當家?」李虎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臭烏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萱草商號的大當家到底是誰?」

    聲音忽然拔高:

    「我們萱草商號的大當家並不是大少爺,而是,我們小少爺!」

    「什麼小少爺?」其他人覺得有些不對,不自覺看向霽雲,不會是這個孩子吧?

    霽雲緩緩從懷裡摸出一枚印信,劉占忙拿了張上好的宣紙過來,隨著印章落下,「萱草」兩個大字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劉占隨即拿出懷裡的來往文書,著實和文書上家主印信一模一樣。

    「我說印信怎麼找不到了,卻原來,竟是在你這裡!」謝蘅怎麼甘心?愣了一下,大聲道。

    即便已經探得萱草商號還有一個神秘的當家人,也已經意識到,看來就是眼前的這個孩子無疑。可謝蘅卻怎麼也不願相信,整個萱草商號會是這孩子的!

    明明自己探訪的清楚,常年奔波處理商號事務的確是謝彌遜那雜種無疑!

    自己可不信,這世上會有那般傻子,把自己辛苦得來的錢財全部拱手送給別人!即便這兔兒爺是他極歡喜的又如何,再喜歡也應該養著玩玩罷了呀!

    「我早說過,你就是只烏鴉罷了!」霽雲一眼看透謝蘅的心思,「你這般齷齪,永遠也不會理解天上的鳳凰到底在意些什麼!」

    功名也好,利祿也罷,阿遜從來都沒放在眼裡!

    從來沒有這一刻,讓霽雲無比清醒的認識道,阿遜的心裡最重的,從來就只有自己罷了!

    可是阿遜,你現在,卻又在哪裡?

    用力的擦了下眼睛,阿遜,雖然十一說他親眼看見你跌落懸崖,可我不信你會捨得離開我!無論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

    霽雲接過李虎遞來的狼毫,手按宣紙,兩個遒勁瀟灑的大字頓時躍然紙上,非但同樣是萱草二字,更是和印章上的字跡一般無二!

    也就是說,這大當家的印信竟然是這孩子親筆!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氣,傻傻的瞧著霽雲,那豈不是說,大家眼中還是孩子的少年,才是真正的萱草商號大當家?

    也不知什麼樣的人家會生出這般妖孽的孩子……

    「咦?這筆字,怎麼瞧著和容文翰大人的如此相似?」忽然有人道。

    容文翰?一旁的謝簡差點兒沒昏過去——難道他們都想錯了,其實這萱草背後的依仗是容家?可謝彌遜那個野種又怎麼會和容家人混到一處?

    「謝簡,」楚昭冰冷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你不是說能擔保這人便是你外甥謝彌遜嗎?還是,其實是你夥同這幾人,狙殺萱草商號眾人在前,又圖謀侵佔商號財物在後?」

    「王爺——」謝簡白著臉道,「下官不懂王爺何出此言?」

    「不懂?」霽雲冷笑一聲,回頭對一旁侍立的衙差吩咐道,「把十一和阿牛,抬上來——」

    看著恭敬領命的衙差,謝簡終於意識到是哪裡不對勁了——怎麼自己的手下,卻是對這少年俯首聽命?

    「他們不是郡衙的差人!你,到底是誰?」

    卻在一轉眼看到被抬進來的十一和阿牛時,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謝蘅和方修林自小養尊處優,哪見過這陣仗,嚇得腿都要轉筋了,剛要掉頭跑,卻被蜂擁而至的侍衛一下掀翻在地。

    「十一,阿牛——」霽雲俯身瞧向渾身血跡斑斑的兩人,紅著眼睛道,「你們受苦了!放心,我一定會讓那些膽敢傷了你們的人,血債血償!」

    「少主——」後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霽雲回頭一看,不由一愣,竟然是一個陌生男子——

    「大哥——」霽雲警覺的忙要後退,那男子卻已經出手如電,一把扼住霽雲的喉嚨,隨即又躍出幾個人,竟是上前挾了方修林和謝蘅就跑。

    「主子——」十一一聲嘶吼,忙要上前救助,卻被男子一腳踢飛了出去,抽出寶劍就放在霽雲的喉嚨上,厲聲道,「快讓開,我們離開了自然就會放他回來!不然,你們就等著給他收屍!」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54 AM

第072章:瘋子和怪物

    上京。安家。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大夫正在認真給床上的年輕男子診治。

    「是不是,有所好轉?」安雲烈緊張而焦灼。

    除夕夜時,孫兒忽然開口,雖然仍是始終沒清醒,卻讓安雲烈覺得有了些希望。

    忙又讓人去容府中請了雲遊歸來的李奇過府診治。

    李奇收回手腕,陷入了沉思。

    安雲烈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

    半晌,李奇終於開口:

    「小公子昏迷這許多日子,再度清醒的希望委實渺茫……」

    「啊?」安雲烈身子一晃,頹然坐在椅子上,瞬間好像老了十歲,抖著手抓住李奇的胳膊,「你的意思是,就沒有,一點希望了嗎?」

    老天為何如此不公?先是獨子隕去,還以為老天垂憐,才讓自己意外尋得這個孫兒回家,卻哪裡料到,竟是為了讓自己再次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嗎?

    「主子,公子在外面,說是要來給您請安——」家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卻是安錚之隕去後,家族送來的嗣子安鈞之回府了。

    「讓他下去歇息吧。」安雲烈頭也沒回道。

    家丁應了一聲就快速退了下去。

    「倒也不是毫無希望。」李奇沉吟片刻道。

    「怎麼說?」安雲烈神情頓時激動起來。

    「公爺可知道天靄谷?」李奇正色道。

    「天靄谷?」安雲烈愣了一下,「你是說,天靄谷會有辦法?」

    天靄谷在高聳入雲的天靄山上,雖名為谷,卻在崖頂之巔,聽說原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數年前才開始行醫濟世,憑其醫術之高絕,很快名揚整個大楚。

    「老夫自然知道。」安雲烈點頭,神情卻更加黯然,「只是三年前,那天靄谷不知為何卻突然關閉,谷中人也再度不知所蹤——」

    三年前,不知谷中出了什麼變故,一夕之間,天靄谷便從人們視線中消失,再沒有顯露蹤跡。

    而現在,李奇卻說,要求助天靄谷方可,難道是老天要絕了自己僅有的這點血脈嗎?

    「公爺莫急,」李奇忙道,「老朽之所以提到那天靄谷,便是聽說天靄谷重現人間了!」

    「當真?」安雲烈大喜,紅著眼睛道,「若真是如此,那我這苦命的孩兒,興許就有救了——」

    李奇走出院落時,正看見一個頭戴儒巾的年輕公子,看到李奇出來,忙上前攔住:

    「老大夫,不知屋裡的病人——」

    李奇瞄了安鈞之一眼,慢悠悠道:「公子想知道的話,不妨直接去問公爺——」

    說完,逕直提著藥箱慢騰騰離開了安府。

    安鈞之秀雅的容貌頓時變得有些陰沉,愣了半天,狠狠跺了下腳,轉身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安家來求?」重重帷幔後面,一個冰冷的男子聲音傳來。

    「是。少主看——」

    男子沉吟了下:「轉告安家人,診金是,安雲烈的一個承諾。同意的話,就接過來。」

    那人領命,快速離開。

    來人剛走,便又有一個跳脫的聲音響起:

    「那這幾個人——」

    被稱作少主的男子轉過頭來,俊美的容顏上卻全是冰冷的殺氣。他的身邊,突兀出現了一個神情佻達的中年男子。

    兩人的腳下,還躺著三個昏迷不醒的人,兩個仰躺著的,正是方修林和假謝彌遜——謝蘅,另外一個嬌小的身形卻是趴在地上,卻正是霽雲。

    「長得倒是一模一樣。」中年男子似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探出手來在謝蘅的臉上摸索了一會兒,然後手指微一用力,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便應聲而落。

    「果然不是他。」男子冷笑一聲,抬手扔掉手中的面具。自己早就覺得有古怪,當初在谷中時,明明那小子身手就是最好的,怎麼會這麼容易被人給捉住!而且那小子的冷僻的性子,自己可不認為他會喜歡湊這種熱鬧。

    「不是?」那少主蹙了下眉頭,神情明顯有些疑惑,「不是他,明明當初讓他留下來替我守護……」

    垂下眼簾,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竟然,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嗎?難道這幾年,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

    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方修林和謝蘅,疲憊的神情外更有著深深的厭惡:

    「帶他們下去。」

    又特別指了下謝蘅:

    「問問他,為何要假扮別人。」

    「交給我就行。」中年男子明明是笑著,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這段時間,正手癢癢呢。」

    又俯身拎起仍是趴在地上的霽云:「對了,聽他們的意思,這位好像是萱草商號的大當家——」

    嘴裡喃喃道:「萱草商號那麼多錢,不如讓我也用些——」

    「殺了!」哪知話未說完,便被那少主給截住。

    自己現在身在大楚,必須要時時小心,這少年的身份明顯不止一個商號大掌櫃那麼簡單,為絕後患,自然是殺了乾淨。

    男子似是有些不捨,這到手的肥肉,就這麼扔了嗎?卻也知道少主的意思自來從無更改,自己雖是長輩,卻也拿他沒辦法。歎了口氣,俯身提起霽雲就往外面走,剛走了幾步,一包物事,忽然從霽雲的身上掉了下來。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竟然是包蜜餞。

    那少主也看到了地上的物事,同樣一驚,彎腰拾起了地上的蜜餞。

    中年男子甩手丟開方修林,原樣在少年臉上一揪,頓時露出了少年的本來面目:

    緊閉的雙眼,微翹的睫毛,挺直的鼻樑,嘟著的嘴巴——

    竟然是他?!

    霽雲再睜開眼時,正對上姬二興致勃勃的眼睛,不由嚇了一跳:

    「姬先生——」

    恍惚間記起,好像那匪人劫持著自己上了山,然後在大哥他們面前抱著自己跳了下去……

    怎麼睜開眼來,卻看到了除夕夜邂逅的那位姬先生?

    「不行,我得離開——」霽雲顧不得問為什麼姬二會出現在這裡,爬起來就要下床。

    親眼看著自己掉下山崖,大哥他們怎麼受得了?要是爹爹知道這個消息……

    霽雲臉色越來越蒼白,手哆嗦的幾乎連鞋子都無法穿上。

    「哎哎哎,」被推到一邊的姬二愣了一下,「小傢伙,你這麼急著是要去哪裡啊?」

    「我要去,找我爹——」霽雲嘴裡喃喃著,索性赤著腳就想往外跑,哪知剛站直身子,便覺頭一陣眩暈。

    一旁的姬二忙扶住:

    「別動,別動——這冰天雪地的,虧得你命大,正好我們經過救了你,這都暈了三四天了,身上哪裡有力氣?」

    「是你們,救了我?」霽雲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許是以為自己死了,那些匪人就離開了。

    「對呀。」姬二點頭,「你當時趴在地上,整個人都凍成了一坨,我們還以為是個凍僵的死人呢,沒想到,你這小傢伙還真是命大……」

    「姬先生——」霽雲握住姬二的手臂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雲,雲開求姬先生一件事——」

    「送我離開好不好?」

    「送你離開?」姬二眼睛一下睜得溜圓,「喂,小傢伙,你是不是說錯話了?」

    「啊?」霽雲一愣,不明白姬二什麼意思,誠懇道,「姬先生,雲開知道有些唐突,可真的是有要事在身,希望姬先生您把我送到親人身邊,只要見到爹爹,您要什麼,我爹爹都會答應您——」

    卻被姬二打斷,翻了個白眼道:「阿開,我救了你,你不是應該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嗎?」

    看霽雲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頓時想起什麼,撓撓頭道:「啊,對了,你是男人,以身相許的話,我是不會要的,那就換個,『如蒙不棄,願為奴為僕,以報大恩』!」

    「你——」霽雲真是哭笑不得,這之後,竟是無論霽雲說什麼,姬二都是一番胡攪蠻纏,霽雲無法,頭又暈的很,便也不再理姬二,任他喋喋不休,就只做沒聽見。

    好在霽雲身上倒是沒受什麼傷,又飽飽的吃了頓飯,霽雲終於緩過勁來了。

    完全清醒過來,才發現竟然已經離開朔州有幾百里了——不由奇怪,自己竟然昏了那麼久嗎?

    姬二待自己委實不錯,不但沒有一句重話,還侍奉著好吃的好喝的,只是一說起想要離開,就開始胡說八道。霽雲頭疼不已,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怎麼忘了,姬二這群人,做主的好像是他那個冷冰冰的外甥吧?

    一抬頭,正好瞧見窗外庭院裡一個肅殺的影子正站在庭院中,那人手裡還拿了管洞簫。冰冷的月華鋪了那人一身,襯著簷角幾點未化的積雪,更顯得孤絕而淒涼。

    霽雲摸索著披衣下床——

    衣物也是姬二給準備的,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裡面是寶藍色的錦袍,外面是一襲雪白的貂裘大衣,霽雲穿了,愈發襯得面紅齒白。

    出了房間,霽雲徑直往少年身邊而去,走動時,故意加重腳步。

    少年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卻是頭都沒回。

    霽雲沒辦法,只得繞到少年前面,卻在對上少年沒有絲毫情緒的冰冷眸子時,呆了一下——這人,看著比自己現在這個年齡也大不了多少,怎麼渾身上下卻是沒有一點兒少年人的朝氣?

    「我叫容雲開,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少年卻是連眼珠都沒動一下。

    霽雲就有些尷尬,而且,這叫什麼事兒?明明自己也是成年人了,可瞧著這麼個半大孩子,怎麼心裡會有些發毛呢?

    好吧,孩子都是要哄的。

    眼睛落在少年腰間的洞簫上,故作喜悅道:

    「這是洞簫嗎?我也會吹呢,而且,吹得還算可以,要不要我吹給你聽?」

    少年仍是不做聲。

    霽雲頭一下大了——上輩子沒養過孩子,這會兒才知道,孩子怎麼這麼不好哄啊!

    竟是無論自己說什麼,對方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死人樣!

    「嗯,你不說話是不是就是默許了?」霽雲只做不知,只管硬著頭皮取了那管洞簫來,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當初孔玉茹就是憑高卓曼妙的洞簫之聲吸引了容文翰的注意,離開容府時,孔玉茹帶走的僅有的幾件物事中便有一管洞簫。這洞簫,也是霽雲上輩子最拿手的一件樂器。

    如果說一開始還是想著要討好少年,漸漸的,霽雲卻也沉入了洞簫的意境中——

    清流畫舫,才子佳人,花好月圓,父女情深,卻奈何好景不長,月缺人離散,從此骨肉不團圓……

    本是歡快的簫聲漸漸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好了——」手裡忽然一輕,洞簫被人拿走,緊接著又被塞了包物事在手裡。

    霽雲也一下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淚流滿面。而手裡,卻是多了一包蜜餞。

    「只有無能懦弱的人才會流淚。」少年冷冷的瞧了一眼慌裡慌張抹淚的霽雲,轉身就要走。

    「別走——」霽雲忙揪住少年的衣袖,「我還有件事,想請公子幫忙。」

    「公子能不能告訴姬先生,讓我離開——」

    少年揮手推開霽云:

    「穆羽。離開,死。」

    說著大踏步往自己房間而去。

    ——他叫穆羽,自己想要離開的話,除非死……好半天,霽雲終於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卻氣的咬牙切齒——自己怎麼這麼衰,若說姬二是個纏人的瘋子的話,那這個穆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啊!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55 AM

第073章:到底是誰

    現在這個時候,大哥他們定然急瘋了吧?幸好爹爹尚在戰場,不然,實在無法想像,得知這個消息,會給爹爹多大的打擊!

    自己必須要想法子聯絡到楚昭!

    姬二回來時,已是深夜,隱隱約約瞧見院子裡幽暗處孤孤單單站著的清冷身影,不由一呆,忙快步跑了過來,伸手挾住霽雲就走:

    「這麼冷的天,你這孩子就不能消停——」

    霽雲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那條胳膊:

    「姬先生,放手——」

    「啊?」姬二愣了一下,忙提著衣領把人舉高,嘴巴一下張大,「阿開?」

    轉而瞪眼:

    「臭小子,什麼不好學,偏要學羽兒那般死人樣子!」

    「咳咳——」霽雲抱著門柱,嗆咳不已,合著姬先生這是把自己當成他那冷冰冰的外甥了?只是這做舅舅的,是不是對外甥也太狠了些?一個不注意,說不好就出人命了啊!

    看霽雲被自己勒的臉色都發紫了,姬二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說嘛,羽兒今次怎麼這般聽話,竟是吭都沒吭就讓我抱著送回房間……」

    「您說這是,抱?」姬二這是開玩笑吧?竟然把這種簡直會把人給勒死的方式稱為抱。

    「那是自然。」姬二翻了下白眼,「真是大驚小怪,羽兒小的時候,我可是一直都是這樣抱他的!而且每次我這樣抱著,羽兒都乖得不得了,很快就會睡著……」

    姬二聲音別提多得意了。

    「你們,都是這樣抱小孩?」霽雲不敢置信,小孩那麼嬌嫩的物事,也可以這麼養?

    「對呀。」姬二很是肯定的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我大哥和我抱的方法不一樣,他更喜歡背孩子。」說著做了個抓住人腳脖子往背上甩的動作,「這招也蠻好使的。

    霽雲卻是聽得幾乎淚流滿面——那個穆羽能活這麼大,真是奇跡呀!驀然想起上次農家小院時,姬二拖著傷了腿的穆羽大步如飛的模樣,還以為姬二是故意折騰他的,原來那都是習慣啊!

    「啊呀,對了——」姬二忽然一拍腦袋,有些懊惱道,「我怎麼忘了,這幾天天氣冷,羽兒的腿疾又犯了。」

    嘴裡說著,拉著霽雲就走,「你上次施針後,羽兒果然好得多了,那之後我也幫羽兒施過針,不知怎麼,都沒什麼效果。正好你在,快去幫羽兒再施針吧。」

    霽雲被拖得幾乎跌倒,好不容易站穩腳,已是到了穆羽住的客房。

    穆羽正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已經抽條的瘦弱身軀伸的筆直,兩手交疊放在胸前。襯著那身月白色的袍子,霽雲不由打了個冷戰——怪不得姬二總說穆羽一副死人臉,這個模樣的穆羽,不知道的話準以為床上躺的是一具屍體。

    姬二把霽雲按倒在床前的座椅上,又找出上次霽雲贈的金針遞過來:

    「阿開你待會兒就歇在這裡吧,我回去休息了。」

    說著,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早已經領教姬二就是一個決不能用常理推測的瘋子,霽雲默默接過針。

    只是施針時卻發現,不知保持這種姿勢多久了,穆羽的腿部肌肉已是僵硬的很。

    這樣施針的話,不只效果不好,被施針者的痛苦也會增加數倍。

    忽然想起方才姬二說一直以來他施針的效果都不好,不會是每天就這樣直接開扎吧?

    霽雲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喚道:「公子,公子——」哪知穆羽卻是閉著眼,絲毫不回應。

    霽雲無法,只得先把金針放下,屈身扶起穆羽的腿,幫他把腿部肌肉舒展開來,好不容易,兩條腿都不再是死屍般僵硬的了,霽雲才長舒一口氣,極快的把金針刺入。

    霽雲只想著,趕緊施完針就走,完全沒注意到,本是閉著眼睛的穆羽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定定的瞧著暈黃的燈光下那緊抿著嘴唇的俊俏小臉,臉上神情漸漸柔和起來,便是嘴角也不覺慢慢上挑……

    第二日,霽雲還在睡夢中,就被姬二震天價響一樣的拍門聲給驚醒,慌忙從床上爬起來,就往門外跑,到了外面才發覺,除了仍坐在桌子前慢條斯理的用著早餐的穆羽,所有人都已經整裝待發,頓時就有些惴惴。

    「阿開,你怎麼這麼慢。」姬二邊往搭袋裡放乾糧邊道,「快去用飯,馬上就要上路。」

    霽雲知道,這麼冷的天,馬上疾行的話不吃飽肚子自己肯定扛不住,忙坐到几案前,開始埋頭苦吃。等到終於吃飽了,才抬起頭來,旁邊的穆羽也跟著慢悠悠放下筷子,起身往自己的馬兒走去,霽雲不由一愣:

    這人吃東西也忒慢了吧?好像自己方才用餐時,穆羽碗裡也不過就剩了口粥罷了。這人果然是怪物,這麼寒冷的天氣,一口粥也能吃這般久,那粥怕是早涼的冰冰一樣了吧。

    霽雲的馬兒也很快被人送過來,一看就是匹神駿異常的馬兒,更難得的是還溫順的很,便是馬背上還有準備好的裝了乾糧和水的搭袋。

    霽雲感激的看了眼匆匆從房間裡出來的姬二,揚聲道:

    「姬先生,多謝。」

    「啊?」姬二眼神一暗,阿開的房間自己方才用心搜了,除了胡亂扔在地上的幾張明顯是練字的宣紙,倒也沒有故意留下什麼線索來。

    這小子,倒是有練字的興趣,自己記得那日偶遇時,也見他無事就練字來著。

    霽雲沖姬二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沒想到這個瘋子,還有這麼細心的時候。自己起來這麼晚,若不是姬先生,怕是中午就要餓肚子了。

    一行人離開後,便有客棧的小二進房間打掃,發現其中一間房間內,地上散亂的扔著幾張宣紙,隨手團了,用簸箕掃了出去。

    一名書生正好經過,看到被隨意扔在地上的紙張,不覺皺眉,俯身拾起抻平,只看了一眼便即呆住——

    怎麼竟是被譽為大楚文壇領袖、書法千金難求的太傅親筆?!

    忙又展開其餘幾張,筆跡竟是如出一轍!書生頓時大喜過望,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客棧!

    「好了,下馬歇息吧。」日已過午,穆羽終於勒住馬頭。

    眾人「迂」了一聲勒住馬頭,紛紛翻身下馬。霽雲卻是渾身早凍僵了,竟是直直的坐在馬上,一動也動不了。

    「阿開,」姬二一眼瞧見,忙嚷嚷道,「別磨蹭了,快下來,吃了飯還要趕路,你若是慢了,我們可是不等的。」

    磨蹭?霽雲心裡憋悶不已,自己哪裡是磨蹭,明明是手腳早就凍僵了用不上勁好不好!

    可也明白,姬二這麼個連抱個小孩都差點把人給勒死的傢伙,是絕不會想到這一點的。

    霽雲咬了咬牙,努力的想要爬下來,卻因為下半身凍得完全沒了知覺,爬直接變成了滾,竟是朝著結滿了冰凌的土地就砸了下去。

    閉了下眼睛,卻沒有預料中的劇痛傳來,反而跌入了一個冷硬的懷抱。

    霽雲愣了一下,倉皇間抬頭去看,卻正正和一雙冰冷的眸子對個正著。竟然是,穆羽?!

    頓時嚇了一跳,忙要後退,哪知雙腳剛一踏到地上,一陣鑽心的痛楚頓時傳來,霽雲哎喲一聲,身子再次向前撲倒。手下意識的就摟住了穆羽的腰。

    穆羽本要伸手去扶,卻在腰被霽雲摟住的瞬間僵在那裡,神情震驚而又迷茫——只有在夢裡,才能重溫的當年被霽雲摟著的感覺,這會兒卻無比真切的重現!

    霽雲用力巴住自己的馬,驚恐無比的瞧著慢慢垂下眼簾的穆羽,自己剛才那麼唐突他,這麼個喜怒無常的怪物,不會一掌把自己劈飛吧?

    穆羽果然伸出手來,卻是越過霽雲,拿下了搭袋,從裡面摸出乾糧遞給霽雲,這才轉身回到自己馬旁邊,低頭吃東西。

    姬二一直饒有興趣的瞧著兩人,這會兒看穆羽走了,就顛顛跑過來,舉起手裡饅頭道:

    「好阿開,你的乾糧聞著味兒道不錯嘛,不然,咱倆換換?」

    「換什麼換?」霽雲有些莫名其妙,「都是姬先生準備的還有什麼不一樣嗎?」

    「我準備的?」姬二愣了一下,「開什麼玩笑,我自己的都是胡亂對付的,哪有時間管你?」

    忽然覺得不對:

    「阿開的乾糧是別人準備的嗎?」

    四處看了下,眼睛忽然落在穆羽的手上,忙跑過去看了下,臉頓時黑了:

    一樣的大餅,一樣的牛肉香,說不是同一個人準備的,誰信?!

    神情頓時哀怨無比:「羽兒你,好狠的心——」

    霽雲則是完全風中凌亂了——自己的乾糧,是穆羽那個動不動就說殺了自己的怪物準備的?

    倒是穆羽,卻是正眼都沒有瞧兩人,仍是淡定的一口口啃著自己的大餅……

    中午時還能勉強爬下來,晚間到客棧時,霽雲臉色已是白的和紙相仿,兩條腿更是早就沒了知覺——

    竟是腿疾又犯了。

    被小二架著送到房間裡時,霽雲一下癱在了哪裡——以往有阿遜時時小心調養,這兩年來,霽雲的腿已經再沒有痛過,此時卻是痛的和針扎一般。過於痛楚,竟讓霽雲連穆羽什麼時候進來的都沒有發現。

    「怎麼了?」穆羽聲音仍是沒有什麼起伏,冷冷的,卻是讓霽雲一下清醒過來。

    「無,無妨——」霽雲強撐著坐起身子,勉強笑道,「只是腿疾,又犯了,等稍好些,阿開再去為公子施針。」

    哪知穆羽卻並沒有離開,反而拉了張椅子在床前坐下:

    「腿疾?怎麼得的?很嚴重嗎?」

    「小時候凍傷過,」霽雲搖了搖頭,「等施針後,應該就會好些。對了,公子能不能幫我尋些筆墨紙張來?」

    「筆墨紙張?」穆羽有些不解。

    「嗯。」霽雲點頭,手用力頂攥緊被角,顯然是疼痛已極,「幼時,爹,告訴我,想忘記一件事,就專心做另一件事,先時,我,也不信,可那次傷到腿時,我就不停的寫字,然後發現,寫著寫著,好像,腿痛,真的減輕了呢……哎喲——」

    霽雲猛地睜開眼來,卻是雙腿忽然被穆羽抬起,那修長的雙手正極為靈活的在自己雙腿上按摩著,分明是自己昨天幫他施針時的推拿手法。

    「你,也會?」

    穆羽眼睛都沒抬:

    「昨日看你用過。」

    這人昨日不是睡著了?而且就只一次,怎麼這般嫻熟?竟是瞧著比自己還要靈活。

    還沒反應過來,穆羽已經同樣極快又準的把金針刺入穴道之中!

    霽雲再一次傻眼——這穆羽果然是怪物,還是,聰明到逆天的怪物!

    同一時間,客棧裡來了另一幫不速之客。

    那群人均是神情冷肅氣勢不凡,卻是丟下一輛遮蓋的嚴嚴實實的車子就迅速轉身離開。

    穆羽走出房間時,正碰見匆匆尋來的姬二:

    「安家已經把人送到。」

    穆羽點頭:「馬上送到靈老那裡。」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4-22 11:56 AM

第074章:竟然是他

    被推拿一番又施了針,痛楚終於減輕多了。霽雲強撐著倒了杯熱水,剛想睡下,外面卻有人敲門,回頭看去,卻是小二正捧了筆墨紙硯送來。

    霽雲吩咐放到桌上,便拄著枴杖慢慢挪了過去,雖是幾步路,卻還是出了一身的汗。

    慢慢坐到桌前,看到桌上的紙張,不由一驚:竟全是上好的潮州宣紙,便是那墨也是湖州香墨。

    霽雲眉頭微微蹙了下——這樣的好東西,如此簡陋的客棧裡怎麼會有?忙回頭問一旁靜候吩咐的小二:

    「這全是你們店裡的?」

    「客官說笑了。」小二忙搖頭,神情羨慕,「我們店裡可沒有這麼好的筆墨,這都是方纔那位公子親自去買的。」

    「公子?」霽雲一愣。

    「是啊。」小二點頭,「就是那位長得很好看的公子啊。」

    那人不但長得好看,出手還大方,瞧瞧這些筆墨紙張,怕不得破費上百兩銀子!

    這樣啊?霽雲越發摸不著頭腦,下意識的往外瞧去,意外發現穆羽的房間雖是熄了燈,房門卻還是開著的。

    這麼冷的天,穆羽的腿可也是受不得寒的。

    「那公子的房門怎麼還開著?」

    「啊?」小二回頭瞧了一眼,就笑了,「小的方才本是要幫公子關上的,公子說不用,說是有人會過去施針。」

    「施針?」霽雲一愣,說的是自己嗎?不由頭疼,穆羽明明手法也很精妙啊,怎麼還等著自己去施針。

    不過今天才發現,穆羽這人雖是性子孤僻了些,心腸卻委實不壞。

    算了,看在這些筆墨還有早晨乾糧的份上,自己就去瞧瞧吧。

    拄著枴杖慢騰騰的出了屋,一步一步挪進穆羽的房間。几案旁並沒有人,這是在床上躺著呢?

    霽雲只得又往裡挪,果然看到了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情形——穆羽仍是雙手交疊放在胸上,直挺挺的殭屍一般躺在床上,床前面,一張椅子已經擺好。

    有了昨天的經驗,霽雲知道這人雖是閉著眼睛,卻是並沒有睡,歎了口氣坐在椅子上:

    「喂,穆羽,為什麼不自己施針呢,明明你早已經會了的?」

    穆羽睜開眼來,很是不解的瞧著霽云:

    「不是你說,要來幫我——」

    「我那是以為你不會啊!」霽雲哭笑不得,算了,自己既然來了,就幫他施針吧。

    伸手就去抬穆羽的腿,腿部肌肉又是僵硬的不得了,霽雲就有些疑惑:

    「為什麼你總是這樣躺著?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不舒服?」穆羽認真的想了下,半晌搖頭,「一開始會有些麻,時間長了,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哪還是不舒服呀!」霽雲愈發不懂,邊抬起穆羽的腿認真推拿邊道,「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躺著呢?睡覺就是要休息的,自然怎麼舒服怎麼躺了。瞧瞧你的腿,都僵硬成這個樣子了,可見定然很難過的啊。」

    「不會。」穆羽搖頭,神情很是平靜。幼年時,自己一直便被要求這樣躺著的,直到舅舅趕來……

    「不會?」霽雲簡直要氣樂了,腿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說不會!看看穆羽無辜的表情又覺得不對,「不是吧,你是說,你就會這樣躺?」

    穆羽垂下眼睛不再說話。霽雲身子一抖,差點兒把手裡的金針給扔了——怎麼可能?竟讓自己給猜對了!舅舅變態也就算了,竟是連爹娘都那般不可理喻嗎?哪有那樣教孩子的?

    心裡不由再一次感歎,這孩子,生命力果然強大!

    好不容易施完針,穆羽身體便乖乖的躺回床上,又恢復了直挺挺的挺屍狀態,合上眼簾,一副要睡的樣子。

    霽雲愈發哭笑不得,這時候的穆羽和白天那個冷酷的冰山一樣的穆羽差別也太大了吧?忙推推他,示意穆羽下床。

    穆羽有些困惑,卻仍是從床上下來。

    霽雲便踢掉鞋子,自己爬上床,先是側躺著,然後又翻了個身,接著又把枕頭抱在懷裡……

    各種能想到的姿勢做了個遍,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看到沒?怎樣都好,一定要自己舒服。腿不許再麻了,不然每次施針時都要這樣推拿,也很累啊!」

    爬下床對穆羽道:

    「不然,你試試。」

    穆羽遲疑了下,終於踢了鞋上床,學著霽雲微微側了下身,只是動作委實僵硬的很。

    霽雲歎口氣,把那總不自覺交疊的手分開,一隻胳膊橫在枕頭上,另一隻胳膊拉過來放到胸前,又從後面推穆羽的後背,直到覺得那姿勢終於順眼些了才罷手:

    「舒服些沒?就這樣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臨走時又哄孩子般道:

    「記著腿不許麻,不舒服了就換個姿勢,你那麼聰明,定然很快就會的。」

    這才拄著枴杖蹣跚著離開。

    穆羽專注的瞧著霽雲的背影,無意識的伸開雙手,做了個抱的動作,然後才滿意的閉上眼睛。

    第二天,霽雲還是在姬二震天響一樣的拍門聲中醒過來的,忙爬起來,慌裡慌張的收拾好桌上的筆墨,跑到門邊時,卻差一點兒撞在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了那裡的穆羽身上。

    霽雲猝不及防,手裡的東西一下散了一地,忙蹲下身子去撿。

    穆羽不經意的往房間裡看了一眼,厚厚的一疊宣紙,竟然用完了,下意識的就去瞧霽雲的腿——昨天阿開說,腿痛了就練字,竟然寫了這麼多嗎?也就說,阿開的腿,痛了好久……

    伸手握住正艱難彎腰的霽云:

    「不要也罷。」

    「怎麼能不要?」霽雲卻是拍開了穆羽的手,路上有機會的話,自己還想寫幾張呢。

    看穆羽一直盯著自己,忙討好的笑笑:「好歹也算你送我的,這樣扔了多可惜——」

    「你坐著。」穆羽手一用力,就把霽雲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自己則跑回去把東西收拾好,這才回轉遞到霽雲手上:

    「給你。」

    聲音仍是淡淡的沒有一點兒起伏,眼睛卻卻再不是那死氣沉沉的黯然,好像有一種不一樣的東西復活了……

    「羽兒,可以出發了嗎?」姬二收拾好行囊跑過來道。

    霽雲愣了一下,知道又要出發了,只得抱起包袱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剛走到門外,身子忽然一輕,卻是被穆羽抱著,放在了他的馬上。

    「啊呀——」霽雲嚇了一跳,穆羽騎得馬明顯是馬匹中最好的一匹,可那性子也是烈得很,忙擺手:

    「這匹馬我可是駕馭不了,還是穆羽你自己騎吧——」

    話未說完,穆羽卻也同樣飛身上馬,跨坐在霽雲身後:

    「咱們倆一匹,抓緊斗篷——」

    竟是拿了一襲厚厚的斗篷,嚴嚴實實的把霽雲裹在了裡面,然後一聲呼喝,就疾奔而去。

    霽雲猝不及防,身子狠狠的朝後撞去,腦袋正頂上穆羽單薄的胸膛——這骨頭也太硬了吧,真是硌得慌!

    從斗篷裡探出頭來,仰頭對著上方的穆羽道:

    「穆羽,你多大了?」

    朔風呼嘯,吹得穆羽一頭黑髮都飛了起來,卻襯得那桀驁不馴的面容愈發俊美:

    「十二。」

    才十二了,怎麼比自己高這麼多?

    看霽雲瞧著自己發愣,穆羽的臉突然有些紅:

    「天冷,別把頭露出來。」

    一陣冷風灌了過來,霽雲一哆嗦,忙裹緊了斗篷,很是嚴肅的建議道:

    「穆羽,記得多吃些飯,你太瘦了。」

    穆羽沒說話,嘴角卻是再一次微微挑起。

    後面的人愣了半晌,才發現穆羽已經跑遠了,忙呼喝著跟了上去。姬二則是愣了半天,最後才苦惱不已的爬上馬:

    「羽兒這小子,不會是喜歡上男人了吧?」

    要是大哥知道,受罰的可不僅僅是羽兒啊!

    這小子,就是不讓人省心,先是對這個醜女挖肝掏肺,現在又對著個小男孩獻起了慇勤!

    不行,自己得找時間警告阿開,自己救了他,他頂多為奴為僕就夠了,可是決不准以身相許!

    也不知趕了多久的路,霽雲正倚著穆羽有些昏昏欲睡,忽聽穆羽道:

    「到了——下來吧。」

    「到了?」霽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忙從斗篷裡探出頭來,臉色頓時煞白:

    一群人正快步迎出府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著藍色錦袍的男子,正推著個輪椅滿面笑容的迎了過來。

    霽雲身子一晃,方修林,怎麼會在這裡?

    下意識的抬頭,「翼城方府」幾個字正正映入眼簾。

    還有那被簇擁著的輪椅上的女子——霽雲眼睛倏地睜大,高挽的鳳髻,華麗的衣衫,滿身的珠光寶氣,分明是出身高貴的貴婦,只是那臉上幾乎覆蓋了半邊臉的青紫胎記,又是怎麼回事?

    「小公子是我阿弟的朋友嗎?」女子抬起頭來,正對著霽雲,完好無損的左半邊臉一下顯露在霽雲眼前,「我是羽兒的姐姐,容霽雲——」

    容霽雲?這女人竟然說她是容霽雲?!

    「你,撒謊——」霽雲上前一步,一把扼住女子的脖頸,就是化成灰,自己也認得,這人,分明是李玉文!上輩子,就是這個女人和方修林一起設計了那樣一個毒辣的計策,讓自己背上不貞的名聲,讓爹爹跟著受盡屈辱!而現在,她竟然告訴自己,她叫容霽雲?!

    「快放手——」身子忽然一輕,卻是被穆羽一下甩了出去,「阿開,你怎麼敢對我阿姐出手?」

    霽雲還沒反應過來,就「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兩腿重重的磕在地面上,疼的霽雲狠狠的咬住了嘴唇。

    腦海中更是電光火石一般——

    阿姐?穆羽說,李玉文是他阿姐?!

    霽雲抬頭,看向穆羽的表情由困惑而漸漸冰冷:也就是說,穆羽,就是李玉文上輩子的那個弟弟?那個,殺死了爹爹所有的侍衛,逼得自己和爹爹走投無路,連沿街乞討都被惡狗撕咬的惡人?

    眼睛又慢慢轉向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樣小心呵護李玉文的方修林,朔州時,那些歹人就是為了救方修林和謝蘅,才劫持了自己!

    而現在,方修林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而那個自稱救了自己的穆羽則是李玉文的弟弟……

    怪不得,他們無論如何不肯放自己離開!霽雲身子一晃,仰面朝天就倒了下去。

    「阿開——」穆羽冰冷的面具頓時撕開了一道裂縫,快步上前抱起霽雲,「快去後院,找靈老——」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