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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落落逃花 -【奸妃】《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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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7 02:03 PM|只看該作者
第30章 刺客?小偷



    夜黑風高,正是作姦犯科的好時機。

    自嘲一笑,我看向窗外無星無月的黯沉夜空,受小說薰陶過盛,早已養成凡事“三思”的習慣,正如現在,半夜裡突然驚醒,首先想到的就是“有刺客”,還是已經拎著刀劍站在床頭準備下手的那種。

    可惜任我在房裡繞了好大一圈,都沒有看到半個身影,就連侍女宮監,也只是睡在外室。

    欸!睡不著,有些無聊呢!

    呃,不是我無聊到想要被行刺,實在是本人自知長壽,估摸著無論遇到多麼毀天滅地的事都可逢凶化吉,因此膽子也自己大起來了。何況好不容易當一回皇室中人,若沒有碰上一兩個刺客豈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也許我真是得到上天眷顧的人,就在我準備回去繼續睡的時候,遠處依稀傳來的呼叫聲拉住了我的步伐。

    黑暗中的燈火特別引人注目,隱約可見的火把或燈籠的光映襯在半空並晃動著往我這邊靠近,也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黑色的身影翻過院牆落在正對著我窗戶的花園裡。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四目交投,我撓有興致的觀察著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刺客”的人。欣長瘦削的身形,全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睛外全都罩在了黑色的夜行衣裡,由於天實在是太黑了,我也沒辦法看出來他的眼睛到底漂不漂亮,輕輕一笑,今夜我還真是心想事成呢!

    “刺客”看到我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十分謹慎的貼牆而立,同時打探著四周的情況。片刻後,他再度看向我,猶豫了一會,身影一閃便來到了我面前。寒光一閃,一把晶亮的幾乎可以當鏡子的長劍指在了我的鼻子前面。

    “噤聲!”很低很冷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情緒,是我理想中的殺手音調。

    也許他是想要我害怕的,可惜聽到他的話我卻不由的笑了,噤聲?我根本沒有開口的打算,你要我從何“噤”起?

    “刺客”想必要發現了自己的“語病”,長劍逼近了我,冷硬道:“不許笑!”

    噢,似乎惱羞成怒了。我收起笑容,平靜的抬頭,近距離下可以看清楚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神采,也很冷。“你是刺客?”我壓低了聲音。

    “不關你事。”話與人一般,冷硬。

    “你的目標是誰?”我真的好奇,就不知道是不是我。

    “閉嘴。”他側耳傾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現在連我也可以很清楚的分辯出那些在叫什麼了 “有刺客”、“抓刺客”、“別讓刺客跑了”……

    我祭出甜而純的笑容誘惑著:“如果你的目標不是我,我可以考慮幫你哦!”哪怕他的目標是仲孫煌 也與我關係不大。

    “你?”他有些驚疑不定,也是,像我這樣的女人本來就天下少有,而我這樣天下少有的女人所做出來的事也絕不是普能人可以明白的。

    “對!只要你告訴我你的目標是誰,我就可以幫你。”聲音越逼越近,我可以想像得到梅兒她們已經被吵醒了,估計很快就會來了。“快點考慮,沒時間了。”

    “眠心草。”

    “啊?”眨眨眼,他說的是什麼?人嗎?誰?

    “我是來偷藥的。”

    呃!藥?不是人?他不是刺客?是小偷?我暈……

    “喂!你不是說要幫我嗎?”長劍又靠近了點,幾乎要碰到我了。

    被劍上的寒氣一激,我總算清醒過來。“跟我來。”無視那把極有可能削金斷玉的長劍,我身來到床前:“到床上去,躲在帳幔後面。”

    他猶豫了一下,這時門被敲響了,傳來梅兒的聲音:“娘娘,娘娘!”

    我瞪他一眼,示意他快點。他又猶豫了一下,終於跳了上去。我也跟著上了床,擁被而坐。

    “什麼事?進來。”我在梅兒又敲了一次門後才應道。

    “娘娘,您沒事吧?”梅兒不放心的看了四周一眼,確認一切無恙後才松了一口氣。

    “會有什麼事?外面怎麼那麼吵?翻天了?”我故意皺眉裝出不悅。

    “回娘娘,據值夜的禁衛說有宮裡闖入了刺客,而且似乎是向著我們西睿宮來的,所以奴婢特意來看看。”

    “刺客?!”我“震驚”道:“那……皇上呢?皇上有沒有事?”

    “娘娘放心,禁衛大人說皇上身邊侍衛眾多,而且刺客也沒有遇到皇上,倒是娘娘要小心些,萬一刺客是衝著娘娘而來的……”說到最後,梅兒幾乎已經認定了我才是刺客的目標,而幕後指使者也是非德妃莫屬了。

    我心中暗笑,無意中竟令蕭家背了黑鍋,不過我是不會為此而內疚,誰讓蕭家要和紀家對著幹呢!

    “我看也未必,”沒什麼誠意的幫蕭家辯解了半句,我轉而道:“既然刺客是向西睿宮來的,那就讓外面的人小心看守好。”

    “是,娘娘。”

    “還有,我很困,沒事就不要再打撓我了。”

    “是。”

    梅兒正準備退下,我又叫住她:“對了,派個人去給皇上問安,看是否一切安好。”

    “是,娘娘。”

    待門重新關上,不等我招呼,那人就跳了下來,冷硬的眼神有一抹驚異:“你是皇帝的妃子?”

    “不錯。”他不會是現在才知道吧?

    “你……可以幫我拿到眠心草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聽到他的聲音裡有一絲希冀。

    “眠心草?什麼東西?”聽起來像是草藥,不過我對這些沒多少認識。

    “是藥,一種很罕有藥物。”

    “皇宮裡有?”應該有,不然他也不會冒險闖宮了。

    “嗯,我聽人說整個中原只有皇宮裡有。”

    這麼珍稀?“有什麼作用?”起死回生?增加功力?還是可以解萬毒?

    “眠心草本身沒有太大的作用,只是可以令人全身麻痺,但用作藥引就可以解一種奇毒。”他耐著性子給我解釋。

    “哦……你是要拿它解毒吧?是你親人還是情人中了毒?”笑了笑,我承認自己很好奇,這個男人不像是重感情的人,他太冷了。

    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是我妹妹。”

    看來是唯一的親人。我點點頭,“既然你說這種藥這麼珍稀,我也不能保證是否可以拿到,不過你若是沒什麼事做,倒不妨等一等。”

    “好。”他點點頭,倒是乾脆的很。

    打了個呵欠,睡意上湧,我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楚天歌。”

    不錯,很豪邁奔放的名字。“你自己找個地方歇著,但不要離開這個房間。”好困……我拉起被子躺下,不忘叮囑:“不許偷窺我哦!”

第31章 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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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誘惑



    手捧著醫經,我一本正經的向梅兒吩咐:“梅兒,你去太醫院幫我看看有沒有一種叫眠心草的藥?”

    “眠心草?有什麼用?娘娘怎麼突然想要這種藥?”梅兒好奇的看著我。

    “剛看到,這上面說眠心草可以令人全身麻痺,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去看看,如果有就拿一些回來,我要研究一下。”

    “研究?”梅兒的眼光亮閃閃的,“娘娘是想……”

    這……她又想到哪裡去了?下毒可是最下三濫的行為,本宮可不屑為之!“別亂想,快去!”用醫經敲了一下她,力圖打掉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呃!是,奴婢這就去。”

    得到眠心草比我想像的還要容易,這種藥在別人看來雖然珍貴,但在我這個寵妃面前卻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為了討好我,禦醫特意包了一大包讓梅兒拿回來,看得我那一個汗顏啊!

    “喏,這麼多應該夠了吧!”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藥,對楚天歌道。

    他飛快的過去拆開,細細的又是聞又是看,最後還拿了一點放到口裡,我不禁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因此而全身麻痺,更擔心萬一他不能動而又正巧被人看到……

    “多謝了!”他走過來向我抱拳道:“在下要走了,日後若有需要,但憑吩咐!”

    “誒!等等!”看他似乎準備就這麼往外走,我趕緊叫住他,開什麼玩笑!這裡是皇宮,現在還是大白天,他這樣能走出去嗎?“你這樣是出不去的。”

    他怔了一下,這才想到自己所處的環境:“那……”

    “給點耐心,再等一會。”我早就想好,現在只是要等等而已。“對了,你說我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你,但是天大地大,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又不知道你住哪裡,怎麼找你?”我可不收空頭支票。

    他又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抹尷尬:“抱歉,我太心急了。日後你若想找我,可以到洛陽望川居裡找我,只要告訴掌櫃的你想要找眠心草,那我就知道是你了。”

    “哦,洛陽望川居找眠心草是吧,我記下了。”點點頭,這才像話,若是沒有什麼回報,我豈不是白救了他?“不過,是不是無論我要你做什麼都可以?”我又好奇了。

    “我是個殺手,沒有什麼不可以做的,就是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給你。”他冷冷道。

    挑挑眉,“我對人命沒興趣,”殺人的辦法千萬種,我要殺人難道還用得著顧殺手麼?“如果我讓你保護人呢?”比如……睿兒!

    “可以。”還是那麼冷硬,看來信心十足。

    “那就好,”我笑了,看來不用等日後了,你現在就可以報答我了:“我想你去保護我的兒子,直到他回京。”

    “你兒子?”

     “不錯。我兒子就是當今皇上的大皇子仲孫汲睿,他現在人在定州,四年前曾遭殺手行刺,雖然他身邊又加派了人手,但我還是不太放心,你身為殺手,對於這種暗殺應該更有經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接下這筆生意,為我保護睿兒,直到他學成回京。”是的,生意,我是不會讓為我辦事的人吃虧的。

    他考慮了一下,問:“你的意思是要我做他的護衛?”

    “不,不是護衛,而是‘暗衛’。”那種隱藏在黑暗中不為人所知的“暗衛”。

    “好。”他點點頭,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我笑了笑,“時間雖然長,但跟著睿兒對你並不是一件壞事,當一個殺手比當一個暗衛來說更加危險也更加沒有前途,相反,日後睿兒學成回宮,你不但可以恢復自由,而且你若願意的話就算想要個一官半職也不是難事。”

    他沒有說話,就像毫不在意。

    我想了想,又說:“當殺手並不是你的願望吧?”

    他看了我一眼,不語。

    “殺手其實和妓女一樣,”他眼神一冷,我卻當沒看見,繼續說:“同樣的古老,同樣的無奈,不同的在於,妓女出賣的肉體,而殺手出賣的卻是靈魂。”想起古龍對殺手與妓女的看法,我嘆了一口氣:“但總有一天,肉體會變的蒼白,靈魂會滲透冰冷,然後,就是末日。”

    他眼神微變,黑色的瞳孔極不明顯的收縮了一下。

     我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這樣的日子真是你想過的嗎?就算你想,你的妹妹呢?有一就有二,這次你運氣好遇上我,那下次呢?殺手的日子並不長久,下一刻等待你們的極有可能就是鮮血與死亡。我現在給你們另一條路,一條可以重新做回正常人的路,這不是憐憫也不是施捨,你們必須要用你們自己的能力甚至生命來走這條路,我只是給你們一個機會,要或不要都隨你們自己選擇,我從來不會逼迫任何人。”

    他低下頭不說話,我知道他在考慮,這個誘惑對他這種人是足以致命的。我不會要一個不盡心的人去保護睿兒,但若他對我的話心動,便一定會歇盡所能的保護他的主人,因為睿兒將會是他與他妹妹唯一的希望。

    “娘娘,安副統領求見。”門外響起蘭兒的通報,我笑了笑,知道面前的人將要做出選擇了,而他的選擇將會是我所預料的。

    果然,當他抬起頭,我在那原本冷漠的眼中看到了另一種情緒,一種名為“希望”的光。

    “我答應。”

    “請他一個人進來。”我笑著向他伸出手,輕輕的擊掌聲中我看到剛進門的紀衡那驚訝的臉。

    “三哥,過來。”向紀衡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我待他來到面前後介紹道:“這是我三哥,內禁軍副統領紀衡;三哥,這是我為睿兒新請的‘暗衛’楚天歌。”

    兩人點點頭,又再度把眼光放回到我身上。

    “三哥,我讓你過來就是要你想辦法幫楚天歌離宮。你沒問題吧?”

    紀衡眯著眼睛打量了楚天歌一會才道:“昨晚的刺客就是你吧!”其實只要看到楚天歌那一晚沒換的行頭也能猜到,紀衡那根本不是問,而是肯定。

    楚天歌點了點頭,一言不發。

    “你的運氣不錯,居然遇到了我們家的小狐狸精。”我狠狠的瞪了紀衡一眼,他那什麼話?!“呵!別瞪我,這外號是爺爺給你起的,你要瞪就回去瞪他去。”

    扁扁嘴,我懶得和這個“蠢蠢少年”計較,“別光顧著耍嘴皮子,快點把事辦妥了,他還要出宮去救人。”

    “沒問題。你到那邊後院的假山等我,我去給你找套衣服換了再出宮。”

    楚天歌看了我一眼,身影一閃間便消失在窗外了。

    好厲害的輕功!我贊嘆著想,看來這回可是賺到了,不過……我怎麼才想起來到現在都還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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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母子團聚



    與仲孫煌 一起坐在太華殿上,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是我最興奮的一刻,今年也不例外。

    “大皇子仲孫汲睿晉見 ”太監尖細的嗓音帶來我期待已久的消息,隨著仲孫煌 一簡短的一個“宣”字,我終於見了一年未見的睿兒。

    睿兒今年已經五歲多了,小小年紀長得唇紅齒白,一身鮮豔的紅衣更襯得他粉妝玉啄如金童一般俊美,最令人贊嘆的卻是他眉目間那一股睿智明晰的英氣,可以預見,異日的他絕非池中之物。

    “兒臣叩見父皇、母妃!”嗯,不錯,禮節純熟,毫不因長年在外而有所生疏。

    “免禮平身。”仲孫煌 心情不錯,笑道:“睿兒快過來讓朕好好看看,在定州一切可好?”

    “托父皇洪福,兒臣一切安好。”睿兒含著淺笑一臉孺慕的看著仲孫煌 。

    我在邊上冷眼旁觀這對父子,心中暗笑不已,明明都不是那種情感豐盛的人卻要做出這副模樣,真不知道要給誰看。

    好不容易待那兩父子相互敘舊完畢,我才得以領著睿兒回到西睿宮,還沒坐下,梅兒和蘭兒就捧來了一大堆睿兒最愛的食物圍了上來。

    睿兒臉上現出一抹與他的年齡絕不相符的無奈苦笑,看著我拉長了聲音道:“娘 ”

    睿兒在非公開場合一向都叫我“娘”而不是“母妃”,這可是我努力了很久才得到的“成果”。本來想讓他叫“媽咪”的,結果他卻說感覺像在叫“貓咪”而寧死不從,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呵呵……”捏了一下他幾乎比我還要嫩滑的小臉蛋,不顧他微弱的反對道:“睿兒乖,看她們那麼疼你,要說謝謝哦!”

    “謝謝。”有些不甘不願的垂下頭,睿兒低聲說:“先生有些話要我對你說。”

    聽出他言下之意,我笑了笑:“梅兒,蘭兒,你們去為睿兒備水沐浴。”

    “是,娘娘。”兩人會意,領著其餘的侍從悄悄退下並為我們關上門。

    “什麼事?”拉著睿兒坐到我平日最愛的躺椅上,拿起一個剝好的柚子放到他手裡。

    接過柚子,他猶豫了一下才說:“葉先生讓我問你,到底是不是想做皇後?”

    呃!怎麼每個人都有這種想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比較好奇的是這個出名智者對我有什麼好的建議。

    “先生說,若是,那你現在的做法無疑是在玩火,遲早會……會作繭自斃。”偷偷瞄了我一眼,他又道:“若不是,那你更不應這樣做,因為長此下去只是絕路一條。”

    “嗯,”不得不說,葉晟 看的很準,“還有呢?”

    “還有就是,先生說他閱人無數,偏是最看不透你,皇……父皇雖對你有情,但身為帝王者斷不會容自己被情感操控,依你現在的做法,除非……除非你是想行那歪門邪道之事,否則這樣下去終是不妥,因此他望你好自為之。”

    歪門邪道?應該是指“弒君”之類的吧!點點頭,我無所謂的笑笑,沒有人可以猜到我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只有司徒磊大概明白,而我也並不打算讓別人知道。

    拍拍睿兒的頭,就像在拍一隻小狗般,我戲謔的呼著睿兒的小名:“小狸狸乖,我最看好你了,少年老成,有著絲毫不比你父皇差的大智慧,相信天魄皇朝在你手中會更加發揚光大的。”

    睿兒眼中先是光芒一閃,繼而不滿的叫道:“娘 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狸狸!”

    “不叫小狸狸叫什麼?我可是越看你越像一隻小狐狸啊!”壞笑著捏住他的小臉輕扯,“你專心跟著葉先生學習,有空就多出去玩玩,我怕再過幾年你就會身不由己了。”

    再過幾年,我就打算讓睿兒回宮了,因為我越來越膩味這裡了。隨著仲孫煌 越來越深沉的眼光,我想我的好日子也快要到盡頭了。

    “娘?”儘管聰明,但年紀尚小的他還是無法明暸我心中所想,我也不解釋,只是笑著扯開了話題,從他的日常起居到學習課業,細細的品嘗著那一年一次的天倫之樂。

    “小睿不愧是你的兒子。”

    帶著睿兒到棲霞宮給“太後”請安,待睿兒與兩個弟弟兩個妹妹 安菲雨為皇帝誕下一名公主後也被接到棲霞宮內 離開後,司徒磊理所當然的摒退了眾人拉著我聊起來。

    我自豪一笑,睿兒的外貌像極了仲孫煌 ,唯獨那唇像極了我,總是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似乎在勾挑著旁人的心思。

    “他的眼神很像你,特別是對著那幾個孩子的時候。”司徒磊微抿唇。

    我一怔,眼神?

    似乎知道我不明白,他很“好心”的補充:“充滿了算計。”

    ……

    “我把這當成誇獎。”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轉而失笑,“趁著還小,他們心思還純正,用些小恩小惠收買了總好過日後長大了為敵。”

    很早我就教睿兒每次回來定要為他的弟弟妹妹們準備禮物,還要是他們喜歡的卻難以得到的物事,結果這幾年下來,幾個小孩子不出我所料的特別喜歡睿兒,每次睿兒回來都會纏著他玩耍,而這也正是我樂見的。

    “為什麼你只要我接領他們四個?”這幾年間仲孫煌 除了安菲雨為他生下一女外,另外還有三名嬪妃為他添了一男二女,而我卻並沒有要求司徒磊也一併接來進行“洗腦教育”,想必他為此困惑很久了。

    “為你省力氣嘛!”我笑,“除了這四個,其他的人都構不成太大的威脅,而且也要為睿兒留點對手增加他的危機意識,免得他看一切得來過易而不知珍惜。”

    他低低一笑,“我總是覺得你的思維方式與常人不同,明明是聰明的人卻又會做一些莫明奇妙的蠢事,你真的打算和仲孫煌 這麼耗下去?還是你已經有了什麼打算?”

    瞇起眼睛看他,不大滿意那個“蠢事”,我打著機鋒,並不打算要成全他的好奇心:“佛曰:不可說。”

    “你不告訴我要我怎麼配合你?”他有些不滿。

    我自信一笑:“以你我的默契根本無需多言,何況我的計劃你也不宜摻進來,否則若是令他起疑,日後睿兒那裡你就難說話了。”重點在於睿兒,而不是我。

    “你還真是自信,就不怕出意外?”

    “就是有意外也是我一手造成的。”微微一笑,計劃了這麼多年,就算再有意外影響也不會大到哪裡去,何況命中註定的歲月,再多的意外也無法折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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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章 針鋒



    臨波池畔,細雪飄飛,我身穿暖衣輕裘坐在角亭裡,看著不遠處的睿兒正與二皇子等人嬉戲玩耍,心裡升起一絲暖意。

    “娘!”沒多久,睿兒扔下眾人跑到我面前,白嫩的臉蛋因為運動而騰起一抹健康的紅潤,我接過梅兒遞來的絲帕為他拭去額上的汗水,笑道:“怎麼?玩累了?”

    “娘,睿兒想聽娘撫琴!”他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我,“他們都說娘撫的唱作的詞天下無雙,可是睿兒幾乎都沒有機會聽到,娘要補償睿兒!”

    “嘻嘻!”最年幼的二公主玉翠不知何時追著睿兒入了亭子,蹭到他身邊笑嘻嘻的說:“大皇兄好可憐哦,都沒有聽過娘娘的琴曲,嘻嘻!”

    我失笑,這小孩子剛才不是正玩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想到要聽琴了?不過既然是睿兒的心願,我是總不會拒絕的。“蘭兒,去取琴來。”

    “好啊!”

    “還是大皇兄在最好!”

    “就是!娘娘從來不會拒絕大皇兄的!”

    “嘻嘻!”

    幾個小孩子都跑了進來,我看著他們圍成一團笑的天真無邪不禁也跟著一笑。

    當我坐到案前,梅兒燃上一爐香,我問:“睿兒想聽什麼?”

    睿兒側著頭想了一會,“娘挑一首吧,睿兒都沒有怎麼聽過娘作的詞。”

    我想了想,正準備動手,卻看到遠處的一行身影,心思急轉間,手落在琴上,奏出的卻是另一首歌:“昨夜星辰昨夜風卅畫樓西畔桂堂東卅身無彩鳳雙飛翼卅心有靈犀一點通……隔座送鉤春酒暖卅分曹射覆蠟燈紅卅嗟餘聽鼓應官去卅走馬蘭台類轉蓬……”

    風中餘音未歇,就聽到一把清傲的聲音道:“好!好一個‘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早已知道來的是誰,含笑抬頭正欲起身行禮,沒想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令我眼前一黑,剛支起了一半的身體頹然軟倒,“唔……”

    “娘!”睿兒驚懼的聲音響起,一隻強健穩定的手極快的扶住了我,疼痛令我眼前發黑根本無法分辯是誰,就聽耳邊低低的回響著仲孫煌 的聲音:“韻兒?”

    “傳禦醫!快傳禦醫!”

    片刻後,疼痛漸消,我緩緩睜開眼,就看見兩張一大一小卻極為相似的臉近在眼前,有些虛弱的扯動一下嘴角,心中暗自惱恨這痛來的太不是時候。我雖然不介意在仲孫煌 面前虛弱以博同情,卻絕不想讓睿兒擔心我。

    “娘,您怎麼了?”睿兒小小的臉上布滿了不加掩飾的擔憂,他身邊的仲孫煌 面上雖然平靜,但眼底深處寓意複雜的隱憂卻依稀可見。

    “沒事。”我裝著不在意,自從五年前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後來又斷斷續續的發作過數次,但是由於發作的時間極短,除了瞬間的痛楚外平時完全與常人無異,而禦醫也無法診出問題到底出在哪裡,於是我也不是太在意。沒想到這次居然在睿兒面前發作了,真是不巧啊!

    “皇上,禦醫到了。”高公公在邊上低聲提醒著,仲孫煌 眉頭一皺,“讓他過來。”

    “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了,先為淑妃診脈。”

    “臣領旨。”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仲孫煌 拉開睿兒,他自己卻不讓開,不禁說:“皇上,臣妾認為不用看了。”

    “嗯?”他不解的看著我。

    瞄了正為我把脈的禦醫一眼,我低聲道:“反正是看不出來的。”

    “怎麼可能?”仲孫煌 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轉向禦醫問道:“如何?淑妃所患何病?”

    “這……”禦醫小心翼翼的退到一邊跪下,“臣鬥膽,娘娘的身體一切正常,並無大礙。”

    “胡說!”仲孫煌 不悅拂袖,“淑妃方才分明就暈倒了,你沒看到她的臉色到現在仍是很蒼白麼?”

    “臣知罪!臣知罪!”禦醫被仲孫煌 一怒嚇得連連叩頭不已,卻是無法講出個所以然來。

    “皇上,”我拉住他的衣袖,現在我可以說是靠在他身上的,“這個毛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臣妾想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是第一次?”仲孫煌 臉色一沉,我眨了眨眼,不好,這種表情……他想幹嘛?沒等我想清楚,他就已經轉移了對象向我身邊的侍女們道:“淑妃這種情況多久了?”

     我一皺眉,原本想向梅兒打眼色的,沒想到那丫頭和蘭兒都正低頭跪在地上根本沒辦法和我“眉目傳情”,就聽梅兒說:“回皇上,娘娘這病很是奇怪,自五年前開始,期間斷斷續續的,大約每年都會發作個一兩次,但每次禦醫們都診不出結症所在,而娘娘因為發作時間很短於是也不太在意。”

    這丫頭!沒事說這麼清楚幹嘛?我垂頭皺眉,不敢看睿兒的臉色,而仲孫煌 ,也是不看為妙。

    “很好。”仲孫煌 的語氣很輕,卻給了我一種無形的壓迫,“沒想到朕的宮裡養著的都是一群廢物。”我一驚,抬頭看他,只見他嘴角溢出一絲陰沉的笑,“既是廢物,留下來也是多餘的,來人,給朕把這群廢物拉下去砍了!”

    我愣了一下才發現他口中的“這群廢物”竟包括了我身邊的侍女,眼看他們就要被禁衛拉走,我趕緊扯住他的衣服說:“皇上!皇上息怒!”開什麼玩笑,殺一個禦醫倒沒什麼,可若把我身邊的人都砍了,我還怎麼要人幫我辦事啊!

    “韻兒莫急,朕會再為你安排更細心的人侍侯。這些人明知道你身子不適卻放之任之,若再留在你身邊朕實在不放心。”他笑笑,卻令我更加心寒。

    “皇上,臣妾其實沒有病,這不能怪他們。”我勉強笑笑,說:“臣妾會有這個小毛病只是因為臣妾氣血有些不足而已,皇上何需為此大動干戈?”

    “氣血不足的小毛病?愛妃,這欺君之罪可不小呢!”仲孫煌 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看著他深沉仿若不見底的眼睛,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人竟是想要藉這個機會一舉剷除我身邊的心腹羽翼!若我再堅持,他會不會連我也一起除掉呢?看來我這病發的還真不是時候啊!

     “皇上,臣妾不敢。只不過,宮中禦醫皆是名家國手,若連他們也診不出問題所在,那只能說是……沒有問題。”微微一笑,我毫不在意他陰沉的臉色,“臣妾想,就是把天下所有名醫都找來,恐怕也無法為臣妾這種小毛病下定論,既然如此,臣妾以為他們也不算是沒用的,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他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我,我也笑著看他,片刻後,他終於笑了,大笑。“哈哈哈……好!韻兒果然非常人!就連一個‘小毛病’也如此有意思!哈哈哈……”他笑著站了起來,輕輕一揮手,一眾被禁衛捉住的人就回覆了自由。他轉身走到出亭子,卻在剛踏出亭子時停下,負手而立的他並沒有轉過身來,只是淡淡的仿佛自語般道: “今生今世得以遇到韻兒這樣的女子,確是朕之幸,也是……不幸。”

    我微微一顫,他最後幾個字說的聲音很低,但我還是聽到了。

    看來,他也終於下了決心。

    我與他,終是不可能的。

    一陣冷風襲來,我才驚覺到透骨的涼意,原來在他強大的氣勢下我早已汗透重衫,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緩緩閉上眼睛,也掩去所有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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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再見“紀韻”



    “梅兒!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話都不看場合?!你知不知剛才你們差一點就完了?!”我大怒,真不敢想像如果當時仲孫煌!堅持的話,我會有什麼下場!
   
    “奴婢知罪!請娘娘責罰!”梅兒跪在床前,她低著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抬起頭來,把話說清楚。”這丫頭並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跟了我這麼久,隱然已成為一隻小狐狸的她怎麼會毫無道理的犯這種低級錯誤?
   
     “娘娘……”梅兒抬起頭,我這才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在心中輕輕一嘆,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原以為……原以為皇上對娘娘是特別的,娘娘的病您總是不在意,但奴婢們都很擔心……奴婢是想,是想若皇上知道了,一定會為娘娘找更好的大夫來醫治,可是……可是……”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諷然,連一個侍女也想著關心我的身體,而仲孫煌!,我唯一的夫,卻只是想著要如何利用這種情況來削弱我的實力,哈!
   
    “娘娘,娘娘請責罰奴婢吧!是奴婢壞了事,奴婢求娘娘責罰!”梅兒不斷的叩著頭,我突然想到剛來到這裡時的蕊兒,那時她也是這樣不斷的叩著頭,卻是求我饒恕,可現在……我嘆了一口氣說:“你起來吧,你沒有錯,錯的,只是……”只是你們看錯了那個男人。
   
    揮揮手把所有人“趕”了出去,我有些疲倦的靠坐在床沿,這下,我連最後的一絲期冀也抹殺了,仲孫煌!,從此以後,你我之間再無情義!
   
    “唔……”劇痛毫無預期的再度襲來,這次我根本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剛感覺到疼痛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錯了!更正:其實我失去的只是身體的知覺。與當初被車撞到後一樣,我可以清楚的看到身邊的事物,不同的是這次我並沒有離開自己的身體太遠,我只是飄了起來,看著斜倒在床塌邊的人慘白的臉色,我突然想起紀韻當初說過我可以活到一百零六歲的話。
   
    她是在騙我麼?
   
    “我沒有騙你。”
   
    我一驚,飛快的轉過身,果然對上了那張六年來日日夜夜都可以在鏡中看到的臉,是真正的紀韻!
   
    “你……”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沒有騙你。”她盈盈一笑,若春風明媚優雅,我看著不禁微微失神——原來我平時笑起來是這樣的呀……咦?不對!她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你偷窺我?!”
   
    她搖頭笑道:“沒那種事。我和你是兩位一體的,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麼。”
   
    呃!兩位一體?但為什麼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是當然的,因為我是謫仙,等級比你高,等你也到了我這個等級我們就可以互通了。”
   
    等……級……
   
    我撇撇嘴,真是特權主義!
   
    “呵呵,好了,你就不要再嘀咕了,我來是要告訴你為什麼你會有這個心痛的毛病的。”
   
    “那是為什麼?難道你還有心絞痛這種潛病因?”如果真這樣我豈不是被騙了?就算真能活到一百零六歲,但若要每日與疼痛相伴那我寧願不要。
   
    “別亂想,我的身體一向健康,只要你小心保養,就算活到壽終正寢那一天也還是活蹦亂跳的。”她白了我一眼,原來美人果然是無論做什麼表情都是美的……
   
    不過只要一想到她的話,我就想暈。一百零六歲還活蹦亂跳?
   
    “你呀!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恐怕沒有人相信表面平靜的你其實思想是多麼邪惡和搞笑吧!”
   
    抽動一下嘴角,我決定不說話了,反正我想什麼她都知道,那我就省點口水好了。
   
    她又白了我一眼,才道:“其實你之所以會心痛是因為我,我之前說過了,我們是兩位一體的,所以當我很傷心很心痛的時候,你就會有所感應。”
   
    ……這是說我在代她受過了?不過她哪來那麼多的傷心心痛啊?
   
    “那個……因為我失戀了……”她垂下頭,我卻幾乎跳了起來。
   
    “什麼?!失戀?!”我沒有聽錯吧?想我秦優雖然沒有紀韻這麼美得像不染凡塵的仙子,但在現代社會裡看來也絕對算得上美女一族,而且還是嫵媚中帶點妖冶型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失戀?而且還是連續不斷一年幾次的失戀!
   
     “什麼呀!你還好意思說?”紀韻抬起頭瞪著我,一副都是我的錯的樣子:“還不都是你那張臉害的,每個人都說那是‘情婦臉’,說什麼一看就知道是‘第三者’ 型的狐狸精,害我想找個正常一點的男人談個戀愛都千難萬難!而且找到以後還要謹慎再謹慎,就怕一不小心又被誤會了!”
   
    這……不是我的錯……要知道我可是很為那張臉自豪的,多完美的一張“壞女人”臉呀!可惜不能再用了……
   
    “你……”優雅的臉上露出一絲挫敗,她有些洩氣道:“算了,反正這是既定的事實。我這次來就是要和你做一個了斷的。”
   
    了斷?了斷什麼?是不是要和我換回來?那太好了!終於可以回現代了……
   
    “沒可能。”她冷冷的打斷我幸福的肖想,“我準備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繫,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再不相干。”
   
    這樣啊,也好吧,起碼不用再有那些莫明奇妙的痛了。不過我突然想到一些事:“紀韻,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沒有。”她淡淡的說,話中不含一絲情感。
   
    我又忘了,她知道我想什麼……“但像你這麼傳統的女人,又跟在他身邊兩年之久,為什麼會沒有愛上他?”
   
    “帝王無情。”她冷冷的吐出四個字,“這個道理身為一個現代人的你不是應該更清楚嗎?”
   
    我是清楚,但你怎麼比我還清楚?
   
    “因為我看的清,他愛美人,但更愛江山,若兩者擺在他面前讓他選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拋棄前者,他是一個真正的帝王。在愛上他之前我就看清楚了這些,這也是我的幸運。”
   
    你的幸運,應該就是他的不幸了。不過仲孫煌!也許並不會認為自己不幸。
   
    她笑笑,“是呀,如果看清了,也許我就會像那些女人一樣愛上他,最後為他而心碎,而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那這算不算是我的幸運?想到自己被莫明的卷進來,我怎麼也無法認同這種“幸運”。
   
    “其實你也過得不錯嘛!堂堂一代明君被你耍的團團轉,我看你在這裡十分適合。”
   
    沒有的事!我都不知道活的多痛苦多累!特別是整人的時候……
   
    “得了你,在我面前還裝,我都替你累。”她不屑的昂起頭,我也不禁失笑。
   
    “對了,那個司徒磊的事,你知道不?”她既是謫仙,應該是無所不知的吧!
   
    “不要把我想得太厲害,當我還在那個身體裡的時候,我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太後的事,我也是後來通過你才知道的。沒想到近在咫尺就有這麼好玩的人,我居然錯過了,呵呵!”
   
    這女人還真是笑的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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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自以為是



    “送走”紀韻以後,我真正的有了一種輕鬆的感覺,那條無形卻一直束縛著我們的“線”終於斷了,從此以後,她是她,我是我,再不相干。
   
    “娘?”睿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他擔心的看著我問:“娘,您沒事吧?您和父皇……”
   
    我微微一笑,心裡再沒有絲毫壓抑:“睿兒,你現在還小,有很多事情就是告訴你了你也不會明白,但你要記住,你是我歷經十月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唯一子嗣,我是斷不會害你的。如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就算因此要與你父皇為敵我也是在所不惜的!”
   
    “娘!”睿兒全身一震,驚訝至極的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我摸著他的小腦袋,輕輕的笑著,“睿兒呀,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一定要對我好哦,要疼我,不許欺負我哦!”若連你也叛離了我,那我就會象紀韻那樣,徹底的斬斷那條線,做一個雖然痛苦卻再沒有任何牽絆的全新的我,一個真正的秦優!
   
    “娘……娘……睿兒不會欺負娘的,娘不要離開睿兒……”也許是被我嚇到了,睿兒一下子抱住我,小手緊緊的攢住我的衣服,“不要離開睿兒……娘……”
   
     看著難得表現出脆弱一面的睿兒,我的心裡暖暖漲漲的,睿兒自兩歲起就表現出了他與眾不同的一面,明明是個孩子卻總是平靜的令人忽略了他的年齡,聽仲孫煌!說,睿兒比他小時候還要聰明沉靜,我肯定睿兒日後必然會是個比仲孫煌!還要出色的君王,就是這樣的睿兒,此刻卻是如此的無助與惶恐,像一個真真正正的孩子。
   
    “睿兒別怕,我不會扔下你的。”輕輕的抱著他,我在心裡補充:我只是想讓你變得更加堅強。
   
    “娘……”還太過年幼的孩子無法讀懂我複雜的眼光,他只是怔怔的看著我,交予我全然的信任。
   
    “夏夏——”把尾音含在口腔裡調高了再緩緩吐出來,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就這樣出現在紫雲宮中,把一票宮女太監嚇了個雞飛狗走。
   
    而始作俑者——我,卻是笑得一臉捉狹的邁著悠閒步調長驅直入,一眾宮人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模樣好不懊惱。
   
    “娘娘!淑妃娘娘!娘娘請留步……”嬌小伶俐的宮女玉柔紅著臉擋在我面前。
   
    我停下來,端整了臉上的神情,正色道:“本宮有事要見夏充儀,她不在麼?”
   
    “回娘娘,夏充儀在,但是……”
   
    “在就好,本宮自己進去可以了,你下去吧。”截斷小宮女的未竟之音,我壞心的甩出淑妃的架子把她逼退,徑自向夏夕房中走去。
   
    “夏夏——”依然曖昧中包含戲謔的語調,我推開門,只聽一陣驚呼,水花飛濺中依稀可看到一道雪白的身影閃過,“原來你在沐浴啊……嘖嘖,她們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呢?”
   
    “你……”一貫以清冷示人的美女此刻卻是張惶不已,尷尬令她清白如玉的臉頰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她看著我,又看看我身後還沒有關上的門,身子縮在木桶裡說不出話來。
   
    我故作驚覺的回身關上門,再轉過頭笑瞇瞇的看著夏夕說:“夏夏,今天怎麼這麼好興致,突然想到要沐浴?”
   
    夏夕瞪了我一眼,有點沒好氣道:“你哪天興致不好不沐浴?”
   
    也是,呵呵!“那你就快點洗吧,我等你。”我壞笑,就是要看她臉紅無措的模樣。
   
    “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不知道我有沒有聽錯,好像聽到磨牙的聲音了。
   
    “為什麼?”裝出一臉純潔無辜,“我也是女人呀,你有的我也有,你不是這也會害羞吧?”
   
    “我……”她有些挫敗地看著我,相信她已經對讓我出去不抱希望了吧!
   
    我笑了笑,偏要出她意料:“好吧好吧,既然你要求,我就成你之美吧。”在她愕然的目光中轉身打開門,我繼續用她可以聽到的音量“嘀咕”:“沒想到你的臉皮這麼薄,真不知道對著皇上的時候你會不會整個人都變成紅色?”
   
    “紀韻——”趕在身後有動靜之前關上房門,“砰”的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憐地與房門做了一記親密接觸,我大笑著說:“夏夏,我到外面等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安逸的坐在椅子上啜著清茶,不看面前臉色寒上加霜的美人,我放下茶杯,拈起盤子裡的一塊糕點細細品嘗,完了,梅兒遞過絲巾為我拭手,我再度端起茶盞……“你到底有什麼事?”果然,不出我所料,夏美人沉不住氣了。
   
    我小啜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後才慢條斯理道:“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
   
    夏美人的臉一下子沉了,有點眼熟,就像……仲孫煌!!“夏夏,我突然發現你和皇上在某些方面上有點像呢!”
   
    “你!”夏夕無奈的看著我,萬年寒冰的臉色再次龜裂,我又笑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嗯,我想和你去看玉貞。”見好就收,我終於收起玩笑的表情,換上平日的素靜。
   
    夏夕眨了眨眼睛,似乎還不太適應我的轉變,半晌,她才嘆了一口氣:“我看和皇上相像的人是你才對吧!”
   
    我?怎麼說?不解的看著她,她卻撇過頭去輕描淡寫的轉過話題:“現在就去麼?”
   
    “嗯,有空麼?”點點頭,我也不逼她。
   
    “好,我們走。”她站起來走到我身前,低聲道:“謝謝你。”
   
     我自嘲一笑,知道她在謝什麼,卻不知道如果她得知這一切均是出自我的安排又會如何想呢?太後的棲鳳宮並不是說進就可以進的,後宮的妃嬪們,除了我,沒有得到太後的邀請絕對不可以擅入,就算是仲孫煌!也不可以隨意進入。而天下間又有幾個不渴望與子女相處的母親?我願意帶夏夕去看她的女兒,她當然是感激我的,可若她知道讓她們母女分離的罪魁禍首是我,恐怕就會恨我了吧!
   
    “你無需自責,如果換了我,恐怕也是會這樣做的。何況你也並不比我好吧,睿兒可是你自己送走的。”她的聲音極低,卻令我全身一震,我驚訝地看著她,自以為是的秘密突然被揭穿令我不知所措,她輕笑:“很奇怪麼?可是在這個後宮裡,又怎麼可能會有真正單純的人呢?”
   
    我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為她最後一句話中所隱藏的含義而無奈,是呀,這後宮之中,有誰是真正單純的呢?在我自以為把別人玩弄於鼓掌之上時,又有多少人是在邊上冷冷的看戲?
   
    澀然一笑,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自以為是,總是把自己看得太高,把別人看得太低。這一刻,我終於釋然了,也許此刻醒悟還不算太遲,為了不久後的將來,我一定不會再如此大意,予任何人有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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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佈局



    幽幽的黑暗中,我即使睜大了眼睛也無法看清身前五步遠之外的東西,只是靠著依稀的影子辨別前方跪著的人的方向。
   
    “你想好了?”聲音在黑暗中沾染上一絲陰謀的詭異,我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屬於我的。
   
    “是。”對面的聲音因緊張而略顯幹澀。
   
    “你要知道,我雖然說有把握救你出來,但那並不是絕對的,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你會因此而死去,明白麼?”冰冷的聲音昭求著死亡的無情,我故意要給對方施以壓力,我必須確保對方不會臨陣倒戈。
   
    “娘娘請放心,我是心甘情願的。”決絕的口吻令我緩緩吐出一口氣。
   
    “好吧,那你去吧。”揮揮手,看著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嘆了一口氣,又不知所以的笑了笑。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今天是仲孫煌!的壽辰,一如往年的普天同慶,卻又不同往年的暗藏鋒機,表面的平靜歡樂下,恐怕沒有多少人可看出底下潛藏的暗湧。
   
    一大早我就來到禦花園中,清晨的花園中沒有什麼人,百花的香氣撲面而來,沉浸在花香之中我的心情莫名的平靜,這應該是我與他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吧。
   
    回憶當初剛來到這裡時,我用一首蘇軾的《水調歌頭》為他祝壽,當日的郎情妾意至今歷歷在目,轉眼間,我與他的兒子也快七歲了,八年的光陰,似是過得多姿多彩,細細想來實則卻是一無所獲。
   
    這偌大的後宮就像是個無底的黑洞,芳華正茂的少女們,她們的青春、愛情、血淚和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被吞噬著,偶有激起一絲波瀾,又很快的回覆平靜深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無休止。
   
    伸手撫上身畔的花瓣,嬌嫩如絲的觸感令我無聲嘆息:“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自失一笑,抬頭感受到漸暖的日光,我轉身打算離去,不意卻看到身後不遠處一臉若有所思的冰倩影。
   
    迎著我的目光,她盈盈一笑拜道:“倩影見過淑妃姐姐。”
   
    我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她,近年來,我在刻意的低調中漸漸失去了後宮的掌控權,蕭玉蓉理所當然的回覆了昔日的風騷,而冰倩影和安菲雨也不甘失弱的取得了一定的勢力,同樣的三分天下,卻更加的複雜。
   
    “沒想到倩影也這麼早,真巧。”我微笑,有點遺憾自己曾經打算與她一較高下的心願就此落空。
   
    “今天是皇上壽辰,倩影特地早起了一些,看來姐姐也是一樣了。”她淺笑,身畔香花的映襯中,如花仙般婉約動人。“聽說姐姐曾以一曲令人驚?的歌舞為皇上祝壽,未知今天可會再展奇技令妹妹們一飽眼福?”
   
    深深的看了一臉恬靜的冰倩影一眼,我笑了,不愧是我所看好的最有可能成為皇後的女人,竟已看穿了我的處境,知道這極有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為仲孫煌!祝壽。
   
    “若我說不,妹妹可會為此而失望?”捉狹的眨眨眼,我十分樂見恬靜的人現出一絲愕然。“放心吧,紀韻是不會令你們失望的。”我一語雙關的笑道。
   
    冰倩影定了定神,展開一抹輕婉的笑:“既然如此,那妹妹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回她一個深沉的眼神,點了點頭。

    早已向仲孫煌!請過旨的我再次缺席於眾妃嬪之間,這次我並沒有把舞曲安排在晚宴開場時,而是放在了中間。既讓人有所期待,更是立意讓他們在我之後再看不下後面的節目。
   
    負責奏樂的不再是宮中御用的樂師,而是經過我一手調教出來的梅兒和蘭兒她們。她們一人負責撫琴,一人負責弄簫,其他人則負責各色的偏樂,奏的是我教授的樂曲,彩排時的效果極佳,相信絕對可以再予仲孫煌!一個小小的驚喜。
   
    當身著七彩紗衣的舞姬們踏著輕盈的步伐進入大殿,音樂適時響起,隨著清昂的樂聲,舞姬們扭動著纖細的腰肢邁出輕快卻堂皇的舞調,手中的綢扇和彩帶交織揮灑,在觀者的視線中掀起一道又一道彩色殘影。
   
    “笑擁江山同祝夢卅醉看清風入簾籠卅雲是衣裳花是容卅片片都有我的夢……天長地久是多久卅愛到怎樣才算濃卅千糾萬纏都是愛卅管它來去太匆匆……盼呀盼的都是空呀都是空呀卅喚呀喚的都是風卅念呀念的都是痛呀都是痛呀卅等呀等的都是夢……”
   
    我跪坐於眾姬中央,隨著她們身影的展動,隱隱露出一絲半縷的月色衣袂。特意挑了月白色的衣裙,特意挑了這個位置若隱若現,我就是要讓他看到一點卻又看不真切。
   
    “天長地久是多久卅愛到怎樣才算濃卅千糾萬纏都是愛卅管它來去太匆匆……盼呀盼的都是空呀都是空呀卅喚呀喚的都是風卅念呀念的都是痛呀都是痛呀卅等呀等的都是夢……”
   
    隨著歌聲漸隱,原本展開得差不多極盡的人牆突然緩緩的縮了回來,我的身影再次被掩於一片!紫嫣紅之中,直至最後一個音調??然的消逝於空氣中,我悄悄的退出大殿,唇邊的笑意加深:仲孫煌!,就算你決意要放棄我,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記著我一輩子!
   
    “娘娘。”梅兒向我行禮,她的臉在燭光中鋪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
   
    我笑著看她,其實她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就這麼默默無聞的跟在我身邊,實在是太過浪費了。
   
    “娘娘,”她垂下頭,青蔥般的手指不安的捏著衣角,“皇上封了冰修儀為賢妃,她的父親封刑部尚書。”
   
    不以為意的點點頭,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更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娘娘,皇上問奴婢那曲可是您所作的,奴婢說是,皇上似乎很有感觸呢!”蘭兒瞄瞄我的臉色,輕聲道。
   
    這正是我要的,不過若這首歌只能令他記上一段時間,我不妨再給他來點刺激的。
   
    梅兒補充道:“皇上問您怎麼不上殿,奴婢說您身子不適,皇上很關心您,說要派禦醫來看您。”
   
    無所謂的笑笑,我問:“那其他人又如何?”仲孫煌!的反應早在我預料之中,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其他人。
   
    “一切如娘娘所料,眾妃嬪們的臉色極是精彩,其中冰倩影的神色過於平靜,奴婢有些猜不透。”稍頓,梅兒又說:“德妃娘娘整個晚上心情都很好,笑的特別開心,還不住口的向皇上稱讚您,而皇上……奴婢無能,看不透。”
   
    我莞爾,仲孫煌!的深沉,這世上能真正看透的又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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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風雲(上)


    仲孫煌 不愧是天魄皇朝史上的一代明君,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裡,紀家在朝中的勢力便被他以各種手段清理了個七七八八,雖然這裡面紀家的刻意放手也是其中原因之一,但仲孫煌!的厲害之處也由此可見。
   
    把梅兒遞來的紙條放在燭火上焚毀,看著灰黑的灰燼散落在地,我緊抿的唇緩緩舒展,紀家抽身的第二步終於開始了。
   
    紙條上並沒有太多的花言輟語,只是簡單的寫著一件不久後極有可能轟動朝野的事:江淮巡撫紀晏,於某年某月某日輕從巡視期間,途經淮安縣時遭遇流民暴動,不幸遇刺身亡。
   
    這是一張不會洩露任何機密的紙條,上面記載的事情很快就會天下皆知,也只有參與了紀家機密的人——如我,方可明白個中的玄機。
   
    詐死——千古以來最令人無法抗衡的絕計之一,百試不爽,防無可防。
   
    我知道,在接下來的時日裡,類似這樣的消息還會陸續傳來,至到紀家徹底的破敗。
   
    “娘娘?”
   
    我揚起一臉,展開一抹淒楚的笑,“梅兒,二哥他,他死了……”
   
    “娘娘……”梅兒臉色一白,聲音顫抖起來,“二公子他……”
   
    我緩緩站起來,解開身上絳紫色的衣裙,“去拿件白色的給我。”輕輕的聲音中,我繼續除去身上華貴耀目的飾物,一件一件,緩慢而沉重。
   
    “娘娘,”蘭兒一臉難過的看著我:“請娘娘節哀……”
   
    節哀?我的表情很哀傷麼?有些好笑的想,別說紀晏只是假死,他就算真的死了我也不見得會傷心,何況我現在只是想笑,半點也傷不起來。
   
    “娘娘,皇上一定會找出兇手嚴懲不怠的,您就不要太傷心了。”梅兒在邊上點點頭,擔心布滿了那張秀麗的臉。
   
    我面無表情的換上一身素衣,向梅兒吩咐道:“給睿兒去一封信,讓他準備回京,若可以,不妨請葉先生同行。”
   
    她二人同時一震,互看一眼後梅兒應命離去。蘭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像在問我卻更像是自語:“這一天終於到了麼?”
   
    我轉過身去,看向窗外無邊的夜色,厚重的黑幕鋪天蓋地,看得越深壓得越重,近乎窒息的錯覺提醒我,這就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接下來的日子說是風雲色變也不為過。
   
    先是收到紀晏身死的消息的紀老爺子和紀夫人因為不堪打擊而一病不起,紀雲然與紀衡同向仲孫煌!告假回家打點一切。我雖然不能回去幫忙,卻也在西睿宮換上了素紗,收斂了滿目!紫嫣紅,自身也披上一身素衫。
   
    其間後宮的一些妃嬪們或是親臨或是遣人來探視我,卻都被我拒於門外。未幾,太後破天荒的走出了棲霞宮鳳架親臨,我們單獨密議了大半個時辰後他才離去,之後他又親身往見仲孫煌!。當太後離開後,仲孫煌便頒下旨意令睿兒回京。
   
    不久,紀晏的遺體被運回京城紀家,我請旨後得以出宮回家舉喪。此時,紀家內除了遠在西南尚未通知到的大哥紀玄外,所有人均已到齊。
   
    也就在同一天,朝中禦史上奏彈劾大哥紀玄欺君。
   
    奏摺中細述了六年前紀玄奉命平定苗族作亂一役的真相。
   
    原來當年紀玄因為疏忽職守大意輕敵以致戰敗,他本人更是差點於混亂中死在戰場上,其後雖為苗族聖女雅姬所救,卻也算是變相的為苗族所俘虜。為了活命,紀玄提出與苗族和談,並出了個讓苗族族長與天子聯姻的主意,以期在表面的臣服下實現苗人自治。
   
     站在苗族的角度上,他們要求的也只是不被打擾的過自己的生活,若依了紀玄之計,則非但可以自行治理整個苗疆,而且由於紀玄有把柄握在他們手上,紀玄還要負起保護苗族的責任。這樣一來,紀玄的職責在實質上完全顛倒了,從禦派的鎮守西南大將軍搖身一變成為守護苗族並隱隱與朝廷抗衡的“叛逆”!
   
    可以想像當仲孫煌 得知“真相”時是如何震怒,隨奏摺而呈上的一幹證據更是坐實了紀玄的罪責,蕭乾朗等人更是把矛頭直指向紀天祥和紀雲然父子,把仲孫煌!的怒氣推至最高點。
   
    但難得的,仲孫煌 在盛怒之下居然沒有直接下旨把紀家滿門抄斬,而僅僅是下令緝拿紀玄,並將此案交由刑部主審。紀家眾人皆被停職,紀府更被京城禁軍包圍,我也被宣召回西睿宮中軟禁。
   
    紀玄一案,罪涉欺君,無論紀家人是否知情,這滿門抄斬似乎是逃不掉的,隨之而有可能牽連到的人眾更是廣之又廣,一時間,朝中上下,議論紛紛,凡是與紀家沾上點關係的人,無不自危。在這樣的情形下,反倒方便了紀家人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與此同時,後宮似乎受了影響,也不甘寂寞起來。
   
    事件由夏充儀——夏夕在禦園中失足落水開始。當夏夕獲救後,禦醫診斷出她竟不是普通的失足落水,而是因為中了毒!
   
    此消息一出,立即在後宮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仲孫煌 本已為紀玄的事而致心情欠佳,夏夕中毒對他來說更不諦是火上澆油。於是,整個後宮也與朝中一般,人人自危起來。
   
    我閒閒的坐在窗邊,因為是被軟禁,自然也就沒有人來打擾,於是得以安然的享受起後宮中難得的平靜。
   
    “娘娘,梅兒不見了。”蘭兒神色複雜的走到我面前。
   
    “嗯,知道了。”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著琴弦,“夏夕那邊如何了?”
   
    “夏充儀還未醒,不過,”她微頓:“冷宮今天傳來消息,解充容死了。”
   
    “哦?”頭也不抬的笑笑:“怎麼回事?”
   
    “據說是投井,兩天後發現的,屍身都已發漲變形面目全非了。”她的聲音很平靜,相信臉上的表情也是如此。
   
    我把頭垂得更低以掩去微翹的嘴角,在這宮內宮外俱是驚濤駭浪之時,一個冷宮中的失寵嬪妃之死顯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連一絲漣漪也還未來得及掀起便已消失。
   
    “接下來也該到奴婢了。”蘭兒近乎自語的低聲道。
   
    我抬眼一笑:“東西已經備好了,你去吧。”
   
    “可是,”她擔憂的看著我:“娘娘,奴婢不放心您一個人。”
   
    “誰生下來不是一個人的呢?無論是生是死,我們都註定是孤獨的,何況,”我算計的笑:“不是還有張寶他們嘛,你就放心去吧!”
   
    她的嘴唇動了一下,最後向我跪下叩拜道:“蘭兒告退,請娘娘多保重。”
   
    我笑著別過頭去,只是短暫的分離而已,何需弄得象生離死別般兩依依?
   
    蘭兒向我告別的第二天,大總管高進寶奉仲孫煌 旨宣我至太華殿覲見,我換上一身淡青色的衣飾後方領旨前往。雖然我還在守喪,但身著喪服面聖乃是大不敬之罪,我犯不著為此等小事再授人以柄。
   
    平日空曠的大殿上意外的站了不少人:德妃蕭玉蓉,賢妃冰倩影,修媛安菲雨,禦醫,夏夕身邊的宮女玉柔……還有之前失蹤的梅兒——她正站在蕭玉蓉身後。
   
    眼睛一轉,我把目光放到正高坐於主位上的仲孫煌 ,緩緩下跪:“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紀韻,你可知罪?”沒有“平身”,仲孫煌 的聲音平靜中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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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風雲(下)



    大殿上突然靜了下來,仲孫煌!不說話,同樣也沒有人任何敢發出聲音。我微笑,依舊是垂著頭不發一言。
   
    好半晌,仲孫煌  的聲音才再度響起:“玉柔,你來說。”
   
    “是,皇上。”玉柔怯怯的聲音響起,“在夏充儀失足落水前,淑妃娘娘曾遣人送來一盒點心,夏充儀吃完後不久,就……就失足跌入水中了……”
   
    “禦醫。”仲孫煌  的聲音依然平靜,卻不難令人聽出內中所蘊含的隱怒。
   
     “回皇上,經微臣診斷,夏充儀之所以失足仍是因為不慎服食了一種由眠心草和九鳳花混製而成的藥物,導致神志不清才會失足落水的。後來微臣根據玉柔的提示,小心的檢驗了夏充儀之前所食用的點心及茶水,結果,”禦醫蒼老的聲音緩慢而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是在隱射著什麼。“結果,微臣發現那盒點心果然被下了毒。微臣後來又翻查了太醫院的記錄,查得近五年來僅有淑妃娘娘曾遣人來要過眠心草。”
   
    四周又靜了下來,我不用抬頭也可以感受到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眼光,有尖銳的,有憐憫的,有得意的,還有複雜不明的……
   
    嘴角微勾,我依舊一動不動的低著頭,很好,終於千夫所指了,就是不知道仲孫煌  會怎麼說怎麼做?
   
    “紀韻,你可知罪?”同樣的一句話,我卻從中聽到一絲頹然。
   
    “臣妾若說非是臣妾所為,皇上可相信?”我依舊平靜,因為知道對方的籌碼還沒拋完,我總是要給人家一個完勝的機會,不是麼?
   
    “你……”仲孫煌  怔了怔,突然生氣了:“你還不承認麼?那好,德妃,你來說!”
   
    “是,皇上。”終於輪到蕭玉蓉上場了,她的聲音不免有了一絲得意,“梅兒,來,把你主子所做的好事都一一向皇上稟清。”
   
    我緩緩抬起頭,梅兒接觸到我的目光,原本要站出來的身子一顫,又縮了回去,我冷冷一笑,再度垂下頭去,期間根本未再看任何人一眼。
   
    “梅兒,有皇上在這裡,你怕什麼?說!”嘖,怎麼聽來她有些咬牙切齒了?這麼多年還沒學會沉住氣麼?真是沒長進。
   
    “是,娘娘。”梅兒的聲音聽來比玉柔的還要怯弱,完全是給了聽者一種長期在我積威之下不敢多言的觀感。“奴婢死罪,求皇上開恩!多年前娘娘曾要奴婢去太醫院取眠心草,後又讓蘭兒去採摘九鳳花,奴婢並不知道娘娘會……會……求皇上開恩!”
   
    仲孫煌  不語,蕭玉蓉卻道:“還有呢?你不是說過除了夏充儀外,還有當年解充容的事又是如何?”
   
     “回娘娘,當年,淑妃娘娘因嫉恨解充容盜用她的詩詞以取悅皇上,因此命蘭兒仿著她的筆跡寫下了那首《破陣子》,並命人送予解充容,導致解充容沖犯了皇上最後被貶入秋桐宮。”秋桐宮亦就是冷宮,梅兒似乎覺得這樣還不足夠,又或是說開了膽子也大了,接著道:“昔日德妃娘娘的珍瓏玉佩也是她買通了娘娘身邊的人藏了起來,以致德妃娘娘與解充容起了衝突。”  
   
    我有些好笑的聽著梅兒的話,又過了一會,仲孫煌  才道:“你說的那個蘭兒在哪裡?”
   
    “回皇上,蘭兒應該尚在西睿宮中。”
   
    “進寶,宣。”
   
    “是,皇上。”
   
    片刻後,高公公匆匆走回來,下跪道:“啟稟皇上,西睿宮中傳訊,不久前宮女蘭兒被發現淬死房中,死因初步鑑為服毒自盡。”
   
    瞬間,抽氣聲成片的響起,射向我的目光明顯的夾帶了驚懼,我不以為意的笑笑,只覺得雙腿有些發麻了。
   
    “紀韻,你好大膽子!”
   
    我第二次抬頭,這次是正視著他,這個我生命中第一個卻絕不會是最後一個的男人:“皇上以為這些事都是臣妾所為?”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他也正看著我,眼中除了複雜還是複雜。
   
    我面無表情的繼續盯視著他的雙眼:“我只想知道,皇上是否相信是我所做的?”
   
    他看著我,複雜的眼神逐漸平靜,最後化為無情的淡漠:“朕只相信證據。”
   
    呵!勾起一抹笑,我重又低下頭:“如此,請皇上發落。”
   
    又是一片平靜,良久,仲孫煌  方道:“你先回去,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踏出西睿宮一步。”
   
    “臣妾領旨。”我俯下身,緩緩站了起,腳真的好麻,但我可不打算讓任何人看出來,垂著頭微微站了一會,我才慢慢的轉身,慢慢的離開。
   
    就這樣,仲孫煌  沒有當眾賜我的罪,卻再度把我軟禁在西睿宮中。其實這對我沒有多大的意義,與之前並不差別,不是麼?
   
    太後的棲霞宮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平靜,估計連仲孫煌  也吃不准他這位“母後”的心思吧!我輕笑,司徒真不愧是我的知己,總是知道在什麼時候應該出手,什麼時候應該保持沉默。
   
    現在,梅兒背叛,蘭兒淬死,我身邊已沒有多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不過我想就算有,在梅兒的前車之鑑下我也不敢信任了。
   
    “娘娘,該用膳了。”進來的人是張寶,梅兒的弟弟,出奇的是他居然沒有跟著他姐姐離開,就不知他們姐弟是否為我翻臉了?
   
    沒有飢餓的感覺,不過為了身體著想我決定還是少少的吃一點。“端進來吧。”閒散的聲音正昭示了我現在的狀態,閒適,懶散。
   
    呈上來的飯菜遠不如往日的精緻,可見一個失寵和麵臨失寵的妃子是如何的不受重視,這果然是個現實的世界,跟紅頂白大有人在,雪中送炭卻是少之又少。
   
    譏誚一笑,我緩緩推開碗筷,細數了時日,向一旁愕然的張寶道:“紀家的情況如何了?”
   
    張寶皺了皺眉,猶豫道:“回娘娘,禦醫回報,紀老太爺和紀夫人都怕是不行了,據說恐怕捱不過今晚了……另外由於娘娘的事,紀老爺也病倒了,身體狀況似乎很不好。”
   
    我點了點頭,他們倒是把時機拿捏的極好,過了今晚,紀家就會少了兩個人,估計紀雲然也不會待太久,那就只剩下一個紀衡了。
   
    “有大哥的消息了嗎?”
   
    “西南大營那邊傳訊回來,說紀大將軍在半個月前攜大夫人回苗族省親後便再沒有回來,遣人卻苗族詢問,卻說沒有見過他二人,但經過搜索,卻在一處斷崖邊發現大將軍的斷劍,還隱有血跡碎布,初步估斷他二人恐怕……”
   
    抽動了一下嘴角,我面無表情的垂下頭輕聲道:“是天要亡紀家吧,短短不過數月,竟已鬧至如此地步……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他一顫,飛快的垂下頭:“回娘娘,一切均已備妥,不知娘娘……”
   
    我擺擺手,“你下去吧。”
   
    “是。”
   
    環視四周,我清清冷冷的笑著,仲孫煌  ,我知罪了,所以就讓我來給你一個畢生難忘的“認罪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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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烈焰焚情


    我被再次軟禁的第十六日,清晨,我終於接到了仲孫煌  最後的旨意。而此時,京城紀家中所剩下的也只有我和三哥紀衡二人了。
   
    端整了衣冠跪候在地,我靜靜的聆聽著高公公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淑妃紀氏,入宮經年,不能篤義方於杼柚,端令範於閨闈。事上禦下,淑善難期,不足仰承宗廟之責,念其育有一子,降為美人,貶謫秋桐宮。欽此——”
   
    微微皺眉,美人?還真是諷刺,是在斥我有容無品麼?連降一十二級,還真是給我面子呢!
   
    “高公公,”我抬起頭,在他驚愕的目光中站起來:“請公公見諒,這道旨我並不想接。”
   
    “娘娘?!”高進寶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涼涼一笑,我說:“請公公迴轉皇上,若他尚念及昔日恩情,還望他可以賜我一個痛快。”被降職流放多沒面子,就是死,我也要頂著這個淑妃的頭銜,哼!
   
    他又是一震,臉色都開始發白了:“娘娘……此事可說不得笑!”
   
    “公公認為我在說笑?”斂起笑容,我再認真不過的回視他,“我是很認真的,與其被他又是貶又是趕的,我情願乾脆俐落一些。”
   
    “娘娘……”他似乎想勸我,卻在接觸到我的眼神後止住。“如此,好吧,老奴會為娘娘把意思傳達,至於皇上會怎麼做,老奴就無可得知了。”
   
    “謝公公成全。”我心知他答應我自己也是要冒大風險的,萬一惹怒了仲孫煌  ,他恐怕也是要獲罪的。若非看在我昔日沒少給他好處的份上,他可能也不會這麼為我吧!
   
    輕笑著把他送走,我向旁人吩咐道:“備水,我要沐浴。”
   
    在池中泡了足足兩個時辰,當我滿身芬芳的走出來時,仲孫煌  的旨意卻還沒有到。這真是有點出乎我意料了,原以為他最多只要考慮一會就可以下決定的,沒想到……既然如此,那好吧,“來人,備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一直待到日落西山,高進寶方才再度踏入西睿宮。
   
    “娘娘,”他手上捧著一個小小的錦盒,“這是皇上賜予娘娘的。”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金黃的絲緞上安放著一隻小巧的翠玉瓶,我拿起來笑了笑:“鶴頂紅?還是牽機?”
   
    高進寶垂下頭避過我的眼光,低聲道:“皇上說,此藥名‘留情’,服下後身體不會有任何變化,只是仿若熟睡。皇上知您珍惜容顏,因此特意為娘娘尋來此藥,望娘娘慎用。”
   
    “哦?”我笑,笑得冰冷,好一個“留情”!仲孫煌  你為我倒真是煞費苦心了,就不知他為此準備多久了呢?這麼奇異珍貴的藥物,不好找吧?
   
    “皇上還說,”高進寶的頭垂得越發低了,“若娘娘改變了主意,上午的那道旨意還是作數的。”
   
    “呵!皇上對我還真是恩深義重啊!可惜……”我消受不起!“公公大恩,紀韻無以為報,這件小禮物是不久前得到的,原本就是想要給公公的,現在還請公公不要推辭。”我拿起放在一邊的木盒子遞給他。
   
    高進寶連連推卻:“奴才不敢,奴才並沒有幫到娘娘什麼,娘娘厚禮奴才實在受之有愧啊!”
   
    我微笑:“公公何出此言?公公為紀韻回絕了皇上的旨意就是幫了紀韻的一個大忙,再說了,紀韻既然心意已決,留這些東西也沒有什麼用處了,送給公公也不算是遭踏了。若公公肯收下,那紀韻尚可厚顏相求公公一事,未知公公可否應允再幫紀韻最後一次?”
   
    “娘娘言重。娘娘旦請吩咐,只要做得到,奴才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遲。”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自今而後,紀韻與皇上是再見無期了,有一件事物,想請公公替紀韻交予皇上,還望公公莫要推辭。”我拿起另一個長型的錦盒,交到他手。
   
    高進寶恭謹接過:“娘娘請放心,奴才一定為娘娘把此物親自交於皇上手中。”
   
    “如此有勞公公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握緊了手中的“留情”,道:“都準備好了嗎?”
   
    “回娘娘,準備好了。”張寶走進來:“娘娘,紀府失火,紀三公子行蹤不明。”
   
    我一笑,揮揮手道,“準備好了就辦事去,記著,按我之前吩咐的去做,不得有誤!”聲音轉冷,此刻的我臉上想必是冷漠無情的吧,一如我此刻的心。
   
    “……是。”張寶垂下頭,退了出去。
   
    我坐到琴案前,揚起一抹冰寒的笑,“夜夜也沒有像這夜那麼靜卅似聽見這顆心滴血聲卅回味著你昨晚像惡夢似的話卅你給我的竟不是愛情……纏綿遊戲過後卅為何能捨得放手卅是定律或是愛不夠……為何情不可永久卅是事實並沒有真愛卅或跟本我未看透……”
   
    目光轉至桌案上的翠玉瓶,清冷的月光照在瓶身上,折射出冰冷無情的光。
   
     仲孫煌  ,不知當你看到我送給你最後的禮物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那時的你是否會體味出一絲我此刻的心情?我雖然不愛你,但我也從未如此處心積慮的要你死,也許在你眼中我是十惡不赦的作惡多端的禍亂後宮的,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要謀你的江山要圖你的霸業,可惜,這些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的心思你也絕不會懂,我與你,終是天註定了的,露水姻緣,易聚易散。
   
    這時張寶走了進來,他手中還拖著一個人,那是個身著與我相同衣飾的女子。女子的頭低垂,看不見她的容貌,但她的身影與我極為相似。
   
    “娘娘。”張寶扶著那個不知是昏迷還是已經死去的女子,我點了點頭,站起來幫他扶著那女子坐在了我之前的位置上。
   
    我扶起女子的頭,那是一張精緻的臉,與我有著幾分相似,她竟然就是先前在冷宮中投井自盡的解冰冰!
   
    “果真是與我有些相似呢!”我輕笑著以指腹緩緩滑過她的眉眼,然後把翠玉瓶交給張寶。他接過後小心翼翼地把瓶中的液體灌入她口水,在確定她已經全部喝下去後,才把她放下由得她伏在琴上。
   
    “可以了,開始吧。”我滿意一笑,最後再看了四周一眼,帶頭走了出去。
   
    身後,滾滾的紅焰迅速吞噬了一切,先是我的房間,接著是接鄰的房捨,再後來是整個西睿宮……當後宮為這場無可抑止的滔天烈焰所震動時,我卻早已消失在了噪雜的人群之中。
   
    是有情,是無情,就讓一切在這烈焰中結束吧!
   
    而我,秦優,將會是那浴火重生的鳳凰,展開真正屬於我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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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大貼文啊,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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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餘韻


    當整個京城甚至全國都在為紀府和西睿宮兩場大火而紛亂的時候,我正悠然自得的待在京城最豪華的客棧——陶然居——之中品茗。
   
    “娘娘。”掀開珠簾走進來的人巧笑嫣然,若是被宮中的人見到了恐怕要以為自己大白天撞鬼了,因為她就是早已服毒自盡的蘭兒。
   
    我笑著放下香茗,“如何?”
   
     “一切如娘娘所料,梅兒在大火後翻供,太後出面親審,梅兒把之前所說的供詞全反了過來,還招出昔日德妃向您下毒之事,皇上盛怒之下要斬了她,但太後說要讓她為你陪葬,於是就關在太後那裡了。現在德妃娘娘可就麻煩大了,梅兒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到了她的頭上,皇上已經把她撤去所有頭銜貶入了冷宮。”蘭兒笑得燦爛已極。
   
    我點點頭,不錯,司徒果然知我。“睿兒呢?他應該已經回宮了吧?”
   
    “殿下在火燒西睿宮時就回來了,不過他這幾天裏什麼都沒有做,據說他一直是一個人呆著的,誰勸他都不聽,現在他正住在太後的棲霞宮裡。”說到睿兒,蘭兒的神色間就隱隱有了一絲憂慮。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讓某人看的。
   
    “是,娘娘如此說奴婢就放心了。”
   
    我又是一笑,現在一切都已解決,就等梅兒來與我們匯合了。當然,睿兒也是要見的,就看這個小家夥什麼時候“自投羅網”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蘭兒過去打開門,張寶走進來向我行禮道:“娘娘,有人求見。”他是火燒西睿宮那夜唯一陪著我離宮出走的人,自然也安排好了替身留在火場裡。
   
    嗯?這個時候有誰會知道我在這裡?“是什麼人?”
   
    “回娘娘,那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長須灰發,自稱姓葉,說是娘娘故識,身邊僅跟一名頭戴斗笠的童子。”
   
    葉?難道是他?我精神一振,連忙吩咐:“快請!”再想想,我終還是戴上了面紗,雖然有九成把握來人就是葉晟  ,但凡事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來人果然就是睿兒的先生一代大儒葉晟!,我一看到他便伸手把面紗扯了下來,“葉……睿兒?!”當目光轉至他身後同樣掀起斗笠的人時,我不禁失聲驚呼起來。
   
    “娘!”沒等我反應過來,睿兒便已撲到懷裡來了。
   
    我輕輕伸手扶起他,如白玉般的臉上竟已有了一行清淚,我心中不禁微微愧疚起來,這個孩子,我虧欠他太多了,才一歲就把他獨自扔在定州,一年僅僅見一次面,我的每一步計劃都是繞著他卻從不讓他得知參與,我這次詐死他雖然知道一些,但總還是會擔心吧?欸……
   
    “小狸狸乖,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哭哦!”我掏出絲帕為他拭去臉上的淚水,又輕輕吻了他一下,淡淡的鹹味抹上唇瓣,我越發內疚了。
   
    “娘——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說過不會離開睿兒的!”睿兒扁著嘴巴,此刻的他一點也不像那個精明睿智的大皇子,也只有這樣,才令人不會忽略他其實只有七歲這個事實。
   
    “咳,”我有些狼狽的別過臉,對一個小孩子食言似乎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呢!“小狸狸,那個,其實娘也不想的,但你爹他容不下我,在天人永隔與勞燕紛飛之間我只好選擇後者,起碼我們總還有再見的一日嘛!”
   
    “娘,”他撇了撇嘴巴,“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父皇原本只是要送你到冷宮的,至於賜死,可是你自己說的。”
   
    眨眨眼睛,“這有差嗎?一個是生不如死,一個是真的死,後者會痛快一點吧!”
   
    “父皇根本不想你死的!”睿兒皺眉,“那晚西睿宮大火,我趕到時正巧看到父皇吐血倒下,他們都說父皇是被氣的,只有我明白,父皇是傷心……”
   
    吐血?傷心?挑挑眉,說實在的,聽了這些消息我心裡居然沒有半點撼動,就像是聽著不相干的人的事。
   
    “娘——”看我沒表示,睿兒有些無奈,“你真的不打算回去?”
   
     搖搖頭,開什麼玩笑?現在回去,仲孫煌  就算不再殺我一次,也鐵定會把我鎖在冷宮裡半輩子,就算等到睿兒登基我也許可以被放出來,但那要等多少年啊?我點著他的鼻子,輕鬆笑道:“小狸狸,等你當上皇帝,等你爹掛掉了,我再考慮回來陪你玩吧!不過在此之前,你首先要先做太子,其次不管你爹立誰為後,你也絕不可讓那人掌控了朝政,這些我相信太後會幫你的。”  
   
    “父皇已經說要立我為太子了,只等他病好些了就拜祭先祖昭告天下。不過,娘為什麼這麼篤定太後會幫我?”他皺起眉,十分自覺的過濾了我“大逆不道”的言詞,一旁的葉晟!也是一臉不解。
   
    看來仲孫煌  是內疚了呢!這其中司徒應該也推波助瀾的出了不少力。我笑著搖搖頭,“這些你就不需要理會了。”
   
    睿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葉晟  卻道:“娘娘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測,只不知娘娘日後有何打算?”
   
    “天大地大,四海為家,逍遙縱橫,無拘無束。”我笑,多麼遐意的生活啊!
   
    睿兒不滿的揪住我的衣服,“娘,你就一點也不掛念我!”我拍拍他的臉,無賴一笑,道:“你都說是掛念了,自不必日日相見,更免了相看兩厭,不是?”
   
    翻了個白眼,睿兒低聲道:“娘果然是沒心沒肺的,我開始有點同情父皇了。”掏掏耳朵,我裝著沒聽見,只是問:“蕭家垮了沒有?”
   
     睿兒緊抿著的唇一松,笑道:“垮了。德妃娘娘被貶秋桐宮,蕭丞相被查出結黨營私而至全家下獄,蕭府被抄,蕭邦的侯爵也同時被撤了。據說蕭丞相在天牢裡沒住上兩天就上吊自盡了,至於蕭家其他人,恐怕不出流放一途了。”說到這裡,他突然有些不解的看向我:“只是,據說他死前留下一行字,說是‘此生無憾’,娘知道為什麼嗎?”
   
    心念一轉,我便明白了,卻是笑看葉晟  :“葉先生沒有告訴睿兒麼?”
   
    葉晟!深深一笑,撫須道:“未知娘娘的看法可是與老夫相同?”原來是想考我……“蕭紀兩家鬥了這麼多年,你想我死,我想你亡,現在蕭乾朗可以看著紀家破滅,倒也確是無憾了。”只不過若是他知道紀家其實個個安好,而那些把他結黨營私的證據上告皇帝的“中間派”其實都是紀天祥安排下的人,恐怕就要換成“死不瞑目”了。
   
    睿兒恍然大悟:“哦——”繼而揚起一個狡猾的笑容道:“幸好他不知道‘真相’……”
   
     我看著這個笑得像狐狸似的兒子,不禁笑嘆,“小狸狸,以後要對你二皇弟好一點,但同時也要小心防著他,明白麼?”睿兒略一沉思便了然的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他並非不夠聰明以至不明白蕭乾朗的心思,他只是限於歷練,對這種時勢和人心的把握尚欠了些火候,不過我想有葉晟  在他身邊,這些都只是時間的問題。
   
    好了,該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我要走了。”看看睿兒,再看向葉晟!,我向他一拜:“睿兒就交托先生了,望先生用心教導,以期他日有所大成。”
   
    “娘娘言重。”葉晟  慌忙讓過,“殿下天縱之資,此乃天下蒼生之幸。老夫一定悉心扶助,絕不負娘娘重托。”
   
    我笑,撫著睿兒的頭髮:“小狸狸,以後娘不在你身邊,你可要好好保重,無論任何事都僅記三思而後行,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不可妄自尊大自驕自滿哦!”
   
    “娘……”睿兒眼圈一紅,抱著我的小手一緊,半晌,他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眶中的淚水收回,堅定道:“娘放心,睿兒一定不負娘所望,待孩子成為娘口中的‘千古一帝’時定會把娘接回來安享天年!”
   
    這個……雖然我很懷疑自己還會回到皇宮那個華麗的大牢籠,不過看在他這麼有決心這麼抱希望的份上……“嗯,娘等你。”我只好點頭。
   
    “對了,娘,我把楚天歌帶來了,日後就讓他跟著您吧!有他保護,我也放心一點。”
   
    我怔了一下,那個刺客?但,“他是你的護衛呀!”
   
    “您是我娘,當然是您比較重要啦!而且江湖多風險,有個高手護衛總是有點保障的。其實我是想讓他和康公公一起陪著您的,不過先生說我身邊不可以沒有人,所以……”
   
    “呃,夠了夠了,一個就夠了。”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帶著一大群人目標明顯聲勢浩大的遊山玩水呢!為免睿兒再臨時起意要加派人手給我,我趕緊站起來說:“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娘……”睿兒依依不捨的拉著我的衣角,我俯身在他額上以及雙頰各印了一個重重的吻,“睿兒乖,娘會在外面看著你哦!千萬要保重自己,不然娘會心疼。”
   
    “嗯!”他重重的點了點頭,在我再三催促下終於邁出了房門。
   
    “有多少帝王天子戀繁華卅到頭來興亡盛衰不由他卅只看那始皇大業千秋夢卅轉眼秦磚換漢瓦卅莫道是滄海桑田多變化卅到頭來楚河漢界由誰劃卅只看那大風起兮雲飛揚卅安得猛士守天涯卅成也罷卅敗也罷卅千古英雄浪淘沙卅水能載舟亦覆舟卅得民心者得天下……”
   
    用一曲《千古英雄浪淘沙》送予睿兒,相信他會聽到,也相信他會懂得,這是我在再次相見之前最後可以給他的東西了。
   
    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相逢。
   
    我帶著一絲惘然看天空,無法確定,這樣把他留下,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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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逍遙夫人


    中州,第一樓。

    “喲,這不是常三爺麼?快過來,這邊坐。”

    時值中午用膳時間,這家中州城中最大的酒樓上早已坐滿了人,其中更不乏一些挾刀帶劍的江湖人士。

    此時從樓梯上來的瘦長男子以及那個坐在樓梯旁向他打招呼的明顯都是江湖中人,手邊腰間無不掛著刀刃。

    “原來是林老弟,可真是巧。”被喚做常三爺的男人爽朗一笑。

    林姓男子讓開身邊位置,讓小二加了一副碗筷,舉杯夠道:“相逢就是有緣,來,小弟敬三爺一杯!”

    兩舉杯相碰一飲而盡,林姓男子問道:“三爺您這一路風塵僕僕的,不知江湖上又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常三爺精神一振,笑道:“林老弟你可算是問對人了,這次武林中可熱鬧了,不過要說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要說一件大事和一件趣事了。”

    “大事?趣事?”

    “正是。”常三爺得意一笑,不無賣弄:“先說這大事,林老弟你可曾聽說過‘霽月教’?”

    “霽月教?!就是那個三十年前在武林中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令人聞之色變後來卻又無故消散的魔教?!”

    “不錯,就是那個霽月教。自三十年前莫名銷聲匿跡後,事隔三十年,如今又再度現跡江湖捲土重來了。”常老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扔下足以令第一樓中所有江湖人色變的消息。

    “什麼?!”林姓男子一驚而起,“此事當真?!”

    “呵呵……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坐下坐下,來,喝酒。”

    “三爺,您……您怎麼還笑得出來?這可是大事呀!”

     “嘖,我當然知道是大事,我剛才不就說了嘛!”常三爺悠然一笑:“雖說曾是魔教,但事隔三十年,霽月教現在可是今非昔比了。重現江湖至今,非但沒有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壞事,反倒是好事做了不少,雖然教中的人行蹤詭秘依舊,卻無論如何也與那個‘魔’字拉不上邊。”常三爺喝了一口酒,又道:“想來當年霽月教之所以會突然消散,很有可能就是因為教中的人對當時的教主的行為不滿而引至內訌,如今再現江湖的應該就是昔年正義的一方吧!”

    “這樣啊……若真是如此倒是武林之福了。”林姓男子與旁聽的人同時松了一口氣。“那另一件趣事又是什麼?”

    “既是趣事那自然有趣得緊了。”常三爺曖昧一笑:“洞庭湖上的逍遙樓,可是一處有錢人的絕佳去處。”

    “青樓?”

    搖搖頭,常三爺繼續笑道:“若只是一般的青樓娼館又怎配列為江湖趣事?”端起酒杯,常三爺突然嘆了一口氣低聲自語:“欸!逍遙樓……逍遙夫人……那樣的一個人間絕色……可惜……”

    “我說三爺呀,您就不要再吊小弟的胃口了,快直說吧!”林姓男子一臉心癢難禁的催促。

    “呵!”常三爺輕笑,一掃適纔的落寞,“你聽得‘逍遙樓’三字定以為那一座樓閣,可對?”見林姓子點頭,他又說:“不但是你,就連我,當初聽到這個名字時也是作如此想法,卻不料那其實是一艘船,一艘三層高的樓船。”

    “樓船?”所有人均是一怔。

    “正是。那艘船的名字就是‘逍遙樓’,船身雕梁畫棟製作精美,就仿如一座可以水中行走的樓閣一般,錯非親眼所見,恐怕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像。而且據說此船是出自江南越氏的手筆,價值可見一斑。”

    “如此說來,那船主當非常人,三爺可曾見過船主?”

    “非常人?簡直就是精彩!”常三爺笑嘆:“船主自稱‘逍遙夫人’,來歷不明神秘非常,我雖狠心散盡千金得以上船一行,可惜卻無緣得見卿之一面……只不過得以聽她一曲天樂倒也不枉我花的錢了!”

    “咦?怎麼會這樣?上了船卻沒有見到人?”

    “你道逍遙夫人是這麼容易見的麼?”常三爺語帶遺憾的感嘆著,當看到對方滿面不解才說:“個中因由,則要說到那逍遙樓的規矩了。”

    “規矩?什麼規矩?”

     “逍遙樓自甲板而上共三層,這三層是娛樂之地,每一層都有九個包廂,在裡面無論是吃飯喝酒品茶甚至開賭也均無不可,而每上一層的消費也就越高。三樓的要價更是普通根本無法想像的,而逍遙夫人也正是在三樓。”說到這裡,常三爺似乎想到什麼,微微一笑:“每當逍遙夫人閒來有興致便會在三樓最西邊的滌塵軒中彈琴自娛,若有幸遇上那就是三生修到了。”

    “這是說,這逍遙樓其實也不過是一座水上酒樓而已。”

    “豈止?剛才我只說了甲板以上,而甲板下面也分了三層,除了最底下的一層是船上手水的住地以及倉庫外,其餘兩層皆為房間,內裡裝飾精美,最特別之處在於就算身處其中也可以觀看到外面的風光。”

    “啊?在底艙也可以看到外面?”

    “正是。在每個廂房中都有一面窗,但窗子卻不是我們常見的紙糊木製,而是用整塊上等的琉璃鑲嵌其上,透過琉璃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洞庭的風光,特別是當船在湖中行駛時,那份旖旎可絲毫不遜於在甲板或樓上看到的。”

    “這麼說,那船並不是只靠在岸邊的?”

    “那當然,據逍遙夫人所說,這逍遙樓就是一座水上休閒行宮,是專供人休假消遣的,每次出航的時間都固定為七日,途中不上只下,先交錢再上船,要價則視乎個人所選擇的廂房以及包廂所定,若要開賭則另外計算,中途下船也不會退錢。”

    林姓男子一臉感嘆:“如此有頭腦的女子,真是令人心神嚮往……”

    常三爺微微一笑:“據我所知,迄今為止只有兩個人得見卿顏。其一就是丐幫長老任長河,他憑著一身神鬼莫測的武功居然瞞過了船上的護衛得以摸上船去,另一個則是江南越氏的三少主越無浩,據說那艘樓船就是他送予逍遙夫人的見面禮。”

    聽到這裡,四周的人都發出?羨的嘆息,只有靠坐在窗邊的一桌人,臉上或是竊笑或懊惱,卻與旁人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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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個男人


   “什麽呀!越無浩那艘船可是送給蘭兒的,哪裡是我?!”壓低了聲音抱怨著,我瞪了旁邊紅著臉掩嘴竊笑的蘭兒一眼,才轉向那個長著一張萬年玄冰臉的楚天歌:“還有你!都是你沒攔住那個乞丐老頭,害得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好酒一天內被喝了個精光!”

    抽動了一下嘴角,楚天歌低聲道:“屬下知罪。”

    “夫人,您就不要怪他了,何況您和那個任長老不是玩得很愉快嘛!”梅兒微微翹起嘴唇。

    那是,何況與那些我不懂欣賞的“馬尿”比起來,丐幫的支援以及與任老頭的“忘年交”則顯得更為重要,要知道現在江湖中誰人不知逍遙樓是丐幫“照著”的,無論誰想打逍遙樓的主意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與天下第一大幫相抗衡的實力。

    當然,若是任老頭不要老想著為我和他家乞丐頭的義子也就是丐幫的未來少幫主做媒那就更加完美了……

    不過梅兒這丫頭也不應該太過“胳膊往外彎”啊!要知道她還沒過楚家的門呢,這麽快就開始為老公說話,把我這“主子”置於何地呀!

    搖搖頭,我歎氣:“還真是女生外向,有了情郎忘了主子,我命苦啊──”半真半假的擺出一臉哀怨,果然滿意的看到小丫頭臉上瞬間飛起的紅雲以及萬年玄冰眼中難得的狼狽。

    “夫人──”梅兒不依的嬌嗔,看向楚天歌的眼中卻夾帶了一絲甜甜的笑意。

    我輕輕一笑,心中是說不出輕鬆遐意。

    皇宮外的空氣果然清新又自由,就連身邊的人也隨之春情蕩漾起來。先是梅兒與楚天歌日久生情,再就是當我找越氏幫忙造船的時候越無浩對蘭兒一見鍾情,雖然四人現在都僅停留在“情義兩心知”的階段,但在我看來也離“百年好合”不遠了。

    自從離開京城後,我就與他們因為何去何從的問題而起過爭執。原本在我看來,有機會回到古代,有兩種生活是不可不嘗試的:一是宮廷,一是江湖。前者我過了八年,早就膩味了,後者正正是我目前最嚮往的。

    而江湖生活最多姿多彩的莫過於開青樓以及當殺手,又由於我身為手無縛雞之力的一介女流,後者對於我來說難度太大,而且前期投資時間也太長,於是我就把主意打到青樓上來了。

    可是我身邊的人一聽說我要開青樓,臉色立刻變的比鍋底還要黑,梅兒和蘭兒更是幾乎以死相逼,說什麽我這樣做不但有損自己的清譽,萬一被別人知道了我的身份還會累及皇家顏面,而睿兒更是恐怕會被我氣死……總之,最後我不得不屈服於人多勢眾之下,退而求其次的開了個“逍遙樓”,打算當一個悠閒自在如特立獨行的“逍遙夫人”,而梅兒和蘭兒則順理成章的成為我身前的“逍遙二姬”了。

    當然,我也沒忘記把自己的名字順勢改了回來,身為淑妃的紀韻已死,現在活得逍遙快樂的是秦優。

    本來我倒也沒想要憑著這逍遙樓做生意的,原來只想著要一艘畫舫逍逍遙遙的在洞庭湖上過過真正的“江湖”生活,沒想到越無浩為博佳人一笑氣吞山河的一聲令下,就把我的小畫舫改制成了樓船。

    於是我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原則,乾脆做起湖上度假游的生意來,沒想到效果倒真是不錯,特別是當我打出“美酒佳餚,紅顏如玉,情詩如畫,寫意江湖”這樣的“廣告語”後,更是客似雲來,船船滿載。

    最近我甚至有了開分店的念頭,新船也在越氏的船行中開始興建了。

    至於紀家,退出朝堂後改名換姓的做起生意來倒也頭頭是道,不過這也是他們以前暗中做的,分別只在於以前是兼職,現在轉正了,加之與他們在朝中暗藏的勢力相互勾結,自然是越做越火,一本萬利。

    暫時我並不打算與他們會合,畢竟以仲孫煌!的精明,難保不會看出什麽破綻了,為免到時被他順籐摸瓜的一網打盡,我決定暫時還是各過各的吧!

    也許等我缺錢的時候再去找他們?呵!

    這次來中州是因為我“不安於舟”,由於越無浩對蘭兒的情意,因此這一路上都有越家的人負責打點,根本不用我費心,我自然是樂得可以有一次愉悅的免費旅行。

    “……夫人?”

    “呃?”誰推我?定神,原來是梅兒,“什麽?”

    “甯管事來了。”梅兒朝樓梯方向點點頭。

    我順勢看去,只見一襲青衫的中年男子正向我們步來,眼角眉稍間俱是謙和的笑意。我站起來,正要說話,不意一陣風吹過,原本乖乖纏繞於指間的絲帕竟掙脫了我的手,隨風飄了出去。

    “呀!”我輕呼,不為它不顧情面的“私逃”,只為了它掉落的方向居然是街上一名過路男子的面前。

    那男子伸手接住絲帕後準確的抬頭看向我,我微微一怔,平凡的容貌上卻有著一雙如陽光般明媚的眼睛,溫暖和煦如三月春風,盈盈帶笑。

    “我去拿回來。”身邊蘭兒首先開口,不等我反對便已走下樓去。

    男子怔怔的看著我,好一會,直到蘭兒走到他面前方把眼光移開。依稀的,我似乎聽到他向蘭兒詢問我的名姓,如此不合乎禮數的問題令蘭兒不悅皺眉,我卻輕輕一笑,似自語般道:“我姓秦。”

    這樣的高度這麽遠的距離,若是普通人一定不會聽到,但他卻抬起頭來向我一笑,明媚柔和的笑瞬間溫暖了天地,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因為他聽到了。

    這樣的一個男人,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不同於仲孫煌!的陰冷霸氣,不同於簡正逾的英挺剛強,也不同於公孫澈的似水柔和,極其罕有的,以其普通僅可稱為端正的面孔,在我心裏留下了一絲痕跡,我想,就是他那雙如陽光般明媚溫暖的眼睛吸引了天性陰暗的我吧!

    微微一笑,我把眼光自他的背影移開,若有緣,我們必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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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人如水,花如玉


    “夫人。”

    我看向這個方正謙和的男人,他是越家裏最得家主信任的外姓管事,在江南凡是與越氏打過交道的商號,只要提起“寧天則”這三個字可謂無人不曉,據越無浩所說,無論什麽事,只要交到甯管事手上,沒有辦不好辦不妥的。

    我笑了笑,“抱歉,我一時失手,倒教甯管事見笑了。”

    “不敢。”寧天則回我一笑,“在下此來是奉三少主之命前來請示夫人關於新船之事。夫人所訂的五艘樓船俱已接近完工階段,三少主想請教夫人要為五艘船命何名,另相關裝潢又將以何種風格?”

    原來是這件事,我就說如果只是單純的要為我們安排行程又怎麽會大材小用到要出動他這個最受信任的大忙人管事呢!我向蘭兒點點頭,蘭兒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寧天則說:“甯管事,這是夫人事先準備好的圖紙以及相關說明,勞煩甯管事代為轉交三少主。”

    “不敢,在下一定辦妥此事。”寧天則點點頭,收下盒子,又說:“夫人此行三少主已命在下做好安排,由於在下不克分身,已安排了另一名辦事妥貼的管事相隨夫人以責沿途打點,他很快就到,還請夫人稍待片刻。”

    “如此有勞了。”我欣然道謝。其實無論是誰都沒關係,我身邊的人都是相處了不少日子的,要說貼心就算是寧天則也比不上他們,越家派來的人也只是盡一下保護的責任,順便為我們安排一下食宿和負責結賬而已。

    不片刻,一名同樣是一襲青衫的男人走上來,寧天則介紹道:“夫人,這位是華管事。”

    “越其華見過夫人,蘭小姐,梅小姐,張管事,蕭護衛。”越其華行禮道。

    “華管事無需客氣,日後要勞煩華管事多多照顧了。”我笑出一臉市儈,不過隔著面紗料他也看不到。

    一番莫明奇妙的謙讓過後,我們終於安排好了此次的行程。

    南下似乎是必然的事,只要想到煙雨迷蒙的江南,風情嫵媚的西子湖,還有冠甲天下的蘇州園林,我就……呃,不過可惜這裏並不是中國的古代,而是另一個不知名的時空。雖然有八百裡洞庭,卻沒有了那個令無數才子佳人傾心的蘇杭,不過好的風光景致倒也並不少,而越其華就將負起此次的導遊之現,領我們踏遍江南的奇山秀水。

    初雲觀位於中州城城西五十裏處,作為一座道觀,最出名的不是所供奉的天君有多靈驗,而是觀中後山處所種植的大遍“玉花”。

    “玉花之所以出名,全在於此花無論近看遠觀,都仿似用玉石雕砌出來一般,晶瑩透潤,隱隱泛著如玉般的光澤,令人總忍不住想要去觸摸一下以驗證到底是花還是玉。”

    在道童的領路中,邊走越其華邊向我們介紹初雲觀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奇景。

    “哦?”我微訝,這樣的花聽起來就覺得很奇特,“不知道現在可是開花的時候?”

    “正是花開的時節,夫人可算躬逢其會了。”越其華笑道。

    還好。我點點頭,此時道童已領著我們步出後門,放眼看去,我不禁一震!只見漫山遍野五顏六花的玉雕花朵正迎風搖曳,片片花瓣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華,好美!

    “啊──好漂亮!”

    “這真的是花麽?!”

    梅兒和蘭兒同時發出驚歎,她們走到最近的花從處俯身輕觸花瓣,又再發出驚呼:“真的!”“是真的!”

    我移開目光看向那漫山的玉花,情不自禁的為這美妙的風景所吸引,耳邊傳來一把溫醇清透的聲音:“傳說玉花是天界花神送給情人的禮物,原本是用真正的彩玉雕成的,但後來花神的情人在戰爭中殞命,那玉花也隨之消散於風中,待花神趕到,只看見漫天飛舞的殘花和著情人散碎的魂魄,於是她用自己的法力把兩者融合為種子,於是有了現在的玉花。”

    我一怔,不是為了這種老掉牙的故事,而是這把聲音……“是你?!”轉頭,果然看到了那個白衣如雪的絕色美人──公孫澈!

    七年前我懷上睿兒的時候曾到京郊的萬佛寺禮佛散心,當時在後山一時閑來興起彈了一首《棋子》正巧被他聽到,他那無分性別的中性美麗以及那雙純粹乾淨的眼睛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如水晶般明澈的眼睛看向我,似笑非笑的,“夫人,久違了。”

    他竟認得我!不自覺的伸手摸了一下面紗,不會吧,這也能認出來?好毒的眼睛!

    “夫人無需介懷,以夫人的風姿,哪怕是再遮掩也無法瞞過曾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他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說。

    這……我是該高興還是要沮喪?“公孫公子似乎特別喜歡在這出世之地流連,只不知公子可曾參透凡塵俗世中的七情六欲?”一次可說是巧合,兩次就未免令人生疑了,怎麽看他也不像那種出世之人,光他那張臉就夠引人了。

    “夫人見笑了,在下對這裏的玉花情有所牽,每年玉花開時皆會到此一游,倒是夫人似乎也對這種清靜地有所牽系,卻又不知為何?”如水雙瞳盈盈流轉,其間的光采比之玉花尚要引人。

    我笑笑,“萬佛寺一行只為許願,至於今日,倒與公子的目的不謀而合,看來我和公子都是與此有緣之人。”含沙射影誰不會?不過既然他沒有惡意我也就懶得為這些小事再來勾心鬥角了。

    “既是如此,那真是在下的榮幸。若夫人不見怪,在下想帶夫人去一處禁地看這初雲觀中最精緻的景觀,不知夫人可願賞臉?”他看著我,眼中有一絲異芒閃過。“當然,由於是禁地,在下受規矩所限,只能請夫人一人與我同去。”

    “哦?”我好奇起來,難道這初雲觀中還有什麽奇景是越其華也不知道的嗎?“如此倒要請公子費心了。”

    “夫人!”楚天歌皺起眉,略帶戒備的看著公孫澈。

    “無妨,像公孫公子這樣如水清透的人,是不會對我們有什麽企圖的,何況,我也沒什麽可讓人圖謀的。”壞笑著瞟了公孫澈一眼,我故意把話說的淺白。

    公孫澈臉上閃過一抹訝異,有些尷尬的說:“夫人過慮了。”

    一旁的梅兒掩著嘴扯了還想說話的楚天歌一下,楚天歌又看了公孫澈一眼,才不太情願的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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