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不經語 -【彼愛無岸】《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14 PM

第60章 很好很強大

  姜允諾雖然在賓館裡悶了幾天,腦袋裡卻是被塞得滿滿的,因此並不覺得索然無味。很多時候,陳梓琛趴在電腦跟前上網,她則窩在沙發裡看書,各不相干。肚子餓了,便拿起電話點餐,累了,就閉上眼睛躺一會兒,和工作時的忙碌相比,如今是非常的清閒。

  因為之前在工廠裡遇見許可,被告知,許瑞懷去了馬來西亞旅行,陳梓琛也就不再在她的耳邊嘮叨要去拜見未來岳父之類的話語。白天的時候,陳梓琛偶爾會出去,有時很晚才會回來。姜允諾覺得奇怪,不由問他,「你在這兒有很多朋友嗎?」

  陳梓琛說︰「是啊,有兩個大學同學,還有幾個生意上的朋友。」

  姜允諾點點頭,低下頭繼續看書。

  轉眼間又是週末,姜允諾接到關穎的電話。關穎說︰「我和雷遠搬進新房住了,想請你吃飯,小陸待會兒也過來,上次沒碰著的,大家再聚一聚吧。」

  姜允諾隨口問了句,「就我們幾個啊?」

  關穎一時會錯了意,趕緊說︰「嗯,沒有其他人。把你們家那一位帶過來看看,我們都還沒見著呢。」她說得不算直接,姜允諾卻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更不好拒絕,於是叫了陳梓琛一同前去。

  這一邊,關穎剛撂下手機,雷遠就問她,「你才和誰打電話呢?我昨晚都和許可說了,讓他今天過來吃飯。」

  關穎立馬著急的擰了他一下,「你成心的吧,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惟恐天下不亂啊,說好了這兩人要分開請的,今天先請小姜,明天才請許可……」

  「天地良心,這回真不關我的事。」雷遠嘆了口氣,把記事的小本推到她跟前,「你自己看吧,這上面的日期,人名,還有菜單可都是你寫的。」

  關穎一看,傻眼了,「呀,我記錯了,這下可真熱鬧了。」

  「犯錯誤了啊,該打。」雷遠拍了拍她的臉,又安慰說︰「咱們一次請完了更好,省得麻煩。再說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不會像以前那樣彆扭了,自個兒心裡都有數。」

  等到姜允諾帶了陳梓琛過來,互相之間介紹了以後,關穎悄悄把姜允諾扯到廚房裡,有點尷尬的說︰「等會兒許可也會過來,先前我不知道,是雷遠叫他來的。」

  姜允諾一臉平靜,「挺好的,人多熱鬧。」

  關穎看了她一會兒,問︰「就這樣啊?」

  姜允諾笑道︰「能怎麼樣,又不是沒見過,現在都有各自的生活,該斷的早就斷了。放心,沒事的。」

  說話間,門鈴被人按響了,雷遠去開門,外面站著陸程禹和許可,兩人和屋裡的人打了招呼,說︰「碰巧在樓下遇見了。」陸程禹先走進來,許可微微側身,眾人才看見他們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一個漂亮女人。

  許可介紹,「周小全,我一朋友,喜歡蹭飯的主。」

  周小全拍了一下許可的肩膀,笑道︰「沒別的本事,就會潑我面子。」

  關穎和雷遠看見這樣的情形,早在心裡嘀咕開了,這周小全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啊?這下可真熱鬧了。

  許可又指著屋裡的一圈人對周小全說︰「都是自己人,儘管放開了吃,沒人笑話你,就當自己家一樣想幹嘛幹嘛,千萬別客氣。」

  雷遠笑道︰「這話用得著你說嗎?你小子別一見美女就犯暈。」繼而又看向周小全,「被客氣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

  周小全笑不可遏,連連說︰「許可這人臉皮厚,大家別介意哈。」

  陸程禹擺手,「不介意,老早習慣了。」

  關穎在廚房裡準備上菜,姜允諾跟過去幫忙,一邊尋思著,周小全這個人好像在哪兒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誰知,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在關穎看來便是魂不守舍的最好證明,旁觀者不免暗自唏噓。

  「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周小全走進來,廚房裡各有心思的兩個人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話嚇了一跳。

  「不用,就快好了。」關穎笑著說︰「就咱們女人在這兒忙活,這世道,男人都是吃軟飯的。」

  「就是,雷遠總算有點眼水,娶了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以後就等著吃吧。」姜允諾在一旁切洋蔥,辣味很衝,眼睛難受得幾乎睜不開。

  周小全遞了張紙巾過來,說︰「讓我來,我不怕這個味道。」

  「謝謝啊。」姜允諾放下刀,站在旁邊擦眼睛,結果一不小心手上的洋蔥汁揉進了眼裡,更加難受,於是想著先去衛生間把手洗乾淨。

  她低著頭,轉身走到廚房門口,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並沒有就此讓開。

  彷彿為了印證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確,她終於抬起頭來,就這麼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她淺淺的呼吸著,似乎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一時默然。沒想到他也會使用這種東西,是的,有女朋友的人當然會注意這些。

  短短幾秒的對視卻成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從他的臉上探不出任何明顯的情緒,高興,或者憂傷,喜歡,又或者不屑。姜允諾真切地感受到一抹失望轉入心底。才想著要說點什麼,他卻稍稍的側身,讓她走了過去。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周小全,你這是在切菜還是劈柴呢?」

  二十歲的許可說,姜允諾,你這是在切土豆絲嗎?你在劈柴。

  他說,就算在中間隔了塊大木頭,我也能比你切得又快又好

  姜允諾擰開冷水洗手,冰的刺骨。

  陳梓琛走過來,「剛接了個電話,朋友有點事,我得去一趟。」

  姜允諾扯了張紙巾對著鏡子仔細的擦眼睛,「你還挺忙的。」

  陳梓琛咧嘴笑了笑,「沒辦法,不好拒絕,等會兒晚了,你讓他們送送你。」

  她見他轉身要走,忙叫道︰「梓琛。」

  「怎麼了?」

  她沉默了片刻,暗暗嘆了口氣說︰「沒事,你去吧。」

  然後,她獨自站在那兒,看著鏡子裡的臉,徒然生厭,「有病。」她低聲罵了一句。

  不多會兒,關穎布好了一桌子的菜,對貓在電視機旁看全明星的兩人說︰「開飯了,大少爺們,勞煩各位移駕餐廳。」

  雷遠揮揮手裡的遙控器,「就來就來,馬上完了。」

  關穎嘟噥,「男人就是孩子,結婚了也一樣。」

  周小全逗她,「趕緊生一個,都說做了父親的男人才會開始步入成熟。」

  姜允諾搖頭,「難說,男人這種動物到了七老八十都是孩子,得好好調教。」

  雷遠跑過來幫忙的碗筷,「說什麼呢,三個女人一台戲,個個兒都嫌男人不好,沒了男人看你們這些女人怎麼活。」

  周小全笑道︰「怎麼活,要死不活唄,這個答案聽著受用不?」

  「受用受用。」雷遠連連點頭,「就不知道咱們許大少爺吃不吃這一套。」

  關穎手上端著菜,沒法掐他。

  周小全淡淡一笑,「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試試看。」

  許可沒說話,拿了開瓶器專心致志的開紅酒。

  陸程禹微微一笑,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對姜允諾示意,「過來,坐這兒。」姜允諾依言坐在他旁邊。

  雷遠說︰「這是幹嘛啊,人老公前腳剛走,你就跑來示好。」而後又衝關穎使了個眼色,意思不外乎是,知道了吧,惟恐天下不亂的大有人在。

  陸程禹喝了口酒,閒閒的說︰「哪兒來的老公,又沒結婚。」

  雷遠笑道︰「了解,有人狼子野心不死。」

  周小全笑呵呵的看看這個,瞄瞄那個,又瞅了眼只顧吃菜的許可,心說這情況還不是一般的複雜啊。

  姜允諾心下煩躁,又礙於許可在場,多少有些窘迫,於是對關穎說︰「把你們家孩子領回去教育教育,說話沒普,這麼多年都沒點長進。」

  雷遠已經在桌下被關穎踢了好幾下,當下也不再作聲。

  周小全倒是個活躍人物,初見時有幾分清高的味道,片刻相處後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話題頗多,記憶力奇好,一會兒娛樂八卦,一會兒國際形勢,連陸程禹這樣內斂的人都能和她侃上幾句。

  陸程禹聽聞她是做心理咨詢的,於是說︰「我上學那會兒,差點就選了精神科臨床。」

  雷遠說︰「難怪啊,你小子當時抱著弗洛伊德的書看個沒完,跟傻了似的,我就說麼,那老神仙寫的書既枯燥又誇張,刁鑽古怪的很,看之前還是一正常人,等看完了以後心裡是陰雲密布啊,想著什麼都不對勁,都覺得怪異。」

  周小全點頭,「他寫的有些書看看就行,千萬別當真。有些觀點在現在經過統計學的論證並非正確,只是國內的教育一直對他盲目推崇。」

  陸程禹說︰「他的很多想法在當今確實被批判的厲害,但是再怎麼著也是精神分析學派創始人,現代心理學奠基人,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吧。」

  雷遠又說︰「我記得他提到過人性本惡的觀念,這個我就不太能接受。」

  周小全笑道︰「還有那什麼俄狄浦斯情結,簡直就是謬論。」她一說到專業問題更加興致勃勃,各種理論霹靂啪啦的就從嘴裡蹦了出來,「他老人家認為,人類普遍都存在著戀父、戀母情結,所以呢,為了抑制在家庭成員中自然產生的性慾望,產生一種亂倫禁忌的道德觀念。」

  關穎不由輕輕咳了一聲。

  周小全渾然不覺,繼續說︰「我倒是同意威斯特馬克自然選擇的說法,亂倫禁忌是一種遺傳現像,家人之間因為熟悉消滅了性慾望,這就是自然選擇的結果,亂倫導致後代得隱性遺傳病的機率大大增加……」

  雷遠好不容易夾起一塊紅燒排骨送到嘴邊,注意力這才回到周小全的長篇大論裡。手腕一抖,排骨落入碗裡。他心說,很好很強大。

  周小全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主,突然間就覺得滿桌的氣氛異常詭異,話沒說完,聲音卻越來越低。

  雷遠夾起排骨對關穎說︰「瞧瞧,這裡面還帶血呢,都沒熟。」

  關穎看了看,「呀,還真沒熟,我再去回道鍋。」

  雷遠對眾人笑道︰「多多包涵啊,拙荊才上崗不久,做菜差了點火候。」

  陸程禹說︰「其他幾個菜還是挺不錯的,色香味俱佳。咱們對新人還是要多鼓勵,不然以後沒地方蹭飯了。」

  關穎端著排骨放進微波爐裡轉了轉,心想,這叫什麼事啊,紅燒變乾煸!

  周小全的視線在席間滴溜溜轉了一圈,猛然間靈光閃現。饒是她工作時也接觸過類似的案例,可現在依然覺得心下震動,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尷尬。她悄悄看了眼許可,人家眉毛也沒動一下,繼續吃香喝辣。又瞄了瞄姜允諾,一樣的無動於衷。

  周小全心想,乖乖,這兩人臉上的神情如出一轍。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雖是自我安慰,也再不敢貿然的說些什麼,生怕一不小心就踩著大雷,於是席間也就有些冷清。好在有雷遠不時的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出來說說,大家聽著樂一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幾個男人在桌旁坐不住,跑去電視機旁看球賽,每人手裡拿著瓶啤酒,邊看邊罵。這一來,總算沒那麼難堪了。

  看完球賽,陸程禹惦記著家裡的孩子,提出先走,於是問姜允諾,「等你男朋友來接還是我送你回去?」

  「你搭我一程,他有事來不了。」姜允諾早給陳梓琛打過電話,一直沒人聽。周小全剛才那一番話雖是無心之失,姜允諾卻覺著堵得慌,只盼望早點離開這兩個人。她不由嘆息,許可啊許可,你總是有辦法刺激我。隨後又自嘲道,做都做了,難道還怕人說?可笑得很。

  陸程禹拍了拍腦袋,「忘了,我今天根本沒開車過來。」他喝了不少酒,臉色微紅。

  許可站起身,手上扣著車鑰匙,「你這樣也沒法開車,我送你們回去。」

  關穎挽著姜允諾的胳膊說︰「要不你今晚就住這兒吧,咱們還可以聊聊天。」

  「拉我做電燈泡,還是上千瓦的,我怕會被人滅了。」姜允諾知道,關穎是擔心她因為先前的事在許可和周小全面前不自在。她心裡雖然感激卻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小兩口。

  雷遠忙說︰「沒事,我做燈泡好了,給你倆騰地兒。」

  關穎笑道︰「怎麼著,擔心陳梓琛怪你夜不歸宿?」

  姜允諾也不含糊,「嗯,他小心眼,什麼都愛管著。」

  說笑的時候,許可和周小全已經出了房門,樓道裡,隱隱傳來淡淡的煙草味道。姜允諾看了一眼,心說,原來煙癮這東西是同年紀成正比的。

  周小全向許可伸出手,「我也來一支。」

  姜允諾微微搖頭,這兩人倒好,抽到一塊兒去了。

  四人上了車,姜允諾和陸程禹坐在後座。陸程禹掏出手機給她看自家兒子的照片。那孩子生得紅唇齒白,姜允諾稱讚道︰「孩子的媽媽肯定是個美人。」

  陸程禹輕哼,「他長得隨我。」

  姜允諾笑著拿出自己的手機,「得意什麼,我這兒也有。」

  「有什麼?孩子?」陸程禹吃了一驚,忙去看姜允諾手機裡存的照片,卻是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小孩。他朝駕駛位上瞟了一眼,笑道︰「不錯,長得挺像你的。」

  姜允諾不明其意,自顧自的說︰「鄰居的小傢伙,才一歲多。」

  陸程禹笑笑沒吭聲,果然瞄見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過來。

  送人的次序安排的很合理,陸程禹和周小全回家都不用過江,唯獨姜允諾住的酒店在長江對岸。一時間,車內只剩下兩人,車速緩慢的時候,她幾乎能聽到大片的雪花落在玻璃窗上的聲響。姜允諾暗自尋思,如果我現在說不用麻煩了,自己搭車回去,是不是太過矯情?她捏了捏衣角,心說,有病,犯得著嗎?

  正是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見許可說了句,「橋上堵車了。」

  姜允諾輕輕地吸了口氣,心裡想著,總不能不理人家吧,於是張了張嘴,蹦出一個字來,「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16 PM

第61章 回不去從前

  過了二十來分鐘,車向前挪動了數米以後,再次進入靜止狀態。

  許可開的是自動檔,此時的情況,剩下的那隻手彷彿是多餘的,然而以前卻不覺得。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以極小的幅度輕輕的敲擊著,他想說點什麼,搜羅了些話題來,然後又一個接一個的否決掉。他向後靠了靠,略微抬首,從後視鏡裡只能看見她的眉眼。光線朦朧處,姜允諾正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窗外,霧濛濛一片,什麼也沒有。

  他輕輕咳了一聲,問道︰「姜敏還好嗎?」靜謐的世界裡,略顯低沉的嗓音顯得格外好聽。

  「還好。」姜允諾稍稍坐直了身子,「老樣子。」她希望能多扯出一兩句閒話來,使勁想了半天,才說︰「她讓我帶樣東西給你。」

  「什麼?」他側頭看她。

  「戒指。」她低聲笑著,努力使語氣變得輕快,「還是傳家寶哪,說是外婆傳下來的……媽媽說,留給你未來的……妻子。」

  妻子,用這個詞應該比較正式一點,她想。

  前面的車隊以龜速前進,許可沒說話,轉過頭去開車。

  姜允諾說︰「我沒隨身帶,改天看什麼時候給你。」

  許可看了看前方的路況,說︰「不急。」

  姜允諾小心的措辭,「她很惦記你,以前的事,她覺得很愧疚。」

  「以前的事?」他笑,「哪件事?」

  姜允諾看著他的側臉,他笑起來很帥,但是她卻沒有好心情,「當初就那麼離開你,這麼多年了,她一直耿耿於懷。」她慢吞吞的說。

  他微微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半響,他問︰「那你呢?」

  「……」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姜允諾窩在座椅裡,一動不動。終於,她抬手輕輕抹了一下玻璃窗,動作有些僵硬,隨後無數的雪花撲面而至。

  許可按開了CD。

  有人唱著,……如果生命,沒有遺憾,沒有波瀾,你會不會永遠沒有說再見的一天。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軟,經不起風經不起浪,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我會向自己妥協。我在等一分鐘,或許下一分鐘,能夠感覺你也心痛,那一年我不會讓離別成永遠……

  他不禁皺眉,直接換到下一首。

  又有人輕唱,……我們說好決不放開相互牽的手,可現實說過有愛還不夠,……人群中再次邂逅,你變得那麼瘦,我還是淪陷在你的眼眸。我們說好一起老去看細水長流,卻將會成為別人的某某……

  他「啪」的一聲關掉CD,調至交通台。終於,男女主持人聒噪的聲音適時地充斥了整個空間,那些二五不著調的冷段子在此刻讓人覺得無比可愛。

  姜允諾悄悄地鬆了口氣,不知不覺緊握的手掌中早已汗水淋漓。

  一路便這麼過來了,快到酒店的時候,她按捺不住,說了句,「少抽點煙……」

  他沒吭聲,扭頭看看後面,在路邊慢慢的把車泊好。

  姜允諾拿起皮包,正要下車,想了想又問︰「你等會兒去哪?」才剛說出口,便覺得此話非常的不妥,她認為自己毫無立場去關心這些問題,無論是泡夜店還是回女友家過夜,都與她沒有丁點關係。因此,還沒等到答覆,她便連忙解釋,「天晚了,下這麼大的雪,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有些話吧,卻是越解釋越覺著不對勁。

  許可又習慣性伸手去摸口袋裡的煙和打火機,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頓住。「我等會兒回工廠,這幾天事情多。」他說︰「……我送你進去。」

  姜允諾忙說︰「不用,就這麼幾步路,你小心開車。」說話間,她已經下了車。人行道上已有薄薄的積雪,她走得很慢,細細高高的鞋跟,總是讓人不放心的。

  「喂……」

  她站住,一時竟不能確定是否是他的聲音。

  「姜允諾。」

  她急急地轉身,腳下出乎意料的滑,她憋著一股勁,看天。心裡嘀咕著,你要是現在讓我摔下去,我和你沒完!

  搖搖晃晃的,胳膊被人扶住。

  許可已走到跟前,手上拿著她的手機,屏幕上一亮一亮的,「你把它落在後座了。」他說。

  「謝謝。」她看了一眼屏幕,「陳梓琛」三個字不停的閃爍,她放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想接起電話。卻發現一隻腳無法移動。

  「怎麼了?」他問。

  「好像是鞋跟卡在地磚裡了。」

  他俯身下去,說︰「抬腳。」

  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幫她脫掉鞋子,然後把鞋跟拔出來。

  這麼冷的天,她卻穿著絲襪,依稀可以看見纖巧的腳趾上塗著粉色的油彩。

  他一時失神,仿若回到那個年少的夏夜,年輕的女孩子,手裡拎著涼鞋,無所顧忌的赤腳走在路燈下,那雙腳白皙的近乎透明,輪廓精緻,柔弱無骨。

  他默默地為她穿上鞋,站直了身子,她的手仍然搭在他的肩上。

  肩頭承受著一抹小小的壓力,竟讓他十分的愉悅。

  只可惜,時光飛逝,再也回不到以前。

  路邊停下一輛出租,有人從裡面鑽出來。

  姜允諾看見陳梓琛的時候,他已經快要走到跟前,而她的手,就這麼保留著一絲許可身上的體溫,隨後便輕輕地挪開。

  兩個男人互相打過招呼,陳梓琛問姜允諾,「我剛才打你電話,怎麼沒接?」

  姜允諾想,是啊,我怎麼就忘了接呢?

  陳梓琛又和許可寒暄道︰「去房間裡坐坐。」

  許可看了姜允諾一眼,「太晚了。」

  陳梓琛又說︰「有時間咱們把合同簽了吧?」

  許可答允,「這幾天我在廠裡,你可以過去找我。」

  「有些細節問題,你看……我們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許可笑笑︰「當然。」

  而後,就此別過。

  步入酒店之前,姜允諾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許可並沒有上車。

  他倚在車旁,略低著頭,點煙。他用手攏著打火機裡冒出來的火苗,手心裡彷彿藏著一個橙色的光球,在那個瞬間照亮他的側臉,半掩的眸,還有微皺著的濃黑的眉。

  他站在那裡,英俊而陌生。

  這樣陌生而平靜的氛圍,像是隔了一層霧濛濛的玻璃,她憎惡著,卻又不敢去擊碎。終於,就在她即將絕望的片刻,他抬頭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是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短暫。然後,他側過臉去,看向路旁燈光閃爍的車流。

  進到房間裡,陳梓琛看上去有些奇怪,才關上門就要吻她,在往常,他並非如此主動的人。

  姜允諾想也沒想的避了開去,有些時候,下達指令的並非大腦,而是心。她的心早已疲倦不堪。

  「今天好累。」她說,便要去浴室。

  陳梓琛拉住她,低聲問道︰「又不可以嗎?」

  「不舒服。」她發現自己連一個多餘的字也不想說。

  「回國一個多星期,你每天都不舒服。」他的指控是成立的,沒有能夠反駁的餘地。

  「水土不服吧。」她說。沒辦法的,她沒有辦法可以抗拒自己的反常。對於陳梓琛,她是有些內疚的,除此之外,她不敢也不能想太多。

  洗完澡出來,陳梓琛坐在床邊看電視。他隨口問了句,「我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她想了想,「有三個月了吧。」

  他彷彿在斟酌什麼,又說︰「你是不是覺得,太倉促了,關於結婚的事?」

  「你覺得呢?」她的眼睛盯著電視屏幕。

  陳梓琛笑了笑,「我就是這麼問問。」他說,然後起身進了浴室。

  姜允諾拿了本書,窩在沙發裡讀著,順便做了面膜,還可以晾乾頭髮,她不喜歡用電吹風,她不希望頭髮向乾草一樣失去光澤。她希望,當他見到她的時候,她看上去不會太糟糕。可笑吧,她想,這就是她,很真實的又無力掩飾的她。

  過了一天,陳梓琛見雪停了,便說要和她一起去廠裡簽合同。

  姜允諾看了看窗外的積雪,問︰「不是可以用傳真的嗎?」她這麼說的時候,多少是有些言不由衷,不是對別人,而是對另外一個自己。另外一個姜允諾,總是有著過多的慾念,雖然那個慾念極其簡單,只是想藉著旁人的輔助,多看他幾眼而已。然而,她卻覺著害怕。

  人類的慾望,最初一點一滴的流露出來,逐漸的,會覆水難收。

  陳梓琛回答說︰「我還是想去車間裡轉轉,不是不放心,合夥人總是打聽廠裡的情況,我得給他詳細說說。」並且,他認為價格還可以再低些。

  她在心底於是就有了一點期盼,她覺得,只有那麼一點點而已。

  室外的積雪越來越厚,據說是50年一遇的暴風雪即將來臨。然而,由於年關將近,路上依然車水馬龍。只是出租車司機們都不願載客去稍遠的地方,別無他法,兩人只好改乘客運巴士。

  他們買了票,才剛上車,陳梓琛便接到一通電話。

  不知是誰打來了,就見陳梓琛在那兒連連稱「是。」過了一會兒,他合上手機,對姜允諾說︰「朋友進了醫院,我得去一趟,你先去你弟那邊,我看完了朋友就過去。」隨後把文件袋塞進她的手裡,「這裡面是擬好的合同,你先帶過去給他看看。」

  姜允諾尚自躊躇著,陳梓琛就已經心急火燎的下了車。

  之後,車開了。

  直到出了市區,她才發現,路況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惡劣得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16 PM

第62章 冰雪中的足跡

  下午兩點多的時候,許可才接到陳梓琛打來的電話。聽他說明了事情原委,許可「啪」的一聲合上手機。

  一旁的劉鑫見老闆神情陰郁,頗覺得奇怪。共事這麼多年,隨著年齡的增長,許可喜怒形於色的表現幾乎就要絕跡。就連上次廠裡被人掐斷了電線,鬧得接連停產數日,也沒見他皺過眉頭。此後,那幫地頭蛇搖身一變,像狗一樣跟在他身後搖尾示好。問題解決了,一切都重新步入正軌……劉鑫猜度著,廠裡還壓著一批貨,沒敢運出去,就是擔心在這種大雪天裡出狀況,不會是客戶那邊催的急了吧?

  「有姜允諾的電話嗎?」許可突然問他。

  「誰?」他不記得聽說過這個人。

  許可看了他一眼,又問︰「我姐的電話號碼,你有沒有?」

  劉鑫這才明白,「姜允諾」是陳海龜未來老婆的芳名。之前因為一路招待過他們,所以互相之間留過聯繫方式。

  許可看了看劉鑫的手機,那串號碼之前很不嫌麻煩的標注著「陳海龜未來老婆」幾個字,許可從來不知道,姜允諾是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還是,她刻意和他身邊的人都保持著距離?

  電話接通了,那端的女聲還是清清淡淡的。他「喂」了一聲以後,傳遞過來的是片刻的沉默。對這樣的效果,他談不上滿意,也不覺得太過失望,於是,嗓音便柔和了許多,當然他自己並不覺得,旁人卻是聽得分明。

  「現在在哪兒?」他的嗓音還是那麼好聽。

  姜允諾的內心很不爭氣的,又意料之中的添了幾絲慌亂。「堵車了。」她說。

  「在哪兒?出了高速沒?」

  「還沒,還有二十多公裡的樣子。」

  「冷嗎?」

  「還好。」

  「吃了點東西沒?」

  「不餓。」

  姜允諾看著窗外,雪下得不大,夾雜著雨絲飄落,天已經快要黑了。高速公路的路肩和超車道上布滿了積雪,只留下中間一條行車道,公路收費站遙遙在望,白天還可見無法前進的車輛擁擠出口處,到現在直看得見黑壓壓的一片,在霧濛濛的空氣裡閃爍著微弱的燈光。再往後看,堵塞的車輛一個接一個,彷彿沒有盡頭。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在今天卻花費了八個多鐘頭還沒走完,從上午十點一直延續到下午六點。

  期間,和陳梓琛通過電話,說是過來的高速入口已經被封了,也就是說,他現在沒法來工廠。姜允諾看看手裡的合同,心說,那我過去幹嘛?旅遊或者賞雪?

  冷風從窗稜間拼命的擠進來,司機將暖氣調到最小,巴士距離終點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共同面臨困難的時候,人與人之間淡漠的距離似乎變得短了,老人和孩子坐在車廂的前面,盡量靠近發動機,年輕的,身強體壯的都自覺換到後面的位置。幸好,有當地村民開始上高速公路賣方便麵和熱水,十多元一盒方便麵或者一暖瓶熱水。沒人在此刻指責他們的投機,至少他們的舉動使得陷入困境的人們可以免受饑餓和乾渴。

  姜允諾喝著自帶的礦泉水,涼嗖嗖的。四周飄散著方便麵的香辣味道,她原本還不覺得餓,此時卻開始懷念手裡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紅油牛肉麵的感覺。正想著要不要下車買一碗方便麵上來,去聽見後面的座位上發出一陣哄笑。那是幾個學生模樣的男孩,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路上說說笑笑,或者玩撲克,或者拿著相機拍下堵車的場景,完全不似車裡的其他人那般著急或者埋怨。年輕便是這樣。

  過了一會兒,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扭頭看過去,一個男孩指著自己的同伴對她說︰「他想請你吃方便麵。」被指的那個男孩靦腆而羞澀的看著她,另外兩個男生只是一個勁兒地忍著笑。

  姜允諾起初訝然,而後又覺著挺逗。她輕輕笑了笑,說︰「謝謝,不用。」

  男孩結結巴巴的回了一句,「不……不客氣。」他的同伴們又是一陣哄笑,卻也沒再打擾她。

  他們正處在一個很快活的年齡,簡單而又恣意,可以在一念之間作出決定,年輕是衝動的最佳理由,可以避免過多的責備和嘲笑。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二十歲,似乎也曾陽光燦爛,笑容得意,行為囂張。但是這一切卻被晦澀的情感和刻骨銘心的經歷匆忙掩去,深深埋葬,教人不忍回味。

  而他,是否曾後悔有過那樣的青春?

  那一天,下著雨,他對她說,你走吧,我累了。

  她曾悄然回首,看見他坐在雨中的長椅上,手撐著額頭,一動不動,彷彿在等待蒼老的來臨。

  終於,現在,他們似乎都老了。

  兜裡的手機震動著,打斷她的悲秋傷春。

  她拿起來電話,貼至耳邊。

  那一端,那個人問︰「你在哪兒?」

  她咽咽唾沫,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他又問︰「你在哪兒?」說話之時,吐納有些急促。

  她聽見電話裡傳來汽車的鳴笛,心裡突然有了預感,不答反問︰「你呢,在哪兒?」

  他停頓了數秒,才說︰「我剛過收費站?你們的車牌號是多少?」

  她匆忙起身,下車,「你的車過不來,那邊的高速已經封了。」她看著遠處的收費站,在黑夜裡燈光似乎明亮了些,她不由朝著那個方向快步走過去。氣溫很低,積雪凝結成冰。

  好像知道她在做什麼,他急忙說︰「你在車裡待著,別亂跑,要不然我找不著你……快告訴我車牌號……你那兒看得見收費站嗎?」

  「看得見。」她回答,然後跑回原處,看車牌。

  「還好,不算遠。」他似乎鬆了一口氣,「你別掛電話。」

  她聽著他的呼吸聲,「你把車停在收費站了?」

  「沒。」他說︰「我沒開車。」

  她愣了一回兒,又傻傻的問︰「你怎麼過來的?」

  「從工廠出來的那條路積雪太深,車動不了。沒有積雪的地方又堵車,還是用走的比較快。」

  她心裡一時堵的慌,握著電話不出聲,睜大眼睛朝收費站那邊看,卻看不到她想見的。「你是在路肩上走吧?」她說。

  「嗯……你別過來,就在車上待著。」他趕緊說。

  她不作聲,一直往前走,路滑,肚子也餓了,怎麼也走不快。她看著前方的收費站,好像離得近了點,好像又沒有。

  突然聽見他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你就站在那兒,別往前走了。」

  她抬頭,看見前方的夜幕裡,有人向自己走過來,高高的個子,步伐邁得很大,越來越近。

  許可走到她跟前,站住。他的頭髮濕了,羽絨服上也有水漬,他沒有戴手套。因為先前的急步前行,他的胸膛起伏著,鼻尖也凍得微紅。

  她看著他,幕色之中卻看不清他的神情,而後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不冷嗎?」

  「還好。」他說。

  兩人並肩而行,她在雪地裡走走停停,他便放慢了速度,等她。

  「早知道這樣。」她說︰「我還不如自己走去工廠。」

  他不置可否,「二十多公裡的路程,我走了快三個小時,如果是你,少說也要個四五個鐘頭。」

  她心裡難受,卻偏偏迴避,表現得不以為然,「我走路也沒那麼慢吧?」

  他哼了一聲,「腿短。」

  姜允諾佯裝生氣地不再說話,實際上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只是埋頭向前走著,直到兩人上了車。陳梓琛走了以後,她旁邊的座位便一直空著。

  許可坐下來,從背包裡拿出暖瓶,麵包,還有一件大衣。兩人都不說話,安靜的吃著麵包。車廂裡點著燈,很是明亮。那些在暗處裡滋生出來的東西,經燈光這麼一照,又被藏了回去。

  吃完了東西,無事可做,接下來便是一直的沉默,氣氛遠遠談不上融洽。

  許可靠在椅子上,似乎在閉目養神。羽絨服有點潮濕,被掛在前面的椅背上。他的頭髮看起來濕漉漉的。一定很冷,她想,於是從包裡拿出紙巾遞過去,「哪,擦擦吧。」

  他只是將眼睛睜開少許,看了看,又再次合上。

  她暗自嘆了口氣,只好自己動手幫他擦試,勉強弄乾了點,又把帶來的大衣蓋在他的身上。然後,她就真的無事可做了,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凍得毫無知覺。她沒有穿皮靴,雪掉進鞋子裡融化成冰水,襪子也濕了。她乾脆脫掉鞋襪,抱著膝蓋窩在椅子裡,卻還是冷得鑽心。

  抬眼,發現許可正微睜著眼斜睨她。她有些不自然的收回目光,扭頭看向窗外。薄薄的玻璃窗遮擋不住夜間的寒氣,之前補充的熱量也在一點一點地流失著。

  忽然之間,腳上傳來濃濃的暖意,她吃了一驚,本能的把腳往後縮了縮,卻被人按住。她低頭看去,他正用手覆在她的腳背上。「別動。」他說︰「跟冰塊一樣。」

  他的手掌大而溫暖,也有些粗糙。

  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很久以前,那雙手,當它們觸摸她的時候,那種無法言明的異樣感覺。她的腦海裡突然嗡的一聲,彷彿有東西在耳邊炸開,毫無聲息卻及其強勢的波及開來。想要極力扼制住這種千絲萬縷的情愫,怎奈它們令人羞愧的無孔不入。

  腳上熱了,臉也紅了。

  正值胡思亂想之際,聽見他說︰「遇上這種天氣,就不應該過來。路況不好,容易出事故。」

  她強作平靜的「嗯」了一聲,思緒終於被扯了回來。她知道陳梓琛給他打過電話,只得實話實說︰「在市區裡看起來還好,而且雪也停了,所以梓琛才打算過來。」

  他又闔上了眼,沒再說話。

  心跳漸漸平穩,不知不覺中就這麼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再醒來時,姜允諾覺得整個人都暖烘烘的,低頭一看,身上裹著許可的羽絨服。

  窗外的世界仍然沉浸在冬夜的薄暮之中。乘客們早已接受了十多小時的堵車厄運,或者低聲交談,或者閉目小憩,車輛偶爾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前滑行數米。

  許可仰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不知是否入睡。

  姜允諾碰了碰他的手,已經不復剛才的溫暖,他身上的大衣根本無法抵禦凌晨的低溫,她把羽絨服輕輕的挪過去。

  他卻仍是醒著,低聲拒絕,「你自己蓋著。」

  她沒有理會,固執的將羽絨服搭在他的身上。

  過了會兒,她漸漸感覺出周圍的空氣陰冷非常,手心也變得涼了。不知是寒冷令人難以抵禦,還是某種久違的溫暖悄無聲息的誘惑著,她終於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往他那邊移過去一點,再移過去一點,最後鑽進了他的羽絨服裡,依偎在他的身旁。

  他有些許的訝異,本能的想伸手去攬住她,然而遲疑了半響,終究是沒有。

  她的髮絲似乎觸到了他的臉頰,癢酥酥的。

  尚未及仔細體會,霎時間的,一種熟悉的感覺已悄然蔓延至心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17 PM

第63章 芝麻綠豆事

  一覺到天明,這次姜允諾睡得極為安穩。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靠在許可的肩頭,他們離得那樣的近,周遭全是他的氣息,就連呼吸也清晰可辨。她微微抬頭,目光只落在他的喉結處,再不敢向上移去。他的雙手規矩的擱在膝頭,似乎昨晚便是這個姿勢。她輕輕地將身體移了開去,他這才稍微有所動作。

  許可活動了一下已然麻痺的胳膊,身上失去了壓力,心裡也跟著空落了。

  短短的一百五十公裡,在平日裡也就八十來分鐘的車程,這次姜允諾卻花費了將近二十個鐘頭。直到早上六時許,他們才回到工廠。

  許可把她帶到自己的臨時住所。一居室的空間顯得空盪蕩的,只放著床,沙發以及桌椅。洗衣機,冰箱等電器倒是一應俱全。她去浴室裡洗了熱騰騰的淋浴,而後換上了他給的一套睡衣,寬大的男士睡衣。盥洗台上稀稀落落放著的,也都是男士用品。她的心情由如善變的天氣,頓時有了好轉。

  許可洗漱之後便出了門。

  中午,劉鑫為她送來從食堂裡打來的飯菜。姜允諾聽到敲門聲後,忙在睡衣之外套上羽絨服,饒是如此仍覺得尷尬。她自己的衣服有一股煙味夾雜著方便麵的味道,實在不想繼續穿在身上,因此早早的扔進了洗衣機,之後又搜羅了一圈,從房裡找出了一大堆衣物,男人總是有積攢髒衣服的嗜好。

  劉鑫看見姜允諾的時候,她正準備洗衣服,長髮束成了馬尾,脂粉未施,露出光潔細膩的膚色,像是一個清純的女學生。劉鑫暗想,這姐弟倆的年紀應該換一換,看上去才更搭一些。

  許可到了傍晚才回來,手裡拿著盒飯。進門以後,卻聞到食物的香暖味道。

  桌子上擱著一菜一湯,徐徐的冒著熱氣。

  姜允諾坐在沙發上看當天的報紙。許可把盒飯放在桌上說︰「我吃過了,這是給你帶的。」他很少自己做飯,待在市內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應酬,回來工廠這邊,多半也是去周邊的小飯館裡隨便吃點了事,只是有幾次工作的晚了,便叫了沈清河一起回這裡做點飯吃。也因此,姜允諾從冰箱裡的一堆啤酒飲料中還能挖出幾顆雞蛋,西紅柿以及土豆來。

  「那我就一個人吃了。」姜允諾起身去拿碗筷,把盒飯盛出來。想起剛才看的報紙上說過,這樣罕見的暴風雪天氣還會持續數日,不免又有些心慌意亂。

  許可看著電視,過了一會兒,也去拿了碗筷坐到桌旁。他給自己舀了碗湯,喝完了,又盛了一些飯,吃了些菜。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沒多久便把桌上的飯菜吃得乾乾淨淨。

  姜允諾在水槽旁涮碗,睡衣袖子往上挽了數道,仍是長了,寬大的衣物掩住了玲瓏曲線,束起的發尾下,白皙的頸項若隱若現,背影看起來像個稚氣未脫的孩子。

  如果從後面抱著她,又會怎樣?

  許可這麼想著的時候,披了件外套,拿了香煙打火機去到陽台,寒風凜凜,突然間就覺得有些頭痛。

  雪下得越來越大。

  晚上,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兒。

  姜允諾看見許可面色蒼白的靠在沙發上,無精打采,便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他說著又去拿煙。

  姜允諾一見他吸煙就心煩,劈手給奪了過去,指尖觸及到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再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卻是滾燙一片。

  家裡沒有溫度計,感冒藥也過期了,她給許可找了些維C片吃了,又給他喝了很多溫水,讓他早早的睡下。

  他躺在沙發上,她睡床。

  床上有他的味道。

  很長時間無法入眠。也不敢亂動,她不想吵著他,也不想讓他知道。

  寂靜的夜晚,聽著不遠處他的呼吸聲,陌生裡透著熟悉,恍然如夢。

  不知過了多久,他接連咳嗽了數聲,於是她起身去倒了杯水,看了看手機,凌晨四點。

  許可靠在沙發上,半夢半醒的喝著水,又吃了片維C。姜允諾摸了摸他的額頭,略微有些汗意,溫度退了一些。「快躺下去。」她扯了被子搭在他身上。

  他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不動。她輕輕的推他。

  他突然抬起手,將她摁倒在自己的胸前,低頭含住她的嘴唇。

  他的身體很燙,嘴唇也是滾燙的,不容她有任何的遲疑,他伸舌用力抵入她的唇齒之間,霸道的攪動吮吸,激情彷彿狂風驟雨一般劈頭蓋臉的襲來,帶著甘甜的味道和薄荷的氣息。

  嘴唇很痛,卻又甘心承受這種疼痛,熱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處,如同戰場上勢均力敵的廝殺。只是幾秒的時間,她便發覺,內心的防禦變成了泡沫,身體顫抖著,某一處的記憶已悄然甦醒。

  這是一個令人恐懼而又不幸的發現。全身的血液轟然涌入大腦,羞愧,憤怒和膽怯的意識不斷衝擊著她。多年來的第一次,她必須正視自己薄弱的意志,面對那個令人憎惡的自己。

  她使出最大的力氣去推開他,自己也踉蹌的向後退去。她急促的呼吸著,睜大眼睛看著沙發上的那個人。

  他看上去倒是極為平靜,甚至連眼睛也未睜開一下。

  他在沙發上靠坐了數秒,然後就懶懶的滑進被褥裡,翻了個身,睡著了。

  頭暈目眩,心跳不已。

  她慢慢的躺回床上,一宿未睡。

  第二天,姜允諾賴在床上不願起來,並非貪眠,而是在心裡還端著凌晨間的突發事件。偷偷睜開眼,看見許可正準備吃藥,於是趕緊說︰「三個小時前你才吃過。」維C這玩意兒雖說可以預防感冒,但是若吃得多了,也會增加腎臟的負荷。

  「是嗎?」他轉頭看向她,神情茫然,帶著點孩子氣。

  他不記得了。夢遊?他竟然不記得了。

  姜允諾暗自驚訝,再偷偷地觀察著許可的表情,後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她突然間就鬆了一口氣,跳下床去刷牙。

  唇舌之間似乎還殘留著他的味道,姜允諾對著鏡子發了一會兒傻,接了杯水,輕輕的漱口。她突然覺得這樣子不對,於是用了很多牙膏,拿了牙刷在嘴裡使勁地刷著。又過了一會兒,她還是覺得不對勁,思來想去,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令人沮喪的念頭,難不成,她被當作了周小全?又或者其它的什麼人……

  如此這般,姜允諾生平第一次花了半個鐘頭才刷完牙齒。

  啥時候才是個頭啊?她使勁地將牙刷扔進漱口杯裡。

  心不在焉的走出浴室,貌似無辜的某人正坐在在沙發上看電視新聞,身上的衣物不似平時的穿著。黑色連帽套頭衫配著淺色休閒褲,頭髮微亂,率性隨意,好像又回到大學時那種吊兒郎當的模樣。

  想當初,姜允諾最煩的也是他這副樣子,旁人心裡難受得不行,他偏偏擺出一種萬事皆不上心的姿態。曾經小打小鬧的情形浮上心頭,她不禁又恨得牙癢癢,正琢磨著要不要再去刷一次該死的牙齒,許可卻在此時抬起頭來看著她。

  姜允諾忙摁捺住一連串的腹誹,隨口問道︰「好點沒?」

  「還行。」他伸手探探自己的額頭,「我自己試不出來。」

  她遲疑了一會兒,仍是走過去,拿手心覆在他的額上。溫度降了些,已經比昨天好了很多。

  「屋裡挺暖和的,手怎麼還這麼涼呢?」他突然說︰「跟以前一個樣。」

  他對她微笑著,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又彷彿他們還似曾經那般的親密。

  姜允諾一時語塞,暈頭漲腦的地別開目光,望向電視屏幕。

  新聞裡說,未來幾天裡,降雪量會明顯減少,天氣也將逐漸轉晴。這樣的預報,簡直同昨天報紙上的消息大相徑庭,真不知該聽誰的才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17 PM

第64章 油鹽醬醋茶

  許可不忍看到姜允諾的窘迫,終是放過了她。

  「有沒有吃的,餓了。」他說。

  姜允諾如釋重負,轉身就進了廚房。

  她在冰箱裡翻了半天,找出一包鹹菜,又去抓了兩把米,熬粥,最後煎了兩隻荷包蛋。

  家裡好像就只剩米和雞蛋了。她扭頭問許可,「上哪兒可以買菜?你晚上還回來吃飯麼?」

  許可翻著報紙,「今天廠裡沒什麼事,中午沈廠長請咱們吃飯。沈清河,你上次見過的。完了可以順便帶點菜回來,他們家附近就有菜市場。」

  姜允諾又說︰「油也沒有,還要買點鹽。」

  許可說︰「那兒都有賣的。」

  「要不再買點掛面回來,早上可以做麵條。」

  「行,你看著辦。」

  姜允諾突然覺著這對話怎麼就這麼彆扭呢,像是兩口子過日子,油鹽醬醋一大堆。她和陳梓琛在一起時都沒有這種感覺,兩人相處的這三個多月裡,他也曾要求過同居,卻被她以上班不方便為由給拒了。明明還處在所謂的熱戀階段,她卻更希望能有自己的空間。

  陳梓琛,她突然想起這世上還有這麼個人來。才一晃神的功夫,鍋裡的粥漫溢出來,濺落在爐子上吃吃作響。她趕緊拿了勺子去略作攪拌,一不小心就被蒸汽燙著了手。

  轉眼間到了中午,沈清河打了電話來請人吃飯。許可和姜允諾出門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天際微微顯露出晴空的色彩。

  他們過去的當兒,沈清河正和劉鑫以及廠裡的兩個中層幹部砌長城,沈清河的老婆張琳在廚房裡忙著,聽見敲門聲兩人都趕緊去開門。

  眾人寒暄著,張琳一個勁兒的打量姜允諾,笑著說︰「許總,這位是你女朋友吧,真是登對,郎才女貌……」

  大家都笑開了。

  姜允諾還和以前一樣,臉紅的習慣始終戒不了。

  沈清河瞪了自己老婆一眼,「瞎說什麼,這位姜小姐是許總的姐姐,剛從國外回來。」

  這下倒教張琳不好意思了,她原本就是快言快語的人,忙道︰「瞧我,搞錯了,對不住啊。真是,姐弟倆長得還挺像的,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難怪都生得這麼好……」

  許可也笑道︰「張姐,沒事,還有人說她是我妹妹。」眾人又是笑著。

  沈清河問姜允諾,「姜小姐,怎麼沒見陳總過來?我還想著請大夥兒提前吃個年飯。」他指了指廠裡的兩個幹部,「這都是我兄弟,同甘共苦過的。還有許總和小劉,平時都很照顧我們,就像自家人一樣,可惜陳總沒過來。」

  姜允諾知道他在客套,笑著說︰「梓琛這幾天在市裡忙著,一時脫不開身。我替他給您拜個早年,祝您和張姐平安健康,家庭和美。」

  沈清河樂呵呵的道謝,「這話說得好,人這一輩子,健康和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有錢也白搭。」說著,又把自己的兒子撈了過來,「小子,快叫人。」

  沈清河結婚晚,三十好幾才有這麼一個兒子。小傢伙現在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他認得許可,張嘴就喊,「許叔新年好。」又看了看姜允諾,說︰「姐姐好。」

  姜允諾心想,這輩份可真夠亂的。

  沈清河笑罵,「傻小子一個。」

  許可給了那孩子一個紅包,拍拍他的腦袋,「去吧,自個兒玩去。」

  沈清河一邊系圍裙一邊對許可說︰「知道你山珍海味都吃膩了,今天我下廚做幾個家常小菜,咱們喝喝酒,聊聊天,熱鬧熱鬧。」

  張琳也不忘誇獎自己老公,「清河做菜比我做的好吃,平時是絕對不做的,來了貴客才露一手。」

  沈清河笑道︰「喲,這帽子可高了,別砸了場子。」

  說笑間,張琳邀請他們一起打麻將,姜允諾不會,便在旁邊看著。許可玩這個當然不在話下,腦瓜靈,出牌快,牌風也好,不驕不躁的。倒是張琳是個急性子,贏了就眉開眼笑,誰截了她的糊就和誰急,極愛絮叨。沈清河在廚房裡喊了好幾次,「別鬧脾氣惹人笑話啊。」張琳卻從不和許可較真,許可坐她上首時,也每每會扔些好牌給她。

  姜允諾原本是看牌的,目光卻總會被許可給吸引了過去。玩牌的時候,他的嘴角習慣性的噙著一絲笑意,透著點玩味和隨性,動作瀟灑利落。他的的手形也漂亮,指甲乾淨整齊,指關節寬而有力,手指修長,襯著那一枚枚碧綠剔透的小方塊,很是賞心悅目。

  姜允諾覺得自己又開始犯病了,當下決定離開牌桌,踱去院子裡轉轉。

  沈家的兒子正帶著幾個小孩在院子裡點炮竹放焰火,看見了她便叫「姐姐。」還說︰「姐,你站開一些,這個響著呢!」

  姜允諾一看,二踢腳,於是笑道︰「幾個一起點,更好玩兒。」

  沈家兒子說︰「你行嗎?那你試試。」然後一氣兒給她五個。

  有四個的火引比較長,姜允諾把它們捻成一股,放地上擱好,點火。孩子們笑著跑得遠遠的,待炸完了才走近。姜允諾又問︰「還有多的嗎?」沈家小子把手上的盡數給了她。

  十多個二踢腳,這麼放了兩三次了,也就差不多了,剩下最後一個火引太短,落了單。她讓孩子們站遠點,自己拿在手上點了,火引滅了。再點,燒著了,扔得卻是近了。

  急忙轉身避開,卻是撞到一個人的身上,那人趕緊幫她捂住耳朵。

  待爆竹灰飛煙滅之後,她聽見頭頂上放傳來低淺的笑聲。許可說︰「怎麼變孩子王了?」他感冒未愈,嗓音略顯沙啞,近在耳旁時聽起來粗曠而性感。她的心一跳一跳的,立刻向後退了一步。

  他的手滑落至她的腰間收了收,隨即放開。

  她顯出一種無所謂的口吻,「不知道了吧,我這是變相的為他們消除安全隱患,盡量讓他們少玩一些不太安全的東西。」

  他笑得溫柔,「其實就是自己貪玩。」

  「才不是。」她馬上回嘴。

  他仍是輕笑著,「怎麼不是,我還不了解你麼?」

  然後該說些什麼呢,她想了想,什麼也沒說,低頭看自己的腳。

  許可站在那兒,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聽見沈清河在屋裡喊,「開飯了,都入席啊。」

  沈清河今天挺高興,特地拿出瓶陳年茅台往桌上一擱,說︰「難得今天許總賞光,我這十幾年的珍藏也能派上用場了。」說完在許可面前的小酒盅裡斟上滿滿一杯。礙於今天有下屬在場,沈清河對許可仍是以「許總」相稱,若是在私底下,多半直呼其名,畢竟兩人的歲數差距擺在那兒,又相交融洽。

  許可扶了扶酒杯,笑得很是爽朗,「沈大哥這話說得見外了。只要您一句話,做兄弟的怎麼會推辭,何況是叫了我來好吃好喝。」

  沈清河哈哈一笑,對張琳說︰「別看這位小兄弟年紀輕輕,為人很有幾分俠義,看酒品知人品,同他喝酒最是痛快,咱們幾個今天不醉無歸,好好喝一場。」

  張琳也笑著說︰「許總來了,你今天高興,都隨你。」

  沈清河又對姜允諾說︰「姜小姐,你這位老弟很不簡單,年紀輕輕的就能獨當一面,為人處世不驕不躁,三十歲還不到,能做到這兩點已經相當的不容易了。」

  姜允諾笑道︰「沒您說得那麼好,小時候可皮實呢,沒少闖禍,打不過人家也要死扛,脾氣太倔。」

  許可坐在旁邊,此時笑著對她說︰「怎麼,開始接我的老底了?」

  眾人也都是一笑。

  劉鑫暗想,這才像姐弟倆嗎,那像頭幾天見了面都不怎麼說話的那叫什麼事啊。

  沈清河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人啊就應該這樣。做事業的,就該有點脾氣,活得那麼憋屈有啥意思。」

  「不錯。」許可笑道︰「男人嘛,跌倒一時不要緊,可不能一輩子受制於人,不然過得沒勁!」

  沈清河點頭,酒盅一抬,「大夥兒乾了。」

  桌旁的幾個男人輪番敬酒,許可一連喝了好幾杯。姜允諾看在眼裡,不由擔心,但見大家興致正高,也不好明說,只是暗地裡扯了扯他的衣服。

  許可側頭看她,眉宇間笑意綣繾,她心裡一動。

  他又向她靠近了一點,低聲說︰「放心,沒事。」

  醇厚的酒香順著他的氣息飄散過來,她不由白了他一眼,故作微惱的神色裡含著嬌嗔,卻是不自知。

  沈清河忙問︰「怎麼了?」

  許可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沒事,這兩天有點感冒,她不讓我多喝。」

  沈清河呵呵笑道︰「感冒吧,沒問題。」說著指了指桌上的一大盆羊肉,「多吃點這個,保准你明天就好。」

  張琳看看許可,又看看姜允諾,稱讚說︰「這姐弟倆感情真好。許總,你姐也是擔心你。要是以後結婚了,女方潑辣點的,指不定就在桌上公開批評了。」

  沈清河橫了她一眼,「以為都像你這樣啊?」

  「我說了,今天不管你。」張琳嘴裡啐著,突然又想起什麼,轉而問許可,「許總還沒女朋友吧?」

  劉鑫忙接話,「沒有,反正我是沒見過的。」又開玩笑道︰「怎麼著,張姐,你要做媒?要是有好的趕緊給我們老闆介紹一下,他單身不要緊,只是手下的小夥子們盡跟著學,咱們公司都快趕上和尚廟了。」

  張琳笑道︰「許總條件這麼好,不愁找不著好的,只是還沒定下心來吧。」

  許可說︰「這事先不急。」

  沈清河卻說︰「怎麼不急,人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你現在事業也發展得不錯,是時候考慮婚姻問題了,再說……」他笑著,「這男人嘛,總要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吧。」

  劉鑫沒能忍住「撲哧」一聲就樂開了,心說這老頭今兒個是喝高了。

  許可倒是不甚在意的笑笑,沒說話。

  姜允諾坐在一旁胡亂地聽著,也弄不明白自己此刻是什麼心境。

  只聽見張琳接著說︰「我這兒有一個不錯的人選,覺著和許總還蠻般配,是我朋友的女兒。女孩子是市裡經濟電視台的主持人,英語碩士,長得很漂亮,個子高挑,人品也是沒話說。如果許總有時間的話,我幫你們聯繫一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18 PM

第65章 心比身先老去

  張琳在飯桌上說是要給許可介紹女朋友。

  許可微抿了酒,只是漫不經心地笑道︰「現在工作正忙,抽不出空來,沒功夫考慮這些事,也不想耽誤了人家。」

  張琳一聽這話,估計大約沒戲,雖然心裡失望,但是再說下去就有些強迫的意思了,於是開起了玩笑,「許總,你別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吧?」說話間,她又看了看姜允諾,「姜小姐大概是知道的。」

  姜允諾笑道︰「我也不清楚,這些事他從不和我多說,不過前幾天倒是見過一個,可能就是吧。」

  沈清河馬上接茬︰「看吧,這麼帥的小夥怎麼會沒有女朋友,你張姐就會自己瞎操心。」

  許可笑了笑,沒有急於肯定,也不想去澄清,只是輕描淡寫的扯了個話題,桌旁的男人們便聊起了工廠裡的情況。

  姜允諾卻是一顆心懸在那兒,上下不得。

  這二十多年裡,相聚的時候雖然短暫,但也眼看著他從一個小男孩變成當年意氣風發的大男生,又漸漸成為如今心思莫測的男子,而以後,終究會成為別人的某一個人,再次與她形同陌路。

  失落感便生生地堵在了胸口,欲罷不能。

  然而她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鄙視和嘲弄自己。

  直到從沈清河家裡出來,她仍然沉浸在這種蕭索的心緒裡。

  兩人買了菜,走在回家的路上。

  數日來罕見的陽光從雲層裡探出了頭,氣溫似乎有所回升,屋檐下垂懸的冰稜滴滴答答的掉落著水珠,由於人煙稀少,一路上仍是潔淨單純的雪白,偶有幾行腳印蜿蜒的鑲嵌其中,便極其醒目。

  許可看似心情不錯。

  姜允諾把手伸進皮包裡,摸到一隻緞面錦袋。來這裡之前,她便帶著它。

  她把裝著戒指的錦囊從包裡拿出來遞給他。

  許可挑眉,「什麼?」

  「戒指啊。」

  接過錦袋的瞬間,他的臉上表現出一種遲疑,又像是一種抉擇。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什麼戒指?」

  「上次和你說過,媽媽讓我帶給你的。」

  許可這才了然。他並沒有打開袋子去看,而是直接揣進了口袋裡。

  姜允諾低頭看路,積雪被踩得咯吱咯吱的響,她說︰「不是讓你自己留著,是要送人的,比如……周小全。」她十分厭惡自己如此缺乏定力,一次又一次試探著,不遺餘力。

  他反問︰「為什麼要給她?」

  「你說呢?」她若無其事笑著,「我只是打個比方,如果不是她,或許是別的什麼人。」

  他沒有說話。

  她彷彿聽見,有人在心底發出深深的嘆息。

  她不知道那是誰,也許是她,也許不是,也許誰也不是。

  她又說︰「工作要緊,家庭也重要,遇到適合的人就定下來吧。周小全……也是挺不錯的女孩子。」

  他點頭,「周小全,的確不錯。」

  她心裡一滯,什麼也不想說了,嘴裡敷衍著,「嗯,很不錯。」

  剎那間,好心情去無蹤影。

  天氣轉晴,高速公路大概要解封了。

  他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少,還好有電視可看,也不至於無所事事。

  晚上,陳梓琛打來電話,說是天氣好了便立刻過來。

  姜允諾轉告了許可,後者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

  她看了看茶几上的文件夾,裡面有陳梓琛事先擬好的合同,然而許可還不曾打開過。

  他的氣色不怎麼好,許是因為喝過酒,又一整天都沒吃藥。

  姜允諾給他倒了杯水,拿了藥丸遞過去,他只是瞟了一眼,並不用手去接,反而有些不耐煩地側了側腦袋,意思是她擋著電視屏幕了。

  就像個孩子一樣。

  她乾脆整個人擋在他跟前,「吃藥。」她命令著,「記得要多喝點水。」

  他懶散的坐在那兒,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動也不動一下,只是微微張了張嘴。

  她拿他沒轍,把藥丸送到他的嘴邊,他卻把嘴合上。等她把藥丸移開了去,他又是張了張嘴。她氣惱的瞪著他,並沒發覺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麼曖昧。

  她站在他的兩腿之間,只要稍微伸開手臂,他便又可以抱住她。

  相比慵懶的坐姿,他的眼神卻清晰而深邃。他擺弄著遙控器,慢慢調小了電視音量。

  這些,都使她莫名的緊張。

  「算了。」她把水杯使勁地往茶几上一擱,轉身走去廚房。

  這個時間,不知道能在廚房裡做些什麼,她掏出手機給陳梓琛打電話。

  沒人接。

  折磨死人了,她想。

  過了半響,許可見她還沒出來,便在房間裡喊她,「喂。」他說︰「真生氣了?」

  她又撥了幾次電話,還是沒人聽。

  許可摸了摸額頭,繼續說︰「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她不想搭理他,雙手撐在窗台上,仰望著外面的夜空,月朗星疏。

  再這麼待下去,不是個辦法,她暗自思忖著。其實後面還有一句,她不敢多想。

  那句話便是,遲早會出狀況。

  她有這樣的預感,並且,非常的強烈。

  所以,只要高速解封了,就得馬上走,能多早走就多早走。

  想到這兒,她似乎又有了些底氣,於是慢吞吞的出去,面對他,「什麼事?」

  「坐。」許可抬了抬下頜,示意她坐下。

  她突然就覺著,這情形像是領導要訓話了。不免在心裡嘀咕,工作時間不長,氣場倒是挺大,不知道等會兒是不是要開口打官腔了。她偏不想買賬,閒適的坐回到沙發裡,隨手撈了個抱枕摟在懷中,「說吧。」

  許可的眼睛仍是盯著電視屏幕,開門見山,「陳梓琛這人不適合你。」

  姜允諾不由有些發懵,她著實沒料到他會提及這個話題,只得飛快的回答,「我覺得挺好。」

  他似笑非笑的輕哼一聲,問道︰「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她想了想,很肯定地說︰「六年了。所以,適不適合的問題,我很清楚。」

  「六年……」他低聲重複著,「六年還沒法了解一個人?這些年你是白活了。」

  她愣了一下,冷冷的吐出幾個字,「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還是這種脾氣。」他面不改色的評價,「沒點長進,三五句話就能把你給激起來。任何情緒都會擱在臉上,就怕人看不透你?」

  她氣得轉過臉去看電視,不想理睬他。

  許可卻接著說︰「陳梓琛這個人,也不能說他差勁,就是喜歡算計。喜歡算計也沒什麼大錯,如果真是對你好,再怎麼算計人家也不會算到你頭上去。可惜,他對你根本就不上心。」他側過臉來瞧著她,「姜允諾,你到底圖個什麼?千挑萬選找了這麼個人?」

  這種話,姜允諾聽在耳裡多少有些心慌,「這個人怎麼了?他是你未來姐夫。」話一出口,她的心也隨即亂跳一通,嘴裡卻依然辯解,「他對我很好,你不知道的。」

  許可突然笑了起來,「對你是挺好。大雪天的把你一個人扔在客運站,在我這兒住了這麼多天,他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不用我說,你自己想想。我不信你就蠢成這樣,你不是挺敏感的嗎?你不是想得還挺多的嗎?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嗎?怎麼到他跟前就跟個傻子一樣。」他譏誚的挑了挑眉毛,一字一頓的說︰「這就是你所追求的,可以帶來安全感的,所謂愛情?」

  「幼稚。」姜允諾冷哼,「不是每段感情都要轟轟烈烈難捨難分,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

  許可不以為意,撩起長腿擱在茶几上,「你就扯吧。陳梓琛這麼個人,上次吃飯的時候我就把他給看透了,如果再多點運氣,會是個不錯的生意人,心思靈活得很,就你這樣沒啥心機的,還不得被他擺弄。我告訴你,就算你煩我也好,我還是得說,離他遠點,趕緊分手。」

  一席話,說得姜允諾很是窘迫,語氣便也不善,「是啊,就你能,別人都是傻瓜。許可,我也告訴你,我這輩子最煩的事情,就是有人自以為是,替我來安排生活,我不需要。就算我現在傻也好,以後我和他一拍兩散也好,都是自願的,這事還輪不著你多嘴。」

  許可看了她一會兒,才淡然開口,「也對,你從小就是一根筋,別人讓你往東走,你偏要往西去。可是你犯得著和我這樣嗎?」

  說完,他似乎嘆息了一聲。

  姜允諾關掉電視,「晚了,睡覺。」

  許可坐在沙發上沒動,忽然說道︰「你以為,你以為婚姻是什麼?不是好玩兒,也不是一時的激情,裡面有責任,有相互之間的承諾和精神上的契合。生活裡不是只有愛情,的確沒錯,還有信任,良知和人性。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你認真考慮過嗎?別整天稀裡糊塗的,自己再好好掂量掂量。」

  姜允諾的動作稍稍停滯,隨後扔了床被子到沙發上,「今天我睡這兒,你睡床去。」

  許可沒說話,徑直走到床邊躺下,一米八幾的個子好幾夜都塞在一米七不到的沙發裡,的確難受。

  關了燈,卻沒那個容易睡得著。

  黑暗裡,突然聽見他說︰「姜允諾,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麼?」

  翻了個身,面衝牆壁躺著,她想,許可,你就不能讓我死了這條心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19 PM

第66章 復甦的記憶

  暴風雪的肆虐似乎已經過去了,腳下終於裸露出黑色的土壤。天空猶如淡色墨水一般的濕漉,滲透出無止盡的蕭索。儘管氣溫有所回升,仍然使人感到陰冷。

  姜允諾去到當地的客運站點,售票的小窗口前早已排起了長隊。上前詢問,回去的道路在今早終於解封了。跟著隊伍慢慢向前挪動,她的心情和旁邊的即將歸家或者趕著出門的人們截然不同。這是一種徘徊而膠著的狀態,就彷彿腳下的泥濘,拉扯著粘連著,不分明不幹脆,讓人心生厭惡。

  她出門的時候,他還在睡著。

  經過床旁,她仔仔細細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眉頭微微蹙動,也不知是夢到了什麼。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露出許久以前的,孩子般單純的神情。

  她想把他抱在懷裡,像對待孩子那樣的安撫他。

  售票處的大嬸問她,「幾點的?」

  她想了想,「一小時後的還有嗎?」

  「沒了,中午的還有。」

  把車票塞進大衣口袋裡,時間還早,於是去了菜場,買了一堆菜。然後去到旁邊的小藥房,挑了些常用藥品,這才慢悠悠的走回家。

  路上,淅淅瀝瀝的又下起了雨。

  雨勢越來越大,走到住處的樓下,隔著雨簾,看見樓道口站著一個人。那人呆呆的望著雨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也許是才起床,他的頭髮微亂,身上胡亂披了件家裡穿的薄外套,手裡捏著串鑰匙。

  她從旁邊的屋檐下繞過去,許可這才看見她。

  「你去哪兒了?」他問。低頭看見她手裡拎著的塑料袋,立刻接了過去,「家裡不是還有菜嗎?」她的手機和背包還扔在家裡,他知道她不會走遠。可是又擔心她回來後進不了家門,便只好在樓下傻傻的等著。

  「你一個人在家都不願意買菜的。」她說。伸手摸了摸頭髮,一縷縷的搭著,全濕了。

  他沉默了片刻,問道︰「你買了今天的車票?」

  「嗯。」

  兩人進了屋,姜允諾把大衣掛在暖氣片旁晾著,許可拿了條乾毛巾走過來。

  她要伸手去接,卻聽他說︰「我來幫你擦。」

  她躊躇著,仍是走到他面前。

  他用毛巾一點一點地幫她擦試著頭髮,動作輕柔,手中的暖意,透過毛巾一點一點地沁過來。

  她低著頭,眼睛盯著他襯衣上的紐扣,白色的條紋襯衣,淺白色的紐扣。

  「不好擦乾的,我等會兒去洗洗。」她低聲說。

  他停下,將毛巾遞給她,「今天不要走。我明天回公司,順道帶你回去。」

  「我……」她稍稍往旁邊站了站,「我今晚還有事,和人約好了。」

  他一時沒作聲,過了片刻才說︰「剛才陳梓琛打來電話,說今天會過來。你不等他嗎?」

  她想了想,「不等了,我晚上和關穎約好的。」

  突然聽見他輕笑一聲,他說︰「多一天也待不下去?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她頓時呆住,過了好久,她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才稍微的平靜了點。「早餐還沒吃,你想吃什麼?煮麵條成嗎?」說著便要往廚房去。

  手腕被人抓住。他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她。

  她卻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一個勁兒的想抽回手,「你不想吃麵條?要不就煮粥吃吧。」

  僵持了片刻,他終是放過了她,低低嘆息道︰「不吃了,我到廠裡去。」他拿起茶几上的合同隨便翻了翻,旋即又笑道︰「這小子,鉚足了勁給我壓價呢。」

  若有所指的,他問她︰「我是不是應該看在你的份上成全他?」

  姜允諾的心裡早已亂了,唯有一聲不吭的站在那兒。

  他看了她一眼,拿著外套走出去。

  門被關上。

  胃裡忽然間一陣抽痛,她彎著腰,慢慢的扶住身旁的桌子。緩了半天,才覺得好受了些。呆呆得坐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把先前買的菜往冰箱裡分門別類的擱置好,又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頭髮還很濕粘,於是拿著衣物去了浴室。

  擰開花灑,水溫是舒適的,她木然的站在那裡,任由水衝刷著身體。

  她輕輕地說了一聲,「許可……」

  心底傳來悶悶的疼痛,她又重複著,「許可……」這兩個字,便是傷口所在了。

  淚水溢出了眼眶,漸漸的無可抑制,她終是哭出聲來。

  這世上,不知有沒有人會因哭泣而死去,如果能這樣,大概也不錯。

  站在花灑下胡思亂想,直至衝刷在身體上的水變得冰冷刺骨,她才驀然回神。可能是水箱裡的熱水已經用盡,便想去關了淋浴水龍頭。可是怎麼也擰不上,反而有更大的水柱衝刷而下。

  瞪著那毫無道理洶涌而出的水柱,她愈加的煩惱,眼淚便如這水一樣傾瀉而出,彷彿要把這幾年攢下的心緒一股腦兒的全部釋放。她哭泣著,胡亂裹了件浴巾,想著能不能找來工具修好它,或是砸爛它。

  她打開浴室的門正要出去,卻呆呆的站住。

  那個在她心裡被默念了無數次的人,此時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她。

  「你在裡面待了很長時間。」他說。

  慌亂之際,她想要合上的門,他已經走了過來。

  他看著她,「你哭什麼呢?」

  她不敢與他對視,微低著頭,「你……怎麼回來了?」

  他並未回答,仍是問道︰「為什麼要哭呢?」

  淚水只是無聲的滑落,砸在光裸的腳背上,她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有沉默。

  身後,只有水聲,連綿不盡的,好像全世界只剩下這樣單一的聲響。

  她的頭髮濕嗒嗒的滴著水珠,眼裡還含著淚光,肌膚被水汽浸潤著,散髮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身體束縛在半濕的純白浴巾之下,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他不得不將目光移向嘩嘩淌水的花灑,撐著門的手移動著,而後用力握住了門的邊緣。

  良久,她終於開口,神色沉靜了許多,她說︰「水龍頭關不上了。」

  他暗自嘆息著閉了閉眼睛,答道︰「可能是裡面的橡膠圈老化了,換一個就成。」他把手插入長褲口袋裡,往後退了開去,「穿好衣服,別著涼了。」

  他站在外面,眼看著門輕輕合上。

  手擱在冰涼的門把手上,心猶自怦怦直跳,她如釋重負。

  門卻又被人推開。

  她一時不防,向後退了數步。

  浴室裡燈光昏暗虛弱,門外是明亮而真實的天色,他佇立在門邊,彷彿站在兩個世界的交接之處,她看不清他的眼,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他徑直向她走來。

  直退到盥洗台跟前站住,她強自鎮定心神,低聲說︰「出去。」

  他低頭注視著她,細細的看著她,什麼也不想說。

  身旁,冰涼的雨絲一般的水飛濺在她的身上,而手心裡卻握著密密濕濕的汗意。

  她微抬著眼眸,仍然注視著他襯衣上的紐扣,白色的,有些透明的,在往上是他的鎖骨……

  她看見他的喉結微微動了一下,她的額角上便輕輕的落下了一個吻。

  他的嘴唇似乎有些乾裂,略顯粗糙的輕觸緩緩蔓延至她的臉頰。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眼瞼,鼻尖,那樣的熟悉,輕易就能喚起心底最深處的所有回憶,比如某個羞澀而明媚的清晨,或者,某個絕望而狂亂的夜晚。

  那水聲聽在耳裡,猶如雷鳴,轟然不止。

  她將手撐在他的胸膛,匆忙的別過臉去,他離得那樣近,似乎奪走了周遭所有的空氣,她的頭腦裡一片茫然,如同跌入了令人眩暈的夢境。

  他稍微直起身子,並不去強迫她,只將手輕輕握住她細緻的腰身,待她淺促的呼吸漸漸平穩,才又低下頭,一點一點地追隨過去,含住她的嘴唇。

  她伸手打他,拳頭砸在他的肩上,有點疼,不過也還好。

  這個吻,只是淺淺輕嘗,廝磨輾轉,不帶半分的野蠻侵占,竟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力氣很大,動作卻極其耐心而細緻,似乎正悄悄撫慰著她心底的那個傷口。

  握成拳的手在不知不覺中舒展,滑落,軟軟地摁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心跳強烈而有力,和他的親吻又截然不同。她漸漸沉溺在這樣的溫柔氣息裡,幾乎喪失了最後一點力氣,身體伴隨他的心跳而顫抖,嘴唇跟隨著他的動作,下意識的開始貼合吮吸。

  他低低的呻吟著,衝動無法遏制,一把將她揉入懷裡。浴巾凌亂,半遮半掩,她像是一掬溫熱清馨的水,緩緩流淌著,浸入他的肌膚,安慰著他浮躁的情緒,又稍縱即逝,細膩而柔滑,一如曾經擁有過的甜美。

  她不知為何又開始小小的掙扎抵制,伸手死死拽住即將滑落的浴巾,只想離開他的懷抱。

  他的呼吸還是那樣急促,卻不再如同先前一般熱烈的糾纏她。他伸手撫摸著她的髮絲,嗓音低啞,「別這樣。諾諾,你別這樣。放開我吧。」她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求饒。

  他哪裡捨得,那裡放得開,只能無可奈何的看著她。

  她的臉頰還泛著漂亮的紅暈,卻刻意僵直了身體,極力想要回覆之前的生疏。

  他嘆了口氣,將她一把抱起,放在盥洗檯面上。

  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他將額頭抵在她的肩上,深深的呼吸著。

  「忘了我吧。」她輕輕地說著,「我和……」

  「別說了。」他低聲打斷她的話語,慢慢抬起頭來,眼光落在她胸前掛著一根細細的銀白項鏈上,那吊墜依然掩在浴巾之下。

  他伸出手指夾起那條項鏈,想要把它扯出來,卻被她非常堅決地阻止。

  「他送的?」這句話在齒間徘徊數次,他仍是問出了口。

  「是啊。」她平靜的說︰「定情信物,這是他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戴著,天天戴著,吃飯,睡覺,洗澡的時候都不會摘下來……」

  他盯著她,手腕突然一抖,生生扯斷了那根鏈子,連同那枚吊墜,看也不看的,一起扔向了門外。

  姜允諾愣愣的看著他。怔忡之際,她隱約聽見一道極其細弱的聲響,似乎跳躍著滑過外間的地板,清脆的撞擊著,滾動著,最終被沉悶的水聲所掩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21 PM

第67章 此人非君子

  姜允諾以為,這男人會就此放過自己。

  她卻忘了,在他的性格裡,有過她曾討厭又難以防範的惡劣因子,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它們由最初的表徵現像進化為如今不易覺察的內在危險。

  他扔掉了她的東西,還笑眯眯的瞅著她,毫無半點歉意。

  「我收回之前說的話。」他雲淡風輕的開口,「你一點也不傻,你對男人很有一套,我這輩子,我他媽這輩子就栽你手上了。」

  因了最後這句話,她一時呆呆的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長久以來試圖淡化的愧疚,突然之間被人從深埋的心底毫不留情的挖掘而出,她看著他,覺得自己簡直是罪大惡極,犯下了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的過失,以至於更希望聽見的是咬牙切齒的詛咒。

  她糾結與滿心的自責中,話音顫抖的說:「是……是我不對。」

  他仍是笑著,湊近她:「你倒是說說看,錯在哪兒了?」

  他的笑容那樣輕鬆,如同兩人之間只有小打小鬧的玩笑。她想同他一般談笑自若,可是遠遠做不到。她做錯了什麼?起初,不該放任自己的感情。而後,不該在最晦澀的日子裡離他而去,讓他獨自承擔所有。她錯在……如果,她沒有和陳梓琛在一起,就再也不會見到他。

  太多的話語哽在喉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生活太過蹊蹺,簡直不遺餘力的將她拋入一個又一個怪圈,任憑她的理智不斷掙扎其中。

  他輕輕地吐出四個字:「棄如敝履。」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他溫柔的問:「是不是?」

  她難過極了,用手捂著臉,淚水悄悄的浸濕了指縫。她突然間極其的恨他,怨恨他此刻的殘忍。

  可是,他卻再次將她摟入懷裡,輕咬著她的耳垂,溫熱的吐息噴在她的頸項,她避而不及,只能靠在他的肩頭低泣。

  他用手指輕點她的胸口,「我想知道,你這裡,你的心裡究竟是怎樣想的。」

  她咬著下嘴唇,再不敢輕易的說任何話,煩憂而無助的看了他一眼,又微微低下頭去。

  就是這麼悄悄地一瞥,他的心裡盪漾起來。

  櫻紅的唇,眼角眉梢都透著濕潤潤的粉色,搭在他肩上的手白皙纖細,再往下……柔美挺立的山脈連綿起伏著,軟軟的幾乎就要貼上他的胸口。慾望在瞬間復甦,他只想一把扯下那條礙事的浴巾。

  他忍不住湊上去狠狠地吻她,撬開她的唇齒擠入其中,不停的追逐糾纏,聽她在自己懷中呼吸變得急促。他的身體愈加的燥熱難捱,不知不覺地用手掌代替了指尖,輕輕滿握她胸前的柔軟,重重揉捏起來。

  她嬌軟的低呼,失措的抓住他的手腕,卻扭不過他的力氣,只能梨花帶雨可憐巴巴的瞅著他。

  「諾諾,乖,乖乖的……」他壓抑著喘息低聲安撫她,一邊托住她光裸的背脊,一邊避開她的手,終於扯落覆在她胸前的浴巾,漂亮的曲線躍入眼簾,膚如凝脂,玉潤珠圓……

  他緊緊抓住她不聽話的雙手,著迷的看著,甚至還把嘴湊了過去,灼熱的視線使她羞得滿臉通紅,又不死心的掙扎起來。

  他卻那麼狡猾,趁機擠入她的雙腿之間,抱牢她的腰肢,在她正要言語的時候去密密的吻她,她的耳垂,後頸,他用手撫摸揉捏著她,溫柔間或霸道的掠過他曾熟知的,她身體的敏感之處。

  他一碰她,她便忘記了呼吸,低聲喘息起來,身體想要緊繃著,本能卻使她像水波一樣的舒展,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彷彿是一條小魚,在他的手裡跳躍掙扎,隨著力氣一點點的耗盡,眼睜睜的等待著黑暗的降臨。

  在那片黑暗裡,她感覺到的,是快要漫溢的,迷人眼眸的慾望。

  濕漉的吻一路滑落到她的胸前,耀眼的飽滿柔膩急切地引誘著,他輪番的含住它們,沉迷的吮吸,用牙齒輕輕的摩擦。他的呼吸是那樣急促熱烈,幾乎要吞噬了她。

  她顫抖著,融化在這樣的熱情裡,不覺向前挺起了身體,手指伸入他的髮絲裡。

  柔軟裡透著香馥,他突然涌起破壞的慾念,齒間的碰觸突然加重,尖銳而酥癢的疼痛瞬間傳入大腦,她無力的低叫一聲,不覺向後繃直了身體。

  如同孩子發明了新鮮的遊戲,他故意使壞,不斷啃嚙著她,每次都要讓她嚶嚶的出聲才善罷甘休。他甚至抬起頭來,盯著她的臉,觀察她的表情,試探著她對他頑劣品性的包容底限,反反覆復,以此為樂。

  她因為胸前的腫脹快要哭泣出聲,拼命的想推開他。他這才不捨的直起身來,將她緊緊地摟入懷中,急切的深深呼吸著。

  胸部又濕又疼,抵在他的襯衣上或緊壓輾轉,輕柔碰觸,時而冰涼時而火熱,勾引出更加難以抵禦的酥麻快意。她無力的趴在他的懷裡,兩人的心跳清晰的交合在一起,強烈的幾乎震動了耳膜,似乎蓋過了旁邊的水流聲。

  他扶住她的身體,伸手托起她的腿,輕柔的哄誘:「往前坐一點,再往前一點……」

  她暈頭漲腦的依附著他調整姿勢,直到他粗硬的頂在她的兩腿之間,隔著他的長褲,仍然灼熱,粗礪的摩擦在嬌嫩之處帶來些微異樣的疼痛,她不覺輕哼一聲,難受的扭動著。這樣的刺激,使得越漸薄弱的羞恥感更為模糊,眩暈之中,她困惑的看著他,卻來不及思考,為何兩人又走到了這一步。

  他用力地困住她,解開了最後的束縛,握住自己直直的抵住她,絲毫不給予猶豫的機會。之間的親密接觸更加潤澤滾燙,耳邊是他粗聲的喘息,令她緊張得無法自已,顫抖著抓住他的臂膀,指甲似要陷入他的皮肉裡。

  心神渾沌中,她竟然聽見了浴室外傳來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那樂聲越來越清晰,絲絲縷縷的鑽入兩人耳中,無法迴避,有人正撥打著她的手機。

  心臟倉惶的急速跳動,她不由看向門外。他嘗試著,緩慢進入她的身體,然而被非常的緊窒所阻礙,她是如此的無助失措心緒不寧。

  鈴聲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他壓抑的等待,低頭去親吻她,直到音樂嘎然而止。他在她的耳邊說:「乖,放鬆點,我要進來,讓我進來。」

  「別……」她的眼神變得慌亂,突然伸手抵在他的胸口。

  他焦渴的吻著她:「諾諾,給我,我想你,給我。」

  熱熱的氣息泛在唇邊酥麻到心裡,她的身體又變得柔弱失去抵禦。嬌軟的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沉迷糾纏在濡濕的吻裡,感覺著他堅挺而緩慢的滑入。

  刺耳的鈴聲又再次響起,她忽而被嚇得一哆嗦,鈴聲近在身旁,這次,是從他的長褲口袋裡發出的。

  她向後縮了縮身子,眼神閃爍不定。

  他皺一皺眉,臉上閃過某種殘忍的表情,緊緊捏住她的腰,他猛然間挺身刺入,直抵她身體的最深處。

  突如其來的衝撞,使得她整個人都向後仰去,被他適時的摟住,他吻著她的額角,發出快慰而低沉的呻吟。

  她直痛的淚眼迷濛,一時驚喘連連,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堅韌的脹痛幾乎超出了她極限,霸道的入侵讓她不敢移動分毫,她幾乎哭泣出聲:「出去,快出去……」

  「噓……」他溫柔的哄她,輕輕按低她的頭,嗓音沙啞的說︰「可以的,以前都可以,你看它,可以的,一會兒就好了。」說著,他垂眼看向兩人的交合處,它緩緩地抽送,披著瑩瑩的水光,緊密的摩擦,帶著細微低靡的聲響。

  疼痛漸漸引發了快意,她忍不住的低吟起來,在廝磨中幾乎神志不清。

  不斷蒸騰的汗水和身旁飛濺而來的水沫染濕了他的衣衫,她甚至可以看見那壁壘分明的結實緊繃的身體線條,不復年少時的青澀。他牢牢地托住她,律動著,騰出一隻手來從荷包裡掏出依然歡叫不已的電話,直接按下關機鍵。他脫掉自己半濕的襯衣,對她說:「抱緊我。」

  她不知何意,只是直覺的順從,雙手攀上他厚實的肩,和他更加緊密地貼合在一起,他抱起她走出浴室。突然出現的明亮天光刺痛她的眼睛,更使她羞愧不已。他仍然穿著長褲,而她卻不著寸縷,雙腿夾在他的腰間。她不敢看,更不敢想,抗拒的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然而,心裡的罪惡自責無法掩蓋身體上的愉悅,只是輕微的碰撞便讓她無法抑制的低吟嬌喘。

  他低笑著,連連親吻她,憐愛的寵溺著,像是對待一個嬰孩。

  她被放置在床上,微微睜開了眼,對上他的雙眸,那裡閃爍著暴風驟雨般的狂熱情愫。

  衝撞在忽然之間變得密集蠻橫,她的呻吟像是被攪成了碎片,無助的飄起墜落,她包容放任著他的索求,那樣的激烈,幾乎是瀕臨死亡的絕望快意。她狠狠地咬住的他的鎖骨,親吻他的頸項,用牙齒回饋他愈加殘酷的進犯。靈魂盪漾著,止不住的顫慄一波又一波侵襲而來,幾近昏厥。

  「喜歡麼?」他喘著粗氣問她。

  「嗯……喜歡……」

  他又俯低了身子,一次一次重重的撞擊她,他沉迷的盯著她的眼睛:「諾諾,喜歡我這樣對你麼?」

  她被他折磨得說不出話來,只得仰起臉舔他的嘴唇。

  他熱烈的回應著,用嘴,用身體。感覺到它變得更加的堅硬粗壯,她難以承受,在他身下顫抖著,簡直要尖叫起來。直到他發出沉悶而急促的低哼,隨後迅速的抽離而出……

  他抱著她,抵著她的額頭深深的喘息,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豐乳肥臀小蠻腰。」

  她將自己埋入他的懷中,水一般的脆弱,氣若游絲,任由他清理著一片狼藉的戰場。

  身心陷入了極度的疲倦,她蜷在那裡,漸漸的睡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22 PM

第68章 食色性也又篇

  她睡著了,眉頭舒展,幾縷汗濕的髮搭在臉龐,頭低埋在胸前,雙手抱作一團擱在嘴邊,像只蝦米一樣蜷縮在床角。

  這麼多年,還是一樣的習慣,睡姿如同子宮裡的嬰兒。他記得曾在報紙上看過,喜歡這種睡姿的人通常缺乏安全感,對熟悉的人或環境總是有著極強的依賴心理。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像,離了他,照樣過得好好的,和別的男人談戀愛,繼而有了婚約,全不似他這般渾渾噩噩,越想著掙扎越是無法改變。

  仔細回想,似乎從沒見她十分投入到一件事裡,哪怕是剛才那樣狂熱的糾纏著,仍然能覺察出她的克制,壓抑甚至隱隱的不安。

  他嘆息一聲,起身去浴室裡關了水閥門。扯過外套,掏出紙煙和打火機,點燃了,站在窗邊靜靜的吸著煙。外面迷迷濛濛的飄著冬雨,屋裡卻是濕悶的,飄散著歡愉過後的氣息。

  忽而聽見她斷斷續續的輕咳了兩聲,他趕緊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清冷的空氣撲面而至,吹散了淡藍的煙霧。回頭看了看,她仍是閉眼側臥,薄唇微啟,輕輕巧巧的呼吸著,身上的被褥滑了開去,露出秀氣的肩頭和半側酥胸,圓滿豐潤的弧線被白嫩的臂膀壓迫著,順著呼吸輕顫微漾。

  他站在原處看了一會兒,將紙煙咬入齒間,走了過去。

  輕輕地跪在床邊,用手把那薄被一點一點地掀開,慢慢褪到她的腳邊。

  像牙白的膚色襯著略帶陽剛的深色床罩尤其迷人,纖柔修長的雙腿乖巧的輕並著。他把紙煙捏在手裡,俯下身,先是用唇輕輕碰了碰那圓潤可愛的小腿肚兒,然後順著柔滑的側身曲線一路吻了上去,到了盆骨處,那裡漸漸隆起,比以前更豐腴了些許,小腹卻平滑緊致如故。再往上,曲線徒降,腰肢細柔的不可思議,不覺用青短的鬍渣輕輕研磨她的腰側,細嫩的肌膚上頓時泛起羞人緋色。

  她似有醒動,嘴裡輕哼了幾下,在床單上微微磨蹭著身子,他便停下來不去碰她,在一旁吸煙,靜靜的瞧著。

  沒多時,她又熟睡過去,慵懶而柔順的橫陳在他的眼前,毫不設防。

  他索性扔了手上的煙卷,卻顧不上捻熄它,煙蒂跌落在地,細微的火燼閃爍明滅,漸漸熏暗了一小處木紋地板。

  長長的青絲散落在她的肩頭背脊,小心翼翼的將它們縷縷輓起,搭在手心裡,他閉上眼吻著它們,又慢慢吻上那片光裸的肌膚,小口的嘬著,溫柔品嘗。嘴蹭到那軟綿綿的臂膀處,忍不住輕咬了一下。再輕輕地抬起她的手臂,替她移去胸前的壓迫。那裡白生生的鼓弄著,淺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辨,暗紅吻痕和青色齒印觸目驚心。他不忍再去折磨,只是伸舌去舔弄,看著那前端在嘴邊悄然挺立,嬌嫩欲滴。

  心頭的火早已燒得咯咯作響,他躺在她的身後,將她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托著她的小腹向後移了移,輕輕分開她的腿,就著先前的濕潤嘗試著擠入。

  這一下當然是把她給鬧醒了。她嘴裡支吾低喚著,扭過頭來看他,滿眼的困惑羞澀,似嗔似怒,臉紅得像只蘋果,叫人想狠狠的咬上一口。

  「弄疼你了……」他輕嚙著她的耳垂問道,身下的動作克制而緩慢。

  身體裡漲得難受,心裡悔恨之意又起,她急得反手過來推他,卻是怎麼也推不開,只好去掰他扶在她臀上的手,依然不見半點用處。

  她直起上身,想盡量挪到別處去,他的呼吸越發急促,分毫不讓的跟著黏過去,直將她迫到床頭架跟前。她再無處可去,眼裡蘊著淚,扭轉了身子用力打他。他情急之下捏住她的兩隻手,「唰」的一下從腰間抽出長褲的皮帶,不小心將那皮帶尾端打在了她的腰部,她疼得往下縮了縮身子,臀部卻更為挺翹起來,被他使勁地向下頂住,致使兩人之間結合的更加深入。

  他的力氣那麼大,差點讓她一口氣沒緩上來,心裡恨極,嘰裡咕嚕的罵出一串法語。他連連親吻著她,言語裡透著無奈壓抑的喘息:「對不起,諾諾,對不起……我控制不了。」

  她幾乎是低泣著說了出來:「不行……太裡面了。」

  他憐惜的吻去她的淚,卻又壞心眼的問她:「什麼太裡面了?」

  她咬著嘴唇狠狠的瞪他。他用皮帶把她的雙手手腕一圈一圈的繞住縛在一起,大有不管不顧之意。她煩得要命:「我們不能這樣……你每次都這樣……」

  「扶好。」把她的手搭在面前的欄桿上,他說︰「我在你面前盡做些傻事……但是,你說過你是喜歡的……」

  她恨不得咬他一口:「我才不會喜歡。你還不如殺了我算了,一了百了。」

  「不好。」他從身後密密實實的摟著她,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裡,認真地說︰「我們要一起活著,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她嗤笑,「怎麼個好法?你這樣,萬一我懷孕了怎麼辦?」曾經也為這事擔心過,當時還因為及時的離去而慶幸,沒想到時隔多日又回到了原點,心裡更是分外灰暗。

  他更為緊密地摟著她,說:「生下來。」

  她不由一愣,冷冷的說:「你今年二十七歲,不是七歲,有些事情連小孩都知道。你拿我開涮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她沒再說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浮上心頭,突然間很想大哭一場。他總是有辦法惹哭她。

  他親了親她,低聲說:「我會小心的,家裡沒有套,以後我都會帶……」

  她淡淡的回應:「沒有以後,沒有下一次。」

  他頓住,摟住她的胳膊緊了緊,又鬆開,雙手滑到她的腰間用力掐住,身體狠狠向前頂入。

  她顫抖著跪在那裡,無措地抓住跟前的欄桿,身體卻隨著不斷的衝擊變柔變軟,最後好像要融化了一般的靠在欄桿上,她覺得自己就要這樣的死去。

  他突然停下來捏住她的下巴:「你自己看看床單。」

  她暈暈乎乎的低下頭,兩腿間的床單濕了一片,似乎還有液體順著大腿內側不斷流下。原本浸著緋色的臉蛋越發漲紅了,此時的她沮喪而脆弱,慾念逐漸趕跑了腦海裡的一切,唇間,細細的低叫輕柔克制的逸出。

  他卻不肯放過她,在她耳邊啞聲說:「諾諾,寶貝兒,叫大點聲,我想聽。」隨後把她從欄桿邊拖到自己身下,按低了她的腰,托起她的臀,使得她的姿勢更加誘惑放縱。他還將胳膊伸過去橫在她的胸前,無法控制力道的揉搓著,痛得她直咬著齒關。而她卻死命的抱住他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無力拒絕,只剩下肆意的沉迷,她無意識的迎合著他的一切,無論是溫柔還是粗暴。

  瞬間,高潮急促爆發。

  他在身後大聲喘氣,體液噴射出來,摔打在她的背脊上,熱熱的溢開。

  良久……

  直到心靈的悸動漸漸平息。

  罪惡感驀然襲來,填滿了所有虛空。她提起最後一口力氣,轉身脫離他的懷抱,把自己蒙進被子裡。

  他不再強迫,只是隔著被子抱著她。

  她把手伸到他跟前:「解開。」

  他搖頭,閉眼休憩。

  她說:「到時間了,我趕車。」

  他輕笑:「趕車?還是趕著去見陳梓琛?」他突然盯著看了她一會兒,說道:「叫得我骨頭都酥了。你和他在床上也是這副模樣?」

  她頓時紅了臉,氣得不知該怎麼反駁。她終究是錯了,無論是和陳梓琛在一起,還是同他在一起。於是轉過身去,又把自己縮成一團小蝦米,不再說話。

  卻聽見他沉沉嘆息一聲,說道:「這麼強迫著你,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那就放開我,忘了今天。」她用手指輕輕摳著床單,不知不覺雙眼又濕潤了,偷偷的擦乾,不敢讓他知道。

  他在身後低聲問她:「如果讓你忘了今天,不知道需要多久,幾天?幾星期?還是幾個月?」

  如果是一輩子,那是多少天?多少個星期?又是多長的歲月?

  她轉移了話題,說:「其實,我和陳梓琛是一樣的人,我們在一起,談不上誰算計誰……我們倆真的很像,所以能相處的來,他對我好,只是用了自己的方式罷了。」因為我們都想順從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在自我和現實裡找到平衡。而你,卻不是,你在現實裡遊戲,卻又保持著最純粹的自我。「許可,你別再和我耗著,不值。」

  他似乎思索著什麼,一時沒搭腔,正要說話時,敲門聲卻驟然響起。

  瞄了她一眼,他只得穿好長褲,稍做整理,過去開門。

  劉鑫一見他便長吁了口氣:「許總,可算找著你了,一撥人正在廠裡等著您呢。」話未說完,不由偷眼打量他。許可赤裸著上身,頭髮微亂,最最顯著的,一排清晰小巧的牙印烙在他的鎖骨上,一大塊帶著血絲的青瘀,很難不被發現。

  許可不以為意的「嗯」了一聲,問道:「姓陳的?」

  劉鑫呆了一下,回答說:「不止,北京那邊來了幾個人,沈廠長正陪著。這大雪天的,也不知道怎麼過來的,今晚就走,人家要趕回去過年……」

  「行了。」許可打斷他的話,「你先過去應付著,我一會兒就來。」說著就要進屋。

  劉鑫尋思,這電話不接還關機,可不像老闆平時的作風,不會是金屋藏嬌會小情人吧,也不對啊,人老姐住這兒,會啥會呀。想到這兒,他忙說:「老闆,陳總也在找您的姐姐,不過一直沒找著……」

  許可也不表態,沒說什麼便關了門。

  劉鑫才轉身的功夫,突然聽見屋裡傳來一聲女子的低呼,接著又聽到那女人說:「你這是做什麼?」他起初不當回事兒,心說原來陳海龜的老婆還真在這屋裡啊,可是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勁,只是莫名的,心頭跳了跳。

  屋裡,許可說:「等我回來。」

  姜允諾沒吭聲,瞪著自己的手。他將她手上的皮帶解開,卻又用圍巾把她的雙手縛在床架上。

  他吻著她:「乖乖的,一定要等我,我會早點回來。」

  「許可。」她終於開口,「還記得前天晚上你和我說過什麼嗎?」

  他正穿著衣服,不由挑眉看向她,等待著後面的話語。

  姜允諾冷冷一笑,「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人性和良知。」

  他沉默著,打開房門,「沒有。」他說︰「所以我不會再和你說這種話。」想了一會兒又是說道︰「我也說過,我最不喜歡受制於人,可惜偏偏的,打從出生起就認識了你。」

  「你已經很無法無天了。」她說著,慢慢挪到床架旁,用牙齒去咬圍巾打成的結。

  他並不阻止,已然出了門,挺拔的身影卻又回返門邊,他說︰「如果這次走了,自此以後,就別再讓我看見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23 PM

第69章 愛情最無用

  姜允諾以為許可會把門鎖上,但是他沒有。

  她試了好幾次,居然把圍巾打成的結給解開了。也許,他根本就沒曾想過要如何把她縛住,他只是表達了自己的希翼,卻也給她留下了選擇的餘地。

  手腳失去了束縛,她起身下床,骨頭跟閃散了架似的提不起力氣。胡亂梳洗整理了一番,穿好衣服,鏡子裡的女人兩頰暈紅,眼眸清亮,竟是光彩照人,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誘人韻味,她不覺輕輕苦笑了一聲。

  床上的水漬已然乾涸,遺留下羞人的印跡。她一把扯起床單塞進洗衣機裡。拎起小包,正要出門,卻是退了回去,從衣櫃裡找出乾淨的床罩鋪上。

  又在屋裡轉了一圈,終於明白無事可做了。手觸及到門把的時候,她低嘆一聲,將額頭抵在房門上,站立良久。

  內心深處的一些情緒彷彿人生歷程中的烙印,也許,只有用利器和死亡才能消除。

  她緩緩地坐到地上,靠著門,從包裡掏出一支雪茄,撕開前端密封的雪茄頭。「給我一支雪茄,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求。」這是一首出自拜倫之手的雪茄讚美詩,簡單的詞彙組織在一起,卻表達出心裡極致的渴望。她點燃了雪茄,慢慢的吸上一小口……

  許可去到廠裡之前,沈清河早已安排了北京的一干人等用過午飯,許可去得晚了,難免被勸了幾杯酒水,這種情形之下,他素來爽快。只是心裡有事,很不容易打發了北京那幫人,才去了辦公室。

  與此同時,劉鑫帶了陳梓琛在廠房裡轉悠了一圈,陳梓琛看見新換的生產線心裡就有了底,一門心思的想速戰速決的做成這筆生意。

  陳梓琛被人帶進許可的辦公室時,見他隨意的穿著襯衣西褲,站在巨大的寫字檯和落地窗之間,一手抄在長褲口袋裡,一手握著手機正在接聽電話,他的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並不醒目的男戒。陳梓琛想了半天,不記得有人曾提起過,許可是否已婚。

  許可轉身見了陳梓琛便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嘴裡繼續說道:「……你聽著,這批貨一定要在年前運過去,那邊正催得急,運輸問題可以去鐵路局找張處……老熟人,路上能有個照應,我一會兒給他去個電話……對,多要兩個火車皮,完了請人吃頓飯……行了,你辛苦點兒,這事不能緩,趁著這兩天天氣還成,得抓緊著辦……嗯,好,就這樣,其他的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陳梓琛在一旁暗自揣度著,只覺得此人的行事風範和他的年齡不太相稱,頗有點少年老成的意思。

  許可放下手機,和陳梓琛握手:「這一路過來還順利吧?讓老劉帶你去廠房裡看過沒?」

  陳梓琛也客套:「都挺順利的。剛才劉總一定要帶著我去看看,我說用不著這麼麻煩,我對你們許總是一百個放心……」

  許可微笑道:「應該的,做買賣當然要眼見為信心中有數。」

  陳梓琛也笑了笑,說:「也不知道諾諾……你姐去哪兒了,打電話給她也沒人聽,她是一個人先回去了嗎?」

  秘書端了兩杯茶進來。

  許可微微抿了口茶水說:「她在家。」

  陳梓琛一呆,笑道:「那等談完了合同我再去找她,這大冷天的,也不好讓她跟著我到處跑。」

  許可品著茶沒搭腔,過了會兒才說︰「你給的價格比市場上的最低價格足足低了百分之十。」

  只有這麼一句話,被他如此直接的說出口,倒叫陳梓琛既是琢磨不透又有點不好意思,他只好微笑著低頭喝茶,也不忙接話,估摸著許可接下來會怎麼說。

  許可坐在高背真皮轉椅裡看著陳梓琛,忽然漫不經心的拋出一句,「我可以給你再降低十個百分點。」

  陳梓琛含著一口水差點沒嗆著,抬起頭來瞧了瞧許可,卻見不到他的眼裡有絲毫促狹之意。陳梓琛滿心詫異,臉上卻也不願表露分毫,嘴裡打著哈哈:「這怎麼好意思,許總,你沒和我說笑吧。你姐也和我說過多次,說你為人仗義豪爽,對自己人極為照顧……」

  許可打斷他的話,輕描淡寫道:「如果你不想答應,可以認為我是在說笑。」

  陳梓琛還是難以置信,嘴裡只說:「怎麼會?無論如何,我先在這兒謝謝了。」

  許可沒有回答,接著說:「當然,這麼一來,公司合同上不用寫得太過詳細,可以保留一點誤差。」

  陳梓琛暗想,莫非這小舅子真要扔塊大餡餅來了,世上哪有這等無緣無故的好事。於是問道:「是否有其他附加條件?」

  許可也不同他拐彎抹角,乾脆的說道:「條件有一個,就是和姜允諾分手。」

  陳梓琛啞然失笑:「你還真是在開玩笑。我和你姐姐,我們就要結婚了。關於這一點,想必許總是了解的。」他心裡覺得這事荒唐幼稚,卻也摸不清對方話裡的虛實。

  許可淡淡一笑,從抽屜裡抽出了文件夾輕輕拋在桌上:「合同已經擬好,我簽了名。」

  陳梓琛將信將疑的拿起文件夾,翻開來仔細的看著。白紙黑字,很是清楚細緻的條文,醒目之處當然附上了那條極為奇怪的約定,合同的最後,簽名和日期一個不落,規矩的很。他思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看了半天,也實在找不出任何破綻,不由問道:「為什麼?姜允諾知道這事嗎?」

  許可卻是答道:「這其他的,多問無益。對你來說。是原因重要,還是結果更為吸引人?」

  陳梓琛問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許可笑了:「這貨在市場上已經脫銷了,我這裡倒是壓了一批,你想報關,也成,我在船運公司和海關還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你那邊不是正趕著要嗎?這時間上肯定不成問題。你若不感興趣,大可以去別地問問,能找著貨源了,恭喜你,只是有不少人正排隊等著要呢,你要的數量又那麼多,若是從現在開始等,少說也要到今年下半年,人家可是做生不如做熟。你不妨考慮考慮,這可是一份長期合同。」

  陳梓琛看了看許可,又低頭翻閱著放在手邊的合同,最後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許可也由著他,獨自站在落地窗旁吸煙,兩人就此沉默了好久。

  「市場價格的百分之七十。」陳梓琛突然開口。

  許可轉身看著他,似乎是在掂量,略微沉吟道:「你確定?」

  陳梓琛點了點頭。

  許可叫了劉鑫進來,將合同遞給他:「把上面的價格按陳總說的改了,再打印兩份出來。」

  劉鑫看著陳梓琛,等待他報數字。

  陳梓琛似乎還有些猶豫,片刻之後才說:「再降百分之十,百分之六十。」

  劉鑫猶自嚇了一跳,心說,這位當砍價是吃大白菜呢?他又轉頭看向許可,後者衝他微一點頭,他這才走出去,不多時便打印了兩份新的替換上,遞交過來。

  陳梓琛拿了合同又仔仔細細地研讀了數遍,落筆簽字。

  一個「陳」字還沒寫完,卻聽許可說道:「上周,好像是周五的晚上吧,我到香格裡拉下面的餐廳去會一個朋友,巧得很,就看見了你。」

  陳梓琛聽見這話,不由自主地停下,又聽他接著說:「我當時就想,一個很有精明的商人,在面對那種情況的時候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或者說,根本不做任何選擇?所以……」許可從他的手裡輕輕抽回了那份合同,放進桌旁的碎紙機裡,「你說得對,這是個玩笑,我只是想借此幫你做個選擇。」

  陳梓琛怔忡片刻,臉色變得不甚好看:「你究竟什麼意思?」

  許可說道:「你應該明白,我不是慈善家,也沒興趣搞救濟,有誰會真的去擬這樣一份無聊的合同?況且,以你的人際網絡,完全可以拿到平價批文,再一轉手出去,那個利潤可是從天而降的。你卻辛辛苦苦的跑來我這裡,難道說……」他略微停頓,「你至今尚未得手?」

  陳梓琛幾乎惱羞成怒:「你情我願的事,你若是不想同我做這筆生意,大可以直接拒絕,何必這麼耍人?」

  許可看了看手錶,淡然道:「彼此彼此。不知道這被人耍的滋味如何?」

  陳梓琛突然笑道:「原來是為她打抱不平來了,我和她之間完全沒有任何法律上的承諾,我們都還有自由選擇的權利,有必要這樣處心積慮大動干戈麼?而且,就算讓她知道了那件事,也不會像你這般耿耿於懷,她不像你想的那麼脆弱。」

  聽見這話,許可冷冷說道:「她這人怎麼樣,並非你所作所為的藉口。這事兒她還不知道,你最好盡快同她說清楚了,你也不希望自己有個未婚妻的事實被其他的什麼人知道對吧?」說完,他叫了劉鑫進來,吩咐道:「送陳總出去吧。」

  陳梓琛不慌不忙地起身:「許可,你有種,就為這點破事威脅我。」他轉而又笑道︰「這事也怪我,決定開價之前,我就想明白了,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要麼被你涮,要麼撿個大便宜,我他媽願賭服輸。」

  許可吸了口煙,點頭道:「你倒是挺坦白。」

  陳梓琛說道:「做就做了,用不著藏著掖著,我只是從一個生意人的角度看待問題,選擇更有利可圖的市場而已。若是換作你,指不定比我的做法更為現實,只是你命好,有個會賺錢幫你打江山的老爸……每個人的選擇都取決於他走過的道路,有些事情你怎麼會明白。」說罷,轉身出門。

  許可掐滅了煙蒂,說道:「有些事情我的確不明白。姜允諾有什麼不好,就這麼廉價的被你放棄了?」她有什麼不好?除了脾氣壞點,性子倔了點,說話矯情了點,偶爾還沒心沒肺了點,對別人信任卻偏偏對他涼薄……,她,究竟又有什麼好?

  陳梓琛沒曾想會聽到這樣的提問,他頓住腳步看向許可,慢慢地說:「諾諾……,她很好,隨和,善良,人也漂亮,還有點單純。可是……」他在片刻的思考之後,才接著往下說道︰「多數時候……還是這麼著說吧,一個人的愛情,不能稱之為愛情,可能只是一種迷戀或者不甘心。」他似乎嘆息了一聲,「對於這種也許永遠都得不到回應的情感,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經營或者索求。愛情對有些人來說是一種奢侈,也是最無用的東西。」

  陳梓琛走後,許可獨自在辦公室裡坐了一小會兒。他拿起電話撥打回家,沒人聽。

  當他回去的時候,房間裡還飄浮著淡淡的煙霧,空氣裡有一種醇厚的煙草香氣。

  半截雪茄被摁熄在地上,尚保留著溫熱的感覺。

  家中空無一人,她是真的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24 PM

第70章 青春的祭奠

  姜允諾回到市裡,許可再沒和她聯繫過。正是應驗了那天,他在出門之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他說,若是這次走了,就別再讓我看見你。

  她站在酒店的房間裡,環顧四周,看見自己的物品和陳梓琛的隨意混放著,突然覺得極為陌生。她的未婚夫,才幾天沒見而已,便如同從不曾相識過。

  她嘆息一聲,走出去,關上門。

  晚上,姜允諾去關穎家吃飯。恰逢雷遠出差取證,關穎便將平日不時冒出來的新鮮想法付諸於實踐,做了幾樣稀奇古怪的菜式,堆在姜允諾這隻小白鼠的面前。好在姜允諾對食物素來不挑,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兩個女人胡吃海喝了一頓,關穎便嚷著要減肥,於是又去煮了黑咖啡,說是去油膩去脂肪。姜允諾喝不慣這種苦澀的味道。仍是往杯子裡加了兩勺煉乳,兩塊方糖。她還記得,許可喝咖啡的時候什麼都不愛加,他說這樣解渴。有人會拿咖啡解渴的麼?她想了想,又揀起三塊方糖扔了進去。

  關穎說:「甜死了。」

  姜允諾挺得意:「吃再多糖我也長不胖,羨慕吧?」

  「小樣兒。」關穎白了她一眼,有似乎想到了什麼,便笑笑的低聲問她,「難道陳梓琛希望你骨感點啊?男人不是都喜歡豐滿的麼,摸上去肉肉的有手感。」

  姜允諾白了她一眼,含糊其詞:「他不在意這些。」隱約記得很久以前,她曾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說,只要健康就好,末了又補充道,只要是諾諾就好。

  姜允諾正看著杯裡的白色旋沫兀自出神,卻聽關穎問道︰「你啊,怎麼今天一直呆頭呆腦的?」

  姜允諾不大自然的避開她探究的眼神,「行了,我一直都這樣。」

  關穎搖頭,隨後又狡黠地笑道︰「你是不是和那個誰見過面啊?就是單獨私會的那種。」

  姜允諾臉色微紅,低頭喝咖啡,不置可否。

  關穎不依不饒的問︰「舊情復燃?是不是特刺激啊?」

  「很刺激。」姜允諾看了她一眼,「那種感覺和死了沒兩樣。」

  「不會吧。」關穎嘆息著,「真被我說中了。陳梓琛怎麼辦?你們都快結婚了。」

  姜允諾無精打采的說︰「嗯,我也不知道。」

  關穎又問︰「什麼叫你也不知道啊?都準備結婚了,還不知道?你和陳梓琛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姜允諾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年?」

  她搖頭,「三個月。」

  關穎瞪大眼睛,「閃婚?」

  她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小勺喝了口咖啡,的確有些甜了。

  關穎說︰「你愛他嗎?你喜歡他嗎?」

  她想了想,「不知道,就覺得湊合吧。」

  關穎不解,「你到底是怎麼想,不喜歡還要和他結婚?」

  「怎麼想的。」姜允諾苦笑,「我當時就想找個能一起過日子的人,慢慢淡忘以前的事情。我們兩都不是喜歡痴纏的人,省了不少事。清清淡淡的,多好。」

  「湊合著過,那還有什麼意思啊……」

  「無所謂,他對我也就那麼回事。」姜允諾乾脆的說出來。

  關穎奇怪了的看了她一眼,「那你還和他在一起?對你不怎麼地還和你在一起?真不明白你們兩人是怎麼想的,沒有感情基礎還在一起,不難受嗎?」

  姜允諾笑道︰「難受,但也合理。我們倆都是一樣的人,既現實有自私。他看中的是我護照上的國籍,我要的是一個正常的家庭,可以共同生活的男人,各取所需,互不相欠。當時我就想,我們兩人在一起了,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挺不錯的,於是就答應他了。」

  對於這段說辭,關穎很不認同,「什麼叫做正常的家庭,都不愛他又怎麼能組建共同的家庭。你這樣做就是不負責了,對自己對別人都很輕率。既然想結婚,至少也要找一個愛你的,婚姻又不是兒戲,雖說現在離婚也方便。」

  姜允諾搖了搖頭,「婚姻不是兒戲,你不是第一個這麼勸我的人。我也想找個自己喜歡的,就像你和雷遠一樣,水到渠成,毫無阻礙。可是我找不著,這麼多年,看見那些男人就覺得沒意思,總是……想著他,總是會不自覺地拿他們和他比較,結果發現,完全沒有可比性。你讓我怎麼辦?孤獨終老?後來我就想,要不先找一個相處試試?其中有幾個還不錯的,也是真心實意地對我,可是我卻沒辦法回報相等的感情,總覺得虧欠人家,人情債啊,大過天。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後來,遇見了陳梓琛。他是那種很現實的男人,現實得讓我覺得我們之間就是在做一筆交易。這也不是什麼缺點,至少對他來說不是,三十多歲的男人,再不現實點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和他在一起沒有感情的負累,也沒有內疚的感覺,很安定也很輕鬆。我那時也累了,覺得生活就這麼回事,男人也就這麼回事,這輩子就這麼回事,別和我說什麼愛不愛的,沒意思,於是就一拍即合。」這麼久了,許多言語憋在心裡無處傾訴,現在毫無保留的說出口,突然倍感清爽。

  關穎一時沉默,半響才嘆息著,「想不到,糾纏了這麼多年還要互相折磨。痛苦的不只有你,許可這些年來身邊沒一個女人,上回帶我們家去的周小全,雷遠也是頭一次見。後來問了許可,他說只是普通朋友……」

  姜允諾用手撐著額頭,合上雙眼,過一會兒才又睜開,「別說了……」

  「你們,以後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我還能做什麼?許可,他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一點也沒變,那種感覺很奇怪,我也說不出來,我似乎摸不透他的想法。不過,他肯定是怨我的,至少曾經怨過,他怨我背信棄義,又扔下他一個人。他心裡有很多想法,卻不願表現出來。」

  關穎想了想,才說:「我覺得,他是還沒死心。」

  姜允諾眼眶酸澀:「當初離開他的時候,對他並非完全的信任。和他在一起,總覺得跟做夢一樣,太不真實。你也知道,那時候他招女孩子喜歡,當時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纏上我,他有那麼多選擇,她們個個都那麼好。所以我就認為,他還小,也許只是一時的狂熱或者迷惑,分不清愛情和親情,時間過去了,熱情也就會退了。我覺得壓力很大,他一直想從我這兒得到那個最終的答案,可是我又不能相信他對我的感情,然後爸爸就生病了,我實在沒辦法,焦頭爛額的,最想做的,就是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見他。我是個自私的人,痛苦的時候,最先考慮到的還是自己……」說到後來,嗓音都有些哽咽了。

  關穎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慰說︰「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沒幾個人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你的這些做法都很正常。」

  「原以為,時間可以衝淡一切,幾天來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這次陰差陽錯的碰到一塊兒,說不定就這麼過一輩子了,再怎麼刻骨銘心的感情也會逐漸煙飛灰滅。可是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陳梓琛,再這麼下去都快人格分裂了。」

  「孽緣。」關穎嘆息著吐出兩個字,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姜允諾苦笑的搖搖頭:「我和陳梓琛在一起有三個月,這三個月卻抵不過我和他在一起的三天,甚至抵不上他清清淡淡的看我一眼。我只是想忘了他,過正常的生活,怎麼就這麼難?別人都過得好好的,為什麼我的生活就這麼麻煩?」

  「你打算怎麼辦?你和陳梓琛……」

  「也許會分手……」

  關穎又嘆了口氣:「我也不希望你就這麼草率的決定自己的婚姻。雖說愛情是虛幻的,婚姻是現實的,但是我們都試圖在兩者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也許才能離幸福家庭的目標更近一點。你這個樣子,就算和陳梓琛結了婚,以後也會有矛盾,也會過得不快樂。不如再等等,也許能遇見更適合的人。」

  姜允諾怔怔的說:「那他怎麼辦?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愛上了別人,那麼我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關穎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寧願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也不願讓自己愛上別人,這是什麼邏輯?你這不是自虐嗎?我一直以為你很現實很清醒,甚至佩服你當初放手的勇氣,沒想到你卻是個死腦筋。你不要告訴我,你想在精神上為他守節。可笑!」

  她看向窗外,目光似乎停頓在縹緲幽深的天際,低聲說︰「我只是想用某種方式,祭奠曾經不可得的愛情,難道這也不行麼?」

  關穎覺得心酸,幾乎要落下眼淚:「既然這樣,還不如回到他身邊去。」

  姜允諾慘然一笑:「可能嗎?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人就是這麼矛盾,我現在已經沒法面對除他以外的男人,所以,打算和陳梓琛分手。然後……」她很認真地思索著,「然後,一個人就這麼耗著,趁年輕多賺點錢,老了,就去找一家好點的養老院。也許到了那時候,什麼都忘了,還能來一段黃昏戀什麼的。你呢。」她對關穎說︰「離婚了就去找我吧,咱們倆老太太還能住一塊兒,嘮嗑嘮嗑。」

  關穎哭笑不得:「烏鴉嘴,我這婚禮還沒辦呢,你就咒我……」

  「我說著玩呢。」她也笑道︰「不過,你還是考慮考慮,就當可憐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25 PM

第71章 思憶漫長成河

  那天早晨,天空初晴,顯出錫箔般的淡色,許久不見的陽光投射上去,又滲透出微弱的紅暈和絲絲暖意。一個難得的好天氣,竟使得連日來處於雨雪裡的人們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日子,如果不發生點什麼,似乎便有些奇怪。

  姜允諾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杯咖啡,溫暖觸及著手心,正在想著該如何開口。

  她在清早的時候從關穎家回到酒店,大衣圍巾也沒脫下,整個人縮在那兒,下頜兒尖尖的,臉色沉靜蒼白。浴室裡傳來電動剃鬚刀的低弱鳴響,陳梓琛才剛起床,她在等著他。

  好像洞悉了她的想法,陳梓琛慢慢踱到她的身旁坐下。洗漱過後,他看上去清矍而斯文。

  她想了想,仍是率先開口:「梓琛,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也是……」他打斷她的話語,帶著點急切。

  姜允諾有點迷惑的看向他,隨後微笑道:「你先說吧。」

  陳梓琛略微思索,說道:「這段時間我總是早出晚歸的,可你從來不問我。」他停下來,似乎在等待著她的回應,然而姜允諾只是靜靜的聽著,於是他接著說︰「我到了這座城市,遇到以前的老同學。她是嫁過來的,兩年前丈夫死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這兒也沒有親戚。她的孩子還小,常常生病,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好,旁邊沒個人照應,個性又很柔弱,我於心不忍,就過去幫她……」

  姜允諾把咖啡杯擱回茶几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指腹已經被熱氣熨得通紅,她捻了捻指頭,說:「我們分手吧。」她抬起頭來看著他,「並非因為你,其實……錯的那個人是我。」

  陳梓琛說:「諾諾,我對你坦白,是希望自己還有輓回的餘地。」

  姜允諾微微搖頭:「你比我好,我就連坦白的勇氣都沒有。所以我根本不值得你去挽回什麼。我們,就這麼散了吧,這樣對誰都好。」

  陳梓琛問道:「再沒半點希望了嗎?」

  姜允諾笑道:「梓琛,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於你……我也是清楚的。你我之間的感情,並非到了猶豫不決,難以取捨的地步。」

  「言辭犀利。」陳梓琛輕笑,「可惜你不是我,你又怎麼會真的明白。我曾經以為,咱們倆都是同樣的人,對愛情都極不上心,那東西離我很遠,可有可無,我也過了那種追求愛情的年齡。可是現在,或許是我錯了,或許是我們都擅長掩飾。」

  姜允諾略為思索,說道:「這話也對也不對。別人說性格決定命運,以你的性格,一直很清楚什麼才是生活裡最重要的東西,選擇的同時也會毅然放棄。我並不認為這是缺點,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但是,我沒法像你這樣,我也曾以為自己能夠做到,然而到頭來都只是自欺欺人,我無法再繼續下去。」

  陳梓琛看著她,輕輕嘆息一聲,然後仰首靠在沙發上,半響才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要等到分手的時候,我才有機會看到你真實的一面?你對我的看法,為什麼又會這樣的篤定?」

  她坐在那裡,沒出聲,端起咖啡來抿了一小口。

  他又問:「如果我不同意呢?我不想就這麼分手。」

  她答道:「對於三個月前的做出的那個決定,我只能說,非常的抱歉。」

  陳梓琛微一搖頭,低聲笑了笑:「我不喜歡強人所難。」隨後站起身來,「我先收拾收拾東西,一會兒去租別間的房子。」

  姜允諾忙說:「不用,我去把機票改期,提前回去,所以也待不了幾天,可以隨便找個地方混著。你就住這兒吧。」

  陳梓琛問她:「你打算住哪兒去?你弟那兒?」

  她呆了呆,習慣性的伸手,去碰觸胸口的吊墜,然而那裡卻是沒有。她慢慢地答:「不是。」

  「你還不是一樣要重新租房。」陳梓琛已經開始收拾行李了,突然又對她說:「你弟這人,挺在乎你的。」

  她一動不動的窩在沙發裡,看向窗外,昨晚一宿沒睡著,疲乏漸漸的襲來。

  該失去的總會失去,無論人們如何躊躇著,不捨得放手。

  陳梓琛整理好行李,站在門口對她說:「我走了。」

  姜允諾起身走過去:「梓琛……」她想說點什麼,最後卻只是說了兩個字,「再見。」

  陳梓琛笑了笑,低下頭來。

  如同數月前的那個晚上,她仍是下意識的別開臉去。那個吻,便落在了她的髮絲上。

  陳梓琛輕聲嘆道:「你還真是……」他沒再說下去,伸手稍稍摟了她一下,「好好照顧自己,別再吸雪茄了,別熬夜看書,對身體沒好處。」

  她點頭:「知道了。」

  他轉身要走,想起什麼來,又問道:「你以前是不是愛過什麼人?」

  她看著他,無可奈何的淺笑,沒有回答。

  陳梓琛也笑道:「我一直對那個男人,很好奇。」

  他走出去,帶上門。

  房間內空曠了不少。

  她四處轉悠了一圈,隨後脫了大衣,躺回到沙發裡,漸漸的闔上眼睛。

  事已至此。

  姜允諾將機票改期,回程的日期提前了二十來天,也因此無法參加關穎的婚禮。打電話過去致歉,關穎知道她行事素來衝動決絕,也不好過多挽留,只有在電話那端無聲的嘆息。終究是忍耐不住,便把姜允諾即將離開的消息告訴了雷遠,希望能讓那個人知道。

  為了這件事情,雷遠考慮良久還是給許可去了個電話。但是也不便多講,這兩人的情況太過特殊,旁人不好趟這渾水,所以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你姐把機票改期了,過幾天就走。伴娘也沒了,還得再去找一個來,結婚還真是麻煩。」

  許可在那端笑了笑,似不以為意。

  雷遠問︰「什麼打算?」

  「打算……正打算開會,沒事的話,我掛了。」許可輕輕撂下電話。

  遲疑了很久。他才又拿起電話,撥打另外一個號碼,手機屏幕上的燈光逐漸黯淡,他的手指擱在接通鍵上,輕輕摩挲著,終究還是沒有摁下去。握住電話的手無力的落下,忽而又揚起來,手機砸落在寬大的辦公桌上,機身迸裂成兩瓣,急速飛了出去。

  門外,劉鑫拿著文件正欲送進來,聽見了響聲之後,便又退了回去。

  入夜了。

  姜允諾正收拾著行李,她帶的東西不多,剛好裝滿一個小號旅行箱。好在適逢春節,她很容易的要到了大年初一返回巴黎的機票。

  如此,便只需再停駐一個晚上。

  她合上行李箱,準備出去吃晚飯,順便買上幾本書回來翻翻,以此打發並沒剩下多少的時間。

  大年三十的街道上,拎著大包小包的路人形色匆匆。酒店裡擠滿了吃年夜飯的一家老小,小飯館也早早的收了攤,無法,只好去麥當勞待著,要了可樂漢堡一個人吃得毫無滋味。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獨自吃著特殊的年飯,再次度過一個漫長乏味的中國年。

  望著窗外歡樂的人群,她不知怎的心裡一動,忽然間很想去個地方。

  那裡,裝載著所有的童年回憶,以及印在心底的聚散離合,還有……他留下的足跡和氣息。來不及細想,她走出去伸手攔了輛出租,她對自己說,只此一次,那個地方,以後再也回不去了……

  不多時,眼前便是那幢老舊的樓房。

  周邊環境仍舊嘈雜而髒亂,樓裡原本的住戶能搬的都已搬走了,他們多半將老房子租給從外地過來的打工一族或者在城裡做點小買賣的生意人。

  姜允諾抬頭看著黑洞洞的窗口,在心底尋思,不知道他現在住哪兒,會不會也像她一樣這麼毫無目的的回來看看,只是回來看看而已。

  她從包裡拿出鑰匙,這枚鑰匙一直混跡於她的其他鑰匙裡,早已出現了褐色的鏽痕,然而始終沒有被丟棄。

  樓道裡很黑,不少地方還堆放著雜物,更顯擁擠,她一路摸索著,終於站在了那扇門之前。

  她心裡莫名的緊張,藉著外面微弱的光線,她抓著鑰匙試了好幾次,才成功的插入匙孔。

  「卡嚓」一聲,鑰匙只旋轉了半圈,門便被打開,確切地說是從裡面被突然拉開。

  姜允諾低叫一聲,向後退開了大半步,這才看清,門裡站著一個高瘦的人影,他啪的一下按亮了客廳裡的燈。

  那人嘴裡叼著煙,黑亮的短髮,郁黑的眼眸,略顯驚訝的揚了揚眉。

  以為再不會相見,此時卻站在她的面前。

  她心亂如麻,手足無措,強自定下心神,「你怎麼在這兒?」

  「還以為是小偷。」許可把手裡的高爾夫球桿扔到身後的沙發上,「這是我家。」他說。

  姜允諾杵在那兒,進退維谷。

  許可問她︰「進來?」

  她只得胡亂為自己編了個理由,「我來拿回一些東西……以前放在這兒的。」

  許可點了點頭,「進來吧。」他說。

  姜允諾走進屋,隨手關上門。在她上樓之前,整套公寓裡只有廚房還亮著燈,而臨街的那扇窗戶是客廳裡的,因此她以為家裡沒人。

  「舊的東西都放那兒了。」許可進了廚房,指了指裡間的貯藏室。

  姜允諾「嗯」了一聲,跟著走過去。

  廚房裡煙霧裊繞,餐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幾本文件夾,一杯咖啡,還有一隻盛滿煙頭的煙灰缸。

  「你找找看,不知道還在不在。」他並沒有去幫忙的意思,徑直在電腦跟前坐下。

  屋裡很暖和,他穿著深灰細條紋休閒襯衣,袖子擼到胳膊肘上,露出一截健康的麥色肌膚。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捏著紙煙,一手握著鼠標,翻看屏幕上的報表。

  姜允諾走進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貯藏室,心還在一個勁兒的普撲通亂跳,再看看身旁一個摞一個的紙箱紙盒,腦袋立刻便暈了,就想隨便抓個什麼東西趕緊走人。

  紙箱上都標注了人名,有他的也有她的,全是他的筆跡,落筆潦草卻充滿力道,瀟灑不羈。

  寫著「姜允諾」三個字的紙箱全擱在最上頭。

  她脫了大衣,掂著腳用力推了推,很重,又多使了點力氣,上面放著的零碎物件就稀裡嘩啦的往下掉。

  外間,許可忙問︰「怎麼了?」

  「沒事。」她說著,瞥了眼地上的一隻淡藍色的小紙盒,便彎腰去拾。

  他已經走到了跟前。

  姜允諾抓著盒子直起身來,說︰「找到了。」

  許可稍稍挑眉,接過去掀開盒蓋,問道︰「你要找的就是這個?」

  她低頭一瞧,滿滿的一盒回形針,不由傻眼。

  他目光灼灼的注視著她,從長褲口袋裡掏出了一根項鏈,遞到她的眼前:「或者,你想找的是這個?」

  那枚吊墜沉甸甸的搖晃著,反射出閃亮而細碎的光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26 PM

第72章 一年將盡夜

  兩人之間,隔著那條項鏈。

  姜允諾微抿嘴唇,盯著那隻垂落的戒指,卻努力忽略許可手上戴著的,相似的另一枚。

  他的手伸到她的面前,似要交還給她。

  她低聲說:「謝謝。」而後,下意識的想去接過來。她是那樣的緊張,幾乎已經忘了,戒指的丟失全然拜他所賜。

  許可笑了笑,答道:「用不著。」適時地收回手,卻是不給她。

  姜允諾訝然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相對無語。

  他走出儲藏室,把她獨自扔下。

  姜允諾無力的靠在身後的紙箱上,聽見外間打火機掀開的叮噹聲響。屋裡很靜,窗外突然爆起一聲炸雷,她心緒沉浮,紛擾繚亂,不覺被嚇的一哆嗦。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她慢慢的走了出去。

  廚房裡的窗戶洞開著,清冷的空氣帶著炮竹破碎的氣息撲面而至,許可靠在窗旁有一下沒一下的吸著煙。

  她瞄了眼桌上的煙灰缸,更是心煩意亂。

  「今天除夕。」他突然開口,窗外,萬家燈火,繁榮平和。他轉過身來對她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微微怔住,也說:「用不著。」她猶疑的看向他的手,細細的銀鏈纏繞著他的手指,吊墜藏在他的手心裡。

  他會意,卻是說道:「這個,你沒必要再拿回去。」他微微朝窗外揚起手,那銀色瞬間閃爍,而後消失於暗夜之中,他說:「或者扔了更好。」

  「你……」她不由驚叫出聲,睜大眼睛瞪著他,嗓音裡帶著些微的顫抖:「你憑什麼亂扔我的東西?」

  他默不作聲的吸煙。

  她站在那兒,強忍著眼淚:「那是我的,你憑什麼要扔了它……」

  四目相對,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看不清他的眼,看不清他的臉,更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再也無法忍耐,終是嗚嗚咽咽的哭出聲來:「你總是亂扔我的東西……我討厭你……恨死你了……」此刻,她覺得自己狼狽極了,只得無措地用手背擦著臉上的眼淚,然而卻無法彌補。

  「諾諾。」他喊了一聲,嗓音似乎有些哽咽。

  他按熄了紙煙,快步走過來,抬起她的臉,看她哭得無可抑制。

  他說:「傻丫頭,我沒扔啊,在這兒呢。」他攤開手掌,屬於她的那枚戒指依舊完好無損的躺在他的手心裡。他輕輕摟住她,「別哭啊,你別哭……」

  她使勁地推他,嗚咽著:「你說不哭就不哭……我要是忍得住……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他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聲音抑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是我不好,我錯了,我道歉。我他媽就是一白痴,就是一渾蛋……我總是管不住自己,就想惹你生氣。要不你打我,只要你不難受了,怎麼樣都成。」

  趴在他的肩上,她仍是吭哧吭哧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卻低頭親吻她,她臉上都是淚水,又難看得要死,不知道有什麼好親的,她煩惱的別過臉去,極力避開他。

  許可的心裡愧疚而急切,再不願使自己陷入無法解脫的窘迫境地。他輕咽了口唾沫,緩慢而溫柔的說著:「對不起……我不應該,不應該愛上你,我不該……現在,還有以前,一直的愛著你……如果可以……左右自己的想法,我一定不會讓你這麼難受……」

  姜允諾依偎著他,那些話語近在耳畔。一波波的疼痛無法抑制,不斷衝擊著心靈深處,使得呼吸也跟隨戰慄起來,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她不得不緊握了拳,指甲狠狠陷入了手心裡,饒是如此,也無法減輕半點痛苦,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許可抱著她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抽出桌上的紙巾為她擦乾淚水。

  她的臉色蒼白,雙眸黑而幽深。

  他輕輕地開口:「你明天……要走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低泣著「嗯」了一聲。

  他又問:「幾點的飛機?」

  她低聲答著:「中午兩點多的。」

  他緊緊地摟住她,一動也不動,半晌才說:「這幾天裡,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在以前,我都不敢去仔細考慮,一直的迴避。但是並不能表示,它們可以就此消失。」

  她輕輕打斷他:「別說了。」

  他卻徑自說道:「我是個自私的人,明知前面是一堵牆,還要硬拽著你往前走,可是卻什麼都給不了你,哪怕只是個承諾。最平淡的一切,正常人的生活,婚姻,孩子……我都沒辦法給你。所以,你不想要的生活,我不會再強迫你。」他的神情內斂而沉靜,然而在雙眸的深處,卻彌漫著一種悲愴的情緒,浸著淡淡的溫柔神色,漸漸擴散著,沁透了出來。

  她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不敢再看,嘴裡小聲央求:「別說了好嗎?別再說了,我不想聽……」

  他便不再言語。

  她也不說話,只是軟軟的貼著他,精神疲倦到了極點,他仍然是她唯一的支撐。

  窗外,不時傳來炮竹焰火燃放的聲響,清脆喜慶,是從現實世界裡傳遞過來的印記。她緊緊地靠在他的胸前,細聲細氣地說:「嗯,有點冷。」

  他低頭看她,她的鼻尖紅紅的,臉頰也是微紅。他說:「有我抱著你,還冷嗎?」

  越過他的肩頭,她的目光飄向窗口:「雪花都飄進來了。」

  他也扭頭看過去:「又下雪了。」說著,便放開她打算過去關窗,卻被她悄悄的拽住衣角。

  他說:「怎麼了?我去把窗關上。」

  她靠在他的懷裡蹭了蹭,默不作聲。

  他幹脆將她抱起,兩人一同來到窗邊。

  窗被緊閉上,將寒意阻隔在外,屋裡也沒了煙草的味道。她依偎在他的懷裡,他用雙臂輕輕的摟抱著她。兩人靜靜的看著窗外的焰火,五光十色,繽紛閃爍,卻又瞬間即逝。

  他用唇輕輕碰觸她的額角:「還記得嗎,上次咱倆一起過除夕的時候,是七年前。」

  「怎麼不記得,當時還吵了一架。」她吸了吸鼻子,「今天又是這樣,討厭……」

  他輕笑:「我可沒和你吵,我當時在向你道歉呢,是你不理我。」他看了看她,又接著說︰「兩次了,除夕之夜裡,都在忙著向你說對不起。」

  「嗯,上次你還……」她停住,沒再說下去。

  他笑道:「你看我今天的態度多好啊,什麼都順著你。」

  她低頭不語,過後才怯怯地伸手過去:「我的東西呢?」

  他將項鏈擱在她的手心裡:「還想留著它嗎?」

  她用指尖撿起項鏈,先前被扯斷的地方已被人修補銜接起來,很難再瞧得出痕跡。她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最後只是暗自一聲嘆息。

  她把項鏈和戒指輕輕掛在了窗稜插銷上,小聲說了句:「我餓了……」

  許可緩緩放開她,順手打開旁邊的冰箱找了找,除了雞蛋和酒水也翻不出什麼名堂,於是問著:「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好不好?要不咱們到飯店裡吃去?」

  她抓住他的手,細聲細氣地說:「不要,我不想出去吃,也不想讓你出去……」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保證一分鐘之內回來。」他走出家門,沒過多久,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袋麵粉幾根小蔥,「我找對門家借的。」他笑著說。

  她大抵是真的餓了,眼巴巴的看著他:「你打算做什麼呢?」

  「物美價廉的許氏蔥油餅。」他邊說邊煮了點粥,又敲了兩粒雞蛋和在面裡,「你先去看會兒電視吧,還得幾分鐘。」

  姜允諾搖了搖頭,雙手撐在案台上站在他的身旁。

  他微笑的看她,說道:「要不你自己上會兒網。」

  她說:「不,我就要在這裡。」

  「好吧,隨你。」

  她又說:「多做點兒,我要和你一起吃。」

  他笑道:「好,一起吃年飯。」

  她看著他切碎了蔥,細細的調好麵糊,在鍋裡澆上薄薄的一層,沒多時就有香味飄出來,麵餅也逐漸變成淡淡的金色,溫熱的蒸汽薰濕了她的雙眼。

  燈光明亮,有些晃眼,他在她的身旁,相隔的這樣近,卻又是這樣的不真實。

  她突然想要觸摸他,於是向後退開,退到他的身後。

  他的背影依舊寬闊挺拔,她站在後面,就被他完全的遮住。如同多年前的某個夜晚,她安心的藏在他的身後,避開那些人那些事,避開別人的目光,她在他的背後悄悄的寫著字。

  於是,她說:「我在後面寫字給你猜好不好?」

  他說:「好。」

  她的指尖在他的背脊上輕輕劃動著,寫下兩個字。

  他說:「很香吧,這就叫色香味俱全。」

  她又寫:「吹牛。」

  他笑著:「絕對不騙你,你一會兒嘗了就知道了。」

  她寫了很多,卻都被他一一說中。她想了想,說道:「這次,你肯定不知道的。」她寫的是法語,很簡短的一句話,她偏偏還寫得飛快,幾乎是瞬間的劃過,只在標點處略作停留。

  他的動作明顯頓住,沒有說話。

  她眼裡含著淚水,輕笑著說:「就知道你猜不出來。」她又寫了一遍,緩慢的沉重的,指尖略微的顫抖。

  他仍是不出聲,過了一會兒,才將鍋裡的一小張燒糊了的薄餅倒進垃圾桶裡。

  她默默地走到桌旁坐下,孩子氣的趴在桌上,把臉埋在胳膊裡,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有人輕輕的咳了一聲。

  他眼眶微紅,溫柔地看著她,而她也好不到哪兒去,他說:「可以吃飯了。」

  她「嗯」了一聲,抬手揉著眼睛,卻被他俯身吻住。

  默契而自然的親吻,再平凡不過,然而,只是稍許的嘴唇相接,就彷彿觸及到心裡的最深處。

  她站起身,勾住他的脖子,想要投進他的懷裡。他稍稍向後退著,低聲說:「別,我衣服髒,有油煙……」可是,她已經將自己軟軟小巧的舌尖,送入他的口中,細密的吻碎了他後面的話語。

  他一手端著盤子,一隻手上沾了油和麵粉,他擔心弄髒了她的衣服,只好用臂肘夾住她纖弱的肩,愈加深入的吻著,由此換來了她輕柔嬌憨的喘息,他喜歡聽見這聲音,那是世上最溫柔的回應。他輕抵她的額頭瞧著她,她慢慢的睜開眼,雙眸晶亮,她對他微微的淺笑。

  他又吻了吻她,說:「吃飯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27 PM

第73章 黯然銷魂者

  一頓極其簡單的年飯,米粥搭配著薄餅,他們卻吃的香甜。

  許可將有些燒糊的薄餅放進自己跟前的盤裡,剩下那些鮮亮可口的留給姜允諾。很多時候,他只是忙著把她盤裡的薄餅細細的用小刀切好,然後慢慢的餵給她。到後來,她又坐回他的膝上,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著擱在她盤裡的,她認為還能吃的那些。

  「燒糊了的不要吃了,對身體不好。」她說著,將他的盤子推得離他遠遠的。

  他便由著她,眼中滿是寵溺的笑意,彷彿她不經意的一個表情,一個細小平凡的動作,都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

  她也貪享著眼前的一切,摒除所有的雜念。

  幾天沒見,他似乎瘦了些許,神色憔悴。

  她不禁伸手撫上他臉頰,小聲說:「怎麼沒刮鬍子呢,都不像你了。」

  他抬手摸了摸下頜:「忘了,這兩天……反正也沒出去見什麼人,就這樣了。」

  「跟小老頭一樣……」

  「有那麼難看麼?」他故意湊過來,用鬍渣扎她的臉。

  兩人鬧來鬧去的,不知怎的又吻到了一快兒。他的唇齒之間似乎都是清粥的香甜氣息,吸引著她,淹沒了她。坐在他的腿上,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兩腿間的堅硬,頓時就羞紅了臉。

  尚未待她回神,他已經放開她,獨自踱到了窗邊。

  看他那架勢,便知道是煙癮上來了。她跟過去,將他手中的那包紙煙不由分說地拿過來,全給扔進了水槽,然後擰開水龍頭,稀裡嘩啦的開始刷碗。

  他靠在窗旁,佯裝惱怒的看著她。「這可是家裡的最後一包煙了。」他抗議,「你說該怎麼辦吧。」

  她扭頭白了他一眼:「你還有理了,都快成老煙槍了。」

  他走過來問她:「那麼抽雪茄又算什麼?」

  她洗著碗,不吭聲。

  汩汩水流在燈光下變成淡淡金色,在她的手裡輕輕四濺開來。她神情專注,就連動作也很雅致,優雅而溫柔。

  他站在她的身後,忍不住將雙手撐在她兩邊的案台上,稍稍俯低了身子,聞著她的秀髮,而後又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裡嗅了嗅,低聲說:「你怎麼總是這麼香……」

  她酥癢難忍的縮了縮脖子,輕叫著:「許可是小狗。」

  「小狗還會咬人。」他說著,用手指輕輕勾開她的毛衫衣領,低下頭去,輕輕吻著她的肩,極輕的咬下去,隨後又鬆開。他問:「還記不記得,就是這裡。」

  她放下手裡的碗,低低的「嗯」了一聲。

  「還想要嗎?」

  「小狗……」她小聲嘟噥了句,卻是點了點頭。

  他輕輕笑著:「傻丫頭,傻裡傻氣的。」

  她洗淨了雙手,轉身過去,把水抹在他的臉上,看他生氣的對自己挑起眉毛,她笑了笑,又慢慢地問道:「今晚……我想留在這兒,可以麼?」

  他看了她一會兒,才答道:「不可以。」

  她的臉又開始發燙,支吾的說著:「我想留在這兒……」

  他仍是說道:「等會兒我送你回酒店。」

  她氣鼓鼓的愣在那裡,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時衝動的開口:「我,我和陳梓琛分手了。」這句話直直的冒出來,她才說完便覺得羞愧難當。

  他沉默了半響,才說:「你已經決定要走了。」

  「我……」

  他抬眼,緊緊地盯著她:「那就什麼也別做,什麼也別說,就這麼著吧。」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如此淡漠,她又是難過又是迷惑,腰身抵著冰涼的案台,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走出去,拿起她的大衣,塞給她:「穿上,我送你回去。」

  「不……」她縮回手。

  「穿上。」

  她沒去接那衣服,反而怯怯的走上前去,想要抱著他:「都十一點了,讓我留下,就今天……」

  他低嘆一聲,卻是迅速推開了她:「先前和你說了那麼多,你還不明白?你現在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他抬手指著窗稜插銷上懸掛的項鏈,突然問道︰「姜允諾,分開這麼多年,你一直戴著那玩意兒是什麼意思?你上次離開之前,我對你說什麼了?我說過,別再讓我看見你。可是你今晚上又突然跑了來……我剛才也說過,會放你走,你卻在我背後寫上那麼幾個字……你一再的觸及我的底線,可著勁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冷笑著衝她點了點頭,「好玩是吧?你覺得這麼著耍我還真挺來勁的,對吧?」

  他似乎一直極力忍受著,此時此刻終於將所有的話語脫口說出。脈脈溫情在徒然之間消失殆盡,她腦海裡混亂不堪,只是暈暈乎乎的聽著,到後來便也覺得自己罪無可恕。

  他沉默不語,房間裡安靜極了。

  千頭萬緒,塞在心裡變成一團亂麻,再也嘗不出任何滋味。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想些什麼,又或者應該做些什麼。本以為可以悄悄平復的情緒,依然帶來了驚人的困擾。他焦躁不安的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正想要喝點什麼,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一時氣急,他「啪」的一聲將杯子放回原處。

  她眼裡含著淚,慢慢走過去,輕輕抓住他的胳膊,抽抽嗒嗒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不了你,我想見你……可是,我害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看著她,猛然將她一把抱起,大步走到陽台上。

  夜風肆虐,卷起大片的雪花,在周遭恣意飛旋。

  他抱著她,抵在欄桿上,啞聲問道:「這裡是幾樓?」

  她閉上眼睛,答道:「七樓。」

  他再度抱緊了她,低聲說:「七樓……如果我們從這兒跳下去……真想抱著你跳下去……」

  欄桿上的積雪漸漸沁入了她的衣內,絲絲點點冰冷刺骨的寒意刺痛了她的肌膚,幾乎凝固了她的血液,然而,他的體溫繾綣著,盪漾著,極度溫柔,又極度濃烈的包裹了她。

  她流下眼淚,輕輕地說:「我願意。」

  絢麗的焰火在空中劃過,瞬間照亮了黑暗裡的,他的臉。

  以及,臉上的淚痕。

  她壓抑的哭著,伸手去為他抹掉淚水。

  「許可……」她幾乎泣不成聲,「你不該是這樣的……」

  很久以前,當她見到他時,他是那麼的年少,有著陽光般的笑容,意氣風發的身影。

  只是,一切一切,已然遠去。

  那天晚上,為了他,她願意做所有的事情,甚至死亡。

  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能夠為他做些什麼,除去死亡。

  如他所說,太多的東西,終究是無法給予。

  僅剩的,只有狂熱的親吻,迷亂的愛戀。

  漫天風雪之中,他進入她的身體,她是那樣的炙熱美好,極盡溫柔的包容著他,依賴著他。

  他在她的身邊,可以注視她,可以撫摸到她,同她喃喃低語,互訴衷腸。然而,就在他占有著她的時候,卻深切體會到一種恐懼,一種永遠失去的恐懼。他被這種意念不斷刺激折磨,幾乎跌入瘋狂憤怒的漩渦。

  凌晨時分,炮竹燃放的聲響撲天蓋地的襲來。

  他越來越激動而絕望的索求,他急切地看著她,一刻也不願移開視線,他看著她在自己身下嬌柔輾轉,在高潮中呻吟哭泣,他看見自己的汗水滴入她的眼裡。

  她迷戀的與他對視,低聲說:「就在裡面……」

  他用吻封住她的唇,顫抖著,從她的體內絕然的退出……

  他抱著她去到浴室,褪盡衣衫,把她放入注滿溫水的浴缸裡。他們在水裡相擁著,接吻。他為她清洗身體,動作輕緩溫柔。她小心翼翼的替他刮去鬍渣,然後輕吻他泛著青色的乾淨下頜,那裡稜角分明,透出一種剛毅的俊朗。

  水是那麼的舒適,他是那麼的溫柔,躺在他的懷裡,她幾欲睡著。

  他摸摸她的臉,摸摸她的眼睛,低聲說:「睡吧。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

  她搖頭,只是想看著他,害怕下次再睜眼時,天就亮了。

  時間走的如此倉促。

  他嘆息,替她擦淨身體,又將她抱到她曾經睡過的那張單人床上,自己卻要離去。

  她緊緊拽住他的手腕,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他搖了搖頭,俯下身對她說:「不行,我會忍不住的。」他握住她的手輕輕緩落到腰部之下。

  她紅著臉,卻不躲閃。

  他又是低嘆著:「我就知道會這樣,所以之前才不想讓你留下。我擔心會出意外,如果真有什麼事,你一個人……我怎麼能放心得下。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今晚回到這裡,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她不說話,從床上爬起來抱住他的脖子不放。

  他抱了她一會兒,苦笑:「就知道折磨我,好吧,我抱著你,你不要亂動。」

  她乖乖的應了一聲,順從的躺在他的懷裡,頭枕在他的臂膀上。她不時地睜開眼看他,他卻是睡得非常安穩,一動也不動,就連呼吸也在努力壓抑著。

  她還是忍不住吻他,抱他,小動作不斷。直到他一個翻身將她輕輕壓在身下。

  他吻著她的眉眼,吻著她的鼻梁,輕輕地說:「睡吧,睡吧。」

  她存心不想放過他,仰起臉和他接吻,不一會兒,他就開始急促的喘息。

  他問:「剛才那樣,你不疼嗎?」

  她起初點了點頭,而後又只是微微搖頭。

  他不由低聲笑了笑,又規規矩矩的躺回床上,握住她調皮的雙手,說:「乖乖地睡覺。」

  她嘟著嘴,窩進他的懷裡,漸漸的,就真的睡著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lahsu 發表於 2014-10-15 03:28 PM

第74章 消失的舊時光

  一晚,斷斷續續的睡著,不知醒了多少次。

  有時,他就在身邊,緊緊地抱著她,吻她,撫摸她。有時,旁邊又空無一人,隱約中,只聽見浴室裡傳來淋浴的水聲,但是過不了多時,他肯定會回來。她每次睜開眼時,發現窗外還是無盡的黑暗,於是又滿意的睡去。

  最後一次醒來之前,她睡得極熟。

  再睜開眼時,窗外早已大亮。

  她盯著窗簾看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動了動。

  她的手擱在他的胸膛上,稍稍抬頭,是他的喉結,下頜,嘴,鼻子,最後對上了他微睜的雙眼。他的眼圈下方泛著困頓的暗色,一隻胳膊仍然擱在她的腦後。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微笑著說:「睡得還好,都要打小呼嚕了。」

  她嘟著嘴瞧他:「我從不打呼嚕。」

  他笑了笑,又問:「想吃點什麼,我出去買。」

  「這麼早,大年初一的,哪有早點賣?」

  他低聲說:「有的,已經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

  她動了一下,輕輕的埋首在他的胸前,不想說話。

  片刻之後,許可起床洗漱,隨後出門,從家附近的飯館裡端回幾盒子早點。

  姜允諾也已經起來,正幫他收拾著房間,瞥了眼他手上拿著的早點,每樣都是她愛吃的,卻覺得毫無胃口。

  許可把早點盛在盤子裡,雖然每樣只有一小碟,林林總總的,也擺了一桌子。

  他看了看,覺得這賣相還不錯,輕叩了下桌子說:「吃點吧,過去之後,想吃也吃不著了。」

  姜允諾拿著筷子挑來揀去的默默吃了幾口,果然食不甘味。

  她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十二點了,這個時間已經可以入關了。

  許可看了她一眼,笑道:「沒事,這條路不會堵車,肯定趕得及。」

  她想了半天,才說:「我還要回酒店拿行李。」

  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許可吃得也不多,但是至少看上去食慾比她的要好。

  姜允諾擱下筷子站起身:「不早了,我得走了。」

  許可停下來看著她。

  她穿上大衣,拿了小包走到門口,卻聽見他說了句什麼,她當時正好過去開門,一個字也沒聽清。她在驀然之間回頭,直直地望入他的眼裡。

  他慢慢走過來:「等等。」

  她站在門口,心神恍惚。

  又聽見他說:「讓我再抱抱你……」他眉間微蹙,似在嘆息。

  她被他暖暖的抱著,分離彷彿變得遙遠,她閉上眼,等待著。

  究竟是等待什麼?她也說不清,也許,只是等著他放開自己。

  他終究是放開了她,撫在她背間的手順著她的臂膀滑落下來,握住她的手。

  他說:「好好照顧自己。」

  她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的腳尖:「你……一個人要乖乖的。」

  「好。」

  「忘了我……」

  「好。」

  「戒煙吧。」

  他說:「你也是。」

  「我要走了。」

  他的手使勁握了一下,最後倏然放開。「走吧。」他說︰「我不送了。」

  她出去,關上門。從樓梯間的窗戶向外看去,又是白茫茫的一片,彷彿整個世界都是空的,僅剩下單一的物質。

  到處都是空的,有人帶走了一切。

  他坐在沙發上,忽然想到什麼,從茶几底下找出嶄新的一盒香煙。他慢條斯理的撕開上面的封口,從裡面抽出一支紙煙來,點燃了,緩緩地吸著。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

  依然落著雪,姜允諾從酒店取回行李,上了出租車。

  去機場的路和他們的家在同一個方向。

  終於,她再次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路口,熟悉的商鋪招牌,熟悉的報亭,以及被積雪掩住的道路,在她的眼前,或者身後,在熟悉和陌生的印像中徘徊。

  想他,一如既往。

  這條路上,紅燈出奇的多,停駐時間又是出奇的長久。有那麼數次,她將手擱在車門把手上,心不由己的,似要擰開,似要不管不顧的衝下去,似要放下所有的負累。

  猶豫,還是猶豫。

  直到紅燈變綠,汽車繼續前行,路口的招牌在後視鏡裡越發的渺小,皚皚白雪中,一個轉彎之後,便再也看不見了。

  手頹然的從車門旁滑落,緊緊地揪住了大衣的一角。

  她突然說:「師傅,麻煩你開快點,我趕時間。」

  年輕的出租車司機咧嘴笑了笑:「您幾點的飛機啊的?不是我不想快,我也想多做點生意,不過這大雪天的,還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漸漸上了高速,離機場更近了,心裡的空曠越發明顯,無法言喻。

  她這是在做什麼呢?她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害怕和緊張,這種感覺快要讓她喘不過氣來,以至脫口而出的說著:「我想回去,麻煩您再開回去。」

  司機又是笑了,「您開玩笑呢,高速上哪能拐彎?」

  她再也管不了那麼多,如此迫切的想法抵在胸口,絲毫都無法迴避。更加令人煩悶的是,眼淚又快要落下來,她說︰「師傅,麻煩您送我回去。」

  司機顯出詫異的神情,嘴裡是忙說:「別急,前面有個出口,可以從那裡下高速。」

  她忙點了點頭。

  可是,當他們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出口處密密麻麻的堵滿了車輛。

  依稀可以看見一輛大卡橫在路中間,想是雪天路滑,出了車禍。

  司機趕緊說:「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再往前走走,我記得前面還有個出口的。」

  又往前行駛了十多分鐘的樣子,果然找到一個出口,也沒有什麼車輛,卻是被交通路障給封了起來。

  司機嘆息道:「這可沒辦法了,大雪天的,封路是常有的事。我先送您去機場,待會兒您想趕飛機還是想回家,隨便您。」

  彷彿命裡註定。

  姜允諾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心下不忍,便調侃了幾句:「想家了吧?捨不得爸爸媽媽吧?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現在都想著出國,出去有什麼好啊,還是待在自己家舒服……」

  雪花撲簌簌的傾瀉落下,細碎的敲打著玻璃窗,掙扎,融化,如同消失的舊日時光。

  當盒裡還剩下最後一支香煙的時候,天空已然墨黑。

  屋裡沒有開燈,許可仍是坐在那裡,他拿起煙盒輕輕搖晃了一下,裡面只有空曠輕微的碰撞。

  他猶豫著,要不要吸完這最後一支。

  仰頭靠回沙發上,半晌,連同那支煙,煙盒終是被捏作一團,被人輕輕的擲在了地上,融入濃重的夜色裡。

  一切歸於寂靜。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