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久嵐 -【和離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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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1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1 11:59 PM 編輯

第60章 驚動

    呂步青雖然是個漢子,卻極有八卦精神,聽趙霖說了,飯也不吃,急匆匆就跑了過來。

    “怎麼著,你要對付許家啊,”他摩拳擦掌,“好啊,我早看那許老侯爺不順眼了,只當自己家還是那個顯赫的許家,卻不知,早就不是那回事,上一回要不是你壓著,他們家許大少爺都進牢房了,還不是看在許家祖上積下來的功德。”

    趙蘭修道:“你既然都知道,明兒去指揮司衙門一趟。”

    那許麗英的父親許安中在京衛指揮使司任職,他們這種勳貴家族多是靠著祖蔭庇護,許家也是如此,只是一代不如一代,前面還能出大將軍,到了許安中這裡,帶兵打仗已是不成,他人到中年才混上一個指揮僉事,他兒子許柏更不成,整天無所事事,家裡費盡心力,才給弄了個衛所的千戶長當當,可也做不了好事,許安中想到這些就頭疼無比。

    正當這時,呂步青求見。

    呂步青自從上回在宮裡成功堵截楚王發動兵變之後,從府軍前衛統領一躍成為了都察院經歷,連升兩品,不過,官還是小官,他尚且年輕,可謂前途無量。

    許安中知道他的名字,忙請進來。

    呂步青多餘的話也沒有說,直接拿出幾張證據,上面都是由許柏蓋章,向上峰申請的兵士俸祿。

    許安中一頭霧水,拿起來瞧了瞧。

    “其中十幾個人早就不在了。”呂步青點了點幾個名字,“可是貴府大公子還是照樣按人頭領俸祿,這是白拿死人的錢啊,倒不知你們侯府竟是這般落魄了,還得用這些個把戲。”

    許安中的臉色一下子雪白,額頭上都要流下冷汗。

    為了限制兒子,他最近幾年都不給許柏什麼銀子花,沒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在吃空餉上面了!

    許安中往門口瞧了一眼,只見門是關嚴的,稍稍松了口氣道:“呂小哥兒,請坐,咱們有話慢慢說,這事兒未必就是……”

    “已經查清楚了,確有此事,只是一直還沒有發上去,不過張大人是已經投進大牢了,只是貴府大公子也沒牽扯幾個人,不加以細究的話,是沒有事的。”呂步青道。

    許安中聽出了一點兒門道,小心翼翼問:“還請呂小哥兒指點一二。”

    呂步青不由暗地點頭。

    富春侯的老侯爺雖然惹人討厭,可這許安中卻是識趣的,為人也低調,他說道:“其中道理,請回去問問你家女兒罷!做人不可太仗勢欺人,別以為誰都是好捏的,做事情之前還是先考慮考慮後果。”

    許安中一愣,怎麼又跟他女兒扯上了關係?

    呂步青冷冷一笑:“不妨再告訴許大人一件事,您家老爺子不甘寂寞,逮著空閒就給梧州的景王爺通信呢,倒是不怕給你們家帶來麻煩。”他拱拱手,“打攪許大人了,下官告辭。”

    他說完便走了。

    許安中再沒心思待在衙門,尋一個藉口就回了家。

    沈月華此刻卻叫了薑法慧過來。

    聽說要找奸細,姜法慧瞪大了眼睛:“咱們鋪子真有?”

    “絕對有!”沈月華一口斷定,“所以才讓你來。”

    “那咱們要怎麼查呢?”薑法慧疑惑。

    沈月華早就想好了辦法:“我先問你,昨兒他們哪幾個知道我受傷的事情?”

    “自然是幾個師兄,王大叔,哦……”薑法慧想了想,“還有孟兆祥幾個人,他們經常都在鋪子裡做活的麼,又不像別的雜工。”

    沈月華點點頭:“你記得就好,一會兒回去,給我散佈一個消息,就說我突然氣得不得了了,想去找那些小姐算帳,指不定要被抓到衙門去的。”

    “啊?”薑法慧驚道,“那可不是要嚇死他們麼!”

    “只是嚇一嚇而已,等會你就看誰急著出門了。”沈月華道,“我覺得你幾個師兄師弟肯定不是奸細,我小舅應該也不是,定是那幾個常在咱們身邊的人,他們也算是半學徒麼,總是啥都知道一點的。”

    薑法慧覺得有道理,隨後就回去了。

    過了會兒,她又急著跑過來。

    “我知道是誰了!”她興奮的道,“我說了這事兒,他們都很吃驚,當時就要過來,我先拖著他們又說了一會兒,後來就見孟兆祥出去了,也沒跟誰打招呼。我便問了其他人,他們也說孟兆祥很奇怪的,總是突然就不見了,那肯定是他了。”

    沈月華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定是他,這人很能幹,也很得眾人喜歡,可卻沒有表示出任何想學紙紮的意思,難不成就是來做雜工?總是說不通。

    “後面怎麼辦呢?”薑法慧問,“是不是要把他趕走?”

    “別趕走。”沈月華原本是要趕的,但臨時改了主意,趙蘭修這麼執著的人,真要把孟兆祥弄出去,指不定他還得派其他人來,那更是防不勝防了,還不如就當作不知道,只是有些事不在他面前說就行。

    她叮囑薑法慧:“你也別叫他發現,回去便說,我又想通了,不想去算帳了。”

    薑法慧點點頭:“好,不過那些小姐也著實可恨,我還真想去找她們算帳,怎麼能這麼打人呢?你是運氣好,沒有傷到別的,我聽人說,有人也是被打了一下,腦袋立刻就糊塗了呢,什麼都不記得。”

    那大概是腦震盪?

    沈月華道:“也不是不想討個公道,可這世上總有不平的事情,真要去追究,也不是說去衙門敲個鼓就行,總得要籌謀一番,可咱們誰有那個精力呀。”她自己還傷著呢,王氏沒頭沒腦的,能去幹這種事?

    薑法慧便也不說了,她也不可能真的想得出辦法,只是為沈月華覺得冤枉,安撫幾句後便告辭,重新去了鋪子圓謊。

    許安中回到侯府,徑直就去了許麗英的閨房,許麗英見到父親進來,笑道:“爹怎麼這麼早就回了呀?”

    結果許安中劈頭就給了她一巴掌,大聲喝道:“孽障,我早曉得你會闖出禍事,都是家裡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巴掌打的極重,許麗英的臉上頓時被印上了紅紅的指印,她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瞪著自己的父親。

    房裡丫環見狀,忙就去通報夫人。

    等到許夫人來的時候,許麗英正在房裡嚎啕大哭,許安中不停地呵斥她,問她到底做了什麼壞事。

    “相公,你怎麼能打女兒啊,她就算做錯了事情,你好好問就是了,至於動手嗎?”許夫人忙護著女兒,“她以後可要嫁人的,傳出去還得了?她怎麼見人呀?”

    許安中氣不打一處來,也罵起了許夫人:“都是你慣得,你看看,她現在像什麼樣子?還嫁人,哪家的公子願意要她?啊?我今兒就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然咱們家都要給她毀了,都不知道是她造的孽!”

    “她也就是淘氣了一點,哪裡會害到咱們家呢?”許夫人一頭霧水,也問許麗英,“你倒是跟你父親說說,最近到底都做什麼了?”

    “我哪兒會做什麼啊,不過就是跟幾個小姐出去玩玩,與往常一樣。”許麗英抽泣著,“不知爹竟中了什麼邪,突然打我,我哪天不是這樣的,我不服,父親!您說說,我做了什麼錯事兒了?”

    許安中看她好似真不知道,大吼道:“把平常跟著你的那些個婆子丫環都叫過來!”

    許麗英也不怕,她想來想去,確實也沒做什麼能惹得父親那麼生氣的,便讓那些下人都叫到堂屋,結果許安中一個個拷問,問出來了。

    原來許麗英打個馬球把球打到人臉上去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最年輕閣臣趙大人的前妻。

    許安中想到趙蘭修與呂步青的關係,又想到呂步青講的話,登時一個巴掌又抽在了許麗英的臉上:“孽障,你還曉得你惹到誰了?”

    許麗英又吃一記耳光,也是怒火沖到了頭頂,大叫道:“我惹誰了啊,不過是個做紙紮的賤人!”

    許安中看她還不知錯,恨得差點去掐她脖子。

    許夫人倒是知道的,吃驚道:“原來是她,我聽聞京裡好些人家都想跟趙家結親,只趙家都不肯,聽說是因為趙大人前妻的關係,竟是真的?可不是都已經和離了麼?”

    “你懂什麼?”其實許安中自己也不懂,可趙蘭修因為前妻被打,就派了呂步青過來,可見很看重此事,若是他不表態,侯府只怕就要完了。

    本來先帝在位時,富春侯府便不得寵,如今又換一任皇帝,仍是沒有重用他家,偏他父親喜歡以老賣老,現在居然還發展到與景王通信!

    那景王什麼人,當年就因為涉及謀朝篡位才被趕到梧州去的,這事兒要是被皇上知曉,他們家還能活嗎?

    被褫爵只是轉瞬間的事情!

    他把這些講與許夫人聽,許夫人也是面色煞白。

    “你現在就去那掌櫃家認錯道歉,務必求得她原諒你!”許安中陰沉著臉,“若是不成,這家你也不要進了,從此與咱們侯府再無關係!”

    許麗英只覺自己被雷劈了一般,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在傍晚的時候,沈月華打開門,只見珊瑚領著許麗英站在門口,她兩邊臉頰高高腫起,可眼睛裡卻充滿仇恨,恨不得把她給一口吃了。



第61章 答復

  沈月華有些驚訝,可想到那日趙蘭修說的話,心知必是與他有關。她讓珊瑚先退下。

  許麗英進屋,把帶來的東西放於桌上,又取出一個玉瓶子,“這裏面是紫玉膏,御醫研製的,你抹在臉上,很快就能好。”

  她覺得自己此刻正在遭受一生中最大的恥辱,可想起父母的叮嚀,也只能極力壓制住胸中的憤懣。可她到底驕橫慣了,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真正的情緒。

  沈月華淡淡問,“既然不甘,你又何必來呢,”

      許麗英惡狠狠道:“還不是因為……”她又及時收住口。看來確實是被逼的,還被逼的很狠。

  沈月華笑了笑道:“你肯定覺得我要不是有人撐腰,怎麼能讓你過來,是不是?”

  許麗英哼了一聲。

  “可當初你不也這樣麼?”沈月華挑眉道,“仗著自己是侯府大小姐,恣意妄為,說打臉就打臉,你憑的又是什麼?如今你落到這個地步,是不是也只能恨自己的靠山不夠硬?”

  許麗英來之前,父母千叮囑萬叮嚀,叫她態度要擺正,可她哪里忍得住,氣洶洶道:“你這不要臉的,都和離了,還靠你前夫,你有本事,你自己來找我算賬啊?沒有他,你算個屁!”

  “那你呢?沒有你爹,你也算個屁!”沈月華冷冷道,“除去侯府的光環,你有什麼?你能養活自己?還是擅長鑽營?就算有些功夫,可憑你那性子,就是賣藝也不成,你只配活活餓死在街頭!如今有這些,還不是你爹娘給你的,充其量,你也不過是條蛀蟲而已!”

  許麗英被她說得臉色發青,可偏偏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你,你,你胡說八道!”好一會兒,她才憋出幾個字。

  “你瞧不起我,可我自己會做生意,我一個人能把家支撐起來,你能嗎?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小屁孩。”沈月華說到這裏,也沒興趣講了,擺擺手,“你也被你家人打了,總算受了點教訓,走吧。”

  許麗英愣了愣,她本以為沈月華會打她兩巴掌出氣,可是,竟然讓她走了,不過,在沒得到原諒之前,她卻不能離開。

  沈月華奇怪的看她一眼。

  “你,你算原諒我了罷?”許麗英艱難的詢問。

  沈月華眯了眯眼睛:“你道歉過了?”

  許麗英閉了嘴。

     “走吧,我還要吃飯呢。”

  許麗英氣得跺了兩下腳:“好,我對不住你,我錯了,我不該打你的,請你原諒我!”

  沈月華冷笑:“你真知道錯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許麗英惱的聲音都抖了,“難不成還要我給你跪下來嗎?”

  “哦?這個主意不錯啊。”沈月華嘴角一挑,“想必你大小姐這輩子也從沒有跪過咱們這等草民罷?”

  “你,你不要太過分!”許麗英的表情從惱火變成了驚恐。

  因為她意識到,沈月華這個想法很有可能會變成現實,畢竟聽父親說,他們整個侯府的命運都握在別人手裏。

  如今只是要她跪拜一下,又算什麼呢?

  許麗英想到之前已經被父親打了耳光,又被趕出家門,眼睛裏頓時就含了淚花。

  她何曾料到自己會遇到這種境地!如此想來,就算是侯府小姐,到底也不是能保萬全的。

  在這一刻,她真正認識到了什麼叫做風水輪流轉!

  她的手腳瞬間冰冷,眼淚落下來,心中無比的絕望。

  可沈月華並沒有真的要她跪,只不過是試試她的反應,現在看起來,許麗英十分的害怕,她到底是侯府小姐,跪下去,此生尊嚴只怕就要沒有了。

  “行了,你回家去罷。”沈月華道,“以後別再隨便打人,總有你後悔的時候,這件事,到此為止。”

  許麗英松了一口氣。

  她再次看向沈月華的時候,心情有些複雜,若是她,只怕不會放過這次侮辱人的機會,她咬了咬牙:“別以為我會感謝你。”

  “我不要你感謝,只希望你不要有下一次。”

  許麗英抿了抿嘴,又看沈月華一眼,轉身走了。

  王氏這時正好回來,聽珊瑚跟玉珠說了,急忙忙去找沈月華:“那壞東西,你打了她沒有?居然還敢上門!”

  “是來道歉的。”

  “哦?”王氏一愣,隨即便笑道,“定是趙大人幫忙的,咱們該謝謝他啊,明兒我不如請他過來吃頓飯?”

  “吃什麼飯?”沈月華臉色沉下來,“下回他來,你絕不要開門,知道不?”

  “啊?”王氏呆住了,“為什麼?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絕情啊,他這麼幫你,你竟然一點舊情都不念?怎麼能這樣啊!他可是為咱們出了一口氣啊!”

  是出了一口氣,可是,這代價,未必沒有。

  身為閣臣,身負重任,可是他卻因為她的事情,動用了那些力量。

  想那侯府什麼人家,而他卻只用了半天時間,就讓那小姐不止被家裏人打,還被遣到這裏登門道歉,怎麼想,都是用了很嚴重的事情去要脅。

  故而,今日許麗英登門道歉,沈月華也不想做絕。可又怎麼樣?

  趙蘭修與這侯府之間,私怨已經埋下,有道是今日不知明日事,誰知那侯府是否有崛起的一天?

  在這一刻,她看著窗外的夜色,第一次生出了真正遠離的心。

  因為她有一種預感,繼續在京城的話,只怕此生與趙蘭修也不會有個了斷!

  這裏,她大概已是不該再停留的了。

  卻說老夫人等了好幾日,也不見沈月華答復,心裏很是煩躁,她知道這件事若是不成,又要不知道耽擱多久。且不說,賀允甯只願意沈月華當娘親,這孩子也是任性的,換了別個姑娘,他肯定得鬧翻天,老夫人想了想,去把雷管事叫了來。

  結果雷管事去沈月華那裏一看,目瞪口呆。

  好好一個佳人,居然臉腫成了這樣,難怪不能出門。

  “原來沈掌櫃傷到了,我說呢,少爺也是惦念著沈掌櫃怎麼不來府裏,我這就回去說與他聽。”雷管事頓了頓,又添一句,“老夫人也想念的緊,不知道沈掌櫃何時能好呢。”

  沈月華忙道:“別說我受傷了,不然允寧又得跑了來,我這傷起碼還得五六天才能消。”

  雷管事道:“也罷,那我就說鋪子忙好了,少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他看看沈月華,“不過老夫人那裏,我還是得實話實說。”

  提到老夫人,沈月華就暗地歎氣。說起來,她也是該給一個答復了。

  其實這些天不是沒有想過,說到底,她總是一個不能將就的人,所以才會承受這些,若不是如此,怎麼過,還不是一樣麼?她照樣仍會是趙家的少奶奶,還能有趙蘭修的孩子,只是,那孩子不是她的。

  可她若能接受,這一生也會是風平浪靜,夫妻恩愛!

  但她不是這樣的人,她只能是她自己,沈月華。

  所以賀璉,她當真是不能嫁給他,即便他的條件那麼好,但兩個人成親的理由實在太過勉強。雖然,她是極喜歡賀允寧的,然而,她對賀璉只有尊敬,只有欣賞,卻沒有涉及到男女之情。

  相信賀璉也是一樣,如此就湊活過了,那豈不是也有些對不住自己?

  假如可以,她會祝願賀璉可以再次遇到愛慕的女子,而她,也是一樣。

  只不過,這些都需要時間。

  沈月華道:“雷管事,不如請您替我給老夫人帶一句話。”

  雷管事卻搖頭:“老夫人想聽沈掌櫃親自說呢,所以,沈掌櫃還是等傷好了罷。”他面上有惋惜之色。因為他看得出來,沈月華不肯。這樣的姻緣,她居然不要。

  不得不說,雷管事十分驚訝,可是,內心之中,他又覺得好似有一絲理所當然,都說好事多磨,這話不錯,想必這樁事要成功,必定也是要經歷一些過程的。雷管事又淡定了,向沈月華拱拱手,告辭而去。

  王氏在旁邊聽得一會兒,此刻好奇的問:“剛才你要叫他帶什麼話給老夫人啊?”

  “也就是讓老夫人不要擔心啊,還能有什麼?”沈月華淡淡道。

  王氏呸了一聲:“你當我是傻的,肯定是有什麼事!還跟為娘的瞞來瞞去了!”

  沈月華道:“我哪有什麼可瞞您的,哎喲,我這臉又痛了。”

  王氏著急了,忙去給她看,也就忘了這事兒。

  雷管事回到侯府,給老夫人稟明了。老夫人問:“可看出什麼來了?”

  “沈掌櫃像是不樂意。”雷管事道,“不過依小人看,也是正常的,侯爺到底身份在那裏擺著,沈掌櫃怕是有所顧慮,肯定不會那麼爽快就答應嫁進來。”

  兩人正講著,賀允甯從玉屏風後面跳出來,著急道:“外祖母,乾娘不肯嫁給爹爹嗎?”

  “你這孩子哪兒冒出來的?”老夫人一驚。

  賀允寧道:“我聽幾個丫環說的,原來雷管事真去找乾娘了,怎麼不帶我去呢?我自己去問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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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1 11:59 PM 編輯

第62章 得知

  老夫人左右掃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哪個透漏出去的,賀允寧居然知道了,便朝他招招手。賀允寧順從的走過去。

  老夫人把他摟在懷裏,笑道:“今兒你原本該去念書的,大下午的卻躲在這裏,要是叫侯爺曉得可不得了,我姑且替你瞞著,雷管事,你領了他從後面走。”

  賀允寧小眉毛皺了皺,心知外祖母肯定是不願意跟他提這件事了,當下也就閉口不言。

  等到出去了,他才問雷管事:“乾娘可好呢?她好久不來了,上回我聽人說,乾娘還來借過書的,也不知借了什麼書。”

  “沈掌櫃鋪子裏忙,等有空了肯定會來看少爺的。”雷管事保證。賀允寧問:“那到底何時有空?”

  “這個,”雷管事想到沈月華臉上受的傷,又多加了幾天,“可能十天半個月罷,少爺等那段時間自然會看到沈掌櫃,少爺不要自己去,打攪沈掌櫃做事,她會不高興呢。”

      賀允寧點了點頭。

  到五月,便是玉珠嫁人的日子。

  沈月華的臉也好得差不多了,她也很慶倖,不然當天還腫著臉,送玉珠出嫁,實在是太過難看。

  嫁妝自然是早就準備好的,一套新打的傢俱,梳粧檯,方角櫃,高幾,雕花圓凳,面盆架,甚至連馬桶都有,十分的全面。

  當天抬到男方家裏的時候,氣派無比,玉珠感動的眼淚汪汪。

  不過王氏跟沈月華是作為女方家人,自不用去鄉里,倒是要新郎何椒生雇轎子來接玉珠,沈月華索性就叫玉珠跟珊瑚都認了王氏做義母,這樣,總算是有個娘家,省得新婚,女方連高堂都沒得跪拜,未免淒涼。

  王氏也肯,那日就受了何椒生稱她岳母。

  “這裏以後便真是我娘家了。”戴了紅蓋頭的玉珠哽咽道,“可憐我跟珊瑚從小就賣出來,記不得親生父母,幸好能遇見義母跟掌櫃,也是咱們兩個的福氣,將來我一定會好好孝順義母,永記得掌櫃的恩情!”

  她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看到玉珠進了轎子,鞭炮聲中,漸行漸遠,王氏抹起了眼淚,沈月華也是一番唏噓。

  三日後,小夫妻回門。

  珊瑚整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餚招待她們。玉珠春光滿面,顯見過的很是如意。

  沈月華跟何椒生閒談,問他以後打算怎麼辦,是像原先那樣出去做生意,還是就守在家裏種地過日子。

  何椒生看了看玉珠,笑道:“不出去了,一來母親年紀大了,二來,現在又娶了娘子,我怕走了,家裏沒個男人,她們兩個應付不來。”

  “這樣也是好的。”王氏道,“我聽你有不少田呢,小夫妻兩個種不了便雇人,也是不累的,將來再買地,當個大地主可不是好?”

  “是啊,咱們也這麼想。”何椒生頓了頓,“不過比起做生意賺得還是少一些,咱們跟著商隊,在南方,便運北方沒有的東西,到時候賣出去,然後再在北方買些稀有的,再賣到南方,就是途中累了些,可見識的東西到底多,也是有意思。”

  像這種商隊,便是一年到頭在外面了,沈月華早就聽說過,頗為嚮往,問道:“你可有認識的商隊如今在京城呢?”

  “我在外頭好幾年了,自是認識不少商隊,不過這會兒在京城的,只有一個,領頭的劉二哥,他父親過壽,要待一陣子,不過我聽說,過段時間便要走的。他們常來往晉陽,雍州幾處,每年能跑上一兩回,且人也多,還帶護衛,路上最是安全不過,還常去邊境,我常年便是跟從他的。”

  沈月華心裏一動,又好奇的問:“可有女的?”

  “有啊,劉二哥的娘子便是女的,她可厲害呢,還會功夫,聽說她父親是漕幫的一個舵主,在商隊裏,她被劉二哥還受愛戴。”何椒生露出尊敬之色,又補充道,“對了,也有兩個婆子,當廚子的,咱們都愛吃她們燒的飯菜。”

  “喲,居然還有女的啊?”王氏很是驚訝,“女的走南闖北,真是少見。”

  其實在後世,這算什麼呢,再平常不過了。

  沈月華真的好懷念那個男女平等的時代!

  她笑道:“改日你給我引見引見。”何椒生連聲說好。

  小夫妻兩個吃了頓飯,又坐一會兒便又回去了。

  王氏看看珊瑚,打趣道:“你也不要急,已經有人家打聽你了,看義母的,今年一定也把你給嫁出去。”

  珊瑚羞紅了臉,扭頭跑了。

  卻不料幾日後,賀允寧等不得,自己偷偷跑來找沈月華。

  沈月華也挺想念他,拉著上上下下看了一眼,笑道:“允甯你又長高了呀,像個男子漢了,可有跟侯爺學習武藝了?”

  “有啊,學了一陣子了!”賀允甯得意的打了幾式拳,“看,爹爹教我的,就是好累,練的我渾身出汗。”

  沈月華揉揉他的頭,稱讚道:“允寧辛苦了,不過做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的不是,念書要動腦筋,練武就要花力氣,不過堅持下去,可就是文武雙全的人物,到時候誰也不能小瞧你呢,多威風!”

  王氏也笑道:“是啊,你可是小侯爺,不比一般人,看侯爺多厲害。”

  賀允甯想起父親的威勢,連連點頭:“我將來也要做像爹爹一樣的人。”

  “有志氣,乾娘也看好你哦!”

  賀允寧卻突然不說話了,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怎麼?”沈月華詢問。

  賀允寧看了看王氏:“大娘,我跟乾娘說兩句話,成不成?” 那意思是要王氏出去。

  王氏頓時就不高興了,可人家是小侯爺啊,又是個孩子,她還能賴在這裏不成?便哼了哼,不甘願的走了。

  “你是有什麼話要單獨跟我講?”沈月華難得見賀允寧有這樣認真的表情。

  誰料到賀允寧卻猛地撲到她懷裏,懇求道:“乾娘,您當我娘好不好?我知道外祖母要爹爹娶乾娘呢,乾娘以後當了我娘親,我一定會乖乖的,叫我做什麼就做什麼,樣樣都聽乾娘的,好不好?”

  沈月華看著懷中的孩子,一雙眼睛滿是赤誠,鼻子不由一酸。

  想賀允寧平常好似不太在意的樣子,可他內心深處,肯定也一直都渴望有個人來填補這樣的空白。可是,她如何能因為賀允寧的請求,就答應呢?

  她還沒有如此偉大啊。

  然而,她又不忍當面拒絕,便想了想道:“允甯,做人母親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讓乾娘再考慮一下可好?其實,允甯也應該重新考慮下,這世上,好的女子很多,比乾娘更合適當允甯娘親的人,也很多。你想呀,允寧若是找到這樣的娘親,又有乾娘,可不是多了一個人來疼允寧啦?”

  賀允寧被她講的頭暈,疑惑道:“又有娘親,又有乾娘?”

  “是啊,乾娘永遠都是允甯的乾娘,這份感情是不會變的,允寧再找個娘親,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賀允寧有些糊塗了:“可去哪兒再找個娘親呢?”

  “總會遇到的,允甯遇到乾娘,不也是沒有預料到的麼?也許哪一日,她就出現了。”沈月華開始轉移話題,“上回那東遊傳只講到三分之一,正好今日有空,我把下面的講給你聽,可好?”

  賀允甯連連點頭。

  珊瑚端著幾碟點心過來的時候,正好見王氏把耳朵貼在門上,滿臉的喜氣。她咳嗽一聲。

  王氏嚇一跳,忙站直了身子。

  “義母,您這……”珊瑚想說,王氏這行為實在是有些失當,可到底是長輩,卻也不好責備她。

  王氏嘿嘿一笑,一點不後悔:“我告訴你,幸好我偷聽呢,不然還不知道有這回事情,這死丫頭,嘴巴倒是緊!”

  珊瑚疑惑。

  等到賀允寧走了,王氏立時就質問沈月華:“原來老夫人有這個意思,你怎麼就不答應呢?以前每回說要找個要比趙大人條件好的,害得我都不敢給你再尋,現在眼下可不是就有一個?那侯府多少人家想進呢,你卻不願意?你是不是瘋了!”

  沈月華一陣頭疼,倒不知王氏竟然會偷聽。“這事兒你別管。”她擺擺手,“我自己心裏有數。”

  王氏跳起來:“我是你娘,你叫我別管?還別說,我就管定了!”

  “你怎麼管定了,非得叫我嫁給侯爺?”沈月華皺眉道,“老夫人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你別胡思亂想,也不想想侯爺什麼身份,咱們能高攀麼?再說,小侯爺不過是個小孩子,你聽得一言半句,就認定他們家有這個意思拉?”

  她只能忽悠王氏,希望她不要當真,惹出事情來。

  可這一回,王氏卻不聽,還抹起眼睛來了,抽泣道:“為娘現在就一個心願,只望你嫁出去,只要你能有一門好親事,為娘就是死了也沒什麼啊!你怎麼就不知道為娘的心呢?現在還在糊弄我,小侯爺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會胡說八道?定是老夫人真想你做小侯爺的娘親,他才會來求你的。”

  沈月華望天無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1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00 AM 編輯

第63章 懇求

  隨後的日子,肯定是不會太平了。

  王氏整日的說這件事,叫沈月華沒個心靜,後來還傳到劉氏耳朵裏,劉氏大怒,她這還沒有再次鼓勁呢,好運居然又落在了沈月華的頭上,劉氏氣不過,跑到鋪子裏一通指責,被王寶善幾個人趕了出來。

  沈月華那叫一個冤枉,恨不得把王氏的嘴巴給縫起來。偏偏這消息還被趙蘭修知道了。

  他原以為去過侯府,示威過,賀璉便應該不會再動沈月華,沒想到,事情發展卻不是這樣。他當即就來了綠柳街。

  可這次王氏不給他進去了。

  珊瑚驚訝萬分,她原本以為王氏還會跟以前一般,滿臉笑容的把趙蘭修迎進來,結果恰恰相反,王氏擋在門口,硬是不給趙蘭修讓路,她忙進去告訴沈月華,沈月華也是吃了一驚。

  “你再去聽著。”沈月華道。珊瑚便又去了,站在剛好能聽見的地方。

  趙蘭修此時退了一步,立到門外面,微微笑道:“不知大娘因何故改了態度?”

  王氏哼了一聲:“我也是想通了,既然你不能再娶咱月華,從此就跟她斷了關係,也好讓她重新找個夫家。”

  “這夫家,莫非指的是西平侯府不成?”趙蘭修眼裏含了冰霜。

  這一回,王氏對他都判若兩人,可見事態嚴重!

  王氏瞪大了眼睛:“你倒是知道。”

  “假如月華真能嫁給好夫婿,我也不是不能恭賀她。”趙蘭修刺探消息,“親事已經定了嗎?何月何日?侯府可請了媒婆來?我也好送一份賀禮。”

  王氏愣了愣:“這還沒有,不過老夫人是首肯的,你也知道,侯爺他很聽老夫人的話,小侯爺也喜歡咱月華,月華嫁過去,不是水到渠成?所以你也莫要來找月華了,好好娶個妻子,咱們母婿一場,我也盼你好的。”

  趙蘭修嘴角一挑,沉默會兒道:“我知道了,最後問您一件事,月華可同意了?”

  王氏一狠心,回答:“自然同意了,不然豈會不見你?咱月華不是無情的人,若是還念著你的好,也不至於每回都要我來,你才能見到她一面不是?”

  “那不如請大娘再幫我一次,若她當面承認此事,我必不會再來見她。”王氏看了看趙蘭修,只見他態度堅定,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知道沈月華肯定不會承認。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倔。

  不然西平侯府這樣的人家,中間又有不一般的關係,換作別的人,早就嫁過去了。

  趙蘭修看她表情,便知是怎麼回事,當下又道:“罷了,我也不為難大娘,只不過侯府雖好,卻也有風浪,還請大娘三思。”他轉身告辭走了。

  王氏看著他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

  沈月華聽珊瑚把二人之間的對話講了一遍,又是一陣心煩。

  她不再拖延,第二日便去了侯府一趟,跟老夫人說清楚,省得到時候王氏頭腦發熱,真的跑來這裏談親事,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呢。

  老夫人聽說她來,忙請了裏屋坐。“你是想清楚了?”老夫人詢問,“當真不願意?”

  沈月華點點頭:“奴家不想耽誤了侯爺,也不想讓您失望。”

  “我若會失望,當初便不會有這個想法。”老夫人很是惋惜,也有些不甘心,問沈月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我老太婆也想知道個清楚。”她頓一頓,“可是因為你前夫?這你不用害怕,咱們侯府,他總是不敢動的。”

  “不是,跟別人沒有關係,只是我……”沈月華道,“原先侯爺與您女兒情深意重,二人天作之合,若是娶了我,未免委屈,我想假以時日,侯爺定會遇到更好的,何必要做勉強?”

  老夫人黯然。

  二人正當說著,一個丫環急慌慌的跑進來,跟一個媽媽小聲說話。老夫人見著了,皺了皺眉問:“出了什麼事了?”

  那媽媽先是安慰老夫人:“確實是出了一樁事,老夫人先不要著急。”

  “都還沒說,我怎麼著急呢?”老夫人有些不耐煩,“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顛三倒四了?快些講!”

  那媽媽道:“是少爺摔傷了。”

  “什麼?”老夫人大驚,“怎麼摔傷的,現在他在哪兒,可請了大夫?”

  那媽媽忙去扶住老夫人:“已經請了大夫了,不過不在府裏,少爺去了華藏寺,就是在那裏摔著的,如今正在醫館。”

  “快通知侯爺,準備車!”老夫人忙道。出了這種事,沈月華自然也要去的。三人坐了馬車出府,很快便來到那處醫館。

  賀璉直奔進去。雷管事緊隨其後。房間裏,青林面色蒼白,看到賀璉,嚇得身子都在發抖。再看床上,正躺著賀允寧,他暈迷著,頭上臉上都是血,大夫正讓人小心清理。

  賀璉見到兒子這樣,饒是平常再鎮定的人,也都變了臉色,幾步上去,問大夫:“怎麼樣,可有大礙?”

  大夫回答的比較謹慎:“還未可知,傷是皮外傷,可到底裏頭如何,還要等令公子醒過來。”意思是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腦子。

  老夫人身子一搖,差點坐倒下來。

  沈月華看著賀允寧,也是心疼無比,這麼小的孩子,流了這麼多的血,該有多疼啊,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她看到青林,輕聲叫他出來。

  青林頭都不敢抬一下,跟著她身後。雷管事見狀,也走了上去。三人都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來到外面,雷管事才輕聲呵斥:“你不是陪著少爺去念書的麼,怎麼少爺會摔成這樣?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還是怎麼的,你倒是說個清楚。”

  青林嚇得跪在地上,眼淚流下道:“都是小的不好,早知道就該攔著少爺,不讓他去華藏寺。”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雷管事道,“還不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青林便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賀允寧一直在想沈月華跟他說的話,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昨晚上就做了一個夢,夢到沈月華嫁人了,但這人不是他父親,而是一個住得很遠的人,所以別說是做他娘親了,就是乾娘也不成,連面都再也見不到,他急的滿頭大汗的醒過來。

  又左思右想沈月華說過的話,只覺得她做自己母親十分無望,可自己又沒有辦法,便想到以前見老夫人,還有他外祖母家其他人都會拜佛,說誠心就能求成事的,這就偷偷帶了青林去華藏寺。

  這華藏寺今兒人又偏有多得很,他走在石階上的時候,遇到前頭有人起爭執,後來有個人撞上來,他一個沒站穩,從上頭滾下來,腦袋磕在石頭上,磕破了。

  雷管事聽完,看了一眼沈月華。沈月華內心沉重。

  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最終還是影響到賀允寧,以至於連累他受傷。

  雷管事叫青林下去,語重心長道:“咱們少爺實在太喜歡沈掌櫃了,掌櫃不如再考慮一下罷。”這當兒,沈月華也說不出拒絕的話,長長歎了一口氣。

  裏屋,賀允寧醒了,大夫說應該是只傷到外頭,休息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

  賀允甯看見賀璉,輕聲叫了聲爹爹,生怕他責備自己。

  小小的孩子躺在床上,用又怕又渴望的眼神瞅著他,賀璉的心早就軟了,他伸手握住賀允寧的小手,柔聲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難得見父親這般溫柔,賀允甯大喜,眼睛彎彎的笑:“有些疼,爹爹別擔心,很快就會好的。”

  賀璉點點頭:“以後小心了,別到處亂跑。”

  賀允寧去看老夫人:“外祖母。”

  老夫人抹了一下眼睛,責怪道:“小淘氣鬼,可是要把我老婆子給嚇死了,下回看你再這樣,侯爺面前,什麼我都不給你遮著!”

  “我錯了。”賀允寧連忙道歉。

  他目光掃了一圈,看見了站在後面的沈月華,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差點從床上蹦起來,歡喜道:“乾娘!”

  沈月華忙走過去:“你還傷著呢,別亂動。”

  他一把握住沈月華的手,驚喜道:“可是我心誠了,所以菩薩顯靈了,滿足我心願了呀?”

  賀璉眉頭皺了皺。

  剛才賀允寧沒醒來之前,雷管事已經把事情告訴過他,他也知道沈月華像是不肯,此時兒子說出來,未免覺得尷尬。

  沈月華回答道:“允甯是個好孩子,佛祖總會保佑你的。”

  “乾娘,”賀允寧的表情卻越發認真,“乾娘,您答應允寧好不好?”

  沈月華實在不想當著老夫人跟賀璉的面來討論此事,忙道:“你才醒,身體還虛呢,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好不好?”

  “不。”賀允寧搖搖頭,“乾娘,求您答應允寧!”沈月華只覺萬分為難,嘴張了張,卻是不知該怎麼回答。

  賀璉聲音嚴厲了幾分:“允寧,別煩你義母,你也需要休息,快些躺下來。”

  賀允寧不敢違抗,可內心卻不甘,他哀叫一聲,伸手捂住了腦袋,連連喊疼。雷管事忙又請了大夫來看,老夫人又被驚嚇到,眾人去安撫。一時屋裏亂成一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2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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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聖旨

  後來大夫得出結果,說賀允寧的內裏怕還是被波及了,告誡道,千萬不要著急,導致氣血上沖,不然後果恐會嚴重。

  眾人都極為擔憂。

  老夫人把沈月華叫過來,撫著胸口,用懇切的語氣道:“就算是為允寧,你且暫時答應罷,這孩子我從前倒沒看出來,竟是那麼的一根筋,哎!侯爺也只他一個獨苗子,哪里能讓他出事呢!”

  沈月華也表示理解。

  可為避免這種情況真的出現,沈月華只得提前走了,沒有再給賀允甯發問的機會。

  但總是避無可避,賀允寧問起老夫人,老夫人只能謊稱沈月華已經答應,這麼一來,流言蜚語四起,叫人避無可避。

  像是一夜間,她的終身大事就被定下了一般,沈月華一個頭,兩個大。王氏卻很高興,拉著她道:“如今外頭都這麼傳了,你不如順水推舟,嫁過去算了啊!”

  沈月華自然當作沒有聽見。可她不能一直掩耳盜鈴,必須有個辦法來解決。

  沈月華越發覺得此前的想法還是正確的,這京城果然是不能再待了。一件件事情,到最後已經發展到令她沒有辦法應付。

  就在這時候,聖旨突然降臨西平侯府。

  大概意思是,位於大明朝西邊的流于國很不安分,屢屢騷擾,如今兩國已經開戰,而西平侯賀璉素有戰功,雖說此前因傷休養,可時隔幾年,已是再次為國家效力的時候,皇上重新封他為鎮西大將軍,帶兵前往邊疆,務必讓流于國臣服。

  老夫人大為震驚。賀璉接旨謝恩。“怎麼會這樣。”老夫人問前來宣旨的周公公,“朝中將軍又不是沒有,皇上為何非得要侯爺呢,他之前連早朝都不曾去過呀!”

  周公公神秘莫測的一笑:“侯爺的傷既然早就痊癒,本就該主動去請見聖上的啊!”

  老夫人臉色一變。

  周公公又笑了笑,安慰道:“這次是侯爺立功的大好機會,侯爺可得好好把握。”賀璉淡淡道:“守護國土,此乃分內之事。”

  周公公點點頭,聽聞西平侯一向寵辱不驚,果真如此,他恭敬的行一禮,告辭走了。

  老夫人慢慢坐在椅子上,心潮起伏。當真是世事難料,她本以為女婿這輩子也就平淡下去了,結果聖上一個旨意,他便得再去戰場浴血殺敵。

  只是,未免太巧。就在外面風言風語的時候,這道聖旨便來,她忽地想起沈月華曾說過的話。她怕她的前夫來鬧事。

  莫非……老夫人的手一下子捏緊了,如此說來,豈不是自己連累了女婿?

  她長歎一聲:“都是我不好,非得讓你答應這樁婚事,若不是如此,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賀璉搖搖頭:“岳母無須自責,這是早晚的事情。”他既然承了爵位,勢必是要為朝廷效力的,更何況,一朝皇帝一朝臣,新帝與先帝兩人性格並不相同,相比較起來,卻是新帝更有作為。像流于國,在此前便已經蠢蠢欲動,可先帝一直未同意動用武力全面鎮壓,只是小打小鬧,以至於到現在,問題都沒有解決。

  如今是該一勞永逸的!

  賀璉對新帝的決議並沒有抵觸之心,他從來都是忠心為國,之所以沉寂那麼久,不過是皇帝的心思,賀璉也不是不瞭解的。

  做臣子,每時每刻都要有做臣子的覺悟。

  賀允寧聽說了,哭著跑進來抱住賀璉的大腿,淚如雨下。他捨不得父親。好不容易二人才漸漸親近,賀璉卻又要走了。

  從此後,他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陪在身邊,就跟前幾年一樣,賀允寧哭得更加大聲。

  賀璉忙道:“允寧,你別哭,小心頭又要疼了。”

  賀允寧抬起頭,嗚咽道:“是孩兒欺騙爹爹的,孩兒沒有頭疼,爹爹,你打孩兒罷!只要爹爹可以留下,不去打戰,孩兒不怕爹爹打……”

  賀璉一怔。這孩子當真是……可是,不管怎樣,他都是自己的兒子。

  賀璉望著賀允寧烏黑的頭髮,感受到他緊緊的擁抱,心裏也不禁難受萬分。

  那麼小的孩子,卻要經歷如此多的離別,可歎自己竟從來不曾對他溫柔過,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

  稚子何辜!

  賀璉又回頭看看岳母,長歎一聲道:“允甯,爹爹不怪你,是爹爹以前沒有做好,允寧,你能原諒爹爹麼?”

  賀允寧睜著閃著淚花的大眼睛,一臉錯愕。

  父親竟然要他原諒!“爹爹?”他不明所以。

  賀璉蹲下來,把他摟入懷裏,輕輕拍著他的後背道:“爹爹這次雖然要出去打戰,但很快就會回來的,允寧不要怕,等著爹爹,到時候,咱們一起出去遊玩,可好?你不是很想出去遊歷的嗎?”

  “真的?”賀允甯大喜。

  賀璉重重點了點頭:“你可曾見爹爹食言?”賀允寧忙搖頭:“爹爹是君子,是頂天立地的,絕不會食言!”賀璉笑起來。

  賀允甯第一次看見父親笑,才發現他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暖,比冬天的陽光還要暖,賀允寧忍不住又哭了,抱住賀璉的脖子:“爹爹一定要早日回來,不要受傷了。”

  賀璉嗯了一聲。

  “可是,爹爹,”賀允寧還有要求,“乾娘……” “不准再提這件事。”賀璉一口回絕,“沈掌櫃並不肯,你使出這種手段已經叫爹爹難堪,此事我絕不能答應!”

  賀允寧扁了扁嘴:“可允甯喜歡乾娘。” “那沈掌櫃便永遠都是你乾娘,你想什麼時候去找她都行。”

  賀允寧又紅了眼睛:“可允寧還想要個娘親。”

  老夫人見這父子能如此說話,已經很是欣慰,此時過來道:“是啊,就算不能是沈掌櫃,別的人,你將來總要找一個,我也好放心。”

  賀璉看看二人,眼眶也是發熱。本以為妻子去世,生無可戀,可如今才明白,自己難以割捨的並不是只有她。

  他只能往前而行。

  假如到達終點,便會再一次見到她,他是該面帶微笑的生活下去罷?到時候,他便能告訴她,他已經盡力。

  “岳母,允甯,我答應你們,此次回來,我一定會好好考慮這件事。”他許下承諾。

  老夫人與賀允甯都高興的笑起來。賀允寧“吧唧”一下親在賀璉的臉頰上。

  那一刻,他終於釋懷。

  過了幾日,賀璉領兵去流于國的消息也終於傳到沈月華的耳朵裏,但那時,他已經走了。王氏懊惱聖上竟然這時候搬下聖旨,教這一場親事斷了可能。

  可她到底也不敢責駡,只在家中唉聲歎氣。也就在這時,沈月華也做下了一個早就該做下的決定。

  因為她很清楚,賀璉的離開與趙蘭修肯定是脫不了干係的,不然,不可能那麼巧。

  只是,她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照舊每日去鋪子,眼見四位徒弟的手藝越來越精湛,就算她不插手,也沒有什麼區別,便很是欣慰。

  這日,沈月華去了洪氏那裏。王敏去私塾了,也不在家。洪氏笑道:“怎麼突然來了。”沈月華拿出一個小匣子遞給她。

  洪氏有些奇怪,打開來一看,竟是京城的兩處地契,還有幾張大額銀票。

  “這……”她瞪大了眼睛,“月華,你把這些拿出來,是要幹什麼啊?”

  “請舅母代為保管。”沈月華面色平靜,“我打算離開京城了,只娘親年紀大了,不適宜長途奔波,還請舅母能照顧一下她,本來我也想同小舅講,但只怕小舅會告訴娘,我便走不成。”

  洪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追問道:“好好的,你怎麼要走呢,再說,你一個姑娘家又去哪兒啊?”

  “舅母,我也不知該怎麼說,只是,我在此地待下去,早晚會惹出事情。”沈月華長歎一口氣,“情非得已,還請舅母不要問了,您其實是最瞭解我的,若沒有原因,我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舅母,就當我求您了!”

  洪氏捨不得她,可她確實也知道沈月華的為人,便握住她的手道:“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承擔,哎,舅母怎麼說你呢!你……罷了,只要你覺得這樣最好,舅母便幫你。”

  “謝謝舅母。”沈月華感動的道,“我就知道舅母最好!”

  “你娘也沒有什麼不好,只是她太急了,你也是,不跟她好好說話。”洪氏歎了口氣,“那你能告訴我,到底要去哪里麼?若是大嫂問起來,我也好回答呀,不然她可要急死了。”

  “也沒個確切的地方,我也不告訴舅母了,省得……”沈月華頓一頓,“舅母什麼都不知道,娘自然也沒什麼好問的,若是提到房契,舅母只說是我偷偷放在舅母家裏,被您發現,其他的一概不要提。”她又掏出兩封信,“這是寫給吳中幾個,還有允寧的,我也一併放在匣子裏,到時候還煩勞舅母交給他們。”

  洪氏眼見她想的那麼周到,便知道事情再沒有轉圜的餘地,眼睛不由紅了:“敏敏見不到你,可要哭的狠呢。”

  沈月華眼睛也有些濕潤:“你告訴敏敏,就說我去四處遊歷了,等回來,講更好聽的故事給她,我也會時時想她的。”

  洪氏忍不住抱住她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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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2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02 AM 編輯

第65章 消失

  等到所有人都發現這個事情的時候,沈月華已經好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王氏哭得死去活來。養個女兒那麼大,說走就走,連老娘都不帶上,叫她情何以堪!

  王寶善跟洪氏安慰無效,洪氏後來沒法子,只好撒謊說沈月華是出去散散心,很快就會回來的,叫王氏不要著急。

  王氏這才消停了一些。

  當這個消息傳到趙蘭修那裏的時候,不亞於天上打了一道驚雷。他完全沒有想到,沈月華會那麼決絕,孤身一人走了,還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急忙趕到綠柳街。

  王氏卻惱恨得用力打他,說是他逼走了沈月華。趙蘭修任她打鬧,一動不動。還是洪氏看不下去,把王氏給拉走。

  “她什麼話也沒有留?”趙蘭修詢問。

  洪氏回答:“只留了地契,還有些銀子,四個弟子跟小侯爺那裏,倒是各有一封信。”

  趙蘭修面沉如水,轉身走了。她什麼也沒有留給他,表現的這般無情。可若是真的無情,她又何必要走?說來說去,她仍然是個孬種,怕面對他,怕他做出更加危險的事情,一走了之。

  只是,她難道沒有想過,像賀璉這樣的將才,皇上如何不會重新啟用?他不過是順水推舟,誰讓侯府讓此事傳得到處皆知,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迫嫁入賀家!

  趙蘭修吩咐趙霖:“你去查,尤其是城門守衛那裏,一定要問清楚……”他停頓了一下,暗自心想,沈月華是個做事謹慎的人,絕不會貿然出走,她若是打算離開京城,那麼一定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她絕不會一個人就如此草率的上路。

      “還是先查下她最近跟什麼人走得比較近。”

  趙霖應了一聲,又感慨:“兆祥一點也沒有看出來沈掌櫃要走,不然肯定早就留意了。”

  趙蘭修淡淡道:“恐怕她也早就知道兆祥的事情,是以他才沒有注意到哪里不同罷。”趙霖愣了愣,問:“那要不要請呂大人?”“暫時還不用。”趙蘭修身子往後一仰,渾身好似沒了力氣。

  他為她費盡心力,到最後卻還是失去了她。

  雖然,這失去也許只是暫時的,可是,卻依然叫他痛徹心扉。沈月華,這個叫他永遠也忘不了的人,即便她去了天涯海角,那又有什麼關係?

  她難道不懂嗎?

  真是個沒有心肝的女人!

  九月,秋高氣爽,真正是個好季節,在前往雍州的路上,一對商隊正緩慢前行。

  為首的是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胡的中年漢子,騎著一頭棗紅大馬,時不時的回頭叮囑手下注意各類事項,在他身邊,騎在一匹白馬上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婦人,鵝蛋臉,兩道斜飛的細眉,英姿颯爽。在她左邊並行的,又是位年輕男子,膚色白裏透紅,五官精緻,要說起來,竟是比好些女的長得還要秀氣。

  “表弟,你這馬兒騎得總算熟練了一些,可要歇息一會兒?”婦人關切的問那年輕男子。

  “不累,不累,好玩的很,原來騎馬那麼有意思!”年輕男子哈哈笑道,“我再騎一會兒。”

  婦人好笑,湊過去道:“別的還好,就是笑起來悠著點兒,你這銀鈴般的笑聲可招人了。”年輕男子頓時肅容,硬是發出了幾聲“老鴨子”般的聲音,好似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男的。

  這回輪到婦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們兩個。”漢子受不得了,“你是我娘子,如今月華又裝扮了男的,你們如此親密,別人只當我戴了綠帽,都給我注意點兒!”

  那二人吐一吐舌頭,騎馬各自分了開來。可不到一會兒,又粘在一起去了。漢子都要抹汗,真有點兒後悔自己當時同意把沈月華帶出來。

  他乃是商隊的首領劉次山,其實原本也是不肯的,偏偏沈月華同他娘子齊鳳娘一見如故,兩人無話不談。齊鳳娘聽說沈月華有加入商隊的意思,當即就同意了,然後逼迫他也接納沈月華,連法子都已經想好,稱沈月華為她的表弟王悅,這樣也方便行事。

  事實上,她真有個表弟叫王悅,本來也確實要跟商隊出行的,只是因為這次不小心從山上滾下來摔斷了腿,要躺上幾個月才能好,便不能去了,正好沈月華可以代替進來。

  劉次山拗不過齊鳳娘,答應了。至於什麼出城令,他們商隊常來常往的,對那些守城兵士再熟悉不過,輕鬆就帶著沈月華離開了京城。

  “到祁城了!”有人指著前方歡喜的大叫。他們趕了好久的路,總算到了一個這樣的城市,可以在這裏大量採購東西。

  沈月華望著前方高聳的城門,也露出了興奮之色。她跟隨商隊已經前行了兩個月,中間路過無數小鎮,可那麼大的城市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行人進入城內,劉次山領著眾人找到客棧,把隨身行李都安置好,又出來吃東西。三四十個人分成幾桌,各自點菜。

  齊鳳娘對劉次山道:“這裏盛產紫雲貂,那皮毛最是昂貴,在京城,一張要賣到一百兩銀子,咱們須得多購幾張,我是後悔了,上回該去那山裏探一探,好些農戶家都有,可不是便宜許多?”

  劉次山誇讚道:“還是娘子聰明,我都忘了這茬。” “除了貂皮,還有別的特產嗎?”沈月華好奇的問。

  “有啊,有道是晉州石頭祁城玉,這裏的玉石也好,還有人參,紅棗,鹿茸……”齊鳳娘說起來,如數家珍。

  沈月華笑道:“都是好東西啊,難怪你們走這一條路線。”

  “是啊,就是危險了一點。”齊鳳娘四處看看,壓低聲音道,“總會遇到劫匪,幸好咱們人多,倒是不怕,可還是要小心些。你見咱們一些包袱都露開了一些,眼見只是棉布,那是用來遮人耳目的。”

  假裝是做棉布生意,並不值錢,也好叫人盯不上,沈月華點點頭:“我看到了,你們衣著也很樸素,就是說話還用了些方言。”這叫保持低調,小心駛得萬年船。

  齊鳳娘道:“聰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姑娘。”伸手就捏捏她的手。劉次山看到,又是一頭汗。沈月華抿嘴一笑。

  齊鳳娘輕聲道:“一會兒咱們去進貨,你還跟著來,要說,你這一手算賬功夫,還真是了得啊!”一邊向劉次山炫耀,“看看,還不願意帶她來,我見她比咱們鐘小弟算的快多了,咱們可是揀著寶了。”

  鐘小弟叫鐘舟,是他們商隊的帳房。劉次山這回也認同,連連點頭。倒是沈月華很謙虛。主要她跟著別人白吃白住,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總想出點力,有回就幫著算賬。

  要知道,沈月華可是學過數學的人,沒穿越前家裏就是做紙紮生意的,算賬算什麼呢?加上她穿過來就開始出來賺錢了,一點沒有忘掉老本,還又重新學了算盤,計算對她來說,真是小菜一碟,當時,兩邊的人都被她驚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她那麼快。

  這邊算盤才打了一半,她那裏就已經把結果弄出來了。

  他們起先還不信,後來慢慢算好,果然一模一樣,帳房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以後你在,咱們錢財上面總不會出問題的。”齊鳳娘很高興。

  眾人用完飯,各自分開,這就去買東西了。

  傍晚回來,每人的包裹都鼓鼓囊囊的,沈月華跟著齊鳳娘去了一處山林,果然在農戶家裏收到了七張紫雲貂皮,據齊鳳娘講,可比以往便宜不少,算一算,以後去京城賣掉,足足能賺兩百兩銀子。

  好麼,這種生意果然是挺賺錢的。沈月華決定一定要好好學習,也算多掌握一門技術。晚上,她累了一天,剛要上床睡覺,鐘舟來了。

  鐘舟是個長得很是白淨的小夥子,雖然比較靦腆,可性子卻執拗的很,眼見沈月華比他算得快,這便要拜她為師傅,沈月華千般推辭,說她不收徒弟,但平時可以互相切磋學習,這才作罷。

  “王小弟,我剛剛在《海道算經》裏找到一道算術,很是複雜,你要不要一起來算算呀?”鐘舟興致勃勃的邀請。

  沈月華這會兒實在不想動腦筋,再說,她會算賬並不是因為喜歡,實在是生活上面需要,所以對趣味算術題這種根本也沒有興趣

  她笑了笑,拒絕道:“還是下回罷,我今兒出去走了一趟,有點累了,不過聽說《海道算經》是本不錯的書,裏面好幾種演算法都是很有用的。”

  “是啊,我就在看呢,你既然勞累,也就算了……”鐘舟說著,目光落在沈月華臉上,卻是愣了一愣。

  沈月華剛洗過臉,膚色雪白,一頭烏髮披在肩頭,眉目如畫,哪里像是個男人。

  他立在近處,此刻又聞到她身上傳來淡淡的清香,臉頰一下子就紅了。

  “你……”他說話不太流暢起來。

  “怎麼了?”沈月華問。

  原來他的聲音也不粗,柔柔的,鐘舟的目光往下一移,心中又跳出一個念頭,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告辭都沒有告辭一聲,慌不擇路的逃了。沈月華一頭霧水。

  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來,她現在的衣服領子不太高,難道他看出她沒有喉結?

    這,女扮男裝也太難了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2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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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獨行

  自從那個晚上之後,鐘舟就不來找她了,可目光卻總是落在她身上,好似一根滾燙的釘子,好幾回,沈月華看過去,他又把頭轉了開,像是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她。

  沈月華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怎麼理會。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又是幾個月過去了。

  這一日,齊鳳娘沖她眨了眨眼道:“原以為咱們的計畫天衣無縫,這下可好,原來都曉得你是個女的。”沈月華一頭黑線。

  “沒法子,誰叫你長得美。”齊鳳娘大笑道,“也罷了,只要不說出來,路上方便就行,咱們商隊裏的都是自己人,無妨。”

  說是說無妨,可到底還是不一樣了。鐘舟居然讓劉次山來提親。

  劉次山用力講好話:“咱們這鐘小弟是再老實不過的人,他早就知道你是個姑娘,可也沒有告訴旁人,別人議論你,他還打抱不平呢,這你都不知道罷?這小子,是喜歡上你了,我看你也是獨身,不如考慮一下,鐘小弟的家也在京城的,說實話,家中還殷實的很呢。”

  齊鳳娘推開他:“你來瞎說什麼啊,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這就來提親?”

  “要說什麼話啊?”劉次山奇怪,“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這特殊情況,咱也算媒婆了,只要沈姑娘肯,等回到京城,稟明一下父母,這不就成了?”

  “別胡說八道。”齊鳳娘道,“總是不太妥當的,你叫鐘小弟別再提這件事了,他家裏也是做生意的,這次只是讓他出來歷練一下,可沒有讓他找媳婦兒,誰知道家裏人會怎麼看,沒得還讓月華受累。”

  男人家總是心粗,哪里知曉這些事情。沈月華若答應了才叫奇怪。劉次山便也不說了。

  齊鳳娘看看沈月華:“我雖不知道你有過什麼事,可離開京城想來也是不得已,但再過幾個月,咱們商隊便又要回京城了,你還打算跟咱們走嗎?”

  商隊不是永遠都在前行的,總有回去的一天,沈月華一早便明白,也做好了決定。

  她笑一笑道:“我自是不會回去的,等你們停在前面幾處,我見有合適的地方,便要留下來了。”

  齊鳳娘很是擔心:“你始終是一個女子,可要樣樣小心啊!”沈月華道了聲謝謝。

  其實她穿過來時也不過是個小女孩,雖然有母親王氏在身邊,可也沒有幫到什麼忙,她總是一個人闖出來的。

  現今跟著商隊遊歷了大半年,她對這世界的情況瞭解更多,就算一個人活下去,問題也不大,但若真的遇到什麼危險,也只能是命罷。總不能因為害怕,就再次回頭。

  沈月華心想,她需要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等商隊到了雍州,沈月華見此地頗為繁華,地方遼闊,州下又有不少鄉縣,便決定在這裏與商隊分手。

  齊鳳娘依依不捨,又叮囑了許多話,還留下好些的路引給她,這才告別。眼見商隊慢慢行遠,沈月華也有些失落。

  畢竟與他們相處了大半年的時間,總是會有感情的,只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沈月華駐足片刻,去找客棧投宿。

  此時,距離她離開京城已經有七個月的時間,在這七個月裏,趙蘭修也已查到她是跟著商隊離開京城的,並且派了人出來尋她。

  然而,當那些人找到劉次山的商隊時,才發現,沈月華竟然早就不在其中,她留在了雍州。雍州是個很大的地方,就算好些人搜尋,都很難立刻就找到沈月華。因為誰也不知道她會去哪個縣,哪個鄉。

  這一耽擱,又是過去了好幾日。

  等到春暖花開時,趙蘭修才知道,他又一次丟掉了沈月華。她根本也沒有停留。在雍州與商隊分開,只是給了一個假像,事實上,她大概只住了一兩天,便離開了雍州,不知去了何處。

  看來,這一次,沈月華是真的下定決心,再也不讓自己找到她,所以處心積慮誤導,讓他浪費了不少時間,徹底失去她的蹤跡。她現在會在哪兒呢?

  趙蘭修抬頭看著空中悠悠白雲,天大地大,她會在哪里落地生根?還是只會當瀟灑的落葉,隨風飄蕩?他的心裏一片空茫。

  四年後。沈月華走走停停,最後來到了永平府的榆縣,此處入海一裏,三面皆水,青山悠悠,是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

  趕了那麼久的路,說實話,沈月華也累了。她臉頰削瘦了一些,皮膚也黑了,面上風塵僕僕,可一雙眼睛亮如星辰,比以前更多了些自信,也更沉穩。在這世上生存確實不易,可是也有很多的樂趣。此行,她收穫良多,心境也開闊不少。現在,是該停下來休息一陣子。

  她在客棧住了兩日,便出來閒逛,順便想找個糊口的工作,結果在一條名為長清街的街尾處,發現一家紙紮鋪在招人。

  沈月華喜笑顏開。她為避免趙蘭修找到她,一直都沒有在任何一家紙紮鋪落腳,都是靠原先的積蓄,或者偶爾兼職銷售人員過活,現在看到紙紮,頓覺親切無比。

  而且,已經過了這麼些年,她相信自己不會再留下任何蹤跡了,就算期間寫信回去,她也是當即就離開原先居住的地方,如今在這個偏僻的榆縣,做個紙紮鋪夥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當下便走了進去。

  金掌櫃看到她來,以為是買紙紮的,便讓夥計去招呼。沈月華問:“你們要招人,不知可有什麼條件?”

  金掌櫃一愣。

  沈月華沒有女扮男裝,正當花信年華,雖說面色有些疲倦,可容貌仍是嬌好,怎麼看也不像是來當夥計的。他疑惑的回答:“也不用會什麼,勤勞,能吃苦就行了,當然,會基本功的最好。”

  沈月華道:“那我可以。”

  金掌櫃張大了嘴:“你?”

  “是。”沈月華肯定的回答。

  金掌櫃哈哈笑起來:“這位小娘子別開玩笑啊,你真應了,可就要在這裏做紙紮的,是不是,你家裏有什麼人願意來啊?”

  沈月華四處掃了一眼,見地上堆了好些做紙紮的各種材料,便走上去,拿起竹條等物,自顧自的搭起了骨架。這會兒也沒什麼生意,鋪子裏眾人見狀,紛紛圍上來。“原來是個懂行的啊!”有人驚呼,“看她搭的那麼快。”

  “是個蓮花舟?”

  “好像是。”

  “她著色了。”

  “真漂亮啊,這顏色配的真好!”

  金掌櫃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蓮花舟,在這裏有個傳說,傳聞眾生逝世後,若要投胎,須得渡冥河,蓮花舟便是渡過冥河的工具,故而紙紮冥器裏總會處處見到它的身影。

  金掌櫃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精緻的蓮花舟,他臉上露出歡喜之色:“原來是個大師傅,小娘子真願意來咱們的紙紮鋪?”

  沈月華道:“大師傅算不上,掌櫃的願意收留,我自然願意留下。”

  金掌櫃忙道:“你有這手功夫,自然要留下,可不能當夥計,以後就當咱們鋪子的紙紮師傅罷,敢問小娘子芳名?”

  “我叫陶寧。”沈月華用了她上一世的名字。

  金掌櫃生怕她到時候改變主意,連忙雇她在鋪子裏做師傅,還預發一個月的工錢,有五百文錢。想來在這麼小的地方,也是不錯的薪水。沈月華笑著接納。

  金掌櫃又給她介紹鋪子裏其他的師傅與夥計。這鋪子很小,一共才十幾個人,其中還有個不到二十的年輕婦人。
  眾人一一見禮。

  那婦人見到沈月華的本事,早也心生仰慕,熱情的過來打招呼:“我叫吳瑛,您不介意的話,我叫您陶姐姐,可好?”

  沈月華對做紙紮的姑娘總是有一種特別的親切之感,笑著道:“好啊,吳小妹。”

  吳瑛見她也很大方,更是喜歡了,拉著她去後院:“咱們做紙紮,一般都是在這裏做的,陶姐姐,你以前是在哪家紙紮鋪的呀?”

  “在很遠的地方。”沈月華道,“因為出了些事,我才離開的。”吳瑛聽出來一點,心知是人家私事,也就不再問,只給她介紹鋪子的情況。沈月華很快便大致有了一個瞭解。鋪子正好又接到生意,她也跟著忙了一個下午。

  傍晚,她回去的時候,吳瑛也同她一處,眼見她還住在客棧,便好意道:“姐姐,您如今既然定下來了,可不能再住客棧啊,客棧好貴的。”

  “是啊,我也覺得貴,不過這不還沒有找到住處麼。”沈月華看向吳瑛,“不知小妹可有什麼好的介紹?我要求也不高,兩間房就行了,能燒飯能睡,反正就我一個人。”

  吳瑛很是欣喜,又確認道:“只要那麼小的地方?” “是啊,大了我也用不到。”

  她邀請道:“那就住在我家罷,我家正好新造了房子,多出來兩間,準備租出去呢!姐姐,行不行?中間起了牆隔開的。”

  沈月華對這個女子也挺有好感,吳瑛有點兒自來熟,性子活潑,又是她在這兒第一個認識的女性朋友,當下想了想道:“也好,那你帶我去看看罷,若是合適,我就住下了。”

  吳瑛忙喜滋滋的拉著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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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3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03 AM 編輯

第67章 變故

  榆縣風景優美,民風淳樸,好些人互相都認識,見到吳瑛,大娘大嬸子,小姑娘都伸手打招呼,吳瑛也都笑著一一回禮。

  二人很快就來到一處民宅。這是一座有點兒像農家的土院,前後有很大的院子,中間一排房屋,又大又開闊,左右還種了桃樹,梨樹,開得熱熱鬧鬧,讓沈月華想起她剛穿越來那會兒,自家也是這般感覺,只是房子比這個差多了。就像吳瑛說的,他們家是才造出來的,黑瓦白牆,簇新乾淨。

  沈月華四處走了走,看看,很喜歡。

  吳瑛笑道:“那姐姐就在這兒住下罷。”

  沈月華主動說道:“還是按照原先你收的租錢,若是便宜了,我可不好意思住。”吳瑛倒也爽快:“行,不過既是姐姐住,姐姐要煮飯,我這裏柴火給姐姐免費用。”

  沈月華高興得笑:“好,那我就先謝謝了。”

  兩個人在一家鋪子裏的,總有互相幫忙的時候,沈月華也就不推辭了。

  不過她有些疑惑,因為吳瑛家裏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在客堂,她發現一張凳子上搭了一件男人的衣服,旁邊放著針線籠,應是她丈夫的,那麼,難道這裏就他們小夫妻兩個住?

  “吳小妹,你們家還住了誰呀?”她開口相問。

  吳瑛便歎了口氣:“就我,我爹娘早就去世了,相公又在海榆那裏守關,幾個月才回來一趟。”不過她很快又笑了,“幸好遇到姐姐,以後可不冷清了。”

  聽說她相公是當兵的,原來還是鎮守海榆關的士兵,可吳瑛沒有提她的公公婆婆,莫非也是已經去世了的?沈月華倒也不好問,反正就吳瑛跟她這麼住著,挺好,清清靜靜的,她也就在此地安家了。

  說到那兩間屋,床是有的,灶台也是新起出來的,簡單的傢俱也有,第二日,沈月華只去傢俱鋪買了一個衣櫃,面盆架,木桶,木盆幾樣,便算是全了。

  此後,日子平平淡淡,她後來也見到吳瑛的相公,是個黑黑瘦瘦的年輕小夥子,有點體弱的感覺,看著不像是會打戰的,兩個人的感情很好,但沈月華同吳瑛相熟之後,有次問起她相公的父母,吳瑛臉色變了變,不願意多說,後來她就再也沒有提過。

  一晃九個月過去。

  鋪子因為有沈月華的加入,很快就打敗了縣裏其他兩家紙紮鋪,生意蒸蒸日上,金掌櫃很高興,給沈月華加了兩百文工錢。

  晚上,沈月華把錢數一數,原來不知不覺,她竟然還攢了二兩銀子了,心裏便喜滋滋的,可想到原先自己也是個掌櫃,每月幾十兩的進賬算是平常,頓時又歎了一口氣。

  她躺在床上,抱著湯婆子,又跟往常一樣,念了一下家人跟徒弟,安然入睡。 次日起早,她去縣裏一家金銀鋪子買了個精緻的小銀鎖。

  吳瑛如今懷孕八個多月,馬上就會生下小寶寶,沈月華一直住在他們家,感情漸深,肯定要送一份賀禮的。若是放在以前,定是會買金飾,可如今她隱姓埋名,平日裏也是穿的極為樸素,自然不能大手大腳,引得別人好奇,故而只挑了一個銀質的,買回來放在抽屜裏,假想等到吳瑛生下孩子,送上去必會讓她歡喜。就是這孩子不知是男是女?

  大夫倒是說,是個男的,但也不曉得准不准,吳瑛自己好似不在乎,反正一家總要生好幾個的。

  沈月華一路往紙紮鋪而去。誰料到,下午就出了一樁事。整個榆縣都陷入了驚恐中。在廣原封王的廣王造反了!

  說起廣王,他乃是先帝的同胞兄弟,也就是當今皇帝的皇叔,此前很得先帝看重,當時楚王,景王先後落馬,先帝也是考慮到他這個兄弟的,只是,當時的周王畢竟是他兒子,加上皇后,各方勢力的鼎力支持,他還是立了周王為太子。

  然而,很多王爺的心中都有一個做皇帝的夢,廣王心有不甘,只是也莫可奈何,畢竟周王登基是符合禮制的,便只把這欲望壓在心底。

  若是如此也就罷了,可這些年,被困在梧州的景王一直蠢蠢欲動,頻頻撩撥他,廣王的野心又漸漸升了上來,在自己的管轄地暗地裏招兵買馬,打算十年磨一劍,等待最好的時機。

  結果卻有人把這件事情捅了出去。廣王知曉後,明白自己處境堪危,索性先下手為強,起兵直撲離廣原最近的冀州,而榆海關作為兵家必爭之地,首當其衝,成為雙方第一個戰場。

  很快,戰火便要燒到榆縣。

  聽說榆海關失守,縣城裏炸了窩,眾人帶了行李紛紛出逃。沈月華心慌意亂,她在此地住了那麼久,自然知道一些兵力的分佈狀況。

  榆海關可謂是榆縣前方的,最大最堅固的一處防線,所以榆縣幾乎百分之八十的軍隊都放在了那裏,如今既然戰敗,僅憑縣裏那些殘餘力量,根本也不可能抵擋得了。

  這種情況下,榆縣的官兵自己都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也允許百姓往後撤退,他們在前方暫且掩護。沈月華把銀錢收起,急忙奔到吳瑛那裏,給她收拾東西。

  吳瑛這個可憐的姑娘,才剛剛得知丈夫身亡,便又要失去辛苦搭建起來的家,整個人都已經有些崩潰。沈月華拿了些值錢的物什,又見廚房裏有乾糧,便都取了,把包裹往身上一背,拉著她出門而去。

  吳瑛一路都在哭。

  沈月華看著茫茫前路,在這一刻,深切體會到了古代人民的艱辛。在這時時有戰爭的冷兵器時代,人命好似草芥,轉瞬間,家破人亡,叫人連一絲的心理準備都沒有。

  她不禁內心彷徨,也有些害怕。可她仍然要往前而行,盡力保住自己的性命!沈月華鼓勵吳瑛:“這是你相公最後的血脈,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把孩子生下來,以慰他在天之靈!”

  吳瑛身子一抖,抬起眼睛。

  “也是你的孩子呀,你一直疼愛的孩兒,不要再哭了,他在肚子裏會不舒服的。”沈月華握住她的手,“咱們快走罷。”

  吳瑛有了一點勇氣,擦擦眼睛,跟著她的腳步。結果,沒走幾步,她捂著肚子叫起來。沈月華額頭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這種情況,孕婦突然肚子疼,要麼是動了胎氣,要麼是要早產,可惜,她前世並不是醫生,對此還是不太瞭解。 沈月華急得都要哭了,她抑制住情緒,關切的詢問道:“可是疼得厲害?”

  吳瑛喘著氣道:“能,能走。”可她艱難的挪了幾步,卻再也挪不動了。

  沈月華四下看去,只見身邊都是匆匆逃跑的百姓,哪里有人肯為她們兩個停留呢,更何況,還必須是會接生的才能派上用場!

  她一狠心,叫吳瑛在這裏坐下歇息,回頭道:“我見縣裏有些人還沒有立刻走,我現在回去看看,指不定能找到季大娘。”

  季大娘是縣裏最為有名的穩婆,一般人家生孩子都是請她去的,人品極好。吳瑛卻拉住她:“不行啊,現在亂的很,都出來了,你怎麼還往縣裏走呢,萬一打過來……哎,不行,我,我……”

  “那些將士應該還能擋得了一會兒的,你且等著,千萬別動,等我回來!”沈月華保證道,“我一定會回來的!”她拼命的往回奔去。

  遠處,傳來金鐵交接聲,吶喊聲,哭聲,好似濃重的烏雲一般,沉甸甸的壓在心頭,讓她透不過氣來。立在縣大門口,沈月華還是猶豫了一下。

  這一進去,誰知道是死是活?可她最後還是跑進去了,吳瑛現在是她相依為命的朋友,她不能拋下她獨自逃命,若是此次去而不返,也是命運。

  沈月華握一握拳頭,毅然前往尋找季大娘。她的運氣很好,季大娘真的屋子裏。見到沈月華,季大娘驚訝道:“你怎麼還不走?”

  “大娘怎麼也不走?”沈月華問。

  “我那孩兒在前方殺敵,為娘的怎麼能走?我要等他一塊呢!”季大娘的兒子也是當兵的,不過是在縣裏當兵,此刻,她的兒媳婦已經被她勸著帶了孫子,孫女離開了,她卻要留下來,等待她的兒子。

  沈月華忙道:“大娘,吳小妹要生了,就在縣門口,您能不能幫一下忙?”

  “什麼?”季大娘二話不說,連忙道,“走,我跟你去。”二人遂又出去,找到吳瑛,一人一邊扶著回來。

  “這是要生了!”季大娘歎了口氣,對吳小妹道,“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你可要受苦了,一會兒用點力氣。”

  吳瑛重重點了點頭,又拉住季大娘,哀求道:“若,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求您一定要讓我的孩兒生下來。”沈月華聽了,鼻子發酸。

  這兒,孩子出生的健康率很低,孕婦也經常遭受危險,吳瑛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她似有什麼預感。不過,每個孕婦好像都會有這種情況,這是很正常的。因為期待,所以害怕。

  她柔聲安慰道:“一定可以母子平安的,我在旁邊陪著你。”她在心裏暗暗道,你要加油!吳瑛卻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

  季大娘也來不及去燒熱水,開始輔助吳瑛生產。

  時間變得更加難熬,在這時候,沈月華覺得外面的交戰好像都已經不算什麼,她即將目睹一個新生命的誕生,只希望一切都可以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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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4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04 AM 編輯

第68章 托孤

  當孩子嘹亮的啼哭聲響徹耳邊的時候,沈月華流下了眼淚。她看著床上鮮紅的血液,泣不成聲。 吳瑛活不下去了。可是,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好,活潑健康,營養也夠,怎麼仍會出現這種狀況?實在讓沈月華無法接受。

  季大娘說,這都是命,她給無數婦人接生過,這種慘劇也見識的多了,讓沈月華不要太難過,孩子總是平安的,也算大幸。

  可沒有娘的孩子又會如何?沈月華抱著小小的嬰兒遞給吳瑛看。吳瑛滿臉淚水,嘴唇發抖,她伸出手,摸了摸兒子的臉,又無力的垂下了。

  “吳小妹,你看看,多俊的孩子,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好哥兒,一家有男,百家求,以後娶個好媳婦兒,兩人孝敬你呢。”沈月華儘量給她描述未來的美好生活,企圖激起吳瑛的一點兒鬥志。

  吳瑛淒慘的一笑,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那一種虛無感席捲了她的全身,即便有兒子在身邊,也無法抵擋。

  她動了動嘴唇,弱聲道:“陶姐姐,這孩子能生下來,多虧有你,如今我不行了,求,求你能帶他走,好好的養大他。”

  沈月華喉頭哽咽,緩了緩,才問:“以前有一事你一直不說,如今你有孩兒了,他總要認祖歸宗的,你夫家住哪兒,或者我送他……”

  吳瑛一聽這話,眼睛瞪得老大,猛的抓住她的手,尖利的指甲差點刺入她的手背。沈月華嚇一跳。吳瑛艱難的道:“不,不給他們周家,姐姐,要不是他那繼母,相公也不會頂了他大哥的名字去參軍,咱們的孩兒不能送去!姐姐,求你養大他,好不好?”

  她語聲漸弱,瞳孔也有些發散了,手再一次的滑下來。沈月華連忙點頭:“好,好,我養他,把他當親生兒子一般,你放心罷。”

  吳瑛聽她承諾,嘴角微微一挑,露出在人世間最後一抹笑容,看著屋頂,暖聲道:“炎哥,我來了,我來見你了,咱們還在一起……”她閉上了眼睛。沈月華痛徹心扉。

  自從穿到這裏,她頭一次面對熟悉的人離世,或者說,就是在穿越前,也不曾遇到過,雖然吳瑛與她只相識大半年,可這樣鮮活的,曾經在自己身邊真真切切相伴的人,就這樣離開了。天地間,最殘忍的事不過如此。

  季大娘見她流淚不止,忙勸道:“你快些帶著孩子走罷,又耽擱這許久,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打了過來。我聽我兒講,那廣王做事很是殘暴,你快些走罷!”

  沈月華看著吳瑛,想到她死了,連個棺材都沒有,就這般躺著,又是難受。

  “我也是無事,一會兒給她尋一個地方。”季大娘長歎一口氣。

  沈月華彎腰謝過。季大娘又催,她這才肯走。臨到門口,她回頭又看一眼,吳瑛已經不在人世,可季大娘呢?她最後可會等到兒子安全回來?

  然而,已經沒有時間再讓她傷感。沈月華抱著嬰兒匆匆的離開了。路上渴了,就喝冰冷的河水,餓了,有隨身帶的乾糧,至於孩子,便只能嚼爛了乾糧喂給他吃。

  這般過來,艱辛,恐慌,好不容易來到下一座縣城,禹城時,她幾乎要暈倒。幸好城中的將士早已得知,把他們這些百姓全都放進城來,又有官宦,富紳人家搭了棚子,送來米飯給他們食用。

  沈月華討了些粥給孩子喝。路途不過五六日,可孩子的小臉已經瘦了,他不喜歡吃爛的乾糧,總是吐出來,她便只好再喂,勉強沒有叫他餓死。現在有溫熱的粥,他總算願意多吃一點。

      沈月華靠著牆坐下,心裏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冬日陽光照拂,她舒服的閉上了眼睛。休息了好一會兒,她才又站起來,去城裏尋找客棧,順便洗個澡,也給孩子洗一下。

  他自從被生下來之後,就沒有洗過,身上一直都很黏糊,她也是。整個路途,沈月華都在奔波,不敢有任何偷懶的念頭,也不敢鬆懈,直到來到安全的地方,她才覺得渾身都沒有了力氣。

  幸好她還有錢。沈月華在客棧要了一間房,立刻讓人送熱水上來。她收拾了一番,躺在床上,把孩子安置好,倒頭便睡著了。那一覺,睡得很沉,足足睡夠了四個時辰。要不是孩子哭了把她吵醒,只怕她還能睡。現在想想,可能孩子中間餓了也哭過,只她太困了,一點都沒有醒來。

  沈月華梳洗妥當,抱了孩子出去。

  雖然禹城現在暫且安全,但是榆縣被攻破之後,禹城很有可能便會成為第二個目標,將士們一刻不鬆懈的在鞏固城防,搭建木塔,隨時準備開戰。

  沈月華問客棧夥計:“可有援軍過來了?” 夥計卻沒有她那麼緊張,笑道:“昨兒來的,小娘子沒見路上那麼多官兵呀,叫我說,那廣王鐵定找死,也不想想,咱們皇上順應天命當了皇帝的,還叫咱們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好,他一個反賊,算什麼東西!”

  這幾年,沈月華走南闖北,也是處處聽聞皇上美名,就算趙蘭修的名字,也時不時的進入耳朵,聽說他已經當上了次輔,政績斐然,皇帝很是信賴,整頓吏治,發展經濟,多交於他辦理,在朝中乃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之一。

  聽夥計如此說,沈月華徹底放鬆下來。她要了一些米粥喂給孩子吃,自己買了幾個包子填肚子。看孩子吃飽了,露出滿足的神情,她癡癡看了一會兒,又長歎一口氣。

  總是這般喂也不是個辦法,可惜自己不是他的生母,也沒有奶,沒娘的孩子真是一根草啊,奶都喝不上。沈月華摸摸他的頭,眼見他睜著圓圓的眼睛,精神很好,便決定帶著他出去散散步。

  街道上果然都有官兵的身影,細看行人,如同那夥計一般,都不是很驚恐,看來,確實是有援軍來了。

  沈月華在街上隨意走動,來到南邊街道時,卻見一個婦人抱著孩兒側對著餵奶,她一下子停下了腳步。婦人察覺到有人看她,便回頭瞧了一眼,見是個抱著娃娃的年輕婦人,倒是笑了起來。有孩子的女人互相遇到了,總是分外的親切,好像老鄉見老鄉一般。

  “小娘子面生的很,才搬來的罷?這娃也是才生的?”

  沈月華回答道:“是從榆縣過來的,這娃是我妹妹的。”

  婦人看她露出傷心的神色,也知道榆縣已經淪陷,便同情的道:“可憐的娃兒,幸好有個姨母呢,你們可在這裏安心住,來了好些官兵,總是沒事的。”

  沈月華點點頭,目光又落在那婦人的胸脯上,她懷裏的孩子吃得正歡。 那婦人有些奇怪。

  沈月華便直說道:“娃兒一直沒有奶吃,不知……”她說著又好似覺得唐突,別人有奶,可別人也有孩子,怎麼能奶別人家的呢?

  婦人怔了怔,果然有些為難。“對不住,我不該說這些,還是看他可憐,生下來便沒有一口奶吃。”沈月華歎了口氣。

  婦人皺了皺眉,想一想道:“旁邊一條街上有個元娘,她給人當過奶娘的,現在也生了孩子,要不我幫你問一下?”

  沈月華連連道謝。

  婦人是個好人,果真去了,那個叫元娘的也願意,抱著孩子就喂起奶來,一邊笑道:“這孩子乖,有些孩兒沒喝過,狠著呢,上來就是重口,他倒是很輕。”

  沈月華欣慰的點點頭,暗想,狠就沒奶吃了,哪個不怕疼呢,好孩子。元娘又問:“這孩子叫啥呢?” 沈月華一怔。

  吳瑛離開的太快,也沒來得及問這些,她想了一下,吳瑛沒生之前,總是喚孩子叫寶兒,那小名就叫寶兒罷,至於大名,她丈夫姓周,或者就叫周瑛?

  元娘笑道:“寶兒乖。”真是個溫柔可親的奶娘,沈月華很喜歡她,給的酬勞也頗為豐厚,元娘就更加高興了,每日都給寶兒餵奶。

  沈月華一直住在客棧,眼瞅著這戰也沒打起來,一時也在猶豫,到底是該留下來,還是往前去。遇到這種特殊的時刻,她也有點兒迷茫。

  這日,她抱著寶兒回去客棧,路上買了一個撥浪鼓,一邊玩了給寶兒看。寶兒還小,什麼都不懂,只睜著個眼睛,偶爾發出也不知是不是笑聲的聲音,倒是引得沈月華直笑。

  屋簷下,她穿著柳綠色的夾襖,下著月白長裙,烏髮如雲,即便過去這麼些年,仍是一如往昔般的美麗。街對面,呂步青呆呆的看著,眉頭越擰越緊。

  他身後兩個軍士,互相看一眼,其中一個開玩笑道:“那小娘子著實好看,難怪咱們將軍路都走不動了。”呂步青回頭瞪起眼睛:“別胡說,你當她是誰,哪個敢染指?”

  那軍士一頭霧水。呂步青又看了一眼沈月華,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可看到她懷裏的孩子,又覺得自己認錯人了。但這世上不可能有長得一模一樣的!

      應該就是她。

  呂步青連忙走回了軍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5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04 AM 編輯

第69章 再見

  他叫隨從拿紙筆來,可提起筆的時候,又頓了一頓。

  若是寫信告知趙蘭修,他指不定馬上就會趕了來,或許會耽誤仕途,可若不寫,這幾年,他到處派人搜尋,絲毫也沒有娶妻的念頭,繼續下去,也是蹉跎歲月,不如就讓他過來一趟,圓滿,或者死心,總要來個痛快。

  呂步青刷刷幾筆寫完,叫一個親信立時把信送回京城。幾天後,兩方突然開戰。沈月華此刻也不能夠走了,聽說廣王另派軍隊,從後包抄,然而,呂步青也有此打算,兩軍已經在幾個地方打了起來。

  四周可謂處處危險,誰敢不要命的還出城去?

  沈月華只能繼續住在客棧,在心裏暗暗祈禱這場戰爭可以儘快平息。

  幸好身邊還有寶兒的陪伴,在這大半個月裏,她漸漸體會到了母親養育孩兒的艱辛,那並不似她對於王敏,對於賀允寧的那種關懷。

  在起初的歲月,作為母親,需要承受的其實很多,她害怕寶兒吃不飽,害怕他生病,害怕他出這樣,或那樣的問題,為讓他過的安寧,對未來也已經有過許多的設想,現在沈月華真切的瞭解,原來做母親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卻又有特別的樂趣與滿足,也許看著孩兒漸漸長大,便是人世間最最幸福的時刻罷,想她孤單的人生,此後有了一個孩子,沈月華感到肩上沉重分量的同時,也多了不少的勇氣。

  這日,她哄了寶兒睡著,正要出去裁縫店,給寶兒買幾身衣服時,外頭卻響起敲門聲。她只當是夥計,走過去開門。

  誰料門一打開,就見到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熟悉,是因為往年在她生命力刻下了深重的痕跡,陌生,則是因為,分別了太久,久到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

  所以,在那剎那,她只當自己出了幻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趙蘭修幾步走去,修長的身影遮住她面前的光線,下一刻,他就把她用力的擁入了懷裏。

  他的手好似一條繩索,困得她牢牢的。

  沈月華腦袋裏轟隆一聲,才知真的是他。

  她的心一下子跳的那麼快,好像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一般,可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只歎出一句話:“還是被你找到了。”

  趙蘭修手指微抖,輕撫她柔軟的頭髮,但語聲卻很平靜:“你始終還是躲不掉的。”其實這幾年,他怎麼熬過來的,他自己都不敢回想。

  沈月華孤身一人在這世界闖蕩,他多麼怕她會遇到意外,多麼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她,怕這輩子餘下的時間都會用於去找尋她。

  有時候,在夢中突然就驚醒過來,整夜的睡不著。所以,在那一日,他收到呂步青的信,才會歡喜的好像瘋子一般,一刻也停歇不得,急忙進宮去求見皇上。

  皇上知他情深,臨時認命他為監軍,前往冀州。他日夜兼程,恨不得在後背插上雙翅,生怕等到到達的時候,她又不見了。

  幸好,上天還沒有如此殘忍。他敲開門的時候,如願見到了她。

  沈月華伏在他懷中片刻,輕聲問:“我娘怎麼樣了?”

  趙蘭修淡淡道:“你還有良心嗎?”她抬起頭,看著他。

  他的臉頰比她離開時又瘦了一些,差點都要成巴掌臉了,下頜竟然還留了三寸來長的鬍鬚,細看起來,確實陌生。

  沈月華的手動了動,很想去摸摸他的臉,可始終還是沒有去做。

  他也看著她。

  她的面上有風霜之色,添了些許成熟,瘦了,也黑了,可是她的秀色卻並沒有減少半分,如此看來,仍是那個令他極其心動,夢牽魂縈的女人。

  他不禁歎息。“沈月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伸出手,捧著她的臉頰,審視著她的每一寸皮膚,好似要再次把她刻在腦海裏一般。

  她不知如何作答。

  這一刻,說不感動是假的,其實她不是沒有想過在她離開後,趙蘭修仍然會堅持最初的決定,她不是沒有想過他會這般癡情。

  可是,當他真的如此做了的時候,她才瞭解這份深重的情誼。

  她很想去回報他,然而,他們之間卻橫亙著如此寬闊的一條河流,永遠也無法渡過,沈月華深知這一點,所以裝的若無其事。

  她的眼睛安靜的猶如夜晚的明月,泛著淡淡的光輝。趙蘭修心如刀絞。

  他此生最怕的,就是面對她這種眼神:仿佛從來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無情的令人心慌。

  也許這些年,她真的忘掉了他。

  也許這些年,只有他一個人在念著她。

  也許這些年,不過是他一個人還做著夢,以為結局會是圓滿的。

  也許這些年,早就預示了他們之間的結果。

  正當這時,屋裏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

  沈月華連忙掙脫他的懷抱,匆匆奔向大床,滿是憐愛的抱出了一個很小的嬰兒,輕柔的拍著他的後背。趙蘭修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好久,好久他都不能思考,腦袋好似停止了工作,他立在那裏,像個木頭人一般。直到沈月華把嬰兒哄好了,他才回過神,臉上的表情恐怕是此生最難看的一刻。

  “你……”他用盡全力才張開嘴,問出那句話,“你的孩子?”

  沈月華點點頭。他的心頓時又被重錘敲擊了一下。這不是真的!

  趙蘭修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你騙我!”他當即回道,“你不可能成親的,說,這孩子到底誰的?”

  沈月華皺眉,他就那麼篤定?想她要成親,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到他嘴裏,倒好似自己嫁不出去了,沈月華哼了一聲:“反正不管你的事,我倒還沒問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的?”

  “我自然辦法很多。”

  辦法多的話,也不會用了那麼久的時間才找到她,沈月華心想,好歹她也看過很多懸疑小說,反偵察手段總是知道一二,不過這次,她還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發現她的蹤跡,明明是那麼偏僻的一個地方。

  難道說他被派來打戰的?也不太可能,他是次輔,應該待在京城才對啊。

  趙蘭修這時走到床邊,探頭仔細瞧了瞧那個嬰兒,再次肯定的點頭道,“這孩子不像你,一定不是你的!”

  沈月華無語,才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嬰兒,哪個不是這個樣子啊,居然還能看出來不像她?

  她淡淡道:“趙大人想來也是事務繁忙,我就不留你了。”她這是在下逐客令。

  趙蘭修不可置信,他費勁多少心力才找過來,她怎麼還是如此心硬如鐵?

  沈月華緊抿著嘴唇,與他對視,絲毫不曾退卻。趙蘭修眼眸漸漸變窄,吩咐外頭的隨從:“從現在起,你們好好看著她,若是跟丟了,都給我自行了斷!”

  兩個隨從忙道:“是。”

  沈月華抽了下嘴角:“你這是想軟禁我?”

     “隨你怎麼想。”趙蘭修淡淡道,“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他離開了客棧。

  趙霖跟在後頭,心裏七上八下。

  這次主子親自前來,只怕事情還是不好解決,平白無故沈月華多了個孩子,還不知道是哪兒來的。

  他暗歎一口氣。

  趙蘭修直奔呂步青的軍帳大營。呂步青笑著上來迎接:“喲,來的真快啊,監軍大人!”趙蘭修陰沉著臉:“你信上怎麼沒有說她還帶著一個孩子?”

  呂步青假裝無辜:“這不是急著給你寫信麼,我都忘了提了,對了,你已經看過她了啊?那孩子到底是誰的?”

  “反正不是她生的。”趙蘭修瞭解沈月華,若是她的,她不會有一絲隱瞞,早就說出孩子父親是誰,還有成親的事情了。

  呂步青嘿嘿笑了兩聲,好奇的問:“你當時看到孩子,怎麼想的,若真是她的,你又準備怎麼辦?”

  其實作為朋友,呂步青還真希望沈月華已經生了孩子,這樣的話,趙蘭修便不會再有理由去糾纏她,便能好好做他的閣臣,將來再結一門好親事,他這輩子便不知道叫多少人羨慕了。

  只可惜,他不會聽自己的,呂步青很是惋惜。趙蘭修一陣沉默。那個瞬間,在還沒有找到理智之前,他覺得自己都要死了。

  假如沈月華真的成親,真的生下了孩子,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這些,雖然他曾經想過,也許會放開她。可是,當真的走到這一步,他還是無法預料到自己的反應。

  這恐怕會是一個永恆的噩夢,比什麼都要來得可怕!

  趙蘭修搖了搖頭,甩掉這個想法,說道:“把地圖拿來,廣王這事宜快速解決。”

  “你不去休息一會兒?”呂步青見他面色憔悴,忙道,“再怎麼樣,也不是一時三刻可以達成的,你現在去睡,等會我跟再你好好談下眼下的形勢。”

  趙蘭修想了想,答應了。呂步青叫手下領他去臥房,一邊輕聲問趙霖:“沈月華那邊,他怎麼弄的?”

  “叫人守著呢。”趙霖歎口氣,“也不知要怎麼辦。”

  呂步青皺了皺眉,想到沈月華消失的這五年,有些擔憂的道:“只怕他這次不會放過她了,你好好跟著,可別弄出什麼事情來。”

  趙霖應一聲,出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5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06 AM 編輯

第70章 愛情

  隨後幾天,沈月華一直都處於被監視的狀態。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糟糕。其實,就算沒有人盯著,她又怎麼可能會走?

  她才不至於為了躲開趙蘭修,連自己跟寶兒的命都不要了。外面兵荒馬亂,她絕不會冒這個險,再怎麼樣,也得等到廣王投降,外面風平浪靜的時候,才有可能會想法子離開。

  所以,她表現的很淡定,跟往常一樣,該吃飯吃飯,該帶寶兒去喝奶便去喝奶。

  這日早上,她剛起來,趙蘭修就過來了。

  沈月華看著桌上的早點,打了一個呵欠道:“你這是幹什麼?”趙蘭修坐下道,“快吃罷,我專叫人做的,等過幾日,廣王的事情完了,你就跟我回去,也別叫你娘擔心了。”

  “我的事還用不著你來操心。”沈月華拿了一個花卷塞進嘴裏,心想,要不是他,她也不會離開家人,如今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趙蘭修知道她的想法:“你只要答應我一件事,便不會再有麻煩。” “什麼事?”沈月華的手頓了頓。

  “嫁給我。”他認真的看著她,“聖上也知我的心意,旁人絕不會再有任何異議的。”

  可沈月華無法答應。本來她便是因為無法懷上趙蘭修的孩子而提出和離,跟旁人又有什麼關係?如果她能生,只要她足夠愛趙蘭修,一切都不是問題。

  她沈月華不是沒有這樣的勇氣的!可是,經過了這麼些年,他卻仍然沒有理解她的心意。難道她會是怕這些的人嗎?不,絕不是。

  沈月華搖頭:“我不能答應,趙蘭修,我不妨與你說清楚,當初我做下這個決定,便是打算同你再無瓜葛,我絕不會再嫁給你的,就算你囚禁我,也沒有用!三年,五年,我耗得起,你趙大人耗得起嗎?可是連頭上的烏紗帽都不要了?”

  趙蘭修瞳孔一縮,喝道,“沈月華,你不要太過分!為你,你知道我付出多少?難道我還怕一頂烏紗帽?”

  “你不怕,那你別做官啊!”沈月華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倒是給我看看,你是否真的不在乎這些?你是否真的可以承受自己斷子絕孫,讓眾人恥笑!”

  趙蘭修恨不得要掐死她。兩個人一下子變得跟鬥雞似的,臉頰都湧上了血色。最後還是沈月華打破了僵持,嘲諷的笑了笑道:“趙大人,這些個深情的戲碼你以後還是別演了,說實話,我看多了,真的要吐了,就像我說的,假如做不到,還請趙大人移步罷。”

  趙蘭修沉默一會兒,一字一頓的問:“你的意思是,現在這種情況,你死都不肯再嫁給我,是不是?”

  “是。”沈月華狠心回答。趙蘭修這次再沒有多說,一聲不吭的走了。沈月華看著他的背影,心裏一片空空的。她知道他在乎這些。

  她知道他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他對他的仕途很有規劃,很努力,也很執著,所以,他能得到今日的成就,並不是偶然。

  沈月華全知道,所以才如此激怒他。今日看來,這個法子還是用對了。也許,他不會再來了罷。如果還來,她只能說些更加刻薄的話。一個人的心再熱,只怕有一天也會變得冷下來。時間雖然是良藥,可也是殘酷的殺手。它能消磨掉一切的柔情蜜意。

  沈月華歎一聲,看著平常愛吃的早點,一點兒也沒有胃口了。

  只是,她沒想到,這些話不但沒有阻止趙蘭修的腳步,反而卻激化了事情的發展。

  在夕陽西下,漫天彩霞的那一刻,他重返客棧,不等她做出反應,沖進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了去。

  沈月華大驚。眼見趙蘭修把沈月華送上馬背,同時也翻身上去,趙霖嚇得後背都出了冷汗,連連叫道:“爺,你別衝動啊!有話好好說,爺,你快下馬啊!”

  趙蘭修不理他,一甩鞭子,馬兒便往前飛奔而去。趙霖用盡全力追了一段路,可他哪里跑得過駿馬,一會兒就不見了二人蹤跡。

  他嚇得連忙回到軍營,稟告呂步青。“什麼?”呂步青也大為吃驚,壓低聲音,急切的道,“這馬上要開戰了,他帶了人跑了?去哪兒了?”

  “好像是向著西門去了。”趙霖想了想,回答。呂步青臉都綠了,低吼道:“胡來,真胡來,他瘋了啊!”一邊趕緊傳人進賬。

  馬兒一路飛馳,沈月華心裏亂跳不已。剛才他用了蠻力,硬是將她放到馬背上,也不知要去往何方。

  這次突發事件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沈月華也不禁慌張起來,輕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有話,咱們可以在客棧說,何必要這樣呢。”

  趙蘭修沒有回應。

  她回頭看他一眼,只見他面色已經平靜下來,可眼神卻十分的怪異,灼灼發亮,好像燃燒的紅光一般,有種狂熱的意味。

  像是要去做什麼事情,一種很危險的事情。沈月華有點兒害怕了,她伸手推推他的胳膊:“你倒是說話啊。”他垂下眼簾看她:“你不是一向膽子很大麼?怎麼,怕我吃了你?”

  這話也不對勁,沈月華一顆心砰砰直跳,她聲音更加放軟了一些:“不是,我怕你做出後悔之舉。”

  “沒什麼可後悔的。”趙蘭修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門,嘴角一挑,露出讓人炫目的笑容,“你不是說死都不肯嫁給我麼,那咱們就一起死好了。”

  什麼!

  沈月華的腦袋停止了轉動,好似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西門敞開著,遠遠便聽見連綿的號角聲,沈月華往前看去,只見門外數百丈處,黑壓壓的人馬,竟在往這裏沖過來。

  那是廣王的軍隊!她神魂皆飛。雖說沈月華不是膽小鬼,可是說實話,她還是很怕死的。

  “趙蘭修,你瘋了啊!”她見門口都沒有多少官兵,連忙扯他的袖子,叫道,“你還往前走,你這是要去送死嗎?沒見前面都是兵馬?”

  “我就是去送死。”趙蘭修沉聲道,“沒有你,我也不想活了!沈月華,咱們這就一起去死罷!”他鞭子一甩,j□j白馬飛一般的沖了出去。城門在身後轟然關上。

  敵軍的喊叫聲震耳欲聾,陣陣煙塵隨著風飄過來,迷了沈月華的眼睛。

  她兩輩子都沒有如此的震驚過。

  趙蘭修,真的瘋了!而且,還是被她逼的。

  沈月華大口喘著氣,艱難的回過頭,求他道:“蘭修,你別這樣好不好,快些回去罷,還來得及,再晚就不行了。”

  趙蘭修道:“你不是說死也不嫁給我麼,臨陣退縮,可不是你的作風。”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月華用力的搖著頭,苦楚的道,“你怎麼就不知道我的心意呢?我豈會真的是這種意思?”

  “我如何不知道,”他沉靜的聲音好似清風,從身後飄過來,“你不過是怕我娶了你,又後悔,將來為一個孩子,再捨棄你,是不是?你怕我因為你不能生,便做不到與你白頭偕老!”

  沈月華身子一顫。

  多年來的糾結好像潮水一般湧過來,浸透了她的全身。

  她確實怕這樣,她不是不知道趙蘭修的深情,可子嗣的問題卻不一樣,她怕自己始終不能生育,若趙蘭修還有期望,感情又能維持幾何?

  她如何能夠眼睜睜看著他納妾?

  可又如何拒絕這俗世中,眾人都必須認同的血脈傳承?那麼,兩個人仍是要各奔東西。她的手心一片冰涼,一顆心放進去,若最後碎成粉末,她著實不敢面對。

       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悲涼氣味,好像秋日裏凋零的落葉,讓人歎息。

  趙蘭修鬆開了馬韁,伸手慢慢環抱住她。他的胸膛寬闊又溫暖,緊貼住她的後背,好像要給予她無比的勇氣。

  沈月華濕潤了眼睛。

  此時,他在她耳邊一字一字卻又堅定的道:“沈月華,你聽著,我最後說一次,你,跟孩子,假如只有一樣可以存在,我永遠都會選你,此心此意,天地可鑒!這世上,萬千萬物,我只要你,沈月華!”

  沈月華聽聞此言,腦袋裏一片空白,渾身麻麻的,像過了電。

  那些話語散在風力,漸漸遠了,可又慢慢的迴響,飄蕩在耳邊,重重的敲擊在心上,她好像遠行的遊子終於歸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一怔,伸手掰過她的臉。她淚如雨下,哭得稀裏嘩啦。他狂喜,大叫道:“你哭了?你真的哭了!你信我了,是不是?月華,你快回答我!”

  “你這個神經病!”沈月華大哭,拿手捶著他胸口,“你還不騎回去,快回去啊!”

  他卻不動,堅持道:“你是不是答應嫁我了?”

  “我……”沈月華淚眼朦朧,模糊中仍見他一臉執著,這個人,還總說她倔強,明明他比她倔的多,還如此的厚臉皮。

  眼見前方敵軍就在不遠處,沈月華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我答應你!”趙蘭修大喜,笑得猶如百花盛開般燦爛,低下頭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沈月華卻急道:“快,走,啊……”

  “走什麼啊。”趙蘭修含糊道,“咱們就在這兒看著。” “什麼?”沈月華一頭霧水。

  等到他吻完了,她氣喘吁吁的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們這方的大軍已經沖了出去,而廣王軍隊則紛紛退敗,流水般四散奔逃。

  “你騙我!”沈月華驚怒,原來他早就知道會這樣,之前不過是嚇她一嚇,她氣極了,揮拳又去打他。

  他握住她的拳頭,眸中柔情滿溢,鄭重道:“我剛才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五年了,難道你還不知我的心?沈月華,我愛你,這輩子都只愛你一個!”

  這樣的語氣,好像天空中的太陽般坦誠,光明,沈月華的眼淚傾瀉而下。

  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如此哭泣,不加任何的掩飾。

  趙蘭修伸手攬過她腦袋,溫柔的擁入自己懷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5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07 AM 編輯

第71章 同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呂步青打馬過來,臉黑的跟個鐵鍋一樣,吼道:“監軍大人,你還像個樣子嗎,要是我去稟告聖上,你小心腦袋!”

  沈月華猛的抬起頭,淚水未幹,驚訝的看著呂步青。“原來他們說的呂將軍,是你!”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趙蘭修會找到她的原因了,沒想到當年那個毛頭小子,竟然當上了大將軍。

  呂步青摸摸腦袋,嘿嘿笑了笑:“是啊,嫂子。”又看向趙蘭修還摟著沈月華的手,不禁暗罵,有道是愛美人不愛江山,說的就是這種人,他算是見識到了,大好的前途不抓抓緊,非得追著一個女人跑。

  “也就我好說話,不然你叫旁人試試,不說你違反軍紀才怪呢!”呂步青吹鬍子瞪眼。

  趙蘭修淡淡道:“不是我出的主意,引他們攻城,你能去燒他們糧草?”他不屑,“我沒分你一半軍功,夠意思了,再說,我又不是將軍,不需要領頭打戰的,在側城門口看看熱鬧怎麼了。”

  趙蘭修突然以監軍的身份過來,想必聖上也是得知內情的,這都經過聖上同意,過來追求美人了,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呂步青沒轍:“好罷,你快抱著嫂子走罷,我當沒有看見。”

  趙蘭修一笑,打馬走了。兩人來到客棧,他隨她進屋去。寶兒正哭得呼天搶地,趙霖一頭是汗,不知道怎麼哄,眼見沈月華來了,忙把孩子遞給她,叫道:“哎喲,可把我急死了,掌櫃的回來就好。”一邊又拿眼睛看趙蘭修,只見他春光滿面,頓時也松了口氣。

  沈月華早就熟悉怎麼哄孩子,幾下就叫寶兒安靜下來。見她滿臉慈愛,動作溫柔,趙蘭修的臉色不知不覺又陰暗了一些。

  想他前些年,只望她對他好一點,卻從來都求不得。她對那孩子倒是好得很,莫不是真是她生的?想到這裏,他又連忙否決,這絕對不可能!

  趙霖識相的退了出去。

  “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他還是忍不住詢問。

  沈月華這會兒也不再瞞著,一五一十說了,聽到吳瑛托孤,趙蘭修的眉頭皺了一皺,但很快又舒展開來。他伸手把沈月華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感慨道:“你經歷的事情還真不少,這孩子既然那麼可憐,就養著好了。”

  “又不要你批准。”沈月華哼了一聲,“我本來就養著的。”

  他笑了笑,捏捏她的鼻子:“這場戰很快就會打完,你可要記得答應我的事,隨我回去。”她沉默下來。雖然剛才已經舉白旗投降,可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她仍是有些猶豫,又問道:“你當真不介意呀?”

  趙蘭修生氣了:“你怎麼還問呢,我說話就這麼不可靠?”

  “可是你娘……”這也是她最憂心的事情之一,若嫁給他,她便重新要做謝氏的兒媳婦了。趙蘭修微微歎了口氣。

  謝氏眼見這些年過去,也知他的心意,就算再又不甘,也只能接受,還能怎麼辦呢?趙蘭修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把下頜慢慢擱在上面,輕聲道:“我註定只能做個不孝子,若是有對不起她的,也只能下輩子再來還。”

  有道是忠孝不能兩全,他只能選擇其一。沈月華未免心酸,又心痛。

  因為生長環境的不同,其實,他承受的遠比自己來得多,她回過身,環抱住他的腰,檢討道:“都是我不好。”

  “我也有錯。”他吻一吻她的臉頰,“假如我早一些就能這樣表明心跡,讓你放心,你也不會同我和離了。”

  他當初也確實沒有對她不能生育的事情死心,仍然希望他們可以有一個孩子,只是,經過這些年,才有了徹底的覺悟。有時候,得到什麼,就註定要失去什麼。

  沈月華歎了口氣:“你已經做得很好,是我不夠堅強。”倘若她之前能再相信他一點,能說出自己的想法,與他同心同力,也許就不會浪費這麼久的時間。其實,世上事,只要不是生老病死,又有什麼是熬不過去的?更何況,她還有個那麼愛她的丈夫!

  她伸手環住他脖子,主動親了親,笑道:“我想通了,我跟你回去。”這話聽著是完全的心甘情願,他一把抱住她,心花怒放,低下頭便要親吻她。

  沈月華眼見那烏黑的鬍鬚落下來,手一揮擋住了,皺眉道:“你怎麼會蓄了這個,好難看,快把它剃了。”她見到他時就想說了,只是氣氛不對,如今二人既已經和好,自然不同了。

  趙蘭修怔了怔:“你不喜歡?”

  可他覺得很有男子氣概啊,再說,男人蓄須再正常不過。“嗯,我不喜歡,很不喜歡。”沈月華直搖頭,“不弄掉,不許親我!”

  就算過去了五年,趙蘭修也不過才三十歲的年紀,正當是年輕力壯的好時光,冒充什麼中年大叔啊!趙蘭修哈哈笑起來:“那我去刮了。”說完便出了門去。

  等他回來時,下頜光滑,容顏如玉,又是翩翩公子的模樣。

  沈月華不由心動。他上去便把她抱了。眼見他直往大床而去,她紅了臉:“寶兒還在睡呢。”

  趙蘭修皺一皺眉,把沈月華往床上一放,抱起寶兒就送到外頭趙霖的手裏:“送去他奶娘那兒,帶個半天,銀子給足了。”

  趙霖一愣:“啊?”

  趙蘭修卻砰的把門關上了。 趙霖這才明白過來,有道是小別勝新婚,這二人都不知道別了多久,那確實不該有其他人在屋裏。他連忙吩咐另外兩個隨從走遠點,沒事別去敲門,笑嘻嘻的抱著寶兒走了。

  沈月華把自己裹在被子裏,一顆心跳的七上八下。

  她當然知道趙蘭修要幹什麼了,只是好些年沒有親熱過,難免覺得害羞。

  趙蘭修卻沒有這層顧慮,伸手便是把被子一掀,長手又一撈,就把她抓了起來,牢牢的箍在自己懷裏。他的嘴唇落下來,急切的親吻她每一處地方。沈月華滿臉通紅,婉拒道:“還沒清洗呢。”

  兩個人那麼多年第一次,她想留個好印象,怎麼也得乾乾淨淨,香噴噴的罷。

  他含糊道:“我不嫌你……你別亂動!” “你弄癢我了!”沈月華直躲。

  他壓上去,又親她脖子,沈月華癢的渾身發顫,他本想再折磨她一下,可自己卻忍不得,三下五除二便脫去了她渾身衣物。

  潔白如玉的身子暴露在空氣裏,沒有一處不充滿誘惑。

  原本在腦海裏,他就不知道回想了多少回,如今過去這些年,他終於能夠再次與她親熱,趙蘭修迫不及待伏在她身上,含住胸前豐乳,吮吸不已,兩隻手更是不曾停歇,或重或輕的在她身上揉捏。

  到底做過幾年夫妻,哪里有不瞭解的,她幾處敏感的地方被他一再撫摸,只覺得自己像是被火燒著了,又癢又難受,忍不住便抬起腿勾上他的腰。

  他見此,上身往前傾了一些,慢慢進入。那就久違的感覺隨即而至,她渾身起了細栗。他低下頭又親吻她的嘴唇。兩個人交纏在一起,春光漫了一室。過了好久,才分開。沈月華累的動都不想動。

  他說一次不盡興,二次略可,三次才算完,她數了數,都有四次了,就算是新婚那幾天,也不至於如此。她昏昏睡了過去。等到醒來,已經天黑。她仍舊躺在他懷抱裏,月光從視窗漏進來,屋裏有些許光輝。

  她側過頭,瞧著他的臉,瞧了一會兒,又伸手去摸兩下。

  他忽然睜開眼睛,捉住她的手指笑道:“頑皮,怎麼不再多睡會兒?”

  “睡夠了。”她一隻手搭在他胸口問,“你呢?”他看著她,有些傷懷的道:“沒睡,就怕醒來,你又不見了。”

  “別胡說。”她聽了十分心酸,忙道,“我既答應你,便不會再走了,乖,你現在睡罷,我守著你。”

  趙蘭修笑起來,把她的頭按下來一陣猛親。其實,有她在身邊,別提他睡得多好了,完全是這幾年睡得最香的一次。

  二人說了會兒話,趙蘭修穿衣起來,去幫她要了水,還親手給她洗了一個澡。趙霖估摸著時間,這會兒也抱了寶兒回來。

  沈月華見孩子已經吃飽,便哄了他去睡覺。趙蘭修拉著她的手道:“要不你還是住我那裏。”

  “不行,你那是軍營,怎麼住?”沈月華忙拒絕,“你記得你可是監軍大人那,豈有帶個沒有名分的女人同住的。”

  “什麼沒有名分,回去你就是我娘子。”趙蘭修皺眉,可心裏也知道,剛才那提議並不合適,想了想道,“也就幾天功夫,到時候咱們再一起回京。”沈月華也就隨他了。

  趙蘭修便先告辭而去,他還有軍務要同呂步青商量。眼見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裏,沈月華面色露出幾分沉重。很快,他們便要回京,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面對。

  不過,這一次,她不會再退縮,即便前面是萬丈深淵,她也要睜著眼睛跳下去,只要,她的身邊有他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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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0: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09 AM 編輯

第72章 親情

  正如趙蘭修所說,呂步青突襲廣王的後方大營,把糧草全部摧毀,自此後,廣王軍隊內部便開始分裂,不到幾日,就有兩位將軍帶了各自的官兵前來投誠。

  半個月後,我方官兵在牛頭坡把廣王活捉,押解去京城,趙蘭修並沒有隨大軍同行,而是帶了三個隨從,跟沈月華,寶兒一起走的。

  路上,沈月華心事重重。

  趙蘭修知道她是在擔心與母親見面的時刻,便把她摟在懷裏道:“一切有我呢,你不用去說什麼,安安心心等著嫁我就是。”

  她搖搖頭:“我跟你一起去見。”

  既然已經決定要把這條路走下去,她便要堅定自己的信念,想來時隔這些年,不管好的,壞的,謝氏應該也會有些感想。

  趙蘭修知她心意已決,便挑了高興的事情來說:“你那紙紮鋪現在算是京城的獨一家,已經頂了隔壁的鋪面,又重新翻修過,我去看過,你四個弟子都很能幹,辦的很好。”

  沈月華果然就笑了:“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又好奇的問,“觀泉都成家了罷?”

  “孩子都有了,你現在四個徒孫呢。”趙蘭修笑道,“知道你回來,他們肯定要高興壞了,還有敏敏,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算算年紀,王敏已有十四,沈月華歎一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恨我。”

  她跟王敏很好,可是離開的時候,卻沒有給那孩子一點心理準備,也許,她自己也是怕這種分別的場面,所以很乾脆的便走了。

  如今想起來,卻是覺得莽撞。

  一別五年,實在是太久的時間。

  趙蘭修攏一攏她的肩膀:“我想他們都不會怪你,也知你的難處,說起來,都是我不好,要是當初再有些耐心,也不至於逼的你要離開京城。”

  “咱們最近是在開自我批評大會嗎?”沈月華揚起眉毛,忽的笑道,“算了,事已至此,也不說誰的對錯,總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想想也是:“你肯跟我回來,已是大幸,以後什麼事,都有個商量,總好過一個人。”

  “沒錯,不管前面什麼坎兒,咱們都能邁過去的!”沈月華仍然底氣不足,可勇氣不減,也不能減。

  大半個月後,他們終於抵達京城。

  沈月華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同趙蘭修去了趙府。

  聽說是兩個人一起回來的,還帶了一個孩子,謝氏坐在臥房裏,久久都不曾動一下。

  這五年裏,她是看著兒子怎麼生活的,這五年裏,不管她如何勸說,這兒子就是一根筋,怎麼也拗不過來。

  這五年,漫長的好像一輩子都已經過去。

  她從未想過,她生出的孩子會是這樣一個情種!

  謝氏長長歎了口氣,吩咐貼身媽媽:“把沈月華叫進來。”

  “那大爺?”媽媽斗膽詢問。

  “不用請他。”

  那媽媽便出去了。

  沈月華發現謝氏竟然只見她一個人,未免有些吃驚,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謝氏每日都與趙蘭修在一處,而與她,卻是有好多年都沒有見過,若是如此也罷了,偏這次又跟了趙蘭修回來,謝氏又豈會沒有話講?

  沈月華整了整裙衫,就要進去。趙蘭修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滿臉擔心。她鄭重道:“就我自己去,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再負你!”她語氣堅決,一如他當初的堅持。趙蘭修心下感動,緩緩放開了手。

  半明半暗的房間裏,謝氏坐在高椅上,好像漸漸枯萎的花,沒想到,她老的那麼快,即便沈月華同她向來沒有什麼感情,也不禁有些難過。

  作為母親,想要兒子前途敞亮,膝下兒女承歡,其實這個要求並不算奢侈,每個父母大概都會有這樣的期待。

  說起來,倒是她讓謝氏失望了。沈月華向她行了一禮。謝氏抬眼瞧她。時光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明亮的眼眸,鮮花一般的容貌,仍然好像以前一般耀眼。

  謝氏不禁回想那一天,第一次看到沈月華時,再反觀兒子,滿眼的傾慕。大概,命運真是一早就已經註定的。哪怕沈月華後來真的如自己所願,離開了京城,還是什麼都沒有改變。

  謝氏心想,她一度都希望沈月華可以死了,如今看來,即便是死了,又能怎麼樣?兒子便能娶妻,便能過上好日子了?

  這五年,不止蹉跎了歲月,也磨滅了她的希望。“坐罷。”謝氏淡淡道,“蘭修既找到你,改日便嫁進來罷。”

  沈月華一怔,她原本以為自己會遭遇到一場狂風暴雨,也做好了十足的準備,然而,謝氏竟然連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

  謝氏接下來又問:“你帶回來的孩子是誰的?”

  “是我收養的,他父母因為打戰,不幸去世了。”沈月華實話實說。謝氏點點頭。沈月華也保持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謝氏才又說道:“蘭修此前說要過繼一個孩子,被我否決了,他還不到那個年紀,我也不想他被人指指點點,”她頓一頓,“這孩子來的湊巧,不如你便向外謊稱,說是你們二人的。”

  “什麼?”沈月華大驚,“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謝氏目光一沉,“你這幾年在外,無人知你去向,蘭修也有出去過的,只說前年你們遇上了,後來你又走了,在外頭生下了孩子。就是有些不妥,可等你嫁了進來,外人又有什麼好說?”

  “但這孩子終究不是他的血脈啊。”

  謝氏冷笑:“他既一心要你,還怎麼有自己的血脈?累得我對不起列祖列宗,這也罷了,可人活在世上,總還要臉面的!你總不會這樣也不甘願?”

  沈月華原本帶了寶兒回來,心裏便想過,她自己不方便,就是叫王氏先帶著也行,真沒有想到謝氏會突然起這個念頭。

  她至多以為謝氏會提議納妾,不過就算納妾,趙蘭修肯定也不會去碰一下,興許她怕是早猜到這一點,便換了法子。

  沈月華思量一番,頗為猶豫。謝氏則已經考慮周全:“若過了十數年,你還一無所出,再想別的法子,到時候蘭修年紀也大了,或過繼,或納妾,都隨你們。”

  她這是完全為趙蘭修的面子著想,可憐天下父母心,恐怕這次就算不帶個孩子回來,謝氏哪一日也會讓她假裝生產的。沈月華只好點頭。

  見她態度順從,謝氏也放軟了語氣,畢竟沈月華為了斷掉二人感情,離開家人,出走了五年,這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到的。裏面也有她的決心。

  怪只怪自己兒子,一心追隨,不然,但凡灰心一點,便早娶了別的姑娘,現在還有什麼可說?“你回去看看你家裏罷,叫你娘親抽空來一趟,商量下再婚的事情。”謝氏吩咐。

  沈月華又答應了,近觀謝氏,見她眼角皺紋橫生,不由哽咽:“是我對不起太太,將來定然好好服侍您,該看大夫的,我還是會看,藥也照樣會吃,哪怕再苦,也不會怕的。”

  謝氏瞧她一眼,見她滿是誠懇,便道:“你這身體也不是吃藥就行的了,再說,我既叫你們認兒子,你如何還看那些大夫?豈不是叫人知道了?就好好調養著罷,想太多反而沒有好處,心放寬一點。”說完便讓沈月華走了。

  她出來後,神色頗為複雜。趙蘭修忙問怎麼樣。她輕聲把謝氏的要求說了。趙蘭修眉頭越擰越緊,便想進去。

  沈月華忙拉住他,勸道:“她已經容了咱們,不過是撒個謊,如今孩子還小,父母也不在,咱們就這般養著,也沒什麼,總是堵了外人的口,也是全了你的臉面。咱們就認下罷,這孩兒與我頗有緣分,我原本也是想把他當成兒子一般的。”

  趙蘭修聽了無奈,想到母親的憔悴,各退一步,只好答應。二人遂抱了寶兒回去沈月華家裏。見她要去往綠柳街,趙蘭修道:“早搬去你小舅家住了。”

  這幾年,王寶善也置辦了一處宅院,把王氏給接進來同住,就在綠柳街旁邊的琴台街東段。沈月華站在門口,一時躊躇。趙蘭修替她敲了門。

  只聽“咯吱”一聲,王氏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沈月華的眼淚忍不住便留下來,叫道:“娘,我回來了!”

  王氏驚訝的無以復加,仔細瞧了她一眼,才大叫道:“月華,月華!真的是你,我的女兒啊!”兩個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洪氏跟王敏也跑了出來。

      兩人哭了會兒,才分開。

  王氏罵道:“死沒良心的,你倒是曉得回來,啊,我白養了你,一走這麼多年,你還當我是你娘那?”一邊伸手拍打她。

  沈月華只管道歉:“是我不好,娘打罷,我以後再不敢了。”

  王氏見她如此,又哪里真的忍心痛打,見她平安的回來不知道有多高興,只又罵了幾句便不說了,一邊又看趙蘭修,滿臉的喜意。

  這次二人一起回來,可見是好了,不過等她看到趙蘭修抱著的孩子,又呆住了。

  “表姐。”王敏這會兒也撲了上去,“表姐真是個大壞蛋,走那麼久,也不帶上我,我天天等你呢!”

  沈月華只見她高了不少,五官已經張開,乃是清秀小佳人一枚,頓時伸手摟住她道:“是表姐不對,不過也確實走了好些地方,以後都講給你聽,你現在可能自己寫出故事來了?”

  “寫了,積了好幾本呢,就等著你回來給她看,若你滿意,她才高興。”洪氏介面道。

  沈月華揉了揉她的頭髮:“我一會兒就去看,一定是寫的很好的!”

  兩人很快便親熱起來,好似才分別不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1:0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2 12:10 AM 編輯

第73章 姻緣

  王氏這會兒忍不住,問趙蘭修:“趙大人,這孩子是哪個的啊?”趙蘭修怔住。叫他承認是自己的,他不能馬上開這個口。

  沈月華聽見,便把孩子抱了過來,對趙蘭修道:“你還是先回衙門。”這種事,她跟家人比較方便說,趙蘭修便先告辭走了。

  王氏有點著急,追著問:“莫不是你的?你跟誰生的啊?”

  沈月華摸摸寶兒的臉:“還能跟誰,不過前年他找到我,後來便有了,只我當時不知道,怕再糾纏,又偷偷跑了。”

  “哎喲,怎麼會出這種事!”王氏跺腳,“你這孩子盡會惹麻煩!既然他找到你,可見他的心意,怎麼還到處躲呢?真是,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如今可好,孩子都有了,傳出來可不是叫人笑話?”

  洪氏卻笑道:“怎麼笑話,可不是好麼,孩子都有了,想必趙大人的家裏也會同意。”王氏一想,又笑容滿面。

  沈月華暗自歎口氣,這麼說,確實是皆大歡喜,只可惜自己卻要活在謊言裏,也許,但凡得到太好的,總要付出些代價。

  她笑了笑道:“已經見過趙家太太了,叫娘親哪日去一趟呢。”

  “真的?”王氏抹了抹頭髮,“可是商量成親呢?” “應該是罷。”

  “好,好,好。”王氏一疊聲答應。

  沈月華便又去紙紮鋪看了幾個徒弟。如今這紙紮鋪甚為氣派,鋪面大了不少,裝潢一新,四個弟子也已經成家,熱熱鬧鬧一團,孩子們都被拉來叫沈月華師奶。

  沈月華直笑,說以後定會補了見面禮。薑法慧在一邊抹眼睛,她不知道多想念沈月華,如今見著了,喜極而泣。 兩人敘話家常,講了好久。

  王氏第二日,興匆匆的就去了趙府。

  謝氏也沒耽擱,兩邊互換庚帖,不久便定好了日子。

  因是再婚,也是不需要鋪張的,故而並不用準備多少東西,兩家很是默契,都知道這個理兒,也是打算靜悄悄的就辦了。

  只是,趙婉清得知,卻急忙跑了來。

  聽她要阻止,謝氏搖搖頭:“為娘的也累了,蘭修執意如此,這麼久的時間,我還攔著,只怕眨眼便是幾十年過去,于心何忍?”

  “可是,好端端就便宜了她啊!”趙婉清皺眉,“弟弟現在這種境況,要哪家的小姐……”

  謝氏聽得老繭都出來:“我如何不知,可你倒是讓他答應啊!如今他們孩子都生了,咱們也別管了,都消停些。”

      聽到孩子,趙婉清認真問道:“真是她生的?”

  “難不成還能是別人生的?要這樣,蘭修早願意納妾了!” 趙婉清長歎一口氣。

  謝氏瞧瞧她:“蘭修也是你弟弟,這幾年,你不是沒看見他怎麼過來的,你當姐姐的不心痛?光為出一口氣,還不讓他遂願,也是心狠,你大姐那邊都已經不說了,你……”她頓了頓,“女婿那裏,你也是放軟些,脾氣越加不好,他納妾也是正常的,你吵翻了天,更是讓那姨娘得了好處。”

  趙婉清惡狠狠道:“我才不讓她好過!”

  “我說的這些,你別不放在心上,仗著女婿疼你,越是不像話,再下去,總是不好的,他現在不過是納了一房妾室,你就容了罷。”謝氏勸她,“這些人家,哪一個不是這樣?女婿算是好的了!”

  趙婉清臉色發青。她總以為孫彥庭愛她,便是一輩子,誰料到,不過持續了幾年便要納妾,天下烏鴉果然一般黑。她跺一跺腳,轉身走了。

  過不得幾天,沈月華便要出嫁。

  王敏如今大了,也不再去私塾,洪氏已經打算要給她選個夫婿,這日過來,同沈月華說笑,一邊納鞋底,嘴裏抱怨道:“非得叫我學,我不肯,娘就說總要會做個鞋子,將來嫁人好拿得出手。表姐,你看,煩不煩,好像會做鞋子多長臉面似的!”

  這孩子還是老樣子,性子沒什麼變化,沈月華笑道:“臉面是不長,可好歹也是一項技術啊,俗話說,技多不愁,就是這個意思,你學學好,將來也給我做一雙。”

  王敏氣得嘟起了嘴:“表姐竟不幫我。” “幫你什麼啊,沒見我也在繡花?”沈月華歎口氣,“看看,針眼子都紮出來了。”

  王敏湊過去一看,果然是,便道:“咱們都不要學了。” “怎麼不學,我得給你未來表姐夫做身衣裳呢,啊,不,做好幾身衣裳,一年四季的都要幾套。”沈月華又往繡花棚子扎針。

  王敏驚訝道:“哇,表姐你現在好淑女!” “你以後做人-妻子了,也會淑女起來的。”沈月華摸摸她的頭,“你還小,不懂。”

  王敏哼了一聲,不屑的扭過頭。

  門口有人敲門,沈月華站起來去開了,只見竟是一個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少年,她一下子直了眼睛。“乾娘!”那少年卻撲了上來,伸手擁抱住她。

  “允寧?”沈月華眼眶一熱。

  沒想到賀允寧已經長的那麼高了,他的變化比王敏要大的多,原先粉雕玉琢的臉褪去了奶氣,五官越發清俊起來,有些像了賀璉。

  “乾娘,您怎麼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要不是雷管事去了紙紮鋪一趟,都還不知道呢!”賀允寧放開手,打量沈月華,想起她臨走時送來的那封信,心裏又是難過又是惋惜。

  他已經成熟了,知道沈月華無緣當他娘親,可他依然思念她。沈月華也溫柔的看著他,抱歉道:“是乾娘不對,只怕耽誤你念書。”

  “怎會耽誤呢,分明就是乾娘不想我。”賀允寧氣呼呼,“這幾年,你給他們都寫了信,就是沒有我的份!”沈月華那是不好意思再寫信去侯府啊,當年的事,她覺得都是自己的錯,連累到賀璉。

  “那乾娘以後好好補償你可好?你要聽什麼故事,”她一頓,“哦,你大了,怕是不要聽的,早會自己看書了,這可怎麼辦好!要乾娘唱歌給你聽嗎?倒也學會了一些少數民族的……”

  她張嘴即來。那怪異的語言沖入耳朵,再加上五音不全,惹得賀允寧哈哈大笑,就是王敏聽到了也忍俊不禁,捂起了肚子。

  “好了,好了,乾娘。”賀允寧笑道,“不要乾娘補償了。”

  沈月華咳嗽一聲:“真的?乾娘還可以唱哦。”

  “不用了,不用了。”賀允寧忙道,“只要乾娘以後不要突然走了就成。”他很認真的道。

  沈月華連忙保證。

  王敏道:“表姐就要嫁給表姐夫了,當然不會走拉!”

  “啊?”賀允寧一愣,但很快又笑道,“恭喜乾娘!”

  沈月華趁機便問他:“侯爺可也給你找了娘親了?”

  “找了。”賀允甯很高興的道,“爹爹去年成親的,找了一個女將軍,可威風呢!她也教我武功,比爹爹教的還要好。”

  “啊,女將軍!”沈月華仰慕道,“改日我一定要去會見會見呀!”

  “乾娘一定會喜歡她的,她也一定會喜歡乾娘。”賀允寧很肯定,這兩個人的性子都比較直爽。

  “那你娘親經常會去打戰嗎?”沈月華很好奇。

  賀允寧搖頭:“她說要相夫教子了,最近經常督促我念書呢,反倒爹爹倒不太看書了。”

  沈月華心想,以前賀璉還沒走出失去愛妻的痛苦,所以很是孤寂,才會經常去書房,如今有娘子自是不一樣了,她心裏也頗為欣慰,笑道:“這才好呢,你這皮猴一樣的,就該有個人管你,現在你外祖母可歡喜了罷?”

  “可不是,常叫我們去玩。”

  兩人說了會兒,賀允寧轉頭去看王敏,問道,“敏敏,你手裏拿的該不會是鞋底罷,你在做鞋子?”

  王敏忙藏了起來,叫道:“關你什麼事?要你偷看!”

  “難不成要嫁人了?”他眯起眼睛笑。

  “女孩子這年紀是該學學這個。”沈月華道,“將來嫁去婆家,總用得上的。”

  賀允寧皺了皺眉,眼睛轉了一下道:“像我娘親就不太做這些,咱們家好多繡娘,她賞花,聽戲都來不及,就算有時間,也是管管家。”

  “哦?”沈月華掃了他一眼,這小子向來不規矩,怕這話講出來,又是有什麼目的。

  王敏奇怪道:“誰說的,富貴人家的少奶奶也是要做這些的,看表姐不就在做麼。” “是啊,我的意思是,做的比普通人家可少得多了,所以嫁人還是要嫁像我這樣的。”他把“我”這個字念的極重。

  王敏又不是笨人,見他雙眸猶如天上星辰般閃亮的看過來,心裏便是一跳,臉也忍不住發紅,呸了一聲道:“不害臊,像你這樣的有什麼好,成天只曉得自誇,不要臉!”說完,轉身就進了屋。

  賀允寧嘴角微微挑了挑,並不生氣。沈月華看在眼裏,歎一聲:“看來我錯過好些事啊!”

  賀允寧嘿嘿笑了笑,又跟沈月華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還邀請她去府裏玩,這才告辭走了。

  又過幾日,沈月華便嫁去了趙府。這是她第二次嫁人,嫁的還是同一個人,沈月華在踏入大門的那一刻起,新的人生開始了。

  只不過,與往日不同,這一次便是一輩子,命運賦予她的,又將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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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11:03 PM

本帖最後由 gbg8712196 於 2014-9-9 03:02 PM 編輯

第74章 尾聲

又到春季,暖意濃濃,府裡栽種的各式鮮花都陸續盛放開來,一時芬芳滿園。

  天剛濛濛亮,沈月華就起了床,親自去折一些花兒擺在花插裡,端去謝氏房間,等到她洗漱完,又忙讓丫環把廚房早就準備的可口早膳一一擺好。

  謝氏坐著吃飯,她立在旁邊布菜,一絲不苟。

  時間便是這麼一晃,已是過了四年。

  謝氏朝她看了看:「也坐下吃罷,昨兒就叫你別來了,老大早的,你還年輕,不像我,正是喜歡睡呢。」

  沈月華笑道:「像母親這樣才好,生活規律麼,晚上早些睡一樣的。」

  謝氏便不說了:「也隨你,不過也不用等我吃完,一起吃好了,你整日的操勞事情,還要管著景哥兒,可不清閒。」

  沈月華心裡一喜。

  這四年裡,她鞍前馬後的伺候謝氏,不可謂不盡心,只頭幾年,謝氏一直對她頗為淡漠,還是過了這一年,才略微好一些,沒想到,今日還很誠心的叫她一起吃早飯,真算是破天荒了。

  因為原先也不是沒有叫她用的,可沈月華看得出來,其中的態度大不相同。

  她高高興興的坐下,吃了一大碗飯。

  謝氏瞧瞧她,暗地裡歎了一口氣。

  她豈會不知道沈月華的心思。

  這兒媳婦因為生不出孩子,懷有內疚,故而才特別的關懷她,然而,幾年如一日並不容易,她做到這樣也算是至誠,就算心再怎麼冷,也要給她捂的熱了。

  更別提,十一月的時候,她生了一場大病,沈月華衣不解帶,比兩個女兒還要辛苦,整整照顧了她一個多月,整個人瘦下一大圈,哪個知道了,不誇她有個好兒媳?

  她真的是不比從前。

  謝氏心想,沈月華第一次嫁進來的時候,也知她們不滿,可卻從來沒有對她這個婆婆有這般體貼,如今,卻是耐心多了。

  可見這第二次嫁進來,她也是成熟了,知道了為人兒媳該有的態度,和該做的事情。

  即便是與那些個官太太交往,她也處理的很好,游刃有餘,所以這兩年,謝氏已經把內院的事情都交給沈月華管了。

  從屋裡出來,沈月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眼見趙蘭修不在床上,便問珊瑚。

  珊瑚原先嫁了一個匠人,也是京城人士,自沈月華來趙家後,便又回來服侍她,反正每月有月錢,還能經常回去探望,他夫家沒有不贊成的。

  珊瑚笑道:「也是才起來,去看少爺了。」

  沈月華皺了皺眉。

  趙蘭修事務繁忙,平日裡早睡晚起,休沐日都經常不得休息,今日裡難得空閒一回,她起來便也沒有吵醒他,誰料到,他竟不好好睡,大早上的跑去看兒子。

  沈月華忙去往旁邊那處廂房。

  果然,趙蘭修在那兒,正看著趙景雲自個兒穿衣服,一邊道:「今兒爹爹不去朝堂,一會兒咱們出去城外,你快些把飯吃了。」

  沈月華一頭黑線,走進來道:「你難得晚睡一會兒,怎麼又要出去呢?」

  「就是難得,我才要帶你們去玩啊,這天氣最是適合踏春了。」趙蘭修衝她笑笑,「咱們去靈山。」

  「靈山?」沈月華驚訝道,「不是很遠的麼。」

  路程有一百多里呢,就是坐馬車,來回也得半天的時間。

  「所以要在山上住一天。」趙蘭修拉起她的手,只覺她手上皮膚略微粗糙,不似往前滑膩,心裡便是一疼,差點就要擁緊了她,因為孩子在,才忍住了,只輕輕揉捏了兩下,「去那裡,我也能休息,只要你陪著我就好。」

  其實他是想讓她休息罷,暫離府裡的瑣事,沈月華知他心意,點點頭:「也好,聽說靈山很漂亮,還有好些個鹿,是不是?」

  「不止鹿,還有黑麂,狐狸,野驢,各種靈禽,不過,梅花鹿最多,大群大群的,住在山腰上,推開窗子,便能伸手去餵。」趙蘭修道,「景雲,記得多帶些胡蘿蔔。」

  「好啊!好啊!」趙景雲聽得興奮,忙不及的把衣服穿好,跑出去吃飯。

  「母親那裡......」沈月華詢問。

  「昨日提過一下,母親只叫咱們去,那山太高,她不喜。」趙蘭修道。

  既然謝氏已經同意,沈月華自然更沒有顧慮了。

  趙蘭修趁機便把她抱在懷裡,狠狠親了一番。

  她臉紅道:「老夫老妻的還這樣。」

  「怎麼,你嫌我老了?」趙蘭修捏住她下頜,目光掃了一下趙景雲的睡床,「可要來證明一下?看看我是否真的老了。」

  沈月華忙道:「不老,不老,趙大人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實乃世間第一美男子,猛男子是也!」

  趙蘭修哈哈大笑,拉起她,二人往外出了去。

  趙景雲急急扒飯,此刻已經吃完了,正叫一干小廝準備要帶的東西,見到父母來,他拿了一個洗乾淨的沙果給沈月華:「才買來的,娘嘗嘗,很好吃呢。」

  這沙果就是後世的蘋果,沈月華咬了一口,又脆又甜,還帶了一點兒酸,直讚好吃,便又吃了幾口,結果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就吐了出來。

  趙蘭修見狀,忙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她捂著嘴,奔入了洗漱房。

  「快去請大夫,還愣著幹什麼!」趙蘭修一聲大喝。

  那些下人趕緊走了。

  「珊瑚,珊瑚,娘怎麼樣了?」趙景雲守在門口問。

  珊瑚見沈月華吐了兩回,心裡不由一動,臉上露出喜意,輕聲問道:「少奶奶,是不是......」

  「別胡說。」沈月華連忙阻止。

  其實她的月事一個多月沒來了,卻不敢請大夫來看,因為,雖說過去這些年,無法生育仍是心頭的一根刺,若是叫大夫看了,不是喜事,可不是在心上又砍了一刀嗎?

  所以她只能裝作不在意,即便有那麼一點點的期望,也給自己壓制了下去。

  珊瑚便閉了嘴,服侍她弄乾淨,回到住處。

  她忽然這樣,趙蘭修父子兩個都很擔心,也不再提去靈山的事情,都圍在她身邊噓寒問暖。

  過得一會兒大夫來了。

  趙蘭修請他快些給沈月華看看。

  大夫坐下來把脈。

  眾人都很安靜,不發出一點聲音。

  大夫片刻後站起,笑容滿面的對趙蘭修道:「大人,恭喜啊,令夫人有喜了!」

  那瞬間,趙蘭修一點反應也無,過了會兒才像受到極大的刺激一般,目露狂喜之色,一把握住大夫的手,大叫道:「真的嗎?大夫,您瞧清楚了?她,她真的是有喜了?」

  大夫奇怪,別人家遇到這種喜事,頭一個可不是問這個,就是要問,也是問男問女,便有些不悅道:「老夫自問這種事還不至於出錯......」

  沒等他說完,趙蘭修叫道:「趙霖,趙霖,快好好謝謝大夫!」

  趙霖應了一聲,掏出一張銀票就遞給大夫,把大夫驚得目瞪口呆。

  整整五十兩銀子!

  他喜滋滋的接了,連說了好幾句吉利的話,叮囑些安胎事宜便告辭走了。

  沈月華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已經問了趙蘭修好幾次:「是真的嗎,我真的有孩子啦?」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對大夫來說,都是最基本的功夫,豈能看錯?」趙蘭修擁住她,「月華......」他頓一頓,看一眼趙景雲,「咱們終於又有孩子了!景雲也不會再孤單,咱們家會更加熱鬧的。」

  沈月華的眼淚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衣襟。

  謝氏本在喝茶,聽到這一消息,茶水都潑在桌上。

  「真的,你沒有聽錯?」她瞪大了眼睛,手指都在發抖。

  「爺叫人來說的,太太!」媽媽笑道,「好不容易又懷上了,真是一樁大喜事啊。」

  謝氏定了定神,吩咐她:「叫鍾大夫來一趟,再看看,馬虎不得。」

  那鍾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婦科聖手。

  媽媽便去了。

  後來鍾大夫果然來了,給沈月華瞧了一回,也確定是有喜,謝氏跟沈月華的反應一樣,當即便哭得稀里嘩啦,還跑到祠堂跪拜,唸唸有詞一番,這才又回了來。

  「老天保佑,你好好養著,那些個事兒,千萬別管了,府裡有我呢!」謝氏拉著沈月華的手叮囑,想了想又搖頭,「哎,也不要太緊張,有道是患得患失,月華,你聽我說,如今即便懷上了,也別多想,跟往常差不多就行,只別太忙了,那什麼去靈山,可去不得!要看花,咱們家裡多種些就行,要看水,再挖個大池塘,種上荷花也是一樣的。」

  沈月華含著眼淚,連連點頭。

  「明兒我讓廚房單獨給你做飯,也別太早起床了,多睡睡,可聽見了?」謝氏回頭沖趙蘭修道,「還不去跟親家說一聲。」

  趙蘭修才想起來,忙讓趙霖去通知。

  謝氏又看向沈月華,叮囑各種事情。

  沈月華抽泣著表決心:「母親,這次我不會讓您失望,一定會好好的!」

  「傻孩子。」謝氏拍拍她的手背,「這些年,我還不知道你的心麼,景哥兒又孝順又聰明,就是沒有,也罷了,咱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還不是幾十年就過去了。你放開心,別有太大的負擔,反而不好。」

  「是啊,娘子。」趙蘭修也道,「只當是平常事罷,月華,你也明白我的心!」

  她聽著,又哭了。

  沈月華有喜的事很快便傳遍兩家的親戚,每日都有人來看望,王氏不用說,直接就住在趙府,貼身照顧女兒,每日裡還去同謝氏嘮嗑。這兩個老人,因為沈月華肚子裡的孩子,一下子變得親密了起來。

  八個多月後,沈月華不負眾望,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

  舉家歡喜。

  王敏挺著大肚子過來,抱著孩子瞧了又瞧,嘖嘖道:「真漂亮啊,跟表姐,表姐夫,景哥兒一樣漂亮!倒不知我這個又如何。」

  趙景雲幸好是長了他父母的優點,五官俊秀,與沈月華有幾分相似,其他的人都絲毫不懷疑。

  沈月華笑道:「還用說,定也是漂亮的很。」

  「像我就行了,對不對,乾娘?」賀允寧湊進來,「可不要像她,乾娘,她太凶了,最近老是打我!」

  這兩個歡喜冤家,你追我趕的,於兩年前好不容易成親,聽說還是不消停,經常小吵小鬧,不過誰都知道兩個人的感情好,不然家世相差那麼大,也不至於就順利的成了,還不是看在二人的緣分上。

  王敏一個毛栗子打過去,叫道:「什麼乾娘,是表姐,你怎麼老是改不過來!我表姐豈能做我乾娘呢?」

  賀允寧哎喲,哎喲兩聲,恨不得倒在沈月華懷裡,委屈道:「看啊,乾娘,她就是這麼對我的。」

  這傢伙,眼瞅著要二十歲的人了,可這撒嬌的毛病一點沒少,見到她總是黏黏糊糊,在家中對他那繼母也是,被賀璉不知道教訓了多少回。幸好在外人那裡,仍是一本正經,道貌岸然,別人也不知他的德性,也就罷了。

  沈月華直笑,叫王敏手下留情:「他叫慣了的,改什麼呀,我也喜歡。」

  賀允寧更是得勁了:「看,我說乾娘喜歡我這麼叫麼。」

  王敏恨不得去踹他。

  「好了,好了,娘子,小心寶寶。」賀允寧忙又求饒,「我回去給你打個夠可行,別亂動了,來看咱們小外甥的,你倒好,盡顧著打我。」又去扶她,溫柔體貼,邊問沈月華,「咱小侄子叫什麼名字啊?」

  「趙景初。」沈月華道,「你表姐夫昨晚上才定了的。」

  「景初,景初,真好聽!」王敏拍手笑。

  趙蘭修此時招待了客人回來,抱過趙景初又摸又親,滿臉的喜意,但也不冷落大兒子,叫他一起看弟弟。

  父子兩個依偎在沈月華身邊,其樂融融。

  門口幾聲「師父」,四個弟子拖家帶口的這會兒也都來了,一時間,房間裡擠滿了人,處處皆是恭賀聲。

  沈月華看看趙蘭修,看看兩個兒子,再看看週遭的一切,只覺這此生像是已經沒有絲毫的遺憾,什麼都全了。

  將來的日子,她會更加用心的生活下去,把這人生認認真真的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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