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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2:28 PM

浣水月 -【家和月圓】《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5-8-9 01:11 AM 編輯

【書名】:家和月圓

【作者】:浣水月

【內容簡介】:

  官方簡介:她是奸相嫡女,親眼目睹父兄被殺,更被夫君慘殺庵堂,重生回到九歲時,一切是否可以改變?

  這一次,她改變自己,只為守護家人平安……

  私家簡介:重頭再來,她努力更改全家宿命,當繁華成錦,唯前世的恨令她心意難平。

  重生之路是美好滴,男主一往情深,俊朗如仙;撕掉女配偽善面,露展狼性;男配的真小人嘴臉令人咬碎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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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2:34 PM

第一卷:待字閨中之成長篇

001 庵中棄婦

  北齊朝,天興七年。

  皇城北郊十里外的無色庵內,江素妍衣衫單薄,手裡握著筆,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又見落葉,秋天到了,冬天也不會遠。她從來都害怕冬天,也至於害怕看到落葉凋零。

  她本不是悲春傷秋之人,可是她口不能言,自七年前那個冬天,她就染上了風寒腿的毛病。心靈的痛,身體的苦楚,交融一體,一次次折磨著她的身心。每到天寒,她就受盡了煎熬,偏庵中的還有幹不完的活,洗衣、抄經、做飯、打水……

  在這諸多的雜事中,她最愛、最厭的便是抄經,常年累月的下來,抄經已成習慣。師太說,抄經可消戾氣、化仇怨,只是那刻骨的恨又如何能化去,只不過,不再表露形色,卻深埋心底,半分都不得安寧。

  八年前的今天,她的父兄、家人盡數被斬殺於皇城西市菜口,那一日她親眼目睹了父親、哥哥們的死,鮮血飛濺,駭痛魂靈。

  她的恨、她的怨,她的痛,又豈是日日聽經、抄經便能停歇的。

  她恨自己,更恨薄倖之人。

  每年這一天,她在看似麻木呆傻的神色裡,備受著煎熬。

  曾經呢?曾經——

  江素妍每每回憶過去,就會忍不住譏笑自己。笑自己的單純,笑自己的無知,笑自己的年輕無畏時節,笑她現在離曾經如此的遙遠,可她的痛從未停止過。

  還記得那時數九寒天,大雪紛飛,鵝毛大雪自昨兒午後一直下到了今日辰時。整座皇城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大地一片素白,白得如同一場令人恐懼的夢境。望著窗外的雪景,讓人莫名的感到寂寥無助。寒氣逼人,從四面八方侵襲肌膚,人似乎都要被凍成冰人一般。

  夫家曹府以她「身染瘟疫」為由,將她遠遠隔離在曹府一座僻院雜房之中,無水、無冬衣、無被褥、無吃食地關了兩天兩夜,她幾乎未被活活地凍死。即便如此,她還抱著一線希望,以為是可惡的婆婆下的令。

  然,直至兩日之後,她才得曉實情。

  彼時,她的閨蜜好友胡香靈來到雜房,用鑰匙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色蒼白,頭髮凌亂的女子,左右臉頰上還有三枚豌豆大小的疤痕,這讓原本清秀無雙的面容顯得有些醜陋。

  江素妍見是胡香靈,心頭一暖:「靈姐姐……」

  然,這份溫暖卻在瞬間消散,化成比這嚴寒更冷的冬。

  她看到了胡香靈面上的異樣,那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得意。甚至都不應她一聲,只語調冷漠地道:「沒想到青嬤嬤待你還真好,不眠不休地為你找來治瘟疫的方子熬藥,還一大早就給你熬好了清淡可口的肉粥……」

  胡香靈啟開食盒,取出滾燙的湯藥,就在江素妍要去接過的時候,胡香靈竟冷笑著將藥汁傾倒出來,墨色的汁液化成一條黑線,從碗裡洩出。

  「靈姐姐……」江素妍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是奶娘給她熬的藥啊,吃了藥,她的病許就好了。

  胡香靈詭異的笑,明明笑著,卻比一把鋒利的刀子更令人害怕。

  只片刻,江素妍就明白了過來,過往的點滴都一一浮現在腦海,她染疫,是在兩天前的事兒,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打皇城禁行以來,就連婆母、翁爹那裡的晨昏定省都暫時消了,只待皇上銷了禁行令,才恢復請安。

  翁爹下了令,偌大曹府上下在疫病期間,任何人不得私下走動,更不允府中下人邁出大門。就連每日菜蔬也是令菜農們挑到偏門外即可。

  「我……並沒有染疫……」江素妍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可胡香靈那高高在上的俯視,而她顫慄地站在一側,這是冷,這是痛。

  胡香靈得意地大笑起來:「妹妹還不算太笨嘛,哈哈……可你知道得太遲了。」

  如果不是染疫,而她就和染疫的疹狀一樣:時冷時熱,渾身乏力,腹泄不止。「我是中毒了?」

  胡香靈捧起熱粥,臉上漾著笑,她討厭這樣的江素妍:「皇城瘟疫橫行,既然郎中說你是染疫,那你就是染疫,這場瘟疫,聽說皇城死了不少人。」

  她們是自幼的好友、姐妹,是她最親近的閨中蜜友,為什麼要算計她?

  江素妍搖頭痛問:「為什麼?」

  胡香靈得意的俯視:「好妹妹,我讓他娶你,就是要助他平步青雲、建功立業。從現在起,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她在說什麼?

  難不成……

  英俊無比,玉樹臨風的曹玉臻是她心儀的男子。

  難怪啊,難怪,胡香靈至今都未許人家。

  她怎麼也未曾想到,胡香靈心裡念著的那個人會是曹玉臻,是她的夫君,是她視為天,看作地,視為世間最重的男子。

  難怪,有那麼多名門閨秀的女子他沒有選,竟是因為她父兄的權勢,要利用她父親當朝丞相、重臣的身份,利用兄長的軍功要助曹玉臻平步青雲。

  胡香靈捧著熱粥,將粥一點點從碗裡傾倒:「你餓了吧?喏,碗裡的太燙,你可以吃地上的,這地上的正好……」

  這是羞辱,是最大的羞辱!

  胡香靈怎可這樣?

  江素妍悖然大怒,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胡香靈,要是讓我爹娘知道,你這樣對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那些湯汁被乾燥的泥土地面所吸,不多會兒,就浸濕了大片。胡香靈直笑得滿頭的珠釵亂晃,「既然我敢這樣對你,自然有應改說辭。我們可是世人知曉的金蘭姐妹,打小的情份,誰會相信你的話呢?你說是嗎?」

  可笑啊可笑!

  十八年,她竟未看清胡香靈的真實面目,竟與她義結金蘭姐妹,回思點滴,曾經無法想通的地方,此刻如電光火石一般的閃耀起來。

  江素妍挺直腰身,對視著胡香靈的眼睛,她要尋找真相:「那麼,當年我染上天花……」

  胡香靈捧著肉粥,細細的聞嗅著,看著面白如紙的江素妍,著實太解恨了:「江素妍,妍妹妹,我恨透了你,總是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是,我沒親娘,那又如何?我好歹也是胡家的嫡女,總是讓你娘勸我繼母善待我,每說一回,她就多厭我一分……憑什麼?憑什麼你過著公主般的生活,我卻被人不待見。是,那天花是我設計的!」

  真的是她!

  江素妍不敢相信地後退兩步,那時候,她不過是九歲的孩子,而胡香靈也不過十歲而已,小小年紀,胡香靈便已經有了這等心機與狠毒。

  她,到底是被父母、家人呵護得太好,甚至不願相信胡香靈會有害自己的心思。

  江素妍的手落在臉上那幾枚難看的疤痕上,每每看到她的臉,娘親總是經不住的輕嘆,如果沒有那三枚疤痕,她也是如花似玉的美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2:39 PM

002 夫君虐殺

  胡香靈以為她要追問這疤痕的來處,冷笑應道:「沒錯,留下這痘痕,也是我害你的。」

  兩日兩夜的飢餓,兩日兩夜的寒冷,卻沒有此刻來得更讓她驚心。

  胡香靈從未像現在這樣痛快過,「賤人就是賤人,這麼久未吃食,一點也不餓嗎,不如你學狗,舔食這些粥如何?」

  不,可殺,不可辱。

  胡香靈將肉粥一點點傾倒在地上,看著江素妍的嘴唇一下又一下地舔食中,那是飢餓與不忍。總喜歡的,就是看到江素妍痛苦,只要她痛,胡香靈就覺得痛快。

  她貴為丞相千金、嫡女,怎可舔食地上之物,那稀粥染上塵土、雜質,一半是粥,一半是灰,她如何吃得下去。

  胡香靈看她的目光居然有得意,有張狂,更是一個勝利者的姿式。

  「為什麼?為什麼?從小到大,我視你為最好的姐妹,當你是唯一的朋友,你怎麼可以?」

  胡香靈早就掩飾夠了,等這一天也太久了,伸手扯住江素妍的頭髮,用力地將她的頭往地上的粥按去:「賤人!掃把星!吃啊,你不是想喝水吃粥嗎?粥來了,為什麼不吃,快吃啊,吃啊…」

  即便她冷,即便她虛弱,可她是驕傲的,娘親說得對,她的高貴是血液裡帶來的,是與生俱來的,即便她不是公主,可她自小的尊貴並不亞於公主。她絕對不吃那粥,更不要像狗一樣活著。

  這便是她自小的玩伴,是她唯一最好的朋友。

  可她到底是太虛弱了,被胡香靈強行按在地上,沾上了滿臉的粥與塵土,但她還是不會吃,傲然地怒瞪著胡香靈。

  這一番僵持,她以為保住了尊嚴,不想胡香靈對著門外大喝一聲:「死丫頭,還愣在外面作甚,快過來幫忙。」

  危險在接近,江素妍一直以為,在胡香靈那漂亮的狐目轉動下,丫頭朝自己嘴裡餵下的乃是斷命的毒藥,那藥的味道是灼烈的,帶著苦澀還隱有一些甜味,那味道就似她年幼感染風寒咳嗽時飲下的糖漿。

  胡香靈攜上貼身侍女揚長而去,而她,無助地扒在冰冷的地上,聞嗅到東西裡的藥汁味,還有地上粥點散發出醉人的香味。

  還記出嫁前夕,母親拉著她的手,諄諄教導:「出了家門,明兒便是曹家的媳婦。你的刁鑽、驕傲一併都得收起來,該忍時便得忍,要懂得教順長輩,事事以夫為先……」

  忍!

  自成為曹家婦以來,她忍得還少嗎?

  為什麼會變成這般,她到底哪裡做錯了?

  太多的疑惑,無人解答,直到今日,她才方知,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設好的局。

  那個在她耳畔許下甜美誓言的男子,冷漠地看她被人冠上「已染溫疫」,任下人將她丟進這僻靜的雜院便不問不聞,任她自生自滅,甚至連她的嬤嬤送來的藥汁、粥點都一併毀去。

  他們竟是要藉著「皇城染疫」的契機,置她於死地?

  然而,那時她還是猜錯了。

  因為,自胡香靈離開後,當她伸手想抓外面的雪食用時,江素妍才明白,她啞了!再也發不出一個聲兒,胡香靈與丫頭給她餵服的竟是啞藥,不過一個時辰她就成一個鶯歌鳥語之音的女子變成了啞巴。

  對江素妍來說,所有的恥辱、痛苦都在那個冬天襲捲而來,那是一場漫長的惡夢。也是從那日起,她恨透了冬天,卻又愛極了冬天,漫天飛雪的冬天是那樣的純凈,也是那樣的真實,再無虛偽,痛是真實的,苦也是真實的。

  昨日,曹府女眷來無色庵上香,走過江素妍居住的廂房,胡香靈像看乞丐一樣瞟了一眼。

  江素妍正待抄寫經書,低頭時,只聽外面傳來一聲大過一聲的呼喚,那個曾經溫暖而熟悉的男聲,早在七年前就變成了魔鬼般的刺耳:「江氏,怎麼不應聲?」

  應聲,她已經是啞巴了,就算承受毀容之痛,她也是哼不出聲的。

  曹玉臻攜著兩名孔夫有力的婆子邁入院中,這個時辰,所有庵中的尼姑都應在前院禮佛早課,可今兒卻唯獨留她一人在屋裡抄經。

  曹玉臻眼睛血紅,咬牙切齒,滿含厭惡地看著她的廂房,她出了房門,站在院內,他道:「昨日靈兒上香回府,便險些落胎,大夫說是受了驚恐動了胎氣。思慮一番,定是你在庵中不思己過,日夜詛咒所至。」

  她口不能言,手無縛雞之力,到了今日,他竟還能說出這番話來。

  她不過與胡香靈對視一眼,便能令對方受恐動胎氣,她江素妍竟有這等能耐,不過一眼,就能讓人畏懼。她從來不知,她竟有此本事。

  只因,他曾讚她「明眸轉珠輝」,胡香靈便要毀去她的眼睛,生生將一把石灰撒入她的雙眸,自那以後,曾經的黑眸如星,變成了一雙兔子般的紅眼,再無神色,再無動人之處。

  只因,他曾說她「肌膚如雪」,胡香靈便令婆子用簪子毀去她的容顏,在她原本怖滿三枚痘痕的臉上,再添一道難看的傷痕,直至失去最後三分清秀,變成啞姑、醜婦。

  在那年冬天之後,他們以一具不知名的女屍扮成她的模樣,告知她的父兄,說她染疫而亡,運往郊外化成灰燼。自此,她不得再以真面目見人,甚至因為愧疚、自責,無法再見親人。

  曹玉臻雙手負後,自進入院中以來,便未認真瞧她一眼。他視她為世間最惡,她看他是世間惡魔。「我看夠了你的醜樣!你活在世上也是被人恥笑,乾脆早死吧。活著於你是只是一種煎熬,還是死了乾淨!」

  他手臂一抬,兩名婆子走了過來,以為她要掙扎,不想她平靜地站立著,一身傲骨,任由婆子掏出繩索,套在脖頸。

  江素妍狀若瘋狂,仰頭望天,她多想說幾句話,可是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這個漫長的噩夢早該結束了。

  「曹玉臻、胡香靈,你們好!你們待我真好啊!下輩子,我江素妍發誓,下輩子一定擦亮雙眼,辯明真偽,絕不被人利用,絕不再讓親人為己傷心!」

  兩個婆子悲憫地看著江素妍,嘆息一聲,彷彿完成了一件艱巨的任務:「老爺……」

  曹玉臻轉過身來,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找床破席,帶到後山葬了吧。」

  雖然江素妍未發出一個音,可兩個婆子卻像中了魔咒一般,分明從她的嘴型裡看到了她的詛咒,那憤怒而帶著滿是仇恨的血色雙眸,令人驚恐不已,攝人心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2:47 PM

003 回到九歲

  她死了嗎?

  山無棱,海無角,冬雷陣陣,此恨難絕。

  胡香靈、曹玉臻,這一對黑心腸的狗男女,黃泉萬里,她絕不放過!

  數年庵堂的孤寂,內心痛苦的煎熬,親情的關愛可以埋葬,唯有恨難以舍下。

  迷濛之中,她依昔聽到了一個外面的說話聲。

  一個熟悉的丫頭聲音:「太太,老爺留了話,這幾日不許任何人見小姐。你放心吧,青嬤嬤衣不解帶地侍候著小姐。」

  婦人道:「唉,都昏睡兩天了,太醫的藥也吃了,怎麼還未醒來?」

  房裡的青嬤嬤打開房門,站在門口,重重一跪:「奴婢請太太回去吧,今晨小姐已經不燙了,背上、肚子都已經有痘子發出來了。太太放心,小姐這一關算是闖過了!」

  婦人站立難安:「你說的可是當真,素妍的痘子發出來了?」

  「是。奴婢不敢有半句謊言,太醫也說了,只要痘子發出來,小姐就會康復,這幾日奴婢與白芳會細心照料的,還請太太回去吧。」

  任青嬤嬤如何說,虞氏還是不放心:「你把門推開一條縫,我在外面瞧瞧。唉,這孩子打小身子就嬌貴,比不得她的五個哥哥,這兩日,可是愁死我了。」彷彿看不到病中的素妍,她就不放心,非要瞧上一眼不可,哪怕是透過門縫望上一眼也是好的。

  青嬤嬤應了,轉身推開一條縫,屋子裡,紗帳微垂,虞氏看著榻上睡著一個女孩,因隔得太遠,也瞧不見面容,但既然青嬤嬤如此說了,她也不再堅持。

  虞氏低聲道:「你們要仔細服侍。這幾日,小心供奉痘娘娘。」

  青嬤嬤與白芳齊聲應「是」,眾人送走了虞氏,整個右相府,誰人不知,全府上下的掌上明珠便是這素妍小姐。江右相夫婦子嗣興旺,一連誕育了六個兒子,唯有四子當年夭折於天花,這位最小的女兒是他們夫婦巴巴盼來的,江右相過了四旬,方得此女,一家上下當成寶貝般地寵著。

  江素妍啟開雙眸,落在眼裡的是熟悉的閨閣,她喜愛的翠綠輕紗,上面著蝴蝶,她欲張口說話,可嗓子有些乾澀,不同得吞咽幾口,輕咳一聲。

  青嬤嬤聽得聲響,奔進屋中。

  「嬤嬤……我這是……」她想問,在哪兒?

  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九歲那年染上天花的事嗎?她清晰地記得,就在數日前,胡香靈來尋她玩耍,帶了一張親手制的淺綠色蝴蝶的肚兜,說是要與她義結金蘭。

  一切竟回到了她九歲時候,一切悲劇是否可以更改!

  這一世,她一定睜大她的眼睛,辯真偽,識善惡,再不被人利用,再不成為旁人對付父兄的厲器。

  青嬤嬤伸手摸著江素妍的額頭,不再燙了,和自己的差不多,歡喜道:「白芳,快,派人稟告太太,就說小姐醒過來了。」

  白芳應聲,遣了個伶俐可愛的丫頭飛奔而去。

  青嬤嬤一臉憔悴,一雙濃黑的熊貓眼,瞧這情形,就如之前聽到的那般,定然是沒有歇好。

  「小姐,想吃什麼?奴婢下廚給你做。」

  江素妍想到一待無色庵數載,天天都是蘿蔔豆腐,「我想吃紅燒肉,我還要吃糖醋魚……」

  看來這孩子是被餓壞了,一口氣說了七八樣,樣樣都是大魚大肉。

  青嬤嬤道:「你正病中,太醫說了,這幾日都得吃清淡的。葷腥是不能吃了,醋、醬也是沾染不得的。小姐且記上些日子,待你痊癒了,嬤嬤都做給你做,可好?」

  她出痘了,是不能沾有色的東西,尤其是這醋醬之類的東西,如果她不想留下疤痕的話。說起來,前一世在此時,也是記得太醫叮囑的,應該說,是青嬤嬤一直替她得記得很好,可不知怎的,臉頰上就是留下了三枚痘痕,這也成為之後她一直感到自卑的地方,就像在嬌艷的花朵上,突然被條蟲子狠狠地咬上了幾口。

  為了美麗,為了健康,她且聽青嬤嬤的話,前世青嬤嬤以為她死了,數月間竟老得白髮蒼蒼,即便虞氏並未責怪她,她卻在前往老家的途中病逝。

  青嬤嬤是母親從老家帶來的下人,也是母親虞氏的陪房,是她身邊最忠心的老奴。

  青嬤嬤正待勸慰江素妍幾句,不想素妍卻淡淡一笑:「我聽嬤嬤的話,那嬤嬤看著給我弄些吃食。」

  青嬤嬤微微一愣,素妍自小就被嬌慣了,因是江丞相夫婦唯一的女兒,又是年滿四十才得來的女兒,更是嬌縱,又有些任性,今兒竟如此懂事,倒是青嬤嬤沒有想到的。「好!好!小姐且歇著,我去喚白芳進來陪你。」

  她染了天花,這得月閣內只餘青嬤嬤與白芳服侍,其他大、小丫鬟、粗使婆子一併都暫時遣了出去,院門外還守著兩名粗使婆子,一日五次地在周圍噴灑消毒藥水、石灰等物。

  白芳進了房中,小心翼翼地將窗戶推了個兩指寬的小縫,含笑走到榻前的杌上:「小姐,哪裡不舒服嗎?」

  白芳,在她十一歲那年就出府配人了,嫁的還是莊子上一個年輕莊頭。她不是被曹玉臻令婆子用繩子勒死了嗎?竟又回到了十六年前,回到了九歲的時候,一樣的得月閣,一樣的擺設,一樣的身邊人。

  那年,因與胡香靈交換了肚兜,結成金蘭,就在她穿上胡香靈繡的肚兜後不久,就染上了天花,如果她沒有猜錯,後日胡香靈就會來尋她。

  十五歲時,她看到了得中狀元郎遊街的曹玉臻,不過才一眼,就相中了他,自此便非他不嫁。原以為,是她的一廂情願,一往情深,哪裡曉得,那一日被胡香靈拉著上街,竟是他人一早就設好的局。

  江素妍一雙明眸直勾勾地望著帳頂,一切又回到了九歲時,她的臉上還會留下那三枚難看的疤痕嗎?還來得及辯清善惡,還整日裡只曉得如何找樂,不好好讀書,也不好好學習琴棋,待到十二歲時,便成了一個名滿皇城的刁蠻女,與當今的九公主一樣,成為魔女嗎?

  白芳見她不答,又喚了聲:「小姐,你哪兒不舒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2:50 PM

004 染病

  素妍回過神來,含笑看著白芳,她是高興啊?居然回到了九歲時候,數年庵中的清冷,雖是在庵中抄經,可庵中上下個個都是看臉色行事的主兒,人人可欺,她又啞了,什麼粗活、重活也是幹過的。

  「白芳姐姐,我沒事,我很好。」

  叫她白芳姐姐?

  白芳整個人怔在那兒,一動不動,彷彿見鬼一般的愕然,伸手便要來撫素妍的額頭。

  素妍道:「我娘說得對,丫頭也是人,我不該總是頑皮戲弄丫頭、欺負她們,也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白芳的臉色變得逾加難看,不是小姐腦子有問題,就是她的耳朵出了毛病。「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白芳,我說我會懂事的,不再為難你們做丫頭的。」

  素妍的話一落,白芳扭頭就出了房門,一路快跑,天啦,小姐莫不是被這幾日的高燒燒壞了腦子,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定要去告訴青嬤嬤。

  白芳的人未進小廚房,聲兒先到了:「青嬤嬤,青嬤嬤……你快派人去請太醫,小姐好像有些不對。」

  青嬤嬤的手微微一顫,扭頭看著外面進來的白芳:「小姐又發燒了?」

  白芳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嬤嬤,剛才小姐說,她不會再戲弄我們做丫頭的,還說不會再找我的麻煩……」

  在素妍十五歲以前,她最愛乾的就是捉弄人,丫頭、婆子都沒少被她捉弄過,任父親、母親說了無數回,她依舊不改,有時候還會變本加厲,疑心是哪位被她欺負過的丫頭去母親面前告了黑狀,於是會更刁鑽。

  白芳聽素妍那麼說,是害怕。

  青嬤嬤則是歡喜,心裡暗嘆:小姐終於懂事了,可同時也有一個疑惑,這不是她第一次說這樣的話,莫不是隨意說說的。

  「白芳,小姐真的這麼說了?」

  白芳連連點頭。

  以前,小姐也會說類似的話「白芳,乖啊!我賞你的!」那盒子裡指不定就裝著什麼可怕的東西,不打開還不成,非得讓你打開不可,待得白芳打開時,裡面卻是一條可怕的蟲子,或是一條老鼠,能把人嚇個半死。

  但,像今兒這樣,素妍說得認真的還真是第一次。

  青嬤嬤笑道:「小姐真的這麼說了?」

  任素妍如何戲弄旁人,她自小對青嬤嬤還是個例外,至少沒有捉弄過青嬤嬤。

  轉而,青嬤嬤輕嘆一聲:「小姐啊每次都對太太如此保證,可哪次又真的做到了,長則能管三天,短也就半個時辰。好了,小心服侍就是了,看來小姐的病是真好了許多,要不然也不會再去捉弄你。」

  白芳覺得,這回和過往不同,因為素妍說那話時的樣子,很認真,不像是捉弄人。

  青嬤嬤道:「我知道得月樓裡的丫頭不容易,雖然小姐是頑皮了一些,但她的心地善良,不過就是喜歡捉弄人罷了。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我聽說,這皇城其他達官貴人府邸裡的少爺、小姐們,重輒打死人,輕輒就是棍棒發落,與這些相比,我們家小姐算是好的了。」

  白芳哪敢說小姐的不是,只是小姐剛才那話的確嚇著她了。因為過往,這等要懂事、聽話類的言語,只是講給江國相和太太說的,可今兒卻對她一個丫頭講。

  「嬤嬤,我不是這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小姐好像是認真的……」

  青嬤嬤已經見多了素妍在太太面前保證類的話,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微微一笑:「好了,小姐是鬧著玩呢,你也不必大驚小怪的。」

  白芳一半驚詫,一半歡喜,卻生生被青嬤嬤潑了盆冷水。也是,許是她大驚小怪了,小姐不過是隨口說話,許又是想著法子地捉弄她。

  白芳問:「嬤嬤這裡可要幫忙?」

  「不用,你且回去陪著小姐,她身上起了幾個水泡,可不許她撓破了,不小心就要留下疤痕的。」

  白芳應聲,提著裙子回到房裡,一進去,就見素妍扱著繡鞋站在窗前,大叫一聲:「我的乖小姐,快去床上躺中,小心吹了風。」

  素妍望了一眼:「我沒事,渾身都不舒服,就想走走站站。」

  「可你現在是病人呢,等你好了,奴婢陪你四處玩耍,可好?」

  素妍不想為難白芳,這一世,她想好好珍惜親情,不再讓母親為自己操心。前一世,背負了「刁蠻女」的聲名,害得許多名門望族的公子聞之如遇猛虎惡狼。她也不會再戲弄丫頭、婆子,從而落下個「虐待下人」的罵名,明明是戲弄,不知怎的就變成了惡待下人。

  她不要再辜負家人的疼愛,不要再讓父母為自己而聲名受累而心痛。

  更重要的是,這一世,她要守護自己的親人,也會守護自己的好名聲。

  她回到床上,面朝裡側身躺著,過往點滴都湧上心頭,在她歡喜難喻的時候,更多的是曾經遭受過的磨難。

  心潮起伏,前世今生的交融,她靜默無語,迷糊之間便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睡得正香時,只聽青嬤嬤站在榻前低呼:「小姐,你最愛吃的瘦肉粥好了。」

  素妍翻過身來,沖著青嬤嬤甜甜一笑:「我可真餓壞了。」

  「小姐,我餵你吧。」

  「不,我可以自己吃。」

  素妍接過青嬤嬤手裡的汝瓷小碗,一匙又一匙地往嘴裡吃,前世今生,青嬤嬤的粥還是做得一樣的美味可口,她一連吃了兩小碗,還想吃,青嬤嬤卻不再給她了。

  「小姐,你剛醒來,不可多吃。過一個時辰,我再熱給你吃,可好?」

  青嬤嬤收拾了碗筷。

  素妍令白芳去尋了本雜書來看。著實無聊,她得打發時間。

  生病了,躲在屋子裡是很讓人難熬的,好在她曾經過了數年庵堂百般寂寥的生活,像現在這樣,身邊還有青嬤嬤和白芳相陪的日子,還是很不錯的。

  用罷瘦肉粥後半個時辰,青嬤嬤又端來了一大碗的湯藥,說是喝下去會早日康復,還誇太醫醫術高超,好多患了天花的孩子,因為遲遲發不出痘子,最終在高燒、昏迷中喪命,而她昏睡了兩日兩夜,總算是出了痘、退了燒,也讓府中上下鬆了一口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2:56 PM

005 毀容藥膏

  次日,素妍醒來,身上又多了許多的痘子,青嬤嬤和白芳撩開她的衣衫、褲腿,數著痘子的數量,以便回稟虞氏知曉,許是她昨兒喝了幾大碗青嬤嬤送來的湯藥,早上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臉上多了三枚水痘印,正是前世留下痘痕的地方。

  她記得那時候,臉上並沒有發出又大又亮的痘來,因為她怕喝藥,那藥汁也太苦了,苦得難以下咽。可經過一世磨難後,別說是藥汁,就是黃蓮水她也是甘之如飴的。

  白芳在院門外與人說話,不多會兒進了屋中,笑道:「小姐,胡三小姐派人給你送藥膏來了。」

  胡三小姐,閨名香靈,是素妍待字閨閣時的姐妹、好友,二人的父親當朝為官,更難得的是,胡香靈的父親與素妍的父親當年是先帝時期同屆高中的三甲。素妍父親得中探花,胡香靈之父乃是狀元,轉眼間兩人在朝為官二十載。江父如今擔任百官之首的特一品右相之職,而胡父在禮部任五品郎中一職。

  胡、江兩家同住興旺里,兩府只隔了一條丈餘寬的石板街道,正對面為兵部侍郎府,往東便是胡府,兩家是鄰里。

  胡香靈打小便認識素妍,二人又是同歲,可謂是手帕之交,情同姐妹。

  「藥膏?」素妍沉吟著。

  胡香靈如今不過十歲,小小年紀便懂得算計,如果不是她送來的肚兜,自己又怎會染上天花毒。

  白芳道:「是,胡三小姐說,這是她特意尋來祛除疤痕的藥膏。她還說,這對小姐祛痘痕大有裨益的。」

  如果沒有經歷那遭,她恐怕不會知道胡香靈的本性。前世時,原本清雅秀麗的臉龐上留下了難看的疤痕,便是敗胡香靈所賜。她送來的東西,素妍可不敢輕易就用。

  「你先收起來吧,等我好了再用。」

  白芳小心地將藥膏放到妝台上。素妍若有所思,以前不知,這一回她定要弄明白,藥膏到底有何壞處。即便已經猜到,但還不甚清楚。

  白芳道:「小姐,胡三小姐說,這種藥膏很奇特,要是抹在肌膚上,就不會留下痘痕。」

  胡香靈哪有這麼好心,難怪前世臉上沒發出痘,卻留下了三枚難看的疤痕,便是因為她愛美,又怕吃藥,早早兒地將這藥膏抹在臉上,害得臉上沒有出痘,卻將痘毒留在臉上,最終形成難看的痘痕。好在昨兒,她喝了青嬤嬤熬的藥汁,一夜之間,臉上的痘毒排出,長了三枚晶瑩剔透的痘來。

  而這長痘的地方,竟是她前世沒出痘卻留下奇怪痘痕之處。

  以她前世的經驗,只要她不撓破痘來,待它自然結痂脫落,根本不會留下印痕。若是按照胡香靈所言,倒要真的被毀容了。

  「省得了。」

  素妍將手裡的雜書一放,下床在屋子裡走了一陣,又才在白芳勸說下回到了榻上。

  青嬤嬤站在門外,低聲問:「白芳,小姐睡著了嗎?」

  白芳應答完畢。青嬤嬤進入房中,淺笑道:「太太說,小姐這幾日換下的褻衣、小褲都得用火焚化,免得留下痘毒。」

  素妍記得,就在她染上天花即將康復的時候,三奶奶聰明、伶俐剛滿四歲的兒子也染上了天花,這孩子卻沒她的幸運,發燒昏迷三天也未發出痘,竟早早夭折。定心細算,如果沒有猜錯,便是這幾日的事情。

  那時候,府中有人說,是她將病氣過給了六少爺。即便虞氏不認同,也是那時起,三嫂就對她生了怨恨。

  素妍問:「青嬤嬤,我前兒換下的衣物已處置了嗎?」

  青嬤嬤答:「還沒呢,擱在耳房的袋子裡,原想用沸水燙過幾遍,再在太陽下曬過許還能用。可太太說,定要焚燒乾凈才好。」

  素妍「哦」了一聲,「那……就在院子裡挖個坑,你瞧著焚掉即可。」

  青嬤嬤道:「太太的意思,是拿到後花園焚爐裡燒掉呢。」

  「從得月閣到後花園,那麼遠的路途,再則天色已暗,就在院子裡焚掉。」

  當年六少爺是如何染了天花,但為了避免今世三嫂再忌恨上她,她只得小心謹慎一些。畢竟,在六少爺夭折後不久,三嫂也出了意外。如果三嫂未死,那個將江家上下攪得雞犬不寧的女人就不會入門。

  青嬤嬤尋了花鋤,按照素妍所說,在院子裡挖了個大坑,將她穿過的衣物焚化成灰。得月閣內,近來只留主僕三人,其他大、小丫鬟、粗使婆子,都暫時住到後花園內的一處小院子裡。一來,虞氏擔心把病氣過給了旁人;二來,又恐有下人也染了病氣,只得暫時將她們隔離開來。

  素妍身上的水痘開始結痂,身上又起了可數的三枚新痘子,太醫瞧過病後說正在康復,許再過六七日就可以出門了。

  聽說並無大礙,青嬤嬤很是高興。

  素妍突地想到六少爺來,道:「我記得今晨白芳與外面看門的婆子說,似六少爺昨兒哭鬧了一宿,不如青嬤嬤令人帶太醫去瞧瞧府中的六少爺,如何?」

  青嬤嬤這些天觀察下來,發現素妍一夜之間似乎懂事了許多,至少自她生病以來,就沒再捉弄人,還肯聽她的話好好吃飯,也不挑食,又肯認真吃藥。

  「如果三奶奶知道小姐如此記掛六少爺,會很高興的。」太醫重新診脈完畢,將方子遞給青嬤嬤,青嬤嬤瞧了一眼,道:「就有勞太醫再去看看我家六少爺。」

  也許早日得知六少爺染了天花,又有最擅給少兒治病的太醫相助,六少爺就不會夭折。三奶奶也不會英年早逝。

  曾經以為三奶奶可惡,再活一遭,素妍才明白,她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素妍身上最後三枚痘子也開始結痂了,虞氏得了消息,一大早派了心腹丫頭來探望,同青嬤嬤說了許久的話。

  白芳一路小奔,到了院中,道:「紫玫姑娘,小姐問,六少爺可大好了?」

  紫玫神色一轉,輕嘆一聲。

  青嬤嬤道:「怎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12:59 PM

006 中毒

  紫玫道:「六少爺一直昏昏沉沉,至今不曾醒來。小姐發病時,體熱發燒,吃了太醫的藥,不過兩日就發出痘來。六少爺也吃了藥,竟是半點用也沒有。三奶奶心急如焚,太太都換了五位太醫、郎中,也不見好轉。」

  因得月閣的下人稀少,院子裡出奇的安靜。紫玫與她們說話,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地落到窗前站立的素妍耳裡。

  昏迷不醒,並無發熱之症,如果不是天花,難不成是……

  素妍沉吟片刻,大聲問道:「六少爺該不會是中了毒吧?」

  太醫院給她瞧病的太醫,最是擅長給小兒治病,聽說近來皇城好些過公子、小姐染上天花,吃了他的藥就能很快發出痘毒來,一出痘毒也就沒了性命之憂。

  為甚,那麼多孩子吃了管用的用,偏六少爺卻無用了。

  青嬤嬤尋聲望來,大叫一聲:「我的小姑奶奶,你怎的把窗戶打開了,你的病還未大好呢。」火速奔進屋,合上窗戶,似外成有惡魔猛獸一般,「這才好了幾日,又不聽話了。」

  「嬤嬤,六少爺的癥狀真不是天花。和我發病時不同,我發病時體熱發燒,雖也昏迷,但不如他厲害。太醫說不是天花,瞧不出病症,不是中毒又是什麼?」素妍依舊固執地爭辯著。

  紫玫聽到這兒,道:「小姐說得沒錯,有位太醫也是如此說,到底是什麼毒呢?竟是連太醫也說不出來。」

  是誰?會對一個三歲的孩子下毒。

  素妍只希望能早日解了六少爺的毒,至少現在證實不是天花,她也不會被三奶奶忌恨。

  江舜誠的三個兒子,老大、老二、老三都已成家。老大江書鴻與沈氏育有三子,長子比素妍還要年長五歲,如今正是翩翩少年。老二江書鯤駐守邊關,育有兩子一女,一家五口都在西北邊城。老三在外任縣令一職,因大英縣地處偏僻,又是極寒之地,虞氏不忍看年幼的孫子跟隨受苦,將三奶奶母子留在皇城。老四江書鵠三四歲時,因天花而夭折,這亦成為虞氏心頭的傷,故而這次一聽說素妍染了天花,嚇得不輕,生怕有個閃失。老五江書麒、老六江書麟尚在書院上學,每逢沐休日方回家中。

  老三江書鵬夫婦現下就只一個兒子,當成寶貝一般,尤其是三奶奶孟氏,更視為命根子。三奶奶早前三度懷孕,總是落胎、滑胎,為了生下六少爺,不知道吃了多少安胎藥。六少爺打下身子弱,更是捧在手裡怕冷了,放在嘴裡怕化了。因六少爺體質太弱,這也是三奶奶願意聽從虞氏安排,未能隨三爺去任上的緣故。

  素妍在腦海裡細細地搜索了一遍,她雖在無色庵被困數載,可無色庵也是皇城著名的庵堂,時有皇城達官貴人的女眷去燒香,在她們的言談之中也時常聽到一些流言。六少爺的癥狀著實有些耳熟,到底是哪裡聽過。

  「啊!我想起來了,青嬤嬤,我好像聽人說過,六少爺的癥狀是中毒,是一種叫作『睡美人』的毒,可這毒是西歧之地才有的嗎?」

  青嬤嬤只當她是孩子氣,笑道:「小姐又胡說了,這可是太醫都瞧不出的毒呢?你又如何知道?乖,上床睡會兒。」

  青嬤嬤去扯素妍,她掙開青嬤嬤的手,死活也不肯回到床上去。

  重生再來,青嬤嬤只當她是個孩子,半點也不願聽她的話。

  「煩死了!又讓我睡,我都要悶死了。」

  「呸!呸!小孩子家家的,整天死呀活的,太不吉利!阿彌陀佛,神靈莫怪,小孩子口無遮攔。」

  彷彿她說了什麼可怕的話,青嬤嬤接連念了幾十個佛語這才作罷。

  門外,傳來虞氏的聲音。

  自素妍生病後,她每日過來瞧瞧,素妍剛發病的兩日,在得月閣守了兩個通宿,死活不肯離開。直至被太醫確診,又給素妍灌了藥,見她燒退,虞氏才放下心來。

  素妍拽住虞氏的衣袖:「娘親,小六中的指定是西歧『睡美人』之毒,要不,你趕緊派人尋個西歧郎中來瞧瞧,許還來得及。我聽人說中了這種毒,會昏睡七日,七日內無解,便真的沒救了。」

  虞氏皺著眉頭:「這孩子又在胡說,太醫都瞧不出來呢,你哪裡曉得。」

  素妍不肯罷休,拉著她的衣袖撒嬌:「娘親,上回你帶我去天龍寺燒香,我是無意間聽一位官太太說的,是誰我已經記不得了,好像是說前朝哪位宮中娘娘身中此毒。娘,既是太醫瞧不出來的毒,許不是我們北齊之毒,尋個西歧郎中來瞧,許還有救。小六可是三哥、三嫂唯一的骨血,出不得差錯。」

  虞氏只當是小孩子的胡話。

  見她再三說這再話,也不能真當胡言。

  青嬤嬤凝思片刻,「太太,奴婢覺得小姐的話有些道理。不如,咱們就在皇城訪位西歧郎中試試?」

  虞氏輕嘆一聲:「你又不是不知道,相爺最煩那些個什麼西歧、異幫之人。」

  青嬤嬤道:「不請入府裡,帶六少爺去醫館瞧病,幸許能好。」

  現在能確定是六少爺中了毒,而非感染天花,只是太醫查不出究為何毒。

  虞氏道:「我派人尋訪。」當即傳來大丫頭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大丫頭去找大管家,派人尋訪在皇城的西歧郎中。

  親眼目睹父兄被斬首,得曉母親在詔獄病亡……

  那一刻,她悔斷肝腸。

  再見親人,心潮起落,起時歡喜,落也是歡喜。

  素妍撲在母親懷裡,緊緊地抱住母親,撒了一回嬌。憶起曾經總讓母親難過,就是在婚事上,也要死要活地與父母作對,悔當初,未聽父母之言,害了自己,也害了全家。

  青嬤嬤道:「太太,小姐生一回病,還真是懂事不少。有時候說話,跟個大人似的。」

  素妍仰頭看著母親,見虞氏臉上掛著慈愛、寵溺的微笑,越看越快樂,「娘親,我是不是真的很傻啊?」

  虞氏道:「剛才青嬤嬤還在誇你,又說胡話了。」

  素妍搖了搖頭,嘟著小嘴,臉上的三枚痘子好得很快,就快要落痂了。「娘,我以為胡三姐兒是真心和我做朋友的,可是……」她委屈地想要哭,更多的則是心裡的不安。

  虞氏怕她哭鬧,柔聲問道:「怎麼回事?」

  青嬤嬤忌諱素妍,使了眼色。虞氏道:「我們去偏廳說話。」

  避開素妍,青嬤嬤便原原本本地將太醫的話說了。

  素妍早就知道,留下痘印是因為那瓶藥膏的緣故,並未有多少好奇,裝作不曉。

  青嬤嬤憶起太醫所言,咬牙切齒地道:「太太,你說胡香靈小小年紀,怎的就如此心毒。前些日子,送了瓶祛疤的藥膏來,我當是好意,還催著小姐用些,幸而小姐說藥不能亂用,昨兒讓太醫幫忙瞧了,你猜怎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03 PM

007 撕裂偽善

  青嬤嬤便將太醫的話細細地說了。

  那根本不是什麼祛疤的藥膏,而是毀人容貌的藥膏。若是正常留下的燙傷、外傷疤痕,這藥膏自是好的,但對剛出痘患過天花的人,卻是大忌,非藥而是毒。若未曾將痘毒排盡,一旦用了,就會留下難看的疤痕,藥膏的毒性,會讓抹過肌膚的地方發不出痘毒,從未使本應出痘的地方留下難看的印痕。

  虞氏想到胡香靈不過是十歲的孩子,稚氣未脫,應不會做這害人的事。「也許胡三姐兒也不知道的,只當是尋常祛疤藥膏。」

  青嬤嬤滿是憤然:「太醫也說,若是尋常藥膏自不會有這種效果。可那膏裡還另多了三味東西,太醫說,尋常這種藥膏是沒有這三樣的東西,定是有意特意加進去的,三味東西,樣樣對出痘之人皆是大忌。胡香靈分明是想害小姐。太太,這口氣,連奴婢都咽不下去。她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小姐拿她當姐妹,知她親母早逝,繼母薄情,處處幫著她,有好吃的、好用的都不忘給她,她竟如此對待小姐。」

  敢害她女兒?那麼,就得承受相應的後果。

  虞氏身心一顫:「那藥膏還在嗎?」

  特意加進去的,一味也許就能要了人的命,還是三味。

  青嬤嬤道:「還在,小姐都未用過。太醫說,那藥膏出痘的人萬不能碰。」

  取了藥膏,遞給虞氏。

  虞氏啟開瓶子細細地聞嗅:「和宮裡所賜的藥膏確有不同,多了一股子藥味。今兒這事,別讓小姐知道,唉……這孩子不識人心啊,還真拿胡香靈當成姐妹了,我會處理的。」

  青嬤嬤道:「昨兒太醫讓小姐慎用藥膏,她許是猜到了一些。」

  「如此也好。相爺一早說過,與胡家本是念著同屆高中、同朝為官的情誼,但胡家不宜深交。」

  江舜誠一早就瞧出胡長齡此人秉性不佳。

  素妍深感,在識人待事上,她遠不及父母的精明。

  「太太,小姐雖然頑皮,自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好好兒的,突地就染了天花。太太知道前段時間小姐與胡三姐兒交換肚兜,義結金蘭的事。奴婢想來,只怕小姐染上天花與那肚兜有關。小姐說那肚兜是胡三姐兒送的,不允焚掉。昨兒聽了太醫所言,我將小姐的肚兜交給太醫查看……」

  青嬤嬤小心地看著虞氏,快速垂下眼簾。

  虞氏急道:「有話快說!」

  青嬤嬤回憶昨日太醫來時,診完脈,素妍笑道:「嬤嬤,你說靈姐姐送我的藥膏到底有何珍貴,收了她這麼重的禮,我怪不好意思,不如取來,讓太醫幫我瞧瞧。雖是良藥,也不能亂用不是。」

  青嬤嬤取給太醫看後,竟見太醫面露異色,叮囑道:「確實上等的祛疤良藥,但小姐萬不可用。」

  青嬤嬤跟隨虞氏幾十年,做了幾十年的下人,慣會看人眼色,在太醫出屋後,又與他細細說話。聽罷之後,也是嚇了一跳。再三思索,總覺得這次小姐染上天花有些古怪,便又尋了那肚兜來。

  青嬤嬤想到太醫看罷後的情形,神色更是大變。道:「太太,太醫說那肚兜上沾有痘毒。」

  痘子乾裂,痘上的水液會留存在肚兜上。

  虞氏道:「許是素妍身上留下來的?」

  青嬤嬤搖頭,道:「小姐體熱發燒後,奴婢就替她換下了肚兜。又尋了袋子放著,本想與其他衣物一起焚個乾淨,可小姐說是胡三姐兒送的,捨不得,故而留了下來。這些日子,得月閣上下的丫頭、婆子都在青林苑隔離休養,院中就我與白芳服侍,整日裡都忙不過來,連洗衣服的時間都沒有,這才留了下來。」

  就在素妍染病之前,胡長齡的嫡幼子染上天花剛癒。如果他們將那肚兜先給那胡小爺用罷,再借胡香靈之手贈予素妍,這才引得素妍患上天花,幾乎喪命。

  虞氏面色轉肅,想到深處,越發膽顫心驚。「你是說胡三姐兒把肚兜給小姐的時候,肚兜上已染有痘毒?」

  青嬤嬤肯定地點頭,「只要用心些,那肚兜上可見分明的三塊污印,太醫瞧過,卻是水痘破裂後留下的毒印。」

  虞氏死死地拽住帕子,只將上好的錦帕揉做了一團:「胡三姐兒小小年紀,哪有此等心計,恐與胡長齡脫不得關係。可惡!害人都害到我女兒頭上,好歹毒的心腸,我女兒哪裡招惹了他,竟要害我女兒性命,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害不得性命,便要我女兒毀容……」

  虞氏恨得牙癢,恨不得立時發作起來,又想到年幼的女兒還在一邊玩耍,萬一被她知曉這事,指不定如何傷心。

  見偏廳一片靜寂,素妍放下手裡的筆。最近在臨摹顏真卿的字帖,她在庵堂抄經數年,寫得一手漂亮的楷體字,如果換作顏體,應不會被人發現端倪。

  素妍大聲問道:「娘親,我什麼時候可以吃糖醋魚,我還要吃五香雞、還有紅燒排骨……」

  大半月來,日日都是清淡吃食,而素妍打小就是個嫌不住的,整日裡就喜歡在相府裡滿府的亂跑,而這大半月硬是被父母下令,不得出府門半步。

  虞氏定定心神,看著淺綠色的肚兜,微闔雙眸:「你抽空洗凈後,在沸水裡多燙幾遍,再用艾草水泡過,曬過之後尋個盒子,將它裝起來。」提高嗓門對素妍道:「小饞貓,再過幾日,娘給你做好吃的!」

  她的病好了,虞氏的心也踏實了。

  現在方曉素妍染病有這實情,聽了青嬤嬤的話,也嚇了一跳。沒想胡香靈小小年紀,就能做出這種事。但她更多的還認為,許是胡香靈背後之人可惡。

  青嬤嬤面含憂色:「胡三姐兒幾次要害小姐,小姐還拿她當好人,這……如何是好?」

  虞氏道:「往後小姐與她交往時,你多長個心眼。害我女兒,胡長齡就得有這個可以抗衡的本事,哼!」

  想到六少爺中毒的事,虞氏不由得又想到對面街的胡府,細細思量,驀地發現,就在六少爺中毒之前,似乎胡府有女眷過府做客,具體是哪天,一時憶不起來。這一疑不要緊,就似一個典故裡,東家疑心西家兒子做賊,細心觀察,便越瞧越像是個賊。

  一直在虞氏身邊沉默的田嬤嬤,此刻再也按捺不住,道:「太太,不會是六少爺的毒與胡府也有關聯吧?」

  虞氏想了片刻,吐了口氣:「此事先不張揚。待相爺晚上回來,我與他商議之後再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11 PM

008 心疼

  田嬤嬤是虞氏的陪房丫頭,雖說年紀一大把,但人長得精神。兩個兒子都在右相府裡任管事,老伴早在二十年前就過世了,日子倒也過得逍遙。三年前,虞氏允她回鄉養老,可她的孫兒早已長大成人,在家也是閒不住,不過待了三個月,便又回右相府來,相陪在虞氏身邊。

  黃昏,江舜誠回府。

  虞氏為他褪下官袍,換了身深藍色的隨常衣袍,張羅著怖了一桌酒菜。

  晚食尚未用完,有下人陸續來稟,平日裡與他交好的官員拜謁。常來的多是相好的慕僚,更有幾個是他的學生。

  「相爺,禮部胡侍郎求見!」

  虞氏不由脫口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是不是嫌我女兒躲過一劫礙了他的事兒。」

  江舜誠知妻子素來說話在他面前直來直去,那些算計、伎倆一概用到外人身邊。胡、江兩家雖算不得如何交好,可一向並未交惡,虞氏早已恨得咬碎銀牙。「相爺,妾實在忍不下這口氣!我家素妍哪裡招惹了胡家,素妍平日是頑皮了一些,可每每出門做客,也是大方得體的。就算她做錯了什麼,他們怎能害我女兒性命。」

  江舜誠聽內裡定是有事。素知妻子,向來不會發莫名的怒火,對來人道:「告訴胡侍郎,今兒我累了,有事朝上再議,請他回府。」

  下人應聲離去。

  田嬤嬤見虞氏激動,斥退左右,將今兒的事在青嬤嬤的原話基礎上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經她一說,兩個小女孩交換肚兜義結金蘭就成了頗具用心的謀算人命。

  江舜誠聽得怒火燃燒,朝堂上不和,當面爭執即可,怎能算計到對方兒女身上。誰都知道江舜誠想生女兒,兒子好幾個,四十多歲才得了個寶貝女兒,平日裡寵得像掌上明珠,現下被人算計險些丟了性命。

  「你們……沒弄錯吧?」

  若在過往,江舜誠會認為是女人間的爭鬥,牽扯到自己的女兒,還是覺得匪夷所思,況且對方還是個十歲的小女孩,是他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胡香靈。

  「相爺這話難不成是妾身騙人嗎?我活了大半輩子的人,要去說一個孩子的壞話。藥膏我已帶回,你若不信,只管拿去找太醫辯別。我難過的是素妍如此單純,礙著他們何事,要三番兩次害她。」

  虞氏一想到此事,就憤怒得無法控抑,如點著的鞭炮,劈哩啪啦地說了起來,恨不得將胡長齡撕裂吃肉。

  可惡!

  可惡!

  這事,絕不能就此算了。

  虞氏又氣又恨,素妍昏迷幾日,險些就邁不過這道生死門檻。鬼門關過了,胡家又送了毀人容貌的藥膏。

  江舜誠看著手裡的藥膏,低吼道:「太太放心,敢害我江舜誠的女兒,我要他付出代價。他胡長齡算個什麼東西,自恃寫得一手好字,便目中無人,我朝擅於書法的大有人在。這些年要不是老夫念在同屆得中的情分,為他擋去麻煩,他豈有現下這般輕鬆。既敢害我女兒,恐是早投了旁人庇護。」

  虞氏想到女兒這一遭受的病痛,昏迷不醒那幾日,嚇得她也跟著丟了半條命,心疼得落下淚來。

  江舜誠安慰了幾句:「太太別難過,我心裡有數。有郎中說小六中的是『睡美人』?」

  田嬤嬤道:「之前誰也瞧不出來,還是小姐說的呢。」

  虞氏低低抽泣:「平時瞧著妍姐兒是個頑皮的,她倒有心,年前去天龍寺敬香,偶然聽幾位官太太閒聊的話,就記在心裡,說是前朝哪位娘娘中的便是這『睡美人』,後來尋了西歧的郎中,方才得解。今兒令下人們遍城尋了個西歧郎中來,正在配藥,說是三日後就能給小六解掉。」

  江舜誠伸手輕拍著虞氏的後背,暖聲道:「家裡人多,你辛苦了。好好兒的,小六怎的就中毒了?」

  不等虞氏答話,他沉吟道:「老大已令人徹查此事,唉,怎麼越發不太平。」

  虞氏抹著淚,「妍姐兒那事,要與她細說嗎?這孩子一直拿胡香靈當姐妹一般,只怕知曉,又要傷心一場。」

  「有些事得與她細說方好。你讓青嬤嬤告訴她吧。」江舜誠此刻憶起老二家的姑娘,「我給老二寫封信,讓他派人把展顏送回來。邊城風大,哪裡是姑娘家待的地方,展顏只比素妍小兩歲,她們姑侄許能做個伴。」

  虞氏止住抽泣,望著江舜誠,別人家的姑娘再好,到底靠不住,就似胡香靈,素妍待她夠好,卻生了害人之心。「這事兒我亦想過,只怕二兒媳捨不得。實在不行,就把我妹妹的女兒從老家接來,上回妹妹來信,還說要我替她女兒在皇城尋個好人家。那姑娘人懂事、溫順,讓她帶帶素妍,也是好的。姐妹間說話有時比長輩說管用。」

  有下人站在門外催促,「相爺,幾位大人已恭候多時。」

  每到沐休日,江舜誠就忙著與幕僚相聚、謀劃,說的都是如何打壓對手之事。

  江舜誠道:「馬上就去。」心疼地看著虞氏,「你且與大兒媳商議一下,著實不行讓大兒媳娘家的侄女詩寧過府陪陪素妍。你不要擔心,素妍到底是個女孩子,如何闖禍,也不會掀不了屋頂。」

  這便是江舜誠寵女兒,嚴教兒子的緣故,在他眼裡女孩子到底是溫和得體的,再皮也只是幼時,稍大些只會收斂。

  「你……」都道她慣女兒,可江舜誠慣起女兒來,比她更過分。虞氏欲再分辯幾句,江舜誠已急急地出了房門,帶著下人往書房那邊去。

  虞氏難過一陣:「素妍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打小身子弱不說,你瞧她最近經歷的事,卻是她幾個哥哥都不曾遇過的。」

  「太太安心,老奴瞧著,小姐如今懂事多了。這些日子待在得月閣,硬是沒有哭鬧,更沒捉弄、欺負丫頭。」

  虞氏令丫頭打了熱水,凈了臉,道:「大爺與相爺議完事後,讓大爺到我這兒來一趟。」

  「是。」丫頭正要離開,虞氏又道:「等等!」

  想到那藥膏的事,也許江舜誠還要請太醫再看,且由他看過再說。到時候,一旦證實高太醫所言,不屑她說什麼,江舜誠就饒不得胡長齡,她又何苦再多此一舉。後宅的事,由她做主,府外的事自有江舜誠與長子來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15 PM

009 直言

  梅雨時節,下了一場綿綿的細雨,如針似牛毛,淅淅瀝瀝地下了四五天,方才得晴。

  用青嬤嬤的話說:「小姐不是最愛吃沙梅嗎?雨過天晴後,再曬上幾日,郊外莊子果園裡的沙梅就該熟透了。」

  說到又沙又甜,還帶著點點酸味的沙梅,素妍就饞得吞口水。江家有百頃大齊皇帝賞賜的良田,分成了三座莊子,有專種果蔬的莊子,每隔一段時日,莊頭就派人送一回新鮮果蔬入相府。

  天剛放晴,素妍身上的痘疤脫落乾淨,這就意味著,她的病大好。一大清早,遣往青林苑隔離的一干丫頭、婆子回到得月閣。眾人忙碌地清掃院落,虞氏派了自己得力的大丫頭過來幫忙,裡裡外外都用石灰水刷過,又用艾草煙熏,連牆角處都撒了些許硫磺。

  素妍在艾草香湯裡泡了大半日,細細洗泡方換上乾淨的衣袍。

  青嬤嬤用艾草濃湯將綠色肚兜泡過,晾曬在太陽底下曝曬去毒氣。

  白芳整理素妍衣衫時,將素妍病中時穿過的衣物、蓋的被子、綢單攏到一處,在院中新掘坑焚燒。

  白蘿見白芳在焚燒素妍新換下的衣物,而青嬤嬤又花時間只為洗那條肚兜,頗是不解:「青嬤嬤和白芳姐姐真是古怪,要洗一併都洗,一個洗,一個又在燒,我倒糊塗了。」

  白芳忙著自己的活,漫不經心地回道:「肚兜是胡三小姐送的。」

  胡三小姐與小姐交好,自然比不得旁的東西。小姐送胡三小姐的東西,數不枚數。胡三小姐送給小姐的,據她們上下所知,恐怕也就這肚兜了,還是她們義結金蘭的信物。

  這一日,得月閣上下人人都用艾草湯沐浴,就連得月閣都漂散著艾草的馨香,艾香氣數日方散。

  夜裡,虞氏特意過來陪女兒共享暮食。

  素妍站在窗前,臨了一百個大字方才躺下。

  青嬤嬤今兒的心情特好:「小姐,太太說兩日後家裡設了沙梅宴,請了幾家小姐、太太過府來玩。明兒一早,娘過來給你量裁新衣。」

  素妍平靜應答,青嬤嬤一直是陪她最久的人,在她被胡香靈毀容毒啞後,誤以為她已死,大病了一場。

  後來,青嬤嬤入了庵堂出家。卻不是在無色庵,而是在皇城外另一家小庵堂,孤苦地過完了餘生。

  青嬤嬤沒有離開,糾結著如何說胡香靈的事兒,又生怕一不小心傷了素妍。

  經歷了一遭,素妍早不是曾經那相單純、胡鬧的女子,她的靈魂早已是個二十多歲的成熟女子。問道:「嬤嬤有話與我說。」

  不離又不說,明明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瞧著就是有心事。

  「小姐。」青嬤嬤伸手捧住她小小的柔荑,即便是五月梅雨時,她的小手還是冰涼依舊,原本白凈的臉頰上有三枚淺淺的痘痕。

  太醫說恢復得很好,再過幾日,就瞧不見痘印,特意另配了上好的藥膏,會讓留痕的地方與其他健康肌膚一樣嬌嫩。

  青嬤嬤含著笑,小心翼翼地,「小姐,我想說胡三姐兒的事兒。」

  她低應,沒有追問,心靜如水地等待著青嬤嬤後面的話。

  青嬤嬤道:「要是奴婢說了,你得答應奴婢,不要吵鬧,可好?如果你吵鬧,我就不說了。」

  曾經在她被毒啞時,她才知道染天花、臉上留疤都是胡香靈所為。但這回,她父母和身邊的嬤嬤已經知曉一切真相。

  素妍很快想到這事,小六前世因染天花而夭折,今生小六是中毒,還尋到了西歧郎中得已解毒。小六活下來了,那麼三奶奶也不會再出意外。也許一切都在改變,這一世她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也要想法救全家的性命。

  「嬤嬤,我答應了。」

  青嬤嬤見她平靜如常,調整心情,低聲道:「小姐,你知道胡三姐兒送你藥膏的事嗎?相爺和宮裡的五名太醫已經證實,那藥膏的確是除疤的良藥,但對患有天花的人來說,卻是最忌的東西。」

  素妍一切都曉得,可是當聽到父親找了太醫確認,還是吃驚不下,若在未出痘之前就抹上,恐怕病癒之後就真的會留下痘痕,塗抹過藥膏的地方痘毒無法排出,能最大程度地損傷身體,原本能出痘卻不能出痘的地方留下難看的疤痕,民間稱為「麻子」。

  前世的她,臉上留下的就是三枚這樣的東西,兩個豌豆大小,一枚黃豆大小,極大的影響了她白淨的臉龐。三枚痘痕就像美玉上的瑕疵,大大打折她的清麗,原有的十分也只留下了六分。

  「既是如此,嬤嬤為何還留著它?」

  本是稚嫩的聲音,卻帶著大人的語調,聽得青嬤嬤心頭一緊,小姐真的是懂事了,不似過往那般每遇不愛聽的話就大吵大鬧,直鬧得人不敢再說。

  青嬤嬤覺著應該讓素妍知曉真相,索性將肚兜上帶有天花毒的說了。

  相爺雖只證實那藥膏有問題,可現在相爺和太太都已經認定,素妍感染天花,是因為胡三姐兒送來的肚兜所致。

  聽罷青嬤嬤的話,素妍依舊沉默,她花了數年的時間都不明白,自己待胡香靈如此好,胡香靈為何要如此對待,毒啞毀容,還將她送往無色庵軟禁了長達七年之久。她本是一個活潑、笑鬧的人,硬是在那七年裡口不能言,任人欺凌。

  那一段歲月,是她記憶裡無法回顧的惡夢,逃避不得,拋卻不下。

  她是何等驕傲的人,卻在那七年裡最現實壓低了頭。

  「嬤嬤,你告訴我,我拿她當成親姐妹一般,她為何這樣對我?她沒有首飾可戴,我拿著自己的錦盒,由她挑選。沒有漂亮的綢緞做新衣,我讓大嫂挑最漂亮的緞子給她。而她竟要害我?」

  青嬤嬤看著傷心的素妍,心裡怨恨著胡香靈。

  素妍常想如若有一個人待自己好,她定會同等的回應對待,甚至加倍付出。而她的付出,換來的是胡香靈的利用與忌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20 PM

010 不再糊塗

  青嬤嬤道:「小姐,有一種人,你千次待她好她記不住,你一次待她不好,卻能讓她深深忌恨。胡三姐兒也許正是這樣的人。」

  相爺和太太都認為,胡三姐兒是被胡家大人所利用而致,唯獨素妍知道是胡香靈做的,當年胡香靈自己也承認了的。

  胡香靈如嬤嬤所言嗎?

  她待胡香靈的好,被認為天經地儀,認為應當如此。而待她的不好,卻會引得她生恨、生怨,讓胡香靈瘋狂報復。

  她會擦亮眼睛,看清身邊所有人,辯善惡忠奸,曉黑白是非,再不做糊塗人。

  「我家相爺念著與胡侍郎同朝為官,又同屆金榜題名有情分上,這些年沒少照拂於他,可你看他時常一副我們右相府欠他萬兩銀子的索債相。」

  胡長齡在江家沒落被抄家之時,落井下石,沒少幹壞事,還害得江家落下了千古罵名。她數十年小心經營的父親更落得「奸臣」之稱。什麼奸臣、忠臣,不過是政治的成敗,成者流芳千古,敗者是奸臣、佞臣、千載臭名。

  「嬤嬤,雖然我小,卻也知事。你放心,我曉得怎麼做。」

  青嬤嬤愛憐地輕撫著她的小手,這一場大病,真的讓素妍像換了個人,一夕之間就長大了,「我還擔心你受不住,沒想這麼懂事。要是太太知道,也會欣慰的。太太說沙梅會後,你也該上家學了。前兒太太去宮裡,特意向宮裡的貴人求了位教引嬤嬤回府,你也要學規矩了。」

  她記得在年滿十歲後才開始跟著教引嬤嬤學規矩的,也是在那之後,母親請了宮中樂坊的琴師、舞師授她技藝,可她偏只幾日熱忱,每每多則學一月,少則三兩天就不肯再學,也至年滿十五歲竟是一技無成。倒養成刁蠻、任性的脾性,也至莫名其妙,就成了皇城臭名昭著的「刁蠻紈絝女公子」之一,與她齊名的另一句是當朝九公主,九公主則是「離經叛道古怪女」。

  有好一陣子,母親看著她就搖頭嘆息,即便失望,從來都是寵她如寶。這一世,她再也不忍心令父母傷心半分。她很珍惜現在的生活,有父兄疼,有母親寵。

  青嬤嬤笑著:「小姐,太太已寫信去邊城,讓二奶奶把展顏小姐送回皇城,還有素紈表小姐許要從老家過來,到時會在我們府住下。你就不會有玩伴了,大奶奶新買了兩個十歲左右的丫頭,正在親手調教,等過些日子就派過來給你使喚。」

  她記得,虞氏寫信要展顏和素紈過來,可那時展顏尚幼,因為虞氏一直不喜二奶奶那江湖女子的性子,連帶著也不喜歡展顏,最終展顏也未到皇城。素紈沒來,原因是她在老家訂親了,雖然定得有些年幼,可與男方說好,年滿十五就要出閣,正待在老家繡嫁衣。

  因知曉結局,素妍也不抱有多大的希望,吐了口氣,「明兒午後,嬤嬤讓胡三姐兒過府玩。」

  這是遺憾的,卻也是無可奈何。

  青嬤嬤剛說了胡香靈要害她,她怎就忘了?「小姐。」聽了之後,不是應該不再理胡三姐兒嗎?因為兩家女兒是朋友,相爺在對胡長齡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再則又念及同屆之誼,待胡長齡可謂寬容之極。

  素妍道:「嬤嬤,我曉得分寸。你按我說的做吧。」

  青嬤嬤應聲。

  素妍躺在榻上,青嬤嬤替她掖好被子,看她閉上雙眼,在榻前坐了一陣,確定素妍睡著,悠悠輕嘆:「小姐,該拿你如何是好?胡家人想要害你呀。」

  明知道了實情,怎還讓胡香靈來府裡玩,就算不收拾胡香靈,也得遠遠避開,至少再不拿她當朋友才對。

  她知道!都知道。

  這一次,不會給胡香靈害到自己。

  她也不會讓自己成為父親最後的手軟,胡長齡不配,胡香靈更不配,胡家人都不配。當父親被人陷害,押在囚車,遊街示眾,街道兩側的爛菜葉、剩飯、石子飛射,她看到胡長齡終於陞官了,榮升為刑部尚書,是他帶人查抄了右相府,是他親審了父親的案子。

  父親雖一早知胡長齡此人不宜深交,從未想到胡長齡會卑鄙如此。

  父親最終成了奸臣,成為人人喊打的老鼠,就因為「通敵賣國」的證據,「收受賄賂」無數的珍寶。

  午後,素妍正練大字,院門外傳來胡香靈那歡快的聲音:「妍妹妹,妍妹妹……」

  胡香靈穿著一條紫色煙羅裙,挽著漂亮的髮髻,衣裙的布料還是素妍在春天時送她的。大嫂送來了三塊料子給素妍,讓她做春裙,而她卻先讓胡香靈挑選。

  素妍認真審視著胡香靈,頭上戴著的珍珠簪花,本是大奶奶送她的,而胡香靈看她戴過一回,直誇漂亮,見她喜歡,素妍便毫不客氣地摘下,雙手奉上。

  現下想來,還真是傻!

  好看的布料送她,漂亮的頭花也送她。

  胡香靈呢,不過送了她幾方手帕,幾塊所謂親手製作的糕點,再就是那條肚兜,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素妍並未應聲,繼續寫著大字,上次她讓白蘿把自己寫的大字送給父親看,江舜誠直誇她的書法有進益,為此高興了三天,還說照此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超過她的三哥。

  三哥的字寫得極好,秉承了江舜誠書法的雋永、流暢和剛勁,這是她怎麼也學不來的。

  胡香靈站在門口,對於素妍的沉默與平靜有些意外,笑道:「妍妹妹,聽說你康復了,我昨兒高興得一晚都沒睡呢。」

  她對視上胡香靈的眸光,那是嫉妒,是怨恨的光芒,怎會是這樣的眸光。曾經未曾細瞧,重生再來,她還是第一次瞧見胡香靈。她曾經太傻,如今才讀懂胡香靈眼裡的恨,對於一個深恨自己的人,就算給胡香靈金山銀山,都不能緩解半分。

  「來了?」如問似說,不帶任何的感覺,冷冷的,冰冰的,她繼續握著筆,一筆一畫地寫著大字,對照著那本字帖,道不出的認真。

  胡香靈奔進屋裡,看著那本字帖,顧不得素妍正在臨摹,好奇的翻看著:「妍妹妹,這是顏真卿的珍本《劉中使帖》,聽我爹爹提過,這可是皇宮御書房的珍藏,是很珍貴的東西呢。」

  素妍淡淡地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地道:「這是皇上賜給我爹爹的。早年,我三哥的一筆好書法,便是日夜臨摹字帖而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23 PM

011 爭奪珍籍

  胡香靈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呃,我還以為,你臨的是皇宮中的那本。」

  「既是珍本,便是天下不止這一本,有何好奇的。」素妍伸手要拿胡香靈手中的字帖,胡香靈死死地拽著。

  若在過往,胡香靈但凡表露出喜歡的意思,她會毫不猶豫地送給胡香靈。

  今時非彼日,她再也不是那個傻傻的素妍。過往對誰都刻雹刁鑽,唯獨對胡香靈是個例外。從她醒來開始,她可以對旁人大度,唯獨不能對胡香靈和曹玉臻寬容。

  素妍拽了兩下,胡香靈不放,勢要搶奪到底,將喜歡的神色越發流露。素妍生氣吼道:「你想幹嗎?我今兒的一百個大字還沒寫完。這幾日,我爹娘要檢查我的功課,病了大半個月,落下好多功課。」

  胡香靈捨不得撒手,尤其在確定了上面幾枚名家印章後,她更確定這是千金難求的好東西。心裡暗暗地禱告著:我很喜歡啊,真的好喜歡!素妍,你把它送給我吧,送給我啊!對於你來說,這不過是尋常的東西,送給我啊…

  青嬤嬤見兩個女孩扯著字帖,本是自家小姐的,看這樣子,胡香靈又想貪了去。柳眉一蹙,走了過來:「胡三小姐想幹嘛,我家小姐今兒的大字還沒寫完呢。」

  自家小姐醒來後,就像換了個人,寫字很認真,還會靜下來看書,再不是那個半刻也坐不住的活潑丫頭。

  青嬤嬤一吼,胡香靈戀戀不捨地放下字帖,既然素妍看不出她的喜歡,那她只要告訴對方了:「妍妹妹,這字帖真好,可不可以借給我啊?就借半年,等我臨寫半年,練好了字,我便還你。可好?」

  胡香靈以為自己說得很直白,素妍一定會爽快的答應,然後換來的只是素妍茫然和厭惡的目光。

  對了,從小到大,只要是胡香靈喜歡的,她都會讓給她,也至最後胡香靈喜歡上曹玉臻,還害苦了她。是胡香靈習慣了爭搶她的東西,最後還說是她奪走了胡香靈的最愛。

  可笑!

  真是可笑!

  如果借給了胡香靈,還半年為期,恐怕再也要不回來了,直接就變成了胡香靈的東西。

  「靈姐姐若是喜歡,讓胡伯父去書肆裡給你買本字帖。」

  珍本真跡,可不是花錢就能買來的,世間存量可數,唯有身份的人才能擁有。

  胡香靈沒想素妍竟坦然地拒絕了,這和過往不同,難道是哪裡出了差錯。她不高興地嘟著小嘴:「妍妹妹……」

  素妍冷冷地瞪了一眼胡香靈:「想要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拿書聖王羲之的孤本《蘭亭序》來換。」

  孤本《蘭亭序》,可比這珍本的字帖更珍貴,有價無市,天下難尋,聽說原是御書房的珍物,不是她胡香靈可以弄來的。如果有那本,她何苦說剛才的話。

  素妍面無表情,翻到自己臨寫的那頁,繼續寫字,「這一本本是三哥心愛之物,是我同爹爹借來的,換作旁人,我爹爹都捨不得借呢。我三哥外任離京,千叮萬囑讓我爹爹照看好他的書,如何能借你?」

  胡香靈真的好喜歡這字帖,素妍不肯給,看來,定是極寶貝的東西。過往,只要她喜歡,素妍都會給的。被人拒絕,羞憤難當,那盈盈的淚光便蓄在眶裡,欲落不落,竟似呼之欲出。

  素妍只作未瞧見,一門心思都在寫大字,有板有眼,認認真真地寫。胡香靈瞧出來了,近一月未見,素妍的字很有進步,寫得很好,至少比她預想的好多了,甚至比她的的字都要寫得好。

  為什麼?為什麼?

  同樣是人,同樣是嫡女,她卻過著眾星捧月般的生活,而自己卻被繼母虐待,無人疼惜。

  素妍寫完了字,對白芳道:「白芳,你把桌案收一收,還有一百個大字,我歇會再寫。」

  白芳應聲,手腳麻利地收拾好。

  青嬤嬤領著丫頭,捧來了茶點。

  對於素妍剛才的表現,青嬤嬤很是滿意。胡香靈用了喜歡、欲貪、索要、哀求、流淚的手段,步步攀升,素妍一直沒鬆口,這點就和過往不同。

  「靈姐姐,你且嘗嘗這茶,是新得的碧螺春。珍貴得很,我這裡也只得了半錢。知你愛茶,特意留著給你喝的。」

  胡香靈不明白,她已經表現得很喜歡那本字帖,可素妍還是不肯給她。

  不高興,很不高興!

  「妍妹妹,你不是說,我們義結金蘭的姐妹嗎?同富貴,共患難,不就是一本字帖……」

  不說此便罷,說到此,素妍就恨不得同樣毒啞了胡香靈,毀了她的容貌,讓她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她不能。

  這遊戲要慢慢地玩,要讓她嘗嘗自己曾經歷過的一切:恐懼、不安、彷徨、痛苦……

  「靈姐姐真會說笑,假的就是假的,哪有骨肉至親來得真。再說了,我爹娘對此很有意見,說我們的兄妹有六個,難道還少了不成,哪裡需要再認什麼姐妹。今兒請你過來,就是要把你送的禮物退還給你。」

  青嬤嬤取了錦盒過來。素妍將盒子遞給胡香靈,面上含著笑,明明笑著,眼裡卻有異樣的光芒,那是慧黠,這是胡香靈從未見過的眼神。

  什麼意思?

  素妍不和她做金蘭姐妹了?

  她們……可是對天盟過誓的,說不做就不做了!

  胡香靈按捺不住,跺腳跳了起來:「我們可是燒過香、磕過頭的,稟報過上蒼神靈的。」

  她才不要跟這種忘恩負義,心狠手辣的人做姐妹。

  不,堅決不。

  「那又如何?你不記得誓言,我又何苦記掛在心上。」素妍不溫不火,動作優雅地淺飲著清茶,「我們盟誓之時,曾說過一定視對方為最好的朋友,不是親生勝同親生,真心相交,可是你卻動了歹心。」

  胡香靈是如何也不會信的,她滿心歡喜地跑過來,就想著今兒許又能得件什麼價值不菲的東西,可此刻,卻是這樣,不和她做姐妹。因為她與素妍交好,她在府中的日子,還有幾分好日子過。

  她是不會承認的,大叫道:「你胡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28 PM

012 拒做姐妹

  素妍斜睨,到了現下,居然還能指責旁人無情,指責得義正言辭,仿似被害的人是她胡香靈。

  害人的反而有理了?

  素妍冷聲道:「那瓶藥膏有什麼問題,你比我更清楚。用我給你的翡翠鐲子去藥鋪換了一瓶害我的藥膏。胡香靈,你不要否認。我不想和你玩遊戲,我爹爹已找過五位太醫辯認過,那藥對於刀傷、燙傷留下的疤痕許是良藥,唯獨對染過天花留下的痘印卻是大忌,身染天花者更得忌用。」

  胡香靈以為一切做得天衣無縫,她自恃聰穎過人,未想素妍發現了,還請了五位太醫看過。

  「靈姐姐,你說這事讓你父親、母親知曉,會有何後果?你既對不住我,我何苦還要和你做姐妹?是你違背諾言在先,你好意思叫嚷。」

  如果是過往,就算她做錯了事,素妍也會幫她。這回,素妍是真的生氣了。

  她的嗓門大,素妍就比她說得更有底氣,模樣嚴厲地逼視著胡香靈。

  胡香靈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很快,她就軟了下來,「好妹妹,都是可惡的藥鋪騙了我,我以為只是祛疤藥膏,都是一樣的,哪裡曉得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真是巧言令色,被她鑿穿,還能想到這麼好的藉口。曾經的她,怎麼可能成為胡香靈的對手。

  狼就是狼,胡香靈絕對是披著羊皮的狼,還是一匹白眼狼。

  胡長齡先後娶過三房妻室,通房、姨娘便有好幾位,胡香靈的母親是第二次妻室,後院爭鬥無窮,在胡香靈會說話時,就懂得宅鬥,運用人心。

  素妍根本不懂這些,所以才忽視了早熟的胡香靈,一個十歲的女子,就懂得利用痘毒害人性命,懂得用藥膏來讓人毀容。

  胡長齡的元配妻子王氏,是他十九歲迎娶的,育有兩子,皆留在老家。胡長齡金榜題名時,元配病亡,不到半載,又迎娶胡香靈的母親李氏為妻,育有胡香靈兄妹四人,胡香靈上有二姐一兄。李氏產下胡香靈不足百日,染病而亡。李氏逝去不到三載,年過五旬的胡長齡再度洞房花燭,娶妻劉氏,乃是戶部一位八品小官的庶女。劉氏婚後產下一雙兒女,大的是胡五姐兒,小的是胡六郎,亦是之前染了天花、胡長齡的幼子。

  胡香靈同母的兄長胡三郎已娶妻生子,住在胡府中,與嫡母形同陌路,更與後院幾位姨娘鬥法不斷。胡香靈上有兩位姐姐,大姐三年前已經出閣,據說出閣時的嫁妝少得可憐,連男方一半的聘禮都不及,因胡大姐與繼母不和,出嫁時用了鍍金、鍍銀,內裡實為鐵、鉛的頭面首飾,此事在京中傳開時成了胡家的笑話。

  胡香靈今年十歲,虛歲十一,她的二姐虛歲十四,已到了議親之時。胡三郎雖是嫡子,但與繼母不和,一年前娶的妻子不過是京中某位六品官員的庶女,竟是連嫡女都沒娶上。據說胡香靈與二姐兒為了幫胡三郎娶妻,暗裡幫了不少忙。

  素妍卻知道,一年多前送她的幾件值錢首飾,這一年來再未見胡香靈戴過、用過,恐怕早都折在為她三哥置備的聘禮裡。而近一年送的東西,她也是可數的六件,一件是她現在頭上戴的珍珠花簪子,還有一條足金的金蓮脖鏈,一對翡翠耳墜,一隻翡翠鐲子,一塊羊脂白玉的鑲金釵,一條精緻漂亮的鈴鐺手鏈,一對內務府監造的紫色絨花。

  一旦鬧翻,怕的是胡香靈,畢竟她每年從素妍這兒得到的好處太多了。

  「好妹妹,我真是被藥鋪的人騙了,你饒我這回可好。下次,我一定問清楚,妹妹痊癒,我那藥膏也起了作用的不是,你瞧,你臉上的痘印都看不出來了,再過幾日,就和其他地方的肌膚一樣……」

  素妍冷哼一聲:「胡三小姐真會說笑話,青嬤嬤,你告訴她,我現在用的是什麼藥膏。」

  青嬤嬤挺了挺胸,目露鄙夷,以往她最瞧不慣自家小姐待胡香靈太過,如今總算是醒悟。「胡三小姐,我家小姐用的乃是宮中御賜的玉顏膏。」

  玉顏膏,有疤祛疤,無疤養顏,一瓶十金難求。這還是江舜誠知曉姑娘家愛漂亮,特意厚著臉皮跟皇上求來的,一共得了兩瓶,一瓶擱在虞氏處備用,一併給了素妍。不是虞氏捨不得,而是虞氏擔心女兒擱不住好東西,一個不小心,又讓胡香靈得了去。

  「這……這樣啊。」

  「你還以為呢?你給的藥膏太醫可是叮囑慎用。我可不敢用你給的東西。好了,我乏了,說好了,要過去陪三嫂嫂說話。胡三小姐,我就不送了,請吧!」

  這是毫不掩飾的逐客令。

  素妍抬手,青嬤嬤啟開錦盒:「胡三小姐瞧清楚了,這可是你送我家小姐的肚兜,就用過一次,還患了天花,老婆子洗了五回,用沸水燙過五回,還用艾草泡過、曬過。胡三小姐親手做的東西,一般人可不敢用啊,請胡三小姐收回去吧。」

  小小年紀,竟是如此的歹毒,居然想到在肚兜上浸藏痘毒,害得她家小姐患了天花。

  無論背後如何,青嬤嬤覺得,這話都已經挑明。

  兩個姑娘不再做朋友了,恐怕相爺知曉實情,也饒不得胡長齡。

  素妍冷聲道:「我送你的肚兜是府裡繡娘做的,你若喜歡便留下,若不喜歡丟了、燒了都成。反正近半年我長高、長胖了些,早用不得。」

  胡香靈自以為這事做得很巧妙,不會被人發現,沒想就算這樣,素妍還是沒死。她記得江相爺的夫人可是很喜歡自己的,常笑言「這香靈兒呀,可與我自個女兒差不多,與我家妍姐兒是好姐妹,也得人心。」

  她常想:如果沒有素妍,自己是不是就會成為虞氏的女兒。就算是乾女兒也好,聽說虞氏給侄女江素婷置備的陪奩,比三品官員的正統嫡女、親生女兒都還要豐厚。

  江素婷的父親並無功名,連會試都未曾通過,她卻因著江舜誠夫婦的緣故得嫁昔年頭甲才子為正妻。

  素妍拋下胡香靈不管,將她視為木樁子。「白蘿,喚白芳進來,給我梳個漂亮的髮式,我一會兒要去瞧三奶奶,聽說小六康復了,我掛念得緊。」

  胡香靈頗不甘心,難道這回真的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她今兒進來的時候,正碰到去各府送帖子的下人。聽說府中後日要辦沙梅會,江家莊子裡的沙梅熟了,特意招待皇城各府的太太、小姐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31 PM

013 不能原諒

  胡香靈是如何也不會信的,她滿心歡喜地跑過來,就想著今兒許又能得件值錢的東西。打算是好的,現實是殘忍。她怎麼也沒想到,素妍不和她做姐妹。

  因她與素妍交好,她在府中的日子,還有幾分好日子過。手頭拮據時,可以變賣從素妍那兒得來的值錢物什,換了銀子,也能過上一段時日。

  她是不會承認的,大叫道:「我沒有!」

  若在過往,她也是被邀請的賓客之一,可今次,與她無緣。

  無論如何都不能認,就算被人證實肚兜有毒、藥膏有問題,她還是不能認。

  胡香靈哀聲道:「妍妹妹,你信我,我真的沒有要害你的意思……你信我好不好?一定是五姐兒,一定是她。那日我買了藥膏後,她有去過我房裡,你知道,我和她打小就合不來。」

  胡五姐閨女名香蘭,是個七歲的小姑娘,哪有心思做這種事,更不懂得這些彎彎腸子。

  胡香靈的虛偽,落在眼裡,令她作嘔,曾經的她視若親人,再三回憶,寫滿的都是對胡香靈的厭惡。

  素妍不肯信她半分,不耐煩地道:「送客!」

  「妍妹妹……」

  被人鑿破真相,還能厚顏相求,她算是見識了胡香靈的能耐。

  「胡香靈,如果你不怕藥膏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就繼續糾纏。藥膏我已經交到我爹娘手裡了。你若識趣,便央求我爹娘瞞下此事,若不識趣,就讓我爹告訴胡伯父。」

  一旦胡長齡得曉,胡香靈定會被罰。胡府老夫少妻,對他現在的妻子,可是寵愛得緊,年過六旬,妻子卻正值雙十年華,哪有不寵的道理,對劉氏的話言聽計從。即便出了胡大姐嫁妝頭面以金裹鐵、外銀實鉛的事,劉氏悲啼解釋說『是胡大姐兒誣我名聲』。胡長齡也深信嬌妻,不再追問,甚至暗恨長女害胡家名聲。

  「妍妹妹,我……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把這事告訴我爹。要是我爹知曉,他一定不會饒了我。我求求你了!」

  青嬤嬤愣了片刻,若是胡府中大人指使所為,胡香靈就應不懼。但此刻胡香靈畏懼異常,嚇得粉顏轉白,跪地求饒。

  瞧她害怕的模樣,竟對一個比她還小的女子下跪,害人的事,定是她所為。

  青嬤嬤萬沒想到,小小年紀就會幹出這等心狠手辣的事兒。

  「只要你從此不來糾纏,這事我會替你隱瞞,但你我姐妹情分就此結束!」這一句哪裡像是九歲孩子說的,更像是一個大人所言。

  素妍毫不留情地將胡香靈給趕走了,沒有半分遲疑,只有她的果決。

  胡香靈出了房門,手裡捧著盒子,雙腿如灌鉛一般沉重。站在院裡,緩緩回頭,這不是第一次算計素妍,怎麼就讓她發現了呢。看素妍的樣子,臉上的疤痕會越來越好。

  為什麼?

  同樣是嫡女,她過得這樣的幸福,而自己卻得不到母愛,不得父親疼惜,還要受府中繼母排擠、姨娘的打壓。

  好不甘心,好希望自己就變成素妍,如她那般享受著父母的愛,被哥哥們寵成了寶貝。

  為什麼,她的命就這樣的苦,穿的是姐姐們穿小的衣服,戴的是過時、不值錢的首飾……

  雖身為胡家嫡女,卻處處受繼母打壓,過得比有親娘的庶女都不如的日子。

  「妍妹妹,妍妹妹,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回吧?」

  這怎麼可能,她前世被害成怎般模樣,今生不能再重複前世的錯,她賭不起。

  素妍即便在最殘忍的困境中,也從未屈膝跪在胡香靈的面前,可今兒,胡香靈居然跪在了她的院內,嘴裡大喊著「錯了」。

  她不是不能原諒,是她無法原諒胡香靈和曹玉臻。這樣的男女,她原諒不起!

  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她要守護全家的安危,就更不能有半分的遲疑。

  「妍妹妹,我真的錯了,我真的不知那藥膏有忌諱,你原諒我吧……」

  如果不曾跪下,如果驕傲離開,至少素妍還會敬重三分。她終於明白,胡香靈是如何的小人模樣。

  白芳替她梳著頭髮,素妍啟開妝盒,裡面滿滿的五六層,都是她的首飾,她有三位疼愛自己的嫂嫂,又是江國相的掌上明珠,自然要風得風,有人說,她是和當朝公主一樣的尊貴,這話一點都不假。

  曾經刁蠻、任性,曾經不懂父母疼惜,如今她全都懂了,會倍加珍惜。

  素妍恍若未聞,只任由白芳和青嬤嬤替自己更衣打扮,不多會兒,就打扮得靚麗活潑。攜了白蘿、白菲兩位丫頭出了房門。

  「妍妹妹,原諒我,我錯了。」

  待她出來,胡香靈還跪在院中,急切而不甘。

  若了斷,就來個徹底。憶當初胡香靈打小就嫉妒她,可是卻能一忍就是十幾年,然後要她莫名地品嘗胡香靈幼年時的無助、痛苦,而那些並不是她素妍帶去的,卻平白地要替胡香靈承受。在她眼裡,胡香靈根本就是一匹狼。

  一旦了結,不再如從前,自己是乾脆了,可對胡香靈而言,著實太痛快了。不,她要胡香靈嘗到那種恐懼、不安,不知對方什麼時候又來一遭。

  素妍片刻間,想了太多太多。輕嘆一聲:「唉……本來我不想理你的,可……」

  「妍妹妹,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會再傷你的心。藥膏真是無意之錯,真的,你要相信我。」

  相信胡香靈的話,她就是徹頭徹尾的傻瓜。

  對方要玩,她奉陪到底,只是在往後的相處中,她會更加的小心翼翼。

  「胡三小姐,我們姐妹是做不成了,但還可以繼續做個玩伴。」

  不再是姐妹,也不再是朋友,只是玩伴。

  胡香靈此刻如臨大赦,歡喜道:「好!好!我一定不會再好好和相處的。」

  「你若再有下次,我可真的不會再理你了。往後,我們只是玩伴,你回去吧。」

  素妍穿著淺藍色的對襟束袖衣,海棠粉流雲紋百褶裙,顯得嫻靜之極,配上那精緻的五官,甜美的面容,瓷娃娃般的可愛。

  胡香靈提著裙子站起身,道:「妍妹妹,後日我能參加沙梅會嗎?」這次虞氏的沙梅會請了不少皇城的貴婦、小姐,這可是難得露面的機會。

  後日是沐休日,聽說江五爺、六爺也會帶同窗好友,皇城貴公子們一道出席。五爺早在四年前訂親,婚期訂在今年八月。六爺早已到了議親的年紀,只因五爺未成親,便尚未議親。六爺今年已有十七,再拖下去,亦會耽擱大少爺的親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7-3 01:35 PM

014 得便宜賣乖

  江家幾個兒孫們的親事,貌似每隔幾年,就會有一位成親。六爺之後,又是比六爺略幼幾歲大房江書鴻的大少爺,緊接著又是二少爺,然後是邊城二房的三少爺。

  素妍淡淡地道:「你若想來,過來便是。」

  來的人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胡香靈於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再不會傻傻地視為姐妹,視得比自家父母兄長還要好的人。

  不是親人,只是仇人。

  素妍不想這麼輕易地放過胡香靈。

  胡香靈滿心歡喜,應道:「我後日一早便過府來,許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幫上忙。」

  右相府有大奶奶、三奶奶在,還有太太在,哪裡需得胡香靈來幫忙,好像右相府裡沒人打理後宅似的。右相府在皇城眾多皇親貴戚、豪門府邸中,是少有的後宅安寧。究其原因,歸結於江家祖上立下家規「男子三十無子方納妾」。虞氏是一個偉大的母親,生了六子一女,唯第四子因幼年夭折,其他五子順遂養大成人,自然江舜誠連納妾的機會都沒有。

  無妾就無妻妾爭鬥,無嫡庶之分,後宅安寧,子女和睦,皆是一母同胞的孩子,雖偶有爭端,卻不至鬥得家中失和,手足成仇。

  江家兒郎是皇城貴女嚮往的婆家,一則虞氏賢惠出名,二則因「三十子無子方納妾」的家規,要是能生,總能生出兒子,而丈夫有了兒子就不可納妾。沒有女子願意與旁人分享丈夫,誰不曾想尋個一心一意過日子的夫婿。

  素妍挺直腰板,如一朵午後搖曳的花,蹦蹦跳跳往靜瀾院去。剛走到一半,迎面碰到田嬤嬤,手裡提著食盒,笑盈盈地看著不遠處打扮得跟個花骨朵似的素妍,越瞧越是歡喜。

  素妍打了招呼:「田嬤嬤安好!」

  田嬤嬤笑問:「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太太念著你愛吃槐花糕,昨兒特意令人去郊外採了槐花來,一大早就親自下廚,正要給小姐送去得月閣呢。」

  槐花糕一直是素妍最愛的糕點,尤其是虞氏做的,又和別處不同,先將槐花洗凈,擱碗裡蒸過,用手捏出花汁,只用花汁和麵,蒸出的槐花糕,自有一種槐花的馨香,又不見半點槐花蹤跡,擰過水的槐花,還可以涼拌,又是另一道鮮美的菜肴。

  素妍啟開食盒:「都是槐花糕嗎?」

  「不過幾碟而已。大房、三房那邊各送一碟,小姐那兒再送一碟,留下兩碟,一碟送相爺書房,一碟留給五爺。五爺和你一樣,也愛吃這槐花糕。」

  素妍嘟著小嘴,之前滿心歡喜,「敢情娘親疼我,特為我做的,原是給五哥做的。知他沐休日歸來,早早兒地就為他做好吃的。全不顧我大病一場,娘親還真是偏心……」她嘟嘟囔囔地說了幾句,頗有些不悅地往三房方向去。

  田嬤嬤輕笑一聲,嘆道:「還真是個孩子,就為這麼點小事又不高興了。」

  白菲笑道:「嬤嬤只管去得月閣,青嬤嬤和白芳姐姐都在呢。」

  在丫頭、婆子們看來,素妍就是個不知情的小孩子,心情好與不好不過是片刻的工夫。

  田嬤嬤生怕素妍又無理吵鬧起來,拉住白蘿,道:「好丫頭,回頭勸勸小姐。太太可是專為她做的槐花糕,旁人都是沾了她的光。」

  要是素妍鬧騰,就是虞氏也頗感無奈,素妍撒潑的手段全府上下都是見識過的,能把一向沉穩、威嚴的虞氏鬧得心急如焚,手足無措。

  白蘿笑問:「嬤嬤覺得小姐真生氣了?她一生氣,哪裡還會低咕,早鬧騰開了。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嬤嬤不必放在心上。」

  她過往有那麼惡劣嗎?不過就是幾塊槐花糕,值得她這般吵鬧。唉,回想過往,她有時候還真是有些不可理喻,會為大房的侄兒們搶吃了她的東西而大鬧,也會因為母親誇了某家的小姐因吃醋大哭。

  她已經九歲了啊,為什麼那時候還是如此的任性,不理解父母呢。

  近來在府中上下看來,她好像真的變了,亦或他們都在期待,這位江國相唯一的女兒什麼時候再大鬧一場,眾人只小心服侍,這一回過了半個多月,竟沒見她再發脾氣,也沒砸壞花瓶、碗碟。

  到了三房居住的院落,白菲令下人通稟。

  三奶奶抱著六少爺出來,道:「是小姑來了。」

  「嗯。」素妍低答,提著裙子快奔幾步,仰頭看著三奶奶懷裡的六少爺,「小六的病大好了吧?」

  「大好了。」三奶奶笑著,「你來得正好,剛才田嬤嬤送了槐花糕來,正給你留著呢。」

  「多謝三嫂嫂,還是你待我最好。」她笑得甜美,轉而露出幾分委屈樣,「娘說疼我,知道五哥後日沐休,做了槐花糕給他吃,順帶著我也有得吃。」

  白蘿一直以為,之前路上那話,她不過是隨意說說而已,可這回又說,看來素妍竟是當了真。

  三奶奶不由得笑了起來,「分明是五爺借了你的光,非得反著來說,得了便宜還賣乖。」

  「哪有,明明是娘親偏心,只念著五哥書念得好,給他做好吃的,非說是給我做的。不信你去問,槐花糕好了,最先送的指定是五哥的院子,定是還會叮囑五哥院裡的大丫頭,讓她們設法包好,用籃子放到井中,生怕天熱敗味,等得五哥回來,再取出。」

  五爺所住的院子離廚房最近,糕點好了,自是第一個先送過去的。

  三奶奶未入心下去,在她眼裡這只是個小孩子。無法和這小孩般的姑子說清楚,又是一笑,伸手在她肩上輕拍了一下:「你不會罵我打你吧?」

  「哪有,三嫂明明是拍了我一下。」

  自打三奶奶知道,六少爺能得以順利解毒,全是因為這位只有九歲的小姑所言,這幾次瞧見素妍也漸漸順眼起來。

  看一個人順眼了,就不會喜歡上她,雖是小孩子的話,三奶奶也覺得甚是有趣。

  素妍歪頭看著三奶奶懷裡的六少爺,四歲的小娃,面黃肌瘦的,那雙眼睛顯得尤其的烏黑明亮,彷彿是嵌在臉上的一對黑珠。

  「小六,你也太瘦了,得多吃點飯,待你爹爹回來,你得長得胖胖的才好。」停了一下,伸手要抱小六,素妍只當他瘦,落在懷裡,險些沒抱住,「三嫂嫂,這小傢伙像石頭一樣的沉,我還以為他瘦呢,真是瞧不出,這麼瘦還這麼沉。」

  三奶奶頗有些安慰,孩子本已有些胖,可又莫名中了毒,一連昏睡了幾天,如今雖然毒解了,可也瘦了一大圈。「翁爹說,待入秋小六滿了四歲,也和二伯一樣,尋個會武的師傅,讓他習武強身。婆母說,二伯幼時也是體弱,後來一學武,便壯得如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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