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朱衣公子 -【重生之填房嫡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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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9 01:12 AM

第二百七十章   舒月涵之死

  舒莫辭看著那裊裊婷婷的嫩黃色身影,訝異瞪大了眼睛,短短半個月時間,舒月涵竟然又來了個大變身?

  屋中眾人也很驚訝,最驚訝的當屬楊氏,臨近新年雜事繁多,她又認為舒月涵翻不出什麼蛾子,便沒有過多的在意,沒想到她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又恢復了以往的容貌!

  舒月涵在給眾人行過禮後朝舒莫辭微微一笑,「恭喜公主了」。

  舒莫辭挑挑眉,「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三妹妹越發出落了」。

  這是在譏諷她心急成親,還為成親煞費苦心恢復容貌了,舒月涵也不在意,笑了笑,算是認下了這個罪名。

  舒莫辭意味深長掃了她一眼,說了幾句閒話,便伸手扶起了額頭,楊氏忙道,「春暉閣一直留著人打掃,公主去不去瞧瞧?」

  「也好,小七,陪我去走走」。

  舒莫辭既然點了舒月池,其他人自然不好意思跟過去,程正則開口道,「花園子裡的梅花開的正好,賞梅飲酒也是一樁美事,不知二爺有無興致?」

  游昀之點頭,眾人均都起身向老夫人告別,舒莫辭二人被眾人簇擁著往外走,游昀之見舒莫辭右手搭著舒月池的胳膊,不知為何就覺得刺眼的很,正想著怎麼不動聲色將那只宛如美玉的手牽回自己手中,忽然發覺身後風聲不對,正欲出手,竟猛地發覺自己的身子僵硬的根本不聽自己的指揮——

  雖只那一瞬間,可只這一瞬間的僵硬已經足夠不知什麼時候靠近他的舒月涵貼到他身後,眼看兩人就要肌膚相觸,一道強橫的勁風掃過,舒月涵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摔去。帶累的她身後舒月泠和舒月渺串葫蘆般的全部摔倒了,驚呼聲、叫嚷聲頓時響成一片。

  游昀之退開幾步,動了動恢復正常的身子,眼中的寒意結成了霜花。

  舒月涵不知用什麼藥物讓游昀之和身邊小廝的動作有片刻的僵硬,利用那片刻的時間去撲游昀之,只要她碰到了他,大庭廣眾之下。他就得背著輕慢小姨子的罪名娶她。眾目睽睽,舒莫辭就算要對付她,也得掂量自己的名聲。什麼名分她不在乎,她只要能報復到舒莫辭,只要能留在舒莫辭身邊,而不是在陰暗的角落抬頭仰視她。連碰到她一片衣角都困難,她這輩子已經毀了。她如今只剩下一個願望,她要舒莫辭不得好死!

  舒月涵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遮掩,打的是光明正大的陽謀,舒莫辭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眼中閃過殺氣,時到今日,她竟然還敢打這樣齷齪的主意。看來她還是太仁慈了!

  一掌打飛舒月涵的是舒莫辭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嬤嬤,今天舒莫辭帶來的人總共有八個。她一直綴在最後面,因此沒有受那藥物影響,眼看著舒月涵劇烈的抽搐著,身子蜷縮成一團,根本爬不起來,快速走到她身邊,極快的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卡噠」聲之後,抽搐著的舒月涵頓時沒了聲息,眾人被這血腥的畫面嚇住了,呆呆的不知反應,竟沒有一個人有任何動作,連驚呼都沒有。

  「膽敢行刺公主!該死!」

  老嬤嬤的聲音森然冷戾,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只覺浪濤般的寒意直衝腦門,沖的人全身發抖,舒月渺不受控制的尖叫起來,也沒人顧得上她,膽小的甚至直接癱倒在地上,低聲哭泣起來。

  舒莫辭沒想到那老嬤嬤竟這麼乾脆利落的殺了舒月涵,看了她一眼才看向地上的舒月涵,奇異的,竟沒覺得害怕,她原本以為她會和她耗上一輩子的時間,冷眼旁觀她如何受苦掙扎,沒想到她竟這麼乾淨利落的死了,快的讓她措手不及。

  鍾氏死時的空茫和疲憊再次席捲了舒莫辭全身,她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響起,「行刺皇族乃是大罪,可誅三族」。

  三族!!!

  驚呆的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舒莫辭已扶著舒月池的手走遠了,游昀之自然藉著這個機會緊緊跟住了舒莫辭。

  再次踏入洛川樓,舒莫辭竟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洛川樓承載了她兩世的閨中生活,卻似乎沒有絲毫值得她留戀的地方。

  到洛川樓時,舒月池已恢復了平日的神色,舒莫辭仔細問了他習武的進度,便打發他去他在春暉閣的屋子裡歇著,不一會,老夫人和楊氏求見。

  舒莫辭看了看那依舊綴在一眾丫鬟婆子末尾毫不起眼的婆子。命人請老夫人和楊氏進來。

  老夫人和楊氏一進門就要往下跪,本以為舒莫辭會讓人攔著,不想舒莫辭竟似被她們的動作嚇呆了般,直到她們跪實了才一疊聲的說著不敢,讓人扶起了她們。

  老夫人情知舒莫辭作態,就是要自己跪她的,卻也無法可想,勉強將怒氣嚥下,「公主恕罪,老婦人也不知道那孽障竟會膽大至此,竟欲行刺公主,如今那孽障已死,還望公主看在血脈同出的份上原諒我文昌侯府」。

  舒莫辭勾唇,「老夫人言重了,一家人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舒氏罪該萬死,卻難免牽連府中姐妹們——」

  老夫人連忙道,「這個請公主放心,老婦人已經安置好,絕不會讓風聲傳出一聲半點,只說那孽障染了惡疾,送於外地養病,將幾個丫頭婚事辦了再做打算」。

  舒莫辭意味深長一笑,「老夫人果然好打算」。

  老夫人知道她是在譏諷自己,卻也不得不嚥下這口氣,喏喏道,「公主謬讚了」。

  舒莫辭擺擺手,「老夫人想必還有許多要安置的,不必在我這耽誤了,這就去吧」。

  呼來喝去的隨意語氣讓老夫人又是一陣胸悶,領著楊氏行禮退了下去。

  「你們也都下去」。

  丫鬟婆子魚貫而出,屋中只剩下舒莫辭與游昀之二人,游昀之在她開口之前說道,「那婆子不是我的人,是皇上派來的」。

  舒莫辭皺眉,「皇上什麼時候將人插進來的?」

  「那婆子是皇上賞給我的,言明了是要她在我們成親後伺候我們」。

  游昀之一個大男人自然不需要婆子伺候,自然就歸到了舒莫辭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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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9 01:14 AM

第二百七十一章   算計(一)

  舒莫辭擰眉,想問他怎麼沒跟自己說起過,又嚥了下去。

  「皇上只賜了兩人,一個是她,另一個是廚房的劉婆子,我恐你對她二人有芥蒂,反倒讓皇上不悅,想挑個時機與你說,不想就遇到了今天的事」。

  舒莫辭點頭,今天的事可說是多虧了那個婆子,但那個婆子問都沒問一聲就直接殺了舒月涵,卻是太過逾越了,她身邊可不敢養這樣的人,只她是盛帝派來的,那倒是得想個妥帖的法子了。

  游昀之看著她認真沉思的側臉,心裡騰騰燃起了火,連剛剛的變故都忘了,輕聲道,「時辰還早,我們歇一晌」。

  舒莫辭沒有聽到「我們」二字,只當他是為剛才的事生氣,想躺一躺,遂點頭道,「我遣人領你去客房歇息」。

  「你陪我躺一會,」此刻的他無比想念她溫軟的身子擁在懷中的感覺。

  舒莫辭詫異看向他,默了默,揚聲,「辛媽媽」。

  辛媽媽應聲進來了,舒莫辭起身,辛媽媽會意扶著她往淨房去,舒莫辭低聲將游昀之的意思說了,辛媽媽也有些詫異,隨即道,「公主,爺們都不大懂這些規矩,難免不知曉,老奴會與二爺說清楚」。

  大顯的規矩,出嫁的女兒攜回娘家,是不能與女婿同房的,辛媽媽想了想,又道,「公主,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剛剛出了那樣的事,三姑娘怎麼也是公主的妹妹,二爺心裡不舒服,公主倒不如順著二爺的意陪二爺坐坐」。

  辛媽媽含蓄的說「陪他坐坐」,舒莫辭聽出了言外之意。辛媽媽是宮裡的老人,平素最是看重規矩,如今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舒莫辭揉揉額頭,辛媽媽說的對,就算她與舒月涵不對盤,舒月涵也總是她嫡親的妹妹,她總該做些什麼安撫住游昀之。

  游昀之見她那副神色。又叫走了辛媽媽。心中也明白大約又是什麼規矩了,心中正煩躁,不想舒莫辭再回來。態度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竟是請他在洛川樓上歇下。

  不得不說,這一刻,游昀之很有些受寵若驚。甚至有些懷疑的看了看舒莫辭,生怕是自己聽錯了。

  舒莫辭伺候著游昀之寬衣躺下。自己則在床邊坐下,柔聲道,「二爺睡吧,妾身就在這陪著二爺」。

  游昀之突然希望舒月涵這樣的事再多來幾次。舒莫辭性子雖冷淡,與他相處時卻總是溫柔順從的,只那溫柔順從卻似只是她的責任。她作為他妻子的責任,今天他終於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真心。

  舒莫辭說著伸手掖了掖被角。從小几上的簸籮中拿起針線做了起來,游昀之見她手中的衣料不似是女子之物,心中一動,裝作不在意般道,「在做什麼?」

  舒莫辭倒不覺得扭捏,雖然他們婚期定的急,但是她也曾加班加點給游昀之做了原本該她做的衣鞋,「這是爺的寢衣,吳媽媽說爺不喜歡在寢衣在繡花草,只是太素淨終究不好,我便挑著衣角繡幾片竹葉,二爺若是穿著不習慣,我再改」。

  游昀之摸了摸若秋風中飄舞的竹葉,低聲道,「這很好」。

  舒莫辭點頭,沒有太在意,她既嫁給了他,只要他是一個還算稱職的夫君,她就會做他稱職的妻子。

  游昀之伸出的手並沒有收回去,轉了個彎攬住了舒莫辭的腰,舒莫辭眉頭微凝,卻沒有說什麼,反倒動了動身子,讓他能更舒服的摟著自己。

  游昀之長長的吐了口氣,閉上眼睛,不一會竟沉沉睡著了,游昀之這一覺睡的格外香甜,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舒莫辭還是如他睡覺前般垂頭拈著針飛針走線,玉白纖細的手指跳出了世上最美的舞蹈。

  「二爺醒了?」

  游昀之嗯了一聲,舒莫辭動了動身子,游昀之戀戀不捨收回手,舒莫辭揉了揉腰,極快的繡完最後幾針,站了起來,「時辰不早了,我們要去榮安堂用午膳」。

  游昀之伸手拿起她放下的寢衣,柔軟光滑的布料入手生溫,如同他此時的心情,很柔很暖——

  用飯時,男客和女客是分開的,舒月渺一直心神不寧,原本最鬧騰的人竟是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就連粗心的舒月淺都發覺了她的不對勁,舒莫辭更不用說了,心下暗暗提防,這一大家子,最值得舒月渺算計的也就是她了。

  此時舒月渺心中卻是如火煎一般,如果是之前,程正則這樣的夫君對她來說也算是個好歸宿了,可舒莫辭高嫁,如今又封為公主,她自然也水漲船高,哪能看得上程正則這樣的小嘍囉,可她又根本反抗不了老夫人和舒棣,想來想去只能將主意打在游昀之身上。

  在她看來游昀之出身高貴,手握重拳,雖說年紀大了些,生的卻極為俊俏,舒莫辭又是她親姐姐,自然不會虧待她,說不定還能給她個平妻之位,當然這一切只能是在她未定親之前,如今她定了親,舒莫辭怎麼也不會同意這樣的事,那她就只能自己想法子了。

  如前所說,出嫁的女兒回娘家是不能和女婿歇在一個房裡的,午休時,楊氏肯定會將游昀之安排在外院的客房,而舒莫辭則多半是在自己的洛川樓,舒月渺原本打算利用這個空檔下手。

  她自認美貌才情與舒莫辭相差無幾,又比舒莫辭年輕嬌俏,游昀之沒有道理會拒絕自己,就差一個時機罷了。她沒想到舒月涵竟打著與她一樣的主意,大庭廣眾之下就敢那麼大膽,更沒想到舒莫辭的人竟那麼乾淨利落的殺了她,老夫人竟吭都沒敢吭一聲,還幫著舒莫辭遮掩。

  想到那令人牙酸的「卡噠」聲,舒月渺無端打了個寒噤,第一次認識到她的大姐姐如今已經不是當初的大姐姐了,如果她真的敢那麼做,說不定她也會乾淨利落的殺了她,只是,她真的不甘心就這麼嫁給那個粗鄙低賤的程正則!

  舒月渺心中百轉千折,終是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大姐姐,我在府中悶的很,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游國公府住幾天,也陪大姐姐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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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9 01:15 AM

第二百七十二章   算計(二)

  「大姐姐,我在府中悶的很,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游國公府住幾天,也陪大姐姐說說話」。

  未婚妹妹到嫁出去的姐姐家中住一段時日雖不算常見,卻也不是沒有,只是如今舒月渺已經定親,婚期又近了,再提出這樣的要求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舒莫辭掃了一眼忐忑卻壓抑不住眼中野心的舒月渺,淡淡笑了笑,「九妹妹即將大婚,卻是不便到我那裡去的」。

  在舒月渺心中,她都在大庭廣眾提出來了,舒莫辭就算為了名聲也該展現一下對自己這個妹妹的慈愛,爽快的答應,沒想到她竟就這麼乾脆的拒絕了!

  經舒月涵之死,她對舒莫辭生了極大的懼意,如果不是迫於無奈,她根本不敢將主意打到游昀之頭上,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也是存著再看看的心思,想著如果能在游國公府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就不必冒險了,沒想到舒莫辭竟一點都不體諒自己的苦心……

  事關自己的終身,舒月渺心思轉的極快,失望的啊了一聲,「我還想沾沾大姐姐的貴氣和喜氣呢,大姐姐,就讓我去吧,我就待十天,不,三天,三天就夠了」。

  舒莫辭臉色微冷,「不是我不答應,實在九妹妹如今不方便」。

  舒月渺見她鐵了心,換了話題,「那大姐姐一會到我的微雨閣坐坐,人家真的很想沾沾大姐姐的貴氣嘛!」

  既然你不給我機會,那就別怪我不顧念姐妹之情了,就算你再厲害,只要游二爺喜歡我,自然會護住我!

  舒月渺尖尖的瓜子臉上極快的閃過一絲怨恨。舒莫辭看著她,冷冷一笑,點了點頭。

  舒月渺沒有舒月涵的手段,卻有著無比盲目而強大的自信心,在她心中她成為游昀之平妻唯一的障礙就是可能會忌妒吃醋的舒莫辭,其他都不是問題,所以在安撫住舒莫辭。讓她在微雨閣休息後。舒月渺又重新往臉上撲了些粉,擦了胭脂,換上自己最華麗的衣服。再裹上一件丫鬟穿的粗布披風,嚴嚴實實蒙住頭臉,鬼鬼祟祟直接往外院去了,身邊連個丫鬟都沒帶。

  片刻後。游昀之收到舒莫辭派人穿來的口信,面色頓時青了。這些女人到底拿他當什麼了?每個人都想咬上一口?

  游昀之只覺膩味至極,他一開始就知道舒莫辭的繼母嫡妹對她不懷好意,卻想不到堂堂侯府閨秀竟一個個都是這副噁心模樣,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也虧得這一片污泥中竟生出這麼一朵清蓮來。

  游昀之想了想,轉身出了房間,他自然可以略施手段讓舒月渺終生都忘不了惹他的下場。只這到底是他的岳家,他會給予相應的尊重。

  游昀之剛出房間。隔壁一直注意他動靜的程正則就跟了出來,笑道,「二爺這是往哪去?」

  游昀之對他的心思一清二楚,懶得敷衍他,道,「我去尋公主商量些事情」。

  游昀之這樣說了,程正則自然不好跟著過去,訕訕告退,只他一門心思的攀附游昀之,哪裡能睡得著,索性就坐在窗邊等游昀之回來。

  不想沒等到游昀之,卻等到一個裹的嚴嚴實實的丫鬟鬼鬼祟祟的摸進了游昀之的房間,他心思一轉就明白了這丫鬟是來幹什麼的了,心下嗤笑,游昀之多尊貴的人,娶的更是身份高貴、才貌雙全的舒莫辭,又豈會看上一個低賤的丫鬟?

  游昀之只帶了一個小廝在身邊,剛才又帶走了,房間中一個人都沒有,程正則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只要他將那丫鬟堵在房裡,一口咬定她是來偷東西的,被他抓住了,雖然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但若是能借此和游昀之搭上話……

  程正則心裡正盤算著,不想竟聽到了裡面輕聲的喚姐夫聲,程正則對舒月渺的聲音不熟悉,聽了幾遍卻也聽出來了,頓時大怒,大踏步衝進了裡屋。

  裡屋的羅漢床上紗帳放了下來,看不清裡面有沒有人,紗帳外背對著他站了個穿著嫩紅色小襖的少女,脫去了厚重的披風,少女體態纖細裊娜,側面曲線豐滿,充滿誘惑力,正是舒月渺。

  程正則只覺怒火直往頭頂沖,衝上前搡住她的領子迫使她轉過身來,狠狠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游昀之不苟言笑,氣勢凌人,舒月渺遠遠見了他都覺膽寒,今天雖滿懷自信而來,臨到跟前卻又有些膽怯了,屋內紗帳緊攏,她以為游昀之睡著了,試探叫了幾聲,游昀之卻沒有應聲,正要伸手去掀帳子,不防程正則冷不丁的衝進來給了她一巴掌,舒月渺被打懵了,一時竟沒有反應。

  程正則打了一巴掌還不解氣,又是狠狠一巴掌甩過去,力道之大讓被他搡住領子的舒月渺跌了出去,砰地一聲撞在了床邊的高腳几上,高腳几上的叢蘭因這一撞之力落了下來,雖沒有砸到舒月渺的頭,泥土卻灑了她一身。

  劇烈的疼痛讓舒月渺回過神來,她從小性子就跳脫,打罵丫鬟是常有的事,就是與姐妹間也常有動手的,哪裡肯吃這樣的虧,更何況打她的還是她看不上眼的程正則?

  憤怒讓她忘記了疼痛,抓著手邊的蘭花盆就往程正則的方向沖,程正則見她一副拚命的模樣,也有些犯怵,忙往後退,舒月渺狠狠將花盆砸了過去,怒聲吼道,「你敢打我,我姐姐是公主,我讓她殺了你!」

  程正則雖避過了花盆,卻被花盆裡的泥土灑了一身,心中怒火更甚,只是卻還沒有失去理智,聽到舒月渺的話也有些怕,今天剛出了舒月涵的事,舒月渺今天的目的又不單純,舒莫辭不一定會看重這個妹妹,可她畢竟是舒莫辭的妹妹,舒莫辭為了面子,說不定——

  舒月渺見他怕了,得意笑了起來,又抄起了圓桌上的茶壺茶杯沒頭沒腦的砸了過去,程正則被砸的狼狽不堪,還有兩個茶杯砸到了他臉上,不疼,卻也讓他見了血,眼看舒月渺還不罷手,怒聲喝道,「你來幹什麼你自己清楚!你想鬧的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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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17 03:0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07 PM 編輯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失蹤(一)

  「你來幹什麼你自己清楚!你想鬧的天下皆知?」

  舒月渺這才想起來這件事,慌張將手中的東西放了下來,一邊理衣服一邊往帳子裡看,她這副模樣被游昀之看到了可大事不妙。

  程正則見她仍然賊心不死,氣的面色發青,冷笑道,「別看了,游二爺去找公主了,就你這副模樣,給公主提鞋都不配,送上門游二爺都不會要!」

  舒月渺聽說游昀之不在,她的婚期又近在眼前,舒莫辭在這之前都不一定會回文昌侯府,更不用說游昀之了,她可以說是一點機會都沒了,巨大的失望下,再被程正則這麼一激,頓時讓她失去了理智,對著程正則的臉就是一陣猛撓。

  程正則極力阻止,卻因為不敢傷她束手束腳,不一會臉上就多了幾條血痕,程正則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傷成了什麼模樣,如果他破相了,以後怎麼做官?

  一想到自己的仕途,程正則頓時慌了,也顧不得舒莫辭了,猛地一用力,狠狠推開了舒月渺,「你再發瘋試試!」

  「九妹妹?」

  舒月池一進門就看到舒月渺被程正則狠狠推到在地,眉頭就皺了起來,雖然他不喜歡舒月渺,但他文昌侯府的人又豈能任外人如此欺負?

  程正則見了舒月池頓時心虛了,忙道,「九姑娘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撲上來就抓我,我的臉都被她抓破了」。

  舒月池皺眉看了他一眼,舒月渺爬起來去抓他的袖子,「七哥,他打我,你幫我打回去!」

  舒月池避開她的手。「九妹妹,你先去梳洗一番,這件事我會稟告老夫人,老夫人自會替你討回公道」。

  程正則從舒月池進門的一刻起就知道這件事絕不會善了,只到老夫人那裡絕對比鬧到舒莫辭那裡好,也只有硬著頭皮應了下來。

  舒莫辭一覺睡醒就聽說這一大戲,嘴角就翹了起來。「老夫人如何處置的?」

  辛媽媽撇嘴。「將九姑娘關進祠堂思過,給程大人賠了禮,又敲打了一番。可算是各打五十大板」。

  舒莫辭用帕子擦了擦唇角,經過這一出,要是程正則再發現自己極度厭惡這個嫡妹,舒月渺的情況可就不妙了。

  時間很快滑過。等新年的忙碌過去,游昀之開始正常去五城兵馬司點卯。而舒莫辭想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捨得就這麼放棄纓絡,吩咐辛媽媽在游國公府找個妥帖的人選將纓絡嫁出去,再回到自己身邊做管事媽媽。她的位置暫時由小草頂替。

  至於蘅蕪,舒莫辭雖不捨,卻實在留不下來。讓辛媽媽問過她的意思後,在她病癒後。將她許給了西郊別院管家的兒子,管家的兒子平白得了蘅蕪這樣的大美人,又是舒莫辭貼身伺候的丫鬟,自是喜不自勝。

  而在舒莫辭看來,給人做正頭娘子,遠比在游昀之身邊做個通房丫鬟好,就是不知道蘅蕪心中是什麼想法了。

  正月十八,安宥與六公主大婚,撫國公府上沒有女主人,舒莫辭自然無法前去觀禮,只是游昀之如今也算是安宥正正經經的連襟了,怎麼也得去喝一杯喜酒的,他索性也就偷個懶,沒有去五城兵馬司,而是窩在房裡,等著時辰到了再去撫國公觀禮。

  自從蘅蕪之事後,舒莫辭聽從辛媽媽和苗媽媽的勸誡,沒有再提通房之事,兩人都以為這件事算是過去了,相處下來雖還有些生疏,卻也沒什麼衝突。

  舒莫辭從小到大,受盡冷眼漠視,俞國公府隱隱雖對她頗為寬和,卻一直冷眼旁觀,她本以為自己兩世親情淡薄,便也不報什麼希望,沒想到峰迴路轉,她真正的外家竟是撫國公府,撫國公府雖不在了,安宥這個表兄卻還是在的,還數次救過她的性命,在曲少徵算計她過後,安宥便更顯得彌足珍貴。

  雖然安宥對她的別樣心思讓她很是煩擾,但現在不同了,她成親了,他也成親了,很快他就會放下心思,她名義上又是六公主的姐姐,到時候兩家走動名正言順,也許他們也能像正常的表兄妹般互相看顧,他是她唯一的兄長,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曾做過傷害她的事,她還是希望能偶爾見到他,看到他好好的。

  舒莫辭練完字用過早膳後,便有些心神不寧,今天是安宥的大喜之日,她,想親眼看看——

  游昀之躺在主屋屏風外的軟榻上,這軟榻幾乎是他的個人專座,經他巧妙的挪動後,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西稍間裡坐在書桌前的舒莫辭。

  舒莫辭的煩躁很快就被游昀之發覺了,沉靜的雙眸中晦暗的光芒極快閃過,很快,那個人的威脅就再也不會有了,他已經得到了她,不會允許有那樣一個人在一旁虎視眈眈。

  「含丹?」

  舒莫辭起身行禮,「二爺」。

  「累了?」

  「沒有」。

  「出去走走」。

  舒莫辭愣了愣低頭行禮,「妾身這就去安排」。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安排的,京城處處人山人海,特別是游國公府所在的正陽大街,六公主出嫁就是從這條街走,現在時辰還早,很快就會封街,有些銀錢的便在街道兩旁的茶館酒樓包下一個視野好的位子,老百姓們只能擠在道路的兩旁觀看,不過這沒能打消他們的熱情,街道兩邊的好位子早就被人搶佔一光。

  游昀之拿起早準備好的椎帽戴在舒莫辭頭上,低聲道,「人太多,我們只能走了」。

  舒莫辭點頭,游國公府的侍衛在前面開道,小草緊緊跟在舒莫辭右側,游昀之則走在她左邊,不讓行人衝撞了她。

  走了大約一刻鐘,游昀之便領著她上了一家酒樓的三樓,雅致的包間中可將街道上的一切收入眼底,舒莫辭這才知道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心下感激之餘,又有些彆扭,遲疑半天終是什麼都沒說,轉頭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或許是被外面的熱鬧所感染,舒莫辭竟想起了當年安宥將手中的冠世墨玉插入自己髮髻時的情景,當一切褪去他不該有的心思,披上親情的柔軟外紗,那朵冠世墨玉越發熠熠奪目起來,她突然很想快些見到安宥容光煥發的模樣,就算見不到他,能看看那朵冠世墨玉也好。

  舒莫辭這麼想著,嘴角浮起了一抹柔的笑來,這樣的笑容,游昀之不常見,卻很熟悉,她在守拙院養病時,每每見到晗之或是想到晗之時,臉上淡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笑容便是這般模樣,可今天這樣的笑容,為的卻是安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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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17 03:0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06 PM 編輯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失蹤(二)

  游昀之端起茶杯,掩去眼中的情緒,安宥成親,她反倒越發親近起他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是時候叫晗之回來一趟了……

  「二爺,情況有變!」

  游昀之嘴角不可見的勾了勾,一切都如他預料中的進行,這一次,安宥飛天遁地也逃不了!

  「怎麼了?」

  游昀之定定看了眼攥住自己衣角,不自覺一直收緊的玉手,眸中極快的閃過什麼,回頭時眼中卻是一派清明,「朝堂中有些事,我要去一趟,魯媽媽會護送你回府」。

  舒莫辭嚥了口口水,「情況有變,什麼情況有變?」

  游昀之沉默,舒莫辭幾乎失聲,「你告訴我,是不是七哥,七哥怎麼了?」

  游昀之默了默,「迎親吉時已到,安統領不知去向,同時失蹤的還有三皇子」。

  「他竟然選今天——」

  舒莫辭驚恐頓住聲音,游昀之眸色猛然一厲,反手捏住她手腕,「你知道什麼?」

  她知道什麼?她只不過是知道在為孟玄琢掃清太子之路時,便是這位撫國公後人斬殺了孟玄璧,讓孟玄琢再無後顧之憂,只是在前世,這是一場兵變中的事,如今時日尚早,孟玄璧與盛帝父子和樂融融,絲毫沒有兵變的跡象,又怎麼可能?

  舒莫辭使勁搖著頭,「不對不對,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定然是我弄錯了,是我錯了——」

  游昀之見她驚慌失措,雙眸蒙上淡淡的水霧,氣勢微消,再者時間緊急。他不能再耽誤了,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含丹,你聽我說,乖乖回府,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等我回去再說!」

  舒莫辭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游昀之警告盯了一眼魯婆子,吩咐游楓留下幾個侍衛。急匆匆走了。

  當天晚上,游昀之匆匆回來換了一套衣服,只叮囑舒莫辭不要亂跑,又匆匆走了。當朝皇子與駙馬在六公主大婚這一天同時失蹤,全城戒嚴。整個京城風聲鶴唳。

  舒莫辭心慌意亂,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安宥有危險,她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她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實在坐不住了,吩咐備車一徑往千金堂而去。

  禮部封公主的聖旨已經下了。只還未正式行禮,她如今用的是郡主鸞駕。一路盤查卻絲毫沒有少半分,舒莫辭看著盤查兵將有禮卻謹慎仔細的動作,心越發沉到了谷底,只能默默祈求安宥不會蠢到肆無忌憚的去刺殺三皇子。

  「舒妹妹——舒妹妹!」

  眼看一匹高頭大馬毫無徵兆的飛躍到面前,車伕猛地一拉馬韁,車上的舒莫辭被魯媽媽扶了一把,才沒有受到波及,本就陰沉的臉色越發不好了。

  「舒妹妹!平林難產,想見你一面!」

  舒莫辭猛地掀開車簾,失聲驚呼,「你說什麼?!」

  曲少徵雙頰被冷風吹的通紅,雙唇卻慘白堪比路邊的積雪,「她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疼,已經一夜了,她說要見你——」。

  他雖沒說出來,舒莫辭卻聽出了其中的不詳,猛地摔下車簾,「去鎮國將軍府!」

  平林縣主的閨房外裡裡外外圍了許多人,不是有人控制不住地抽泣幾聲,氣氛壓抑的讓舒莫辭的眼淚幾乎瞬間就滾了出來,她性子冷淡,身份尷尬,走的近的也只有溫叢薇與平林縣主,溫叢薇因為溫漱流退親的緣故與她徹底疏遠,唯一剩下來的只有平林縣主,卻也因為曲少徵,兩人也已有半年多未見面,連她成親時,她也沒到場,只命人送來了添箱禮。

  只短短半年時間,再見卻是這種情形——

  「是含丹公主?平林想見你,快些進去吧」。

  說話的男人五十出頭,眉眼間依稀可見當年的俊朗,正是平林縣主的父親,舒莫辭去長公主府時曾見過他一次,十分溫柔儒雅的男子,平林縣主親近他更甚於自己的母親,只如今卻失去了他那溫柔儒雅的風度,兩鬢斑白神色悲傷暴躁,看起來只是一個即將失去愛女的普通父親。

  舒莫辭點點頭,幾乎是小跑著朝房裡衝去,曲少徵也想跟進去,卻被平林縣主的父親攔住,「平林說,她只見含丹公主」。

  曲少徵愣了愣,緩緩垂下雙眼,退到一邊。

  與外面人山人海相比,屋裡冷清的幾乎有種死氣,病痛之人粗重的喘息聲幾乎迴盪在整個屋子中,舒莫辭飛快繞過屏風就見羅床上坐著的女子轉過頭來,正是長公主。

  舒莫辭顧不上行禮,焦聲問道,「平林怎麼樣了?」

  長公主滿臉是淚,「公主快來瞧瞧平林罷,她一直念叨著要見公主」。

  舒莫辭小心翼翼靠近,生怕自己的腳步驚動了床上的人,平林仰面躺著,本來靈動的臉因折磨萎靡而黯淡,淡眉緊緊皺著,雙唇張著,似乎每一次呼吸都要費盡她所有的力氣。

  舒莫辭看著,眼淚不自覺滑落眼眶,長公主哭干的淚水再度湧了出來,怕吵著平林縣主死死摀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平林縣主似有所覺,艱難睜開眼睛,喚了聲娘,長公主慌張握住她的手,「娘在這,含丹公主來了,你不是說要見她嗎?她來了」。

  平林縣主渙散的雙瞳猛然一亮,雙眼胡亂抓了起來,「舒妹妹——舒妹妹——」

  舒莫辭忙握住她的手,「平林,我在這裡」。

  平林縣主重重吐出一口氣,意識清醒了些,艱難道,「娘,我有話要和舒妹妹說」。

  長公主看了舒莫辭一眼,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平林縣主偏過頭來看舒莫辭,舒莫辭忙幫助她翻了個身,又在她頸下墊了個迎枕,「不要怕,周大夫醫術高明,一定會治好你的」。

  平林縣主搖搖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枕頭,「舒妹妹,我自己知道,孩子,你帶回去,讓她姓游」。

  舒莫辭一呆,這才意識到事情嚴重了,平林臨危將孩子托付給自己,讓自己多看顧說得通,可她這語氣竟是讓孩子改名換姓,鎮國將軍府的嫡子嫡孫怎麼可能讓自己一個外姓人帶走,還改姓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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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17 03: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05 PM 編輯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死不瞑目

  平林縣主喘了口氣,「我已經和娘親說了,娘會替我向聖上求恩典,我那時候一直盼著能有個兒子,如今倒是慶幸她是個姑娘了」。

  「平林,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這樣?」

  平林縣主死死抓著她,「舒妹妹,如果娘求不來聖上恩典,你一定要幫我,否則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她尖利的指甲幾乎掐進了自己肉裡,舒莫辭忙安撫道,「你放心,聖上很寵愛我,我一定會替向聖上求情的」。

  平林縣主這才脫力般鬆開她的手,呼呼喘著氣,舒莫辭看著心裡難受,勉強控制住眼淚,柔聲道,「只是你總該告訴我理由,難道要讓皇上用你病中神志不清,一句話就堵住我的嘴麼?」

  平林縣主眼淚直直流了下來,目光空洞的盯著床頂繡花帷幔,卻不肯開口,舒莫辭見她這副模樣也不忍再問,只握住她的手輕輕拍著。

  「呵呵——」

  舒莫辭見她眼淚不停,嘴角的弧度卻越扯越大,心底發寒,這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這個性子怪癖卻精靈聰慧的縣主變成這般模樣?

  「舒妹妹,我們都錯了,錯了,他們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好人,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們,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平林縣主的身子劇烈抽動起來,嘴張的老大,隨時都有可能喘不過氣來,舒莫辭嚇的快速撫著她的心口、後背,大聲喊道,「快來人,叫大夫。大夫!」

  周叢很快衝了進來,接著是長公主、平林縣主的父親,還有一大群舒莫辭見過或沒見過的皇親貴婦,她被擠到了最邊緣處,眼睜睜的看著,卻什麼都幫不上忙,只能那麼看著。看著她唯一能稱得上閨中好友的人。看著那個曾經古靈精怪、天真爛漫的少女面目越來越猙獰,直至嚥下最後一口氣,她睜大的雙眼。憤怒的面容無不顯示著,她,死不瞑目!

  屋子裡亂成一團,哀嚎聲、哭泣聲幾乎震動了整個屋子。舒莫辭動了動雙唇,卻發現自己的嗓子乾澀的要命。連聲音都發不出,更別提哭了,眼前一切都空茫起來,連著她的心也空了一大片。她不適撫著心口,感覺裡面應該有些什麼的,卻什麼都沒有。腦子裡也空了起來,她看到大聲悲泣的長公主忽地起身狠狠甩了曲少徵一巴掌。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她甚至想不起來曲少徵是什麼人,自己又是怎麼認識他的,彷彿,她眼前的一切也跟著空了起來……

  小草一直緊緊盯著舒莫辭,生怕人多衝撞了舒莫辭,猛然見舒莫辭往前栽去,趕忙一把扶住,顫聲喊道,「公主!快來人,公主暈倒了!」

  周叢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忙道,「快扶公主出去!」

  長公主狠狠盯了垂著頭的曲少徵一眼,吩咐著將舒莫辭送到廂房,平林的身後事還等著她操辦,她不能亂,更不能任性只顧著自己傷心。

  舒莫辭醒來時只覺渾身虛軟,衣服黏黏膩膩的粘在身上,不舒服的哼了一聲。

  溫熱的手撫上她額頭,她腦子還有些昏沉,卻知道應該是游昀之了,含混叫了一聲,嗓子頓時一陣火燎燎的疼。

  「別說話,你的熱度剛下去,我讓人來伺候你更衣」。

  舒莫辭嗯了一聲,迷迷糊糊的還想睡,游昀之又探了探她額頭,輕聲道,「起來罷,平林縣主馬上就要入殮,去見她最後一面」。

  舒莫辭渾身一抖,游昀之跟著一驚,忙俯身將她連著被子摟入懷中,「別怕,我在這」。

  舒莫辭的淚水再度湧了出來,游昀之輕輕撫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是安心的溫度,直到舒莫辭渾身不自覺的顫抖慢慢平復,才揚聲叫了小草進來,替舒莫辭更衣洗漱。

  舒莫辭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思維卻清晰了,鎮定的幾乎可以稱得上冷漠的去見了平林縣主最後一面,如果不是她執起平林縣主平放於心口的右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旁人甚至感覺不到她的悲傷。

  長公主早已哭干的淚水因她這個動作再度決堤而出,大聲悲泣起來,平林縣主的父親難過別過目光,「公主美意,我代小女領了,只,到底不吉利,公主去洗個臉吧」。

  舒莫辭又看了一眼平林已呈青灰色的臉,冷靜道,「長公主,我想看看孩子」。

  長公主泣不成聲,只連連點頭,一個老嬤嬤對著舒莫辭行了一禮,「公主請隨老奴來」。

  游昀之不方便進去,候在門外,見舒莫辭出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舒莫辭下意識要掙開,他卻握的更緊了,她現在也沒有心思管這些,也就隨著他握著。

  幾人走了大約有一刻多鍾才到了,小小的孩子裹在襁褓中安靜睡著,小臉皺巴巴的,還有些起皮,出世時的殷紅還沒有褪下去,活像一隻醜醜的小猴子。

  舒莫辭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想笑,嘴角卻根本動不了,只乾巴巴的說道,「別怕,有我一日必有你一日」。

  乳娘有些驚懼的看著他們二人,舒莫辭也不在意,轉身往外走,「命周大夫來見我」。

  周叢很快就趕了過來,舒莫辭冷聲問道,「平林縣主的死,是不是有人下藥?」

  周叢一愣,下意識搖頭,「不可能,縣主的胎是請的宮中最有經驗的嬤嬤保的,周某每半個月也會來給縣主請平安脈,絕不會給人可趁之機」。

  舒莫辭心下微鬆,不想周叢竟又開口道,「只大約兩個月前,縣主動了次胎氣,只當時縣主已懷了六個月的身孕,胎保的又穩,只要不是大動,不會有危險,不想那次之後,縣主竟似嚇著了,一直心神不寧鬱結於心,周某曾多次相勸,只縣主——」

  舒莫辭眼神猛地一厲,「是什麼原因動的胎氣?」

  「這個,縣主不願明說,事後因縣主心思鬱結,周某曾問過縣主貼身的嬤嬤,才好對症下藥,不想縣主身邊的嬤嬤亦是不知情,連長公主也是一無所知,周某亦是無能無力」。

  不用想,舒莫辭也知道源頭必然出在曲少徵身上,否則平林臨終時不會那般模樣,更不會將女兒托付給自己,只是連長公主都不知情,自己想要打探就更是難如登天。

  舒莫辭揮退周叢,疲憊揉了揉額頭,游昀之遲疑動了動唇,說出來的卻是,「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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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0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08 PM 編輯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戀慕

   舒莫辭揮退周叢,疲憊揉了揉額頭,游昀之遲疑動了動唇,說出來的卻是,「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爺不回去?」

  「我還有些事,辦完就回去」。

  舒莫辭遲疑,「如果,你們抓住了七哥,皇上會怎麼處置他?」

  「那要看三皇子現在如何」。

  舒莫辭心中一緊,游昀之貌似不經意看著窗邊的青瓷花瓶,眼角餘光卻緊緊鎖著她,「不過我倒是覺得你的話有些道理,三皇子出手算計,讓他被逼迎娶六公主,這樣的仇他不報就不是那個叱吒江南水寨的安郅了」。

  舒莫辭不敢置信看向他,「有這樣的事?」

  游昀之驚訝回視,「難道你說安宥會向三皇子動手竟不是這個原因?」

  舒莫辭默然,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在,只怕三皇子此時已屍骨無存了。

  游昀之當初借他人之手,將曲少徵、安宥與孟玄琢的關係告知三皇子,從一旁坐收漁翁之利,已料到了安宥與三皇子之間必定不死不休,只他也沒想到安宥竟會這麼快動手,一點徵兆也沒有,三皇子估計也是想不到這一點,才會著了道。

  而就算三皇子著了道,甚至有可能已經身亡,孟玄琢這邊也討不了好,盛帝雖說一直屬意孟玄琢為太子,卻不代表他會任由臣子殺害自己的兒子,更不會喜歡孟玄琢身為幼弟,卻喪心病狂殺害兄長,安宥這一出,可算是完全不計後果。

  游昀之見她不說話了,體貼換了個話題。「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舒莫辭這才想起平林縣主的臨終囑咐,不但跟自己有關係,更重要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態度,遲疑了一會方道,「平林臨終前囑咐我將她的孩子帶在身邊,還說讓她姓游」。

  游昀之皺眉,「帶在身邊容易。游國公府不多她一人。也不少她一份嫁妝,只改姓,鎮國將軍府不會答應」。

  舒莫辭雙眸微縮。「你一點都沒驚訝」。

  游昀之這回是真的驚訝了,半晌方苦笑道,「平林縣主的事,我的確知道一些。正月十五那一天,她就說過自己若是不幸。就將孩子托付給你,只我也沒想到她竟想讓孩子改姓」。

  正月十五,按周叢的說法,平林那時候都不一定能起得來身。而且那樣的話她也不會在公眾場合說,說了肯定四下傳揚開來,自己不可能一點風聲都聽不到。那就只可能是她私下跟貼身丫鬟嬤嬤說的,卻不知道怎麼被游昀之打探到了。

  「知道一些。你還知道什麼?」

  游昀之,「……」

  他可以說他就知道這一些嗎?

  舒莫辭見他不答,冷笑,「你既知道平林不好了,提都不提一句?」

  游昀之終於明白自己給自己挖坑是什麼感覺了,苦笑道,「含丹,你先別生氣,我不跟你提,是不知道你竟真的與平林縣主交好」。

  她平時對誰都淡淡的,從太華山回來,只去了鎮國將軍府一次,還揚言從此之後再也不會登門,他怎麼想得到她竟真的與平林縣主交好,只當是泛泛之交,又怎會拿那樣的事讓她傷神?

  舒莫辭一愣,知道自己急躁了,竟是不明不白的遷怒到了游昀之,「二爺恕罪,是妾身心急了」。

  唔,不管怎麼說,知錯就改這方面,他的小娘子做的還是很不錯的。

  「平林的事,二爺還知道什麼?」

  就是刨根問底這一點不太好!

  游昀之默了默,開口,「你應該也猜到了,平林縣主是因為曲九的事傷神,以至於傷了身子,只曲九——」

  游昀之歎了口氣,「君子不道人是非,你若真想知道,還是去問曲九,曲九,應當也不是故意要致平林縣主身亡」。

  舒莫辭抿了抿唇,「這不是是非,是人命」。

  游昀之俯身替她戴上兜帽,緊了緊她的衣領,「含丹,如果事關於你,我自是言無不盡,逝者已矣,這件事又與你無關,何必追根究底?」

  舒莫辭不習慣他這般親暱熟稔的動作和口氣,往後退了退,「我想知道」。

  游昀之見她抿著唇,俏臉冷漠肅然,卻說著這樣近乎任性的話,又是好笑又是心癢,忍不住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右手扣著她的後腦貼著自己心口,歎道,「好,你想知道,等我回去告訴你好不好?時候不早了」。

  舒莫辭僵著身子沒動,她很不習慣這樣的游昀之,只他已經答應告訴她了,他願意如此便如此吧。

  游昀之將舒莫辭送到游國公府門口便要走,舒莫辭忙開口喊道,「二爺?」

  游昀之笑了笑,「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不會忘記,等我回去」。

  舒莫辭抿唇,「晚了,天又冷——」

  游昀之無奈搖頭,他的小娘子要用到他時可從來不會客氣,只好招了游七來吩咐了幾句,這才和舒莫辭一起進了府。

  舒莫辭心裡亂糟糟的,知道游昀之接下來要說的話必然不是她願意知曉的,只她卻再也不願如上輩子般懵懵懂懂,什麼都被蒙在鼓裡——

  游昀之從昨天到現在就沒歇過,接到舒莫辭在鎮國將軍府暈倒的消息更是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馬不停蹄的就趕了過去,到現在連口飯都沒吃上,眼見舒莫辭心神不寧,是想不起來自己這個夫君吃沒吃飯的問題了,只好自己吩咐擺膳,進了淨房洗浴。

  游昀之從淨房出來後,飯菜也擺了上來,舒莫辭一點胃口也沒有,游昀之也不勸她,自己極快的吃飽了肚子,才開口道,「含丹,我打探到的消息是,平林縣主無意中發現曲九,戀慕,曲七姑奶奶,心神大亂下才會動了胎氣」。

  舒莫辭騰地站了起來,失聲驚呼,「怎麼可能?」

  游昀之勉強壓抑住將她擁入懷中安撫的衝動,放輕聲音,「還記不記得你與我說過的峨眉佛光?」

  「是,九哥為——」

  「是,曲九能為七姑奶奶配出失傳百年的峨眉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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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0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09 PM 編輯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家

  「是,曲九能為七姑奶奶配出失傳百年的峨眉佛光——」游昀之說到這頓了頓,「我聽你說了這件事,覺得奇怪,親姐弟也鮮有這般親密的,更何況堂姐弟,就去查了查,誰知道竟查出這樣的結果,當時我亦是不敢相信,後來證據越來越多,也不由得我不信了,七姑奶奶多年來一直留在風雪城,應當也是發覺了痕跡,索性一直不回京城」。

  舒莫辭微挑的杏眼瞪得滾圓,「七姐姐也知道?」

  「應當知曉一些,說起來,我倒是挺佩服曲九,他原意應是尋一個出身低的娘子,沒想到他對自己也下得了狠手,竟是娶了平林縣主,只怕這一次卻是弄巧成拙了」。

  舒莫辭一驚,「九哥有危險?」

  游昀之眉頭微挑,果然還是心軟啊,一聽到曲少徵有危險,馬上就成「九哥」了,「平林縣主雖至死都沒有說出七姑奶奶之事,只是她既身亡,又留下了那樣的話,長公主又豈會輕易放過曲九?」

  舒莫辭默然,游昀之倒有些感慨起來,他本來以為曲少徵對舒莫辭別有心思,很是提防了一番,想不到查到最後竟是那番模樣,「曲少徵聰敏果決,手段繁多,想不到竟會犯這樣的錯,只要走漏了一絲風聲,不只他,七姑奶奶,只怕整個鎮國將軍府都要受牽連」。

  舒莫辭下意識辯駁道,「九哥與七姐姐沒有血緣關係——」

  游昀之眉目微凝,「怎麼說?」

  舒莫辭話既說出了口,也就不再隱瞞,如果游昀之真要對曲少徵不利,她知道的說不說都影響不了大局。「九哥與七哥是兄弟,親兄弟」。

  游昀之腦子轉了轉也就想明白了,也不由感歎百年之蟲死而不僵,撫國公府因叛國罪被誅,竟還能翻盤翻成這副模樣,如果不是安宥自己作死,想要再度繁盛起來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那倒是能解釋得了為什麼曲九會不遺餘力的幫助安統領。連安統領不願娶的平林縣主。他都代他娶了」。

  話題再度轉回到平林縣主身上,舒莫辭心中一痛,下意識伸手撫住心口。游昀之目光柔和下來,「你今天也累了,先去歇著吧」。

  舒莫辭撫著心口的手緊了緊,「二爺——」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沒抓住七哥。會怎樣?」

  游昀之不知道該怎麼想她這個問題,是該感謝她想讓他冒險放過安宥的同時,至少還想到了他會不會被盛帝懲治?

  舒莫辭不安咬了咬唇,極快的道。「妾身問清楚了,爺去忙吧?」

  游昀之,「……」

  這是屬於過河拆橋。還是沒過河就拆橋?

  「五城兵馬司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上面還有皇上。所以,即便我有心,也不一定能保安統領無恙——」游昀之歎了口氣,「含丹,我知道你擔憂安統領,只如今做什麼都枉然,不如先等找到安統領和三皇子後,弄清真相,再向皇上求情不遲,以皇上對你的寵愛,只要安統領犯下的不是滔天大罪,定然保得性命」。

  舒莫辭咬唇,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安宥與三皇子就像憑空蒸發了般,五城兵馬司翻遍了京城也沒找到蹤跡,盛帝震怒,命游昀之卸去職務閉門思過,又加派羽林軍搜尋,卻依舊一無所獲,安宥與三皇子的去向成為大顯歷史上最大的懸案之一。

  舒莫辭剛開始還提著一顆心,慢慢地卻鬆了口氣,她對安宥有種盲目的信心,相信他絕不會就這麼沒了性命,也許他早已離開京城,回到了他的故鄉,繼續做他瀟灑肆意的水匪頭領,京城,只會束縛他……

  安宥與三皇子的失蹤案震驚一時,然而生活卻還是要繼續,平林縣主留下的女兒到底沒能交到舒莫辭手上,改姓游,而是由長公主撫養,隨了平林縣主的姓,風,長公主請舒莫辭起名,舒莫辭起了一個喜字,風喜,逢喜,相逢即為喜,即使小喜姐兒的到來意味著她娘親的死亡,也希望小喜姐兒在以後能處處逢喜,而不必像她的母親所托非人,最終喪命。

  長公主很喜歡這個名字,喜姐兒就叫開了,又拜了舒莫辭做乾娘,舒莫辭隔些日子就會去長公主府看看喜姐兒。

  文昌侯府的姑娘陸陸續續嫁了出去,滿心不甘願的舒月渺也被一頂花轎抬進了程府,而舒莫辭得封公主的大典也於百花爭艷時落下帷幕,曾經的郡主府變作了公主府,舒莫辭正式入主,如果沒有意外,這裡將是她度過一輩子時光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舒莫辭輕輕將游昀之搭在她腰上的胳膊挪開,看著不知什麼時候鑽進她被子中的游昀之蹙了蹙眉,輕手輕腳下了床,替他掖好被子,這才出了外間更衣洗漱。

  平生第一次,在沒有雜事必須要做的情況下,舒莫辭沒有立即練字,而是不緊不慢的逛起了自己的府邸,一個時辰後,她再次回到了洛川樓下,樓邊的銀杏枝葉青青,她看著不自覺勾起了嘴角,真好,以後這裡就是她的家了。

  「家——」舒莫辭輕聲呢喃,陌生而溫暖的聲調讓她嘴角的笑容完全綻放開來,文昌侯府、郡主府、游國公府,從來都只是她暫時停留的地方,只有這裡才是她的家,也許她還會有一個或兩個可愛的孩子,他們會有一個愛他們的娘親,會有一個文武全才的父親,還會有如陽光般明朗的叔父……

  游昀之瞇起了眼,樓下的女子笑容清澈明艷,三月初升的朝陽為之失色,他卻很清楚,這樣的笑容不是為他而綻放,為的卻是遠離游國公府,也遠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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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0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10 PM 編輯

第二百七十八章  禮佛

  游昀之瞇起了眼,樓下的女子笑容清澈明艷,三月初升的朝陽為之失色,他卻很清楚,這樣的笑容不是為他而綻放,為的卻是遠離游國公府,也遠離他——

  「來人」。

  「二爺,」應聲而來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叫做紅線,小草因纓絡之事,恨不得離游昀之八丈遠,專門提了個年幼的紅線,只為給游昀之傳話。

  「去請問公主,我的練功房與書房放在哪兒合適」。

  紅線應了一聲,下樓將游昀之的話原樣傳給了苗媽媽,苗媽媽對舒莫辭的心思多少知道一些,雖不贊同夫妻分居兩府,但游昀之身份高貴,她亦是不敢造次,讓他委屈入住公主府,聽了紅線的話,喜的一連聲念佛,默默將公主府中離春暉閣近,地方又好的院子過了一遍,才去問舒莫辭的意思。

  俗話說的好,世上兩大難,陪太子讀書,做公主駙馬,娶公主說出去好聽,其實真正的達官貴族很少有人願意娶公主的,原因很簡單,一來妻族太強壓力太大,二來皇帝愛女,脾氣總有那麼一點,一般男人都消受不起,三來,娶公主雖說是娶,但在外人眼中那都叫「尚公主」,帶著幾分入贅的屈辱感,所以為了顯示自己絕不是「入贅」,大顯建國以來,與公主一起住在公主府的駙馬寥寥可數,零星那麼幾個都是寒門子弟。

  所以,舒莫辭聽了游昀之的話,壓根就沒像苗媽媽那般認為游昀之是要常駐,只當他是怕偶爾來住時不方便,命人準備不提。

  而游昀之本來以為她至少要對自己打算常住有點反應。沒想到她竟一點反應沒有,頗有些理所當然的味道,心中倒是有些歡喜,只當她是知曉了自己對她絕非敷衍,夫婦二人想法雖千差萬別,卻也算殊途同歸了。

  直到一個多月後,舒莫辭看著身邊睡前明明規矩的要命。卻總是會在半夜鑽入自己被窩的游昀之。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一個多月來,他竟是每天都來公主府。再晚他也會趕回來,趕上休沐,他甚至一整天都留在這裡,從未見他回過國公府。難道他竟是準備就在公主府常住了?

  「怎麼了?」游昀之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暗啞。

  舒莫辭現在已經能習慣他偶爾冒出來的「不合禮節」的小動作。柔順伏在他心口,「妾身該起了」。

  游昀之喟歎一聲,「還早,再睡一會」。

  「不早了。我該起身練字了」。

  游昀之知道阻止不了自己這個勤勉的小娘子,只能放開手,芙蓉帳暖*短。奈何他家小娘子從來不給他墮落偷懶的機會啊!

  夫婦二人各自做完早課,用了早膳。游昀之進宮當差,安宥走後,他便替了安宥的位子,倒是讓不知情的人狠狠羨慕了一把他的「一步登天」。

  游昀之走後,舒莫辭如常拿起針線做了起來,不一會又放下,擰眉揉了揉額頭,小草見狀忙奉上熱茶,關切問道,「姑娘不舒服?」

  舒莫辭接過茶抿了一口,沒有說話,小草如今也有十九歲了,比纓絡的沉默細心多了幾分活絡,如果此時是纓絡,多半就不會再問了,她卻估摸著舒莫辭的神色勸道,「公主不必心急,孩子卻是要看緣分的,公主這是緣分還未到」。

  要說煩心事,如今舒莫辭也只有孩子了,她與游昀之成親快半年了,這半年除了她身上不方便,游昀之幾乎是夜夜纏著她,她雖對游昀之的「不知節制」頗有心結,卻從來秉承一個好妻子的責任,不會拒絕,卻是到現在肚子都沒有動靜,她前世子嗣艱難,這輩子難免更加憂心。

  「公主不信奴婢的話,也該信周神醫的醫術才是,周神醫可是說了,公主的身子好著呢!」

  舒莫辭心中一動,她的身子沒有問題,那是不是游昀之,他娶她本就是因為她八字利子嗣,也許,她的八字根本壓不住游昀之子嗣艱難的八字,所以才遲遲沒有動靜?

  這個念頭一起便如雨後春草般騰騰往上長,再也抑止不住,舒莫辭又坐了一會,到底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渴望,吩咐道,「備車去般若寺!」

  小草忙應了,問道,「公主是今天就回府,還是在寺裡住一宿?」

  舒莫辭此時無比感謝自己的公主身份,即便是沒有長輩陪同,她也能前往般若寺禮佛,「我要茹素禮佛一月,備好衣物,再留句話給二爺」。

  一個月,小草有些呆,大家主母還從未有在山上茹素禮佛一個月的先例,更何況舒莫辭還沒有長輩陪同。

  「那,公主,要不要遣人通稟二爺一聲?」

  舒莫辭現在屬於「三不管」,宮裡頭沒有正宮娘娘能管得著她,文昌侯府和游國公府的長輩們更不敢管她,那,請示一下二爺應該沒錯吧?

  舒莫辭盯了她一眼,小草驚的撲通跪了下去,她怎麼犯了和纓絡同樣的錯誤!

  「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舒莫辭收回目光,「下不為例」。

  「是,奴婢這就命人準備!」

  小草後背已驚出一身冷汗,後退著下了樓,舒莫辭皺眉,纓絡之事後,她身邊的人對這個方面格外注重,只遇到類似今天這樣的「大事」時,總是不自覺要看游昀之的臉色,那個人似乎天生有種讓人臣服的氣勢。

  舒莫辭想起昨夜遊昀之的不知節制,臉上露出輕鬆之色,正好借此機會躲一段時日,如果回來時,他多上兩個通房丫鬟就再好不過了。

  上次蘅蕪獲罪,舒莫辭想了許久,歸結於自己把不准游昀之的心思,蘅蕪那般模樣的,卻不是他喜歡的,因此才惹了他發怒,在摸清他心思前,卻是不能再隨意決定的,夫妻間的摩擦多了總不是好事,更何況還因為這樣的小事。

  最好是他自己瞧中了誰,她再成他之美,這般夫妻才能相敬如賓,只不想他竟到現在也沒什麼表示,舒莫辭也只好不提,這樣的機會正好,唔,他說過他不習慣一個人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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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04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11 PM 編輯

第二百七十九章  所謂代溝

  舒莫辭這樣想著,便命人喚來了辛媽媽,吩咐道,「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媽媽派人看著,二爺若是中意了誰,媽媽留個心,二爺若是等得,就等我回來再說,若是等不得,媽媽便替我做主賞些衣裳首飾,我回來再賞就是」。

  辛媽媽贊成點頭,「公主說的極是,只公主如今身份尊貴,卻是不適合在般若寺留上那麼長時間的,公主若誠心禮佛,不如在公主府中辟一個佛堂,再從般若寺請一尊菩薩,方便,也免得二爺憂心」。

  「我此去是求子,自然得心誠,佛堂之事以後再說」。

  辛媽媽知道她打定了主意,不再勸說,又道,「剛剛老奴聽小草說,公主命人留了話給二爺,倒是不如請苗媽媽走一趟,親自與二爺說,也是對二爺的敬重」。

  辛媽媽的話與小草說的意思一樣,只含義卻大不相同,聽小草的話頭是覺得做這樣的決定須得請示游昀之,而辛媽媽話中的意思卻是舒莫辭已經做了決定,只不過為了尊重遊昀之特意告知他一聲,她如今身份高貴,又得盛帝看重,隱隱有壓游昀之一頭之感,在這樣的小事上更要注意,以免夫妻失和。

  舒莫辭原本不打算告訴游昀之是隱隱感覺到游昀之未必會同意自己去那麼長時間,只聽辛媽媽這麼一說,不告訴他的確不合適,她向來能聽得人勸,更何況是這樣的金玉良言,遂點頭道,「媽媽說的是,卻是我沒想周全了,媽媽這就命人請乳娘走一趟」。

  辛媽媽欣慰點頭。應著下去準備了。

  苗媽媽聽說了卻是來勸了舒莫辭半天,見她不為所動,才歎著氣走了,在她看來,舒莫辭就是身份再尊貴,也得以夫為天,這般將新婚的夫君丟下來。自己去寺裡禮佛一個月算什麼事。整個大顯也找不出這樣的來!

  無論苗媽媽怎麼碎碎念,舒莫辭還是去了般若寺,給苗媽媽安排了兩個侍衛一個車伕。送她去皇宮。

  皇宮的守衛聽說是公主府的嬤嬤來了,不敢怠慢,請苗媽媽稍等,自去通稟游昀之。

  游昀之聽說苗媽媽來了頓時一驚。以為是舒莫辭出什麼事了,忙放下手頭的事出了宮。見苗媽媽神色舒緩,才鬆了口氣。

  苗媽媽忙起身見禮,將事情說了一遍,見游昀之擰起眉頭。歎道,「姑爺您可千萬別見怪,公主從小向佛。那時候一直說要常伴佛前,老奴一直擔驚受怕。生怕公主一個想不通,真的伺候佛祖去了,直到公主嫁給姑爺,老奴的心才總算放下了,自嫁了姑爺,公主的心淡了一些,老奴只當她是放下了,誰知道被那小蹄子挑起了心思,竟又要去茹素禮佛,公主身子那麼弱,吃一個月的素,可怎麼承受的住?」

  苗媽媽說著又想掉眼淚了,舒莫辭成婚前忙著繡嫁妝,成婚後又大事小事不斷,這個月好不容易閒下來,游昀之又纏得緊,再者成親了到底與之前做姑娘時不同,游昀之再省心,舒莫辭也得操心他的飲食起居,他貼身的衣物也得她親自動手,因此舒莫辭總是覺得時間不夠用,閒下來多半都會練字看書,禮佛倒真是放下了,這也是她今天起了意,便如此急切的原因之一。

  游昀之抓住重點,「有人慫恿公主去的?」

  「都是小草那小蹄子,好端端的說什麼孩子,又說什麼緣分,公主能不起心嗎!」

  苗媽媽憤然,她總覺得小草過於跳脫,不如纓絡穩重。

  「小草——」

  舒莫辭身邊的人,游昀之早查了個底朝天,更何況舒莫辭貼身的大丫鬟,卻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游昀之稍稍放了心,開口道,「媽媽不必擔心,稍後我便也去般若寺與公主共同禮佛」。

  苗媽媽眼前一亮,如果游昀之也去山上茹素禮佛,她家姑娘總不可能在山上待上一個月的!這樣好的姑爺到哪裡找啊!

  苗媽媽又想掉眼淚了,一連聲的說著好,又道,「公主心誠,若真想在山上多留幾天,還請姑爺見諒,等有了小少爺,公主絕不會再有那種想法了」。

  游昀之應下,苗媽媽千恩萬謝的走了,游昀之哪還有心思當值,苗媽媽說的對,有了孩子,她的心也就定了,至少這種動不動山上禮佛一個月的事不會再有,她禮佛一個月倒是清淨,他怎麼辦?他如今可是很不習慣一個人睡呢!

  想到自家小娘子香軟滑膩的身子和意亂情迷時惑人沉迷的穠麗面容,游昀之直覺自己心底的火又騰騰燃了起來,苗媽媽說的對,本來他就怕她身子沉受不住,一直頗為克制,再吃一個月素,那他不是也得跟著吃一個月「素」?

  跟自家娘子腦電波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的游昀之匆匆進宮安排了一下,牽上馬往般若寺趕去。

  京城中巡街的五城兵馬司衛兵都是游昀之以前的屬下,見了他紛紛避到一旁行禮,卻因他威勢,沒有敢上前搭話的,防守城門的年輕守衛滿目欣羨的看著游昀之絕塵而去的身影,羨慕開口,「我要是有一天能有游二爺百分之一,死也能閉眼了」。

  他身邊年長一些的守衛不屑哼了一聲,「就你?」

  年輕守衛沒有在意他鄙視的語氣,「你說二爺是不是去護送國公夫人進香?」

  英俊、強大、睿智、手握重權、出身高貴,又娶得如花美眷的人生贏家,還這麼孝順,真心要把他們這些*絲們比到泥地裡啊!

  「你說什麼?」

  看著不知什麼時候逼到跟前的男神大人,年輕的守衛腿都軟了,救,救命啊!跟男神大人這麼近,根本無法呼吸好不好?

  「你剛剛說什麼?國公夫人?」

  「是,是——」

  「她去進香了?到哪裡?」

  「不,不知道,奴才,奴才只聽到跟在馬車後的一個姐姐說,說一定,一定要跟國公夫人一起好好求求菩薩——」

  游昀之心頭猛地一跳,一扭馬頭,馬兒再次絕塵而去,年輕守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媽呀,幸福來的太突然,走的又太快,他的小心臟根本承受不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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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0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13 PM 編輯

第二百八十章  擄劫

  游昀之一路策馬,好在到般若寺的山路還算好走,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般若寺,下馬進門就往客院走,還沒到就有舒莫辭身邊的婆子迎了過來。

  游昀之止住她的行禮,「公主呢?」

  「公主到般若寺後,不一會國公夫人也來了,公主去給國公夫人請安了」。

  平時兩人不在一個府上也就算了,如今都到了般若寺,舒莫辭怎麼也得去給崔氏請個安的。

  游昀之面沉如水,此時的他還只以為崔氏會在舒莫辭面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卻也極度不放心,「帶路!」

  那婆子忙應著,小跑著給步子跨的極大的游昀之指路,剛到南廂客院,崔氏貼身大丫鬟防風就迎了過來,行禮道,「二爺來了」。

  「公主呢?」

  「回二爺,公主在房裡陪夫人說話」。

  游昀之也不多說,直接往裡走,防風只好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守在門口的小丫鬟打起簾子,防己踏出門檻,行禮低聲道,「請二爺稍等,公主乏困,歇下了,吩咐不許打攪」。

  游昀之根本不理她,防己見他要往裡走,忙道,「二爺,夫人收拾了,與公主一塊歇了,二爺不方便進去」。

  游昀之停下腳步,盯向她,防己雖垂著頭,卻還是感覺那目光實質般壓在自己身上,壓的她幾乎站不穩腳步。

  「去稟告母親,我不放心公主,這就接公主回去,還望母親體諒」。

  游昀之並沒有壓低聲音,屋內伺候的小草聽見動靜。走了出來,她早晨犯了錯,此時不敢造次,只道,「二爺,公主實在困的很了,剛剛與國公夫人說話。說著說著便有些睜不開眼睛。國公夫人這才命人收拾了讓公主在這裡歇下」。

  小草雖沒有明言,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要游昀之別打擾舒莫辭休息,游昀之是怕崔氏胡言亂語。現在聽說舒莫辭是真的歇下了,倒有些猶豫起來,以舒莫辭的性子,說不定是自己爬上來的。累了好不容易睡一會,自己吵醒她倒是不好——

  游昀之正在猶豫。就聽院口處傳來一陣嘈雜聲,還夾雜著女子的冷喝聲,聲音,他很熟悉。

  「讓她進來!」

  「二爺!」飛奔而來的女子臉上、身上都有血跡。衣衫處處有被樹枝、刀劍劃破的痕跡,「二爺,有一夥人從後山駕走了一輛馬車。那夥人面生的很,武功都很強。奴婢根本攔不住他們,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游昀之眸色猛然一厲,「進去看看公主是否無恙」。

  映夏在游昀之身邊多年,執行遊昀之命令幾乎成了本能,聞言根本不顧面色難看欲阻止的防風、防己,推開兩人朝內室衝去。

  「二爺,公主不在房裡!」

  游昀之腳不沾地的掠進了內室,被映夏掀開紗帳的床上被子明顯有人睡過,卻空無一人,游昀之心猛地一沉,眼中殺氣迸發!

  撞撞跌跌跟進來的小草不敢置信瞪大眼睛,「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公主明明就在床上睡覺,我一直在外間候著,怎麼可能不在怎麼可能……」

  游昀之狠狠一腳踹了過去,小草慘呼一聲沒了聲息,屋中頓時死寂,丫鬟、婆子死死摀住自己的嘴,堵住塞在喉嚨裡的驚呼聲,身子卻忍不住抖著,跪都跪不穩。

  「來人,封住這裡,任何人不得進出,封鎖京城附近城池城門,遇到可疑之人立即扣下,映夏,你和我去追那輛馬車」。

  與游昀之的心急如焚、滿身殺氣比,舒莫辭此刻正沉浸在無知而香甜的夢境中,崔氏在她身邊坐著,看著她的目光陰毒而怨恨,如果給她一把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劃花這張狐媚招男人的臉,可惜,她連護甲都被人強行拿走了,更別提她一直藏在身邊的匕首。

  「嘖——」

  崔氏猛地抬頭,脖子昂起的一瞬間就落入了一隻滿是厚繭的大手中,那隻手上灼熱的溫度和越來越大的力道無不提醒著她,他要殺她!

  「我——我們——」

  安宥邪氣一笑,頗為欣賞崔氏此時的狼狽模樣,「你想說我們有過協定?真是蠢啊!你以為我會任由你這樣的一條毒蛇留在她身邊,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再咬她一口?」

  安宥說著手忽地一鬆,卻在崔氏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的時候,又緊緊掐住了她的喉嚨,崔氏驚恐而怨毒的目光取悅了他,他嘴角的笑容越發深了,「放心,你死後,我會將你的屍首剝光掛在車外替我開道,這樣的羞辱,游昀之就算再投十次胎,也抹殺不了,你可以瞑目了」。

  崔氏雙瞳猛地一縮,又緊緊渙散起來,這個惡魔,如果他真的那麼做……

  「唔——」

  安宥動作一頓,轉眼看向安靜躺在身邊的舒莫辭,卻見剛剛還睡的香甜的舒莫辭眉頭緊皺,應是快要醒了。

  他這一頓,崔氏本能的大口呼吸,努力汲取著越來越稀薄的空氣,渙散的瞳孔又慢慢聚焦。

  舒莫辭不安動了動,本來嚴嚴實實掖在被子中的右臂伸了出來擋住雙眼,單薄的衣衫滑至手肘處,露出一截白嫩如秋藕般的小臂,安宥雙瞳微縮,手下的動作不自覺放輕了。

  崔氏拚命壓抑住喉嚨間的咳嗽,抓緊機會大口呼吸著。

  似是不滿到現在還沒有人來拉上簾子擋住光線,舒莫辭哼了一聲,挪開胳膊,濃密的雙睫顫動起來,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會醒,安宥下意識一把推開崔氏,又伸腿踢了一腳,他不能讓她看到他在她床邊做這樣的事。

  崔氏倒地發出沉悶的聲響,舒莫辭似是驚到了,極快的睜開了眼睛,安宥還沒來得及懊悔,她又閉上了眼睛,呢喃了一聲什麼,翻了個身將臉完全埋進了枕頭中。

  安宥看著那淹沒她整張臉的枕頭,簡陋而粗糙,突然覺得有點刺眼,很快,他就會讓她過上之前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他會盡他一生對她好,讓她永遠沒有機會憎恨他此時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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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0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14 PM 編輯

第二百八十一章  婆媳

  安宥默默看了一會,目光再次移向縮在屋角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崔氏,崔氏渾身一抖,這個人不同於她遇到過的任何人,完全的肆無忌憚不顧後果,他是真的要殺她,甚至死了也不讓她得安寧!

  「七哥——」

  嗚咽般的呢喃聲放佛魔咒般成功拉住了安宥挪動的腳步,安宥輕輕走到床邊,低低應道,「我在這裡」。

  舒莫辭哼了一聲,迷迷糊糊蹭了蹭枕頭,安宥頓時被她小貓般的動作萌的一臉血,下意識笑了起來,如果他此時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一定會被自己臉上的溫柔嚇的渾身起雞皮疙瘩。

  「舒——」安宥頓住聲音,他到現在竟都沒有認認真真的叫過她,「辭兒——」

  他聽到自己這麼叫道,似是覺得有趣,又連著叫了好幾遍,才含著笑執起她的手,要將她的胳膊塞回被子中,不想舒莫辭竟猛地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大的讓他吃驚。

  「七哥!」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心口劇烈的起伏著,眼珠不停的轉著,卻沒有睜開眼睛的跡象。

  安宥知道她這是做噩夢了,又在藥物的影響下無法醒過來,笨拙拍著她的手,「別怕,我在這裡,別怕……」

  半晌,舒莫辭才漸漸安穩了,安宥本以為她睡著了,不想她竟緩緩睜開眼睛,定定看著頭頂簡陋的白色紗帳。

  安宥以為她還未清醒,怕驚著她,大氣也不敢出,半晌,她才又緩緩閉上眼睛。歎息般開口,「原來不是夢——」

  安宥一僵,舒莫辭握著他的手漸漸放鬆,就在安宥以為她會抽出手時,她忽地牽著他的手送到臉頰邊蹭了蹭,「七哥,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那一瞬間。安宥幾乎有落淚的衝動。他設想過無數次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被他擄來會有的反應,卻連做夢也不敢想。她會主動親近自己,會無限貪念的說上一句,「七哥,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我餓了」。

  「我去給你拿吃的——」安宥暈暈乎乎的走了出去。入目是一片金黃色的稻田,天邊橙黃色的夕陽墜落大半。餘暉映著彩霞,夢一般美的不真實,如同剛剛她細白溫軟的臉頰和溫柔眷念的話語,安宥忽地伸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這才笑了起來——

  笑容還未在他硬朗的臉上綻放完全,他心有所感般猛地回頭衝向屋中,屋中原本縮在屋角的崔氏跪在床上。死死抓著舒莫辭,安宥一眼就看到舒莫辭鮮血淋漓的手掌。就是這隻手,剛剛還柔情款款的牽著他的手蹭著自己的臉頰——

  安宥瞳孔猛縮,臉上的溫柔完全被狠厲代替,猛地出手甩走崔氏,狠狠捏住舒莫辭右手手腕,「你做什麼?嗯?」

  舒莫辭剛剛與崔氏爭搶時的激動已經平息下來,靜靜看著他暴怒的雙眼,「我是一國公主,是游國公府嫡夫人,為匪人所劫,自該一死以全名節」。

  「一死以全名節?你現在才想到一死以全名節?五年前你怎麼不去死?」

  「為人婦豈可與待字閨中相提並論?」

  「為人婦」三字刺激的安宥更加狂躁起來,「你剛剛都是騙我?騙我走,你好全你的名節?!」

  舒莫辭靜靜看著他,忽地俯身輕輕抱住他,「七哥——」

  安宥一呆,渾身的戾氣慢慢褪去,再次懷疑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大夢一場。

  「七哥,」舒莫辭微帶哽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在想為什麼我醒來看到你就認定了是你將擄了來,而不是你從別人手中將我救了出來,你是我表哥啊,我們是撫國公府最後的血脈,督公一直要我們互相扶持,我們到底是怎麼變成這個模樣的?」

  安宥僵硬回抱住她,右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是啊,他們是撫國公府最後的血脈,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七哥既已決定為撫國公府的未來迎娶六公主,又何必後悔?放棄了撫國公府復興的最後機會,如今又將我擄來,要我如何?聘則為妻奔者妾,七哥是我頂著逃婦的名頭一輩子見不得光,要我們的孩子頂著野種的名頭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安宥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奇妙的夢境中,在夢中,他的表妹,他心心唸唸要娶的人,因為小人阻撓嫁給了別人,心中卻還是想著他,他將她擄了來,她卻說聘則為妻奔者妾,竟是說她是與他私奔而來,甚至想到了以後,想到了他們的孩子……

  一切太過美好,美好的不似真實,就像剛剛她柔聲細語叫著七哥,轉身卻能狠狠將尖銳的簪子刺入自己心口,就為了那可笑的名節!

  「不是,我不是為撫國公府的未來,是三皇子算計我,將我騙進了六公主的房間,我不得不娶她,可你看,我不是沒娶她麼?不是你,我誰都不會娶,你別生氣……」

  安宥還在喃喃說著,伏在他肩頭的舒莫辭卻因體內殘留的藥物再次沉沉睡著了。

  半晌,安宥才放開她,輕輕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睡著的舒莫辭沒有平日的冷清,穠麗的容顏寧靜柔和,美好如剛剛的夢境,如他此時的心情,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夢,那他願意一輩子不再醒來……

  第二天舒莫辭醒來時,身邊是面色憔悴的崔氏,舒莫辭一驚,忙要起身,崔氏按住她,「你身子還虛著,躺著,我叫人進來伺候你洗漱」。

  崔氏叫進來的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粗衣布衫笨手笨腳,看著倒像是個山野姑娘,舒莫辭有些好奇起自己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梳洗畢,舒莫辭揮退那小丫頭,便朝崔氏深深一福,「這次連累母親了」。

  崔氏知道自己在安宥手中絕討不了好,若是舒莫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殺死了,他更是不知道會怎麼折辱她,所以才會拚死攔住舒莫辭,今天在這裡等著本來就是要先發制人,要舒莫辭以為自己是被她連累才被安宥擄了來,不想舒莫辭竟主動提了出來,頓時大喜,面上卻不動聲色,「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公主快別這麼說,要怪也只能怪那安統領太過喪心病狂」。

  舒莫辭就著她的攙扶直起身子,「母親,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只看到好像是個村子」。

  舒莫辭點頭,崔氏握住她的手,垂下了淚,「多虧公主機智,騙住了那安統領,你我母女才未遭毒手,只不知道公主能騙住他到幾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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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0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29 12:50 AM 編輯

第二百八十二章  兄妹

  舒莫辭點頭,崔氏握住她的手,垂下了淚,「多虧公主機智,騙住了那安統領,你我母女才未遭毒手,只不知道公主能騙住他到幾時?」

  舒莫辭默了默,開口,「我會想辦法讓七哥送母親回京」。

  崔氏驚疑不定看向她,「公主這是什麼意思?公主不回去?」

  舒莫辭淡淡一笑,「我如今回去,如何面對二爺,又如何面對大顯千萬百姓?」

  舒莫辭的笑冷淡而疏離,一如平日崔氏所憎恨的模樣,崔氏卻覺得此刻她的模樣說不出的高貴,甚至隱隱有種聖潔之感,是自己永遠到達不了高度,崔氏的眼神越發怨毒起來,她如今已落魄成這般模樣,落入匪窩之中,對一介匪首搖尾乞憐,下輩子都要當個見不得光的強盜婆子,她憑什麼還保持那種高高在上的得意模樣,憑什麼!

  她怕舒莫辭看出端倪,忙低下頭,「公主說的什麼話,那安統領對公主並無無禮之舉,公主又何必自棄?」

  舒莫辭不再說話,坐下從袖中拿出書看了起來,她的衣服並沒有換,一些尖銳的物品被安宥收了去,衣袖中的書還好端端的在袖子裡。

  崔氏見她這般鎮定,心中越發怨毒,憑什麼她費盡心思才能保全性命免於受辱,而她卻還能安得下心來看書!

  不一會,安宥便推門而入,手中托的是噴香的飯菜,臉上洋溢的是燦爛的笑容,「辭兒,來吃早飯」。

  舒莫辭擰眉,「七哥還是隨父皇叫我辭姐兒」。

  安宥笑著叫了聲辭姐兒。非常好脾氣的模樣,舒莫辭起身行禮,「母親,請上座」。

  安宥這才發現崔氏竟還是舒莫辭名義上的「母親」!這聲母親總是會讓人有不好的聯想,在舒莫辭看不到的地方,安宥的目光頓時變得陰戾起來。

  崔氏只覺冰寒入體,哪還敢去上什麼座。丟下一句吃過了。匆匆出了房間,舒莫辭擰眉,不悅道。「母親是我的長輩,你嚇她了?」

  安宥笑而不答,只道,「快來嘗嘗吃不吃得慣。過幾天便好了」。

  四菜一湯,有葷有素。還有一碗米飯,味道算不上好,烹製也不算精細,好在舒莫辭確實餓了。菜吃了一半,飯也吃了不少,還喝下了一碗湯。見慣宮中娘娘們食量的安宥倒很是驚喜了一番。

  「有沒有紙筆?」

  「嗯?」

  「我要練字」。

  從外表看上去,舒莫辭所在的小村莊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村莊。四面都是山,村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互之間大聲的問著好,大聲的叫罵甚至動手打的頭破血流,但是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這裡的村民無論男女老幼渾身上下都有股子彪悍之氣,那是在見慣鮮血廝殺之後才會有的悍氣。

  這樣一個村莊,自然找不來高檔的筆墨之物,就是劣質的,也只是湊合能用,舒莫辭沒說什麼,只練字時眉頭就沒舒展過。

  安宥心下慚愧的同時,暗自慶幸舒莫辭懂事,如果真為這個給他臉子看,他安大首領的面子裡子可是丟的個一絲不剩。

  此時的他沒有想到一個真正的貴女在這樣的小村莊裡根本無法久留,包括懂事的舒莫辭。

  最先出問題的是舒莫辭的肌膚,嬌嫩的肌膚根本無法承受粗布衣裳的磋磨,只一天時間,舒莫辭身上便出現了多處細小的血痕,她發現了,沒有吭聲。

  當天夜裡舒莫辭睡的極不安穩,隔壁的安宥聽她輾轉了一夜,卻不敢問她怎麼了。

  第二天,舒莫辭原本穿著的衣服洗乾淨晾乾了,舒莫辭換上,這才好了些,安宥卻在她身上聞到了血腥味,當即擼開她的袖子,卻發現她白嫩的胳膊上全是細小的血痕,有的是剛添上的,有的結了痂,有的結了痂又磨破了。

  安宥剛開始還以為她是生了病,又或是中了一種罕見的毒,在得知是被衣服磨的之後,安宥沉默了,他一個糙漢子,身邊是一群糙漢子,哪裡想到衣服紙筆之物,只想著委屈她幾天,躲過游昀之的耳目回了江南就好,誰知道舒莫辭竟精貴成這般模樣,穿件衣服也能將一身雪膚磨成這副模樣。

  他暗地裡謀劃多日,能在游昀之眼皮子底下躲過搜查不容易,根本不敢露出蛛絲馬跡,如果現在為買衣服紙筆出去——

  他不用想不等他買到衣服,游昀之的人絕對能像狗一般嗅出蹤跡,將這裡抄個底朝天。

  舒莫辭攏好衣服,沒有說什麼,又拿起書看了起來,沒有再練字,安宥給她找來的紙筆,她實在無法忍受,用那樣的紙筆練字是對梅花篆的侮辱。

  接著出問題的是飯菜,舒莫辭第一頓吃的不少,之後卻越吃越少,每頓只吃了那麼一口兩口就放下筷子,安宥想押著她多吃一點,可見崔氏吃的一點不比舒莫辭多,再次沉默了。

  山珍海味、粗糧窩頭,他吃什麼都行,只要能填飽肚子,可舒莫辭不一樣,她出身侯府,如今更是貴為公主,他怎麼能要求她與他一起吃這些粗茶淡飯?

  緊接著舒莫辭的身體也出現了問題,似是那次下藥留下的症狀,舒莫辭越來越嗜睡,剛開始的幾天,她還每天一到卯時就準時起身看書,漸漸的,她越起越遲,他無數次聽到她吩咐照顧她的那個小丫頭一定要叫醒自己,可一到早晨,那小丫頭叫醒她後,她很快又會睡著。

  如是兩天後,安宥決定親自叫她起床,效果,唔,很小,卻讓安宥同學徹底愛上了叫自家表妹起床這份工作——

  「辭姐兒,該起了」。

  「唔——」

  「別睡了,要練字」。

  「對,練字——」勉力掙扎著要起來。

  安宥趕緊搭一把手,唔,好軟、好暖、好想撲倒——

  然後他家表妹身子一沉,真的倒了,安宥知道她這是又迷迷糊糊想睡了,忙再接再厲,「辭姐兒,該起來練字了」。

  「唔,練——」朦朦朧朧睜開眼睛,又閉上,「七哥~~」

  不滿的語氣,拖長上揚的尾音,明顯帶著撒嬌的味道,安宥頓時被萌的一臉血,哪還忍心叫她……

  只,雖然很享受這叫美人起床的過程不錯,但也掩蓋不了,她越來越嗜睡的事實,有時候安宥看著她熟睡寧靜的面容,甚至會有種她會自此一睡不醒的錯覺,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將她從那個錦繡堆裡擄到了這個讓她缺衣少食的荒涼之地,比如現在,他明明知道她的身體出了問題,他竟然連個大夫都找不到,這種感覺幾乎要逼瘋他,如果她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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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0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15 PM 編輯

第二百八十三章  耳光

  「七哥——」

  氣壓沉沉的安宥挑眉一笑,又恢復了平日懶散不羈帶著些匪氣的模樣,「怎麼了?」

  舒莫辭默了默,你一副恨不得滅人九族的模樣,還問她怎麼了?

  「七哥,有不順心的事?」

  不順心的事?最不順心的自然就是游昀之像瘋狗一樣死咬著他不放了,不過——

  「不順心?自然是養不起我的辭姐兒,錦衣玉食不說了,連大魚大肉都做不到啊!」

  舒莫辭默默看了一眼桌上堆的到處都是的「大魚大肉」,「七哥,我只是暫時吃不慣,時日長了就好了」。

  安宥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動她能想到「時日長了」的事情,還是該自慚她已經料到了短時間內他絕對無法脫離游昀之的耳目,他原本的打算是在這裡待上個一年兩年,他就不信游昀之能耗得過他。

  他原本也設想好了舒莫辭會大罵怒斥,千方百計要逃走,不想她竟在自殺未遂後就徹底安靜下來,對他溫聲細語,從不出門,更沒有想逃的跡象,省心的讓他幾乎有種她會就此安寧的跟他一輩子的錯覺,可他卻算漏了她的身體!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粗布衣衫沒有她慣常穿的雪蠶絲透氣涼快,沒有避暑的別院,沒有震熱的冰塊和各色涼飲,她身上開始起痱子,安宥聽伺候舒莫辭的小丫頭說了,自己偶爾也能看到舒莫辭脖頸處高高的衣領也無法遮住的紅色小點,再一想到她遍身都是這樣的東西——

  安宥的氣息又開始不穩起來,還是他不夠強大,如果他能殺了游昀之,她就不必委屈在這個小村莊裡受這樣的罪!

  舒莫辭敏感的感覺到安宥氣息的變化。伸筷子夾了一根翠綠的菜葉,不是她喜歡的味道,卻也不是討厭到吃不下的程度,也許只是因為心思鬱結,才影響了胃口,舒莫辭勉強嚥了下去,到底皺眉放下了筷子。平日不覺得。現在她卻有些想念品盒裡永遠新鮮的果子點心了,她並不喜歡吃這些小食,只偶爾會拈一塊起起味。如今沒有了,反倒顯得格外好吃起來。

  於是,安宥的臉色再次烏雲壓頂,這種養不起小美人的即視感實在是太讓匪首大人憋屈了!

  舒莫辭放下筷子。「七哥吃飽了麼?」

  安宥知道她這是在趕人了,等他離開。她就會洗漱上床看書,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她就會陷入沉睡,而這一睡。至少兩個時辰。

  安宥站了起來,想對她笑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吩咐人進來伺候,自己起身離去。

  舒莫辭睡著後。安宥悄無聲息走到床邊坐下,握起她規矩放在心口的左手,牽到臉頰邊緩緩蹭著,一般人早該醒了,更何況對這個方面警惕心極高的大家閨秀,她卻沉沉睡著,眉尖微蹙,他知道她此刻仍然承受著痛楚,這樣的認知幾乎讓他無法直視她美麗卻蒼白憔悴的臉——

  京城鎮國將軍府,曲少徵鮮見的失去了平日的優雅從容,加快的步伐讓他滿頭大汗,汗水流到眼睛裡,他不在意的用袖子抹去,步子反倒加快了幾分。

  終於,他跨進了演武廳的大門,他數年未見的姐姐正單膝跪地跟上座的老人說著什麼。

  曲少徵停下步子,理了理衣衫,用帕子細細擦去臉上的汗水,抽出腰間的折扇打開,一邊扇著一邊往裡走,在距離曲少微三步遠處停下腳步,朝鎮國將軍一揖手,這才笑盈盈叫了聲七姐姐。

  曲少微額頭貼地,行了個大禮才緩緩站了起來,轉身看向曲少徵,幾年不見,她自小最為照顧的九弟已經褪去了少年青澀的模樣,搖扇淺笑的模樣從容而優雅,尾角微挑的杏眼過去看著顯得過於娟秀陰柔,如今卻盡顯男人的魅惑,眸光流轉間勾人心魂。

  曲少微很少在意男人的長相,卻也不得不承受她的九弟的外貌極富魅力,很討女人的歡心,面對這樣一張臉很少有女人能狠得下心來,平林縣主至死都不願吐露一字他的不是,卻,不包括她!

  曲少微忽地揚起手狠狠一個耳光甩了過去,目光森然冷冽,「七姐姐?我曲少微不敢當安九爺一聲姐姐」。

  曲少微這一巴掌沒有留半分勁道,打的曲少徵連連後退,直到撞到一旁的太師椅上才咚地倒地,嘴角湧出血來。

  「七——」

  「你將舒妹妹藏到哪兒了?」

  曲少徵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痛楚,嘴角的笑容卻沒有逝去,「舒妹妹?游昀之跟你說了什麼?」

  曲少微的聲音森寒如冰,「何必他說什麼?安九爺,你當真以為你兄弟二人可以將京城甚至皇上玩弄於股掌之上?」

  曲少徵想說他根本想不到安宥會瘋成那個樣子,曲少微卻不想再和他廢話,朝鎮國將軍一拱手,「祖父,含丹公主是孫女的恩人,孫女絕不能坐視此事,還請祖父將府中隱衛暫借於孫女」。

  鎮國將軍點頭,曲少微轉身離去,曲少徵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鎮國將軍長歎,「老九,這次是你過分了,你若是不願說出安七的藏身之處,便留在府中好生思過吧」。

  曲少徵猛地抬起頭,「祖父這是要軟禁我?」

  鎮國將軍又是長長一歎,「你好生想想,沒將你教好,我已無顏見你祖父,又怎敢當你一聲祖父?」

  鎮國將軍說完歎息著走了,曲少徵沉默良久,忽地低聲笑了起來,七哥不要他了,七姐姐,你們也不要我了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ufonggi 發表於 2015-11-24 12: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2-19 06:16 PM 編輯

第二百八十四章  心魔

  鎮國將軍府角門處,游楓一見曲少微出來就小跑著迎了過去,「七姑奶奶,九爺說出地方了嗎?」

  曲少微搖頭,游楓殷切的神色頓時變為懷疑,憤然開口,「七姑奶奶若是問不出,不如將九爺交於小人,小人定然有法子叫九爺乖乖開口」。

  曲少微目光一寒,「我鎮國將軍府的人也是你能欺辱的?」

  游楓還要再說,卻被游昀之喝止,「七姑奶奶,我剛得到消息,晗之走到安縣附近忽地失去蹤跡,想必安七就藏在附近,不知怎麼被晗之發現蹤跡,索性將他也抓了去」。

  「安縣?我搜查過,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游昀之眼窩深凹,面容憔悴,雙眼卻越發幽深凌冽,「必然是有什麼機關,我們沒有發現,其他人不說,九爺必然是知道的」。

  當天,游昀之見機極快,安宥他們押著兩個人根本走不遠,肯定是在附近躲了起來,這些天來他們將京城附近翻了個底朝天,卻什麼都沒發現,定然是有什麼機關將他們的藏身之地掩蓋了起來,再聯想到安宥兄弟一直在謀劃為撫國公平反,有這樣一個地方隱藏行跡再正常不過,如今只不過是找不到入口而已。

  曲少微默了默,「小九我知道,越是逼迫於他,他越不會說,倒不如將心思和人手花在搜查上」。

  游昀之點頭,游楓重重哼了一聲,狠狠擦了擦眼睛,翻身上馬,也不等游昀之,打馬飛奔離去。游昀之看向曲少微,「七姑奶奶對安七爺瞭解多少?」

  曲少微擰眉,「游二爺想說什麼?」

  游昀之不避不讓盯著她的雙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在你看來即便我尋回了含丹,也必定會因她此事而見棄於她,她再貴為公主。不過是守活寡。面上卻還得強顏歡笑,還不如讓視她如珍寶,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不顧她已嫁人,也要劫她去的安七爺帶走她,我除了身份,什麼都給不了她。而安七爺,除了身份。什麼都能給她是不是?」

  曲少微見他說破,坦然問道,「難道不是?」

  「七姑奶奶只看到安七爺甘冒天下之大不韙,難道就沒有想過。我游鳳初又是花了多少心力才娶到了皇上的心頭寶?」

  游昀之說到這輕嗤一聲,「含丹在我眼皮子底下為人所劫,是我保護不周。無論你信不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怪罪於她,而我,絕不會放棄含丹,一年、兩年,甚至五年、十年,我也一定會找到她,七姑奶奶認為安七爺一介水匪能與我游國公府相抗衡?如果安七爺發現自己無法逃脫,會怎樣對含丹,七姑奶奶又想過沒有?」

  曲少微面容沉肅,她只比游昀之小兩歲,從小可算是聽著游昀之的天才之名長大的,直到他十歲那年摔斷腿,從他人的評價中,從她與他打過的幾次交道中,她十分清楚眼前這個男人也許心生七竅,也許手腕高超,卻從來不會言而無信,他的品行是連祖父也交口稱讚的。

  「二爺的意思是,舒妹妹有危險?」

  「是,如果安七爺走投無路,以他的性子,定然會先殺了含丹,」游昀之緊緊盯著她,「七姑奶奶,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請你回來,不是因為要借你鎮國將軍府的隱衛,而是因為知道,天底下能從曲九爺口中逼出安七爺下落的只有你」。

  曲少微臉色微變,「游二爺這是什麼意思?」

  「七姑奶奶認為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如果含丹有不測,她的七姐姐與表哥身敗名裂與我游鳳初又有何干係?」

  曲少微眼中殺意一閃而過,「你在威脅我?」

  「那就要看七姑奶奶受不受我威脅了」。

  曲少微沉默半晌,開口,「我沒有把握」。

  游昀之牽起嘴角,「那七姑奶奶就祈禱含丹安然無恙吧——」

  舒莫辭下午睡覺至少要兩個時辰,安宥看著時間,估摸著她肯定還沒醒,悄無聲息的進了舒莫辭房間,不想竟見她擁著被子無聲落淚,一呆之後氣勢洶洶逼近,「你在做什麼?」

  舒莫辭手忙腳亂擦乾眼淚,卻不敢抬頭去看安宥,多日來的焦躁、不安、慚愧折磨的安宥的神經隨時處在爆發的邊緣,見舒莫辭這副模樣只覺心口一股邪火騰騰而起,「你還想著他?你再想我也不會放你回去!」

  他本來以為他能做到,就算她一輩子念著別的男人,他都不會在乎,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可如今才短短二十天時間,他就快忍受不了了,每每想起她曾經嫁給他,可能現在還心心唸唸的念著他,甚至無時無刻不想著逃回他身邊,他就恨不得殺了游昀之,殺不了他,就讓她成為他的人,讓她一輩子也無法回去!

  這個念頭在安宥謀劃之初就已經有了,因為舒莫辭溫順又眷念他的態度而暫時放下,如今卻又因游晗之的出現和她的淚水再次爆發出來——

  在安宥控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惡魔時,舒莫辭微帶哽咽的聲音響起,「我夢到晗之了,我夢到他被人用劍指著,有人想殺他!」

  舒莫辭說著扭身抓住安宥的衣角,「七哥,你救救晗之,有人要殺他!」

  「游晗之?」

  舒莫辭哽咽了一聲,淚水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我看到了,是晗之托夢給我,他有危險!」

  安宥動了動僵硬的身子,在她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別哭了,夢都是反的,不准的,游晗之是游國公府的小少爺,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傷他?」

  「我看到了——」

  「不是跟你說了,夢都是反的,別哭了……」

  在安宥的安撫下,舒莫辭慢慢又睡著了,安宥緊緊擁著她,下巴擱在她頸窩,身上的暴虐之氣被從所未有的安心代替,她就在他身邊,以她的性子,她也許會想回到京城,卻絕不會再回游昀之身邊,只要他留下她,只要他小心謹慎不再讓她有「全名節」的機會,這一輩子,她都會屬於他,他剛剛真是豬油蒙了心,竟會生她的氣,差點還傷了她,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她可能真的不會再原諒他了吧?

  只是游晗之,想到那個愣頭愣腦的小子,安宥又有些焦躁起來,或許真的有心靈相通之說,就像剛剛他有那一瞬間對他起了殺心,舒莫辭就被噩夢嚇醒,那小子一直在附近轉悠,無論別人怎麼說這裡沒有可疑之處,他只一根筋的說,「我覺得舒莫辭就在這裡!」

  今天差點就被他摸到了機關,他無法之下只好將他也擄了來,原本準備殺了算了,只想到舒莫辭對他的看重到底猶豫了,不過也幸虧他猶豫了,紙包不住火,有一天她知道是他殺了游晗之,必然又是一場風波。

  如何處理那小子倒是個麻煩,安宥想了半天,決定先關著,以後看情況再說,真不行就廢了武功帶在身邊,有那小子陪著,他的辭兒才會更安心的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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