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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43 PM

015 三奶奶好冷

  素妍與三奶奶進了屋中,三奶奶看著桌上熱著的槐花糕,不過只吃了兩塊,道:「小姑,多吃兩塊。」

  「嘻嘻,那我吃了。」素妍重溫童年時,仿若做了場美夢,辯清真偽樂上眉梢。這是上蒼的恩典,十三歲以下折年齡最是無憂。

  拈了塊糕點放到嘴裡,細細的品嘗,心裡越發堅定了自己此生的目標:守護家人平安。

  六少爺有些睏乏,三奶奶將他遞給了乳娘,由乳娘哄他睡覺。

  三奶奶問:「聽說你今兒欺負人了。」

  「呃!」她已經很久沒捉弄人。

  從她五歲開始,打罵丫頭、捉弄婆子,砸壞瓷瓶……上樹掏鳥窩,爬上薔薇架捉蝴蝶,林林總總,旁的小姑娘未曾做過的,她全敢做。每次惹了事,府裡上下立時都會知道。

  她近來可是很乖的,聽青嬤嬤的話好好喝藥,生病的時候,也不出門吹風,還有再不喜歡飯不合口就耍脾氣不吃……

  思來想去,也只胡香靈這事兒。

  素妍搖手:「無趣得緊!敢作敢當,我不想和她做姐妹、朋友,她死賴在我院裡不肯走,非逼我原諒不可。」

  三奶奶只當是孩子家的小事兒,素妍卻很是認真的樣子,讓三奶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三嫂嫂,小六到底是怎麼中毒的,我聽青嬤嬤說,那毒可比解藥貴上數倍呢?」

  如果她真是個小孩子,也許不會發覺三奶奶神色裡的異樣,三奶奶聽她一問,面容急轉,是憤怒,是不安,甚至掠過一抹殺氣,眨眼之間一切又歸於平靜。素妍甚至要以為是自己一瞬眼花,可分明瞧見三奶奶眼裡一抹複雜的神色。

  下毒之人並沒有找到,甚至小六何以中毒都不知曉。三奶奶的表情,就似知曉了是誰幹的,也知道是什麼人下的人一般。

  素妍吐了口氣:「家裡定是有壞人,三嫂嫂可得小心些,不要被壞人害了。小六是個可愛的孩子,你得保護他。」

  三奶奶又是一抹恍若有悟的眼神,如電光快速,轉而是明朗的笑。

  家裡有壞人?三奶奶想不明白會有誰算計小六。

  她嫁入江家,三爺江書鵬無通房、妾侍,誰會來害小六,怎麼想都覺不可能,難不成是無意中了毒?但太醫亦說了,那毒可比解藥還價高呢。

  素妍只覺:三嫂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所有的表情都可以在眨眼之間轉換,比戲台上變臉的法術還要快。

  「小姑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好吃的。」

  素妍連吃了三塊糕點,不敢多吃,怕吃多了會積食。「我也想大吃,娘親說我大病初癒,身上的痘痕還未全消,好多東西都不能吃。不過最近已經比以前好了許多,可以吃魚、肉。」

  「既如此,先不給你吃食,待過些日子給你做好吃的。」

  三奶奶是個念恩的人,素妍這次救了她兒子,心裡都念著素妍的話,就說是她頑皮、胡弄都能當成小孩子的天真,何況素妍似懂事了許多,討人喜歡。

  「三嫂要忙著照顧好小六,不用給我做吃的。若是三嫂不煩我,我跟你學繪畫吧。聽說三嫂在宮裡時,是出名的才女,繪的花兒、魚兒、鳥兒什麼的都跟活的一般。」

  三奶奶孟桑榆,乃是罪臣之後,祖父犯了大案,祖父與父叔皆被流放三千裡外的苦寒地,孟家未滿十四歲的女眷一律充入宮中為婢。家中遭遇大難時,孟桑榆不過九歲,卻已承得祖父的一手好丹青。入宮為婢後,多有習練,是皇貴妃宮裡最得力的宮娥。十九歲時,得皇貴妃恩典,將她賜予江三爺為妻。

  孟桑榆溫婉如水,面似美玉猶嬌,眼似秋水還清,唇不點而丹,眉不畫而枝翠,艷若霞錦。明明是尋常的五官,搭配在小巧的瓜子臉上,竟是道不出的明麗動人,一舉一動皆是美,一顰一笑大方又不失嫵媚。因是宮裡出來的人,在右相府裡倒還過得不錯。在府裡,待人雖不特別隨和親近,卻也從不不刻薄下人。

  有一點素妍一直覺得很奇怪,三奶奶與三爺之間總好像少了些什麼,而三奶奶這人更讓人說不好,亦讓人講不出哪裡不好。明明生活在府中,卻更像是被府裡遺忘的人。有她,府裡不多;無她,府裡亦不少。

  大爺江書鴻夫婦是多年的老夫老妻,對彼此了解頗深。偶爾也會因孩子教養問題,中饋諸事發生一些口角,大爺因是家中嫡長子,自小就很嚴肅,一板一眼都甚嚇人。大奶奶偶有哭訴,被大爺強行一喝,止住眼淚,就算是哭,也只得背後抹淚。

  二爺江書鯤行武出身,二奶奶又曾是江湖女子,兩個人的日子過得很熱鬧,每遇不合,就在自家院子裡棒棍相見。據說二爺最初打不過二奶奶,總是被二奶奶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對此,虞氏頗有意見,幾番插手過問、訓斥二奶奶。偏生二爺還護著二奶奶,說他們夫妻在切磋武藝。

  唯有這三爺夫婦,三爺寫得一手好字,詩詞歌賦無一不通,又最是風流倜儻。孟氏容貌沉魚落雁,可似乎並不得三爺之心。早年連連落胎,孟氏便挑了漂亮的丫頭送給三爺做通房,甚至還跑去替三爺說道,要虞氏同意三爺納妾,反被虞氏訓斥一通,說江家有祖訓,男子三十無子方可納妾,這才作罷。

  任是大奶奶還是二奶奶,平日裡就是大爺、二爺多看別的丫頭、女子一眼,都會急得瞪眼,唯有三奶奶,賢惠地張羅著要給三爺送通房、納妾。而她與三爺之間,站在一處,那可真是一對神仙璧人,可他們的日子,素妍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不光是素妍如此說,就連虞氏也曾這樣說過。說三奶奶的性子太過賢惠、沉雅了一些,不如大奶奶的成熟,也不夠二奶奶的潑辣。

  三奶奶在右相府裡,便是這樣一個讓上上下下不厭惡,也無法喜歡的人。她很靜,靜得彷彿有時候就讓府裡的人忘記了她的存在。而每遇節慶、宴會聚請之時,你又會被她那份嫻靜所吸引,無法忘卻她的存在。

  世上,怎麼會有像三奶奶這樣的人呢?

  素妍捧著腮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面坐著的三奶奶,她捧著花,正在繡制一方漂亮的錦帕,她說是做來送給素妍的。

  素妍目光流轉間,停落在三奶奶雙眸裡,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她,會讓人的心安靜下來,可片刻之後,會一點點地被她凍凝成冰。

  冷!

  這是素妍感受到最真切的字眼。

  為什麼明明是個如此美麗又年輕的女子,怎會這麼冷呢,冷得有些讓人難受。

  素妍不由得憶起無色庵裡心如死灰,被世家大族以各種理由送來出家的女子,她們的眼裡亦有著如同三奶奶這樣的神色,那是心如止水,是對塵世的失望,再也燃不起生活的熱情。

  是的,在三奶奶身上,缺少的便是生活的熱忱。她的眼睛出賣了心靈,她的心死了。

  「三嫂,你……不喜歡我三哥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47 PM

016 少了什麼

  三奶奶的手微微一顫,繡花針扎到指尖,來不及低呼,她將受傷的手指放到嘴裡,輕輕吸吮:「小姑怎有此一問?」

  素妍抬起頭來,五月的天氣,越來越熱了,薔薇花叢中,有蜜蜂飛舞。

  「我也說不好,就是覺得三嫂太靜了,靜得像庵裡的姑子。」她收回遠處的目光,望著有些詫然失色的三奶奶,這是被說中心事的慌亂。「她們靜,是因為她們再無貪戀,沒有追求,可三嫂還有我三哥、有小六,我三哥是哥哥們裡長得最好看的、才華最好的,你為什麼這樣的靜呢?靜得好像沒有了愛,也沒了留戀。不好!三嫂嫂才二十七歲,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三奶奶滿是驚恐地看著面前這個只有九歲的女孩,這是她熟知的素妍嗎?她還記得自己嫁入右相府時,這孩子不過搖搖學步,她幾乎是看著素妍長大的。可今兒,素妍彷彿剝開了她一件件的衣衫,讓她再無衣物地袒露在陽光裡。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生活裡少了什麼,卻總也找不到,她知道自己的日子與大嫂、二嫂都不同,大嫂要主持中饋,打理相府上下。二嫂卻是愛極了夫君、兒女,更是火爆性子,半點也不掩飾。

  三奶奶不敢再看素妍,調整心緒,飛針走線。

  「三嫂,不快樂得過一日,快樂也得過一日,為什麼不讓自己快快樂樂地過日子呢。你瞧小六還這麼小,因為你的緣故,都安靜得像個小老頭兒,應該讓小六像個孩子一樣的活著。日子總是越過越好,為什麼要讓自己的日子越過越糟呢?」

  三奶奶訥訥地望著素妍,她真的很懷疑,這是一個九歲小女孩講的話,可面前的小姑娘,分明就是相府的小姐,是翁爹年過四十才得來的寶貝女兒。

  「三嫂嫂,別繡花行不?你教我繪畫吧,教我繪花,好不好?」

  曾經,她在無色庵裡數著指頭過日。可後來,她還是盡量讓自己過得快樂,但每月的初一、十五,她留給自己去沉思,去痛苦。因為有思索,她懂得了如何珍惜日子,好好過活。即便生不如死,她都堅持下來。

  她忍辱負重,為的就是活得更久些,看看胡香靈與曹玉臻的下場。但她沒有等到那時,看到的卻是他們越來越好的日子。

  活著於她,明明是煎熬,是折騰,但她還是選擇了活下去,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給全家帶來的災難。

  唉,還有什麼比活著更好,尤其是身邊還有自己深愛的親人時,就更應活得好。

  自此後,素妍每日除了跟宮裡的教引嬤嬤學規矩,便是去跟三奶奶學丹青,每日還要寫兩百個大字,日子倒也過得充實、快樂。

  前一世,她聲名狼藉,父母因她受累。

  這一世,她要活得光彩矚目,要讓父母以她為傲。

  就如每每父親說二哥在邊城又打勝仗時,眼裡都是驕傲的光芒;就如父親得曉三哥高中探花,如他當年那般,更是神采飛揚。

  素妍想學曾被她拋下的東西,不求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至少得有兩樣能拿得出人的,能比旁人學得更好的。

  書法與丹青自來一體,她苦練大字,不就是想寫一手好書法,現在她向三奶奶學繪畫,也是想提升自己。

  沙梅會這日,素妍如往常一樣,起了大早,用完晨食,便站在窗前的書案前練習大字。

  寫了不過五六十個字,就見白菲一路快奔,站在門外稟道:「小姐,相爺和太太過來了。」

  素妍扁了扁小嘴,昨兒不是才陪父母一起用了暮食,還一道說了許多話。每逢沐休日前夕,一家人總要圍坐在一起進食,以示團圓熱鬧。

  江舜誠站在院門口,透過窗戶看到了自家小女兒,正一臉認真地握著筆,那神色讓他憶起老三。江書鵬遠離皇城,在外任官,雖有他叮囑照料,可這一去就是一年多。他不由得長舒口氣:「這丫頭,快一個月沒吵鬧了吧?」

  虞氏笑道:「到底是大了,又有宮裡來的教引嬤嬤,你還希望她和過往一樣不吵就鬧,要麼就想方設法地捉弄起府中的丫頭、婆子來,就沒個省心的時候。」

  江舜誠雙手負後,邁著漂亮的官步。素妍中規中矩地施了個萬福禮:「女兒拜見爹爹,娘親萬福!」

  看到這樣的素妍,江舜誠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雖跟著教引嬤嬤才學可數幾日,倒也有板有眼。

  虞氏道:「在我面前,她從來沒這麼乖過。」

  「爹爹,娘親偏心。女兒如今很乖,可娘還是說我不好。幾個哥哥一有進步,娘就知道。」

  虞氏嬌罵道:「這個臭丫頭……」

  白蘿近了門外,道:「小姐,胡三小姐在偏門求見,可她今兒未得府中的帖子,要放她進來嗎?」

  這個問題,真是有些頭疼。

  既不想見到胡香靈,又想繼續放過她,找了法子,給她點難堪也是好的。

  虞氏皺了皺眉,道:「那丫頭怎麼還來?」

  按理,做了那等害人的事,是再也沒有臉面出現的。

  青嬤嬤低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道:「太太,上回她過來小姐將她罵了一頓。她跪在院子裡,非讓小姐原諒不可。小姐已肚兜還給她了,說做不成姐妹了,你看她……」

  素妍彷彿沒聽見一般,只拉了江舜誠看她寫的大字,雖還在臨顏真卿的字帖,可近半月進步極大,瞧得江舜誠很是驚喜:「這些真是你寫的?」

  「那當然嘍。」父親這話分明就是讚揚她,素妍越發歡喜。

  白芳道:「回相爺,這些日子小姐每天都要寫兩百個大字。上午一百個,下午一百個,每一個字都寫得很認真,字也寫得越來越好了。」

  江舜誠抬手,輕柔地撫摸著素妍的腦袋,眼裡充滿了憐愛與寵溺:「嗯,不錯,比你三哥當初的進步還大。學習雖重要,也得注意休息。聽說在跟你三嫂學丹青?」

  「爹爹說過,書法丹青自來一體,我不僅要練好書法,也要學好丹青。我先跟三嫂學丹青,等我大些,爹爹再給我請位好先生。」

  虞氏聽到此處:「學什麼書法丹青,年紀也不小了,該學學女紅刺繡。回頭我就替你找個最好的繡娘師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50 PM

017 撒嬌

  「我不要學女紅,堂堂右相大人的女兒,又不做繡娘,一副繡品能掙幾個錢,就算我如何學,怕也不如府中繡娘的手藝。倒不如學書法丹青更好,聽說朱武大先生的一幅墨寶,最少三千兩銀子,爹爹,我沒說錯吧?」

  虞氏沒被她的話氣死,伸手就在她額上彈了個爆栗:「你還能了,難不成要做朱大先生?哼,明兒就跟我學女紅。」

  江舜誠朗笑:「我家素妍原是要做才女,哈哈,好,好,你且堅持下來再說。」

  這在過往,她最多一個月的熱情,只怕再過幾日,對丹青書法也就倦了,江舜誠可沒放在心上。

  白蘿還站在外面,「小姐,胡三小姐還在偏門等話呢,門子使人來問,要放她進來嗎?」

  虞氏並未說話,在她看來,這是小孩子之間的事兒。可是,對於胡香靈算計素妍的事兒,夫婦二人都認定是胡長齡在背後挑唆,除了他,他們著實想不到,為何有人要來害素妍。

  「爹、娘,胡香靈好不煩人,我都不理她,還總是纏著我。」

  虞氏道:「你不想見她,不放她進來就是。」

  素妍微瞇著眼睛,眼睛轉動,當停止了轉動,眼簾微垂,這模樣與江舜誠簡直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是狡黠,更是思量整人的法子。

  虞氏最滿意的便是素妍挑了他們夫婦五官、容貌繡的優點,眼睛生得和江舜誠一般無二,又挑了自己好看的嘴巴、微翹的下而,嘴巴以上像父親,身材、體形隨了自己,動作、眼神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右相。

  江舜誠滿是興緻的看著女兒近來突飛猛進的字,寫得剛勁有力,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軟趴趴,這猛一看來,沒有十多年的修練,是很難有這種成績的。他又哪裡知道,如今的素妍可是在庵堂裡抄了七年多的經書,要是讓他瞧見素妍的梅花小楷,豈不得更為吃驚。

  「白蘿,告訴白芳,用我的名義給胡五小姐下個帖子,請她今兒與胡三姐兒過府一玩。去吧!」

  虞氏彷彿從女兒的臉上看到了算計的味道,每次她要捉弄丫頭、婆子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一副小狐狸模樣。「你又打什麼主意?」

  江舜誠伸手落撫在女兒的肩上,語重心腸地道:「素妍,今兒是沙梅會,你可不要鬧得太過。爹爹知道你吃了苦頭,這口氣爹爹幫你出。」

  父親會如何出氣?自然不是去對付胡香靈,定是要對胡長齡下手了。

  這些年來,江舜誠對於胡長齡此人睜隻眼、閉隻眼,用他自己的話說,胡長齡根本不配成為對手。胡長齡這個人要麼城府深,要麼是虛偽壓抑之人,這一點與胡香靈很是相似。

  虞氏道:「青嬤嬤,回頭給小姐好好打扮,讓她漂亮得體的出席沙梅會。」

  素妍伸手拽住虞氏:「你和爹爹不是來瞧我的,爹爹要去檢查五哥、六哥的學業,途經得月閣,順道來瞧我。你們真是太過分了,上回娘做糕點,是給五哥的,我沾了個光,也得了一碟。這一回,你們來瞧我,也是因為順道……」

  看這樣子,又哭鬧起來。

  在她未發作之前,江舜誠先就怕了,「妍兒乖,還有幾月,你五哥、六哥就要下場科考,耽擱不得。」

  「科考!科考,又得科考。爹爹也像關心哥哥們一樣多關注我一些,回頭我也考個女狀元回來。」

  江舜誠覺得這話有意思,又是哈哈大笑:「好,過上幾年,我家素妍也去參加科考,如何?」

  如果真能下場考試,而且她還是一個女子,這不可成天下最大的趣聞嗎。

  「爹爹這話可是當真?那你與皇帝好好說,讓他准允我也下場科考。」

  瞞著皇帝尚可,皇帝怎麼可能同意如此荒謬的事。

  江舜誠只當是玩笑,不想素妍一臉嚴肅,似很認真的樣子。「素妍乖,爹爹去檢查你五哥、六哥的課業,回頭再給你指點書法。」

  她翻了個白眼,她可是大人,每次沐休日,江舜誠都有忙不完事,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日,不是朋友、同僚、學生來訪,便要圍著五爺、六爺打轉,哪有心思過問她這個小女兒。「爹爹慣會拿我當小孩子哄,我懶得理你!」

  江舜誠並不多說,離了得月閣,往後花園方向移去,那邊最是靜寂,適合讀書,特意將五、六兩位兒子的院落安置在那兒,以便他們能夠用心讀書。

  虞氏看著一臉不悅的女兒,道:「可是你拉著我不許走的?」

  「難得來回得月閣,我這兒又不是虎穴狼窩,你們跑得那麼快做甚?丫頭、婆子怕我便罷,你們是我爹娘,哪有怕我的理。」

  「臭丫頭,誰怕你,為娘要辦沙梅會,有一大堆的事兒要處理呢。你大嫂、三嫂許是忙不過來。」

  素妍撒著嬌,拉著母親不撒手,趁自己還年少,能與父母多親近,恨不得一日變成兩日來近,真希望所有快樂的時光都停留在年少時,無憂無慮,一家歡聚,快快樂樂的。「哪會忙不過來,大嫂賢惠,又有三嫂幫襯,只怕昨兒將一切都備好了。我不管,我要你陪我。」

  虞氏詭異笑道:「是你讓我留下來的,一會兒,你得聽我的。」

  「啊!」素妍閃動著漂亮的靈眸,不清楚虞氏這話是什麼意思,據她的回憶,當年可沒有舉辦沙梅會。那是因為素妍病癒後臉上留下了難看的痘痕,虞氏怕她難過,在接下來近一年時間裡,幾乎右相府都沒有舉行任何的聚會、酒宴。

  虞氏道:「我是你娘,難不成還會拿你怎樣不成。」

  素妍見虞氏有種陰謀得逞的神色,難不成她娘來得月閣,並不是為了去看五爺,根本就是沖她來的。爹是為了檢查兩個哥哥的課業,而娘就是沖她來的。

  門外,傳來田嬤嬤的聲音:「太太,東西帶來了。」

  「好!」虞氏只吐了一個字,對左右道,「去給小姐備香湯吧。」

  「娘……」

  不待她說完,虞氏搖了搖頭,年輕那會兒,她就盼望著自己有個女兒,盼了一年又一年,盼到了三十八歲,才生下這個頑劣可愛的小女兒。這回女兒同意了,正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將她打扮一番。「你是答應了聽我的,一會兒不許鬧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2:00 PM

018 宴會

  好吧,為了讓娘高興,她就委屈一回,把自己交給娘。

  在素妍的記憶裡,以前娘也想要親手打扮,可每次才進行一半,素妍就吵鬧開了,再也不許。唯一一次坐下來的,是她出嫁那日,母親待在她的繡閣裡,整整一夜,與大嫂親自張羅安排,為她打扮。

  其實,能多一次這樣的記憶,又何嘗不是好事。

  素妍在想,她娘待會兒不會把她打扮成一個小小新娘的模樣,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太恐怖了。

  任由母親給她沐浴洗澡,用了一大把的澡豆,渾身上下洗得乾淨細膩,還用了飄著香味的香胰子,彷彿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朵花,一朵散發著清香的鮮花。

  虞氏心滿意足地把素妍從大浴桶裡撈了出來,給她穿上褻衣褻褲,又從包袱裡取了套淺黃色的新裙子,裙子下擺了一排粉、淺紫、淺利,又用銀針鑲邊,陽光下盈盈閃動,彷彿那蝴蝶隨時都要拍翅而去。

  髮式是虞氏親手挽的,雖是小姑娘,卻亦挽了漂亮的仙女髻,髻上綁了淺黃色用銀線鑲邊的絲絛,戴上漂亮的珠釵,又取了熠熠閃光的花鈿,貼在眉心處,施了合宜的胭脂,描了黛眉,含了唇紅,活脫脫就是從畫上跳下來的小仙女。

  素妍堅決不看鏡子,腦海裡想的都是著紅色喜服的小新娘。

  過了許久,門外有管事婆子來催,說客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大奶奶遣人問虞氏什麼時候到後花園去。

  虞氏這才牽著素妍的小手,一臉得意地帶她前往沙梅會。

  後花園裡,已經來了好些太太、小姐,個個衣著華麗,大奶奶沈氏、三奶奶孟氏穿梭其間,笑語盈盈。眾人正說話,目光就鎖定在不遠處過來了一大一小身上,尤其是今兒的素妍打扮得跟個小仙女似的,雖說只有九歲,那風姿實在太誘人了,嫻靜、高貴而飄逸,一雙靈動的眸子如星閃亮。

  「嘖嘖,瞧瞧,這是誰呀?許久不見,素妍又長高了,越來越漂亮了。」

  都怪她娘,居然把她打扮成這樣,一出現,大家就像看猴子一樣盯著她。她連鏡子都不敢看,不知道有多古怪呢,還往她的臉上抹胭脂水粉的,她都快窘死了。

  一位肥胖而衣著華麗的女人,說話間伸手在她的臉上捏了一把,好在不重,否則,她指定大嚎起來。每經過一位貴夫人身邊,都不妨被人摸一下,或拉一下手,或拍一下臉頰。

  素妍鬱悶得直翻白眼,也不知她娘今天發什麼瘋,幹嗎要這樣折騰她,這是她娘為六哥辦的沙梅會,就是傻子都知道,她娘要給六哥挑妻子。

  素妍規規矩矩地坐著,虞氏與那肥胖女人寒喧,直至說了一陣,她才知道,這長得極度珠圓玉潤的婦人原來是當朝的大公主,當今皇帝的大女兒、左丞相崔從善的嫡長媳。大公主身側站著的華衣小姑娘,與自己一般大小,是左相府的嫡長孫女崔珊。

  崔珊一臉羨慕地打量著素妍,素妍也在審視著她。因為崔珊和她記憶裡的樣子有些不一樣,正趾高氣揚,昂首闊胸直勾勾地瞪著她,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據她所知前世的崔珊是名動皇城的才女,曾是北齊朝無數才子俊男競相求娶的對象。

  大公主燦然一笑:「江夫人,不知你家素妍是幾月的生辰,我記得好像她與珊姐兒是同年的。」

  虞氏低聲答道:「三月初三。」

  畢竟是女孩子的生辰,不便說得眾所皆知,只是站在一側的素妍卻聽得仔細分明,伸手拽了一下母親的衣袖,她不是三月初一嗎,怎的變成三月初三了,她娘糊塗得不會把她的生辰也給弄錯了吧。

  大公主笑道:「哦,與我家珊姐兒真是有緣呢,我家珊姐兒是三月初二。就差一天。」

  虞氏有心讓兩個同齡的孩子一起玩耍:「素妍,帶崔大小姐去看花玩耍。」

  素妍應聲,走近崔珊,笑道:「崔大小姐,我家園裡種了好多名貴的月季、薔薇,還有一株八仙過海呢,最是有趣。」

  崔珊高揚著頭,像隻得意的公雞,沒好氣兒地道:「有什麼了不起,左相府裡還有盆十二學士呢。一株上面,開出了十二種顏色各異的月季,那才真真稱奇呢。」

  剛走不到丈外,只見花園月洞門處奔來兩個打扮得鮮艷得體的小女孩,一個是素妍最為熟悉的胡香靈,還有一個自然便是胡五小姐胡香蘭。二人看到華貴非常的崔珊,又看著打扮得飄逸出塵的素妍,是各有其美的精緻美人兒。

  胡香靈見到崔珊,雖不知她的身份,卻已經開始誇讚起來:「妍妹妹,她是誰呀?這麼美麗高貴,就像是王母娘娘的公主一樣。」

  素妍是小仙女又怎樣,她崔珊可是王母娘娘的公主,豈是小仙女能比得。崔珊很受用,原本冷著的面孔,就露出了兩分笑意,「我是當朝大公主的女兒,皇帝外公賜封的珊瑚郡主。」

  按照當朝規矩,公主之女最多能封縣主,但因大公主是皇帝長女,而崔珊又是大公主長女,故而破例封了郡主。

  胡香靈頓時雙眼閃光,以前就覺得巴結素妍就很了不得,沒想到面前這位更是尊貴,竟是當朝皇帝的外孫女,難怪這渾身上下都是珠光寶器,尊貴不凡,就連頭上的髮釵、頭飾件件都是精品。「我叫胡香靈,是禮部胡侍郎之女。」

  「哦,是那個胡老頭兒,我還以為你是他孫女,難不成你是胡侍郎哪個妾侍所生,否則哪來這麼小的女兒。」

  一句話,直臊得胡香靈滿臉通紅,若是換作旁人,她早就翻臉,可對方是大公主的女兒,低聲道:「我娘是繼室。」

  崔珊見素妍並不巴結自己,頗有些無趣,問:「香靈子,你對右相府的花園熟嗎?」

  香靈子?

  初次見面,就給她取了個綽號。胡香靈額上冒出幾條黑線,可她不過是侍郎之女,哪裡敢跟堂堂郡主甩臉子,忙笑道:「我和江小姐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2:03 PM

019 挑唆

  素妍可不要從胡香靈的嘴裡聽到朋友、姐妹類的話,搶過話道:「是不錯的玩伴。她常出入右相府,對這花園很熟的。」

  崔珊手臂一抬,指著胡香靈:「你陪我逛花園,聽說這園子裡有不少名花,我倒想瞧瞧,與左相府比又如何?」

  胡香蘭怯怯的,一句話也不說,靜靜地站在小徑上,在她身後跟著一個著緞袍的婦人,看上去約莫二十多歲,李素妍見過她幾次,她是劉氏,胡長齡的第三位繼室夫人,年紀輕輕就嫁了個老頭兒為妻,若非她是庶女,又哪會如此。

  劉氏的身側,還站著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打扮得很清爽,穿著條七成新的衣衫,含羞帶笑地立在一邊。她是胡香靈同母胞姐,胡二小姐胡香梅。

  不過因她請胡香蘭的帖子,家裡就來了四個女人,李素妍還真是有些無語,吐了口氣,來便來罷,不就是多吃一點糕點、幾盞茶。

  胡香蘭低低地喚了聲:「母親。」

  胡劉氏笑著問素妍:「這是江大小姐吧?」

  「胡伯母客氣,你叫我素妍就好。我帶蘭妹妹看花去,我娘在那邊等你呢。」

  胡香蘭今年七歲,鮮少出門,見到生人頗有些生怯,更是膽小地她母親身後閃躲。劉氏今兒帶自己的女兒來,只是因為右相府的帖子上寫著「謹邀胡夫人攜胡五小姐」字樣,不敢怠慢,這於她來說,也是一個讓大家知道她有個可愛嬌俏女兒的機會,便領了胡香蘭出席。

  胡香蘭不敢挪移步子,之前也是胡香靈拽著她,她才敢跑動、走路。

  胡劉氏道:「香蘭,你跟江大小姐去玩,注意規矩、禮儀。」

  胡香蘭欠了欠身,應了聲「是」,素妍伸手抓住她的小手,兩人往花團錦簇的花園奔去。

  素妍對於自家後花園沒有半分感覺,今兒突地發現,一夜之間花園裡多了許多花,名貴的月季、薔薇,就連荷花池裡的蓮花也在競相盛放。碧翠的蓮葉,夾雜著白如雪、紫如錦的荷花,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胡香靈陪著崔珊,正發揮著她出神入化的拍馬功夫:「雖說這八仙過海的月季珍貴,可哪裡又比得上珊瑚郡主的一根頭髮絲。郡主才是天下的名花,不知比這月季美出多少倍了。郡主是真正的花,像天上的雲,這些花,不過就是踩在地上的泥……」

  胡香蘭與素妍牽著小手,胡香靈恨恨地瞪了一眼,胡香蘭嚇得立時放開了素妍的手,怯怯地低頭。

  胡香靈並不言語,與崔珊往花叢深處走去,低聲道:「郡主,我是拿你當朋友,才告訴你一些事。」

  崔珊立時挑起秀眉,「什麼?」

  胡香靈滿是為難,「我聽到一些關於你的壞話。」

  崔珊掃視周圍,有不少的人都在賞花,三五成群,很是熱鬧,彷彿今兒不是什麼沙梅會,而是賞花會。

  胡香靈見她並不追問,低聲道:「有人說你刁蠻、任性,還說你自以為是,仗著自己是郡主身份,就以為了不起。」

  崔珊早已經咬住雙唇,氣得一張小白泛白:「誰說的?誰?讓我知道,我饒不了她。」居然敢背後抵毀她,還說她刁蠻任性。

  胡香靈低聲道:「郡主知曉便是,有的人長得跟個小仙女似的,可實際上壞得好,就喜歡背後講人壞話。」

  「小仙女」這三個字,除了李素妍還會有誰,崔珊四下張望,卻見李素妍正與幾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站在一處說話,嘰嘰喳喳的,正在追一隻黃色黑點紋的蝴蝶。蝴蝶被她們四個女孩子一驚,騰空飛起,她們就在下面追趕,好不熱鬧,私下埋怨著彼此,「都是你太慢」、「要不是你擋著我,我早就捉住了。」「不就是跑了只蝴蝶,幸許一會兒還有更漂亮的蝴蝶來。」

  崔珊怒問:「是素妍嗎?是她說我壞話?你說呀,是不是她在說我壞話?」

  胡香靈再不說話,垂著腦袋,沒有說不,也未說是,但她的沉默,便是一種無聲的承認。

  崔珊今兒第一眼見到素妍,很不喜歡,搶去她太多的光芒,被人圍饒,被人追捧的應該是她,無論是哪家的酒會,都應該是她崔珊才是。可是今兒,素妍都搶去了眾人的目光,連過往與她玩耍的小姐,今日也環饒在她的左右。

  「可惡!我去找她。」崔珊氣勢洶洶地提著裙子,頭也不回地往素妍方向奔去,到了跟前,將一邊的小姐推攘開來:「素妍,你在背後說我壞話?剛才,你是不是又說我壞話?」

  素妍一愣,這種見風是雨的性子,她曾經也是。只是現下,她再也不會這樣做,也不會被人利用,因為那樣真的太傻,傻得簡單,傻得任人利用、傷害。

  「我問你話,你是不是說我壞話?」

  素妍回過神來:「郡主,今日你、我初次見面,我怎會說你壞話。再說這也不是待客之道。恐怕郡主是被人利用,我從來沒有說過你一句壞話。」

  胡香靈唯恐不亂,無論如何,今兒她都要珊瑚郡主喜歡上自己,這樣她往後的日子也許就會好過許多。「你狡辯,還說沒說郡主壞話。那句『郡主被人利用』,不就是間接在暗罵郡主傻笨?郡主如何的聰慧過人,怎麼可能被人利用?」

  崔珊咬咬雙唇,雙手叉腰:「還不承認,我可親耳聽到你說壞話了。有本事就敢作敢當,何必躲躲閃閃,哼——」

  「被人利用這四字也是罵人的話?郡主不妨問問大家,我剛才是否有說你的壞話,我只是和大家在賞花,說蝴蝶而已。」

  胡香靈上回還在巴結自己,甚至跪地求饒,一轉眼就是挑駁是非。

  崔珊很快看到熟悉的小姐,道:「李碧菡,我就信你的,你說,她剛才有沒有說我壞話。」

  「郡主,我們剛才和江小姐真的在說哪朵花好看,還想抓蝴蝶,旁的什麼也沒說。」

  李碧菡是翰林院李學士的嫡次女,與崔珊認識已久,崔珊相信李碧菡。轉頭怒視著胡香靈,害她出了這麼大醜,也許她真是被人利用了,讓她去和素妍鬧,卻讓其他人平白瞧了笑話。

  胡香靈一退再退,崔珊抬起手臂,「啪!」一聲擊在胡香靈的臉頰上,「死丫頭,竟敢利用我,我看你想找罵。」

  胡香靈只覺一陣火辣辣地痛,立時就想哭出來,未哭出聲,那眼淚卻嘩啦啦地流淌。「我沒有,我沒有……她……她真的有說你壞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2:06 PM

020 失竊

  顛倒黑白,挑駁是非,枉她以前居然拿胡香靈當最好的姐妹,卻從來不曉對方的真面目,現下想來,不得不狠狠地罵自己一句:好蠢!

  胡香靈的手段又拙劣,又幼稚,可昔日她卻沒有看透。

  許是曾經她視胡香靈為最好的朋友,所以一雙眼睛只能看到她的好,甚至不容旁人說胡香靈半句不好的話。放下了,才看清胡香靈是這樣的可笑,如此的卑劣。

  「崔大小姐是我家貴客,我心生敬重。」

  今日這樣的宴會,是她記憶裡沒有的。

  現在的崔珊,多像曾經的她。就算胡香靈說什麼話,都是信的。

  幾個女孩正說話,只見幾名侍女捧著盤子過來,裡面裝著閃著光亮,黃橙誘人的枇杷,只看一眼,就覺得又甜又好吃。

  素妍正要招呼大家吃枇杷,卻見走在最前面的陌生侍女驚呼一聲:「郡主,你頭上的明珠鳳釵呢?」

  崔珊抬手往頭上摸去,不由得驚呼出口:「那是皇外婆賜給我的鳳釵,要是丟了,你們所有人都難逃關係。」

  一話落,幾位小姐議論起來。

  「與我們又沒關係,她自己丟了東西,居然算到我們頭上。」

  「就是,也太不公平了。」

  素妍輕咳一聲,她記得剛見崔珊時,崔珊頭上的確有一支別緻而華貴的鳳釵,金燦燦甚是耀眼,晃得人眼睛發花,她有些印象,這會兒崔珊出現在眾人面前時,頭上根本沒有這鳳釵。

  「崔大小姐,鳳釵應該是你離開大公主後、在這裡之前弄丟的,你不妨讓人在你剛才待過的地方好好地尋上一遍。」

  崔珊有些著急,那鳳釵是她最喜歡的首飾之一,指著眾人:「我要你們幫我尋鳳釵。」

  素妍今兒是主人,她可不想因為一個崔珊,就把在場所有的小姐都得開罪了,而且今兒來的同齡小姐很多,她感覺有兩個和自己挺有緣的。放棄胡香靈那個的惡友,她可以迎來其他值得交往的新朋友。

  幾位小姐不悅地望著崔珊,可又不敢拒絕崔珊。

  素妍掃過眾人,有敢怒不敢言的,有不甘願的,更有無所謂的,她微微淺笑,「大家不介意幫崔大小姐尋回鳳釵吧?」

  紫裙姑娘道:「我都沒和她說過一句話,憑什麼讓我幫她找?我有些累了,我要陪我娘去。」扭頭沿著另一邊的石徑而去。

  崔珊咬著雙唇,她是大公主的女兒,是崔左相的嫡長孫女,居然敢拒絕她。不由細想,她大嚷:「站住!我怎麼知道不是你偷了我的鳳釵?」

  就是宮裡也她年齡相仿的公主,都得給她幾分面子,皇貴妃最是疼她,每次見到她,就摟著她叫「心肝」,崔珊此刻好不惱怒。

  紫裙姑娘頓時氣得結舌:「你……你血口噴人!你的鳳釵雖珍貴,可我不屑做這種事。」

  「你拿什麼證明沒偷我的鳳釵,哼,就是你偷了,除非找到鳳釵證明你的清白。」

  紫裙姑娘都沒她說過話,更別說與她親近,怎麼可能偷她的鳳釵。

  崔珊這是故意要逼所有人幫她找尋。

  李碧菡見這不是一個事兒,輕聲道:「江小姐,我們幫珊瑚郡主找找吧?」

  七八個女孩子分散開來,在崔珊之前待過的地方尋覓起來,每個地方都不放過,埋著頭一邊走一邊尋覓。扒開花叢,瞧個分明,生怕落下什麼地方。

  崔珊揚著頭,不尋鳳釵,只是用監督的樣子,盯著幫她尋釵的小姐們,偶爾大喝「不許偷懶,把我找鳳釵」。

  素妍望向胡香靈,她用最快的速度,揭穿了胡香靈害人的伎倆,胡香靈便這麼快要尋找新的靠山,想要靠上崔珊。胡香靈倒不似其他尋釵的人,她只是將目光流轉在所有小姐身上,更多的是在看素妍。

  如果鳳釵真是被人偷了,胡香靈有最大的嫌疑。

  好幾次,胡香靈想要接近素妍,而她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總是遠遠地避著胡香靈。

  胡香靈跺了一下腳,很不甘心。

  素妍一路尋尋覓覓回到夫人、太太吃茶、嘗梅的亭子裡,面露不悅。

  虞氏問道:「你們在找什麼?」

  素妍道:「娘,珊瑚郡主的鳳釵不見了,我們這麼多人,細細地尋了一遍,還是沒找到。」

  大公主目光停駐在崔珊的頭上,「可是那支嵌了寶石、南珠的金鳳釵?」

  崔珊幾步走到大公主身邊,「都找了許久,還是找不到。」

  大公主掃過幾個女孩子,好幾個都是經常見著的,「鳳釵價值不菲,該不會是被人給偷走了吧?」

  崔珊今兒滿頭珠釵,甚是華貴,這和大公主的裝扮極為相似,都是滿身的珠光寶氣。按理若是其他頭飾少上一支、兩支也瞧不出來,可偏生是最耀眼的鳳釵。

  胡香靈沉思片刻,走了幾步,經過李碧菡,手臂微抬,道:「郡主,下令搜身。大家都細細地尋過,都未找到,一定是被人偷了。」

  雖是小孩子的事兒,在場的都是有身份的千金小姐,各府的夫人、太太自不允許。

  胡香靈看似鎮定自如,可眼睛還是出賣本心。即便是一些細微的表情,可還是落在看似漫不經心的素妍眼裡。

  胡香靈有鬼!她提出搜身,這真真是給虞氏出了難題。不同意,就尋不回鳳釵;若同意,又置眾家小姐的顏面何存。

  素妍走近母親,道:「娘親,女兒覺著,今兒有人故意生事。」

  胡香靈本想讓素妍出醜,可今兒素妍一直在防著她,連近她都不可能,現在素妍又站在虞氏的身後,與她相隔十餘步之遙。但她不能被搜身,一旦搜身,就會成為今兒宴會的笑話。

  拿定主意,胡香靈身子一轉,近了李碧菡,趁其不備,快速地將鳳釵塞到李碧菡的手裡,這一系列的動作,迅速快捷,半點不拖泥帶水,在她們前面又站另兩個小姐。

  李碧菡被鳳釵一驚,觸指生涼,尚未反應過來,就聽到「叮噹」一聲,鳳釵跌落地上。

  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聲響驚住了。無數雙眼睛都鎖定在地上的鳳釵上。陽光下,巧奪天工的鳳釵閃爍著刺眼的光芒,上面鑲嵌的寶石、南珠如星子般奪目。

  站在李碧菡身側的吳小姐一愣,生怕被人誤會是自己偷的,反應敏捷,大叫:「是你!鳳釵是你偷的!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

  李碧菡整個人怔住,「我……沒有。明明是你想把鳳釵塞到我手裡。」

  吳小姐道:「我今兒就沒近過珊瑚郡主的身,如何拿了她的鳳釵。我可知道你和珊瑚郡主是最好的朋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2:09 PM

021 嫁禍

  無雙數質疑的目光匯聚而來,像無數的厲箭,射落至李碧菡身上,她一張嬌臉漲得通紅,恨不得立時找個地縫藏匿起來,連爭辯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我沒有。我沒有……」險些就要哭泣出聲。

  素妍道:「我相信李碧菡小姐沒拿郡主的鳳釵。她是被人陷害的。」

  李碧菡見素妍幫自己說話,心裡微微感覺溫暖了一些。

  鳳釵是從李碧菡身上掉了下來,但素妍肯定李碧菡不會拿她的東西,李碧菡的母親是商賈之女,家中什麼樣值錢的東西沒有,就連大公主所用的首飾、布料大多都是李夫人鋪子或李夫人娘家兄長供貨。

  吳小姐心下一緊,「江小姐是說我在陷害她?是說我偷了鳳釵?」那鳳釵掉落在吳小姐和李碧菡二人之間,如果不是李碧菡,自然就是從她身丟下來的。

  素妍忙開口道:「我也相信吳小姐的清白。」

  崔珊心想:這個素妍,說相信李碧菡,又說相信姓吳的,搞什麼花樣,不會是說來說去,又說是李碧菡偷的吧。李碧菡可是她的朋友,她不可以讓人把自己的朋友當成偷鳳釵的賊。拿定主意,打亂素妍的話,道:「我想和大家開玩笑,鳳釵其實是我給碧菡的,然後又讓大家幫我找。」

  素妍可不相信這樣的話,她剛才可是看得真真的,胡香靈神色古怪地穿梭其間,就在她離開吳、李二小姐的時候,那鳳釵就出現了。

  大公主微愣,帶著質疑。她也相信李碧菡不會拿崔珊的鳳釵,兩家多有交情,是不可能偷的。「你這孩子,這種玩笑是亂開的嗎?」

  崔珊道:「娘,我就是覺得悶,想開個玩笑。碧菡,我們是想和大家開玩笑,對不對?」

  李碧菡微低著頭,生怕今兒這事就沾到自己身上,弄個說不清楚。既然崔珊要替自己解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番糾結,道:「鳳釵是郡主給我的。她說實在太悶了,想和大家開個玩笑。」

  聽她說罷,崔珊面露失望之色。莫不真是李碧菡偷的,否則哪會這般配合。

  折騰眾人這麼久,就是崔珊開的玩笑。這太陽底下也夠熱的,大家雖不言語,可神色中的憤然表露面上。

  大公主面含責備,可這事兒到底是自己女兒惹出來的,「以後不許再開這種玩笑。險些讓大夥誤會了碧菡。碧菡,郡主不懂分寸,你自來是個懂事的,下回可不許陪她胡鬧。」

  這等情勢,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玩笑。

  虞氏笑道:「姑娘們快嘗嘗今年的枇杷,年逢好,比往年的更甜更多汁。就連我都連吃了十幾枚。」一面叫周圍侍候的丫頭、婆子捧著盤碟,讓太太、小姐們都取了枇杷。

  素妍一口咬下,入口即甜,轉而又有些微的酸,真的是又開胃又解暑。驀然尋覓,發現李碧菡站在李夫人身後,神色沉悶,即便鳳釵事件以「玩笑」結束,可她難以釋懷。

  被人誤會,險些還當成了偷走崔珊鳳釵的賊,換作是誰也不會當作沒有發生。

  胡香靈取了兩枚枇杷,繼續與崔珊說話。

  崔珊坐在大公主身邊,正與幾位夫人、太太悠閒地吃瓜、嘗梅。雖說是沙梅會,江家郊外的莊子送了一車又大又好的西瓜,切開來,瓜香撲鼻,翻沙流汁,誘人品嘗。

  皇城的西瓜多在六至八月上市,在五月成熟的瓜,價高難得,像江家這樣精挑細選的好瓜更是難得了。

  虞氏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笑道:「今年果蔬莊子上又是大豐收,枇杷、西瓜長勢極好。我特意備下了果禮,到時候各位夫人、太太都帶上兩籃回家吃。」

  吳夫人吃著瓜,隨侍丫頭捧著盤子,接著瓜籽,笑道:「到右相府參加宴會,有吃還有得拿呀。」

  眾人跟著笑了起來。

  今兒右相府這場沙梅會用意明顯,就是為了替六爺選妻,那些年滿十三至十六,只要尚未定親的名門小姐就來了二三十個,亦有七八位十來歲的小姑娘,這些小姑娘自然是想與右相府的素妍交好,亦或是為了藉著宴會長些見識。

  胡香靈吃了塊西瓜,見著數對母女其樂融融的畫面,心頭有些發酸,遠遠兒地避開。

  素妍看在眼裡,挑了另一條捷徑,躲在假山後面,看著胡香靈滿腹心事地移來。

  「胡香靈!」素妍一聲大喊,嚇得胡香靈身子一顫,惶恐地張望四周,見越來越烈的日頭下,並無旁人,胡香靈也大了幾分膽子。

  胡香靈道:「妍妹妹找我有事?」

  素妍冷應一聲,從上到下的審視對方,胡香靈今兒穿的這身夏裝的布料,亦還是素妍送給她的。是去年做的,今年穿上略有些短,露出了七成新的繡鞋來。

  素妍目光咄咄逼人,彷彿劍光一般,似要剝離她的偽善,將她看個分明。

  胡香靈渾身一顫,面露怯色,步步後退。

  假山後的小石橋上,過來一個華衣少年。在花園的那頭,是十餘名少年,個個衣著得體,正做著續對、作詩、填詞的雅事。他每每看到,都覺得頭疼,不是不會,而是這些少年都把這樣的事當成了揚名的手段。

  唉,還不如去看看花,賞賞美人呢。

  抬頭時,一個仙女般的小姑娘映入眼簾,有些許的意外,那小仙女居然在欺負人。

  他不由得長長輕嘆一聲,連仙女都會偽裝,就別說旁人了,他最愛看熱鬧,尤其是這種不易被人發現的熱鬧,縱身一躍,藏在石橋之下。

  素妍直將胡香靈逼到假山下,「不做愧心事,不怕鬼叫門。」

  「我……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

  「真的不知道?」

  胡香靈最大的本事就是會演戲,原以為她的手段會有多高明,如今看來著實拙劣的很。素妍反覆思量,為曾經的自己為何敗在了胡香靈的手裡感到氣憤。從胡香靈設計自己染並又送藥膏的事,可以看得出,胡香靈其實是一個極有心計的女子。

  白菲得了素妍的叮囑,帶了李碧菡從另一條路小心翼翼地過來,腳步輕柔得讓人不易察覺。素妍看到了二人的身影,而胡香靈背對著假山,一臉驚慌,她不知道素妍到底知曉多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2:14 PM

022 警告

  素妍仔細地剝去枇杷上的皮,動作漂亮而優雅,剝罷了皮,塞到嘴裡,似在與人閒聊一般。「崔珊那枚鳳釵的事兒,你瞞得了旁人,卻瞞不了我的眼睛。胡香靈,你在自己家裡怎麼做,那是你自家的事兒。可今兒,都算計到我們右相府來,實在過分!」

  胡香靈一臉茫然:「妍妹妹,珊瑚郡主都說了那是她和李小姐開的玩笑。」

  裝得真好,好單純的臉。

  素妍笑了兩聲,「珊瑚郡主如此說是要保護最好的朋友,不想被人誤會污了李小姐的名聲。可我瞧得真真的,珊瑚郡主頭上的鳳釵是你拿的,如果不是被人發現,我想……今兒你是打算把鳳釵拿回家吧?」

  胡香靈沒想到素妍會毫不掩飾地說出來,她們再也做不得朋友了。「你誣陷我,你……」

  「好了。此處又沒外人,如果我真要鑿破真相,會在這裡說嗎?那鳳釵是藏在你身上的,為了不讓旁人懷疑,居然會說出搜身的話。明知道今兒來參加宴會的都是尊貴的夫人、小姐、有地位的誥命夫人,就算是我娘,也不會同意對各位小姐搜身。所以,這也給了你機會,你趁著眾人都在議論搜身的話題,巧妙地想把鳳釵塞到李小姐手裡,李小姐被嚇住,根本不敢接手,鳳釵就落到地上,而你以最快的速度閃離李小姐身邊。鳳釵落地的聲音引起了吳小姐的注意,在吳、李二位小姐爭辯的時候,也為你成功掩飾好自己尋得了機會。」

  素妍一半是根據自己的推測,一半則是今兒胡香靈奇怪的舉動。

  胡香靈瞪大眼睛,面露懼意:她真的看到了!把一切都瞧在眼裡。

  卻未想到,這是素妍在試探。

  見胡香靈害怕,素妍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繼續道:「旁人沒注意你,不表示所有人都未看到。那會兒,我親眼看到你走近李、吳二位小姐身後中央,成功嫁禍得手後,你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鳳釵和李、吳二小姐身上,快速遠離。胡香靈,你的確有心計、夠冷靜,如果不是你送藥膏想害我毀容,也許我不會這麼留意你。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今日選擇碧菡,是因為聽說碧菡和珊瑚郡主是好朋友,而你想和珊瑚郡主做朋友。」

  這是難得的一次長話,素妍越來越厭惡胡香靈。

  正午的陽光很烈,她卻感受到了陣陣寒意,還有心底湧起了痛快。

  胡香靈面露恐色,她未想到,素妍知曉自己的用意和想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和強勢,以前雖然任性,卻不會如此冷靜。

  一時間,胡香靈有種錯覺:這是不是素妍?

  「胡香靈,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許在右相府算計人,更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害人。李碧菡是我朋友,我不許你傷害她!」

  這一句話,對李碧菡是感動和溫暖,對胡香靈卻像一把刀子。曾經她是素妍唯一的朋友。

  素妍不再看她,將臉轉向一邊,看到李碧菡走出假山,卻又在遲疑中退了回去,面上有憤怒,還有強行的抑制。

  素妍厲聲道:「往後,你好自為之!」

  今兒的一切,全都落在了素妍的眼裡。為什麼沒有當眾揭露?胡香靈問:「今天你一直在留意我?」

  「我不想害人,但也不會坐等旁人來害我。你害過我,事過不久,我自然得提防你。從你今日到我家開始,我就一直留意著你。只要你本分老實,我不會拿你怎樣。但是,請你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樣。」

  防人之心不可無,素妍是拿胡香靈當賊一樣防著,也想瞧瞧她還會玩什麼花樣,好把她看得分明,也便將來對付她時,亦讓她嘗嘗自己品過的痛苦。

  「妍妹妹,我們真的再也做不成姐妹,再也做不了朋友?」

  都到此事,居然還敢奢望。

  「姐妹不是掛在嘴上,朋友也不是說說的,我們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姐妹、朋友。以前只要我有好東西,我都會分給你,你說我的衣服好看,我便讓大嫂備下同樣好看的衣料送你;你說我的首飾漂亮,無論有多珍貴,我不曾皺下眉頭,從頭上摘下送你。我對你好,不是因為我欠了你,我從來沒有欠你任何東西,只是從心裡把你當朋友、姐妹。可你用藥膏算計我,想害我毀容,我們再也做不得姐妹、朋友,從此僅是臨街而住的鄰居、熟人。」

  胡香靈這樣的人,不配做她的朋友,她不會再心軟,自己於胡香來從來都是利用和算計的對象。在胡香靈眼裡,所有的好東西就該屬於她。

  胡香靈總是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只有她想要的,沒有是非對錯,在胡府裡和繼母鬥,到了別人家作客,也能不清閒,忙碌著算計害人。

  胡香靈不甘心,她以為今兒素妍沒有當著外人鑿破真相,還是拿她當朋友。「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替我隱瞞?」

  維護崔珊的臉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今兒是她家的宴會,她不想從右相府傳出不好的流言。

  「不是幫你,而是不想當面打了珊瑚郡主的顏面,她已經說了是玩笑,如果我再鑿破,那珊瑚郡主的話算什麼?何況我雖對你失望,與你做不成姐妹和朋友,但我還不想讓你往後無法在皇城官宦小姐中難以立足。」

  她素妍到底是心軟。這又讓胡香靈看到了一線希望:「妍妹妹,我錯了,你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們還做好姐妹,還做好朋友……」

  胡香靈伸手要拉,她遠遠地避開,一臉厭惡,「你走吧!也別再說和我是朋友、姐妹的話,沒得讓人覺得討厭。」

  「妍妹妹……」

  她不想再和胡香靈糾纏,提高嗓門,大喝一聲:「滾!」

  胡香靈一怔。

  她神色俱嚴,是真的生氣了,目光裡露出胡香靈最反感,也最熟悉的神色,那是鄙夷,是厭惡。

  胡香靈最怕的就是看到這樣的眼神,她不想旁人生厭,不想被人瞧不起。

  「你再不走,我就把這事告訴所有人,如果你好自為之,我不會再說出去。滾!」

  胡香靈神色複雜,有種想哭的衝動,趴開雙腿,風一般地飛奔離去。

  素妍轉身走到假山後,看著憤怒和歡喜交織的李碧菡:「剛才,你是不是想甩她一個大耳光?」

  明明李碧菡已走出來,卻又退回去。

  李碧菡道:「你能顧忌崔珊的臉面,我也得為你設想。萬一讓她知道,你知曉真相,她一定會更恨你。我爹常說:寧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就讓她以為,只有你一人知曉真相,也許她往後多少有些顧忌,不會再算計你。」

  素妍燦然一笑,拉住她的手:「今日,讓你受委屈了。當時我想如果珊瑚郡主沒有替你說話,我就把胡香靈害你的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雖然稍後,因為珊瑚郡主的話,大人們都沒再計較,可你一直悶悶不樂。如果不把真相告訴你,你的心裡一定會有心結。」

  沒人喜歡被曲解,更沒人願意承受這莫名的委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2:18 PM

023 新朋友

  白菲探出頭來,望向女客沙梅宴方向,「李小姐、小姐,宴會就要開始了。」

  李碧菡緊握著她的手,「江小姐,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為什麼不呢?我很喜歡你。」

  這一世,她要與值得交往的人做朋友。

  「我也一樣。」李碧菡舔了舔嘴唇,「我先回去,別人就不會知道我們之間的秘密。」

  「好。一會兒我到宴會找你。」

  白菲陪著李碧菡從另一邊離開,素妍依舊站在假山後面,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又望著宴會方向,今兒來的夫人、小姐很多,也不知道母親相中哪家的姑娘,自己也沒認真的看呢。

  「哇——」一聲如雷的驚呼,素妍一個驚顫,突然回頭,就見自己的身側站著一隻張牙舞爪的大猴子。

  啊!哪來的怪物!

  還是一個長得好看的怪人。

  不待細想,她揮舞雙手,用力一推,少年就要跌入荷花池,說時遲、那時快,少年一把就抓住了素妍,她弱他強,直被他拽得搖搖難支,眼看著她就要跟著跌荷花池,他突地一個轉身,她重重地跌在荷花池畔的草地上,在她的驚呼大叫之中,他如一座大山般地壓了下來,她欲閃卻遲,被他重重地落在身上。

  她只驚得瞪大眼睛,這傢伙是誰呀?

  呃,長得還挺好看的,一雙漂亮的劍眉,有著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五官精緻如雕,皮膚不算太白,是那種好看而健康的淺銅色,那是太陽曬過的膚色。

  「喂,你長得這麼可愛,是天上的小仙女嗎?」

  她只有九歲好不好,壓在她身上,是想輕薄她嗎?

  她秀眉一挑,「讓開!」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讓開。」

  敢要脅她,看來這小子的膽子夠大。

  看他的年齡,比她六哥的年紀還小。江書麟的嘴角還一層毛茸茸的鬍鬚,這傢伙都沒有。

  「你是小仙女嗎?」

  她一臉傲然,並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而他看著身下這精緻的女娃娃,妝容更是漂亮,眉心貼著晶晶閃亮的花鈿,胭脂也抹得巧到好處,身上還有一種好聞的花香味,很是醉人。她的唇,紅艷欲滴,真正是櫻桃小嘴,這嘴小得比她的眼睛還要小。長這麼大,他就沒瞧過這麼小的嘴。

  他頭一低,吻上她的唇。他想知道,這小嘴是不是和櫻桃一個味。

  「啊—」素妍大叫,在極度受驚之中,力氣倍增,可對於他來說,這力道還是太小了,他不過是搖晃了幾下,根本就沒法將他推開。

  他似乎親上了癮,剛親罷了小嘴,又要落下來:「小仙女,來,再親一口。」

  素妍不待細想,揚起右臂,一記重重的耳光擊了過去,趁他發呆的當口,她推開了他,愴惶從草坪上爬了起來,落荒而逃,飛野似地往女客宴方向奔去,還好,一側有石橋,一側有假山,一側還有兩棵垂柳,也許沒人瞧見。

  他撫摸著臉頰,敢打他,從小到大,誰也沒有打過他,就算是先生,最多懲罰他的陪讀書童。

  她跌跌撞撞地近了女客宴會花廳,整整衣裙,定定心神,可惡,居然在自己家裡被人給輕薄了。

  那傢伙真是個壞蛋,她才九歲而已,才九歲啊,居然就親他。要是再給她遇見,她一定要他好看。不過,他長得真的很好看,是那種像天神將軍般的面容,這和曹玉臻的儒雅俊美是完全不同的。

  曹玉臻的美如果是樹,那是芝蘭玉樹;這少年就是花,如花似玉的花,給人一種安心,讓她覺得這少年更像是女子。

  她恨曹玉臻,但從來不否認曹玉臻是一個長是極美的男子,即便在她恨不得他死,咒他死無葬身之地時,她也不曾否認過他的俊美。

  素妍舉止得體,不緊不慢地走到母親身邊,虞氏笑道:「小皮猴,又跑哪裡去了?客人都入席了,你這個主人卻不見來,也不怕人笑話。」

  素妍帶著歉意地微笑,之前不覺得,現在入了宴會席,才發現今兒來的人並不如想像的那麼多,卻也不及想像的那樣少。宴會上十三至十五歲的少女有十三位,還有七位在十歲左右年紀的小姑娘。

  有藝伎唱曲、歌舞,夫人、小姐們一面賞曲舞,一面品著沙梅、吃著茶點,今兒虞氏還備了果子酒,右相府的果子酒在皇城聞名。

  十八年前,虞氏要宴客,有一天突發奇想,既然糧食可以釀酒,那果子是否也可以制酒。她也曾將桃、杏等曬乾釀酒,可味道不好。後來就改成了用鮮果釀酒,出來之後,竟還不錯,又有果香,又不易醉人。

  之後十幾年,右相府就備下了各式果子酒,用來待女客。

  皇城貴夫人、小姐們愛上了虞氏的果子酒,便有各府的夫人前來尋找釀酒的良方,這可是虞氏自己琢磨的,說什麼也不肯出手。虞氏在皇城開了果子酒坊,專賣這種酒給官宦之家的夫人、小姐,生意出奇的好。聽說那兩年,虞氏賺了個滿盆滿缽。不過三年多的時間,有人琢磨出了制果子酒的法子,比虞氏做的更好。果子酒坊的生意一落千丈,虞氏索性就將酒坊轉手出去。

  此後每年都會釀果子酒、桃花酒,不再售賣,只供自家飲,也在宴會時拿來待客。而今這右相府的果子酒味道越來越好,是外間花錢也買不到的好酒。

  大公主連飲了幾盞果子酒,越喝越喜歡,「江夫人,好久沒喝這麼醇香的果子酒了。」

  虞氏笑容淺淺:「不瞞大公主,這果子酒還是十八年前,我家老六出生時埋下的。唉,轉眼間,都長成大人了。」

  「埋了十八年,難怪和我以往喝的果子酒不同,又醇又香,實在好喝。」

  虞氏與大奶奶使了個眼色,大奶奶示意,喚了管事嬤嬤,令她備了兩罈子,又令人送到大公主的馬車上。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大公主明白,自己表現得那麼喜歡,虞氏自然少不得送上兩壇來。今兒這沙梅會,江家到底相中了哪家的千金小姐?

  前世,江六的姻緣艱難,虞氏替他相看了數位望門貴女,總是或這或那的因由連定親都未能夠。

  命運在不知不覺間發現了改變,就連素妍的生辰日期也從原來的三月初一變成了三月初三。六少爺沒有染病夭折,孟氏也沒有落入荷花池喪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1:06 PM

024 名師收徒

  也許,今兒江六的親事就能定下來。

  聽曲賞舞間,外面的門子大聲通稟:「七公主駕到!」

  幾乎所有人都微愣,這七公主如今妙齡十八,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之一,一直想挑個滿意的駙馬,可這數年下來,硬是沒一個入得七公主眼。

  不多會兒,一個衣著鳳帔霞冠的女子緩步而來。這等貴氣,竟在大公主之上,一雙柳葉眉,一對杏仁眼,面若敷粉,容似秋月,氣質若蘭。

  眾人齊聲高呼:「恭迎七公主!」

  大公主問:「七皇妹怎來了?」

  七公主放緩腳步,看這熱鬧的場面,臉上露出幾分笑意:「要去城南拜師學藝,一出宮就聽說江夫人今兒辦了個瓜果會,特來瞧瞧。」目光在當場遊離一圈後,定格在大公主身上,「大皇姐也在。」

  除了和親的三公主,嫁在皇城的還有兩位公主,卻只有大公主出現在宴會上。「七妹知道,我自來最喜熱鬧的,這樣熱鬧的地方,怎能沒我。」

  虞氏舉止恭謹,「七公主能來,令寒壁生輝,是我江家莫大的榮幸,七公主請入座。」

  此次沙梅會,虞氏令大奶奶廣下帖子,但凡與江家婆媳交好的幾家夫人、太太都請了。江舜誠父子也都各自請了自己的好友、幕僚,女客較少,男客有好幾十人。

  大奶奶沈氏令人在尊位上加了桌案、錦杌,態度恭敬地請七公主入座。

  這位七公主生母三年前病逝,性子倒也活潑、開朗。而憐她無母,皇帝對她也多加照顧。

  七公主只顧與大公主、虞氏說話,似乎忘了花廳裡跪著的夫人、小姐們。寒喧一陣,大公主笑著提點,「七皇妹,她們還跪著呢。」

  七公主道:「諸位免禮,大家隨意。」徑直在新置的座上坐下。

  大公主心下好奇,低聲問:「七皇妹要去城南拜師?」

  皇宮之中,什麼樣的才子沒有,翰林院大大小小的學士就有十餘人,分佈在文華閣、文淵閣、文昌閣三大院閣之中,或專做學問,或專擬聖旨,或修書立傳,各有其長,人人都是千挑萬選,頗有名氣的才子。

  七公主捧起酒盞,連飲三盞,方道:「北齊第一才子、天下第一儒朱武數日前回到皇城。這幾日皇城兩大書院的學子趨之若鶩,都想拜入朱武先生門下,可硬是沒一個能順利過三關的。」

  所有人都提起了興緻,北齊第一才子的名頭太響,要是能做朱武的弟子,那也是有了名聲。

  朱武先生收徒規矩,居然有三關,而又有哪三關,從來沒人知道,只要能過三關,便會收入門下。可近十年來,竟沒一人過關。

  崔珊甚是好奇:「七皇姨,是怎樣的三關?」

  「朱武先生文才武略,在江湖上有鐵筆朱武的名號,一支寒鐵筆頭當劍使,劍法也是出奇的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布陣兵法,無一不精,可謂百年難遇的文武全才。兩日前放出了風聲,無論男女,只要能過關、入他眼,都可收入門下。琴棋書畫、文學武功皆可一比,設有三關,得讓他心甘情願地收為弟子方好。這幾日,前去拜師的才子、武士倒也不計其數,卻早早敗下陣來,連朱家的二門也沒一個進去的。」

  在素妍的記憶裡,前世也有此事。朱武在京城停留三月,確實收了一名弟子,直到素妍被虐殺,都不曾知曉那弟子的姓氏名諱,只知他有一個別樣的綽號,喚作「琅琊公子」。

  有人見過他,說他長得氣宇軒昂,芝蘭玉樹,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貌若潘安、宋玉,就如他的名號一般,不讓人失望。

  崔珊雙眼放光,「七皇姨,我也要去。」

  七公主微微蹙眉,「你也想拜師?」

  「不是,我想去瞧瞧熱鬧。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

  七公主未再言語,低頭飲著果子酒,不到半個時辰,七公主起身告辭。

  崔珊因想瞧熱鬧,便拉了大公主最先離去。

  素妍與李碧菡在宴會上坐得乏了,甚感無聊,兩人離了宴會,溜到後花園的陰影處說話。

  兩人聊了一陣,越發的投緣,素妍就覺得像李碧菡這樣的女子才應該是自己的朋友。或者,待再過些日子,她會再多一位朋友。

  臨分別時,兩個女孩依依不捨,相約好得空就尋對方玩耍。

  朱武要收弟子的事兒,素妍暗自記在心裡。夜裡,臨睡的時候,特意對白芳道:「趕明兒,你找個機警的小廝,去城南打聽一下這位朱武先生的事兒。」

  白芳記下,這才服侍素妍睡下。

  素妍依舊跟三奶奶學丹青,習書法,用江舜誠的話來說:妍姐兒的書法進益很大。

  前世,她的聲名讓家人受累。這一世,她要讓家人以她為傲。她珍惜這樣的少年時,也珍視著與家人相處的美好時光。

  轉眼前,又過了數日,這日黃昏,素妍帶著白蘿站在通往後花園的小徑上,不知過了多久,才看到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地過來。

  五爺江書麒遠遠兒地瞧著,以為是辦差的丫頭,近得跟前,才發現是自己的小妹,不由樂道:「素妍,聽爹和大哥說,你現在的書法、丹青進步很大。前兒晚上爹還親自授你書法了?」

  回到童年時,這是上蒼送她的別樣禮物。

  素妍驕傲地道:「練了那麼久,再無長進,豈不白練。五哥、六哥來得正好,我找你們有事呢。」

  江書麒笑呵呵地看著六爺江書麟,二人交換眼色,一番推攘,最終由江書麒開口問道:「什麼事?」

  「我好像聽誰說過,家裡有本《鬼谷棋譜》,能勞煩五哥、六哥幫我尋來可好。」

  江書麒笑意微斂,這本書便是他也不大看得懂,需得頗有棋藝功底的人還才瞧得懂。

  江書麟帶著玩味,笑道:「難不成,你當真要做個才女?」

  前世時,爹娘總是讓她學,可她只得片刻的熱情,最終也是一技無成。樣樣都學過,樣樣不會擺弄,更是拿不出手,真正成了一紈絝小姐。這一世,她想都有所涉獵,但只需精通兩樣即可。

  「五哥、六哥,你們能幫我尋到這本棋譜嗎?」

  江書麟道:「最近兩日不成。」

  「這是為何?」

  江書麒道:「我們書院許多的學子都去朱先生處試過了,明兒一早,我與你六哥也要去試試。就算不成,也當是去朱府瞧瞧熱鬧、長長見識。」

  「你們也要拜朱先生為師嗎?」

  近來,這事兒成為整個皇城最熱門的話題。

  已過大半個月,沒一人能過關,也無一人入得朱先生的青眼。因此更引得無數的學子前赴後繼,甚至有人反覆試過三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1:12 PM

025 奸臣?

  江書麒微瞇雙眼:「小妹說這《鬼谷棋譜》,我有些印象,早年是二哥的最愛。二哥去邊城前,還抄寫了一本,你不妨問問大哥和爹爹。」

  江書鯤在江家是文才武略皆的人物,也是兄弟裡唯一一個棄文從武的,因二奶奶慕容氏與虞氏婆媳關係緊張,帶著妻子去了邊城,這一去便是近二十年。

  素妍恭恭敬敬地行萬福禮,「多謝五哥、六哥!」轉身往父母居住的如意堂奔去。

  兄弟二人望著她的背影,各有所思,這是他們最小的妹妹,以前最是個刁蠻的,近來變得很是讓人疼惜。

  江書麟道:「小妹自大病之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比以前懂事、勤奮許多。」

  五爺江書麒對這個妹妹很是無語,在他眼裡也就是個長大的孩子,「還是不肯學女紅,娘說了幾回,跟著學了一陣兒,一紮到手指頭,叫嚷著再也不學。」

  素妍連蹦帶跳,像個快樂的小兔子入了如意堂,打理好心情,中規中矩地進了花廳。

  江舜誠手裡拿著本書,坐在案前品茶。

  虞氏正在為丈夫敲打著後背、雙肩,神色祥和、恬靜。

  「爹、娘!」素妍喚了一聲,憶起教引嬤嬤的話,像模像樣地見了禮,「女兒見過爹、娘!」

  虞氏看著打扮越來越得體的她,滿心歡喜。自上次沙梅會後,青嬤嬤在衣著上越發嚴謹了,素妍已習慣了如小仙女般的裝扮。

  舉止變了,打扮改了,在府中上下人的眼裡,真正就如同小仙女似的。

  素妍奪了江舜誠的書:「爹爹,每日朝堂上有忙不完的公事,回到家裡,自該好好歇息,小心傷了眼睛。」半是撒嬌地落在江舜誠的懷裡,聞嗅著父親那熟悉的汗味,還有娘親身上淡淡的香粉味,一切都這樣的真實。偶爾一覺睡醒,她都辯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一家人能在一起真好!被爹娘、家人捧在手心的感覺真好。

  想到幾年後,江家會引來一場滅門之災,素妍的心便揪得緊緊的。

  江舜誠寵溺地摟著素妍,任她撒嬌。

  虞氏微皺眉頭,一個偏寵,一個越發地像三歲小孩子,偏江舜誠還一臉歡喜。「再過幾年就是大人了,還溺在你爹懷裡像個什麼樣子?」

  素妍「哼」了一聲,扮著鬼臉,不以為然。「爹爹,什麼是奸臣?」

  江家被滿門抄斬,新帝羅列了六十七條罪名。百姓們罵江舜誠是奸臣,說他禍國殃民。

  江舜誠未想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神色一愣,第一反應是:「素妍,你上街玩耍的時候聽說了什麼?」

  素妍搖頭,「忠臣,忠於社稷、忠於百姓;良臣,解君之憂,為民謀福。」

  江舜誠看著懷裡的小女兒,那一臉稚氣,還有晶亮眸子閃爍的光芒,如此的特別。「以素妍看,爹爹是什麼樣的臣子?」

  她哪裡懂得這許多,只是想到幾年前會發生的慘事,心裡就越發的不安。她想改變這個結局,想要保住家人的性命。「爹爹是權臣。」

  權勢通天,是在今朝,在現在的皇帝時期。

  皇帝已經老了,新帝登基,第一個容不得的便是江舜誠。

  即便面對儲位之爭,江舜誠唯一敬忠的是當今皇上,卻也成為下一位皇帝最忌恨的人,在新君眼裡,江舜誠是奸猾、牆頭草,即便自始至終,江舜誠都未捲入儲位之爭中。

  她說是權臣,沒有奸、沒有忠、良之分,只是權,江舜誠在先帝爺時高中頭榜三甲,金殿御封的探花郎、天子門生。他用短短十五年時間做到了首輔丞相之位,這是北齊開國以來少有的青雲直上。他的門生遍布朝野,是朝中德高望重的人。

  就是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臣子,也給將來的新帝埋下不安的種子。

  江舜誠面上平靜,眼波暗潮洶湧,素妍知道自己看似無意的話,已讓江舜誠有了想法。她要做的正是這樣,要提醒江舜誠,現下的榮光只是一時,未來江家是有危險的。只有他警覺了,才會改變滿門被斬的局面。

  「爹爹,我記得家裡有本《鬼谷棋譜》,能給我看看嗎?爹爹的棋藝超凡,得空的時候能不能教我?」

  江舜誠驅走陰雲,笑問:「素妍想學下棋?」

  「是。爹爹不是常說,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我想學。」

  江舜誠面含欣喜,對於女兒求取上進,他頗感安慰。

  素妍歪著腦袋:「今晚爹爹就教我。」

  「好,我們去書房。」

  父女倆正要出門,虞氏道:「再急,也得先用暮食。」

  虞氏沖管事嬤嬤打了個手勢,門外的丫頭、婆子魚貫而入,一張八仙桌上,滿滿地擺了二十多道菜肴,不過只有三口人,哪裡又吃得完這一大桌子的菜。

  知曉了最終凄慘的結局,她就得去改變。

  素妍問:「爹爹,我們家每日午食、暮食都是這麼多菜嗎?」

  虞氏笑,「瞧瞧,到現在都不懂飯菜上的事。」

  她低下頭,面露愧色:「娘可以告訴我啊。」

  虞氏輕嘆一聲,頗有些責備,「晨食,你父親、大哥要趕著上早朝、辦差使,每日清晨多吃燕窩羹、參湯、鹿茸粥。你爹朝會,有時候一站就是三四個時辰,得吃好東西才能立得久。午食,通常是三十多道菜肴。晚上便精減了十道菜,把太葷腥的東西都去掉。」

  難道……

  她爹真是奸臣。

  她爹雖然貴為當朝首輔丞相,可午食、暮食也太豐盛了一些。過往不覺,因為之前陪父母用食,多是沐休日家人團聚,難得讓全家人吃團圓飯,自然得豐盛些。

  素妍問:「娘親,今兒不是我們一大家人要在一起用暮食的嗎?」

  虞氏道:「近來天氣炎熱,你爹說就不讓大家來回奔跑,讓大家在自個院裡用食,涼快又自在。」

  她還以為,只有一家團聚的時候,是為了加餐,所以才弄了這麼多菜。「娘,我們平時也是這樣吃的?」

  虞氏一臉不解,看著懵懂的女兒:「過節時和家人生辰,自是要加些精緻的菜式。」

  那就是說,平時就有這麼多的菜,過節會更多。

  不,即便江舜誠真的是貪官、奸臣,可也是她的親生父親,他們也是她的家人。

  當她問父親「什麼是奸官?」時,心底已有答案。好官、壞官的衡量標準在民心,不在皇帝,只要心中有百姓,一心為民就是好官,也可以說得是良臣。

  「爹爹,上次我和青嬤嬤上街,城裡來了好些外地落難的百姓,聽說豫地一帶今年天旱、鬧了蝗災,顆粒無收。爹爹,女兒明日開始早食只吃一碗尋常菜粥、一個饅頭、一碟小菜,把我省下來的吃食,送給那些沒飯吃的落難百姓。」

  虞氏張口結舌,彷彿見到了最驚奇的事。

  江舜誠一臉意外,似乎不認得自己這個最年幼的女兒,這個比他四個孫子還要年幼的小女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1:16 PM

026 曾經貧寒

  她只是說了認為對的事,以前不懂事,可現在她懂了,勸了父親為民所想,至少能讓百姓知曉,她的父親並不是只求榮華富貴,也有為百姓做過一些事。

  虞氏正要開口訓罵兩句,江舜誠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素妍心裡沒有半分的底,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錯。

  「爹爹,身為重臣,解君之憂,素來皆是君未憂而臣先憂,否則皇上也不會如此器重爹爹。豫地鬧災,再過些日子,恐怕皇城的難民會更多。」

  江舜誠很歡喜,收住笑意,道:「我家妍兒真是心地善良。哈哈,好,為父聽你。」他對左右一聲高呼:「傳本相命令,從即刻起,府中晨食菜式減半,午食改為六菜一湯,暮食改為四菜一湯。」

  虞氏回過神來,脫口而出:「胡鬧!」瞪了素妍一下,道:「相爺也真是,怎的拿個孩子的話當回事。還六菜一湯呢,這麼少的菜,怎麼吃。不說旁的,就是那幾個孫兒,也吃不飽飯,哼!」

  素妍只得九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更應吃好,還有江家那幾個傳字輩的孫子們,也得吃好。

  江舜誠道:「來人,照本相命令執行!每晚的夜宵糕點也要減半。」

  管事嬤嬤應聲離去,派人往各處傳話。

  江舜誠若有所思,微瞇著雙眼,道:「這幾日朝堂上,說的都是栽種後又遇蝗災的事兒。按照皇上登基以來的慣例,恐怕用不了一月,皇上的膳食也要改為八菜一湯。皇上一改,皇貴妃及諸位嬪妃也會降為六菜一湯。」

  丞相府,到底是臣子府邸,不好越了皇上去。

  江舜誠又道:「籌備一下,近日準備開設粥棚。」

  在虞氏的印象裡,江家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江舜誠高中為官以來,家裡不缺銀子,尤其是任丞相一職後,巴結討好的人比比皆是。做「靠山」,坐等分紅的鋪子就不計其數,大的到有名氣的商賈,小到不知名的店鋪,都是右相府「名義」上的生意合作夥伴。實則,右相府沒出一分錢,讓大家暗裡掛了個名,就能有大把的銀子。

  另有各地官員、學生孝敬來的例銀。每逢年節,各地孝敬源源不斷地進入丞相府,堆得丞相府的庫房快要放不下物什,右相府曾連續三年暗中擴建庫房。如今光是用作庫房的院子就有兩處,一處裝著貴重器皿、瓶子,全是擺件、掛件;一處裝的是吃穿之物,綢緞、人蔘、燕窩等。

  虞氏放下碗筷,滿是疑惑:「真要減少菜式,開設粥棚?」

  江家不會幹殺人放火的勾當,但也會幹些收受銀兩的事,可開設粥棚這樣的事是從不曾幹過的。把大把的銀子花出去,還是為了不相識的陌生人,虞氏很不可思議,而源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這會兒,惹了事的素妍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飯菜,一副渾然不知的無辜模樣。

  虞氏瞪了一眼,罵道:「臭丫頭,給你爹出的什麼壞主意?六菜一湯,這可怎麼吃。」

  江舜誠聽到這兒,面露肅色:「想當年,我寒窗苦讀,你要侍候我娘,還要照料三個兒子,與二弟分家之後,家裡也不過三十來畝良田,一座不大的宅子,逢年過節,也才四菜一湯,平日裡也就一碗米飯,再加一盤醃菜。逢場趕集,你才去街上割上一斤豬肉,瘦的跺泥製成肉丸給我娘吃,肥的你就做成小半碗紅燒肉給我吃。剩下的油湯,你也不捨得嘗上一口,也是分成三份,當成美味佳肴般地淋在三個兒子的米飯裡,還說是油湯拌飯。」

  素妍知道祖上貧寒,而是她的祖母又是年少守寡,只守著江舜誠這一個兒子過活。不曾想到,原來她的父母也有那樣的苦日子,但與窮人家而言,亦能吃得飽、穿得暖的富足日子。

  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祖母,聽說在她出世之前,祖母就早已仙駕歸西。她是被虞氏侍候養老的,離世之前,江家尚未發跡。

  江舜誠說的這些,對於虞氏來說,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那時候真的很苦,那時虞氏從未叫嚷過苦,靜默地陪著江舜誠度過了最艱難的苦日子。

  虞氏孝敬婆婆,敬重丈夫,那時江舜誠正在苦讀,孩子們又小,婆婆和丈夫都不能吃差的。她只緊著自己和三個孩子,只盼著丈夫有朝一日揚眉吐氣,能過上好日子。

  許多年沒有說過往的話題,今兒突地提起,虞氏恍然如夢。

  沉默之後,虞氏近乎呢喃地道:「我們也是過個苦日子的人。怎能忘了那些受苦的百姓呢,相爺,妾身明日便和大兒媳商量,儘快把粥棚辦起來。」

  虞氏娘家,原是晉陽名門世族,虞老太爺當年相中了江舜誠的才華,要把庶長女下嫁江家為婦。可二姨娘一番打聽,得知江舜誠家境貧寒,雖有祖上留下的幾十畝田地,要地處晉陽城外西嶺鄉,也是貧脊之地。偶爾靠著寡母做活、洗衣貼補家用,死活都不樂意。虞老太爺當著幾位晉陽官紳、名門已說出了口,無法再改。就在他左右為難時,嫡次女虞三小姐自願下嫁江舜誠為妻。

  虞氏出嫁時,虞老太爺陪嫁了六十畝良田,還有晉陽城裡的兩家鋪子。這在皇城名門來看,著實太薄,但當時在晉陽老家來說,也算是豐厚。虞氏嫁入江家,相夫教子,無心打理店鋪裡的生意,將兩家鋪子轉賣之後,改建了一座漂亮的大宅子,只守著良田和江家祖上留下的薄地為生。

  原本應是過得不錯的,可江家還有一個小叔子江舜信到了婚配年紀,要成家立業,又置聘禮娶小戶人家出身的李氏過門。沒到兩年,李氏竟嫌虞氏有三個兒子,說出「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話來,再不肯與他們一處過活,吵著要分家。

  虞氏為求家和,只得應了。到了分家的時候,李氏撒潑大鬧,要分虞氏陪嫁的六十畝良田。虞氏自不肯應李氏,自來哪有分家時分長嫂嫁妝的理,李氏便整日尋了事由吵鬧,直把好好兒的江老太太給氣得大玻這一病床榻,自此一年四季再沒斷過藥。

  虞氏只得將江家祖上留下的幾十畝薄田盡數給了李氏,把辛苦修的一座新院給了江舜信,分家的事這才擱平。

  回想起來,那些年過得真的很苦。江老太太亦是個知事的,病重咽氣時拉著虞氏的手,誇她「吃得大虧便能享大福」。那時,江舜誠正遠在皇城趕考,江老太太生怕江舜誠他日風光拋了虞氏,特找了江氏祖裡的長輩留話「告訴我兒詠齋,糟糠之妻不可棄,虞氏大義,要善待虞氏。」

  江老太太一過世,為了辦喪事,虞氏又花了不少積蓄,嫁到江家沒幾年,就把賣陪嫁鋪子的餘錢給折騰光了。

  虞氏雖然偶爾有些撒潑、刁鑽,但本性賢良,她用自己的首飾嫁妝給江舜誠打點前程仕途,江舜誠這才有了到皇城趕考的路費銀子。

  說話間,去各房傳話的管事嬤嬤已經回來,問:「府中主子們是按相爺說例安排飯食,下人們呢?」

  以往主子們的菜式多,吃不完,再賞給下人吃,剩下的菜就夠各處下人們吃用了。如今減到六菜一湯,主子們吃都不夠,下人們又怎麼吃。

  虞氏拿定主意,一切都聽丈夫的,道:「下人們往後就做新鮮的吃,中午下人三菜一湯,晚上兩菜一湯,中午兩葷一素,晚上一葷一素,菜式少了,增加菜量就是。總不至餓了下人的肚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1:29 PM

027 書房學棋

  管事聽虞氏說罷,放下心來。

  用完暮食,江舜誠牽著素妍的小手進入書房。往常書房之地只大爺江書鴻及一干交好的朝臣方可入內,現在江舜誠要在書房裡教女兒下棋。

  先是耐心地講敘下棋的規矩,用江舜誠的話來說,「從棋品可窺人品」,棋風亦如人品,古人將琴棋書畫一處談論,下棋亦是極雅的事。

  不過走了二十餘步棋,江舜誠歡喜地發現,女兒很聰慧,只說一遍就能領其間用意。為了讓素妍能學到更多,江舜誠更用心、細緻地講解自己走每一步的用意,哪裡有可能設局,哪裡是探對方棋藝的高低,諸如此類,雖是遊戲一般的棋子,卻更彰顯出一個人的智慧。

  素妍的記憶裡還完整地保存著前世點滴,她並非第一次觸棋,前世的棋藝雖然很差,但深曉棋規。前世的她,身無長處,學什麼都只得三日熱情,總是學上一陣子,沒了興趣,便不肯再學。

  虞氏與江舜誠亦曾想將女兒教養成在閨秀、名門才女,終是失敗,又逼她不得,素妍稍遇強力逼迫,使上刁蠻胡鬧的性子,與父母鬧上一場,直至虞氏服軟為止。因為如此,長大後的素妍一無所長,反而成了皇城百姓口裡的「紈絝女公子」。

  父女二人剛下了不到半個時辰,有下人來稟:「相爺,吏部聞侍郎求見。」

  吏部左侍郎本名聞其貴,屬右相黨朝臣,是江舜誠最信任的人。與江舜誠是同屆得中的進士,為二甲第五名,頗有些才華。當年在皇城大考時,同為考生、同住客棧,交往頗深。

  「有請。」

  聞其貴進了書房,迎面瞧見江舜誠正與一小女娃下著棋,從那小女娃遲遲疑疑的神色裡可以瞧出,她還是一個初學者。小女娃的一雙眼睛長得酷似江舜誠,一樣的慧黠、烏黑髮亮,一樣的深邃有神。

  江舜誠年過四十育下一女,視若珍寶,看來當真是喜愛得緊,只見江舜誠孜孜不倦,宛如一個最細心的先生與她講授著棋藝。小女娃更是聽得用心,時不時還問上一兩句。

  聞其貴道:「江兄,今日有此雅性實為難得。」

  江舜誠回以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素妍未言一聲,所有心思都在棋上。

  書房大丫頭奉上茶點、瓜果,聞其貴捧了塊西瓜,一口咬下,又甜又涼爽,西瓜是放在井裡湃過的,有些微涼,在這盛夏吃來,很是爽口。

  聞其貴站在一邊看他們父女下棋。沒下多久,素妍越發的熟絡起來。聞其貴道:「江兄,侄女兒學了多久?」

  自他們相識以來,聞其貴一直敬稱江舜誠為「江兄」,就如那時未得功名,江舜誠亦喚聞其貴一聲「聞賢弟」,幾十年風風雨雨,二人依如從前,即便各自的內心發生了變化,但這份昔日同考、同居的情意始終未改。

  素妍雖是個女娃兒,可學得倒也認真,就連江舜誠也教得歡喜,他把問題又拋了回去,「你猜猜看?」

  這一教女兒下棋,江舜誠發生素妍很聰慧,一點就透。看她小小的人兒,坐在對面,那認真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

  聞其貴思忖片刻,「瞧她的樣子,得有一兩月吧。」

  江舜誠淡淡一笑,神秘地道:「妍兒,聽到你聞叔叔的話了?她說你學了一兩月。」

  這對江舜誠來說是莫大的安慰,他可以評價為「孺子可教。」但對素妍而言,這絕對是打擊。雖然她的棋藝學得差,可她當初也學了大半月,嫁與曹玉臻後,為迎合他的興趣愛好,亦用心了學了一陣子,只求陪他下棋時,不會輸得太丟顏面。

  此刻憶來,那時與曹玉臻下棋,竟未勝過一次,屢下屢敗,棋臭無比,下了有五六回,曹玉臻便不再願意陪她奕棋,笑說她的棋藝著實太差。

  他人長得俊美無雙,笑起來時,越發的魅惑人心,卻從未注意到他那時的眼裡有著諸多的不甘,甚至還掩下了對她的厭惡。

  他是那樣的才子,而她是一無所長的紈絝女公子。他如一塊無瑕璧,她似一塊臭石頭,怎麼看都是她配不得他。

  江舜誠的得意之色流露,落在素妍的眼裡,那是自豪。

  聞其貴問:「江兄,小侄女兒不會是今日剛學下棋吧?」見江舜誠未答,可那神色甚是安慰,聞其貴便知自己猜中了,點頭稱讚道:「虎父無犬女,難怪,難怪……雖是剛學,卻能有這等棋藝,令人驚嘆啊。」

  如果讓聞其貴知曉她學過大半月,且有幾年的棋齡,對於她現在的棋藝,只怕要汗顏了。

  外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老師,學生張德松求見。」

  這位張德松是前兩屆金榜高中的狀元郎,得中之後,拜入江舜誠的門下,亦是這右相府裡的常客。

  每至沐休日,江舜誠很忙,府裡的客人很多。今晚又是朋黨聚會,用江舜誠後來牽扯官司案子時的話說「奸相一黨」,百姓簡稱「奸相黨」、「奸黨」。

  江舜誠應答「進來」,一子落定,帶著探究地望著素妍。

  張德松今兒著了件銀灰色的錦袍,氣宇不凡,高鼻樑,不大不小的眼睛,五官端正而清秀,帶著一股儒雅之氣,一看就是個文人,身材高挑而偏瘦。進得書房,他長長地打了一揖:「老師,學生有禮了。」他微微審視素妍一番,亦從素妍的容貌瞧出了她的身份。

  江舜誠道:「你這小師妹,今兒吵著要學棋藝,倒也上道,不枉我教導一番。德松,你來陪她下棋,再教教她棋藝。」

  張德松見素妍長得眉目清秀,人雖不大,可自有一股別樣的氣質,如一株淡雅的茉莉靜靜盛放,又似一棵長於幽谷的春蘭,寂寞地散發著清香。不但嫻靜大方,還很玲瓏可愛。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笑顏相對,素妍對著張德松施了個萬福禮:「素妍見過張大哥。」

  「坐,坐!」到底是自己老師的女兒,張德松今兒出門,身上就帶了點零用銀子,摸索一番,將掛在腰上的一枚淺紫暖玉平安佩摘下,「小師妹,當是做大哥的給你的見面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1:33 PM

028 奸黨整人

  素妍面帶疑色,看著江舜誠,見他並未反對,面色裡帶著欣慰笑容。懂曉父親的用意,素妍笑道:「既是張大哥給的,妹妹就不客氣了。」伸出纖纖素手,淺紫暖玉觸指生溫,是難得一見的好物件。

  張德松在江舜誠的位置坐下,陪素妍下棋。

  江舜誠捧了茶盞,與聞其貴說話。

  「江兄,豫地大旱、又鬧了蝗災,這兩日收到好幾份奏報。」

  這件事是今歲以來朝廷最關注的事,亦是天下百姓們津津樂道、茶餘飯後的談資。

  江舜誠面露思索,「今晚,其他幾位也來?」

  「兵部馮侍郎今不來了。聽說西歧人又在攘邊,搶了邊關小鎮我朝百姓的貨物、糧食。」

  天黑之後,未到二更,又有兩位朝臣過來,就連江書鴻也趕了過來,六個人在書房裡,你一言,我一句地暢所欲言。

  前面說的都是朝堂裡發生的幾件大事:豫地鬧災了、西歧人又不安份了。然後,幾個人聚在一塊,就開始說看不順眼的人來。

  一直在與素妍下棋的張德松突地按捺不住,道:「袁御史那老不死的,居然在家寫彈劾我的摺子,說我逼良為妾。」

  江舜松看了眼棋盤上的棋子,拿了素妍的棋子,幫她落了兩子:「妍兒,就得像爹這麼下。」漫不經心地道,「都察院那幫傢伙,他們專幹的就是彈劾人的事兒,你叫他不彈劾,他們且不是沒事做。」

  張德松心下不安:「可是……」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不就是又納了一房小妾。這滿朝文武,有幾個臣子只此一妻的,就算本相只娶一妻,那也是迫於無奈,江氏家族早有家規在前,一百年前就有這規矩。要不然,本相也納上十來房小妾……」

  素妍抬頭拿眼憤憤地瞪著江舜松,在她娘面前,他乖得跟隻小白兔似的,敢納妾,只怕她娘會找他拚命。

  江舜松自知失口,畢竟今兒不同往常,他的小女兒還在書房呢。問:「德松,你和我說句實話,這位小妾,真是強納的?」

  「老師說笑,學生怎會幹出這種事。這第三房小妾,確實她自願的,學生不想納,她竟因學生患了心病…」

  素妍聽到心裡,只兩字:胡扯!

  看張德松的年齡不大,居然已經有三房小妾,還真是人不可貌相,瞧著文質彬彬,一身書生氣,也是一頭狼。

  素妍想到江家滿門抄斬的結局,唉,他爹是個好爹,潔身自愛,只她娘一個妻室,可這張德松怎的納娶如此多的妻妾,就憑他那點微薄的俸祿?要是靠俸祿養活一群女人孩子,她自是不信。

  聞其貴道:「袁御史過往雖多有彈劾,可近來怎的老是盯著我們不放。前兒他就彈劾本官,接下來又要彈劾德松,他到底想幹什麼?」

  江舜誠冷哼哼地笑了兩聲,他早已習慣,自十幾年前起,哪個月沒有彈劾他的奏摺,如果真沒有,江舜誠反而會訥悶、不安,習以為常了,拿這彈劾當成讚美,只要皇帝信他,就算都察院那幾個老考究的御史盡數彈劾,他也不為所懼。

  江書鴻道:「袁御史近來和胡長齡、崔左相等人走得極近。實在不行,也讓羅御史彈劾一下靜王黨的人。」

  貌似不是幹什麼壞事,而是禮上往來,這彈劾人竟如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簡單。

  素妍好奇每到沐休日的晚上,朝臣、幕僚們拜見江舜誠時,他們都在幹什麼,敢情就說這些話,先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然後聚到一塊商議對策,再想想整人的法子。

  素妍很意外:爹呀,這是玩嗎?你可不要把全家老小的性命都給玩丟了。

  張德松靈光一閃:「聽說胡長齡近來後宅不安,寵妾滅妻,收了他老婆的寡婦姐姐,後宅裡的好戲可是精彩得很呢。」

  江舜誠對於胡長齡算計自己小女兒染病的事一直耿耿於懷,道:「德松,這事兒你去辦。」

  若是整胡長齡,素妍還是覺得有興趣。這讓她想到,落井下石、忘恩負義,藉著整垮江舜誠,後來榮升為刑部尚書的胡長齡。與其讓他羽翼豐滿時害人,不如讓他的羽翼難以豐潤。

  自此後,白天素妍跟著教引嬤嬤學規矩、與三奶奶孟氏學丹青,虞氏親自擔任女先生,教她女紅。晚上,就和江舜誠學習棋藝。江舜誠對於素妍的進步很是滿意。每到沐休日,就讓素妍待在書房裡,他與幾個朝臣大談如何整人的法子。

  沐休日,張德松一到書房,見旁人未到,很是得意地炫耀了一把。對於順利整到胡長齡頗是解恨:「叫他彈劾我,我也不讓他好過。老師,這次學生幹得還好吧?」

  佔了寡婦姨妹,這當真是醜聞,當今皇帝最厭惡的便是這些。

  江舜誠直氣得乾瞪眼,反問:「你想將胡長齡趕出皇城,是要他做個外任官吏?」

  張德松道:「只要這討厭的東西出了皇城,不礙眼就行。」

  「糊塗!」江舜誠罵了一句,「也許他還正巴不得做個外任呢。哼,豈能稱了卑鄙小人的心思。」

  「老師的意思是……」

  「讓他在皇城得個虛職,最好給他挪挪窩,佔個戶部名額,辦辦地方差使,有了功勞是你的,有了差錯是胡長齡的。」

  奸相,還真是奸相啊。

  她老爹連這種方法也想得出來,在江舜誠眼裡的彈劾本是小事,可經過江舜誠的參與插手,胡長齡因「寵妾滅妻,占寡婦為妾」,而被罰俸祿,連降兩級。

  外任是肥差,三年清知縣,十里雪花銀。哪怕是讓胡長齡到外地任個知縣,江舜誠也不樂意,他要把胡長齡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也不要他的命,就是讓他奔東跑西,吃力不討好。

  張德松眉毛、眼睛都笑成了一團:「高,實在是高!還是老師厲害。學生感謝老師的提攜之恩。」

  胡長齡被罰,聞其貴榮升為戶部尚書,張德松也挪到戶部任職,這一下,都成了胡長齡的上司,倘若胡長齡去戶部,還不得被這兩個忠實的右相黨朝臣吃得死死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1:45 PM

029 暴雨夜

  江舜誠擺明了就是公報私仇,可他還白白地送了張德松一個天大的面子。張德松感恩戴德,敬他如生身父母。

  素妍努力地回想,想知道前世江家落難時,張德松是何反應。然,前世的她未能進過書房,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父親是怎樣的臣子。

  江舜誠道:「仔細辦差,朝廷的差,再小都是大事、國事。」

  「是。」

  素妍一顆心分成兩半,一半用來下棋,一半用來聆聽江舜誠說話。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夠聰明,可一旦用心了,好像學好下棋也不是多難的事,至少現在她和江舜誠對奕時,也能多落十幾子。

  待眾人議完事,素妍也跟著學了一個半時辰的棋。

  出了書房,她揮動著雙臂。

  江舜誠與江書鴻父子隨後出門,江書鴻令下人好生收拾書房。

  素妍這兩次在書房聽眾人議事,多少也猜到一些。可她還是想問個明白:「爹爹是因胡三姐兒害我染病,又想毀我容貌的緣故才報復胡大人的嗎?」

  江舜誠若有所思,「爹爹以前不與他計較,是念著與他同朝為官,又同屆得中的情分上。沒想他幾次三番害我女兒,豈能心慈手軟。」

  真是因為她,江舜誠再不念過往情分。

  素妍道:「爹爹,當今皇上器重你,將來的新帝還一樣的信你嗎?」

  江舜誠是個聰明人,話點到即止。

  皇帝老了,先皇后所生的嫡皇子、乾明太子英年早逝,先太子離世十餘年,皇帝至今不提再立太子的事。

  這幾年,諸位皇子明爭暗鬥,無論是三皇子、五皇子亦或是十一皇子都有支持的大臣。

  江舜誠只忠於皇上,即不支持也不開罪任何一位皇子。

  江書鴻沒想自己這個只有九歲的小妹,居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江舜誠站在原地,靜靜地沉思著,視線停落在夜色中的素妍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江舜誠長嘆一聲,問江書鴻道:「你有何看法?」

  江書鴻道:「妹妹到底是個小孩子,她的話不足為慮。」

  江舜誠搖頭,又是一聲輕嘆,「妍兒的話不無道理,當今皇上確實器重為父,將來呢?」

  江家要保住榮華富貴,絕非易事。

  「以父親之見,皇上更倚重哪位皇子?」

  「皇上的心思,為父哪能看懂。皇上老了,他的心思也越發的難以琢磨。」

  江舜誠雖不貪朝廷的銀子,可他收受賄賂,利用手中權力為己謀財的事兒恐怕皇上是知道的。難道是皇上年齡大了,故而變得心慈手軟,只想睜隻眼,閉隻眼。

  「鴻兒,你是江家的嫡長子,肩挑重任,看事得長遠。回去告訴你三個兒子謹慎行事,不可張狂。為父能為你們掙下榮華,在有生之年,定會為你們謀求一份平安。往後如何,端看你們自己的。」

  江家的後退保全之路,又在何方?

  素妍雖是個孩子,可如今都已經為將來擔憂。

  這不再是江舜誠或江書鴻一人的榮華成敗,而是整個江家,乃至江氏一族。沒有一個家族可以長盛不衰,江舜誠從一個毫無背景的寒門學子,一步一步做到今日首相之職,是他赤手拼搏而來。

  他權傾朝野,在素妍的那番話後,卻是一聲晴天響雷。這些年,他過得太順了,順得忘了江家也許會有危機。這個危機不是來自於某個朝臣,也不是來自於某一個得勢的皇子,而是面臨著改朝換帝的暗潮。沒有萬歲的皇帝,一朝君子一朝臣,他也該為江家的將來打算幾分。

  江舜誠意味深長地道:「不想捲入儲君之爭,怕我江家已是不能。」

  夜風輕拂,能聽到風匆匆來去的聲響。

  父子無語,能清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在這漫漫長夜裡,隱著一份擔憂。

  憂濃如霧,沉重似山,壓在江書鴻的心上,也同樣籠罩在素妍的腦海裡。

  進入盛夏三伏之後,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夜濃如墨,黑得看不清丈許外的景物。

  白芳提著燈籠,行走緩慢。

  素妍跟隨其後:「白芳,要下雨了,你走快些,怕是晚了,就要淋雨。」

  狂風大作,直吹得衣衫翻飛,也吹亂了素妍的長髮,她放緩步履,吐了口氣,只見白芳手中的燈籠在狂舞搖擺著。

  素妍壓下裙擺,復又吹起,索性將裙擺提在手裡,「快走吧,很快就要下雨了。」

  一道閃電劃過,素妍抬頭時,不遠處的涼亭裡站著兩個人,正是她的江書麒、江書麟兄弟倆,他們正低聲地說著什麼。緊接著,一聲「轟隆隆」破天巨響,風停雨至,豆大的雨點擊落下來。

  素妍來不及細想,往涼亭快奔而去。

  又是一聲響雷,震天大吼,素妍捂住自己的耳朵,天地間電閃雷鳴交雜而至,傾盆大雨嘩啦啦而下。

  之前的悶熱,此刻盡皆消散。

  不知何時,老六江書麟已將素妍攬入懷中,低低地安慰道:「小妹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只是閃電、打雷……」

  她緊緊地偎依在江書麟的懷裡,彷彿要把自己藏起來一般。

  雨越下越大,雷聲止了。

  素妍離開江書麟的懷抱,看著兩位哥哥:「這麼晚了,你們不睡覺在花園裡做什麼?」

  兄弟倆交換眼神,江書麒笑道:「聽說最近一個多月,父親與大人們在書房議事,也讓你在旁。」

  這事早已不是秘密。

  大書房是什麼地方,便是傳字輩的孫子都不得入內,江家的太太、奶奶們也從未進過。單單對素妍是個例外,江書麒頗是羨慕,江書麟則是想打探點什麼消息。

  素妍笑容甜美:「五哥想說什麼?」

  江書麟雙手負後,天地間織成雨幕,嘩嘩的雨水聲淹沒了平時的喧嘩,大地也一片靜謐,接受著雨水的清洗。「豫地遭受天災,到皇城的難民越來越多。咱們家開了兩處粥棚,可還是粥少人多,杯水車薪。」

  素妍明白了,自己的兩位哥哥定是憂心災民。「你們放心,相信皇上會儘快賑濟災民。」

  江書麟面露難色,過了良久,才問道:「小妹,聽說上回你問父親什麼是奸臣?」

  素妍沉吟片刻,能讓他們不安的,一方面是近來災民的事,還有可能是在外面聽到了什麼話。「六哥何以有此一問。」

  江書麒帶著探究地審視著,藉著盈盈的燈光,素妍不過是個小女孩,可說話的時候,依然是一個大人模樣。

  江書麟憂色難掩,道:「奸臣者,禍國殃民、中飽私囊、貪圖權勢,損人利己。」

  素妍明白了江書麟,他在皇城書院讀書,只怕也聽到一些不好的言論,內心亦是掙扎、痛苦的。

  江書麟的神色裡掠過異樣,是茫然與疑惑。「父親拿出積蓄開設粥棚,母親和大嫂也變賣了心愛的首飾,令人採買糧食。」

  這樣的所為,會是奸臣做的嗎?也許,只是這一件事上,不足以看出父親的改變,但總比沒有改變的好。

  「五哥、六哥,父親、母親開設粥棚,不是為了搏什麼善名,僅僅是疼惜受災的百姓食不裹腹。就在今日上午,三嫂不是還派人從藥鋪裡買了好多草藥,為百姓們熬煮解暑涼茶。」

  雖然他們沒有明言,可素妍從他們的遲疑裡瞧出來了,定是他們在外面聽說了什麼,故而才會懷疑自己的父親,也許已經有書院的學子怒罵江舜誠乃是奸相。

  即便素妍深知父親的所為,但在兩位哥哥的面前,他還是會為父親掩飾一二。她相信在朝為官,沒有一個人是絕對清白的,各人做的好事、壞事有所不同。

  江書麟心情舒坦,面露笑意地看著素妍:「你常在父母跟前,要替我多多盡孝,也要多哄他們高興。」

  「六哥說的什麼話,他們也是我的爹娘。」素妍突然覺得江書麟今兒的話有些奇怪,「咦,上回你們不是說要拜朱先生為師嗎,後來怎樣了?」

  江書麒面露憾色,「我們書院幾乎所有的學子都去試過了,皆失敗了。」

  皇城兩大書院,雲集了天下最優秀的學子,大家都失敗了,難道這朱武的眼光當真高得離譜。

  待在深閨,少聽外面的趣聞軼事,素妍急切地道:「與我細說吧。」

  江書麟道:「讓五哥與你說。」

  江書麒坐到石桌前,道:「我和你六哥去的時候,朱宅大門前已圍了一大群人。朱宅門口掛了一對空白的聯額。」

  「是要大家寫出絕世對聯用的?」

  否則,掛聯額做甚?

  難不成是要人寫出絕世好對聯?

  「那是用兩塊木頭做的,又用白漆塗抹過,勾畫了一個黑色漆框。也曾有人在上面寫對聯,可寫上去之後,立馬就被朱家的下人提水給沖洗了,如此有二十多人試過,再無人往上寫對聯,眾人猜想,許是朱先生另有深意。出過幾副絕對,依舊不合朱先生的心意。不是說對聯不好,便是說書法太差,朱先生總能挑出不是來。」

  素妍道:「也許這匾額就不是為了書寫對聯用的?」

  江書麟莞爾一笑,清俊無雙的面容顯得異常動人。

  素妍的幾個哥哥們若說容貌,就數老三江書鵬長得最為俊美,溫潤如玉,翩翩君子。其他幾位哥哥亦是風姿不俗,優雅得體,雖無十分的俊朗,亦有六七分的清秀端方,有個年輕時英俊聞名的爹,還有一個號稱晉陽第一美人的娘,生出的孩子自是不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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