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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竹笙 - 惹慾狂君 【單】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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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18 02:28 PM|只看該作者|倒序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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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0-1-27 04:58 PM 編輯

內容簡介:

  就說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嫁給他,她也不見得多心甘情願的,好不好?!
  嗟!搞不清楚狀況,光一臉酷樣她就怕他哦?!
  要不是她那個沒良心的老爹設計她,
  她才沒那麼倒楣的一定得當他的糟糠妻咧──
  呃……其實這門親事也沒那麼糟啦……
  起碼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少谷主夫人,
  而且也有個處處挺她的婆婆大人,
  閑來無事就一起欺負谷裏的男人們,
  其實日子過得倒也不無聊啦……
  只是,夫妻好像除了吃飯還得做做其他事才像樣嘛!
  老是這麼相敬如賓的也不是辦法──
  呃?只要往他身上一靠,他馬上就會「熱」起來?!
  這新發現的遊戲似乎挺有趣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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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18 02:29 PM|只看該作者
楔子


  傍晚時分,天空依稀還存有一絲夕陽餘暉,這對安分守己的一般百姓們而言,是結束一天的辛勞,開始與家人共用天倫的溫馨時刻,故在大街上幾乎見不著人影。

  當然,只是幾乎,不是完全沒有,瞧!這會兒不就有一個男人和一對夫婦,分別立在城西的小橋兩邊對峙了嗎?不過,彌漫在他們周圍的氣氛……詭譎極了。

  終於,在場的唯一女子離開了夫婿身旁,往前挪移一步,她神情中含帶著愧疚。

  「表哥,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但上天既然讓我失去了記憶,那就表示你我之間有緣無分,現下的我,已經是封易的妻子……你忘了我吧!」

  「青妹,他是『血劍門』的殺手,是個沒有未來的人,跟著他,妳只會擔心受怕,過著餐風露宿的生活,表哥可以照顧妳的,只要妳回到表哥身邊,我不會計較妳和他之間的過去,留下來,讓表哥照顧妳,好不好?」齊浩焦急萬分地遊說著,期望她能改變心意。

  聞言,原本一直立在旁的封易,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往前踏了一步,恢復到一開始時與妻子阮青兒並立的狀況。

  阮青兒望著封易的面容,雖然封易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干涉她選擇的話,但是她依然在他的黑眸之中,察覺出他的緊張和惶恐。

  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臂,對他展顏一笑,那笑容璨似花開。

  「表哥,我寧願如此,也不願離開他半步,我愛他,認識他之後,我才發現,我對你一直都只是兄妹之情,如果封易未曾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也許我會平靜地與你共度一生,但是,發生過的事就是發生了,再也不能回到最初了。」

  齊浩痛苦地看著他青梅竹馬的表妹,那幸福的笑容,是他呵護她十七年也從未出現的美麗。

  為什麼?

  為什麼他只能放手?

  都是封易害的,都是他,都是他的錯,如果沒有他,只要沒有他……

  眸中殺意頓起,齊浩不著痕跡地走過小橋,接近阮青兒,作勢抬手欲握住她的柔荑,實則抄劍向一旁的封易攻擊。

  封易旋身避開,順勢拿出神武鞭應戰,只見兩人身形快如閃電,誰也傷不到誰,反倒是兩旁的紅花緣樹,四敵飛裂。

  被推至一旁的阮青兒,心焦如焚地嘶喊著:「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齊浩與封易兩人的武功不相上下,真要比出勝負,恐怕得對戰個幾天幾夜。

  封易不想繼續與齊浩糾纏,一心只想盡速將愛妻帶走,無奈齊浩絲毫沒有鬆手的打算,而且招式越顯毒辣,顯然是想置他於死地。

  青兒眼見兩個她關心的人正在互鬥生死,心下痛苦難當,決意前去阻擋,未料慌張之中竟被一旁的樹枝絆到,封易一見此景大為緊張,齊浩見有機可乘,一劍朝他刺去。

  封易不察,這一劍正中他的胸口,他想旋身避開齊浩緊隨而至的第二劍,可是因為傷重無法動彈,眼看就要喪命於軟鐵劍下--

  「不--」

  青兒不顧自己受傷的腿,歪歪斜斜地往封易沖去。

  齊浩見她竟不惜生命地擋在封易面前,驚得他立刻收回劍勢,卻已然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劍,直直刺入青兒的胸口--

  ◎  ◎  ◎  

  「青--妹--」

  深夜,一聲淒厲夢囈劃破一室寂靜,躺在床上的人彈躍坐起,將兩手張開置於眼前,手心、手背不停地翻轉著,直到確定它們並沒有沾滿鮮血。

  接著他慢慢清醒,也漸漸撫平心中驚駭,緩緩放下手,他擦去額上沁出的冷汗,然後起身走向視窗,緩緩調勻險些喘不過來的氣息。

  須臾,窗邊的孤獨身影走回床榻,翻開枕頭,拿出自己一直收藏著的青色錦囊,就這樣望著它,直至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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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18 02:31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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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紅音,妳走快點啦!要是趕不上廟會,我唯妳是問!」走在前頭的女子,一臉氣急敗壞地,瞪著跟在後頭氣喘吁吁的紅衣女子。

  「我的姑奶奶呀!妳也體諒體諒一下我這個做婢女的,妳是個道道地地的練家子,而我呢?什麼護體神功都沒有耶!」名喚紅音的婢女,一邊用袖子擦拭著臉蛋上直落下的汗水,一邊向在前頭等著她的主子抱怨道。

  「這跟神功護體有什麼關係啊?妳別囉哩叭嗦的一大堆,留點力氣趕路吧!」

  「小姐,這當然有關係啊!妳學過武,又會輕功,健步如飛是自然的,可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妳的貼身丫鬟,既不需要砍柴做飯、更不需要挑水,所有粗活我是一樣也沒做過,體力差一點也是應該的嘛!而且……咦?人呢?」

  紅音驚慌地搜尋四周,只見一抹水藍色身影,已消失在路的另一端。

  「小姐,妳等等我,別走那麼快啊!」紅音苦惱地抬起自己早已酸疼的腳,加快速度追了過去。

  管悠然哪還敢待在那裏,她一邊快步遠離自己的貼身丫鬟,一邊喃喃自語著--

  「在管家,誰不知道妳紅音是個喜歡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不說話時還好,一說起話來,就嘮嘮叨叨、囉囉嗦嗦的,把人轟個半死,偏偏這只小麻雀,鮮少有閉嘴的時候。」所以只要她準備發表演說,連她這個大小姐都沒辦法制止,不趕緊腳底抹油溜走怎麼行?

  想到當紅音劈裏啪啦說完一大堆話後,卻發現唯一的聽眾早巳溜走,她的表情鐵定非常精采。禁不住地,她放聲大笑了起來,把剛剛趕路的緊張心情都拋諸腦後了。

  一雙漆黑幽瞳,從樹上瞧著這名不顧形象在密林中狂笑的女子,他想現在不只他知道她身邊有個麻雀丫頭,恐怕在這密林裏的蟲魚鳥獸都知道了,男子的唇角不由得微勾了起來。

  這名男子,正是「霽月谷」的谷主--齊浩。

  說起「霽月穀」那可就不得了了,它在武林中已有百年之久,但並不像其他門派一般,日漸腐敗沒落,反而一代比一代傑出,再加上插手於商賈之事,更為「霽月穀」打出一番新的局面。

  傳至齊浩手中,他利用自己精明的腦袋及絕佳的領導能力,夥同從小即跟隨著他,而如今已經是他的得力助手,亦是他娘的乾兒子的左輔--燕天行,及右弼--曹際昂,總攬各行各業,並不斷擴大。

  故在短短幾年之內,「霽月穀」在江湖上的地位大大地躍進,成為一方霸主,讓官方不得不敬它三分,連綠林邪道也不得不畏它七分。

  立在一旁的燕天行,吃驚地望著穀主的唇角。

  天啊!他竟然笑了,而且笑的那麼自然,他一定是看錯了!眨眨雙眼,不敢置信地再看一次,想確定自己是否眼花了。

  穀主唇角真的微微地彎了一下耶!雖然樹下這丫頭比手劃腳的姿勢的確很可笑,但是能讓這一年來,都沒有露過真心笑容的谷主展顏一笑,那可不得了。

  這樣小小的可笑事,竟然能取悅他!?他不禁懷疑起整個「霽月穀」的人,搞笑的能力是不是太差了。

  也許--這個小姑娘是谷主的救命靈丹。

  如果讓這個小姑娘待在谷主身邊,那麼穀主就會有好心情,這樣一來,他們這群昂藏七尺的鐵血男兒,就不用每天在那裏裝瘋賣傻、博君一笑了。

  計謀才剛閃過腦袋,燕天行就開始仔細地思索起這件事的可行度。

  嘿!嘿!丫頭,別怪我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妳竟然能讓我們的怪胎主人露出笑容,回去他一定要稟告主母這件事,到時候--嘿嘿嘿……

  「左輔,你笑什麼,那一臉淫邪的樣子,不知道你身分的人,會以為你就是我們今天要抓的那個采花大盜--田九郎!你給我這個穀主留點面子,也給你自己留點裏子,想找姑娘就去花香樓找,不要淨盯著那個丫頭瞧!」

  齊浩老大不爽地瞪著燕天行,不知怎地,看見他露出對那個丫頭十分有興趣的樣子,他就覺得很礙眼,忍不住舉起拳頭,毫無預警地往愛將的下腹送上一擊。

  「我哪有?我是正在盤算她跟你的好……唉呦!你這傢伙幹嘛沒事揍我一拳?」燕天行無緣無故吃了齊浩一拳,氣得忘了尊卑之分,直接喊道。

  「我只是純粹看你不順眼,忍不住想要替天行道罷了。還有,麻煩你在外頭稱呼我一聲穀主,不然人家以為堂堂一個『霽月谷』的穀主,竟是那麼沒地位。」齊浩涼涼地說著。

  「我……」燕天行委屈的直想喊冤,但轉念一想,怪怪,他們谷主老大什麼時候會管他看什麼姑娘啊?現下他不過多看了那個丫頭幾眼,他就免費奉送他一個拳頭?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而且這麼輕鬆的對話,已經消失一年多了,突然這麼莫名其妙地再度光臨,他還真是不習慣。

  搖搖頭,他仍是不敢相信,等回去時,他一定要把這狀況,一五一十地告訴右弼那個傢伙。

  齊浩看著那個隨後而到的紅衣姑娘,正在跟那個水藍色身影嘰嘰喳喳個沒完,他心裏暗暗地想著: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小麻雀。

  樹下的咕噥聲越來越小,那一藍一紅的身影也漸行漸遠,他卻還兀自在那裏發愣著。

  過了一會兒,他好不容易才收回對水藍色背影的視線,一回頭就對上了燕天行打量的眼神。

  「看什麼看?辦正事去。」齊浩不理會燕天行,飛身下樹。

  「很可惜吧!只看到姑娘家的背影,是不是心裏頗有遺憾啊?喂!喂!親愛的谷主大人,屬下正在跟你說話耶!走那麼快幹嘛!喔!要趕著去看那個丫頭長什麼樣子對吧?關於這一點,屬下可以代勞,就算幫谷主去查清楚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行,你不要擔心啊!找人就要找我燕天行,就算是死人,我都有辦法把他的骨頭挖出來!想當初,我找……」

  齊浩苦笑地望著燕天行,他已經開始與那個姑娘感同身受了,同時也明白身邊有這樣的麻雀在,難怪她要逃,如果是他,也會溜得遠遠的。

  瞧一眼仍舊不停訴說著自己豐功偉業的燕天行,齊浩歎了口氣,雙足輕點,迅速離開了。

  「谷主,你以為施展出『神蹤詭現』這種高深的輕功,我就追不到你了嗎?我還沒說完呢!你別跑那快啊!等等我……」燕天行一邊大聲嚷嚷,一邊運氣急追。

  ◎  ◎  ◎  

  今天的廣州城顯得特別朝氣蓬勃。

  大街上一堆攤販,早已經準備了各式各樣的食物、童玩、胭脂水粉等貨物來賺取生活的費用。

  城裏一年一度的廟會即將展開。每到了廟會之期,許多外地人會都爭著來觀賞這個盛會,別的地方不是沒有廟會,而是因為廣州是最熱鬧且是辦得最好的,有些攤販光是這幾天賺的銀兩,就夠生活個大半年呢!而廣州城裏最主要的收入就來自這三天的廟會了。

  管悠然就像是新生兒初次見到這個世界似的,不停地向紅音索取知識,雖然她生在廣州,但這卻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參加廟會,說什麼也要玩夠本才回去,不然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紅音,那個紅紅圓圓的是什麼啊?」管悠然看附近小孩舔得津津有味,好象很好吃的樣子。

  「小姐,那個是糖葫蘆,很好吃的,紅音小時候當吃呢!」紅音懷念地說。

  「真的很好吃嗎?那妳去買給我吃。」管悠然垂涎那個所謂的「糖葫蘆」很久了,一聽到紅音這樣說,遂迫不及待地要求道。

  「小姐,不好啦!現在是在大街上耶!小姐是個名門千金,多少都要顧及行為舉止啊!」其實真正的原因是,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離她們有好一段距離,她擔心自己如果去買,一個不小心和小姐沖散的話,要再擠回她身邊,可就不容易了。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名媛淑女,不需要在那裏玩虛偽的假裝,我不管,妳去買啦!」她現在只想吃糖葫蘆,其他的,她才不在乎呢!

  紅音看到管悠然露出一臉期待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好吧!既然如此,小姐妳就進去『珍饈樓』裏等我好了。」

  「知道了,妳快去吧!」管悠然不耐地催促。

  紅音看著前頭的糖葫蘆小販,以及四周的人潮,深吸口氣,認命地領命而去--

  ◎  ◎  ◎  

  「小二,小二!你怎麼愣住了,不舒服啊?」管悠然看小二癡呆的望著她,好心地推推他。

  「呃!姑娘,妳……妳說要點什麼?」

  「珍饈樓」的小二彷若從夢中驚起,臉龐頓時浮起一陣紅潮,說老實話,這個姑娘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女人了,他真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會認為花香樓的那個花魁,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呢?自己的見識真是太淺薄了。

  「來一壺茶,還有幾碟小菜。」

  管悠然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已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她張著圓滾滾的大眼睛,來回梭巡著整個「珍饈樓」。

  是她!

  在「珍饈樓」等待去打探消息的燕天行的齊浩,一聽到這聲音,就像被雷擊中似地,渾身一震,朝發聲處望去--

  沒錯,正是那水藍色身影。

  在她抬起頭的瞬間,他呼吸一窒。

  天啊!這是個怎樣的女子,一頭烏黑秀髮披洩在那纖巧的肩上,襯出她白嫩的肌膚,清秀的鵝蛋臉配上細長的柳眉、紅豔誘人的唇瓣、小巧而堅挺的鼻子,最為人所驚歎的是她那雙閃耀著靈動及調皮的大眼睛。

  想他身邊從不乏美人,但是令他在意的始終只有青妹一人,青妹那楚楚動人的氣質,加上她溫柔婉約的舉止,使人禁不住想把她捧在手心裏細細呵護著;可是,眼前這位可人兒,卻勝在一個「活」字,她的眼睛活化了她形于外的美麗,使她全身上下充滿了朝陽般的清爽氣息。

  忽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震醒了他的沉思,原來是那紅衣丫頭回來了,還帶著兩串糖葫蘆,主僕兩人正在那裏談笑著。

  「紅音,這糖葫蘆真好吃,等會兒回去的時候,我還要多買幾串。」她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

  「知道了,小姐。」

  「客官,咱們二樓已經客滿了,您就坐一樓吧!」一個惶恐的聲音忽地從樓梯口,傳進了每一桌客人的耳中。

  「少囉嗦,老子就是要坐二樓,你別擋在這裏礙眼,滾!」一名彪形大漢抓住店小二的衣領,兇神惡煞的模樣令人望而生厭。

  「紅音,那人是誰?樣子這討厭。」她嫌惡地皺起眉頭。

  「小姐,我也不知道,可是。這裏的人好象都很怕他似的。」紅音瞧瞧旁人突然都換上一副驚懼的表情。

  坐在她們隔壁的一位大叔,聽到她們的疑問,壓低聲音向她們解釋。

  「這名彪形大漢名喚薛剽,是這裏有名的人渣,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又有個做太守的親戚,根本不把王法放在眼裏。

  平常他最喜歡欺壓良民、調戲婦女,哪家姑娘被他看上了,不管是否已有婚配都要搶過來,他還曾經把人家的相公活活打死,這裏的百姓都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忍受著這個惡霸的欺淩。姑娘,我看妳要小心了,他這次大概是沖著妳來的。」

  大叔的話才說完,正想回應的管悠然就看見薛剽帶著他的手下,將他們包圍起來。

  「嘿!嘿!小美人,這個位子沒人坐吧!薛爺我坐下來陪妳談談心,怎樣啊?」薛剽色瞇瞇地緊盯著眼前的大美人。

  哼!看他那副樣子就令人厭惡,她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敢在這裏撒野!

  主意一打定,她露出微笑並大方地說:「反正這也沒人,你要坐就坐吧!」

  薛剽一聽,迫不及待地坐下。早在「珍饈樓」外看見這個貌美如花的女子,他色心即起,闖上二樓也不過是要把這名女子帶回家溫存一番罷了。

  就在他想伸出狼手摸摸那嫩白無骨的小手時,赫然發現他的美人兒已經起身欲走了。

  「既然這位仁兄那麼喜歡這個位子,我們也不好意思奪人所愛。紅音,我們走吧!不然這位仁兄可能會因為這張桌子欲火焚身而死的,我們千萬不可以害人啊!」她一看薛剽坐下,便即刻起身說道。

  霎時,四周傳來眾人低低的嬉笑聲,連薛剽帶來的奴才也都抿著嘴偷笑,令薛剽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臭丫頭,妳敢耍我!?識相的就趕緊坐下來好好服侍老子,等老子爽了,說不定還可以饒妳一條小命。」薛剽為了維持顏面,兀自撂下狠話。

  「你慢慢坐吧!本姑娘實在不想打擾你和這張桌子『辦事』的時間,我還有很多事情沒辦呢!哪像你財大勢大,整日無所事事,只會閑著沒事叫人陪你占桌子,這也對啦!誰叫咱們都沒當敗家子的命,只好安分守己的工作啊!」

  她明褒實貶的一番話,說的薛剽面子更掛不住。

  「臭丫頭,我對妳百般容忍,妳卻對我冷嘲熱諷的,本來還想對妳溫柔一點,既然妳這麼不知好歹,就別怪老子不懂憐香惜玉了。」

  他一揮手,指示讓下人堵住這裏的所有通道,一雙毛手更是不客氣地直往管悠然身上襲去。

  在旁圍觀的人群,都不禁為管悠然的處境擔心,雖然這位姑娘口齒伶俐,但是這會兒薛剽硬來,這位絕色姑娘的命運,恐怕……

  可他們都是一群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根本拿不出勇氣來反抗薛剽,再說,世風日下,能夠顧好自己的生命,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他們哪有多餘的心力,去管別人家的閒事,眼下這種情況,他們也只能站在旁邊幹焦急。

  「哼!不管我對你有沒有冷嘲熱諷,你都打定主意要對我不軌,既然這樣,我還跟你客氣什麼啊?本小姐警告你,千萬別碰到我們主僕一絲一毫,否則我要你知道『死』字怎麼寫!」她一見薛剽動手,立刻往後退了一大步,遠離他的賊手。

  「我不只要碰妳,還要把妳們主僕全身都摸遍,看妳這個臭丫頭能怎樣?來人,把這個嘴刁的賤丫頭給我捉回去!」

  當薛剽一把捉住管悠然的小手時,一旁看戲的齊浩立即衝動得將手探至腰間,想抽出軟鐵劍,砍了這個惡霸淫穢的汙手,但是,接下來的變化,卻教他瞠目結舌。

  只見那個薛剽不知為何地倒在地上不斷哀嚎,而他手上竟開始腐爛流血,連臉上都出現脹紫紅腫,照他這種症狀推斷,這個惡霸中的可能是江湖上有名的「腐肌粉」。

  要將這種毒物散佈出去,又可以使其不至於危害到周遭人們性命並不簡單。看來,這小姑娘是個擅於使毒的行家,齊浩暗中驚疑著她的身分。

  「怎麼會……這樣?」他渾身痛苦難當,好象有無數的蟲子在囓咬著他的筋肉。

  「是不是覺得很痛苦?我早就警告你了,你竟還想硬來,擺明瞭自討苦吃嘛!」她涼涼地睨著痛得倒在地上的薛剽。

  「死淫賊!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家小姐是什麼樣的人物,敢對她無禮?活該你死在我家小姐的手裏。」紅音得意地走到薛剽身邊,狠狠地踹了他幾腳,心下覺得舒坦極了。

  薛剽的走狗們,一看到主人那副淒慘的模樣,嚇得自動讓開了路。

  「姑娘,是小人不好,有眼無珠冒犯了妳,求妳饒了小人一命,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妻兒,請姑娘救救小人吧!」

  薛剽一聽到紅音的話,馬上連滾帶爬地跪在管悠然面前。

  「上有高堂,下有妻兒?那有什麼關係呀!從你身上金光閃閃及身旁眾多奴僕來看,你要是有什麼萬一,他們是不會餓死的。」管悠然不在意地分析道。

  「不是的,小的除了父母、正妻之外,還有六個妾室……」薛剽急急地說明才到一半,就被人給打斷了。

  「哇!七仙女呀?真是不得了!」紅音惡意嘲諷著。

  「呃、還有……」薛剽略過這調侃的話,想再接再厲地為自己延續性命,卻再一次地被打斷了。

  「薛大爺,你後宮的規模,跟皇上還真是有得比呀!你倒是說說看,如果你今天不幸命喪於此的話,你的後宮佳麗們,有哪個會出來為你收屍?我看咱們今天就來做個測驗好了,看看你哪房妻妾對你最專情,不過,這可要委屈你當條死屍囉!」

  管悠然唱作俱佳的描繪,使薛剽白了臉色,渾身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姑娘,妳快別開玩笑了,都是小的不好,小的這就給妳賠罪,妳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這條賤命吧!」話一說完,薛剽馬上一直掌摑著自己已然腫脹的臉龐。

  見到薛剽那臃腫的身軀不斷地在地上打滾,一隻手忙著止癢、一隻手又使勁地打自己的可笑模樣,管悠然再也控制不住已湧到喉邊的笑聲,一古腦兒地狂笑了起來。

  齊浩忍不住讚賞地揚了揚眉,照這種情況看來,自己剛剛實在太自以為是了,居然會被她那弱不禁風的外表所欺騙,以為自己若不出手救她,她一定難逃此劫。

  看她的模樣,頂多也不過芳齡十七,有這樣的下毒功力,想必師出名門,她到底是誰?

  「要我饒了你,除非你肯拿出十萬兩,我就教你解毒的方法。」

  「十萬兩?呃……五百兩好不好?」他可是這兒出了名的守財奴。

  「你這個該死的傢伙,我們小姐都把價碼開出來了,你還在那裏囉嗦!?要知道,你現在買的可是你這條賤命!有本事你再殺啊!我看你待會是要帶著頭回去還是帶著四肢走?」

  紅音忍不住再踹他幾腳。沒看過這種人,買自己的命也殺價,活像少了那些錢會死似的,也不想想自己是個富豪,少那一點算啥啊。

  管悠然一邊喝著上好的雨前龍井,一邊要笑不笑地斜睨了薛剽一眼,戲謔地說:「紅音,算了,既然薛大爺那麼想試試他姬妾們的真心,我們也不好擾了他的興致,不過,薛大爺你最好先寫一下你的身後事該怎麼辦,到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的。」

  話鋒一轉,她柔和地對小二要求,「小二,麻煩你幫我拿文房四寶來。」

  聽見她的請求,小二馬上將她要的東西備妥置於桌上。

  「紅音,磨墨。」

  「是,小姐。」

  「嗯--要怎麼寫才好呢?啊!就寫本人薛剽,願以性命作為賭注,試探哪房妻妾對我最為忠誠,死後天葬,而且家產盡數捐給窮苦人家,此據一立,本人絕不反悔。薛大爺,你看這樣可好?」她拿著筆,左晃頭,右晃腦地說著。

  「不要啊!我給!妳要多少我都給!」眼看她下筆欲寫,他驚慌地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放在管悠然面前。

  她開心地數了數銀票,笑咪咪地說:「早點拿出來不就得了,看在你那麼有誠意的份裏頭,我就告訴你解毒的方法吧!只要你回去買幾顆巴豆,加在你自己要吃及喝的東西裏頭,然後努力地把毒排出體外就行了。還有啊,在未來七七四十九天之中,你必須齋戒沐浴,不得碰觸女色,否則……你就會七孔流血,四肢爆裂而亡喔!」

  這個小丫頭真是愛捉弄人,雖然「腐肌粉」這個名字很恐怖,但是毒性卻不強,因為它只會發作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就會自動復原,如果硬要解毒,也只會傷害身體,所以中了「腐肌粉」的人,只要忍耐半個時辰就好了。

  齊浩玩味地看著這一切,嘴角再度因她而微彎了一下。

  「是是是!薛剽謹遵姑娘教誨。」

  「知道就快給我滾回去,別在這裏礙眼。還有啊,下次你再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小心你的腦袋。」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薛剽狂喜地站起身,拔腿就想往一樓沖。

  「裝傻啊!我叫你給我滾回去!沒聽見嗎?」她清楚地說著。

  「什麼?要我滾回去?」他大驚失色地看著管悠然,他現在全身都是紅腫腐爛,真的滾下去,那可是會痛上加痛的,

  「怎麼?不肯嗎?」她無邪地笑著。

  「肯肯肯!小的怎麼敢不肯……」他神情沮喪地低喃著,忍著疼痛蹲下身子,看一眼那窄小的樓梯,認命地滾下去。

  薛剽就這樣在眾人的嘲笑中,狼狽地逃回自己的狗窩。

  她拿出一錠金元寶,將它交給掌櫃。

  「掌櫃,這些錢給你補償損失的,多餘的就打賞給你們。」接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珍饈樓」。

  都是那個爛惡霸,耽誤了她逛廟會的時間,討厭!她又不能太晚回去,現在只能抓緊時間趕快去逛廟會了。她皺眉心想,腳步不由地加快了起來。

  趕著離去的她,整顆心都放在玩上面,絲毫沒發現有一雙專注的黑眸,始終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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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正深沉,漆黑的林子裏看似平靜無常,但是空氣中卻彌漫著詭譎氣氛。

  兩名高大的男子,猶如神祇般站在高聳的枝枒上,兩人所散發出的冷冽氣息,滲透在寒風之中,使整片密林染上詭密的色彩。

  突然一聲尖叫劃破寧靜的夜空,只見一名眉宇之間帶著邪氣的男子,正強摟著一名清秀的女子走入密林,那女子衣衫不整、發絲雜亂,小臉上怖滿恐懼,她一邊掙扎,一邊嘶喊著救命。

  「我的小寶貝,別再叫了,這裏是荒山野嶺,不會有人來救妳的,乖乖地聽我的話,我會好好疼妳的。」他一推倒她,便馬上壓在她那柔滑的身子上。

  他狼手一仲,撕裂了那女子的外衣,扯下她的肚兜,一看見她的酥胸,便迫不及待地張開口品嘗她胸前的蓓蕾,雙手急切地撫摸著,而女子的反抗,更是激起他的獸欲。

  啪!啪!兩個耳刮子甩出去,她再也沒有力量反抗,只能閉眼承受著他淫穢的動作。

  當他正想解下褲頭時,忽然一個轉身滾開,一片葉子正好釘在他剛剛所在的位置,兩名身著黑衣、戴著面具的男子,頓時站立在他面前。

  「姑娘,此處危險,妳快走吧!妳所受的羞辱,齊某會為妳討回一個公道的。」戴著銀灰面具的男子,脫下外衣,覆蓋在那名受驚的女子身上。「左輔,還不動手殺了這個可惡的淫賊。」

  「是,穀主。」戴著黑面具的男子立即提劍攻過去。

  田九郎想飛身去阻止好不容易擄來的美人,但黑衣男子已經攻了過來,遂連忙拿起大刀抵禦。

  欲火被中斷的痛苦,再加上熊熊怒火,田九郎彷如發狂一般,邊應戰邊罵著:「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破壞大爺我的好事,我先殺了你們,再去把美人給追回來!」

  「哼!你這個不知羞恥的淫賊,今天我絕不放過你。」黑衣男子更加無情地揮動著銳利的劍身。

  田九郎一見自己竟無法解決這名黑衣男子,即知自己遇上了高手,心下惶恐,刀鋒越舞越淩亂,最後,黑衣男子一個反手,一劍直取他的咽喉,他轉開頭,險險地避過。

  雖然避過這致命的一劍,但是,這一劍仍然傷及田九郎的右臂,痛得他差點丟下手中大刀。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內心暗付,虛晃一招,便施展輕功遁逃。

  「哪里走!」黑衣男子躍起直追。

  ◎  ◎  ◎  

  「小姐,走快點嘛!妳前幾天才剛從柯師父那裏回來,老爺、夫人跟妳相聚還不到一天,又急匆匆的北上去處理錢莊的事,今天他們回來,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見妳,要是咱們沒在他們到家之前回去,我一定會被責駡的啦!」

  「紅音,我也知道要在爹娘回來之前回到家,但是我真的玩得太累了,走不動了,坐下來歇歇吧!」管悠然捶著小腿肚,一屁股就坐在樹下。

  紅音其實也走得很累了,只能乖乖的在管悠然身旁坐了下來,直到一陣狼嚎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她們四周,嚇得她們立時跳起。

  「小姐……那是不是野狼的叫聲啊?」紅音顫抖地望著她們所在的這片漆黑林子。

  管悠然心裏其實也怕得很,只是她必須鎮靜,否則若讓紅音這個丫頭一下子情緒失控、放聲大叫,反而會讓狼群知道她們的方向。

  「小……小姐,妳怎麼都不說話?妳這樣不出聲音,我會嚇死的。」

  「紅音,我們先躲在前面的樹叢裏,再放出火鶴信號向莊裏求救,這樣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辦法一定,主僕兩人便輕手輕腳地走向樹叢,可就在欲丟出火鶴的時候……

  「田九郎!今天你插翅也難飛。」

  管悠然立刻禁止紅音打開火鶴,一邊把她拉進樹叢躲好,一邊注視著正在纏鬥的身影。

  田九郎?他不是江湖中惡名昭彰的采花大盜嗎?聽說他的武功在武林之中算是赫赫有名的,這也是為什麼官府一直都捉不到他的原因。

  哇!好興奮喔!今天居然有人可以緊追著田九郎不放,這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真想看看那位高手是誰?她好奇地探頭出去。

  處於落敗之勢的田九郎,正不知如何才能擺脫敵方的糾纏,忽地,他一瞥見樹叢有人,立刻飛身一把捉住她。

  「你們敢再過來一步,我就馬上殺了她。」

  看到小姐被捉,紅音趕忙沖出來,想跑上前,卻被那名戴黑面具的黑衣男人拉住。

  「紅音,妳不要緊張,我沒事的。」管悠然輕聲安慰著。

  「沒事?」田九郎先是訕笑,而後恨聲地說:「是啊!他們要是不輕舉妄動,妳當然沒事,不過要是他們不肯放過我,我就割斷妳美麗的小脖子,讓妳這個小美人下地府陪我!」

  「田九郎,你最好放開那位姑娘,否則後悔的人一定是你。」

  驀地,一道低沉的男音響起。

  一名也是身穿黑衣、但戴著銀灰面具的男人,正站在高聳的樹枝上,他似乎站在那裏很久了,久的足以看完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在場的每個人卻都未發現這個人的存在。

  這一定是所謂的真正高手了,來去都不為人所知,真想看看他的功夫,管悠然無意識地想跨前幾步,卻被田九郎猛力拉回來,痛得她倒抽一口氣。

  「死丫頭,居然想跑!」說完,管悠然的脖子就多了一條血痕。

  「啊!小姐……小姐……」紅音看到她流血,嚇得哭叫起來,接著竟然就昏過去了。

  天啊!她怎麼會有這麼膽小的婢女,主人都還沒暈,她竟然就暈過去了,那她等一下脫困之後,怎麼把紅音背回去啊?管悠然瞪著昏過去的紅音。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相信那個戴銀灰面具的男人,一定會救她脫離虎口。

  唉!都是這只爛爛的采花「狼」,技不如人,還不乖乖束手就擒,居然捉她當人質,果然連當基本好漢的禮義廉恥都沒有!

  田九郎,我唾棄你,你一定會得花柳,還會生瘡、發膿、全身上下都會腐爛,尤其是「那個地方」。

  她在心裏直咒駡著。

  咦?爛掉?她怎麼會忘了自己是個下毒的高手呢!嘿嘿!這可怪不了她,要怪就怪他惹了本大小姐,她立即裝作疼痛而撫上田九郎握刀的大手

  當齊浩看到她的頸子被劃傷時,心口竟莫名地升起一股心疼的情緒,氣得他立刻飛身下樹,想把田九郎碎屍萬段。

  「田九郎,你真的不放她?」齊浩本來的怒容居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被齊浩那古怪笑意弄得全身毛骨悚然,田九郎心裏閃過一些不祥的念頭,但是他選擇忽略它。

  「笑話!放了這個丫頭,我還有活命的指望嗎?」他猶不知死活地大聲嚷嚷。

  「可憐啊!這下恐怕你想放她,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齊浩的話聲一落,田九郎幾乎是立即應聲倒地,全身開始紅腫發膿,他驚詫萬分地瞪著眼前笑得宛若天仙的管悠然,口角抽動的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喉嚨的灼燒感,卻讓他只能咿咿呀呀地強吼著。

  「怎麼?嚇到說不出話了嗎?哎呀!我真是糊塗,居然忘了你已經中了我的『七絲瓊花散』。『七絲瓊花』顧名思義,當毒性發作的時候會有七大症狀,抽搐、紅腫、發膿、腐爛,這些是外表的異狀,當你無法說話、四肢呈現蜷曲萎縮、胸口有如萬蟻蝕心的痛苦之後,就是你壽終正寢的時候。」她笑得一副不解世事的天真模樣。

  「你現在已經發作到無法說話的地步了,你想,你還剩多少時間,可以懺悔你這輩子的罪孽呢?」

  「我不是早就警告過你,叫你放了她的嗎?現在好了,我想留你一個全屍也不行了。」齊浩故作惋惜。

  其實,齊浩在看到她的手撫上田九郎的手時,就知道她對田九郎下了劇毒,不過,要不是他眼力極好,在黑暗之中仍能瞥見她沾在衣袖上的白色粉末,他現在已經把田九郎解決了。

  田九郎緊摀著胸口、狀甚痛苦,他撐著身子在齊浩面前跪下來,一臉乞求的模樣。

  齊浩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痛苦的模樣,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這個惡賊毀了多少女子的清白,那些女子的痛苦比他更甚,當初青妹要不是為了保全貞節而跳崖,就不會失去記憶,也就不會認識封易,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都是他害的。一思及此,他眸中的冷冽之氣化作萬千利刃,朝田九郎射去。

  田九郎看到他仇恨的眼神,馬上放棄了希望他給他一個痛快的想法,他把臉轉向一旁的管悠然,試著向她發出求救信號。

  管悠然只是靜靜地看著齊浩。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害,能讓這雙瞳眸透露出足以使人凍僵的眼神?混雜在他眼裏的悲憤又是為了什麼?

  她看向對她頻頻叩頭的田九郎,不忍之心冒出,她從未用毒害死人,現在看著田九郎那模樣,不禁同情起他,雖然她心裏清楚,他做的壞事太多了,她救他只會殘害更多無辜的女子。

  不忍再看,她只好摀著耳朵、緊閉著雙眼,偏過頭去。

  齊浩看到她的動作,猛地抽出軟鐵劍,刺入田九郎心口,田九郎哼都沒哼一聲就去了,臨死前還送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給齊浩。

  「他已經死了。」齊浩淡漠地說著,彷若他剛剛殺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螞蟻。

  管悠然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動也不動。

  「姑娘,妳還是趕快回去吧!夜深了,妳家裏會擔心的。左輔,我們走吧!」齊浩轉身欲走。

  「等一下!」管悠然這才回過神地大叫著。

  燕天行一臉狐疑地轉身,齊浩依舊保持著背對她的姿勢。

  她不好意思地清清喉嚨說:「能不能請你們幫我把紅音扛回去啊?」

  「左輔,幫她把紅音姑娘背回去。」

  「謝謝你們,我家就在前面不遠處。紅音不會太重的,你忍忍,很快就到了。」她一邊安慰著燕天行,一邊偷瞄著齊浩。

  因為瞄的太過專心了,根本沒空去注意路上的小坑洞,等她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她已經失去重心,即將僕倒在地。她看著冰冷的陸地,想像自己全身擦傷的畫面,無奈地閉眼,準備迎接痛楚的到來--

  預期的痛楚並沒有發生,冰冷的陸地居然還變得溫熱,這可真是一件奇聞啊!睜開眼,可望進眼中的不是陸地的顏色,而是齊浩那雙深邃的眼瞳。

  「怎麼這麼不小心!」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呀?他的眼神可以兇惡的有如地獄閻王,也可以深邃的誘人心神,但這是一雙沒有希望和幸福的眼睛,瞳眸裏全是一片灰澀的死寂。

  她帶著探索的眸光,細細地梭巡著他,完全忘記自己正在人家的懷中。

  齊浩被她看得心神不寧,她靈動的大眼就像要看進他靈魂深處似的,在她的瞳孔中,他竟然看見自己無助悲傷的樣子。

  「姑娘,請自重。」為了定下心神,他冷言諷刺著管悠然這種不合宜的行為。

  她在做些什麼啊!簡直就像是用眼睛剝光了別人的衣服。她忙不迭地推開他,暗罵自己。

  她一逃離他的懷抱,他居然覺得有股莫名的失落竄進心口,對於這樣的現象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就這樣待在原地,時間似乎靜止了,直到--

  「小姐!紅音!妳們在哪里啊?」

  不遠處的林中,閃爍著火把的光芒,這聲聲的叫喚,喚醒了管悠然的神志。

  「我們在這裏!」她開心地大叫著。

  「既然姑娘的家人已經尋來,我們就送到這裏了。左輔,我們走吧!」他擺擺手,就想離開。

  她看他好象在逃離什麼恐怖的怪物一樣,心想,一定是自己不禮貌的行為讓他生氣了,看來連邀他回家喝茶道謝也不可能了。

  她鼓起勇氣,對著遠去的背影大叫著:「我很謝謝你救了我們,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想告訴你一句話--連一絲微弱的希望都沒有的人生,是不會幸福的!到最後,你會發現所有的痛苦,都是你自己加諸在自己身上的!」

  齊浩聽到這些話,頓了一下,便加快腳步迅速離去。

  ◎  ◎  ◎  

  像是後面有妖怪追趕似的,齊浩用超乎常人的速度,飆回「霽月穀」,一進大門就往「浩曦閣」的方向而去,絲毫不理會任何人。

  「浩兒,浩兒!」齊家主母樓莞燕一見兒子回來,興匆匆地招呼著。

  可是齊浩似乎完全沒有看見他們二老,一轉身就消失了。

  「浩兒,娘在跟你說話呢!你跑去哪啊?浩兒?浩兒?」

  樓莞燕不死心地直跟在他後頭喊著,直到他砰地一聲把門甩上了,才悻悻然地閉嘴。

  「夫人,妳讓咱們的兒子冷靜、冷靜吧!他在外面做事也許不太順遂,就由他去吧!」齊家老爺齊蹠仲安慰著老婆。

  「你還說呢!你兒子這一年來,脾氣變化莫測,整個穀內的人都快被他弄瘋了。真不知道他想怎樣,也不過就是沒了青兒罷了……」

  「燕兒!」齊蹠仲不悅地瞅著樓莞燕

  「對不起!一時口快。」她吐了吐舌頭,「我知道青兒是個好女孩,也知道浩兒對她一直情有獨鐘,但是青兒不愛他是事實,感情是勉強不來的,他們之間沒有緣分,又能怎樣呢?

  看著浩兒因為青兒的失蹤,而傷心地吃不下飯;又因為青兒舍他而去,而蕭索落寞,仲哥,我真的很懷念浩兒以前的模樣,雖然那時他笑得飛揚跋扈、狂妄不羈,但那才是咱們兒子的真性情,我不要他現在一臉溫文儒雅,笑起來卻像是吊了三斤豬肉一樣,我不要他這樣……我不要……」說著說著,樓莞燕便哭了起來。

  齊蹠仲心疼地將愛妻摟進懷裏,輕拍著她的背。燕兒說的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浩兒都那麼大了,很多事情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做爹娘的可以控制的,現在他也只能選擇相信,自己兒子有能力解開他內心裏的死結了。他無言地歎了口氣。

  忽然,燕天行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

  穀主這傢伙是趕著去投胎啊!跑得那麼快,害他追得要死,也不過就幾句話嘛!用得著反應那麼大嗎?

  樓莞燕一看到燕天行,忙擦幹自己的眼淚,端起當家主母的氣勢,準備好好審問一番。

  「燕天行,你主子今天是遇上什麼事了,臉色這麼難看,還不趕快給我從實招來!」她裝模作樣地擺出一臉刻薄的嘴臉。

  「乾娘,妳不要笑死人了,那副嘴臉一點也不適合妳,拜託妳換一張吧!」他一點面子也不給樓莞燕,自顧自地大笑起來。

  這家人是不知道「同情」這兩個字怎麼寫嗎?沒看到他喘的跟什麼似的,不拿杯茶給他解解渴也就算了,居然還演笑話給他看,擺明瞭要他笑到喘死。喔!不行了,笑得肚子好痛啊!

  樓莞燕看著抱著肚子在地上滾的燕天行,氣得牙癢癢的,忍不住狠狠地踹了他兩腳。

  「死兔崽子,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笑、笑、笑、笑個屁啊!還不趕快給我從實招來,否則我擰斷你的耳朵,聽到了沒有?」樓莞燕一手揪著燕天行的耳朵,一邊在他耳邊大吼著。

  「乾娘,輕一點啦,都被妳踹了兩腳了!我今天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很值得聽的消息喔!妳快放手啦!」他痛得哇哇大叫著。

  「哼!老娘可不會再上當了。你上次說什麼千載難逢的好消息,害我高興了半天,以為是我的新兒媳婦有著落了,結果呢?居然是浩兒在外面救了一頭溺水的牛,還騙了我兩碗的冰糖燕窩、一盤雪花糕和兩甕貴妃醉,這次你還敢藉消息坑老娘的食物吃!」她氣呼呼地數落著燕天行的惡行。

  齊家老爺子宛若沒看到這荒謬的一幕,依然抱著優閑的心情,輕啜了一口茶,欣賞著這幾乎每天都上演的「燕」氏鬧劇。

  「這次是真的啦!真的有好消息啦!妳快放開我!」他不甘地想爭取她的信任。

  樓莞燕狐疑地望著燕天行,開口說道:「我就再信你一次,諒你也不敢耍我。」

  燕天行摸著充血的耳朵,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向齊家二老說明。

  「仲哥,這真是太好了,這個姑娘這般聰穎,才不過見了浩兒一面,居然就可以把浩兒的心事說得如此貼切!狗腿行,她是哪家的姑娘啊?我們過幾天就去把這門親事訂下來。」她笑的嘴都闔不攏了。

  「燕兒,這會不會太莽撞了?我的意思是……浩兒對她到底有沒有意思都不知道,妳這樣胡亂替他訂親,浩兒會不高興的。」齊蹠仲憂慮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要知道浩兒對她有沒有心,那還不簡單。狗腿行,上前領旨!」

  「奴才謹遵差遣!」

  「要是你家主子,叫你去查那姑娘的底細,你便即刻回報,不得有誤。還有啊,你不可以把我未來兒媳婦的底細說出去,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樓莞燕說完,便和一臉賊兮兮的燕天行笑成一團。

  齊蹠仲看到愛妻和乾兒子心意已決,只能替自己的親兒祈福,希望他能安然度過這個陰謀。

  正待在房裏生悶氣的齊浩,絲毫不知惡魔之手已經朝他伸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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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奔回「浩曦閣」的齊浩把屋子裏的擺飾砸個稀巴爛後,坐在房間裏唯一稱得上完整的椅子上生著悶氣。

  她以為她是誰?誰給她這個權利透視他的內心?

  苦心創造出來的假像,三兩下被她看穿,她一定很得意吧!該死的!究竟是誰給她這個權利?

  她沒有理由知道的,他明明掩飾得很好,為什麼她會知道,為什麼?

  連一絲微弱的希望都沒有的人生,是不會幸福的!到最後,你會發現所有的痛苦,都是你自己加諸在自己身上的!

  這種狗屁倒灶的話,她居然也說得出來,他要是有能力給自己希望,還用得著她多話嗎?

  這小妮子要真這麼厲害的話,就來給他希望啊!

  要真有本事的話,就給他幸福啊!

  他洩恨般地在心中暗罵著這些話之後,才猛然驚醒自己說了些什麼。

  他怎麼會說出要她給自己幸福的這種話?想起她那勾人心魂的大眼睛、戲整惡霸的調皮,還有她遇到危險時,臨危不亂的舉止,那嬌俏美麗的模樣不可能的!他大力地甩甩頭,彷佛藉由這種舉動,就能壓抑自己失控的情緒,他深深地吸口氣,「來人!把燕天行找來!」

  「是,穀主。」男僕帶著尊敬的語氣退下。

  過沒多久,好不容易收拾起自己一肚子笑意的燕天行,走進這個好似被雪山大熊襲擊過的「浩曦閣」。

  「谷主找屬下來,有什麼事?」

  「你去把那個丫頭的來歷查清楚。」

  「谷主,哪個丫頭啊?」燕天行故作糊塗地問。

  「就是在那裏淨說些瘋話的丫頭!」

  「喔!就是那個說『連一絲微弱的希望都沒有的人生,是不會幸福的!到最後,你會發現所有的痛苦,都是你自己加諸在自己身上的!』這些話的瘋丫頭啊!」燕天行不怕死地重複著管悠然的話。

  齊浩送了一記嚴厲的眼神給燕天行,可惜的是,他依然故我,不把他的怒火放在眼裏。

  「我們英明睿智的谷主大人,你何必在意那丫頭的瘋言瘋語呢?莫非--你對那丫頭有意思?」他故作一臉訝異。

  「我只不過是想知道,那個瘋丫頭為何有如此膽量,敢對本穀主出言不遜。」他冷冷地說出自以為合理的解釋。

  燕天行賊頭賊腦地繞到他背後,貼近他的耳畔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不趕快去,還在這裏摩蹭什麼?」齊浩不耐煩地對燕天行大吼,心中卻有了心虛的感覺。

  搖搖頭,齊浩覺得這種突如其來的念頭,真是莫名得很。

  「是、是、是!屬下馬上去辦!」

  乾娘啊乾娘,看來妳抱孫有望囉!燕天行一背對自家主子,就露出奸計得逞的微笑,並決定先去告訴乾娘這個普天同慶的好消息。

  而待在屋裏的齊浩,已經將此事暫時拋諸腦後,專心地看起各地商行送回的帳目,完全忽略了燕天行不懷好意的眼神。

  ◎  ◎  ◎  

  若說「霽月穀」是江湖上聲名顯赫的世家,那麼「懷袖山莊」就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代表。

  「懷袖山莊」的莊主--管楚殷,年輕時曾經縱橫黑白兩道、在江湖上頗有分量,後來不知何故棄武從商。

  本以為江湖中人在商場上哪會有什麼大作為,沒料到他不但經營的有聲有色,而且事業越做越大,不到五年時間,即成為南方一等一的首富。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色中,早該熄燈的山莊裏,此時卻是一片燈火通明,不知情的外人,還以為莊內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實際上不過是管家三人的批判大會。

  「然兒,爹娘臨出門的時候,不是要妳不要到處亂跑的嗎?妳看,這會竟遇到采花大盜田九郎那個惡賊!要不是有貴人出手相救,妳的清白和性命早就玩完了。」管夫人擔憂地望著女兒美麗的臉龐。

  紅音這個多話的丫頭,還沒跟她套好話,她就什麼都說了,真是太過分了!搞成那麼大的陣仗,她要怎麼收尾啊?笨紅音!笨!笨!笨!笨死了!管悠然心有未甘地死命瞪著跪在她旁邊的小雞婆。

  紅音也知道自家主子正用十萬火力的目光怪她,可她也是無辜的嘛!剛剛一清醒,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莫名其妙被夫人套出話來了嘛!

  「然丫頭,妳娘在跟妳說話,妳發什麼愣啊!是不是話都沒聽進去?」管老爺幸災樂禍地看著跪在堂下的女兒。

  管悠然看到管夫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趕忙安撫地說:「娘,妳不要多慮了,那個田九郎還是我自己親自下毒解決的,妳女兒這麼機靈聰明,怎麼可能有事嘛!就算沒有那兩個戴面具的傢伙,我還是可以逃掉的。」

  「笑話,妳所有武功之中,除了輕功跟下毒能見人之外,妳還有什麼能拿出來的?」管老爺不以為然地斜睨著自己的女兒。

  「死老頭,你不要仗著是我爹就在那裏顛倒是非,我可是堂堂『毒斷腸』柯決存座下唯一傳人耶!」

  「臭丫頭!上山學藝十年,跟妳老爹鬧彆扭的脾氣還是沒變,一點長進也沒有!」

  「死老頭,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我早就毒死你,讓我親愛的娘親去尋求她人生的幸福了。」

  「臭丫頭,妳娘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跟我在一起,妳少幫妳娘安排什麼相親大會!」

  「我真不明白,娘這麼溫柔賢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麼一個拗脾氣的傢伙!」

  「我才不懂咧!妳沒遺傳到妳娘的柔情似水,也沒遺傳到我的英明神武,反而變成四不像!」

  「哼!多說無益!我學藝十年,就是為了今日雪恥而來!」

  「打就打,妳還沒出手毒死我,我就已經一掌劈死妳這個不肖女了!」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看來一場生死決鬥是避免不了了。

  「你們是怎麼了?好不容易然兒才學藝有成回來,一家人終於可以團圓,你們竟然……」管夫人氣憤地站起柔弱的身子,接著又淚眼汪汪地開口說出決絕的話,「你……你們要是敢打架的話,我……我就不理你們了。」

  兩人一見管夫人流淚,忙不迭地上前撫慰著。

  「夫人,我只是適巧利用這個機會,想讓她明白什麼叫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已,我們並沒有吵架啊!」管老爺一邊輕聲安慰著懷中的妻子,一邊用言語貶低自己的女兒。

  「是啊!娘,我只是在教導爹,什麼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道理罷了!」管悠然不甘示弱地諷刺回去。

  管家父女會演變成今日這般「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地步,是源自於十二年前。當時,管夫人以為管老爺對她負心薄幸,所以一直避著管老爺,好不容易管老爺找到她時,管悠然已經五歲了。

  因為管悠然從小就和管夫人相依為命,自然很黏管夫人,而管老爺五年來苦苦思念著自己的妻子,一找到她,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手,結果,管老爺和管悠然搶人的戰爭也就從那時開始了。

  兩年後,有一次,當他們夫婦正在後花園卿卿我我的時候,管悠然偷偷躲在旁邊丟石頭,管老爺以為有人偷襲,就用內力把石頭反彈回去,要不是管悠然命大腿一滑,剛好跌入池塘裏,那顆索命石頭拔打到她,否則管老爺已經冠上謀殺親生女兒的罪名了。

  管悠然被救起來之後,雖然管老爺心裏很抱歉,卻拉不下臉跟她說對不起;而管悠然將這件事當作恥辱,一直想報仇,可是管悠然對武功卻沒什麼慧根,所以常常被管老爺取笑,這麼一來,他們的梁子更是正式結上了。

  剛好,因緣際會,年僅七歲的管悠然救了「毒斷腸」柯決存,而她對於毒物這方面卻是獨具天資,於是,她便成為柯決存的唯一傳人了。

  「娘,女兒才回來沒多久,妳就北上去處理事情了,咱們母女倆都還沒有機會促膝長談耶!今晚,妳就聽聽女兒這些日子來的趣事,好不好嘛?」

  這個臭丫頭!一回來就跟他搶人,管老爺雖暗罵著,卻也陪著笑臉說:「然兒,妳娘才剛回來,身子累得很,今晚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死老頭,她跟你回房,還能好好休息嗎?她不屑地冷哼一聲,正想反駁時--

  「老爺,我不累,我不知道有多久沒看到然兒了,要不是她回來時,我們的產業剛好有些問題,匆匆忙忙地北上,否則,我老早就想好好地看看她長大的模樣。」管夫人慈愛地撫著她的臉龐。

  哈哈哈!死老頭,輸了吧!管悠然洋洋得意地拋了一個勝利的眼神給管老爺。

  他一看到女兒得意的臉,氣得差點吐血而亡。

  再這樣下去怎麼行,那個臭丫頭一定會天天纏著他的愛妻,到時候他又要夜夜獨眠了。這十年來,沒有那個臭丫頭的吵鬧,他已經習慣了他們夫妻這種生活了,一定要想個辦法,讓那個臭丫頭不能再纏著他的愛妻。

  該怎麼辦呢?管老爺憤恨地看著她們母女倆的背影。

  有了!他靈機一動,算算年紀,那個臭丫頭都已經十七了,是該找個婆家了。管老爺興高采烈地暗自計畫著。

  陪著母親回房的管悠然,突然覺得自己的後背有颼颼冷風拂過,涼得她竟然打起哆嗦來了!

  ◎  ◎  ◎  

  三個月後

  「左輔,你是怎麼辦事的?叫你查那個瘋丫頭的來歷,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結果呢?」在書房裏的齊浩,不耐地對燕天行發脾氣。

  燕天行暗暗叫苦,其實他早就查出那個丫頭是懷袖山莊的大小姐--管悠然是也,但凝于齊家主母的命令,他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的主子已經追問過好幾次了,他不是藉故閃掉,就是極力避著他,想必他早就知道他耍的把戲了,這次特地把他召來書房,沒問出結果,恐怕是不會放他走的。

  「我在問你話,你沒聽到嗎?」

  「呃!屬下……屬下查她的時候發現,似乎有人在特意保護她,所以,遇到了一些阻礙。」燕天行決定挑部分事實說明。

  「那又如何?別告訴我,你連這小小的保護線都跨不過去!這種不打草稿的謊話,我是不會相信的。」

  燕天行是他的人,他十分清楚他的辦事能力,況且,「霽月穀」要找的人是不可能找不到的,齊浩冷冷的瞅著燕天行。

  燕天行冷汗涔涔。完蛋了!瞞不住了,誰來救救他啊?乾娘怎麼還不來救他?再不來,什麼都瞞不住了。

  「燕天行!」齊浩冷酷的眼神伴隨著嚴厲的指責直射向他。

  天啊!谷主該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就不顧他們兄弟間的情義了吧!他緊張地咽咽口水。

  就在他把心一橫,決定全盤說出的時候,書房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還伴隨著右弼曹際昂冰塊般的聲音。

  「穀主,主母有請。」

  「你告訴她,我晚一會再去。」眼看就要逼問出來了,他怎麼能在這時候走。

  喔!親愛的乾娘,妳真是神機妙算!選在這個絕妙的時刻,派那塊千年寒冰來救他。燕天行慶倖地拍拍胸口。

  「穀主,主母說你一定會用這句話來敷衍她,所以,她要求你一定要現在、立刻、馬上動身去『蒼柳軒』見她,否則,她會立即沖過來這裏。」曹際昂繼續用平板的聲音,告訴齊浩這個不幸的消息。

  「該死的!」齊浩低咒了一聲。

  「她還說隨便你要選擇哪一種方式,她都可以配合。」

  齊浩狠狠的瞪著那個過分盡忠職守的曹際昂,再將眼神投給老是打混摸魚的燕天行,氣憤的舉步而去。

  ◎  ◎  ◎  

  一推開「蒼柳軒」的門板,只見齊家兩老穿著隆重,笑得有如春花似的端坐在椅子上等他,

  齊浩心裏頓時閃過萬種不祥的預感,但是,那些念頭漂浮得太快,讓他還來不及捉住,他人就已經站在他們兩老的前面了。

  「孩兒向爹娘請安,不知娘有什麼事急著找孩兒?」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兩老的臉色。

  「沒事、沒事,只是好久沒和你聊聊心事了,所以找你來坐坐罷了。」樓莞燕笑著說。

  是嗎?雖然以前他們兩老也常做這種事,可是,他怎麼就覺得這次好象不只是聊聊罷了?

  「浩兒,你今年幾歲了?」

  怎麼會突然問他年紀?他注視著自己的母親,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可惜完全看不出異樣•

  他只好恭敬地答道:「孩兒今年二十五了。」

  「是嗎?都已經二十五啦?看來是娶親的時候了。」齊蹠仲笑笑地撚著鬍子。

  什麼?娶親?怎麼會?自從一年前青妹走了之後,他們就沒有再提起任何跟娶親有關的事情,就怕他會觸景傷情,怎麼突然又提起了?

  他反射性地出言反對,「我不會娶親的,你們明知我只想娶青妹。」

  「可是,青兒都走那麼久了……」樓莞燕面有難色地說。

  「我不娶!」聽到樓莞燕的話,他心中的傷口似乎又被扯裂了。

  「你不娶親,難道要我們齊家絕後嗎?」齊蹠仲站起身來,怒視著他。

  「會有別的辦法解決的。」他頑強地表示。

  「你給我住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已經決定了,下個月初七是個黃道吉日,我要你迎娶懷袖山莊的大小姐--管悠然為妻,你是我兒子,我要你娶誰就娶誰!」

  齊浩還想再遊說父母放棄娶親的事,但是,齊蹠仲又狠狠地拋下一句話:「我心意已決,下個月初七,你一定得迎娶管悠然進門!」說完,便和樓莞燕頭也不回地走了。

  ◎  ◎  ◎  

  另一方面,管老爺正興高采烈地告訴管夫人,他幫管悠然決定的一門親事。

  「什麼?你自作主張地幫然兒決定了一門親事!?這怎麼行呢!對方的人品怎樣,個性和然兒合不合都不知道,然兒也從來沒說過要嫁人,你就這樣冒冒失失地幫她定了親事,她一定會跟你吵翻的;再說,她回到我們身邊也沒多久,我實在捨不得她這麼早出嫁。」管夫人大驚失色地說。

  「夫人,妳想想看,然兒都已經十七歲了,跟她同齡的女孩子早就當娘了,她卻還待字閨中,這不是誤了她的幸福嗎?我知道妳捨不得她,可是,她遲早也要嫁出去的,總不能要她陪我們到七老八十,才把她送出門吧?」

  「這……」

  一看到管夫人已有動搖之意,他更加大力地鼓吹著。

  「夫人,妳放心吧!然兒也是我的女兒,難道我會害她嗎?我幫她定的這門親事,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對象是『霽月谷』的谷主--齊浩,妳說,這門親事會不好嗎?江湖上,誰不知道齊浩的武功跟人品都是一等一的。」

  「可是,然兒不一定會接受。」

  「所以就要妳出面去說服她了,她會不會答應,就要看妳的功力了,不過,妳最好快一點,因為齊家下個月初七就要來迎娶了。」

  「下個月初七?這麼快?」

  哪會快啊!他還嫌太慢咧!管老爺心想,但是嘴裏仍安慰地說:「人家也怕像咱們然兒這麼好的姑娘,被人訂走了嘛!」

  「好吧!我找一天好好跟她說說。」

  ◎  ◎  ◎  

  紅音一走進後花圓,就看到管悠然一臉若有所思地趴在池塘畔的大石頭旁,手裏還拿著喂魚的飼料,無知覺地整把、整把往池塘撒--

  她輕歎口氣,連喊了三聲小姐,管悠然仍是沒注意到她。搖搖頭,她只好走向前,推了推她。

  被驚醒的管悠然,拍了拍胸口,沒好氣地說:「紅音,妳怎麼突然出現,嚇死人了!」

  「小姐,我叫了妳好幾聲,妳都沒聽到,在想什麼?」

  等了一會兒,管悠然並沒有回話,紅音才知道,她又神遊太虛去了。

  「我的好小姐!妳再這麼喂下去,那些魚遲早會撐死的。妳到底在想什麼?」轉轉眼珠,紅音露齒一笑,一把搶過小姐手裏的飼料,機靈地開口猜測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想那天救了妳的男人吧!」

  「紅音,妳想他到底是什麼人啊?為什麼他明明就不是冷酷的人,卻硬要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不過,八成他的心曾被什麼重傷過吧!小姐,妳怎麼知道他本來不是那樣冷冰冰的個性?妳認識他啊?」

  「唉!只是感覺他不是而已,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總覺得他用了很多方法,去壓制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些……情緒吧!算了,跟妳討論等於白說,我還是自己慢慢研究。對了,妳來找我幹嘛?」

  「喔!差點忘了,夫人有請。」

  「我娘找我,妳怎麼不早說?」她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便往管夫人的廂房前去。

  一進門,管悠然就親昵地摟住自己的母親。

  「娘,妳找我什麼事?」

  管夫人憐愛地看著賴在自己懷裏的女兒,才不過一轉眼,當年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就已經變成這麼標緻的女人了。

  老爺說的是,女兒已經到適婚年齡了,再怎麼捨不得,也不能誤了她的幸福啊!

  「娘!娘!怎麼不說話?是不是不舒服?我叫人去請大夫,妳忍忍啊!」管悠然起身想去叫人。

  「別忙!娘好得很,只是剛剛這麼一仔細的瞧妳,才發現妳都這麼大了,娘也老了。」她感歎地說。

  「娘才不老呢!娘是最漂亮的!」

  「妳別安慰娘了,娘的確是老了,要是有一天,娘不在妳身邊了,那妳可怎麼辦才好,娘現在最不放心的就是妳,要是妳有個好歸宿,娘也就不必那麼擔心了。」

  「娘的意思是……」管悠然困惑地問。

  「娘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著妳穿上新嫁裳,風風光光地嫁出去,娘已經幫妳訂了門親事,對方是『霽月谷』的穀主,是個人品、武功都很好的男人。」

  「娘,妳說什麼?我都沒想過嫁娶的事,妳怎麼就這麼訂下來了呢?」她著急地看著母親。

  「然兒,娘不會害妳的,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給一個對自己真心誠意的丈夫,一輩子疼妳、寵妳,恩恩愛愛過一生,就像我和妳爹。娘幫妳選的夫婿,是個萬中選一的好男人,要是妳能被他呵護著,一定會很幸福的。妳就乖乖聽娘的話,準備在下個月初七做個美麗的新嫁娘,好不好?」

  「可是……」她仍是不願。

  「別可是了,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然兒,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雖然你們從未見過面,對彼此也不熟悉,但是,我想要是他認識咱們然兒的話,一定會喜歡妳的,因為妳是個值得人好好對待的女孩子,娘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妳得到幸福。」

  管夫人一句願望打下來,管悠然所有申辯的話語,也只能吞回肚裏。她也希望娘開心,既然這樣,「嫁」似乎是她唯一的選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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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18 02:36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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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霽月穀」和「懷袖山莊」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世家,兩大勢力的聯姻,自然也引起眾人的注意。婚禮當天,幾乎各門各派的掌門人都來了,「霽月穀」被擠得水洩不通,到處都是前來賀喜的人們。

  齊浩大口大口地灌著酒,臉上絲毫沒有成親的喜悅,看著到處貼著的「囍」字,他只覺得刺眼。

  被迫娶了一個他不想娶的人,竟然還有那麼多人恭喜他,擺明瞭是來看他笑話的。他恨恨地想著。

  「穀主心情這麼好啊!竟然躲在這裏喝酒!」燕天行的賊臉,曹際昂的死人臉,突然一起在齊浩面前放大。

  他一臉嫌惡地皺起眉頭。

  「谷主,祝你與夫人百年好合。」曹際昂面無表情地向自家主子恭賀。

  「是啊!恭喜你啊!」燕天行笑得嘴巴都咧開了。

  「有什麼好恭喜的?不過是娶回來生娃兒的,這輩子我根本不想娶青兒以外的女人,你們是我得力的屬下兼好友,為什麼不肯站在我這一邊,反而幫他們強迫我?該死的!這該死的一切!」他頹喪地大罵。

  燕天行和曹際昂交換了一下眼神,決定把他心中的死結翻出來。其實他們早就看不慣昔日意氣風發的主子,變成這副不言不笑的鬼模樣,他對表小姐的感情,不過就是一種從小相互依賴的感覺罷了,從來不是生死相許的男女之情。

  只是他從來不願正視自己內心的意思,所以才會一直被困在自己的烏龜殼裏,連旁人都看清了他自己打的死結,他卻依然在找尋開脫的方法,作繭自縛是他目前處境的最佳寫照。

  曹際昂認真地看著齊浩,卻吐出了令齊浩內心掀起翻江大浪的話語。

  「穀主,你有沒有想過,你對表小姐只是一種習慣,就像你平常習慣用右手拿劍,突然換成左手,你很不習慣,所以,你不知不覺還是用右手拿劍,但是,真正適合你、能配合你武功造詣的卻是左手,你就這樣連努力都不努力,就把左手視為廢物,你不覺得是你在逃避問題嗎?」

  「不是!不是的!你們在胡說些什麼?我是喜歡青妹的,我自己的感情,我會不知道嗎?」齊浩失控地大叫著。

  燕天行與曹際昂相視無語。

  然,齊浩卻更加的憤恨,他繼續辯解道:「真是荒謬!說我對青妹只是習慣?怎麼可能?不會的!不會的……不……」說到最後,他對自己卻越來越沒有信心了。為什麼?難道……

  「也許表小姐當初會選擇封易,是因為她早就看清楚你們之間的感情,所以她才會這麼快就有了答案,連考慮都不需要。」燕天行硬著心說出事實。

  「住口!我叫你們住口!」齊浩猛然摔碎酒壺,目光兇狠地瞪著他們。

  燕天行和曹際昂無奈地歎口氣,腳步沉重的相偕而去。

  穀主不願意面對自己真實的感情,他們也沒有辦法,只希望今天的新嫁娘,可以成為開啟穀主希望的引導著,作為一個屬下及好友,他們也希望能看到齊浩突破枷鎖。

  齊浩依然站在冷風裏猛灌著酒,張燈結綵的屋內,那一聲聲恭喜絡驛不絕,與在屋外的齊浩那滿身寂寥的落寞模樣,形成了一幅不協調的畫面。

  ◎  ◎  ◎  

  坐在新房裏,一身喜氣洋洋的管悠然一手撐著重得要命的鳳冠,一手想掀開自己的紅蓋頭。

  「小姐,新娘子是不可以自己掀開紅蓋頭的,否則會不吉利。」看到管悠然的動作,紅音馬上沖過來壓住她的手。

  「紅音,我頭上帶著這麼重的鬼玩意,又蓋著一個阻擾我呼吸的紅巾,就快要喘不過氣了啦!」她不甘心地扯著自己的鳳冠。

  「小姐,再忍耐一下,姑爺很快就來了,妳不要再鬧了啦!」

  聽到紅音這麼一說,管悠然不但沒有安分下來,反而更不高興地道:「來、來、來,幾刻鐘前妳就說他快來了,現在呢?連個人影都沒有,害我的肚子好餓喔!」

  「小姐!」紅音苦笑地不知如何回應她。

  「本來就是!紅音,妳自己說,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啊?新郎就能在外面吃好料,而新娘就只能待在房裏吃『味道』,分明是存心要我們女人不好過!」

  接著她又可憐兮兮地說:「我嫁的是什麼不懂憐香惜玉的夫君啊?自己的娘子就快要餓死了,他居然還在外面招待一堆不相干的人?那些張三李四又不是以後要跟他度過下半輩子的人,幹嘛管他們吃飽了沒有?」

  語氣一轉,她繼續抱怨地說:「他有沒有大腦啊!要悲慘地跟他共度一生的人是我耶!也不會體諒一下我的五臟廟。我看他一定也不是心甘情願娶我的,說不定他想要把我活活餓死在新房裏,另外娶個他想要的人呢!要真的是這樣,我餓死在這裏豈不是太冤枉了嗎?」

  「小姐--」紅音對管悠然的抱怨感到好笑,開口想制止。

  彷佛沒有聽到紅音的聲音,她再接再厲地批評道:「其實,他如果要娶別人,直接跟我說就好了,大家溝通溝通嘛!我又沒阻止他用一紙休書把我趕走,幹嘛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置我於死地?唉!做新娘做到像我這麼悲哀的,寥寥可數,而因為丈夫的疏忽,導致被餓死在新房的新娘,我看就獨獨我一人了。」

  管悠然從一早準備婚禮就餓到現在,她對婚禮的概念一點也沒有,她娘要她事事都照著古禮來,還交代她今天絕不可以有個人意見,一定要守禮,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地跟咕嚕咕嚕叫的肚皮,展開漫長的拉鋸戰。

  但是,直到月明星稀,她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所以她把才會所有的氣都丟在齊浩身上,一開口就念個沒完沒了。

  這時,不甘不願的齊浩擺著一張臭臉,帶著滿身酒氣,準備意思意思掀個蓋頭,就頭也不回的離開,讓那個嫁給他的笨女人知難而退,最好哭哭啼啼的跑回娘家訴苦,那他就不用勉強自己跟她生活在一起了。

  正當他想一腳踹開新房的門板,準備用粗魯的舉止來恐嚇裏面那個新嫁娘時,赫然發現本該是安靜的新房裏,居然傳出女子說話聲。

  他不動聲色地躲在窗戶邊側耳傾聽,沒想到聽完之後,不但差點被管悠然那一套抱怨謬論笑死,連酒都醒了一大半。他幾乎要用內力來壓制自己想笑的欲望,免得被屋內的人知道。

  這個女人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雖然這樁婚事不是他所樂意的,他也不會使出這種餓死自己妻子的下流手法來抗議。

  想他齊浩平日行事雖是一向憑己意而為,但是,怎麼也稱得上是光明正大之輩,如今,他的「夫人」居然把他歸類在人渣的行列?看來他的夫人對他的評價很低,而她對他的這種想法,讓他感到很不高興。

  奇怪,她的聲音怎麼越聽越熟?好象在哪里聽過,他敲了敲頭,試著想記起來,就在這時,他聽到他的新娘說了更令人噴飯的話。

  「紅音,如果他把我餓死的話,等我做了鬼,我就回來用食物把他撐死,讓他撐得脾胃爆炸,讓他知道這就是他把我那份也一起吃掉,害我餓死的報應。」

  齊浩終於忍不住溢出笑聲,又趕忙壓抑下來,怕驚動到屋裏的人。

  這個女人擁有一個異于常人的腦袋,在這一瞬間,他閃過了一個念頭--要是以後有她在他身邊,想必日子會過得有趣多了。

  齊浩!你在亂想什麼,你愛的女人是青妹啊!你希望陪在你身邊的是她,怎麼會是這個傷了腦子的女人,他暗自責備自己,可是,為什麼他會有這種瘋狂的想法?

  一定是因為在他的周遭,沒有像她一樣腦筋這麼不正常的女人,他只是一時被她引起了興趣。沒錯,一定是這樣!既然娶了這麼一個不正常的女人,不去會會實在太可惜了。
他故意發出一些聲響,讓屋裏的兩個人能察覺到他的到來。

  「小姐!趕快坐好,姑爺來了。」紅音手忙腳亂的幫她整整衣裳,扶正被她推歪的鳳冠。

  接著,房門砰地一聲打開了,紅巾底下的管悠然聽著那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的腳步聲,心口倏地抓緊,小手不安地交握著。

  然後,她聽到紅音問好及告退的聲音,門砰地一聲又關了起來,她意識到房間裏只剩下她跟他了。

  阻擾她呼吸的紅蓋頭終於掀了起來,她抬起頭,眨著圓亮有神的大眼睛,想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當她看向身旁那高大的身影時,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這就是她的丈夫嗎?她沒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幽黑深邃的瞳眸、飛揚的劍眉、堅挺的薄唇,搭上他寬闊的體魄,她不由得開始幻想起在他懷裏的感覺,一定很溫暖。她動也不動的凝視著他,好象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咦?怎麼他的眼神那麼熟悉,好象在哪里看過,到底在哪里呢?管悠然傻傻地望著她的新婚夫婿,一邊苦苦思索著。

  是她!

  沒想到他的夫人竟然是她,他驚愕地注視著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燕天行總是避開有關「她」的問題,這下子,他完全明白了他們那一干人在打的主意了。

  穿著大紅嫁裳的她,看起來更加美豔動人,也更加令人癡迷,就連齊浩都是過了好一會兒,才驚覺自己竟然看她看得失神了。

  瞧她依然是那副呆望著他的模樣,他不禁揚了揚眉,但是當他的目光對上她微啟的紅唇,意識突然轟地一聲,燃燒殆盡。

  他不由自主地向她的紅唇貼近,在感受到她的呼吸近的可以吹拂在他臉上時,一把擁她入懷,順勢貼上她誘人的唇瓣,有力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吸吮她的丁香小舌。

  她的滋味真好,香香甜甜的,讓人咬上一口之後,就捨不得鬆口了。

  她青澀無助的反應,讓他打從心底開心,那表示他是第一個品嘗她紅唇的男人,這項認知,使他更為火熱地掠奪她唇舌的芳香,啃囓著她柔軟的唇瓣,直到彼此都幾乎喘不過氣來,才放開她。

  呵呵!他的小新娘嚇呆了,連他都已經放開她了,她還一無所覺的保持呆愣的模樣。

  「小娘子,呼吸了。」他捏著她小巧的鼻,逼她張嘴呼吸。

  管悠然終於清醒了。天啊!她剛剛做了什麼?不!是他對她做了什麼?他居然強勢地奪走了她的初吻。

  她氣憤地看著他洋洋得意的笑臉,抬起手,想一巴掌打掉他的得意,他一個反身閃過,遺將她圈在他的懷裏。

  她又氣又惱地掙扎著,「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快放開我,不然,我毒死你喔!」

  「喔!原來妳想謀害親夫啊!」他享受地把頭倚在她看起來略顯纖弱的肩上。

  「我才捨不得毒死像你這麼賞心悅目的人呢!我只是要你放開我啦!你很重耶!」

  「啊!」他的大手竟然撫上她的胸前,她驚得更是用力掙扎,「喂!我有重要的事要跟妳商量!妳不要一直對我上下其手啦!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妳想立刻把我剝得一乾二淨,拖到床上,讓我血流成河!難道上天創造男人的時候,沒有幫你們造個腦袋嗎?為什麼個個都用下半身思考呢?搞什麼嘛!」

  她氣得把自己內心還沒組織好的真心話,一古腦兒的說了出來。

  等她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她窘得把小臉埋進他的懷中,怎麼拉都不肯出來,完全忘記剛剛是誰在那裏大聲嚷嚷著說要他放開她,結果這會兒,反而把他的身體當成遮醜用的枕頭,賴在他上面不肯起來了。

  她不敢抬起頭來看他,只好在他的懷裏當鴕鳥,聽到上方傳來厚實響亮的大笑聲,她不禁暗自詛咒著。

  齊浩好不容易制住了自己的笑聲,雙手略為使勁地抬起她的頭,誰料一看她的樣子,他又不可控制的大笑起來。

  原來,她在他懷裏掙扎的時候,不單把身上的衣裳弄得亂七八糟,連她臉上的胭脂水粉都一併毀在他的新郎服上,現在她的模樣就像只不小心打翻顏料的小花貓。

  管悠然沒好氣地推開他沉重的身子,「很高興妾身有這個榮幸,能取悅你!」

  他笑聲漸弱,專注地望著正低頭扯著衣裳,小嘴兒動個不停的可人兒,跟她在一起,莫名的他就想逗弄她,看她一臉氣急敗壞、又羞又窘的樣子,他就覺得開心。

  「妳不是有事要跟我商量?怎麼現在一聲都不吭,舌頭被貓咬掉了,還是--」他故意停頓一下,看見她好奇地抬起頭來,才對她露出曖昧的邪笑,「還是剛剛吻妳的時候,被我吃了?」

  聞言,她立刻反駁:「我是在構思要怎麼表達我的意思,才能讓你這個用下……思考的無腦動物,領略我精深的道理!」她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巡視了他的全身,還特別在「那個地方」停留一下。

  「我相信我的下半身很容易就能理解妳說的每個字,為了妳,我想它非常願意去思考問題的,畢竟,妳會是它以後最終,也是唯一停留的地方。」他邪笑地將打量的目光停在她的下腹。

  「你……哼!好女不與男鬥,本小姐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沒有力氣跟你吵架,等我吃飽了,再來收拾你!」

  她轉頭不想理他,逕自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齊浩拿起桌上的酒壺,斟了兩杯酒,「別光顧著吃東西,喝杯酒潤潤喉嚨。」

  管悠然伸手接過,想仰頭一飲而盡,齊浩卻捉住她的手。

  「你這人真怪,這酒明明是你遞給我的,現在又不讓我喝,你故意耍我嘛!」

  「這酒不是這麼喝的。」

  他將她拿著酒杯的手,與他的交錯置好,「交杯酒是要這麼喝的。」

  「這就是所謂的交杯酒啊!」這個姿勢真好玩,她好奇的跟著他的動作,喝下交杯酒。

  她意猶未盡地舔舔唇,「好好喝喔!甜甜的,我還要喝!」

  看她像是不怕醉死似的,一杯接著一杯灌著酒,他不禁懷疑起,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喝的是江西出產的「烈釀」。

  這種酒,因為喝起來像是喝甜品似的,一點也沒有酒的烈辣,所以,以「釀」字為名,但是又因為它後勁十足,所以,以「烈」字為輔,意在告訴眾人,莫被它的甜味所騙,它的烈性可是能讓人頭疼了三天也下不了床。

  「妳不能再喝了!」當他看見她想把另外一個酒壺也灌到肚裏的時候,他趕忙搶下她手裏的酒杯。

  「你為什麼阻止我,咦?你會分身術啊?有好多個你喔!」管悠然一臉醉意的看著他。

  「哈哈!我抓到你了,分身術也不過如此嘛!」她嬌笑地望著他,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抓住他,她還伸出雙手在他有稜有角的臉龐,來回不斷地輕撫著。

  「該死!妳這個小白癡,妳醉了!」他氣自己怎麼不早些阻止她,照她這種狀況看來,她的頭明天一定會痛死的。

  管悠然被他的怒吼,嚇得縮回自己的小手。哼!這個人怎麼這麼小氣,讓她摸摸又不會死,不甘心地繞過橫阻在他們之間的椅子,心想著他不讓她摸,她偏要摸個夠,卻差點被椅子絆倒,幸好齊浩脰明手快地接住她的身子。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皺著眉,溫柔地看著她。

  「這句話好熟喔!你的眼神也好熟悉喔!我在哪里聽過呢?怎麼……想不起來了。」她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又來了,又是這種眼神,他心頭一驚,趕忙放開她,躲避她清澈如水的透視。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啊?」她追著他的眼睛跑。

  誰也沒想到,堂堂一個霽月谷的穀主,竟會像老鼠躲貓似地逃避著管悠然的眼神。

  管悠然索性摟住他的腰,「這樣你就跑不了了!」她得意的仰起小臉瞧他。

  他想把她拉離,她卻怎麼也不肯放手。

  在幾番掙扎之後,她的襟口開了,露出水藍色的肚兜,本來工整的新娘髻也掉了,一頭青絲稍嫌淩亂地散落在胸前,加上她醉酒之後臉上更顯嫣紅,一雙美眸盡盯著他瞧。

  瞧著這副令人血脈債張的畫面,任何男人都沒辦法抵抗,欲火在齊浩眼裏翻騰著,她居然還不知道死活地在他懷裏蠕動!他的下腹傳來腫脹的吶喊,他低吼一聲,使勁甩開她。

  「啊!」管悠然痛呼一聲,被他的力量甩在地上,嬌小的身子重重地撞上堅硬的桌腳。

  當他甩開她的時候、才驚覺自己用了過強的力道,趕忙跑到她身旁,想扶起她,看看她的傷勢要不要緊。

  她不領情地推開他的手,一徑低著頭看著地板。

  試了幾次,他也不耐煩了,他火大的抬起她的下顎,正想叫她不要鬧脾氣了,卻看見她的小臉佈滿淚水,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撩動著他的心弦。

  「對不起,我一時失手,別哭了,快告訴我,傷到哪了?」他放軟聲音哄著。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但是眼淚卻越流越急。

  「乖!乖!別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甩開妳的,是不是傷得很痛?妳別光是哭,快告訴我啊!」以為她痛得說不出話來,他急得一把抱起她,就想往門外走。

  「哇……嗚……你們都欺負人,嗚……你和那個死老頭聯手整我,我最討厭你們了,最討厭你們了啦!」她突然痛哭出聲,一雙小手不住地捶打著他的胸膛。

  「人家根本不想那麼早嫁人,要不是那個死老頭耍奸計,讓娘站在他那邊,我才不會嫁給你呢!」

  管悠然提一口氣後又繼續說:「人家好歹也是女孩子嘛!雖然不是自願的,可是都嫁給你了,當然也希望可以獲得丈夫的憐愛,沒想到你居然不讓我摸?嗚……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那個死老頭是一夥的!」

  齊浩悶不吭聲地擁著她坐在床上,輕拍著她的背,任她在他胸前捶打、痛哭。

  「我本來想跟你說,既然我們已成夫妻,就算再不甘願都已經是事實了,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努力瞭解彼此,我不想大家永遠抱著不甘願的心情,這樣會活得很痛苦的,可是你竟然甩開我!」說到這,她難過地埋在他懷裏抽噎著。

  是的,她當然會恐懼、害怕,要嫁給一個未曾謀面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將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她不過才十七歲,什麼都不懂,當然會很不安。

  反觀自己做了什麼?先是用掠奪的方式,搶了她的初吻,接著為了保護自己,又用蠻力傷了她,他真是個混帳,他內疚地反省著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懷裏的拍打漸漸地慢了下來,哭泣的聲音也微弱了起來。

  管悠然把整天的疲累及不滿發洩完之後,終於忍不住周公的呼喚,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齊浩失笑地看著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眸光漸趨柔和,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衣袖幫她擦拭乾淨,然後動作輕柔地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跟著躺下,摟著她和衣而眠。

  看著她沉睡的嬌容,他腦中反復咀嚼著她剛剛所說的話。

  她說的也不無道理,他們都已經成親了,雖然不是自願的,但是總要試著和平相處吧!難道真的要相敬如「冰」嗎?如果這樣,兩個人不是要折磨彼此至死嗎?她一個小女子,都有這個勇氣去嘗試和他培養感情,那麼他呢?

  看著身邊沉睡的可人兒,腦中卻自動浮現出青妹的儷影,他沉重地長歎一口氣。

  罷了!既然一時無法將她納入心底,又無法對她冷情相待,那麼與之好好相處、疼寵于她,應足以彌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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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陣陣頭疼,使睡夢中的管悠然不住地呻吟著。

  為什麼她的頭會痛得像有幾百隻鐵錘在敲打一樣?蹙著眉頭,小手不停地敲著腦袋,倏地,昨晚的一切快速地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娘說的沒有錯,喝酒果然傷身。都是那個傢伙叫她喝酒,害她現在頭痛得恨不能把自己的頭砍了。

  這時額上突然傳來清涼的感覺,令她發出舒服的輕歎。紅音的伺候真是越來越好,等會一定賞盤她最喜歡的紅豆酥。

  「紅音,我的頭好痛喔!」管悠然閉著眼睛,苦惱地說。

  「活該!誰叫昨天有只小花貓,把一整瓶『烈釀』一口氣喝個精光。」男聲裏有著明顯的戲謔。

  怎麼會有男人的聲音?紅音呢?管悠然大吃一驚地迅速坐起來,連看也不看一眼,就將藏在袖中的毒粉丟出去。

  眼看那些毒粉即將飄撒在那個男人身上,但是,那人絲毫不以為意,白袍一揚,就將那些毒粉驅散於窗外。

  哇!真是高手,居然躲得過她的毒粉,「你的武功好厲害喔!」她抬起頭來一臉欣羨地說著。

  是他!她的相公,害她今早頭痛如雷的罪魁禍首。

  「我的小娘子,怎麼進門才一天,就迫不及待地想謀殺親夫了,為夫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娘子的事啊?」齊浩失笑地看著管悠然臉上多變的表情。

  「當然有,你昨天欺負人,不要以為我喝醉了,就什麼都忘了,你甩我,還凶我。」她理直氣壯地說著。

  「我道歉,小娘子不要生氣了,都是我不好。」他誠心誠意地道歉。

  「哈!哈!哈!你以為道歉會有用嗎?你剛剛……剛剛跟我道歉了?怎麼會?」她一臉不敢置信地想要下床問個清楚,沒想到一個不注意,被棉被勾住了腿,眼看又要摔下床去了,她緊閉眼睛,心裏哀嚎著。

  「怎麼這麼不小心!」齊浩眼明手快地拉她入懷。

  又是這句話,還有這個擁抱的感覺。好熟悉耶!就像那日那個戴著銀灰色面具男人。會是他嗎?她的相公會是他嗎?

  她張開眼定定地望著齊浩,集中自己的精神回憶起當日的情景--

  一樣的,一樣死寂的瞳眸,一樣溫暖的懷抱,是他,不會錯的!

  又來了!又是這種清澈的眼神,似望進他的靈魂深處了。他心煩意亂地又想要甩開她,沒想到她的小手卻已經攀附在他身上,甩不開了。

  「嘿嘿嘿!這次,我可沒那麼笨了,想要再次把我撇下,門都沒有!」她笑得一臉燦爛。

  他看著她得意洋洋的,好似猜中他心事那般高興,心裏不禁氣惱了起來,想要給她一個小懲,免得她以後真的爬到他的頭上。眼眸一閃,他邪佞一笑,軟玉溫香都已經自動送上門來,沒道理不嘗吧?

  主意既定,他迅疾地吻上那嫣紅的小嘴,霸道地闖入她的嘴裏,吸吮著她溫熱的小舌,執意要她回應他的熱情。

  呃!他唇舌的味道是不討人厭,可是,為什麼她覺得全身癱軟無力,站也站不穩呢?

  好半晌,齊浩才覺得親夠了,看著懷裏的她,雙頰紅得像火鶴一般,一雙美眸失神般的淨瞧著他。

  老天!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那種誘人的清純,會讓人忍不住想把她一口吞進肚裏。齊浩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有如置身於火海之中,燥熱難耐,就在他準備將這只小花貓生吞活剝之際……

  叩叩叩!敲門聲音響了起來。

  「谷主,老爺及主母急著想看新媳婦,叫我來催催穀主。」

  「我知道了!」來的真不是時候!他憤恨地低罵了一聲。

  管悠然驚得跳離他的懷抱,面紅耳赤地低頭整整衣容。

  總覺得她一離開他的懷抱,就有一種冷咻咻的感覺,齊浩著迷地望著她羞紅的雙頰,想再把她扯進懷裏,再嘗嘗她香甜的小嘴兒。主意一打定,他正要出手之際……

  燕天行戲謔的聲音卻在門外再度響起,「穀主,我還沒說完--」清清卡在喉中的笑意,「主母說,要是你聽了這個命令還不出來,她說要我再多傳幾句話。」

  「有什麼話,你就說!不要婆婆媽媽的!」偷香舉動又被打斷的齊浩恨得打開門吼道。

  哇!看來谷主老大的欲火不小唉!燕天行賊賊地想著。

  「那屬下這就說啦!」他先清清喉嚨,然後模仿齊家主母樓莞燕平時說話的聲調及姿態,聯手都扠起來,像個茶壺似地指著齊浩。

  「浩兒啊!不是娘要說你,這女人家,第一次總會不太舒服,你要體諒她,不要像只種馬一樣,知不知道?你要是真的忍不住,娘就准你先去洗個冷水澡再來,而你的新媳婦,娘就先帶走了喔!」

  完了,谷主老大的臉簡直是「青面獠牙」了,再不趕快告退的話,乾娘啊!天行只怕不能奉養妳到終老了,快、快、快!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呃!谷主,既然話已經傳到了,那麼屬下先行告退,屬下會和眾兄弟們一起恭迎穀主和少夫人的到來。」話一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趕緊離開,好似後面有幾萬隻惡鬼要將他拆吃入腹似的。

  ◎  ◎  ◎  

  「放開我啦!大色狼!我跟你又不是很熟,用不著牽著我的手去見爹娘吧!快點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色魔、大壞蛋、沒心肝、沒血沒淚的傢伙。」她極力想掙脫被齊浩緊握著的手,一臉不服氣地拚命使力著。

  該死!看她那副不想跟他牽手的樣子,他心裏就老大不爽,齊浩心裏翻起了不悅的巨浪,握著她的手也不自禁的用力。

  「好痛喔!」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手勁給痛得大喊出聲。

  見她五官糾結,齊浩這才驚覺自己弄痛了她,趕忙將力道放輕,然後小心地執起她的小手,急切問道:「傷到哪里了?」

  柔軟纖嫩的小手泛起了紅痕,讓他覺得心疼極了--等等!心疼?他怎麼會為她感到心疼呢?除了青妹之外,他還未曾對哪個女子有過這種心疼的感受,他頓時愣住了。

  「喂!登徒子,你幹嘛發呆啊?」見他仍舊發著愣,管悠然乾脆舉起小手在他面前晃呀晃的,「登徒子?登徒子,回魂喔!」

  「不准叫我登徒子!」他回過神來,怒斥著。

  「你本來就是嘛!老是偷親我,手還不規矩的上下亂摸,這樣不是登徒子是什麼?」管悠然大聲控訴著。

  一陣陣悶笑聲此起彼落,使她驚覺的環顧四周,這才發現他們早已走進「蒼柳軒」的院落,而本來森冷嚴肅地站在兩旁的黑衣衛士,居然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那種憋笑的神情。

  「我的小娘子,妳小聲點,要不然咱們的閨房情趣都被別人知道了,妳要是對為夫的表現有什麼不滿,咱們改天再研究研究,妳覺得如何?」齊浩帶著一抹邪笑,壞壞地提議著。

  「好吧!那我們下次再討論。」管悠然早就羞紅了臉,低頭不敢看人,她壓根兒沒消化齊浩話中的意思,只當齊浩是在替她解圍,想也不想地就順著他的話回答。

  「哎呀!改天太晚了,我的親親小娘子,這樣好了,所謂選日不如撞日,那麼就等會兒吧!等見完爹娘之後,咱們就回房好好地切磋切磋,妳看怎樣?」他繼續誘引著她。

  「好啊!沒問題,那就麻煩你了!」她依然想也不想地就照著他給的問題,回答一些無關緊要的敷衍辭。

  霎時,笑聲如雷般響起,剛剛還憋得住笑的黑衣衛士,現在一個個都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管悠然這才將齊浩的意思聽進腦裏,倏地漲紅了小臉,羞得掄起粉拳猛捶齊浩的胸膛,整個人更是埋入了齊浩懷中。

  齊浩擁著她,嘴角微微拉起。

  這時「蒼柳軒」傳來輕柔的女音--

  「浩兒,你還想在外面待多久?還不趕快帶媳婦進來給我們瞧瞧?」樓莞燕語帶笑意地問著。

  「爹、娘,孩兒這不就來了。」齊浩擁著賴在他身上不肯離開的管悠然,走進「蒼柳軒」。

  「然兒,別玩了,把頭抬起來,要見爹娘了。」齊浩對著仍然不敢抬頭見人的管悠然輕聲說道。

  管悠然怯怯地放開環在齊浩身上的小手,轉過身,將紅得像火燒的粉頰抬起來偷望一眼。

  坐在上位含笑的一男一女,男的雙鬢斑白,但是由他顯露的氣質及神態,可以看得出,齊浩的樣貌有百分之七十,是承自這名神態威嚴的男子;女的則梳了成熟的婦人髻,但是她嬌憨的氣質,卻早已透露出她的個性,歲月似乎也沒有在她臉上刻下什麼痕跡,皮膚依然是白皙粉嫩。

  齊蹠仲和樓莞燕細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可愛的兒媳婦,一雙靈活有神的大眼睛,流露出動人的水光,白皙而嬌嫩的小臉,則染上了羞澀的紅暈,活像是從畫中走出的美人兒,齊家二老不禁暗自稱好。

  被齊家二老的眼神盯得全身不自在的管悠然,開口問道:「請問,我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有、沒有,妳好極了,來來來,站著幹什麼,來娘這裏坐。」樓莞燕親密地走下堂拉著她的手,想將她拉到身旁坐。

  齊浩的衣袖一緊,懷疑的眼望向扯著他衣袖的管悠然,只見她投來一抹不安的神色,他安撫地輕拍她的手背,輕聲說道:「放心,爹娘只是想和妳親近、親近,沒事的。」

  聞言,她本來惶恐的情緒,不知怎地,居然就平靜了下來。

  「然兒啊!浩兒有沒有欺負妳?要是他敢欺負妳,妳馬上告訴娘,娘一定幫妳出口氣。」樓莞燕親熱的拉著她的手。

  「謝謝妳!大娘。」

  齊蹠仲笑著說:「都進了門,還叫大娘?該叫娘了。」

  「呃,是的……爹……娘……」她遲疑地輕喚。

  「這才對嘛,然兒,娘跟妳說,不是我自誇,我們家浩兒,不論是人品、武功、相貌都是屬一屬二的,不過,他這個人對情愛方面一向都是少根筋的。還有啊,他這個人嘴是笨了點,脾氣也來得快去得快,但是有時候拗起來,就像牛一樣,怎麼就是轉不過來,所以凡事請妳多多擔待,千萬不要放棄他啊!」

  樓莞燕把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放在她面前,又接著興匆匆地說道:「記住了,要是有什麼事,爹、娘在這裏給妳撐著腰,妳知道的,牛不打他、不激勵他是不行的,所以我們決定送妳一份『禦牛』的寶物,這條軟鞭是送妳的進門禮物,浩兒要敢是什麼地方對不起妳,妳就拿出這條軟鞭教訓他。」

  齊浩瞪大眼睛,看著他娘硬塞在管悠然手上的那條軟鞭,這時燕天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穀主,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是頭牛耶!」

  齊浩一肘打在燕天行的胸口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這麼對兄弟,小心天打雷劈!」

  「他才沒有當你是兄弟,畢竟牛怎麼可能跟豬稱兄道弟?你真是太傻了。」曹際昂更絕的將兩人都嘲諷了。

  話一說完,曹際昂馬上變成熊貓眼,因為齊浩及燕天行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痛扁他一拳。

  「死冰塊,我跟你有仇啊!老是冷冷地送我一記冷箭,平常是我修養好,不屑跟你計較,你居然得寸進尺,罵我是豬?死木頭!」燕天行氣呼呼地罵著。

  「平日我見你話少,做事又穩當,才留你在身邊的,你說他是豬就好了,幹嘛把我牽扯進來!?燕天行,你這傢伙就不用講了,除了多嘴雞婆這四個字,還是多嘴雞婆,你能不能長進一點?我自認平日待你們都不薄,你們還老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我槽,好歹我也是你們的主子,老是這樣沒大沒小的,小心我把你們兩個調去洗夜壺!」齊浩火大地數落
著他二人的罪行。

  一串銀鈐似的笑聲突地響起,打破了「蒼柳軒」的緊張氣氛,齊浩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管悠然。

  「媳婦啊,別理他們的瘋言瘋語,不過,那兩人妳卻不能不認識,他們是浩兒的兩大愛將兼知己好友,他是我們『霽月穀』中的『左輔右弼』。」樓莞燕笑著說道。

  管悠然笑嘻嘻地走到他們二人跟前,「你們好啊!」

  燕天行青紅交錯的狼狽樣子,及曹際昂臉上越顯陰寒的模樣,終於使齊浩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這一個大笑,只見廳裏的眾人除了管悠然之外,均像是見到多麼荒謬乖誕的事一樣,不停地揉著眼睛。

  「然兒啊!妳告訴娘,娘的眼睛是不是老花了,還是有了幻覺,我居然看到浩兒在大笑效!」

  「是啊!少夫人,我們是不是中毒了,所以才會產生這麼驚異的幻覺?聽說妳是『毒斷腸』的傳人,麻煩妳幫我們看看。」燕天行緊跟著出聲。

  聞言,她立刻將眾人的脈全把了一遍,然後狐疑地望著所有人說道:「你們都沒中毒啊!而且身體都很好,除了那只豬最近可能有些排洩不順,死木頭有些上火嘴破,其他的都還好啊!」

  本來已漸漸止住笑聲的齊浩,聽到她診斷的結果,再度迸出大笑,而燕天行及曹際昂的臉色,已經不是難看可以形容的了。

  當下眾人再度因他的笑聲,沉寂了下來--

  眼見大家像嘴裏塞進一頭大象一般吃驚地望著他,齊浩立刻收住笑聲,彆扭的說道:「幹嘛!沒看過我笑嗎?」

  「對呀!你們沒看過他笑嗎?那麼吃驚幹嘛?」管悠然點著頭附和,跟著提出疑惑。

  「我們不是沒看他笑過,而是這一年來,他總是笑得很虛假,虛假得令人難過。」齊蹠仲首先回過神來回答媳婦的問題。

  「為什麼是『這一年來』?他一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嗎?」她直覺反應地問齊蹠仲。

  本來笑鬧的氣氛,因管悠然這麼一問,迅速冷卻下來,四周開始彌漫了一股詭異的氣息。

  瞧見此種情形,她機靈地將所有人的反應都掃視了一遏,然後不動聲色地擺出天真的面容,戲謔地說:「你們都希望他展顏一笑,我卻全然不想聽到他的笑聲。」

  果然,所有人馬上被這句話吸引了過去,他們齊聲問道:「為什麼?」連齊浩也懷疑地望向她。

  「誰叫他每次見著我,就笑個不停,昨天這樣,今天也這樣,好象我長得多可笑似的,氣死我啦!」為了暖場,她極力指控齊浩的罪行。

  「什麼,這不是第一次啊!」樓莞燕緊張地拉著她的手。

  「當然不是!昨天他欺負人家的時候,笑得可大聲了,一點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很痛。」說著說著,管悠然又氣呼呼地想到他昨天取笑她,又把她甩在地上的情形。

  聞言,眾人相互遞送了然於胸的神色,同時嘴邊都帶著曖昧的笑意。

  「真的很痛是吧?」樓莞燕賊兮兮地問道。

  「當然很痛啦!妳看人家手臂上的瘀青就是他弄的。」怕眾人不信,她拉起衣袖,露出自己手肘上大塊瘀青。

  這個小笨蛋,把話說的如此曖昧,存心讓人想歪。齊浩受不了的翻翻白眼、暗歎口氣,接受眾人譴責又戲謔的眼光。

  「哎呀!然兒,妳一定很累喔!浩兒也真是的,我早就叫他不要這麼粗魯,活像只發情的公狗,女兒家怎麼承受的住嘛?我幫妳叫丫鬟來扶妳回去,妳撐著點。」

  「發情的公狗?撐著點?娘,妳說到哪去了?我怎麼聽不懂啊?」

  「唉!娘是過來人,明白得很,妳不用硬撐,知不知道呀?」樓莞燕一副要管悠然別不好意思的表情,出口的言辭更加露骨,「娘這裏還有百年老字型大小的清涼潤腿膏,待會給妳送一罐去,包妳擦了一次,就不會腿酸腳軟了。」說完,又轉向已經呆立在一旁的兒子,「浩兒,你杵在那兒幹嘛?還不快抱你媳婦回房?」

  搖搖頭,齊浩甩開自己的呆愣,才失笑地望著仍一臉茫然的管悠然。看來這丫頭還不知道他們那些人的言下之意,輕笑一聲,他將她攔腰抱起。

  這一抱,震醒了她。

  「我可以自己走啊!為什麼要抱我回房?」她不依地扭動著身軀。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使得管悠然一顆原本平靜無波的心翻起大浪,不知所措地只能愣在他懷裏。

  好半晌,齊浩勾起一抹慵懶的微笑,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傻丫頭,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向爹娘請完安,就回房切磋切磋的嗎?」頓了頓,他的笑容轉為邪佞,「妳看妳,我早就告訴妳,不要把我們的閨房之樂說出去的。害我被娘責難,怪我不心疼妳的初次。」

  隨著齊浩的解說,管悠然彷若雷劈般,吃驚地張大雙眸,迅速地回想剛剛眾人臉上曖昧的笑容,頓時,她恍然大悟,急急開口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是清白的,我跟他什麼都沒有……」

  齊浩沒等懷中的小妮子將話說完,就邁開步伐往「浩曦閣」而去。

  其他人都帶著看好戲的心情,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耳邊還依稀可以聽見管悠然嚷嚷的聲音--

  「喂!我還沒跟他們解釋完,快放我下來呀!」

  「不放!」他不受影響地繼續移動他的步伐。

  「你--我命令你馬上放我下來!」

  「不放!妳再嚷,小心我讓妳說不出話來!」他出言恐嚇。

  「我就是要說,怎樣?我可是使毒行家,就不相信你有辦法毒啞我--」

  接下來只聽到悶悶的掙扎聲,齊浩用什麼辦法讓管悠然閉嘴?

  嘿嘿!大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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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齊浩滿意地盯看著懷中的小人兒,她略帶紅腫的桃紅小口,正泛著玫瑰色澤。

  將她輕放於床上,他雙眸眷戀地瞧看著她紅潮未退的小臉,戲謔地說:「怎麼,是不是舌頭又被我吃掉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管悠然終於從剛剛霸氣的吻中找回心神,一抬首即見他眸中的戲弄,激得心頭火起,一心只想讓他嘗嘗她的厲害,於是偷偷在空氣裏投下會使人渾身發癢的
「金蛇粉」,然後從懷中取出兩柄小劍,一躍而起,迅疾地朝他突襲。

  齊浩雙足輕點,瞬間已至房外花圃,管悠然也急起直追。

  「好輕功!」他贊道。

  管悠然不應聲,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齊浩,但是她勝在輕功了得,不但可以避過他的招式,也許還可以借著聲東擊西的方式,讓他防不勝防,達到奇襲的效果。

  她劍身雖小而窄,但劍走輕靈與她的身形步法一配合,猶如天仙舞劍、神秘難測,再說她的攻勢虛無,根本不帶殺氣,彷若一切只是他的幻覺,可卻招招淩厲,這讓武藝高出她極多的齊浩,也不敢小覷她。

  一招「倒掛柳月」,她甩起水藍色衣袖,將滿園豔花朝齊浩疾射過去,然後趁著齊浩抽出軟劍打落萬千花瓣時,飛身撲向他,期望能一擊即中。

  誰料到齊浩竟然一旋身,以劍氣將花瓣全數擊落,本來算好的路徑被他的劍氣打亂,導致她這一擊,正好自投羅網,穩穩地落入齊浩門戶大開的胸膛之中。

  「知道為夫的厲害,所以等不及投懷送抱了,是嗎?」他一手扣住她的纖腰,一手制住她的兩手。

  哼!又輸了。她賭氣的靜靜待在他懷裏,不掙扎也不說話。

  看她那副不開心的嘴臉,他不由得輕歎口氣,不知怎地,他就想要看她朝氣蓬勃的笑容。

  他假意拾起一片花瓣,對著滿園春色說道:「花兒啊花兒,我的小娘子氣惱我,告訴我,怎麼樣才能哄她開心?」

  她卻帶著詭魅的笑意答道:「花兒啊花兒,叫他別費事啦!反正我已經報了仇了!」

  他詫異地愣了一下,然後眼中露出明白的神情。

  「不愧是『毒斷腸』柯決存的唯一傳人,居然聲東擊西,使我全副心神放於招式之上,而忽略了親親小娘子是個下毒行家,而不予戒備。」

  齊浩看著她對他露出燦似朝陽的笑容,而他全身上下卻開始如萬蟻爬身似地發癢,心裏不禁直叫苦。

  她從藥瓶中拿出一粒紅色丹丸,得意地朝他說道:「既然你承認我有本事,我就不跟你計較啦!這是『金蛇粉』的解藥,拿去吧!」

  齊浩服下解藥後,頓時覺得全身清爽,不但止了癢,而且覺得身子骨舒暢至極。

  「看來我要對妳刮目相看了,小娘子。」

  「那是當然囉!我技不如人,不想些能夠出奇制勝的方法,怎麼保護得了自己的小命。」她得意洋洋地說著。

  「妳是說這招以實補虛、移形換影,是妳自個兒想出來的?」他驚奇地問道。

  「那當然了!我爹那個死老頭,老是笑我的武功不濟事,我就發明一種方法,讓他知道,這個世上就算是武功不怎麼好,也是有可能打敗那些高手的。」

  看她講述她為什麼要想出這些武功招式時,那豐姿動人的神采,著實令他困惑,世間怎會有這樣聰慧可人的女子,看來,以前總認為女子之中,斷然不會有比得上青妹之人,這種想法是錯的,像眼前的她,不正是最佳的佐證。

  等等!他在想什麼,他怎麼能如此輕易就移情於他人?齊浩氣惱地想賞自己一耳光。

  她早就注意到他心不在焉,本來想叫他專心一點,沒想到卻看到他臉上痛苦的神情,嚇得她以為自己下錯了毒藥。可再定睛一看,他的樣子實不像是中毒,倒像是陷入了什麼痛苦的回憶之中。她不解地攏起蛾眉。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這麼煎熬著?

  正當她思索著要如何將他拖離回憶時,他突然舉起厚實的大掌想刮在臉上,驚得她連忙制止他的手,硬是不讓他打。

  齊浩惱怒地想斥責她,卻在抬頭瞥見她眼裏的心疼與憐惜時,時間似乎停止了,停在這凝神相望的一刻。

  風兒卷起花瓣飄灑於兩人身上,驚醒了兩人之間新生的異樣情愫,有些慌亂無所適從地放開了彼此的手。

  「呃!我、我先回房了。」她低著頭,從他身旁疾行而去。

  盯著她遠去的身影,一股莫名的失落徘徊于齊浩的心胸,讓他衝動地差點伸手將她拉回來,這一躊躇,偌大的花圃中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看來他需要好好的想想了--

  ◎  ◎  ◎  

  七天了!

  她的夫君已經七天沒有回房裏來,要是別的女人,早就殺去找自己丈夫算帳了,哪像她還在這裏悠悠哉哉地吃著水果。管悠然一邊啃著梨子,一邊自嘲地想著。

  她不是不想去看看他在幹嘛,只是一移動步伐,那日的情景就像是惡鬼纏身似的,令她渾身不自在,怕這一見,那天心跳失序、口乾舌燥的情形會再度發生,所以一直不敢去見他。

  在她還沒弄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的時候,見他,只會讓她心慌。

  說來奇怪,她一向都很能掌握住自己心思的,但是這次,她不但不知道自己想從齊浩身上得到什麼,連自己想要些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種前所未有的情形,徹底打亂了她以往的思考模式,令她心慌的不能自己。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因為見不著他,除了心裏莫名的直浮出他的人影外,她還有很多麻煩事不能解決,比如說眼前這一件就很麻煩--

  「小姐,我聽廚房的小桃說,今天離穀外不遠的城鎮中有個廟會,很熱鬧的,妳不想去嗎?」紅音的話語透露著期待與興奮。

  「我當然想去呀!」

  「可是妳要是見不著姑爺,拿不到出穀權杖,咱們就出不了門耶!」紅音分析著目前的情況道。

  「紅音,乾脆我們偷偷溜出去吧!反正他們也不會注意到。」她提議著。

  「小姐,妳是不是不想帶我一起去了?」紅音低垂著頭,垮著雙肩,剛剛興高采烈的模樣馬上被失望所取代,「我又不會小姐的輕功,怎麼溜出去呀?再說小姐帶著我溜,反而是累贅。」

  聞言,管悠然沮喪的幾乎想放聲大叫,最後,無奈地在心裏歎口氣,妥協地說:「好吧!我去跟他拿出穀權杖。」

  ◎  ◎  ◎  

  待在書房的這些日子裏,齊浩總是凝看著阮青兒所贈的青色錦囊,回憶一幕幕的在他腦海中不停地上演著,彷佛是在做最後的哀悼似的。

  終於,他下定決心地將香囊慎重的放入一個錦盒當中,然後將其放在一處不為人知的暗格裏。

  此舉,如同將自己對青妹的不甘、掙扎及情意,通通埋鎖在裏頭--心的最角落。

  接著,他毅然轉身,準備踏出這個關了他多日的書房,卻看到一個嬌小的影子在門邊徘徊,眸光一閃,陣陣暖意傳入了他的心扉。

  管悠然眼見齊浩的書房已經近在咫尺了,她的腦中卻還組織不出半句開場白。

  「好久不見!」白癡!這個開場白就像說「嘿!今天天氣不錯」一樣蠢,換一個好了。

  「喂!出穀權杖拿來!」不好!好象討債喔!

  她就這樣站在書房門口,一雙小手一下舉起,一下放下。

  算了!不管了啦!進去以後,順其自然好了,最好他先開口,她才好接話,就這麼決定了,她鼓起畢生勇氣準備敲下去的同時……

  書房的門板咿呀一聲,突然打開了,她一個重心不穩,直直往裏頭摔去。

  一雙鐵臂適時解救了她跌個狗吃屎的命運,傭懶的嗓音同時在她頭頂響起--

  「我還在想,妳到底還要在外面待多久?」

  管悠然眨眨雙眼,抬頭一看,原本騷動的情緒,竟在見著他之後,奇跡似地平靜了下來,這時她才驀然發現,這幾天的不安及心慌,全都是因為想念他的緣故。

  這項認知如同雷殛般,使她錯愕不已,攏起眉頭,她疑惑地思索著自己怎會如此。

  「嗯!怎麼不說話?」他抬起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他的雙眼。

  回過神的管悠然,趕忙地收起滿腔的疑問,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呃!我……我想……我想……」真是見鬼了!怎麼一遇到他,舌頭就打結了,她暗罵自己沒用。

  「想怎麼樣?妳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他故意用鼻頭摩蹭她小巧的臉蛋。

  他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使她莫名的臉紅了起來,「我想、我想拿出穀權杖。」

  鼻尖順著頰面滑到她的頸側,他輕輕地對著她說道:「妳想去哪里?」

  「我……噢!你幹嘛咬我?」沒料到他會突然咬了她頸子一口,嚇得推開了齊浩。

  只見齊浩邪魅地瞅著她笑,還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舔上唇,一副她的頸子很美味的樣子。

  她的理智告訴她,逃啊!快逃啊!再待在這裏,一定會發生些什麼,但是雙腳就像是生根似的動也不動,害她只能愣愣地張大雙眸,看著他的身影緩緩壓近,任由他的唇欺上她的嬌唇。

  她的滋味還是那麼美好!他一手繞到她頸後,使她更貼近他。

  她雙手無意識地抬起圈住他的脖子,檀口微啟,殊不知這樣反倒讓他有機可乘,他有力的舌頭一舉衝開她的牙關,與她的丁香小舌嬉戲糾纏。

  好半晌,齊浩才鬆開她誘人的櫻桃小口,將她圈在自己懷中,在她耳畔輕柔問道:「然兒,妳還沒說妳想去哪兒呢?」

  她狼狽地想躲開他不停朝她耳邊吹送的熱氣,「今兒個城裏有廟會,我想去逛逛。」

  「好啊!」

  「真的!」管悠然開心的擁住他的腰。

  「但是,我得跟著去。」嗯!被她擁著的感覺真好!

  沒想到齊浩的下一句,把她從天堂打入地獄。

  「你要去?你不是很忙嗎?而且那都是女兒家的東西,你去幹什麼?」

  「問的好!妳是我的妻子,丈夫陪妻子逛街很應當,不是嗎?」

  「是啊!」

  「那我跟著去,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啊!」直覺反應之後,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

  「那還不走!來人啊,備馬,吩咐燕天行同紅音一塊上路。」他將她挾在身邊,一邊下命令。

  可憐被他擁在身側的管悠然,到了這會兒,還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  ◎  ◎  

  走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管悠然的心情極度亢奮,她那雙清靈大眼骨碌碌地四處張望著。

  嘿!那裏有她喜歡吃的白糖糕,她滿心歡喜地想要衝上前,可腰間卻突然襲上了一股拉力,使她整個人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然兒,小心點走路。」齊浩輕柔地扶好她。

  該死!她興奮地都忘了還有這個討厭鬼在她身邊寸步不離,而且明明就是他突然拉住她,她才會沒站穩的,他居然還有臉說是她走路不小心,什麼麼玩意嘛!

  正當她想破口大駡的時候,莫名越過她走在前頭的齊浩,又突然掉轉回頭,手裏還拿著白糖糕。

  「妳的白糖糕,吃慢點,別噎著了!」

  一肚子的惡言惡語迅速吞回去,她呆呆地接過他手上的白糖糕,一聲「謝謝」就這麼脫口而出,他只是揚起嘴角,便繼續走在她前頭。

  咬了一口鬆軟的白糖糕,不會太甜又不會太膩的滋味,繚繞在口腔之中,嗯!真好吃!

  咦?不對!現在不是吃白糖糕的時候,她剛剛明明是要指控他的,怎麼會忘了呢?就在她凝聚勇氣準備給他一陣痛批,身旁的齊浩卻適時地微低著頭,輕聲問道:「那家的白糖糕好吃嗎?」

  說話啊!管悠然,妳罵他一頓啊!讓他知道妳不是好惹的。

  但是看著臉上堆滿微笑的齊浩,她實在是說不出口,真是氣人啊!至少說聲難吃嘛!說啊!妳這個膽小鬼,難道妳怕他不成?

  「好好吃喔!」笨蛋!妳在說什麼呀?不是要他尷尬的嗎?

  「是嗎?那就好。」他笑笑地繼續走著。

  氣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就屈服在他的溫柔之下,更不高興他悠然自得的模樣,她眼角環顧了一下周遭的攤販,壞心一起,奸狡的笑容爬上她的唇角。

  「相公,你看那個花瓶多美!人家好喜歡喔!你買給人家好不好?」她主動牽住他厚實且略顯粗糙的大手,身子也順勢倚在他身上,刻意擺出一副妖嬈的模樣。

  齊浩詫疑地望向突然欺近他懷裏的軟玉溫香,只見她美眸流轉之間,淨是算計的神色。也罷!就陪她玩玩吧,看她能要出什麼把戲。

  「只要是妳喜歡的,我都買給妳。」

  得到他的許諾,她興奮地正要大買特買之際,天公卻不作美,一聲響雷後,大雨直下。

  路上行人無不匆匆走避,當然他們也不例外。

  「然兒,小心一點!我們趕快回去吧。」齊浩緊緊摟著她的腰際,關懷著。

  一行人就這麼敗興而歸,尤其是管悠然的小臉垮得最是厲害。

  ◎  ◎  ◎  

  窗外,雷聲隆隆,滂沱大雨打在屋簷上,使漆黑的深夜更顯得陰森恐怖。

  房內,裝滿熱水與花瓣的大木桶旁,管悠然手忙腳亂地想扯下濕透的衣裳,無奈衣上的絲帶像跟她作對似的,怎麼也解不開。

  她心浮氣躁地大喊:「紅音!紅音!」

  紅音慌張地跑進來,「小姐,妳不是在洗澡嗎?」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蠢丫頭!沒看到她連衣服都脫不下來嗎?還洗什麼澡啊!

  「我也很想趕快洗個熱騰騰的澡啊!可是我的衣帶解不開。」她扯著衣帶,氣急敗壞地說。

  紅音拉住她的手,「小姐,妳越扯會越解不開的,不如我去拿把剪刀吧?」

  「好,妳快點!我全身黏呼呼的,難過死了!」

  紅音急忙在房內翻箱倒櫃了起來,偏偏此時管悠然的喊聲又傳來。

  「紅音,怎麼那麼慢啊?快點啦!」

  當紅音抬頭,想問清楚剪刀在哪里的時候,卻赫然發現齊浩濕淋淋地佇立在門口。

  「姑爺?」

  齊浩揮揮手要她退下,紅音只得無奈地步出房外,臨走時,她順手為他們夫婦關緊了門。

  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聲音,她低頭揪著衣帶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剪好喔!可不要剪了我的手,知……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是我們的房間,我不在這裏,要去哪里?」他笑著欣賞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可是……現在……」她滿臉羞澀地看看自己濕透的衣服,然後對他眨眨眼睛。

  他假意不明白她的暗示,佯作無辜地問她:「妳的眼睛怎麼了?是不是抽筋?」

  「當然不是!」瞪大雙眼,她不可思議地說:「你難道看不懂嗎?」他有這麼笨嗎?會連她在下逐客令都不知道嗎?

  「我該懂嗎?啊!我知道了。」他憋著一肚子的笑意走近她,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入懷中,「原來我的小娘子想誘惑我啊!早說嘛!」

  被他強行拉入懷中的管悠然,不住地掙扎著。

  齊浩本就已經脆弱的自製力,在她的掙扎之下宣告崩解,不自覺地將懷中佳人擁得更緊。

  「妳不趕緊脫下這身衣服,可是會著涼的。」性感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他的聲音像會灼傷人似的,令她臉紅心跳地跳離他的懷抱,可仍不讓步地說:「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人家的衣帶解不開嘛!」

  沒有發覺自己的語氣之中,多了對他撒嬌的意味,管悠然問他:「你看!該怎麼辦嘛?」

  他目光火熱地盯著她,濕答答的衣裳將她不為人知的曼妙身段展露無遺,被她自個兒扯開的衣襟,可看到若隱若現的乳溝,他的眼瞳就快被熊熊焰火給吞噬了。

  他灼熱的眼神,讓管悠然覺得身子裏莫名地燒出一團火,而且越燒越烈,令她忍不住伸出粉嫩的小舌,舔舔乾燥的唇瓣。

  下一秒,她的紅唇就被齊浩覆上了,他略顯粗暴的含住她的櫻桃小口,瞬間攻佔了她柔嫩的舌腔,有力的舌頭攫住了她的丁香小舌,不容許她逃避,執意要她與他一同嬉戲--

  他大掌一揮,撕裂了剛剛與她糾纏許久的外衣,在她耳邊呢喃說道:「這樣不就解決了!」

  然後不待她開口,又逕自在她頸間製造出撩人的熱潮,兩手也不得閒地,再度將她的貼身肚兜以及褻褲扯了下來。

  「不要……別……」她喘著氣,力圖恢復清醒,可惜,她的身體違背了她的意志,她的手像是有意識地自動環上他的頸項。

  他得先讓她洗個熱水澡,要是她著涼,那就糟了,他咬牙忍下欲火,將她輕輕放進熱水,然後迅速脫下自己的衣衫。

  在熱水的浸泡下,管悠然昏沉的意識梢梢清醒了一點,一張開眼睛,就看見齊浩一絲不掛的站在她面前。

  照常理而言,她現在應該是要驚叫一聲,然後迅速逃離現場,但是,她居然反其道而行,還伸出小手,撫摸他結實寬闊的胸膛。

  這只小花貓知不知道這是在玩火!?他瞇起眼,擒住她在他身上放肆的小手,然後踏入木桶。

  他的侵入,喚回了她的神志,她驚慌地想離開,他卻霸道地將她扯入懷中。

  背後他惡意呼出的熱氣,包圍了她,她不安地挪挪臀,卻不小心觸碰到他堅硬如剛的欲望,嚇得她不敢再妄動。

  「知道怕了?」他故意壓低聲音,灼人的熱氣似有若無的吹拂著,成功地燒紅了她雪白的肌膚,同時他兩手亦一刻不得閒地幫她擦拭著身體。

  「今晚,妳逃不了了。」他火熱地啃咬著她的頸部,在她耳邊宣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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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18 02:40 PM|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管悠然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被齊浩抱上床榻的,她只隱約意識到,有些什麼要發生了,她羞怯地想遮住自己的嬌軀,可雙手才舉起,就被他抓壓在頭頂,他龐大的身軀並順勢覆在她嬌小的身上。

  她的雪肌玉膚如絲般的光滑觸感,令齊浩愛不釋手。

  眼瞳深邃地瞧著她那嬌小卻玲瓏有致的身段,禁不住地,他低下頭顱,貪婪地含住她渾圓飽滿的豐乳,粉色蓓蕾在他的吸吮啃囓之下,越顯嬌豔。

  禁不起他似折磨般舔咬雙乳所引起的酥癢感,管悠然發出破碎的呢喃聲。

  他的嘴不停地在她雙乳間製造火花,一手緩緩往下探,往幽美的神秘地帶而去。

  她不自覺地喘息呻吟著,一種說不出的美好感覺,讓她的身體輕飄飄地,無意識地更貼近他。

  修長的手指為他先行探路,感受她緊窒小穴的濕熱。

  「老天!妳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誘人嗎?」他呻吟道,聲音中醞釀著狂野的欲望,他的腿和她的緊緊糾纏,放肆的手指冷不防地在她甜美的濕地抽動了起來。

  他的指尖在她兩股間作祟,靈活的唇舌則緩緩地朝那神秘的小穴滑行而去。

  「別嗯……不要……啊……」微刺的疼痛感,並不能讓迷亂中的管悠然稍微清醒,反而增加了她不安扭動嬌軀的次數。

  她在他身下的移動,讓他幾乎克制不住灼燒的欲火,他再探入一指,急速地在她濕美的秘地中抽插起來,靈活的舌頭也舔舐著她濕地中的嫩紅,撩起管悠然體內一股股欲望狂流。

  她吟哦、歎息……在他帶著魔力的手指激狂地律動之下,陣陣燒灼在她兩腿之間延燒,那陌生的渴望已到了讓她無法忍受的地步。

  下意識地,她提起臀摩蹭著他堅實的腿,乞求更多的給予,雖然她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但她覺得這樣不夠……真的不夠……

  在齊浩的手指及唇舌的挑勾下,管悠然克制不住地頻頻顫抖、喘息。

  「啊!齊浩……我……嗯……」一波陌生熱流在管悠然體內衝撞著,她的小腹猛地緊束,兩腿間已泌出暖汁……也濕潤了他的唇舌。

  「噓,別急。」齊浩腥紅的眼底淨是火苗,感覺到她的渴望與需索,他將自己的熱鐵抵在她的小穴前,緩緩地摩蹭著。

  「齊浩……我要……」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只能無意識地說出自己的渴望。

  她伸手環上他壯健的腰桿,微睜的眼對上他在黑暗中閃爍著情欲的黑眸。

  「看著我,我是誰?」欲火囂狂地梗在齊浩的咽喉,使他的聲音變得性感低沉。

  「齊……浩,你是齊浩……」

  「告訴我,我是妳的誰?」他緩緩地抽出沾滿愛液的手指,將欲望又移進了點。

  「你是我的……呃……夫君啊--」他突如其來的闖入,痛得她哭鬧了起來。

  「噓!別哭。」齊浩一面不舍地親吻她落下的淚珠,一面將自己完全沒入她體內。

  「好痛喔!我不要了!你欺負我……」她啜泣地控訴他的暴行。

  他忍住自己急欲在她體內放肆的念頭,不斷地安撫輕哄她:「別哭,乖!聽話,放輕鬆……就不痛了。」

  「真的?你、你別騙我喔!」她試著放鬆身子。

  感受到身下人兒不再那麼僵硬,他開始緩緩地律動起來。

  隨著他越來越快的速度,管悠然嘴裏逸出嬌媚的呻吟,一種歡愉的快感蔓延至她全身,她想吶喊、想尖叫,失控的感覺讓她只能緊緊抱住齊浩。

  「喊我的名字,說妳愛我!」他清楚她正在情欲崩潰的邊緣,正如同他現在一般。

  「浩……我……我愛你……啊--」

  隨著他一聲低吼,管悠然挺直背脊,迎接他沖入她體內的滾燙熱流,兩人一同邁入高潮的雲端--

  ◎  ◎  ◎  

  翌日,管悠然在齊浩的懷中醒來,見他還熟睡著,正想悄悄地跨過他下床時,腰際卻猛然被人一拉,倒進他懷裏,一抬眼,就見到他灼灼的目光,立刻羞紅了臉。

  「怎麼起的那麼早,不多睡一會兒?」他把頭埋在她細緻的頸間,不停地嗅聞她身上那股芬芳。

  她低垂著臉不知該說什麼,總不能老實地告訴他,昨天……所以她現在很累,全身骨頭像快散掉一樣,所以她想叫紅音幫她按摩一下,並準備熱水,讓她淨身。

  「喔!我知道了,是昨晚為夫的不夠努力,所以才讓妳精神……這麼地好,看來我得多加努力才行了。」他語氣曖昧地問道,大手還示威似地在她身上揉搓著。

  聞言,她嚇得趕緊出聲大喊,「夠了!夠了!我只是全身酸疼地想叫紅音幫我捏捏!」

  話一出口,她氣惱地瞪著朗聲大笑的齊浩。

  笑聲漸歇,齊浩的雙眸熾熱地盯著她紅撲撲的小臉蛋,他冷不防地銜住她紅豔誘人的唇瓣,舌尖更是霸道地掠取她口中的芬芳,強行與小巧的嫩舌交纏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他滿足地放開她的唇瓣,粗嘎地開口道:「不用叫紅音幫妳按摩了,我來替妳揉揉吧!」說罷,便抬起她的玉足放在他大腿上,雙手溫柔的揉捏起來。

  嗯!他對她真好,閉上眼,她享受著他力道恰到好處的揉捏。好舒服喔!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忽然,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她張眼想知道他停頓的原因,卻見他看著她的眼神閃著情欲,連他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她的呻吟聲,會讓一個男人失控嗎?現在她竟還仰著無辜的小臉望著他,一副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停下來,弄得他一把火燒到下腹去。

  他再開口時,聲音沙啞而急促,「別再這樣看著我,否則我怕我會忍不住。」

  「忍不住?忍不住什麼?」她不明所以地問著。

  「忍不住想把妳再壓回床上!」他低啞的聲音如鬼魅勾魂似地,攝住了她的魂魄。

  聞言,她的雙頰立即染上紅彩,神情更顯羞怯。

  見她如此嬌媚,齊浩吞下差點逸出的歎息,雙唇再次侵入她的櫻桃小口,索取她口中蜜津,並狠狠地蹂躪著她的唇舌,直到他嘗夠甜頭,壓下自己體內叫囂的欲火,才放開了她。

  他緩緩提起她的下額,柔聲說道:「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叫紅音來為妳沐浴更衣。」接著齊浩便套上衣服,頭也不回地步出了房門。

  管悠然傻呆呆地坐在床上,不停地輕拂自己的唇瓣,一會兒,嘴角慢慢彎起了甜蜜的微笑--

  ◎  ◎  ◎  

  正在書房向齊浩報告「霽月穀」各項產業發展情形的燕天行和曹際昂,卻發現他們的谷主老大,不但沒有在聽他們說話,連臉上都表明了他有多麼的心不在焉。

  「穀主?」

  奇怪!谷主老大是怎麼了?一張臉一下沉思、一下又露出困惑的神情,三不五時還帶著寵溺的笑意,真是怪異!從沒有見過他如此,看來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燕天行和曹際昂有志一同地大聲喊著:「穀主!」

  齊浩整個腦子塞滿了管悠然的一顰一笑,他發覺自己對青妹的記憶是越來越模糊了。

  想起洞房花燭夜與她的一番唇槍舌劍、成親之後生活的點滴,和昨夜她生澀卻又誘引他的清純氣息……

  正當他沉浸於她的盈盈笑語時,卻被燕天行與曹際昂的呼喚聲給驚醒。

  「什麼事?」他沒好氣地問道,卻發現他手下的兩大愛將,像是在研究什麼珍奇動物般,繞著他直打量著,使得他窘迫地大吼道:「啞巴啦!到底有什麼事?」

  燕天行帶著曖昧的笑容,率先開口:「嘿嘿!谷主老大,不要惱羞成怒嘛!老實說,你昨晚一定生龍活虎的吧!看你笑的一臉得逞的樣子。」

  「你胡說什麼?」齊浩神情古怪地反問。

  「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的。恭喜谷主、賀喜穀主,看來咱們『霽月穀』很快就會有小主人了。」

  曹際昂接著一本正經地說道:「穀主,這種事是很正常的,你紓解了滿腔的欲火,整個人精神煥發多了,只要是明眼人,就知道你昨晚做了些什麼,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對啊、對啊!不過,穀主,雖然你是態意極了,可卻難為了谷主夫人了,今早吃早飯時,少夫人又是圍絲巾,又是多加了一件外衫,想必昨晚一定是非常激狂吧!」燕天行得寸進尺地調侃著自家主子。

  「右弼在這裏先誠心祝賀齊家花開並蒂。」曹際昂甚少笑過的冰塊臉上,努力想擠出一個微笑。

  無視于齊浩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燕天行仍不知死活地說道:「谷主想幫未來小主人取什麼名字呢?乾娘說過,小主人的名字最好拿去給谷外萬龍鎮上的那個鐵板神算批個命,然後去王婆那兒算算紫微命數,最後……」

  「你們兩個渾小子活膩了是不是?還不快出去辦點正經事!」齊浩惡聲惡氣地打斷燕天行的話,板起臉孔喝斥著。

  「是!」燕天行及曹際昂噙著滿臉鵷昧的笑意退下。

  看來這項情報可以從乾娘那裏挖出不少錢!燕天行在心裏打著如意算盤。

  ◎  ◎  ◎  

  三月,正是百花齊放的好季節,空氣中彌漫著醉人花香。

  面對如此大好春光,管悠然卻懶懶的仰著頭、支著下巴,坐在臺階上發呆。

  這種大好天氣,去踏青郊遊不知道有多好呢!可是自己去也不好玩,如果相公能陪她去就好了。

  一想到齊浩,她就不自主地咧開嘴角,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寵著她,讓她覺得倍受呵護,可是在縱容的背後,總有一層薄霧籠罩在他身上,使她只能保持著現在的距離與他相處,沒法再往前。

  她沒跟他攤牌,並不是她看不出他們現在的問題,而是因為他既然故意隱藏起來,她也沒必要在還未掌握到王牌時,就貿然掀開他昔日的舊傷。

  她知道他心中有扇門是她打不開的,而這扇門來自他的過去,來自她還來不及參與他生命的那一段日子。

  她用盡了方法,還是沒辦法從下人口中探知二一,他們的三緘其口,讓她更有理由相信這個事件是她通往他內心世界的關鍵,這下子,她更不會輕易放手了。

  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沒什麼是比問當事人更清楚的,但是,怎麼開口好呢?

  對了!叫廚房的大娘教她怎麼燉補湯,然後送去書房,趁他一邊忙於公事,一邊感動地喝著她煮的湯的時候,裝作若無其事的提起,那時他的注意力放在公事上,也許有可能套話成功。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現在就去找廚房的大娘。管悠然興匆匆地起身,可走沒幾步,就突然停了下來。

  她怎麼忘了?廚房的大娘今天請假。討厭!她沮喪地低著頭走回臺階旁坐下。

  站在角落的樓莞燕,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忍不住笑出聲來。

  「娘!」管悠然順著音,瞧見從角落走出來的樓莞燕,趕緊招呼道。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唉聲歎氣的?是浩兒欺負妳嗎?我這就找他算帳去!」她假意端起欲為她出氣的臉孔。

  「不是這樣的!娘,妳誤會了,夫君沒有欺負然兒。」看她舉步要走,她慌得一把拉住她。

  樓莞燕轉過身來,臉上淨是笑意。

  管悠然恍然大悟,又羞又惱地說:「原來娘故意捉弄我!」

  「好啦!別生氣!」她裝出可憐兮兮的求饒樣。

  她不禁笑出聲來,「娘,妳找我什麼事?」

  「還不是妳爹囉!去找那個什麼無佞禪師走棋,走了三天還沒完沒了,我一個人悶的慌,只好出來走走,沒想到一出來,就見到一個傻丫頭在那裏思郎君。」她對著管悠然擠眉弄眼的。

  她不禁羞紅了雙頰,這麼丟人的一幕,居然好死不死的被娘看見了。

  「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倆搞什麼鬼,統統一個模樣,一忙起來啊!就把自己的妻子丟到旁邊晾著。」越想越火大,樓莞燕氣呼呼地大罵。

  而管悠然只是看著園裏的一片花海,苦笑著不發一語。

  她早就知道要當家不容易,身上系了幾百人吃飯的責任,不能夠輕忽懈怠的。以前家裏那個老頭還不是忙的要死,不同的是,那個老頭去哪里洽公辦事,必定會把娘帶在身邊,而她的丈夫……則是選擇獨自一個人背起所有的重擔。

  唉!到底該如何做,才能走入他的世界呢?

  樓莞燕敏銳地察覺,淡淡的無奈流轉于媳婦的眉眼之間,見她蹙眉深鎖,想必是浩兒緊閉的心門使然。

  最近然兒積極的動作,任誰也猜得出她的心思。唉!一年前的事情是個禁忌,別說浩兒不願想起,連她也不想再提起這麼沉痛的回憶來傷人傷己。

  但是,要她看著媳婦老是不得其門而入,她又不忍心,真不知這檔事是說好,還是不說的好?

  一時之間,兩個女人,不同心思,皆沉默不語。

  紅音雙手捧著點心來時,看到的就是兩個像木雕一樣的女人。歎口氣,她正想出聲時,卻有一個人的聲音早她一步響起。

  「兩位美人,想不想找些好玩的事?」一個熟悉的男音響起。

  「你這個死小子,終於忙完了,想到要理乾娘了嗎?」樓莞燕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呼喝著。

  燕天行吃痛地辯解道:「乾娘,我這不就來了嗎?哎呀!乾娘……妳快放手……我的耳朵快被妳擰掉了呀!」

  管悠然好玩地有樣學樣的揪住燕天行另一隻耳朵,「你們忙完了呀?我相公呢?」

  「兩位俠女,有話好說嘛!先放手!這個樣子很難看耶。」要是讓外面的人看見,堂堂一個「霽月谷」的左輔被女人如此欺淩,他還有臉存在於天地之間嗎?

  「哼!看你可憐!」樓莞燕放手前,還故意狠狠地擰了一把,並且示意管悠然也照著做。

  燕天行一獲得自由之後,他雙手摀耳,哀怨地直瞅著她們婆媳二人。

  「幹什麼這樣看著我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個乾娘虐待你了!」樓莞燕不但沒有絲毫愧疚,還輕蔑地從鼻子噴出一口氣。

  聽見她沒有悔意的話語,燕天行不住地搖頭,咬著衣袖,兩眼含悲地望著當家主母。

  「哈哈哈……呃!」燕天行一副飽受委屈的受虐小媳婦樣,讓已走近的紅音忍不住狂笑起來,但隨即被燕天行兇狠的眼神給嚇得立時噤了聲。

  「怎麼?是不是不服氣啊?」樓莞燕擺出茶壺樣,一隻修長的手指就這麼直戳他的心窩,「擰你兩下就哀哀叫,一點小痛都忍不住,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怎麼會收到這一個沒出息的乾兒子?」

  「什麼叫作才擰了我兩下?我的耳朵都充血了,而且擰得那麼大力,就是男人也受不了,真不知道乾爹怎麼會娶妳這麼個潑辣貨!」燕天行一邊蹙眉忍受著樓莞燕不斷在他身上加諸的痛楚,一邊咕噥著。

  「嘴巴念念有辭的在說些什麼?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啊?」她狐疑地拉長耳朵。

  「不是啦!太后,兒臣怎敢?」燕天行連忙否認,意圖博取同情,好逃過這關。

  「不敢?才怪呢!我明明聽見你說,真不知道乾爹怎麼會娶妳這個潑辣貨的,還狡辯!」管悠然幸災樂禍地指控他,絲毫沒有谷主夫人的大量。

  哼!誰叫他們這些人不多多幫忙齊浩,讓他忙的要死,活該!

  「燕天行!你居然敢說乾娘我是潑辣貨?」樓莞燕瞪大眼睛,伸手又要揪住他的耳朵。

  燕天行忙不迭地向後退,並拱手作揖地伸冤道:「太后英明,兒臣對太后忠心耿耿,怎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褻瀆妳呢?」頓了頓,瞥向一旁笑得像天仙一樣的管悠然,繼續進言道:「這必是有心人士,意圖破壞我們母子之情,還望太后明鑒。」

  哼!想跟我比演戲?我管悠然會怕你嗎?她自信滿滿地斜眼瞄向在那裏逕自高興的手舞足蹈的燕天行。

  在一旁隔岸觀火的紅音,眼眸快速地閃過一抹算計,她偷偷地湊到燕天行身邊,「我跟你打賭,你一定會輸給我們家小姐,賭金五兩,如何?」

  笑話!憑他「狗腿行」的稱號,就知道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伎倆已經爐火純青了,一個小丫頭就想打敗他?門兒都沒有!

  「好,賭了!」

  正當他得意洋洋之際,卻發現管悠然轉身面向樓莞燕的時候,早已換掉那張笑臉,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大歎人心不古的模樣,那變臉之快,連向來自豪的他都目瞪口呆了起來。

  「娘,媳婦說的話句句屬實,本來媳婦是不該多嘴的,畢竟燕大哥好歹也算是我的小叔,但是沒料到他居然說出這種話,我實在是看不過去,才勉為其難地說出來的。」

  她故意抬眼看向燕天行,再佯裝害怕的垂下眼眸,然後怯懦地又說道:「媳婦嘴皮功夫一向不怎麼靈光,哪有這個能耐搬弄是非呢?」

  燕天行張口結舌地望著管悠然猶如驚弓之鳥地跪在地上,而樓莞燕的眼神則越顯氣憤,並毫不掩飾地殺向他。

  百口莫辯的他現在才知道什麼叫作最毒婦人心。一直以來,他以為她是個心思單純、不擅權謀的女子,他才會和乾娘千方百計將她和谷主老大湊成一對的,沒想到……

  現在好了,看看他到底做了什麼,居然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拜託谷主老大休了她。

  「燕大爺,五兩!」紅音不知何時已悄悄地湊到他身邊,笑嘻嘻地朝他伸出手。

  看著紅音毫不客氣地搶去他剛剛揪著心才掏出來的五兩,他懊惱地想海扁自己一頓,可有人已經幫他執行了他的希望。

  樓莞燕大步一跨,擰住他的耳朵,「你這臭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壞呢?居然玩起挑撥離間的遊戲來了。」

  管悠然站在樓莞蕪的背後,對他咧開笑容,那一臉的得意洋洋,讓燕天行氣得牙癢癢的。

  樓莞燕回頭看看管悠然,深吸了口氣,似乎下了什麼重大決定,再回過頭看著動彈不得的燕天行,一抹算計竄上她的眼眸,於是她軟下了聲音,輕柔地開口:「很痛是吧?想不想我放過你呀?」

  「想、想,我當然想嘍!乾娘。」話雖然如此說,但他卻有股不祥的預感,全身寒毛都因不對勁而豎了起來。

  「好,那我要你帶我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他顫抖著聲音。

  樓莞燕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燕天行的臉色瞬間慘白,張口就想說不。

  樓莞燕動作比他更快,在他開口之前,伸出一隻手做出要狠擰他耳朵一把的動作,同時臉上神情頗有「你敢說句不,我保證你人、耳分離」的凶樣,驚得他立即住了口。

  「那我們走吧!然兒、紅音,妳們都一起去。」

  就這樣,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穀外的城鎮而去--

  ◎  ◎  ◎  

  眼看「浩曦閣」已經近在咫尺,管悠然卻忽然停下腳步。

  「小姐?妳還在蘑菇什麼?都這麼晚了,不趕快回房,被姑爺發現可就不得了啦!」在她身後的紅音緊張地催促著。

  「唉呦!怕什麼?妳沒看到『浩曦閣』沒有燭光嗎?這就表示妳姑爺也還沒回房休息,緊張什麼嘛!」她沒好氣地瞪一眼身後的膽小鬼。

  白天時在樓莞燕的蓄意告知下,她已經清清楚楚的知道,齊浩過往所發生的事情。

  誤殺自己深愛的女人,這種痛苦必定是別人無法想像的。

  她終於瞭解為什麼他總是有好多心事的模樣,唉!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彷佛這樣就能夠將環繞在他周身的愁雲給一口氣吹散。

  失神地踏入房內,卻被忽然亮起的燭火給嚇了一大跳,只見齊浩坐在桌前,房裏彌漫著詭異的氣氛。

  「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還穿著男裝!」齊浩挾帶著雷霆萬鈞的怒火,緩步走向門邊的佳人。

  今天,他心血來潮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丟下穀內的大小事務,想帶她出去遊玩,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他一直以為她只是在附近走動。誰知道,等到黃昏西下,依然不見她蹤影,憤怒、擔憂、害怕、驚慌……一起湧上他心頭。

  他一直坐在這裏等她嗎?他臉上雖然怒氣騰騰,可是他的擔心,她都看在眼裏,心中陡地升起一陣狂喜。

  「我問妳去哪了?為什麼不回答我?說話啊!」

  「我好高興喔!」

  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震得齊浩的腦袋措手不及,只能愣愣地抱住朝他撲來的嬌軟身子。

  「你擔心我,對吧?」她在他懷裏笑著,撒嬌地摩蹭著他的胸膛。

  「別以為這樣子就不用交代妳的行蹤!」他努力維持著嚴肅的臉孔,可語氣已經明顯的軟化下來。

  「誰叫你那麼忙!人家一個人很無聊嘛!剛好,娘說要出去逛市集,我就陪她去了嘛!」她伸出纖細的食指,不滿地戳著他健壯的胸膛。

  被她這麼一撒嬌,齊浩什麼氣都消了,他抓住她的食指,重重咬了一下,「那妳也要報備、一下啊!就算找不到我,也應該告知一下谷中的僕人。」他頓了頓,看了看她的裝扮,又疑惑地開口:「妳們到底是去什麼地方?需要穿著男裝?」

  糟了!讓他知道娘跟燕天行帶她去「花香樓」,學妓娘搔首弄姿的手段,那可就不得了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男裝打扮比較不會惹麻煩,而且也比較方便啊!」她心虛地把臉埋進他懷中。

  「這樣說也對。」

  看他沒再懷疑,管悠然暗暗松了一口氣。

  「就後天吧?」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疑惑地抬頭,「後天?」

  「大約後天我就可以把公事解決掉了,到時候我帶妳去後山踏青,好不好?」

  「真的?」

  她開心的模樣,讓他高興之餘,也不免反省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忽略她了。

  「當然是真的。」他撫著她柔順的長髮,失神地望著她嬌豔如花的笑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然兒,我還得回書房處理正事,妳早點歇著。」

  管悠然的小臉馬上垮了下來,悶聲問道:「你今晚又要住在書房嗎?」

  他愧疚地安撫他懷中的佳人,語帶歉意地說著:「我早一點忙完,才能早一些陪妳,是不?」

  「好吧!」她不甘不願地應著,算是同意,「那等你忙完,一定要陪我大玩幾天喔!」

  「知道了,鬼靈精!」他揉揉她的發絲,好氣又好笑的點著她嘟起來的小嘴。

  「那我走了,妳好好睡吧!」

  直到他的背影再也看不到,她才轉身關上房門。

  這一夜,她高興的睡不著覺,只是坐在床邊直到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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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7-18 02:42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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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因為齊浩答應了今天要帶她去踏青,所以一大早,管悠然就歡天喜地的要紅音幫她準備一些吃的和水,然後在「棲霞亭」等待著。

  由「棲霞亭」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見齊浩書房內的情形,他正在那裏與燕天行、曹際昂一同討論穀中的大小事務。

  到底還要討論多久?她都在這裏等三個時辰了!不耐煩地站起身張望著書房內的情形,只見他們三人的臉色凝重。

  莫非穀裏有什麼事發生了?不然,浩的臉色怎會這麼嚴肅,從不曾見他有過這種嗜血憤恨的眼神,難道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她不知道嗎?

  齊浩與左輔、右弼討論完公事,便迫不及待地往「棲霞亭」前進。

  今天可是他和然兒單獨出去踏青的日子,一想到這裏,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起來。

  一進亭裏,只見管悠然呆呆地望著他書房的方向發著呆,他暗罵自己,她一定等了很久。

  管悠然兀自陷於自己的思索之中,一雙大手悄悄地從背後摟住她,同時耳畔響起了她所熟悉的嗓音--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讓妳等了那麼久,我本來以為今天會很快的,沒料到會……」他焦急地想解釋。

  「我又沒怪你。」她笑嗔著。

  齊浩感動地看著她。他的小然兒真傻呀!明明就有資格怪他的,她卻只是對他溫柔地笑笑。

  「幹什麼這麼看著我?」

  「因為我的小然兒好看。」

  「油嘴滑舌!」

  他將管悠然轉過身來,「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出發囉!」

  「等會兒,浩,最近穀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的?」她伸手撫著他緊皺的眉頭。

  他抓住她的小手,置於胸前,「用不著擔心,只不過是杭州有個新起的地頭蛇,最近一直找我們商行的麻煩,我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

  她不安的想在他眼中找尋煩憂的神色,卻只在他瞳眸中找到坦然與篤定。

  「那你有事情的話,絕對不可以瞞著我喔!」她愛嬌地倚入他的懷中。

  「遵命!娘子說的話,為夫一定會遵從。」

  「知道就好。」

  兩人相視而笑,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現在,我的小娘子肯跟我一同去郊遊了嗎?」他笑謔地問著。

  她揚起笑臉,「當然願意!」

  ◎  ◎  ◎  

  「到了,就是這裏。」齊浩指著身前的山洞,一個俐落翻身,跳下馬來。

  「你不是要帶我去踏青的嗎?」管悠然翻身下馬,看著這個黑不拉幾的山洞,神情疑惑地看著一臉神秘兮兮的齊浩。

  「這裏面可是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喔!」他趁著管悠然沒注意時,突然拍了「白雲」和「黑仔」,兩匹馬立即往山洞裏直沖而去。

  「唉!『白雲』和『黑仔』跑了,你還不追!」她趕忙追上去。

  原本以為山洞不大,誰知道一追上前才發現,這裏面是又長又窄又黑,什麼都看不到,管悠然好奇心大起,直往裏頭而去,沒想到越進山洞深處,就越發現它寬廣,跟一開始的窄小,簡直有天淵之別。

  不遠處透出一線曙光,耳邊也傳來馬兒的嘶鳴聲,她急忙跑向馬兒想安撫牠們,卻突然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張大眼並停下了奔跑中的身軀。

  「還喜歡嗎?」齊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旁。

  「喜歡,好喜歡,這裏真的好美。」她著迷地望著眼前的景致。

  原來山洞的盡頭,是一處種滿銀杏樹的美妙仙境,不但有一彎流水,還有一間小木屋,屋旁種了許多美麗的花朵,而且還有幾隻小兔子在銀杏林裏跳來跳去。

  齊浩從背後擁住她,貪婪地嗅聞著她頸上的香氣。

  「謝謝你。」她在他臉上香了一記。

  「就只有這樣而已?」他埋首於她的頸窩裏,不滿的嘀咕著。

  「那我換成另一種獎賞,可好?」她轉過身來,嘴角噙著一抹媚笑,直勾勾地望著齊浩。

  齊浩退了幾步,然後揚揚眉望著他的妻子,他倒要看看她這次又想搞些什麼花樣。

  管悠然嬌羞地緩緩卸下一件件衣裳,嬌軀也若有似無地舞動著,最後她身上只剩下一件水藍色肚兜,她滿意地聽到齊浩的呼吸濁重了起來。

  然後,她仍是噙著一抹絕豔的媚笑,蓮步輕移地走向齊浩,直到近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她知道他在看著她,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振動著,她不停地提醒自己,管悠然妳要撐下去啊!娘說男人最喜歡這套了,主動勾引他,讓他看得到,摸不著,吃得到又吃不飽,現在她已經成功一半了,只要把這支豔舞跳完就大功告成了!

  她怯怯地伸出白嫩的玉手,一隻手撫摸著齊浩的胸膛,另一隻則不安分地想脫下齊浩的衣服,而她白嫩粉皙的長腿則勾住齊浩的大腿,不停地摩蹭著--

  「妳這個小妖女!」齊浩低沉瘩啞的嗓音,洩露出他並不如外表般的無動於衷。

  他伸手想把她摟在懷裏,狠狠地要了她,她卻身形一擺,躲過了他。

  試了幾次,她總能身輕如燕地躲過他的捕捉,他被激得欲火更熾。

  「過來!別折磨我!」他飽含情欲的瞳眸,意圖要她屈服。

  她只是輕聲一笑,開始了她的交歡之舞,眼波流轉、俏臀緩緩扭動,青蔥小手媚惑似地撫摸著身上的每吋肌膚,眼裏的誘惑,昭然若揭。

  「看我!」

  「我在看!」他的黑眸更加漆黑了。

  「告訴我!我美嗎?」她挑釁地回望。

  「美!美得讓我怦然心動。」他的呼吸越顯急促。

  她的舞姿更顯狂放,猶如美麗的罌粟花,正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

  「想要我嗎?」她鬆開髮髻,一頭青絲飄揚開來。

  「當然想!」張狂的欲火,燒得他好難受,他火熱的陽剛早巳挺立。

  她別有含義的雙眼,掃過他的下半身,然後抬眼輕笑,「告訴我,你有多想要我?」

  「妳等會就知道了。」

  瞬間,他猶如一隻迅捷黑豹,矯健地朝獵物飛撲而去。

  「妳這個小妖女,敢挑逗我的底限,我現在就試給妳看。」

  他懲罰似地吻上她的櫻桃小口,舌尖霸道地吸吮著她的丁香小舌,恣意地在她香甜的嘴裏舔舐著,大手毫不憐惜地扯下她的肚兜,襲上了她渾圓的椒乳,大力揉搓著。

  她吃痛地嚶嚀一聲,他知道捏疼了她,勉強地放輕力道,大手順著她身體的曲線,來回不斷地撫摸著。

  他攔腰抱起她,將她輕放於銀杏樹下,不耐地迅速扯下自己的衣服,接著覆在她身上,親吻著她身上的每個部分,邪惡的手來到她腿間挑弄,雙唇更是膜拜著她胸前玫瑰色澤的花蕾。

  她歡愉地緊咬著小巧的唇瓣。

  「放輕鬆,叫出聲來,我的小妖女。」他失笑地望著她無措的模樣,跟剛剛大膽的俏佳人判若二人。

  「把腿張開些!」他命令著。

  她羞怯地張開自己的雙腿。

  他以指尖撥開她覆蓋在神秘地帶的毛髮,舌尖從酥胸滑行到小腹,然後,長指猛然刺入她已然濕潤的密穴。

  「嗯……不……別這樣,我受不住,別……」她瞪大雙眼地想掙扎,卻動彈不得,只能無助地享受下腹傳來的陣陣歡愉。

  窄小的花穴在他的挑逗下,流出更多汁液,淌滿了他的大掌,她害羞地不敢看他。

  他滿意地看著她達到高潮愉悅地喘息著,「天!妳還是這麼的緊!」

  此刻,她一絲不掛地躺在他身下,半醉的星眸微張、雙腿微開,在那裏有最美及他最想得到的敏感東西。

  他的手指輕輕撥弄著她沾滿愛液的那片毛髮,巧妙地撩開她層層花瓣,窺伺著她甜美緊窒的小穴,然後探出靈活的舌尖,輕舔著她前端敏感的珍核,嘴唇更帶著亢奮之情,用力吸吮著她股間不斷流出的愛液,惡意勾惑出她全然的熱情。

  「喔……嗯……」他邪氣的舉動,讓她幾乎承受不住渴望的折磨。

  「妳好濕、好熱……」他舔舔唇邊殘留的汁液,笑容邪惡無比。

  他放浪的言語讓管悠然的一張小臉漲紅。

  「別再說了……嗯啊……」他忽地抬高她的雙腿,伸長舌貫入她緊實如絲的甬道中。

  她的味道甜美,讓他忍不住想再品嘗一次,他狂烈的吸吮,幾乎將管悠然的靈魂全部從體內抽離。

  在強烈的欲望沖刷下,她破碎的甜美嗓音低喃著:「不……嗯、我……我受不住了……」

  她撩人的媚態銷魂又蝕骨,全身又羞赧的通紅,讓齊浩按捺不住胯間的火焰,一個挺身,直闖入她緊窒的內地。

  她驚呼一聲,他毫無預警地闖人她體內,緩緩律動,令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嬌媚的驚喘聲。

  齊浩故意壓抑住自己猛烈狂熾的欲火,緩緩的在她體內移動,她難耐地想要更多,俏臀不由自主地主動迎向他。

  「想要我嗎?」他惡意地將昂揚抽出,滿意地看見她臉上那抹驚慌的神情。

  「告訴我,妳想要什麼?」他執意要她向他索求。

  「別這樣……」她無助地扭動身軀,想更貼近他,以解自己如火焚般的痛苦。

  他充耳未聞地繼續手上的挑逗,一邊還在她耳垂旁吹吐著令人酥癢的熱氣。

  「給……我,我要你。」她再也無法承受這情欲的折磨。

  「妳要誰?說清楚點!」

  「我要你,浩!」

  話落的同時,他立刻把自己腫脹的男性,精准地闖入她濕熱的花心,狂熱地擺動起來。

  接下來,山洞中充滿了女人嬌吟聲以及男人粗喘聲的回音,持續不休--

  激情過後,管悠然疲累地躺在齊浩身上,齊浩則伸手輕撫她的裸背,兩人無語地共用此時兩心如一的氣氛。

  良久之後,突兀的一陣大笑聲響遍山洞,驚破了原本寧靜甜蜜的氣氛,管悠然不解地看著一邊笑,一邊瞅著她的齊浩。

  「你在笑什麼?」她又羞又氣地伸手想遮住他帶笑的視線。

  「我在想,是誰教妳這種誘惑方式的?」他抓住她的小手,語氣曖昧地沖著她邪笑。

  她窘得將頭埋入他懷裏,悶聲說道:「你是不是不喜歡?覺得我像個蕩婦一樣,很不知羞恥?」她越說越小聲。

  他抬起她的小臉,「妳別胡思亂想,夫妻敦倫是很正常的事情,事實上,我喜歡妳的回應、喜歡妳的誘惑、喜歡聽妳的呻吟、喜歡看妳無助的表情,喜歡……」

  她急急將小手摀上他的嘴,低著頭,滿臉通紅地說道:「不要說了。」

  忽然她覺得手心癢癢的,像是有人在舔舐她的手心,她趕忙抬頭,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卻正好對上他取笑的眼神。

  「你好壞,取笑人家。」她嬌嗔著掄起雙拳,捶著他寬闊的胸膛。

  齊浩無視於那些對他無關痛癢的拳頭,只是笑著隨她發洩自個兒的窘境。

  見她氣喘吁吁地放下了拳頭,他才繼續剛剛的話題,「打累了嗎?可以告訴我是誰教妳的吧?」

  「還會有誰?不就是你娘和那個狗腿行囉!他們說男人最喜歡這一套了,我想也是,我去的時候,那些男人的定力跟你一比,實在是差太多了,他們沒兩三下就露出一副色胚樣,而且……」

  「妳說什麼?!妳跳給別的男人看過?」他急得抓住她的雙手,臉上青筋直跳。

  從來沒看過齊浩那麼生氣的臉,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索命使者,「你別胡說!我才沒有跳給別的男人看過咧!」

  聞言,他才松了一口氣地放開她,但她的下一句話,又驚得他快抓狂,「是花香樓的花魁青絲跳的。」

  「什麼?妳去花香樓?妳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啊?是誰帶妳去的?」他火大地朝她吼道。

  她奇怪地看著他暴怒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該不會不知道花香樓,是做什麼勾當的吧?」

  「我當然知道,又不是沒去過,那是男人尋歡作樂的……」

  他機警地停住了話,卻已經來不及了,看到管悠然的眼神之中,有一小簇怒火正燃燒著,他趕忙解釋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經不去那種地方了,妳別亂想。」

  他局促不安地看著沉默不語的妻子,想再開口多說幾句,以保自己「清白」時,她說話了。

  「既然你知道錯了,而且又答應我以後再不去那種地方,那我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你好了。」她裝出一副施恩的樣子。

  「謝謝妳。」他松了一口氣,但是隱隱覺得怪怪的,好象有什麼事情沒完的樣子。

  「然兒?」

  「什麼事?」她膽顫心驚地望著他,就怕他又問起是誰帶她去的。

  「妳怎麼猛冒冷汗?是不是不舒服?」他舉起衣袖,輕輕拭去她鬢旁的汗水。

  「我沒事,浩,我們回家了,好不好?」她撒嬌地靠進他懷裏,嬌聲說道。

  「都聽妳的,我們走吧!」他牽著她的手,離開山洞。

  日落黃昏,四周的景致染上一層橘黃色暈,齊浩和管悠然邊說笑,邊並轡而行,準備回「霽月穀」去。

  「浩,不如我們來比賽騎馬,看看誰先回到『霽月穀』?」管悠然一說完,就揮動皮鞭加速而行。

  傻丫頭!他可是「霽月穀」中的騎馬高手,連谷內最擅長馴馬的僕人,都對他甘拜下風,她居然想跟他賽馬?他小腿肚一夾,催動著底下的「白雲」,急起直追--

  後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管悠然一邊駕馭著「黑仔」,一邊回頭向齊浩送了一記嬌笑,卻看見他本來含笑的臉,瞬間轉變為驚恐萬分的樣子,「然兒,小心前面!」

  聽見齊浩的警語,管悠然趕緊回過頭來,只見一名農婦裝扮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的道路中。

  「小心啊!讓開!快讓開!」

  她一邊大叫,一邊試圖使「黑仔」停下來,無奈剛剛實在是催馬催得太快了,以至於一時半刻之間,沒法使馬兒平靜下來。

  那名農婦則像是完全聽不到他們的吵雜聲似的,仍呆呆地走在路中間,眼看管悠然即將連人帶馬地踩碎那名農婦的時候,她終於成功地勒緊了「黑仔」,險險地在那農婦面前停了下來。

  揚起的塵土及馬兒瘋狂的嘶鳴聲,嚇醒了那名失神的農婦,她砰地一聲跌坐在地上,而管悠然卻因為「黑仔」遽然停止的衝力太大,立時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不--」齊浩看著眼前令他心膽俱碎的一幕,他加快馬兒賓士的速度,接著一個俐落的翻身,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接住了差點摔碎骨頭的妻子。

  在被馬摔下來的那一刻,她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忽然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耳邊同時傳來齊浩熟悉的聲音。

  「然兒,妳沒事吧?睜開眼,看著我。」他拍著她的小臉,不住地叫喚著。

  管悠然緩緩地睜開眼睛,一進入眼簾的,便是他憂懼滿布的神情,「我沒事,你放心。」

  「妳知不知道,妳快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以為妳要離我而去了。」齊浩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裏,生怕一個鬆手,她就會化為煙塵,消失在他生命之中。

  她感動地回摟他,並語帶安撫地說:「我沒事,只有一些皮外傷,回去請右弼幫我包紮一下就沒事了,別擔心。」接著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趕緊將他推開,然後慌張地往四周張望,「咦?那個農婦呢?」

  對了,還沒找那農婦算帳呢!居然害他差點失去然兒。

  「在那!」

  他張著全身怒火朝跌坐在地上的農婦大步走去,再大手一扯,將那名農婦扯離地上,「走路不長眼啊?妳知不知道妳差點害死我的妻子了?」

  農婦先是甩了甩頭,彷佛是想讓自己更清醒些,在調整好焦距後,她望著向她大吼的人--

  「表哥?」

  莫名的,農婦嗚的一聲大哭出來,撲進齊浩懷裏。

  齊浩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地想將那農婦扯離他的懷抱,可卻又再次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表哥,幫我!求求你一定要幫我!」

  「青妹?」

  真的是阮青兒。

  「怎麼回事?妳怎麼會變成這樣?封易呢?」齊浩震驚地看著懷中的人兒。

  管悠然如遭電殛地站在原地。青妹?她就是阮青兒?娘不是說她已經死了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連日來的奔波躲避,讓阮青兒身心俱疲,終於見到信任之人的狂喜,讓她松了一口氣,便不支地昏倒在齊浩懷裏。

  「青妹?妳醒醒!」齊浩著急地抱她上馬,回身對管悠然說道:「然兒,我先送青妹回谷中醫治!」話一說完,他便拍馬疾行。

  昏黃的月色之中,只剩下管悠然一人傻傻地待在原地,夜風澀澀地環繞著她嬌小的身軀,映照出她心裏的恐慌及不安--

  ◎  ◎  ◎  

  「曹際昂、曹際昂!叫他出來,青妹受傷了,快點!」齊浩像一陣龍捲風地抱著阮青兒,狂飆進了「霽月穀」。

  聽到齊浩抓狂似的叫喚,全部的人都奔了出來。

  「浩兒,什麼事啊?誰受傷了?是不是媳婦啊?」樓莞燕急問。

  但是當大家看清楚他懷中那柔弱的面孔時,全都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首先回過神來的是齊蹠仲,他立即鎮定地吩咐下人準備所有傷患可能需要的物品。

  接著,一群人急急忙忙往客房奔去,同時七嘴八舌地詢問著--

  「浩兒,青兒怎麼會在這裏?」

  「是啊!表小姐怎麼變成那副憔悴的模樣?」

  「是不是封易對她不好啊?」

  懷中人兒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而一旁還有那麼多人在囉嗦著,齊浩氣得對他們大吼道:「你們別再問了,青妹怎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當務之急,應該是讓際昂先救醒她,等她醒來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曹際昂替阮青兒把完脈後,神色嚴肅地靜默不語。

  「際昂,青妹沒事吧?」齊浩抓著他的領子,緊張地等待他的回答。

  「表小姐沒事,只是疲勞過度、營養不良,再加上有了身孕,身子骨根本就吃不消。」

  「什麼?青妹有孕了?多久了?」

  「三個月,不過你們放心,這小傢伙生命力很強,現在還好端端地待在表小姐的肚子裏,可是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給她喝幾服安胎藥和定神茶比較妥當。」

  曹際昂寫好了藥方,交給下人去抓藥,才又說:「還有,一時半刻她是醒不過來,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顧著就行了。」

  「我也留在這裏看著她,否則,我不放心的。」齊浩堅持地說。

  曹際昂歎了口氣,「好吧!都忙了大半夜了,大夥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本來擠得水洩不通的人潮,一波波地離開客房,但是誰也沒有發現到,站在暗處神情呆滯的人兒……

  ◎  ◎  ◎  

  曹際昂輕手輕腳地捧了一盆水,走出客房,想去換盆水。

  「右弼。」

  「谷主夫人?」他疑惑地看著那名從暗處走來的嬌小身影。

  「阮姑娘……她怎麼樣了?」她結結巴巴地想表達出她的關懷。

  「放心吧!她沒事。」他放下手上的那盆水,「谷主夫人,這麼晚了,妳還是回去休息吧!」

  曹際昂見她呆立不語,遂走近她安撫地拍拍她的細肩,卻聽到她的驚呼聲,接著吃驚地望著她神情痛苦地按著手臂。

  「谷主夫人,妳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他扯過她的雙手,掀開她的衣袖,赫然發現她的左手手肘部分,似乎是脫臼了,而右手則是大片瘀青及破皮。

  「谷主夫人,受傷怎麼不說呢?一個不注意,手可能會廢掉的!」他一邊為她療傷,一邊教訓她。

  管悠然淡漠地笑笑,「阮姑娘的事就讓大夥忙的暈頭轉向了,我哪有機會說,再者,這只是皮外傷,我不想麻煩人。」

  曹際昂心驚地瞥向管悠然唇邊那抹冷漠生疏的笑意,想起穀主和表小姐以前的事,他擔心谷主夫人會想岔,「谷主夫人,妳是不是誤會穀主了?」

  「不!我誤會的不是他,是我自己,原來--是我誤會了自己,真笨呀!」她噗哧一笑,是她自己笨,才真的相信娘的話、相信阮青兒早已經死了、相信只要她努力一點,就可以讓齊浩不再耽溺于阮青兒死去的陰影--

  以前,她可以告訴自己,跟個死人爭他心裏的地位實在很愚蠢,所以她不在意,可現在呢?現在怎麼辦?阮青兒不但活著,還回來了,她爭得過嗎?

  齊浩今天可以為了阮青兒丟下摔下馬的她,那麼下次會不會為了阮青兒而放棄她?

  「谷主夫人?」曹際昂擔心地看著低頭笑個不停的管悠然。

  「沒事,你不是還要換水嗎?快去吧!我不打攪你了,謝謝你為我療傷。」

  沒法探知她的心思,他端著水盆說道:「谷主夫人,我進去了,妳也快回去休息吧!」

  「嗯!」

  聽到曹際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管悠然才敢抬起頭來,月光撒落在她的雙頰,襯出她蒼白的臉色,只見兩行清淚自頰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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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阮青兒已經昏迷了三日,這期間齊浩半步也沒離開過,終於在第四天早上,齊浩和曹際昂被阮青兒的夢囈吵醒。

  「封大哥,不要,別離開我。」

  二人一同趕到床前,只見她不斷地揮舞著雙手,好象想抓住什麼似的。

  「青株!青妹!妳醒醒啊!」齊浩輕輕搖晃著阮青兒。

  「不要,封大哥小心啊!」

  阮青兒嚇得張開了雙眼,雙手拉扯著頭髮,全身顫抖不已。

  齊浩為免她傷害自己,趕忙抓住她的雙手,「青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妳告訴表哥,表哥一定為妳作主。」

  一聽到齊浩的聲音,阮青兒情緒激動地抓住他,「表哥,求求你幫幫我,救救封大哥!」

  「表小姐,妳別那麼激動,先說說前因後果,我們弄個清楚,才好幫妳!」曹際昂在一旁試圖安撫阮青兒的情緒。

  阮青兒抹抹頰上的淚水,開始緩緩道來--

  「自從跟你們離別後,為了我,封大哥決定脫離『血劍門』不再過打打殺殺的生活,於是,我們就找了一間還不錯的農莊住了下來,雖然日子過得很平淡,可是我們卻覺得很幸福……」

  她的臉龐因回憶而盛滿了夢幻般的笑容,須臾,隨著後來的發展,她的淚再度滑過了兩頰。

  「直到那天,我和封大哥去城裏買些布料,準備做小孩的衣服,誰知道我們才走到一半,就有一票人突然擋住我們的去路,要封大哥回『血劍門』,封大哥不肯,就和他們打了起來,他們人多,封大哥為了保護我被抓了回去,他們還放火燒了我們的房子,我六神無主,只好回這裏來求助。」

  阮青兒的目光祈求地看著齊浩。「表哥,求求你救救封大哥,我不想他死啊!」

  齊浩只是站起身來,走向窗前,半句話也不說,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表小姐,妳別那麼激動,這樣對妳肚子裏的孩子不好,谷主一定會救封易的,妳不要擔心。」

  阮青兒突然撲下床,跪在地上,抓住齊浩的衣襬,「表哥,求求你救救他,除了你,沒人能救他了!」

  「青妹,妳快起來,不要這樣。」齊浩想將她扶離地面。

  「表哥,我知道當初是我們對不起你,求求你別怪他,是我不好,我發誓,你只要救他出來,我就自願留在你身邊,絕對不再見他,我會乖乖待在你身邊,跟你白首偕老,我求求你。」她跪在地上直磕頭。

  齊浩震驚地望著阮青兒。

  她說她要留在他身邊,要跟他白首偕老?為什麼?為什麼他聽到這些話並不高興,只覺得荒唐?為什麼他曾經心心念念的心願,現在就要實現了,他卻一點也不想要?

  曾幾何時,他的腦海裏浮現的總是然兒朝氣勃勃的容顏;又曾幾何時,他的心中也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他想和他的妻子一同到老。

  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眼裏、心裏都被她的身影佔據了,連一絲空隙都不留?對她的感情到底是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深厚的呢?他凝神思索,卻被門外傳來的聲音打斷。

  「然兒?怎麼不進去呢?幹什麼站在門外發呆?」

  這些天來,管悠然腦子裏,全都是和齊浩一起生活的片段,她越想就越覺得自己不應該一下子就打退堂鼓,他都還沒有宣判她輸了,她幹啥自個兒在那裏窮緊張,她相信齊浩是喜歡她的,只是這個喜歡不知道比不比得上對阮青兒的喜歡。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她決定一刀來個痛快,所以,收拾起原本的愁緒,換上她拿手的笑臉,準備在今天作個了斷。

  於是她煮了鍋粥,想送去給齊浩吃,順便探望阮青兒,誰料到,她一走至門外,卻意外聽到了阮青兒願意以身相許的宣告,打得她措手不及地愣在原地,直到樓莞燕的聲音響起。

  糟了,然兒!她一定誤會了,齊浩心急如焚地追出門外,只見到樓莞燕端著三碗粥,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然兒呢?」他左右張望,期盼能見到她。

  樓莞蕪將手裏的託盤,在齊浩眼前揚了揚,「她把粥塞給我之後,就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然兒一定誤會了。不行!他要去跟她解釋清楚,他要跟她說,他不會接受青妹,因為,他心裏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而那個重要的女人--就是她,除了她,他的心裏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正當他想追上去時,卻聽到曹際昂大喊著:「不好了,穀主,表小姐又昏過去了。」

  咬咬牙,看看屋內的阮青兒,再看看門外,齊浩忍痛走回屋內,心想,現在只能先擱下然兒的事,反正來日方長,總有機會解釋的,眼前最重要的,是解決青妹和封易的問題。

  另外一邊,管悠然一直跑,淚水隨風飄散。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她好不容易才收拾起的愁緒,猶如洪水出閘般,毀去了她的理智及勇氣,現下她只想趕快奔回自己的殼裏,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這樣她才不至於在人前崩潰。

  她和齊浩的感情已經有了明顯的改變,雖然他未曾明說,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場兩人之間的戰爭,贏的人會是她,可是怎麼會突然沖出一個程咬金,殺得她兵敗如山倒。

  她無助地搖著頭,淚流得更急,模糊了她眼前的視野,一個不留神,便被路上的小石子給絆倒了。

  身體的痛,冰封了她的意志,她像個木頭娃娃般,動也不動地坐在地上。

  「小姐!小姐妳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呢?」聽到有人急步奔跑的聲音,紅音急急忙忙地迎出來,想看看有什麼事情,沒想到,卻看見管悠然跌倒的這一幕。

  她趕忙將管悠然扶起來,帶她進去「皓曦閣」坐著,「小姐,紅音幫妳看看有沒有受傷。」

  一會兒幫她拍拍她身上的灰塵,一會兒緊張地檢查她身上的每個部位。

  「還好,沒有受傷,小姐,發生什麼事啦?妳慌慌張張地想要趕去哪里?」

  管悠然沒有回話,只是神情木然地望著遠方,一聲不吭。

  「小姐,妳回答我啊?怎麼不說話?」紅音還嘻嘻哈哈地推著她,絲毫沒發現管悠然不對勁•

  等了半晌,管悠然還是不說話也不動一下,整個人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紅音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她舉起手來,在管悠然面前上下揮動,卻發現管悠然的眼睛仍是動也不動。

  「小姐,小姐,妳怎麼了?說說話好不好?紅音膽子小,妳千萬別嚇著我,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們好好商量、商量!」她焦急地喚著管悠然,雙手死命地搖晃著她。

  「小姐,算紅音求妳,妳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別一個人悶在心裏。」

  管悠然仍是靜靜地坐著,對紅音的話充耳未聞。

  紅音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之下,只好搬出齊浩當擋箭脾,「小姐,妳再不說話,紅音就要去請姑爺來了喔!」

  「紅音,別去!」管悠然終於從失神中清醒了過來,一把拉住欲往外走的紅音。

  「謝天謝地,我的姑奶奶,妳可終於說話啦!差點被妳嚇死,還以為妳得了什麼怪病呢!小姐,妳是不是故意嚇紅音的啊?我服侍妳這麼久,還沒看過妳這個樣子呢!就連妳小時候差點被老爺的索命石打中,也沒出現像這次這麼不高興的臉色,我還真是傻,依小姐的個性,什麼天大事情,小姐也會大笑幾聲、大吃一頓,就忘得一乾二淨了,是吧?」

  紅音故作緊張地擦拭著前額那「莫須有」的汗,想使她發笑,卻錯愕的發現,管悠然又回復成魂游四海的呆滯神情。

  不會吧!這招也行不通,怎麼會這樣啊?以前小姐很好哄的,只要裝裝樣子,惹她笑了之後,其他就好辦了,可是這次不管她多麼努力的裝瘋賣傻,她依然一副無關痛癢的神情,難道是招數太老套了,所以她厭倦了?該怎麼辦才好?

  紅音焦急地不停搓著手,苦苦思索著有什麼新的方法。

  她不是沒聽到紅音說的話,只是她現在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和齊浩的未來,如果真的還有「未來」的話……

  「紅音,下去吧!還有不准去跟姑爺通風報信,聽見了沒有?」她累了,好累。

  「小姐?」看她像行屍走肉一般地走向床楊,紅音遲疑地開口喚道。

  「我累了,想睡覺,睡醒就沒事了……」她也不知道這話是在說給紅音聽,還是在告訴自己的。

  她疲憊的揮揮手,要紅音退下,她已經累得連再多吐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她現在只想蒙在被子裏,什麼也不想管……

  ◎  ◎  ◎  

  阮青兒再度醒來時,齊浩仍然守在她床邊。

  「青妹,感覺怎麼樣?沒事了吧?妳要克制自己的情緒,孕婦的心情波動太大的話,會對胎兒不好的。」看她一醒來就迫不及待想下床,齊浩忙不迭出聲警告。

  「表哥,你答應我了嗎?」她眼神希冀地投向他。

  「青妹,為了妳,我一定會救封易的,但是妳的條件,我實在無法……」他想一五一十地跟她說清楚,不料,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我……我會儘快幫齊家生一個孩子的,求求你們讓我保留他的孩子,不要毀了這個小孩。」除了她的人和她下半生的時間,她已經沒什麼可以抵押給人了,難道表哥還要她拿掉肚中的胎兒才肯嗎?

  一聽到她說的話,齊浩氣得立時站了起來,厲聲急斥。

  「青妹,妳到底把我想成何等人物了?妳是腦子壞了還是怎樣?什麼叫作只要我救封易,妳就一生待在我身邊?妳有沒有想過封易怎麼辦?孩子又怎麼辦?妳捨得嗎?現在又想我會要妳打掉孩子,我問妳,難道一直以來,我在妳心中竟是這麼卑鄙無恥,會乘人之危的人渣嗎?」

  齊浩從來沒有用這麼嚴厲的語氣對她說過話,被他這麼一吼,她驚得手足無措,嚎啕大哭了起來。

  不知怎麼,以前看見她這副梨花帶淚、楚楚可憐的模樣,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緊擰了一把,恨不得使盡渾身解數,只求她能再次展顏歡笑,現在,雖然仍有憐惜,卻對這樣的情形多了一份不耐。

  看著兀自垂首低泣不已的阮青兒,他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青妹,再怎麼說,封易也是我的表妹夫,救他是應該的,所以妳根本不需要提出任何條件,來作為交換的籌碼。」

  瞧她聞言驚詫的表情,他笑一笑,接著又說:「還有,我也已經有了妻子,我不想、也不願辜負她。」

  聽到他內心的剖白,阮青兒羞愧地開口:「對不起,表哥,我自己心裏其實明白得很,你絕對不是那種人,但是我實在是太著急了,我害怕你因為我的事,而不肯施以援手,所以才會……才會說出那種污辱你人格的條件。」

  「算了,誰叫我這麼倒楣是妳的表哥,只好任妳這麼誤會、欺淩。」他故意裝出一副認命的模樣。

  「表哥--」聞言,她破涕為笑。

  「妳靜心的在這裏修養,等著生孩子吧!表哥保證封易絕對會在孩子出世前回來的。」

  她興奮地抓住他的手,「真的嗎?表哥。」

  他像以前一樣拍拍她的頭,笑著說:「傻丫頭,表哥騙過妳嗎?據燕天行昨晚傳回來的消息,他已經掌握住封易的下落了。」隨即他面色一整,「不過,青妹,我想『血劍門』一定還會陸續派人來抓妳,因為妳是他們用來逼封易的王牌,所以為了妳的安全,我會派人保護妳,妳自己平常也要多注意,千萬不要落單,知道了沒有?」

  「表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小心注意的,不會變成你們救人的負擔。」阮青兒不住地點頭承諾著。

  既然青兒這邊已經安定下來了,他也可以放心地回「浩曦閣」去處理他和然兒之間的誤會。

  天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他有多想念她呀!腦海中自動地浮出她笑意盈盈的臉蛋,唇邊不知不覺地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表哥,你想到誰了?笑的那麼甜蜜。」阮青兒的視線停在他唇邊。

  他俊臉微紅,渾身不自在地想閃避阮青兒好奇的目光。

  「是不是表嫂啊?」沒想到聲名赫赫的「霽月谷」谷主齊浩,一碰到感情,居然也會流露出如少年郎春心初動的羞澀模樣,她不禁揣測起到底是何方佳麗,竟能讓他如此牽腸掛肚。

  「表哥,恭喜你!什麼時候讓我見見令你神魂顛倒的表嫂呢?」她打趣地瞅著齊浩彆扭不安的模樣。

  齊浩不大好意思地想回答隨時都可以的時候,突然前院傳出了有人大喊的聲音,還有腳步聲往他們的方向而來,眼神一黯,他順手取過案上放置的茶杯,準備給來人致命的一擊--

  「姑爺,不好啦!小姐……小姐她……啊!」紅音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客房,沒料到一進門,就有一個白色物體朝她面門飛撲而來,嚇得她本來欲出口的話瞬間不見了。

  齊浩一個「魚躍龍門」,時間抓得剛好的,在紅音眼前抓下了那個瓷碗,然後神情緊張地抓住她的肩膀,「然兒怎麼了?妳快說啊!」

  紅音愣了一下,才急急地說道:「小姐回『懷袖山莊』了。」

  「什麼?」

  ◎  ◎  ◎  

  懷袖山莊

  「老爺,大小姐回來啦!」

  「奇怪,那個臭丫頭怎麼一聲不吭地回來了?」該不會又回來跟他搶人了吧?還好夫人這兩天去「靜月庵」靜修了,那個丫頭可撲個空了。

  一看管悠然進門,他馬上迫不及待地想炫耀他的勝利。

  「然丫頭!怎麼回來了?妳忘了妳娘這幾天一定會去『靜月庵』靜修的嗎?還趁這時候回來想跟妳爹搶人啊?哈哈!這次妳輸了……」話說得正高興,管老爺卻驚愕的發現,管悠然早已不在他跟前了。

  不對啊!以前這個丫頭像是不氣死他不甘休似的,老跟他鬥個沒完,怎麼這次回來,半句話也不跟他說,虧他連跟她拌嘴的話都準備好了,她……她居然就這麼走了?沒道理嘛!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問題!

  「來人,去把紅音帶來見我。」那個丫頭一定不會跟他說的,還是先去問問她的貼身丫鬟,搞不好可以知道些蛛絲馬跡。

  「稟告老爺,紅音並沒有跟大小姐一塊回來。」

  「什麼?你說大小姐一個人回來的?」看著堂下男僕不住地點頭,管老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那個丫頭和紅音很好的,不太可能不帶她一塊回來,除非她不是單純的回娘家探親,而是自己偷偷跑回來,所以才會連紅音都沒讓她跟著。

  那代表什麼?「霽月穀」的人欺負他女兒!?一得到這個結論,管老爺的一把火直燒上了腦袋。

  好啊!「霽月谷」連他管楚殷的女兒都敢欺負,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管楚殷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來人,小姐呢?」現下最要緊的,還是先去看看那個丫頭的情況。

  「稟告老爺,大小姐在『夏雪坊』。」

  一走進「夏雪坊」,就看到管悠然呆愣在池塘邊,管老爺暗自歎了口氣,故意清清喉嚨,想引起她的注意--

  什麼?居然沒反應,再多咳幾聲好了。

  「咳!咳!咳!咳!」

  「有事嗎?老頭。」被打斷思緒的管悠然,一臉晦暗地看向在那裏裝模作樣的管老爺。

  「怎麼突然想要回娘家啦?我還以為妳嫁出去,就忘了咱們呢,現在回來也不先說一聲,妳娘去『靜月庵』靜修了,要知道妳會突然回來,我就叫她多去幾天。」管老爺故意用挑釁的語氣刺激她,希望她一被他挑撥,就會打起精神跟他吵架。

  「想回來就回來了,要是你想叫娘晚點回來的話,麻煩你快去!」廢話!她當然知道她娘這幾天一定會不在家,所以她才會選在這幾天回來,老頭想讓她晚回來,她簡直是求之不得。

  「哇!說話這麼沖!怎麼?妳不是回來跟我搶人的嗎?」怎麼她還不跟他吵架啊?真是急死人了,管老爺一邊暗自發急,臉上卻還是維持著那副得意的神色。

  「連丈夫都搶不贏別人了,還想搶什麼?」她喃喃地說道。

  「什麼?妳說什麼?」她講的實在太小聲了,他只好貼近她再問一次。

  她一轉頭,就看到這副令人莞爾的畫面--管老爺蹲在她身邊,雙手做成捲筒狀,放在他耳邊,標準的三姑六婆竊聽姿勢,嘴裏還不斷說著:「妳再說一次,大聲一點,我聽不到!」

  「我本來就沒打算要讓你聽到,死老頭!那麼八卦幹嘛!吃飽撐著啊!」她在他耳邊大聲咆哮著,然後滿意地看見那個死老頭摀著耳朵,跌坐在地上的情形。

  沒想到管悠然會來這招,管老爺不住地掏著耳朵,低聲咒駡著:「要不是怕妳心裏悶著不舒服,我幹嘛在這裏委屈我自己啊!」眼看管悠然已經舉步離開他的視線,他急忙追上去。

  「怎麼?難以啟齒啊?難不成是妳比不上齊浩另結的新歡,所以夾著尾巴逃回來了啊?」他隨口胡謅了幾句,不料走在前頭的管悠然卻忽然止步,害他差點一頭撞上去。

  「臭丫頭!妳想害自己的爹撞昏是吧?要停下來也不通知一下。」管老爺沖到她面前,卷起袖子要找她理論,不意卻差點踩到跟前的一攤水漬而滑倒。

  管老爺抬頭望望天,再低頭看看地上那一攤水漬,「奇怪了,明明就沒有下雨,怎麼地上多了一攤水呢?」

  是啊!死老頭說的很對啊!她現在的樣子,就像是戰敗的狗夾著尾巴跑回來。呵呵!她自嘲地笑著,臉上的淚珠卻抑制不住地一顆顆掉入泥土地。

  「丫頭,妳哭啊?」管老爺終於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從不在他面前示弱的然丫頭居然哭了。

  「妳該不會因為我講了妳幾句臭丫頭就哭了吧?妳知道的,我嘴巴一向都這樣的,別……別哭啦!妳這樣我很不習慣。」他結結巴巴地想表示歉意。

  「不是這句……」

  「不是這句?不然是哪句?」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自己剛剛到底說些什麼,忽然一個模糊的字句閃進他腦海,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什麼?齊浩那個死小子居然敢有別的女人?他們『霽月谷』簡直不把我們『懷袖山莊』放在眼裏!」他激動的怒吼。

  「不准哭!爹替妳討回公道!跟我走!來人啊!備馬,今天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們還以為咱們『懷袖山莊』是病貓!」

  「別去了,他要是想找我的話,自然會來。」她執意不肯移動腳步。

  「然丫頭啊!話不是這麼說,明明就是那個死小子對不起妳,我們怎麼能悶不吭聲呢?這樣人家會以為是妳紅杏出牆才被他們趕出來,妳說是不是?」

  他苦口婆心的勸說,卻換來一片寂靜,他奇怪地抬頭一看,管悠然早就不見人影了。

  「人呢?」他吼向旁邊的男僕。

  「回稟……老爺,小姐她……她回房了。」男僕結結巴巴地說。

  「回房你又不早說!看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很好玩啊!」他掄起拳頭狠狠地敲了男僕的頭一下,「還愣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去瞧瞧小姐有什麼需要?真是的!怎麼會養到你們這群飯桶。」

  不行!還是得問清楚,「來人啊!替我送封信去『霽月穀』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跟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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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個月後

  人家說「快活不知時日過」,她管悠然卻恰恰相反,離開齊浩之後,她簡直是度日如年。

  雖然這段日子她一直躲在家裏,但她還是偷偷地打聽有關齊浩的消息,聽說,他最近纖滅了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血劍門」,解除了武林的一大危機。

  「血劍門」那麼難對付,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受傷的話,有沒有人照顧他?

  停!管悠然妳這個大笨蛋,他怎麼會沒人照顧,那個阮姑娘一定把他侍奉的服服貼貼的,要妳擔心什麼啊?自作多情!

  一想到阮青兒和齊浩卿卿我我的畫面,她嘴裏就不自主地念了起來:「死齊浩、臭齊浩,你這個沒心沒肝的臭男人,連找我都不找,就顧著那個青妹,你討厭死了!」她洩憤
地猛拔著腳邊的小草。

  她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委屈,眼淚不禁如斷線珍珠般地落下雙頰。

  不可以哭!管悠然,妳要撐住,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她一邊幫自己打氣,一邊擦幹眼淚。

  忽然前方草叢傳來沙沙的聲響,她定睛一看,好象有什麼東西在那裏。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她緩緩地撥開草叢,只見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兒,在那裏蠕動著。

  「小白貓啊小白貓,妳怎麼會孤伶伶地待在這裏呢?」她伸手將牠抱在懷裏,安撫地輕拍著。

  「我知道,妳一定是跟我一樣,都被人忽視在一旁,對吧?沒關係,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不要我們,沒什麼大不了,我們自己要自己就夠了!」懷中的小白貓,像是聽得懂她話似的,喵了兩聲以示附和。

  這時,突然從草叢旁竄出一隻黑呼呼的小貓,大搖大擺地朝管悠然前進,還沖著她懷裏的小白貓喵喵直叫,好象在警告她,要是不放下那只小白貓,牠就要對她不客氣似的。

  「怎麼?想把牠帶走啊?那可要先問問我,你以為你在我面前張牙舞爪一下,我就會怕你,是不?」她跟那只小黑貓槓上了。

  一人一貓就這樣對峙著,良久之後,她將懷中小白貓輕輕地置於地上,「看來,妳終究非我族類,妳還是跟那個黑呼呼的傢伙離開好了!」

  那只小黑貓不停地在小白貓身邊打轉,好象在解釋著什麼,小白貓則是掄起爪子,不停地朝小黑貓攻擊。

  「哇!不會吧!沒想到妳這麼狠!」她驚奇地瞪著眼前這幕,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唉!小白貓,妳真好,還有人來找妳,讓妳可以順便發發怨氣,哪像我!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作『人不如貓』了。」她滿臉欣羨地看著那兩隻小貓,自怨自艾了起來。

  「誰說妳被人忽視?誰說妳不重要的?」

  「嗟!這還需要人說嗎?又不是白癡。」她仍是沒發覺站在她背後的高大身影,還以為自己是在自言自語。

  「那如果我告訴妳,妳很重要,我很在乎妳呢?」

  「笑話!你以為你是誰啊!我用得著你在乎嗎?」她沒好氣地回答。

  「我不是誰,只是一個思念自己妻子的男人。」

  「我才懶得管你思念誰,與我何干啊?」她下意識地回首朝聲音傳出的方向吼去,卻在看清來人的面孔時,驚喜地撲進他懷裏。

  「當然跟妳有關了,因為我的妻子不是別人,而是--妳,管悠然。」齊浩抱緊懷中的她,不想再鬆開手,

  本來處在歡欣狀態的管悠然,聽到這句話時,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當場僵直了身軀。

  察覺出懷中小人兒的冰冷僵硬,他急急地低頭問道:「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管悠然神情冷漠地拉開他環在她腰上的大手,逕自背對他,「你還來幹什麼?還不回去陪你的青妹!」

  「妳誤會了,事情其實是……」他想出言解釋。

  管悠然想也不想地打斷他,搶先說道:「我知道,她就要回你身邊了,你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我……」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日日夜夜、無時無刻心裏掛念著的那個美人兒,已經願意『以身相許』了。」

  「不是這樣的,青妹她只是……」他想將她扳到正面,好當面跟她解釋。

  她硬是不肯,仍是執意背對他,「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祝福你們夫婦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她語氣哽咽了起來,淚珠已在眼裏轉啊轉的。

  趁著她哽咽的空檔,他趕忙開口:「其實這一切,全是……」

  「我都說,我懂了嘛!你幹嘛非要講啊?我識相的,不會待在那裏妨凝你們的,我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而已,你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連條後路都不肯給我呢?看我在你面前失控、崩潰,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回身怒瞪,小嘴一癟,然後索性放聲大哭了起來。

  齊浩氣結地看著哭鬧中的管悠然,奇怪了,往常覺得最特殊的兩名女子,最近腦袋都一同糊掉了,是不?他早已不愛的人,一清醒,就哭哭啼啼地突然跑來對他「以身相許」;他愛的人,卻又口口聲聲地要把他和別人送作堆,現在居然還大哭了起來,活像他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專做些欺負女人的勾當似的,他該死的痛恨極這種被人要弄的感覺!

  他朝嚎啕個沒完的管悠然,大聲說:「妳說完沒?換我說了!」

  管悠然被他大聲一吼,當場停止了哭泣,傻傻地望著在她眼前放大百倍的俊臉。

  「沒錯,青妹是曾提過只要我救出封易,她就會回到我身邊,但是我並沒有答應,不說話並不是因為我高興得吐不出半個字,而是因為我被這個荒繆的提議震傻在當場,其實就算青妹不求我,我也會救封易的,而就算今天青妹純粹是為了愛我而回到我身邊,我一樣不會接受的,因為很早以前,我的心裏除了管悠然之外,已經沒有多餘的空位給別人了,我這樣說,妳懂了沒有啊?」

  為免管悠然再次打斷他的話,他拚著一口氣,連珠炮似地說完他內心的話。

  不會吧!他說的嘴都幹了,怎麼她還是愣愣地沒反應?通常這時候,女人不是會驚呼一聲,又哭又笑地撲進他懷裏的嗎?怎麼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狐疑地低頭審視她的表情。

  啪!啪!

  齊浩吃痛地摀住自己的雙頰,他不敢置信地盯著管悠然。

  只見她抬起一雙淚眼與他相對,臉上的表情又是開心,又是埋怨地,「那為什麼你到現在才來接我?」

  「我知道,那天妳摔馬時,我為了青妹而拋下妳,是我不對,但是,當時青妹要是不及早醫治,我怕她會出事,所以……至於那天早上,我沒有去追妳的原因,是因為青妹又再次昏厥,我只好先處理她的事情,後來『血劍門』一戰,又迫在眉睫,我怕在那時候接妳回穀,會使妳陷入危險,所以,我才會等到所有事情都告一個段落,才來接妳。」

  「那你知不知道我摔下馬的時候,手一隻脫臼、一隻則是瘀青及破皮,還有,那天早上還被石子絆倒,你就只知道你表妹會撐不下去,那你知不知道人家也會痛啊?最重要的是--你害人家哭的眼睛都腫了,這一個月來,覺睡不好又吃不下,你說說,你該怎麼賠給我啊?」

  她越說覺得自己委屈萬分,雙手更是不甘地猛往他身上招呼去。

  他抓住她胡亂拍打的小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憐惜地輕吻她頰上的淚滴,然後長臂一伸,將她擁進懷裏。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知道妳這些天心裏很不好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別再哭了,我會心疼的。」

  她紅腫的雙眼對上他的臉,赫然發現他臉上多了幾塊瘀青,好象才剛被人打過,「你的臉……」

  「沒什麼,這是要帶我妻子回家的代價。」他聳聳肩不在乎地說道。

  「是我爹,對不對?」她心疼地撫上他的俊臉。

  「不是,是妳娘。」

  看著她驚愕的模樣,他耐心地解釋著:

  「妳爹在妳回來之後,馬上就寫封信來討公道,我立刻在信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他也認為『血劍門』可能會危害到妳的安全,所以他幫我瞞著妳,但是妳娘就不同了,我來這裏見妳之前,她就拿根棍子站在通往妳閨閣的路口,說我要是不先挨她幾下板子,休想見到妳,還說什麼她最討厭男人說為女人好,就這樣把女人晾在一邊,然後自己去衝鋒陷陣,好象很勇敢似的,不知道為什麼,妳爹一聽到這些話,不但不敢再替我說半句好話,反倒跟妳娘一起數落我。」

  他搔搔頭,百思不得其解的說:「不過,我怎麼也想不通,妳爹為什麼會陣前倒戈?」

  她仰著帶淚的小臉,含笑地為他解惑,「那是當然的,當初爹就是顧慮她的安全,才作了一場戲把娘給逼走,娘知道真相的時候,大發雷霆,現在你又用這個理由,她當然火大,這也就是為什麼爹不敢再幫你說話的原因,他怕娘會翻舊帳。」

  「原來是這樣!難怪了。」語畢,二人相視而笑。

  「然兒,我們回家了,好不好?」他抬起她的下巴,雙眼懇切地直盯著她。

  她凶巴巴地揪住他的衣領,「我可警告你喔!我跟我娘一樣,你要是再有這種什麼顧慮我安全把我丟在一邊的想法,我可不跟你回去。」

  他捧起她的臉蛋,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保證,絕不會再丟下妳,現在跟我回家了,好不好?」

  「嗯。」她笑嘻嘻地倚偎在他懷裏,打算一輩子也不讓出這個溫暖的胸膛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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