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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3:46 PM

第30章 受傷

    沈月華來到西平侯府的時候,因為走得快,身上都出汗了。

    她站定,伸手敲門。

    裏頭走出來一個小廝,仔細看她一眼,笑起來,“您是沈掌櫃。”

    他認識她,上回沈月華是被雷管事親自領著來的,長得又容易讓人記住。

    沈月華道,“剛才你們府裏可來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跟一個小姑娘,手裏還拿著一個包裹的,”

    小廝點點頭,“來過。”

    “現在在府裏,”

    “是啊,咱們少爺請進去的。”

    果然沒有猜錯,沈月華忙道:“麻煩你去給你們少爺再通報一聲,就說我在外面等著,快些讓我母親跟玉珠出來。”

    小廝便去了。

    稍後,他又回來道:“少爺請沈掌櫃進去。”別的一句沒提。

    難不成王氏不肯走?

    沈月華惱火的很,可也沒法子,只得進去府裏了,一邊問小廝:“你們侯爺在不在?”

    “在,咱們侯爺很少出門的。”

    沈月華的腳步頓時又加快了幾分。

    王氏,玉珠此刻正跟賀允寧在園子裏賞花,雖然牡丹花還沒有開,可別的新奇花兒開的蓬蓬勃勃,姹紫嫣紅。三個人身邊還有丫環伺候,捧著瓜果點心,隨他們任意取吃,老遠就能聽見他們歡快的笑聲。

    “姐姐,快來!”賀允寧見到她,招手道,“咱們去遊船。”

    這侯府的池塘也是不一般,大的能撐船,可以稱為湖泊了。

    沈月華當作沒有聽見,板著臉道:“娘,玉珠,你們跟我回去。”

    “急啥啊?”王氏笑道,“來都來了,就玩一玩麼。”

    “玩什麼啊,讓你們送個東西,這就不回來了,你們還曉得珊瑚去街上找了一大圈呢?”

    王氏奇道:“為娘又不是小孩子,還能走丟啦?小侯爺既然請咱們,咱們自然就來了,又不是什麼不認識的,互相走走,可不是跟親戚一樣麼?你也是認小侯爺當弟弟的啊,在這裏待一會兒又怎麼了。”

    沈月華就怕她亂攀關係,亂親近人。

    賀允寧才幾歲,他一時貪玩做下的事情,叫她姐姐,大人還能當真?

    他們家跟侯府真的說起來,那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沈月華臉色一沉:“反正我要走的,你們跟不跟我,你們看著辦!”

    王氏跟玉珠都瞭解她的個性,知道她生氣了。

    玉珠忙道:“我也走的。”

    王氏嘴角撇了撇,她喜歡賀允甯這個孩子,可到底也不想跟女兒作對,就把手裏剩下的點心塞進嘴裏,嘟囔道:“好,好,我也走,真是的,又不是賴在這裏,只是四處看看,就催命鬼似的說。”

    沈月華懶得聽她嘮叨,轉身就走。

    賀允寧急了。

    他好不容易讓沈月華來府裏,這都沒有見到父親,她就要走,當下心慌意亂,沖上去要拉沈月華。

    結果一個沒注意,被園子裏的石頭絆了一跤,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金鈴銀鈴嚇得放下果盤,就去扶他。

    賀允寧抬起手,叫疼。

    沈月華見狀自然也不走了,忙過去察看,只見賀允寧的兩個手掌都被擦破了,滲出了血來。

    “快帶你們少爺回去,再燒些熱水。”她回頭跟兩個丫環道。

    賀允寧只看著她,懇求道:“姐姐,你別走。”

    這當兒,她也不忍心立刻就走,賀允寧為了留她,這都受傷了,便柔聲道:“好,我先不走,等你把手包紮好。”

    王氏輕聲埋怨沈月華:“不走不就行了麼,這下好了,害小侯爺傷了手。”

    沈月華反擊道:“你不來不就是了,真當這裏是咱們家親戚呢?”

    二人說著,也跟著去了賀允寧住的地方。

    這是一處二進宅院,掩映在一片翠濃綠意裏。

    門口的小丫環見到小主子受傷,嚇得面色發白,趕緊去告訴奶娘。

    賀允甯的奶娘姓鐘,賀允寧從小就是她帶大的,便是去他外祖母家,鐘氏也跟著,聽說賀允寧的手流血了,她快步跑出來,先是狠狠瞪了一眼沈月華三人,這才伸手去扶賀允寧,關切道:“還疼嗎?別怕,一會兒大夫來,上完藥就好了。”

    賀允寧卻推開她,把手伸給沈月華。

    鐘氏的臉色一下子難看極了。

    沈月華有些尷尬,可還是握住了賀允寧的手臂。

    幾人進了屋。

    有婆子把水端上來。

    沈月華拿乾淨的棉布沾了水給他清洗傷口。

    賀允寧疼得一哆嗦。

    “你到底會不會啊?”鐘氏冷聲道,“咱們小侯爺身嬌肉貴的,可別被你弄得更加嚴重了。”

    她的敵意很是明顯。

    不過沈月華也理解。

    雖然賀允寧不在乎門戶高低,可在別的人眼裏看來,她跟王氏,玉珠就是一下等人,說不定對他們家小侯爺有什麼目的,這才纏上門來的。

    賀允寧皺眉道:“奶娘,你別胡說,是我怕疼,姐姐洗的可仔細呢。”

    鐘氏抿了抿嘴,手在袖子裏握成了拳頭。

    也不知小少爺是怎麼回事,偷偷溜出去一趟,就搭上這家人了,這些人也是,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給點臉面就往上面爬,真是不知羞恥!這侯府豈是他們能隨便進來的?小少爺請她們留下來玩,還真就留下了。

    剛才鐘氏也是惱火的很,故而才沒有跟出來,在屋裏生悶氣。

    “侯爺。”外頭傳來丫環的聲音。

    沈月華忙站起來。

    王氏往門口一瞧,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了身家常的竹青色袍子,頭上戴著白玉冠,每往前一步,就好似帶著巨大的威壓,讓人透不過氣來。

    王氏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

    她想到了沈月華說的,這西平侯原是大將軍,在戰場上殺過人的,心裏更是一抖。

    “怎麼回事?”賀璉看向賀允寧。

    不等賀允甯回答,鐘氏卻搶著道:“稟告侯爺,少爺請她們在府裏玩,後來去園子裏賞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少爺就受傷了,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的。侯爺,奴家一向都把少爺照顧的好好的,一根毫毛都沒有傷到過。”

    這是把過錯都往她們身上推,沈月華微微皺眉,雖然確實是因為她們來了,賀允寧才會受傷,可這乃是意外啊。

    賀允寧連忙道:“爹爹,是我不小心被石頭絆了才摔跤的,跟姐姐,大娘,玉珠一點關係都沒有。”

    大夫這會兒來了。

    他給賀允寧上藥包紮。

    眼見並無大礙,沈月華便要告辭。

    賀允寧卻哀求道:“姐姐,你留下陪我吃飯,好不好?”又看賀璉,“爹爹,請爹爹准許!”

    他兩隻手都包上了棉布,微微揚著,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可憐的小動物,讓人無法拒絕。

    這孩子,怎麼會那麼依戀她?

    沈月華真有些想不明白。

    賀璉看了沈月華一眼,詢問:“沈掌櫃可願意?”

    沈月華嚇一跳。

    賀璉居然會徵詢她的意見。

    她愣了愣,又看看賀允寧,最後點了點頭。

    賀允甯大喜。

    鐘氏看在眼裏,更是惱火了。

    可她哪里敢讓賀璉不同意,只得把氣吞回肚子裏。

    賀璉叮囑鐘氏讓賀允寧準時換藥,這便走了。

    沈月華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賀允寧,真心覺得他這個父親做的很不稱職。

    哪有自家孩子受傷了,一點都不慰問的?連疼不疼也不捨得說一下,這得有多冷漠啊!

    沈月華憐惜的揉了揉賀允寧的腦袋。

    王氏這才有膽子說話:“怎麼侯爺夫人不來呢?”

    沈月華忙朝玉珠使了個眼色。

    賀璉的妻子不在人世,也只有鋪子裏的人知道,誰也沒有跟王氏提起過,故而王氏一直都不曉得。

    玉珠拉著王氏去角落裏,小聲同她說了。

    王氏歎道:“哎喲,難怪小侯爺愛上咱們家裏來,原來是個沒娘的苦孩子啊!”

    沈月華回頭道:“你們這就回家去。”

    “為啥?”王氏道,“不是請咱們吃飯麼。”

    “是請我,可沒有請你,你們快些走罷,珊瑚還在家裏等著呢。”沈月華總覺得王氏留在這裏不妥當,指不定吃完飯又要幹什麼,拖拖拉拉,反正她一個人好辦,吃完就回去了。

    賀允寧因為已經留下了沈月華,這會兒也不敢再留王氏二人,怕惹沈月華生氣,便假裝聽不見。

    王氏氣呼呼的看她一眼,跟玉珠走了。

    沈月華歎了口氣。

    賀允甯讓鐘氏,幾個丫環都出去,這才笑嘻嘻道:“姐姐,你給我講故事唄。”

    “你就為這個總是想叫我過來?”沈月華認真詢問。

    賀允寧道:“姐姐還會跟我玩遊戲。”

    “這裏的人,哪個不會跟你玩?”沈月華道,那麼多的丫環婆子,隨便賀允寧說一句,她們都會搶著來玩。

    賀允寧看著她,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沈月華一樣的人。

    她對他關愛備至,卻又不寵溺他,對他溫柔可親,卻又不樣樣順從他,她就跟他想像中的母親一樣,美麗,聰明,又知道疼惜他,教育他,這樣的感覺,是賀允寧所無法捨棄掉的。

    可是,他現在不敢說出來。

    雷管事說得對,沈月華有她嚴厲的一面,一旦自己哪里說錯了,也許她就再也不會來看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3:51 PM

第31章 借書

    賀允寧低下頭,握住沈月華的手道,“我就是喜歡姐姐,才想姐姐過來的。”

    他小小的手極是柔軟,碰到她的手時,這種感覺就好像一片羽毛輕輕拂過了心底。

    沈月華環顧偌大的臥房,再看看賀允寧,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這孩子看起來是身處富貴之家,什麼都不缺,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所以他偷偷跑出來,住在他們家裏時,才會表現的那麼的滿足。

    她問道,“你不喜歡你的奶娘嗎?”

    賀允寧點了點頭。

    “為何?”

    那可是帶大他的奶娘啊,更何況,他的母親那麼早就去世了,奶娘同他的感情應該是極為深厚的,可是,看剛才二人的互動,卻不是如此。

    賀允寧撇了撇嘴:“她不好。”

    “哪里不好?”沈月華好奇。

    賀允寧壓低了聲音:“奶娘總讓我聽她的話,可我若是不聽,她也不會說我,只拿我喜歡的東西來哄我。”

    沈月華眼睛略微睜大,看著賀允寧的目光露出了幾分凝重。

    這孩子,果然聰慧!

    真正為一個人好,絕不是一味的拿他喜愛的東西來討好,這是錯的,結果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

    “那你有沒有跟侯爺說?”

    賀允寧忙搖頭:“我怕爹爹給我找個跟爹爹一樣的奶娘來。”那更是可怕了,他無法想像這種情形。

    沈月華撲哧一聲笑了。

    “其實你那麼大了,豈會還用奶娘呢,給你找個跟雷管事一樣的,不就好了。”

    賀允寧又不肯:“雷管事好聰明的,我也不要。”

    小小年紀,怎麼心思那麼重。

    聰明的不要,太功利的也不要,沈月華忍不住拿手指戳他的腦門,嗔道:“你啊,還真難辦!”

    賀允寧嘻嘻笑了下:“我就要姐姐這樣的!”

    “那不行,我可不能住在這兒。”

    “為什麼呢?”賀允寧認真的道,“咱們家好大的,有很多空的院子,姐姐可以隨便挑一處,就是去鋪子也方便的很呢,咱們家還有馬車,可以每天送姐姐去,晚上再接你回來。”

    沈月華又笑了。

    小孩子再厲害也還是小孩子,把事情想得實在太簡單了。

    她真住在這裏,外頭會怎麼講呢?這可是關乎名聲的問題。

    不止關乎她的,還關乎侯爺。

    “咱們不說這個了,等你快些長大,自然也就再不需要任何人。”她笑道,“哦,不,你到時候娶個喜愛的娘子就夠了。”

    賀允寧看著她,皺了皺眉:“可惜我年紀又太小了。”

    他心想,要是年紀大一些,姐姐不做他娘親,就是當娘子也可以的。

    幸好沈月華沒有聽懂,不然只怕下回再也不敢來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賀璉也沒有來,就他們兩個人吃。

    沈月華見賀允寧手受傷了不方便,索性喂他吃了一頓,賀允甯高興的連吃了兩大碗飯。

    鐘氏在一旁,恨不得就把沈月華趕走了。

    賀允寧小時候還好,年紀稍微大一些,就再不依賴她這個奶娘,別說餵飯了,就是同他多說一會兒話,他都不耐煩,可是面對著沈月華,就跟一隻乖巧的小貓似的。

    這可是她帶大的孩子啊!怎麼會變得那麼多?

    “把東西撤了。”鐘氏咬牙,吩咐幾個丫環。

    沈月華能感覺到她越來越深的敵意,當下也跟賀允寧告辭。

    賀允寧送她到院門口。

    她正當要走,他問道:“姐姐以後能經常來嗎?”

    “不能。”沈月華無視他懇求的眼神,堅定的說道。

    賀允寧很是失望,想了想道:“那我只能去姐姐那兒了,姐姐,你最後陪我去書房一趟,好不好?”

    “書房?”

    “是啊,書房裏有一本《靈霄洞府》,裏頭講了好多鬼怪的故事,我看不太懂,姐姐能不能看了以後講給我聽?”他拉一拉沈月華的衣袖,“就是講給敏敏聽,也是可以的,姐姐看了還能解悶呢。”

    賀允寧已經退了一步,再不要求她常來侯府了,沈月華心想,就再滿足他一個心願,便答應了。

    二人去了書房。

    結果,這書房大的完全超乎了沈月華的想像。

    這哪里是書房麼,簡直就是一個小型圖書館,整整兩進院子裏的房間全都擺滿了五層的書架,書架上一排排的書,各種封面,各種字體,看的人眼花繚亂。

    沈月華吃驚道:“你們家怎麼有這麼多書啊?”

    賀允甯很得意的道:“爹爹說,咱們的老祖先很早就開始收藏書了,全京城沒有的,咱們家都有,還有很多孤本呢,什麼天文地理,歷史風俗,俠義詭術,就是佛家經文,也都有。”一邊就拉了沈月華到處去看。

    沈月華也很興奮,四處張望,見到新奇的,都要上去瞅一眼。

    她原本也是喜歡看書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講得出那麼多的故事。

    兩個人一邊觀看,一邊說笑,不知不覺,來到第二進西廂房時,沈月華的腳剛踏入門口,身子就是一僵。

    只見裏頭一張書桌旁,坐著一個人,原本清冷英俊的面容,好似因為燭光,在此刻顯得有幾分柔和。

    她當即就縮回了腳。

    誰料到,賀允寧突然伸手,使勁的把她給拉了進去。

    她不曉得,這孩子的力氣居然能變得這麼大。

    賀璉聽到動靜,抬起了頭。

    “爹爹,姐姐來借書的。”賀允寧大聲道,生怕別人聽不見。

    沈月華抽了下嘴角,腹誹道,明明是你這臭小子要我來借書的,好嗎?

    賀璉看向了沈月華。

    沈月華不知道說什麼,咳嗽一聲:“聽說貴府的書房很大……”

    賀允寧撲哧笑了:“爹爹,姐姐想借《雲霄洞府》。”

    賀璉目光一閃。

    賀允寧道:“剛才我去找了,沒發現這書在哪兒,爹爹知道嗎?”

    賀璉低頭看了看自己在看的書。

    沈月華在這時候,終於發現了。

    原來賀璉在看的就是《雲霄洞府》。

    尼瑪!

    沈月華這時候再不願憐香惜玉了,就想狠狠的踹上賀允寧一腳!

    這死小子是故意的罷?

    “爹爹在看啊!”賀允寧驚訝道,“原來爹爹也喜歡這種書,跟姐姐一樣!”

    沈月華見他還得寸進尺,也不能放縱他了,辯解道:“明明是你要我看了之後再講故事給你聽的,怎麼能推到我身上?我可沒有說要看啊。”

    賀允寧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我是喜歡看,可是姐姐不是也喜歡這種書嗎?你給我講的都是探險的故事呢,這書也是講這些的,姐姐肯定喜歡!”

    這番話,顧左右而言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她沉下聲音道:“剛才是你求我答應你來書房的罷?”

    賀允寧這下只能老實承認了:“嗯。”

    “是你要聽《淩霄洞府》的故事罷?”她再問。

    賀允寧的聲音更低了:“嗯。”

    他都想哭了。

    他只是想讓沈月華知道,她跟他父親的興趣很有些一致,這樣兩個人才能有話講麼,怎麼她非得要揪住這個不放?

    沈月華對賀璉行了一禮:“非是奴家要貿然來此。”

    她是想讓賀璉知道,她對他的兒子沒什麼意圖,也不想在侯府到處閒逛。

    賀璉點點頭:“我知道了。”

    “打攪侯爺,奴家這就走了。”

    賀允寧見計畫又沒有成功,心裏不知道多難受,沈月華這一走,下回只怕要到牡丹花開了才能來了。

    他該怎麼辦才好?

    誰料賀璉卻說話了:“這書,沈掌櫃拿走罷,既然犬子愛聽,到時候還麻煩沈掌櫃。”

    沈月華愣住了。

    賀璉把書遞過來。

    她伸手去接。

    賀允寧眉開眼笑。

    賀璉看一眼兒子,暗地歎了口氣。

    這些年,他也是從來沒有見過賀允寧會這樣依戀一個人,說起她的時候,滿心滿眼的歡喜。

    作為父親,他無疑是失敗的。

    過去,他一直沉浸在亡妻的逝世中不能自拔,依靠戰爭來麻痹自己,等到回首,才發現,與兒子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

    他常常都不知道跟他講什麼。

    面對賀允寧的時候,好似一顆心都已經枯竭了,什麼都給不了他。

    如今,賀允甯既然喜歡沈月華,也願意聽她的話,他好似能做的也只有成全。

    若是可以,是不是能讓賀允寧認她做義母?她教孩子教的不錯。

    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

    或許還是太唐突了些。

    賀璉對外面吩咐:“送沈掌櫃回去。”

    立刻就有小廝前來引路。

    沈月華告辭一聲走了。

    賀允寧上去抱住賀璉的胳膊,甜甜的笑道:“謝謝爹爹!”

    他很少這般親近自己。

    賀璉看著與妻子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賀允寧,心緒起伏,伸手揉揉他的腦袋:“你就那麼喜歡她?”

    “是啊,我很喜歡姐姐。”賀允寧笑嘻嘻道,“我剛才還讓姐姐住在咱們家裏呢,反正地方大麼。”

    “胡鬧!”賀璉沉下臉道,“這種話,以後再不可說第二次。”

    賀允寧嚇得一個激靈,手猛的鬆開了。

    賀璉看他面如土色,又放軟語氣道:“沈掌櫃以後要嫁人的,不可能住在咱們家裏,這道理,你應該明白。”

    賀允寧嘴唇顫了顫,細聲道:“爹爹不能娶了姐姐嗎?”

    看著兒子充滿期待的眼神,賀璉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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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4:02 PM

第32章 青獅

    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賀允寧輕聲喚道,“爹爹,可不可以,”

    賀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回去罷。”

    賀允寧臉色灰暗了幾分,不敢再說,慢慢的轉身走了。

    看著兒子小小的背影,賀璉的心裏也不知是何種滋味。

    當年他的妻子生下賀允寧之後,身子便日漸羸弱,最後勉強活了六個月就過世了,在那六個月裏,她從不曾離開賀允寧,就是睡覺,也要他在旁邊才能入睡。

    可是,賀允寧卻一點也不記得他的娘親。

    不記得她曾為他流了多少眼淚。

    不記得她曾替他做過多少打算。

    不記得她曾溫柔的親吻他的臉頰。

    不記得她臨死前,最最放不下的就是他。

    他,什麼都不記得。

    賀璉閉了閉眼睛,但,這也許也是好事。

    沒有了那一片記憶,兒子才能更加快樂的生活下去。

    不若他,人生,好似都已經走到了盡頭。

    唯有夢裏,她嫣然笑容,才能使他得一些暖意。

    可,畢竟還是醒著多!

    賀璉走到書架前,隨手取了一本書翻開。

    夜色湧進來,仿佛要淹沒了燭光。

    他孤寂的身影像是剪紙般映在了空曠的書房裏。

    沈月華是坐著賀家的馬車回來的。

    見天色已經很晚,王氏很不高興的道:“還催我走呢,你這不是也耽擱了那麼久麼?就知道自己在那兒吃飯!”

    “又不是天上神仙的飯菜,吃了能活幾百年,您至於麼?”沈月華皺了皺眉,“我是去借了本書,下回允寧要來,我還得講這個給他聽。”

    王氏奇道:“怎麼還要看書呢,你哪回講故事,不是隨口就來的?”

    “一言難盡!”沈月華拿著書進屋去了。

    她是沒想到侯爺居然會主動把書借給她,而且看起來,好像很支持這件事。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反正她挺喜歡賀允寧的,既然侯爺不反對,她就當多個弟弟好了,至於這種關係長不長久,她無所謂。

    人都是活在當下,以後成什麼樣,誰知道呢。

    賀允寧願意來,她就講幾個故事,不願意來,也隨便,至於侯府,她還是不高興多去的。

    她點了燭火,開始看書。

    結果發現,這書還真的挺好看,一看入了迷,直到深更半夜才熄了燈睡覺。

    日上三竿起床。

    玉珠,珊瑚把飯菜端來,每日都不帶重複的。

    沈月華忍不住又誇獎了幾句。

    珊瑚只害羞的笑笑。

    玉珠卻道:“掌櫃的多給咱們做幾身漂亮衣服就行啦!”

    沈月華放下筷子,看了她們幾眼,認真的道:“確實是,你們年紀不小了,應該多打扮打扮,怎麼樣,有沒有合意的男人?”

    “掌櫃……”珊瑚羞得低下了頭。

    玉珠很大方,搖搖頭:“沒有,咱們也見不著。”

    沈月華哈哈笑起來:“一會兒我跟我娘去說,讓你們相看幾個,她反正閑得很,你們要有合適的,儘早成婚,嫁妝我給你們出。”

    玉珠這會兒也不好意思起來。

    兩個人扭扭捏捏。

    沈月華暗地裏好笑。

    別看兩個丫頭好似面子薄,其實私底下還不是沒事就在討論,什麼樣的男人好,她可是偷聽到好幾回了。

    哪個姑娘家不懷春呢?又是正當花兒一般的年紀。

    她用完飯就去王氏那裏了。

    聽說是要給兩個丫頭覓郎君,王氏很高興,連說好:“是該成親了,兩個丫頭一個十六,一個十七,早該定個人家。說起來也是可憐,都沒有父母的,幸好你買了她們來,如今雖是雇工,對你也是忠心,盡心盡力的,咱們是該給她們找個好歸宿。”

    “那就包在娘身上了!”沈月華道,“只要人好,會疼人就行,反正她們在我這兒,虧待不了她們,手頭應還是寬裕的。”

    “也不能太窮啊,總得有點兒家底,我會看著辦的。”王氏擺手,“行了,你快去鋪子罷,剛才字和來過,叫法慧一起去了,怕打攪你睡覺,就沒喊你,我看是有啥事。”

    沈月華便去了鋪子。

    丁字和看到她,揮舞著手道:“師父,咱們接到一宗大生意!”

    “哦?”沈月華忙問,“哪家的,要多少紙紮?”

    “不是做喪事。”吳中笑道,“是給允州的苗族做一尊紙紮神獸。”

    允州在京城的西邊,不是很遠,只是山路比較多,不然都是大道的話,只比寧縣稍微遠一些,但現在因為路不好走,去那裏,就要花上一日的時間。

    吳中所說的苗族,乃是允州主要的一個少數民族,占了那裏人口的三分之二。

    沈月華也是聽說過的,只是沒有想到,苗族竟然會要做什麼神獸紙紮。

    看她露出疑惑的神色,丁字和解釋道:“他們在每年的三月二十五都要拜祭神獸,乃是苗族的盛事,以往都是讓王計紙紮鋪做的。”他越說越得意,“但上回曹家的喪事讓咱們出盡了風頭,正好有苗族的人見到,便回去舉薦了咱們,這就找上門來了。”

    “哦,有這回事?”沈月華奇怪道,“我怎麼一點兒不知道。”

    “因為做那個,必須去允州啊,那個太大了,不容易運過去的。”吳中往後一指,“現在那苗族的人在裏面等呢,師父到底願不願意接此生意?”

    沈月華忙問:“他們說的話,咱們聽得懂嗎?”

    薑法慧笑了:“聽得懂,他們也會說咱們的官話的。”

    沈月華便進去了里間。

    裏面坐著兩個苗族的男人,頭上戴著銀飾,身上穿著深藍色的少數民族衣服,見到她,都站起來,彎腰行了一禮。

    沈月華也回了一禮。

    “這位是掌櫃?”其中一個身形微胖的男人禮貌的詢問。

    沈月華笑道:“是,聽說你們想讓我們做一個神獸的紙紮?”

    “是的,咱們族的神獸名叫青獅,咱們見過你們鋪子的紙紮,做的很好,很像。”微胖男人遞過來一卷畫,“這是神獸青獅的圖樣。”

    沈月華把畫伸展開,只見那青獅身如其名,除了鬃毛漆黑外,全身都披著青色的長毛,形象雄壯威武,眼睛大如銅鈴,獠牙雪白,好像尖利的長刀一樣露出嘴外,叫人看著膽戰心驚。

    她點點頭:“能做,不知你們要做多大的?”

    “四丈高。”

    四丈那可得有三四層樓那麼大了!

    還要走山路,難免會被顛簸壞,怪不得必須要到當地去做。

    沈月華想了想:“有點難度。”

    兩個人一聽,忙道:“錢不成問題,沈掌櫃,只要你們做好,咱們願意出八十兩銀子,那可是比去年多出了十兩呢。”

    扣去成本的話,能賺四五十兩,這門生意,還是很划算的。

    沈月華思慮了一番,決定接下來,順便還能去允州遊玩一番,可謂一舉兩得。

    “行,等我們把東西準備好。”

    兩人極為高興,連忙拿了三十兩定金出來。

    看起來,這苗族的人倒是爽快的很。

    三人說定好時間,那二人就走了。

    “師父已經接了?”

    “當然,不接的話,豈不是便宜王計?”她可是還記得上回王計的人出口傷人的事情,別說她記仇,生意場上,還是實力決定一切,苗族的人都自己送上門了,她自然不會推開這宗生意,只要做得好,明年還能繼續下去。

    說起來,這可算長期合作的關係。

    “師父,咱們什麼時候去?”丁字和摩拳擦掌。

    “等過了清明再去,鋪子忙,可不能誤了這裏,反正他們那個節日要在三月二十五呢,倒是不急。不過做這個神獸需要不少材料,字和,這些就交給你了。”她早就打算好了,現在離清明節還有五天,等過了,除去前往的路程,他們還有十九日的時間來做,怎麼也是夠了。

    丁字和點點頭。

    沈月華趁著空閒,又去招了些夥計回來。

    不過他們的鋪子也日漸有名氣了,總會有窮苦人家把孩子送過來當學徒,鋪子的人數也是越來越多。

    眼瞅著,亂忙的清明節就要過去了。

    沈月華看丁字和也把材料準備好了,這便準備要去允州。

    “吳中,你還是留下來。”他是大弟子,做事穩重,肯定要跟王寶善一起坐鎮鋪子的,誰知道她走了,還會不會接到什麼大生意。

    吳中應了一聲。

    沈月華看看薑法慧跟孫觀泉,還不知道帶哪一個去。

    丁字和,她肯定要帶走的。

    做這個青獅,很需要體力,丁字和年輕力壯,當仁不讓。

    眼見她猶疑不定,丁字和道:“師妹,你跟咱們一起去罷。”

    薑法慧皺眉道:“為什麼啊,我不想去那麼遠。”

    “怎麼遠呢,才一天的路,我告訴你,允州可好玩呢,那裏有個大瀑布,不知道多漂亮,還有溫泉水,能在裏面泡澡!你不是喜歡吃魚嗎,那山裏的魚可鮮嫩,這兒買不到的,還有山頂……”

    他就跟一個導遊一樣,侃侃而談,把薑法慧說的眼睛放光。

    沈月華看著歎一聲,為了哄小姑娘跟他上路,這徒兒也是不容易啊,要背那麼長的一段話。

    “法慧,那你也來罷,觀泉還小,他家裏會擔心的。”

    姜法慧現在自然肯了,連連點頭。

    丁字和嘿嘿笑了起來。

    沈月華又喊了幾個力氣大的夥計。

    去一趟,都是有加工費的,她一向賞罰分明,那些人自然都肯。

    兩日後,眾人收拾了一下行李,推著兩車用料,跟著苗族嚮導前往允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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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8:54 PM

第33章 溫泉

    起初眾人自然是要坐車去的,不然光靠兩條腿,那得走上一兩天。

    只不過到了允州深處,這就要下車走路了。

    此處青山連綿,地形陡峭,要不是苗族花了幾十年功夫修了些山路出來,只怕他們要達到目的地會很難。

    若是沒有領路的人,那更是難上加難。

    但就是這樣的地方,風景才美。

    沈月華可算是領略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原始風光。

    不光她,薑法慧等人沿途看過來,也是讚歎連連。

    其中要說最美的就是允州的溪水,清澈滌蕩,繞山而行,屈曲蜿蜒,好似天上仙女扔下的飄帶,化作水流,藏于群山之間,被隔阻成大大小小的湖泊,宛如顆顆閃亮的明珠一般耀眼。

    苗族要拜祭神獸的地方,就在允州最大的一處湖泊旁,這裏地勢開闊,表層也平坦,很適合上千人一起舉行盛事。

    沈月華他們也將在這裏開始搭建神獸的模型。

    領路的苗族嚮導,叫做天寶,笑著道:“我會跟你們一起在這裏。”他指一指後方幾處竹屋,“這是你們住的地方,可以燒飯的,要吃什麼,我叫人帶過來。”

    竹屋是一直建於此地的,只不過沈月華他們來了,原先住的人就搬了出去,好讓他們專心工作。

    沈月華早已按捺不下,已經走到了水邊,彎腰掬了把水,感受到微微的冷意,她高興的笑起來:“這裏真好,我們一定會按時把事情做完的!”

    遠看對岸,碧水青青,綠樹交錯,群山疊嶂,在藍天白雲下,好像圖畫一般的存在,以後的日子,每日都在這樣的環境下勞作,就是再苦,都覺得值得。

    沈月華心情大好。

    丁字和遺憾道:“可惜水太冷,不然,我真想跳進去洗個澡呢!”

    天寶笑道:“要洗澡還不容易,後山那裏有處溫泉水的,一會讓我帶你們去。”

    “還真有溫泉水?”沈月華好奇。

    “當然啦,咱們這裏好幾處溫泉水呢,不過有些大的都給那些皇親貴族給圈起來了,在附近建了大院子,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小的,但幾個人洗洗也夠了。”

    “那你們族人也不夠用啊。”丁字和很疑惑。

    天寶摸了摸腦袋:“咱們也不喜歡這個,就愛用冷水,洗了身體可好呢,什麼病都不生,這熱乎乎的反而難受。”

    好麼,估計是個喜歡冬泳的民族,沈月華一拍手:“好,等會兒把這裏收拾一下,還勞煩天寶大哥帶咱們去看看。”

    丁字和立刻就去搬弄用料了。

    這尊神獸可以說是他們將要做出來的最大的一樣紙紮,用料十分之多,有竹條,泥土,木板,竹釘,麻繩,彩紙,米糊,墨線,顏料,棍子等等,除此以外,他們還要專門搭一個木台,才能做出四丈高的青獅。

    另外,為防下雨,破壞工程,還得再搭建一處簡易的防水棚子,可說工序複雜。

    幸好時間算是充裕的,倒是也不用太過著急。

    眾人整理好用料,眼見天色也不早,就是想動手也難,除了沈月華,薑法慧,丁字和三人跟天寶去看溫泉外,其餘人等都去了竹樓休息。

    天寶帶他們到了那裏,也自去準備飯食了。

    薑法慧蹲下來,摸了摸泉水,大為驚訝:“原來這水真是溫的啊!”她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最遠的就是京城了,自然覺得十分新奇。

    沈月華麼,老早就泡過溫泉了,故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她沿路跑回房取了兩套乾淨的衣服,又來到溫泉處,沖丁字和擺擺手道:“你去外頭守著,我跟法慧泡一會兒,等會再輪到你。”

    丁字和笑了笑:“好,你們放心泡著罷,要是有人來,我自會趕走的,不過此地偏僻,估計也安靜的很。”說完便轉身走了。

    沈月華叫薑法慧把外衣除了,只穿了貼身的衣物。

    薑法慧一開始還有些害怕,等到進去的時候,才知道那樣舒服,簡直都不想出來了。

    沈月華叮囑:“這溫泉也沒有修過,你就只坐這兒,旁邊再往下可有點兒深了,小心危險。”

    姜法慧連連點頭,笑道:“師父懂得真多。”

    那是,兩輩子的人了,見識的事情可真不算少。

    兩人閉著眼睛,泡了一會兒,沈月華試探薑法慧:“你嫁人的事情怎麼說,你娘還催著罷?”

    “別提了。”薑法慧重重歎了口氣,“我耳朵都要出老繭了。”

    沈月華哈哈笑起來,她往外瞥了一眼,試探的道:“字和家裏也一樣催,讓他娶個妻子呢,你們兩個也算同病相憐。”

    “二師兄跟我可不一樣,他是男人,就算二十歲成親都不算什麼,哪里像我這麼慘!再說了,二師兄能說會道,長得也不差,應該也很容易的罷。”

    聽起來,薑法慧好似對丁字和的印象不差,這二人說不定有希望。

    沈月華心想,薑法慧沒有想到那一處,大概只是因為丁字和是她的師兄,潛意識裏有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想法,也許哪日會改變了也不一定。

    兩人泡著溫水閒聊。

    京城裏。

    趙蘭修剛從衙門出來,正要去綠柳街,趙霖告訴道:“沈掌櫃去允州了。”

    “允州?”他微微一怔,“去允州幹什麼?”

    “說是給苗族做神獸的紙紮。”

    “何時回來?”

    趙霖想了想:“說是月底會回。”

    趙蘭修點點頭。

    二人正要歸家。

    身後卻有人追過來,小聲在趙蘭修的耳邊說了幾句,他臉色一變,又走回衙門,執筆寫了書信對趙霖道:“馬上送去周王府,要親自交到周王手裏!”

    趙霖心知出了大事,應一聲,急匆匆的跑了。

    太子暴斃!

    趙蘭修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

    皇上病重,太子又薨了,朝堂形勢正是詭譎多變,風起雲湧的時候,所以,不能出一絲的差錯。

    呂步青說的很對,周王的機會來了。

    可是,這並不是一個穩當的機會,這個機會充滿了危險,充滿了誘惑,稍有不慎,只怕就要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因為周王並不是皇上看重的皇子,甚至於,因為母親失寵的關係,周王被皇上厭惡,很早就被遣到宮外的王府獨居。周王性子又寬厚,並沒有爭奪皇位的想法,一心一意只願當個王爺,所以對於宮內的形勢,可說也不刻意關注。

    這次太子去世,只怕周王第一時間都不會曉得。

    然而,他的競爭對手卻未必會放過他。

    周王還有兩個弟弟,他們都要比他來得野心勃勃,也不會放棄任何的機會來除掉他。

    大明朝的皇位繼承,乃是按照皇子們的長幼排序,除非長兄德行有虧,才有可能會考慮次子。

    現在沒有了太子,周王作為次長子,是最有可能上位的,儘管皇上並不喜歡他,可這並不代表,周王就被排除了。

    所以,他剛才送去的信,是通知周王這個消息,並且請周王在此刻不要接見任何一名官員,不要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舉動。

    在見到太陽之前,有時候就必須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泥土裏。

    這是保護自己的方式,也是為將來崛起而做出的犧牲。

    他自認為沒有看錯周王。

    儘管周王沒有得到皇上的喜愛,可是他為人寬厚,熱愛學習,虛懷若谷,假使有一日,皇上肯把目光投向他,他勢必會綻放出耀眼的一面。

    等到那一日,他就是皇上最好的選擇!

    趙蘭修站起來,目光好似穿透了黑夜。

    這個將來,是他施展人生抱負的開始,也是他可以許下承諾的能力之一。

    他挺起胸膛,沉穩的走出了衙門。

    就在朝堂陷入失去太子的悲傷之中,沈月華等人卻在爬上爬下的搭建青獅的模型。

    這裏仿若隔絕世事,雖然離京城並不遠,可他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這青獅最精彩的地方當在頭部,俗話說,‘十斤獅子九斤頭,一雙眼睛一張口,剩下一斤淨骨頭’,所以咱們這模型的重心得擺在底盤,底盤一定要穩,才能承受住重壓。”沈月華叮囑又叮囑。

    高大的紙紮,最怕的就是不穩,做出來松垮垮,一碰就倒,那是最最失敗的!

    這青獅乃是全苗族都敬畏的神獸,所以一定要做好,才能讓他們的拜祭盛事得到一個圓滿的結果。

    為此,沈月華可謂花足了心思,力求每一處都精緻,都完美,甚至晚上都在琢磨,青獅的鬃毛該怎麼紮制才能更加威風,眼睛又要怎麼畫才能更突顯神韻。

    故而,儘管在這裏好吃好住,又有好風景,她的體重還愣是下降了。

    “師父,您看,這雲髻行不行?”薑法慧才剛做好就拿了來。

    雲髻是獅頭上最重要的飾物之一,沈月華接過來,瞧了瞧,點點頭道:“你手越來越巧了,做得很好。”

    得到她誇獎,薑法慧無比高興,拿著去跟丁字和炫耀了,誰叫他說的做得不好呢,明明師父還誇了來著。

    丁字和見她又過來了,笑嘻嘻道:“我早說了,不行。”

    “不行什麼啊,師父說我的手巧呢。”

    丁字和把頭湊過去,指著雲髻上的紙條道:“你這兒滾歪了,沒發現?師父怕是累了,也沒注意。”

    薑法慧果然見一處歪了點,頓時臉有些燥,伸手就去搶,結果丁字和沒放手,她愣是抓在了他的手背上。

    只覺好像觸電一般,薑法慧連忙把手縮回來,結巴道:“你,你還我!”

    丁字和看著她笑,把雲髻還給她。

    不遠處,樹叢一陣晃動。

    薑法慧望過去,奇怪的道:“又是誰來了。”

    丁字和也朝那邊看,等見到來人時,不由瞠目結舌,叫道:“師爹!”

    他這一聲喊,沈月華也聽見了。

    她側過頭,果然看見趙蘭修正往她走過來。

    他的臉色不太好,兩邊臉頰跟下頜竟然長出了胡茬,不止如此,天青色的袍子還占滿了泥汙,顯得很是狼狽。

    反正,沈月華在這一剎那,覺得有點兒不認識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01 PM

第34章 帶走

    趙蘭修走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胳膊,回頭就走。

    “你幹什麼,”沈月華嚇一跳。

    來就來了,可怎麼還要帶她走,發神經病了罷,

    趙蘭修沖身後的趙霖道,“你來講。”

    他的聲音弱的好像蚊子叫一樣,聽著很是乾澀。

    趙霖的臉色其實跟他差不多,看起來也頗為憔悴,此刻高聲道,“這裏馬上要開戰了,都速速離開此地,”

    “開戰,”沈月華一頭霧水,“好好的怎麼會開戰?誰跟誰打呀?”

    這裏又不是邊疆,照理說,不可能涉及到戰事。

    “朝廷一直在追擊從晉州來的一批強匪,三天前,他們躲入此地,朝廷已經派遣官兵前來圍剿。”

    眾人都聽懂了。

    沈月華看著青獅,心痛無比:“我這都做了大半了,怎麼好?肯定會打到這裏嗎?也許會在遠一些的地方呢?”

    趙蘭修惱火道:“你不要命了!”

    他一聲大喝,隨即又猛烈的咳嗽起來。

    “爺趕了一晚上的路。”趙霖解釋。

    趙蘭修這輩子都沒有離開過京城,也沒有學過武,年幼時開始念書,長大後順利進入翰林院,隨後又當了京官,可說沒有吃過苦頭,也沒有得到過任何的歷練。

    像這種連夜趕路不眠不休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沈月華皺了皺眉,伸手摸摸他額頭:“還好,沒有發熱,你這是喉嚨發炎了罷?”

    “走!”趙蘭修沒空跟她說話,又拖了她走。

    丁字和趕緊去收拾東西,一邊催促薑法慧:“你快把師父帶來的包裹都拿了,咱們在前頭匯合。”

    天寶看看天武:“剛才那人說的是真的?”

    天武是帶趙蘭修跟趙霖過來的,他是天寶的弟弟。

    “是的,我都看到那些官兵了。”天武道,“只怕咱們今年也不好拜祭神獸,不曉得他們什麼時候能抓到人呢。”

    天寶一聽是真的,也連忙招呼眾人離開。

    沈月華還在懊惱,回頭看了幾眼聳立在平地裏上的青獅,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次的功夫全都白費了!

    可既然是要出人命的事情,不走都不行。

    前路崎嶇。

    昨晚上剛下過雨,地上泥濘不堪。

    眾人一腳深一腳淺的趕路。

    走了一會兒,就聽側方傳來連綿不斷的哀叫聲。

    沈月華抬頭一看,左方遠處的山崖上竟有很多巨大的石頭滾落,看情形,應該是砸到了下方的人。

    難道已經開打了?

    難道這就是落石的戰術?

    這種只有在電視上見過的場面,出現在她的眼前。

    沈月華吃驚無比。

    見她腳步變慢,趙蘭修彎下腰,伸手一撈,就把她橫抱在了懷裏。

    她差點叫出來。

    “我自己走。”她掙扎道。

    趙蘭修道:“你別動,我方失利,只怕就要被反攻了。”

    他加快了速度。

    等來到苗族所在的中縣時,他氣喘吁吁,好像一頭剛耕完地的老牛。

    “天寶大哥,你們這兒可有大夫?”沈月華忙問天寶。

    天寶道:“有,我帶你們去客棧,天武,你去請大夫。”

    天武急匆匆的走了。

    眾人來到苗族人所開的客棧。

    這客棧也是延續了苗族的風格,俱是兩層的竹樓,很是清幽。

    掌櫃是個女的,長得頗為美豔,個性爽朗大方,說這裏鮮少有客人來,房間很多,叫夥計領了他們去。

    沈月華自然陪著趙蘭修。

    他躺在床上,時不時的咳嗽幾聲。

    沈月華皺起眉道:“既然有官兵,你還來幹什麼呢,咱們聽到動靜,自然就會走的,你特意過來,根本沒有必要麼。”

    趙蘭修聽了差點吐血。

    “你……還有沒有良心?”他質問。

    “有啊,所以才讓你不要來啊。”沈月華輕描淡寫。

    他又連聲咳嗽一番才道:“我怎麼知道,你們在哪里,萬一,就在盜匪的附近,那就是人質了!”

    “算了。”沈月華看他臉都氣紅了,擺擺手道,“你一會兒休息下,用完藥就會好的。”

    天武很快便領了大夫來。

    苗族都是有苗醫的,素來也愛用草藥,趙蘭修不過是喉嚨發炎,倒是沒有大礙,苗醫當即就叫人去抓藥熬湯,說喝上兩日也就好了。

    趙霖連聲感謝,付了診金送他走。

    沈月華為趙蘭修蓋好被子:“可不能再著涼了,你先睡著。”

    他扣住她手腕:“你坐這兒。”

    “我還有事兒呢。”她皺眉。

    “都是你害的,你能走?”趙蘭修惡狠狠道,“等我好了,你,再走。”

    沈月華只得坐下來。

    她還能跟一個病人計較?

    且不說,還是為她得了病的。

    他也不放手,一直握著她手腕,好像不怕冷似的,一截手臂都露在外面。

    她看了看,說道:“行了,我不走,你別再抓著我。”

    他還是不放,忽然道:“太子薨了。”

    沈月華一愣。

    太子死了?

    “我原先在辦事呢,要不是聽說官兵……”他呼哧了幾下,斥責道,“你好好的來這旮旯角落幹什麼?”

    他還來勁兒,說起她來了,沈月華奇道:“我來這裏管你什麼事?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什麼旮旯地方,這兒可美呢,怎麼著,我就喜歡來。”

    “下次別來這麼遠的地方!”他很嚴肅。

    沈月華聽出他是在埋怨她壞了他的計畫,當下也有些生氣,沒忍住的說道:“我可沒有叫你來!趙蘭修,你別忘了,咱們和離了,你也別總想管我的事情,我有事沒事,都是我自個兒的,你好好做好你的趙大人,您忙,我曉得,可不能再勞煩你。”

    他火了,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你以為我想管?為掙幾個錢來這兒,把命丟了都不知道,你就是個笨蛋!”他連著咳了十來聲,“你命丟了,倒好了,你還有你娘呢,這兒就是沒盜匪,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不是沒有出過人命的,你以後,再給我到處跑了試試看!”

    “我就是死了也沒你的事。”她冷笑了一聲,“死了,你家人可高興呢,再沒人分你的神了。”

    他沒有再接話。

    屋裏一下子變得極為寂靜,一點聲響都沒有。

    沈月華才發現自己剛才不知不覺洩露了心裏的怨意。

    沒錯,她確實惱恨趙蘭修的家人,若不是他們,她跟他之間的路也不會變得如此難行,令她不得不壯士斷腕,果斷離開了趙蘭修。

    做出這個決定,她不是不痛心的,可是,卻又非做不可。

    她轉身要走。

    趙蘭修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你若再跟著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豈知仍會沒有孩子?他們雖然不好,可你……”他從後面握住她肩膀,聲音輕的好像一根羽毛,“你到底,真的,愛不愛我?”

    她身子一震。

    心中湧上來的酸楚像是脹滿了整個胸膛,她的喉頭哽咽,如同被石頭堵住了一般。

    愛不愛他?

    也許愛,也許不愛?也許……

    她喘不過氣,她張大了嘴好像一尾離開水的魚兒,直到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如同你心裏想的一般。”

    他心裏定然覺得自己不愛他,所以不能堅持到底,陪著他一起面對這世上所有的困難。

    可是人生。

    有多少是能逆轉的呢?

    趙蘭修,你何不過的輕鬆一些?

    他從背後抱上來。

    她的耳朵能感受他的冰冷的臉頰。

    他身上清淡的氣味。

    他柔軟的發絲。

    “沈月華,可我……”他輕聲在她耳邊道。

    可我愛你。

    他沒有說完。

    沈月華的眼睛一眨,眼淚落下來,滴入衣襟裏,消失不見。

    她回應:“嗯。”

    她當然知道。

    所以她不能再陪著他。

    不能陪著他走到山窮水盡的那一步。

    她真的沒有勇氣。

    誰也不知道,山的那一面會是什麼。

    也許有柳暗花明的風景,也許只是一望無盡的沙漠。

    誰知道呢?

    風把淚痕吹幹,她回頭道:“你快躺床上去罷,別真的病又重了,好幾日不能回京城,你衙門的事怎麼辦?”

    她扶他去床邊。

    趙蘭修凝視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裏,乾淨的不染塵埃,好像這裏的溪水一般明澈,可是,眼眶卻有些淡淡的發紅。

    他差點跳起來:“沈月華,你是不是哭了?”

    “啊?”沈月華摸了摸眼睛,搖頭道,“我幹什麼要哭?你眼睛花了罷?”

    “你就是哭了,對不對?”他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的興奮。

    “你有毛病啊!”沈月華惱火了,“我在這裏天天做青獅紙紮,晚上都睡不好的,眼睛紅怎麼了,你去看看字和,跟我一模一樣的。”

    趙蘭修不信,還是不放棄的盯著她的眼睛看。

    沈月華抽了下嘴角:“哪有你這樣的,就巴望別人哭?你蛇精病啊!”

    看她理直氣壯的樣子,趙蘭修又有些摸不准了。

    一個人真的哭的話,情緒應該會有所波動,可是她,還是如往常一般強悍!

    “什麼蛇精?你才是蛇精,不,狐狸精!”趙蘭修搶過被子,往身上一蓋,氣呼呼的躺了下去。

    沈月華聽他學話,忍不住撲哧笑起來。

    趙霖這會兒進來了:“藥正在熬著,過一會兒就能喝。”

    沈月華叮囑:“點些清淡的菜,別吃葷腥了。”

    “是。”趙霖點點頭。

    趙蘭修見她要走,叫道:“說了等我好……”

    你妹啊!

    “你吵什麼?”沈月華惱火道,“我去茅房不行?還能在你屋裏解決呢?”

    趙蘭修頓時有些尷尬:“你,你說話別那麼……趙霖還在呢。”

    趙霖摸著頭笑。

    沈月華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02 PM

第35章 完工

    兩日後,趙蘭修的病有很大好轉,不再咳嗽了。

    可是,要走卻走不成。

    朝廷派來的官兵連打了兩天敗戰,原本兩千人,現在只剩一千三四百人,反觀盜匪,不過損失幾十。

    雙方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沈月華聽到這消息,歎了好一會兒的氣。

    照此下去,苗族的拜祭儀式恐怕是辦不成了,他們也是白來一趟,沒有掙到銀子不說,還浪費了那麼多天的時間。

    趙蘭修看著好笑,“不就是幾十兩銀子麼,我給你。”

    “誰要你的?”沈月華橫他一眼,“你到處亂花,小心哪天變成窮光蛋!”

    “我只給你啊,別人求我,我也不送。”趙蘭修順手就去抱她的細腰。

    她打開他的手:“別當看了你兩日,咱們就好了,你注意點形象,再動手動腳,我話都不跟你講。”

    趙蘭修便不敢亂動了,想了下:“要不我幫你想個法子?讓你能繼續做青獅,賺到錢,怎麼樣?”

    “你能?”她很懷疑。

    “當然,你親我一口,我立馬就能辦到。”他指指自己的臉頰。

    沈月華鄙夷道:“叫我為幾十兩銀子就賣了自己,你當我傻啊?”

    他哈哈笑起來。

    “不過這要是打不完,咱們也不好回家,指不定路上就被盜匪抓了去。說起來,那些官兵也是無用,人數多,還弄個了敗戰,倒是有臉還待在這裏,別到時候被人打了全軍覆滅,盜匪順勢在這裏安營,那咱們就真的完蛋了!”她連連吐槽。

    “他們是太急於立功,也沒有弄清楚地形就開戰,才會落到如此地步。”趙蘭修沉吟一聲,“我去看看。”

    “你要去官兵那裏?”她忙問。

    “是啊,那些盜匪肯定抓了苗族的人,不然不會對此地如此熟悉,還設了落石,要是沒有對策,後果不堪設想。”

    沈月華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那些盜匪本來就是占山為王的,允州地勢複雜,易守難攻,不若為盜匪添了雙翅,他們要真的打了勝戰,恐怕就要在此地安家,甚至脅迫苗族為他們服務,這些都有可能發生。

    他神情越發凝重,叫趙霖把天武天寶兄弟兩個找來。

    等到二人來了,他就帶著他們去那些官兵所在的駐紮營地。

    直到天黑了才回來。

    沈月華也很關心此事,忙來詢問。

    “不出所料的話,三天即能攻破盜匪的大營。”他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天武天寶兄弟要立下大功了。”

    “哦?怎麼大功不是你的?”她揶揄。

    趙蘭修略抬下頜:“若是我提出,只怕那千戶長也不會採取,不像天武天寶,乃是當地人士,原本也有義務協助,提供一些對我方有用的消息。”

    這裏面涉及到各方的許可權,他是翰林院的人,當真去干涉衛所的事情,那些人都會不喜,尤其這千戶長做事魯莽,爭強好勝之心深重,豈會甘心聽他指揮?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所以他只是與那兩兄弟說了自己的想法,再讓他們去傳達。

    他做事總是沉穩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直一帆風順。

    想當初,沈月華看中他的,並不全是他的皮相與才華,趙蘭修,自有他不可抵擋的性格魅力。

    但到底,她是怎麼一點點願意嫁給他的?

    她回想起來,最為關鍵的應是那次,她同他抱怨賦稅的問題。

    當時,她才開紙紮鋪不久,還沒能掙錢補貼家用,全靠小舅與小姨家的幾畝薄田,勉強支撐吃飯用度。

    可是,那一年,鄉下大量土地被富人兼併,賦稅卻分攤到窮苦老百姓的頭上,而且本來也不是豐收年,根本沒多少收入,結果光是稅收就交掉了一大半的錢。

    她忍不住的同他抱怨。

    他理解的十分透徹,叫她不要擔心,以後總有一日,這種情況會得到很大的改善。

    他甚至還說到了自己所構想的新的賦稅制度,與她講的情況完全應和。

    可是,他不過是一個不知民間艱苦的公子哥兒,從小錦衣玉食,竟會關心此事,這讓沈月華十分的驚訝。

    她漸漸知道,他是一個胸懷天下與百姓,敢於追求理想的人。

    這樣的他,讓她敬佩。

    後來,自然是水到渠成。

    她嫁給他之後,也盡力支持他,就算家裏有什麼煩心事,她也總是儘量的不去打攪他,讓他專心的投入到他的事業之中。

    當然,她原本也應付得來,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軟柿子。

    可誰想到……

    沈月華微微搖頭,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情,再想也是沒有用的。

    她眼裏的光華一閃而過,又淡淡的看著他道:“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亦沒有挽留。

    雖然不過是兩日的相處,可他已經十分滿足。

    這兩日裏,他們相處的很好,沒有發生任何衝突,除了不能親近她,他覺得,與往日的差別也不是很大。

    這會是個很好的開始嗎?

    他憧憬著,也擔憂著。

    自從她離開後,他就一直如此患得患失。

    三日後,官兵果然大勝而歸,把盜匪一舉擒拿。

    天武天寶兩兄弟得了一百兩賞金,高興得四處請人喝酒。

    此前雖然耽擱了五六日,可只要再加把力,青獅也不是不可能如期完成的,沈月華摩拳擦掌,帶著眾人又開始了奮鬥。

    趙蘭修遠遠看著,見她蓬頭垢面蹲在地上搗鼓泥模,見她耐心細緻回答徒兒疑問,見她全神貫注描繪彩圖,見她鼓足勁道搬運重物。

    她的臉上隨時隨刻都滿是笑容。

    即便是苦的,可是她過的開心又自由。

    就好像天上飛著的鳥兒。

    他看了一會兒,轉身離去,沒有過來告辭一聲。

    在三月二十三日的晚上,青獅紙紮順利完工。

    看著高大又威武的神獸,它威風凜凜俯視眾生,沈月華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其他人等也是渾身無力,但是,他們都是歡欣的。

    這些天來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們完成了這一項困難的任務!

    苗族的人也很是高興,因為他們的拜祭儀式又能舉行了,而他們表達感謝的方式就是喝酒,邊喝酒邊載歌載舞。

    不用說,沈月華等人從來沒有培養過酒量的,自然是醉的不省人事。

    第二天,眾人都覺得自己的腦袋脹的難受。

    “師父,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啊?”薑法慧揉著眉心,滿臉痛苦。

    客棧的掌櫃端著醒酒茶過來,笑道:“別急著走啊,咱們族明天就要拜祭神獸了,你們不留下來看一看?”

    沈月華忙道:“看啊,怎麼不看,以後未必有這樣的機會。”

    掌櫃大笑:“可不是,你們來一趟不容易,這些天又趕著紮神獸,也沒能四處玩玩,要我說,今兒出去走走,怎麼樣?咱們族的好風光,別處可沒有呢,京城裏再好,光這,可比不上。”

    掌櫃的官話說的最是順溜,沈月華問道:“掌櫃的,您是不是去過京城呀?”

    “我去過好多地方,我父親,是為咱們族專門買辦東西的,如今年紀大了,才歇在家裏,我年幼時,可是跟著到處跑呢。”

    難怪呢,眾人都笑。

    用過早飯,沈月華帶著兩個徒弟就出去玩了,當然,嚮導自然是必須的,還是由天寶來充任。

    後來又看了苗族的盛事,不說這儀式的獨特,歌舞的好看,光是那些烤牛烤羊,都叫他們回味無窮。

    沈月華躺在草地上,看著漫天的星星,感慨:“真是不想回去啊,其實住在這裏也挺好的,遠離世事。”

    “是啊,住在這裏,我娘就不催我成親了。”薑法慧還在煩惱這件事呢。

    沈月華哈哈大笑,調侃道:“是不是在這裏看上哪個苗族男子了?看上也容易,送他花帶就行了。說起來,苗族男子都不錯呀,個個能歌善舞,長得也有很多不賴的……”

    薑法慧羞紅了臉:“胡說,我才不做這種事呢。”

    “就是,師父不要教壞了師妹!”丁字和不樂意了,“那些苗族男子哪里好了,個個都愛喝酒,喝醉了指不定還打人呢,你們看看,長得跟蠻牛一樣,不可怕嗎?”

    這就急著來醜化別人了,不就是有稍許幾個長得壯的麼,其他都很正常,好不好?

    沈月華對丁字和翻了一個白眼:“自己不會喝酒,還長得瘦,你那是羨慕嫉妒恨!”

    “誰嫉妒啊?”丁字和紅了臉,“我,我嫉妒什麼,我這身材哪里不好,又高又瘦,才好看,那叫玉樹臨風,你們不懂欣賞!”他還特意擺了個騷包的姿勢,“看看,是不是風流倜儻?”

    二人忍不住,都大笑了起來。

    丁字和自己也笑了。

    兩日後,他們回去了京城。

    三人也沒有回家,直接去了紙紮鋪。

    到底離開了差不多一個月呢,沈月華很想知道,鋪子的生意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等等。

    作為掌櫃,作為師父,沒有辦法不操心。

    結果,只見鋪子門口的兩隻蓮花舟沒有了,幾個雜工在擦拭大門,也有在打掃地面的,走近一聞,還有些臭味。

    丁字和捂住了鼻子,叫道:“大師兄,怎麼回事啊?怎麼這麼臭!”

    吳中奔出來,驚喜道:“師父,你們回來了啊!”

    沈月華扇了扇風,皺起眉:“才到,你倒是說說,發生了什麼事?門口的蓮花舟呢?還有這味道哪兒來的?”

    吳中歎一聲:“師父進來再說。”

    三人便跟著進去。

    王寶善也在,正叫人抬水出去再沖一下外面的石板。

    “月華你回來的正好,咱們不知道怎麼辦呢。”他惱火道,“居然會出這種事,真是頭一回見到。”

    “你們說清楚,我這一頭霧水呢。”沈月華催促。

    “其實昨日還好好的,誰曉得今日一開門,門口全是污穢,潑的大門上,窗子上到處都是,蓮花舟也給人踩壞了,沾了髒東西,只能扔了,這就打掃到了現在。”吳中搖頭,“也不知什麼人幹的,潑了好多,擦了一整天了,那味道還不散。”

    沈月華聽了,十分的氣憤。

    怎麼會有人使出這麼齷蹉的手段?

    這也太下三濫了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06 PM

第36章 探查

    “最近有沒有來鬧事的,”她詢問。

    吳中搖搖頭,“沒有啊,不止沒有來鬧事的,生意還很好呢,前兩日才給一家大戶做了六十來樣紙紮,之前也是一家,三十來樣,賺了不少。”

    聽起來生意不錯,難道是有人煩了眼紅病不成,

    可根據上回曹家一行,她覺得對他們有敵意的紙紮鋪好幾家呢,倒是不能確定是哪一家做下了這種事情。

    “哎,我想起來了,”王寶善突然說道,“不是前兩天有人來打聽掌櫃的去向麼,咱們說是去給苗族做紙紮了,會不會是這個關係?”

    苗族的青獅原本一直都是請王家做的,這次換成他們沈計,王家的肯定要惱火了。

    這不僅關乎錢,關乎面子,也關乎他們鋪子的聲譽。

    而王家鋪子的人,素質本來就很低,沈月華現在想到,都還有些生氣,雖說同行如敵國,可她卻是從來不抱有一絲壞意的,但那些人卻不是,什麼都沒有惹他們,說起話來那麼的惡毒。

    她沉下臉道:“要真是他們幹的,咱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們是趁沒人來弄的,也沒人見到,倒是沒有證據。”吳中歎了一聲,“就是不知會不會還來。”

    “兆祥?”沈月華叫孟兆祥過來,“你去王家紙紮鋪附近轉轉。”

    她四個弟子,王家鋪子的人肯定都認識,孟兆祥是新招來的,平日裏也不在鋪面上,應該面生的很,她叫他去探查一下。

    孟兆祥點點頭。

    “你知道怎麼做?”丁字和笑著問。

    “嗯,就跟周圍鋪子的夥計瞎嘮嗑唄,順便問問王家最近的生意怎麼樣。”孟兆祥笑笑,“帶點兒吃食就行。”

    “有你的啊!”丁字和拍拍他的肩膀,“等著你消息。”

    孟兆祥便出門去了。

    “師父,你們去允州順利嗎?”吳中問。

    “也不算很順利,不過幸好都解決了。”沈月華微微打了個呵欠。

    王寶善看著,笑道:“你們現在都回去歇著罷,一來一去累人的很呢。”

    三人也不勉強了,各自回去。

    沈月華一到家就洗了個澡,換上乾淨衣服,往床上一歪。

    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此話不假,允州再怎麼風景優美,始終只是一個適合度假的地方,還是回到自己家裏更是輕鬆。

    玉珠笑道:“掌櫃不在,可把賀少爺愁死了,前兩天還來了,說你怎麼還不回來,我說事情沒辦完怎麼回,他差點就想去。”

    這孩子,估計是在念叨《淩霄洞府》的故事,沈月華忙把書找了出來。

    她好久不看,都有點兒忘掉了。

    王氏知道她回了,也等不及明天,就過來講話。

    “光看書也不來看看我,你這孩子就是心狠!”她一來就埋怨。

    “我不去,你還得來,有什麼區別?”沈月華道,“去了鋪子一回,又有事情,我現在沒力氣講話了,才沒去找你。”

    王氏的話一向多,她實在是沒有精力應付。

    “好罷,好罷,你安穩回來也就是了,我明兒再同你說。”王氏看她臉上確實有疲態,便不打攪,又走了。

    沈月華看了會兒書,老早就睡了,直睡到大中午才起來。

    出來一看,薑法慧竟然在。

    “怎麼沒去鋪子?”

    “別提了。”薑法慧露出厭惡又生氣的神色,“差點沒把我臭死,昨兒晚上又給人倒了糞水,流到了街上,那些人都來鋪子裏吵呢,說是咱們這兒弄出來的,倒是叫他們不好做生意,這不是逼著咱們搬走麼!”

    做這事的人是瘋了罷?

    一次不夠還兩次?

    “後來怎麼解決的?”她問。

    “王大叔一個個去賠禮了,不然能怎麼辦呢,確實影響到別人了。”薑法慧無奈道,“這京城的人倒是狠,咱們原先在縣裏也沒有遇到過的。”

    “縣裏競爭小麼,不像這兒,本來大戶人家就多,家族又是龐大的,一次生意就關乎百兩的銀子,比縣裏不知道多賺了多少呢!咱們又是初來乍到,搶了他們原先的客人,自然就不服氣了。”

    “那咱們怎麼辦?”姜法慧問,“任由他們胡作非為?”

    沈月華沉吟一聲:“先再看看,實在不行,咱們得報官。”

    她說這個的時候,心裏也沒什麼底,那些官兵成日裏事情多著呢,哪里管得著這種小事?除非又得拿銀子討好。

    她歎了口氣。

    等用完飯,沈月華便去鋪子了。

    現在味道小了一些,但還得繼續打掃。

    丁字和恨得直罵,可惜就是不確定誰人做的,不然他鐵定沖進去把人給打了。

    “兆祥沒來?”沈月華問。

    “沒呢。”王寶善遲疑一會兒道,“要不關幾天門?”

    “那不可能,關了就是認輸了,他們得多高興?不行,絕不能關,那是長他人志氣!”沈月華不答應。

    正說著,孟兆祥來了。

    “你小子昨兒就去了,現在才來?”丁字和第一個跳上去詢問,“可探聽到什麼沒有?”

    “我看就是王家做的。”孟兆祥沒有猶豫,“聽說他們生意越來越不好了,那掌櫃的天天罵他們店裏的師傅,說手藝不好,客人都被搶走了,要是再這樣,掌櫃就要把門關了,叫他們走人。”

    “咦?那王家的不是自己開的?”吳中奇怪了。

    一般紙紮都是家族生意,要麼就是像沈月華這種,以師徒關係維繫的。

    “不是,那些師傅都是請來的,就是靠著王家原先積累的名氣,其實王家的人,自個兒早就不做了。”孟兆祥一口氣道,“我跟附近的人說這裏被潑髒水,有個人竟然知道,說見王家一個夥計跟收廁水的人講話,他當時還覺得奇怪。這種收廁水的,老遠就臭烘烘的,哪個看到不是避開些,還有迎上去的。”

    丁字和叫道:“難不成就是收買來潑咱們鋪子的?”

    “我看就是!”孟兆祥道,“我人也打聽好了,那夥計長得很高,黑黑的,吊梢眼,一出來准認識。”

    丁字和一揮拳頭:“我這就把那人給揍了!不把他打得爹娘都不認識,我不放他!”

    沈月華攔住他:“打你個頭啊,你有證據,你哪只眼睛瞅到他來潑的,一會兒去了,把你給關衙門還差不多。”

    “兆祥不是說了麼?”丁字和撓了撓頭。

    “也只是懷疑,真要抓人,咱們得守株待兔。”

    “啊?”丁字和大叫,“還得讓他們潑一次?”

    “那必須啊,不然你怎麼有物證,人證?”沈月華思慮一會兒道,“這話別傳出去,咱們還一樣收拾這裏,等晚上,都假裝回去,一會兒再偷偷從後面,確保沒人發現了,再回院子裏躲起來。記得別點燈啊,誰毛手毛腳,功虧一簣了,我罰他工錢!”

    王寶善笑了:“回自己鋪子還跟做賊似的。”

    眾人也都笑,一時,氣憤的情緒反而消淡了不少。

    沈月華後來也沒待著,先回家了。

    王氏早已經等在那裏,急忙忙道:“說了同你有話講,你還去鋪子,我跟你說,那邊媒婆還老介紹人來呢,都是挺不錯的,你真不想看看?”

    “都比趙大人好?”

    “那怎麼可能。”王氏想打自己的嘴,上回她跟劉氏爭氣,說要給沈月華再找個好夫婿,她這就抓著不放了,介紹哪個,都要先跟趙蘭修比一比。她苦口婆心道,“也是為娘的不好,當時氣著了,其實哪里有那麼容易呢。”

    沈月華撇了撇嘴:“還是算了,你也曉得堂妹的,人家指不定就嫁了柳家,做了官太太,我現在隨便嫁一個,大伯母又來跟你講這些,你不難過?”

    王氏聽她這麼一說,心裏就不舒服了。

    她還真受不了沈月茹比沈月華嫁得好。

    “還別說,那柳公子真待月茹好呢,我看這回真能成,你大伯母高興的跟什麼似的,上回買了好些貴重的料子回來,要給月茹做衣服。”

    “他們家錢倒是多,”沈月華好奇,“伯父找到事情做了?”

    “也是柳公子介紹的,在一家金鋪當帳房先生,那金鋪還就是他們柳家開的。”王氏越說越不是滋味,也不再提讓沈月華相看的事情。

    沈月華看看外面,小聲問:“兩個丫頭,怎麼說?”

    “難呢!”王氏輕聲道,“沒個父母的,也沒什麼家底,人家都道來歷不明,雖說你嫁妝不少給,可別人家哪里曉得,那些正經人家也不願娶這種的,願意要的,好多潑皮,哎,怎麼行呢!”

    沈月華皺起了眉。

    這倒是難辦了!

    “我再盡力找找,要麼也配個死了父母的,要麼家裏窮的,就跟你說的,品性好一點,只怕容易些。”

    “也不用勉強,也許她們會有自己的緣分。”沈月華不會胡亂把她們嫁出去。

    玉珠在外頭敲門,笑眯眯道:“賀少爺來了。”

    賀允寧已經到了門口,脆生生的喊了聲姐姐,大娘,就撲到她懷裏,叫道:“姐姐,我想死你了啊,你怎麼去那麼久?你怎麼也不帶我去?”

    沈月華忍不住吐槽,“你是我孩子還是我家裏的弟弟啊,我要帶你去?”

    這毛孩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13 PM

第37章 立功

    賀允寧眨眨眼睛,“只要姐姐願意,我是誰都行啊,”

    沈月華伸出手指戳他的腦門,教訓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咱們再怎麼親近,你也還是侯府的少爺,跟我什麼關係都沒有。”

    賀允寧不以為然,纏著她,叫她講允州的事情。

    他也想四處遊玩,只可惜,年紀還小,家裏倒是不准的。

    沈月華就講了一些給他聽,把賀允寧羨慕的兩眼發光。

    照例,王氏又留他吃飯。

    這次賀允寧還是由他的隨從青林陪來的,兩個人坐在一起吃了。

    “比咱們家的好吃罷?”賀允寧在期間還問青林。

    青林答不上來,老實道:“少爺,小的沒吃過您吃的。”

    他平常用度都是下人的規格,怎麼會知道賀允寧每日吃的佳餚是什麼滋味。

    “也罷,我明兒叫你嘗嘗,你就曉得珊瑚姐姐的手藝有多好了。”賀允寧思索了一下,又問沈月華,“能不能讓珊瑚姐姐去我們家裏燒飯呀?”

    “你也就是好的吃膩了,才這樣想。”沈月華哪里會答應他這種無禮的要求,“食不言,寢不語,快些吃你的飯!”

    賀允寧失望的低下頭。

    王氏忍不住告誡:“別對小侯爺那麼凶,哪有你這樣的。”

    沈月華只當作沒聽到,雖然賀允甯是侯府的少爺,可讓他來也不是要慣著的,該說的還是得說。

    用完飯,她講了會兒《淩霄洞府》的故事,眼見天有些黑了,便要催賀允寧回去,誰料到珊瑚卻領著丁字和跟孫觀泉來了。

    “你們來幹什麼?”沈月華奇怪。

    “等著跟師父一起去啊,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偷偷溜進去,徒兒怕師父到時候一個沒注意,被人發現了。”丁字和笑了笑。

    “我會被人發現?”沈月華挑眉,揮手道,“得了罷,你帶觀泉前去就行了,我自有辦法。”

    丁字和道:“還早呢。”他目光落在賀允寧的身上,“小侯爺又來玩了啊?”

    這孩子的事情,現在鋪子裏的人都曉得。

    賀允寧“嗯”了一聲,好奇的問:“你們要去哪兒啊?”

    “去鋪子伏擊,抓壞人!”丁字和沖他擠擠眼睛。

    沈月華可不想賀允寧瞭解這事兒,忙叫他回去。

    賀允寧起先還不肯,後來看她很是嚴肅,也不敢再說,就跟青林走了。

    “一會兒咱們也去紙紮鋪。”路上,他小聲道,“我得看看他們做什麼,肯定好玩呢,咱們小心些,別被人發現。”

    “這,這不好吧,少爺,侯爺等著呢,萬一太晚了……”青林不敢同意。

    “我擔著呢,你怕啥?就說留下來玩兒,忘了看時間。”賀允寧哼了一聲,“大不了被我爹罵幾句,沒你的事兒,你再囉嗦,我可自己去了。你一個人回家裏,只怕還得被雷管事責怪。”

    青林想想也是,便也不說了。

    沈月華幾人陸續都偷偷回了鋪子,等到夜深,果然聽到外面有聲音,丁字和第一個竄出來,伸手就抓了門口那人的肩膀,大喝道:“好啊,你還敢來,真是不要命了!”

    他聞到腳邊臭味,心中更是惱火,一記拳頭就往那人臉上招呼了上去。

    那人被打的連聲慘叫。

    其餘人等也都跑了出來,薑法慧把蠟燭點了,往那人臉上照。

    正如孟兆祥說的,此人長了一雙吊梢眼,黑皮膚,看來就是向人收買側水的那個,旁邊一個大木桶,不用說,定是放了側水了。

    他才舀了一瓢出來,還沒來得及全倒,但也是臭的熏人。

    丁字和質問道:“你倒是說說,誰讓你來的?老實說了,咱們就是拉你去衙門,也不會打你,只抓了指使你的人。”

    那人不肯承認,捂著臉道:“我只是半夜提了一桶側水而已,你們憑什麼抓我?啊,現在晚上擔一桶側水都不行了?還有沒有天理了?你們這群混蛋,怎麼隨便就動手打人?我還先告你們呢!”

    吳中斥道:“你大半夜的擔側水去澆田呢?誰都知道這兩日咱們門口被人潑了,你也是膽子大,還來?想逼著咱們走?你要不是潑的人,怎麼地上倒是有呢,這難道不是你倒出來的?”

    “你管我擔了幹什麼,我愛擔,就是白天黑夜都擔著,又管你們什麼事啊,這漏了一點出來,還不是你們的人嚇到我,把側水給灑了?”

    沒想到這夥計倒是能說會道,被人當場抓住,還能面不紅,心不跳的狡辯,也是個人才!

    沈月華問:“你家幾個人那,有這麼大桶側水,還是你家真是種田的,要澆肥?又或者,你就愛這一口,大半夜擔著側水到處跑?你倒是都說說清楚,要真跟咱門口的事情沒關係,咱們也不會硬往你身上扣不是?”

    遇到好好講道理的,那人反倒是有些結巴了:“我,我家四個人,這桶也是蓄了幾日才倒,啊,也不是倒,是送給別人家田……”

    他們這一番講話,把路上巡夜的官兵給引來了。

    那人像是遇到救星,叫道:“官爺,官爺,這些人不講理啊,看我一個人好欺負,他們整個鋪子的人都來誣陷我,好訛我錢財呢!”

    “誰訛你錢了?”丁字和喝道,“明明是你做這些噁心的事情!”

    “誰做了?”那人更是囂張了,“你們是一夥兒的,都對好了話的,愛怎麼講,怎麼講,可沒有旁人這麼說我。”

    “怎麼沒有!”嘎達角落裏忽然就冒出來兩個人,正是賀允甯跟青林。

    賀允寧指著他鼻子道:“我親眼見你倒東西的,青林,你也瞧見了罷?你還賴呢,真是不要臉!”

    那人呆住了,也不知這一大一小哪兒來的。

    “你是誰啊,哪家的屁孩子也來瞎鬧!”他很快又道,“小孩子講的話能作數,什麼都不知道的。”

    賀允寧氣得笑起來:“我是西平侯府的少爺,我說的話不作數?你找死!”

    那人嚇一跳,張大了嘴巴:“你,你是侯府的少爺?”

    官兵們也愣住了。

    這會兒,雷管事及時趕了來,他這個管事當得可操心,本來給賀允寧指派了一個可靠的小廝跟著,以為穩妥妥的,誰想到,今兒那麼晚了兩人還沒有回。

    他只好親自去一趟,來沈月華的家裏找,可還是沒有找到,聽玉珠說指不定上鋪子來了,他就尋了來。

    結果,果然在這裏。

    雖然賀璉為人低調,不太露面,可雷管事不一樣,他好結交人,又有許多事情纏身,那是經常到處跑的,所以認識的人也多。

    這群官兵裏,為首的就認識他,忙問賀允寧是不是真的小侯爺。

    “可不是麼,我就是來找他的!”

    那人傻眼了。

    沈月華他們本來算什麼,就是抓到他,到時候只要花些錢,什麼事情都沒有,說不定還能倒打一耙,這下好了,來了一個小侯爺,還說親眼看到他潑東西,他還能硬說沒有?就是把整個鋪子的錢砸上去,他們也鬥不過侯府啊!

    “快把人給捆了,還愣著幹什麼!”為首的立時指揮手下抓人。

    那人也不反抗了,連說饒命。

    賀允甯覺得自己立功了,跑上去拉著沈月華的袖子道:“姐姐,姐姐,幸好我來了罷,要不是我看到,那人指不定逃了。”

    “是啊,是啊。”沈月華捏捏他的鼻子,“虧得你,不過這麼晚了,你不是應該在家裏麼,怎麼會過來?”

    賀允寧嘿嘿笑了兩聲。

    “死小子又不聽話!”沈月華訓道,“大晚上的也不安全,你怎麼就到處亂跑呢?這樣的話,我以後可不敢再讓你來了!”

    “別啊,姐姐,我以後不敢了。”賀允寧連忙求道,“我就是聽說你們要抓壞人,這才過來看看的,姐姐千萬別生氣,我以後再不亂跑了,聽完故事,就乖乖的回家,好不好?”

    雷管事在那裏抹汗。

    這小主子要在家裏這麼聽話該多好,省了他多少心啊!

    沈月華看他確實幫了忙,也沒有繼續說,認真的道:“你可記好了,君子一言,不可反悔的。”

    賀允寧重重點了點頭。

    “這事兒……”為首的看雷管事。

    西平侯再怎麼不受朝廷重用,也還是侯爵,他們可得罪不起,又是此時彼時,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雷管事道:“這鋪子裏的人一向實誠,絕不會說假話,倒是有得是嫉妒他們鋪子的人。”

    為首的聽著點了點頭。

    旁邊的兵士聽到,卻很是疑惑。

    沈家紙紮鋪在京城如今也算頗有名氣了,但這掌櫃到底只是個商戶,怎麼卻跟西平侯府扯上關係呢?

    要說這西平侯,也是好久不曾有過什麼消息了。

    他們一邊走,一邊還在悄悄議論。

    後來,那夥計不用說,自然承認了,說是王家紙紮鋪的一個師傅指使他做的,那師傅也被官府拉了去,打了幾十板子。

    事情傳出去後,王家紙紮鋪的名聲一落千丈。

    幾天後,也就真的關門了。

    這消息也傳到了永城伯府。

    孫彥庭回去後,跟趙婉清講:“我看你不用再擔心蘭修的事情了,那沈月華現在跟西平侯好上了,小侯爺更是經常出入她家裏,指不定哪日就嫁給西平侯呢,蘭修豈會再跟她不清不楚的。”

    “什麼?”趙婉清一下子跳了起來,臉都抽搐了。

    難怪王氏看不上那些人,媒婆一個個的說,她都瞧不上眼,趙婉清還覺得奇怪,也心煩,沒想到,原來沈月華的眼光那麼高,居然搭上西平侯賀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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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15 PM

第38章 盛開

    她要真的嫁給賀璉,那可是侯爺夫人,

    趙婉清越想越不高興,這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以後她遇到沈月華,還矮了她一截,憑什麼,

    這事兒可不能讓它成了。

    見她咬牙切齒的,孫彥庭又奇怪了。

    他告訴她這事兒,原本是希望她放心些,反正只要沈月華嫁人,也就關不到他們趙家的事了,結果趙婉清卻反而更加生氣。

    “你又怎麼了,”他皺起眉問。

    “你說呢!”趙婉清瞪著她,“我這還只是永城伯府的少夫人,她倒要成侯爺夫人了,你說我怎麼了?”

    “那也礙不著什麼啊,你不是就只關心蘭修的終身大事麼。”

    男人哪里明白女人的心。

    趙婉清白了他一眼:“西平侯的岳母家好像就在臨安,大姐也住那兒,我倒是要寫一封信給她。”

    “寫什麼?”孫彥庭摸不著頭腦。

    自然是寫沈月華了,好讓趙婉儀去告訴西平侯的岳母,這女婿要給她的外孫找後娘了。

    女兒能嫁給西平侯的,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家,那秦家在當地就是望族,原本秦老爺在京城也做到二品官的,後來因病去世,送回故鄉臨安安葬,秦老夫人也一併去了,從此定居在臨安,再也沒有回京城。

    那秦玉琳是秦家的長女,自小便受父母珍愛,如今雖然去世了,可秦老夫人還是極為疼愛賀允甯,所以賀璉才會把賀允甯寄放在秦家。

    也就是這樣,賀允寧被萬般寵愛,性子越發調皮,賀璉眼瞅著不行,怕他以後難以改掉壞毛病,這才又把他接了回來。

    現在賀璉要娶繼室,豈能不通過秦老夫人的首肯?

    趙婉清冷笑起來,就依沈月華的家世,那是斷然不可能進入侯門的!

    她當即就去書房,讓丫環磨墨。

    提筆寫完信後,趙婉清又叫人立刻啟程前往臨安。

    夏日來臨,知了在樹枝上“吱吱”的叫,惹得玉珠拿了長竹條去趕,這叫聲煩的人睡不好午覺。

    王氏進來,笑道:“這麼趕怎麼成,我教你,拿些麵粉來,用清水狠命的揉一會兒,再把水倒了,只剩下盆低那東西,取一點放在竹條上,再去粘那些知了,逮一個是一個。你捉了裝口袋裏,等悶死了,再用鹽醃一下炸了吃,不知道多美味。”

    玉珠起初聽得還有趣,到後面聽她講要把知了吃了,差點就吐出來,捂住嘴往裏面逃了。

    王氏歎道:“咋跟月華一個樣兒,這麼好吃的東西,還不愛吃。”

    她抬頭看看院子裏兩棵樹,倒是忍不住,自己去廚房找出麵粉來,搗鼓了,把知了一個個抓了。

    等到沈月華起床,就見桌上擺著一碟炸得金黃金黃的知了,她便知是王氏做的。

    當時他們家裏窮,沒有東西吃,特別是肉,王氏那是逮到什麼吃什麼,別說知了,就是老鼠肉都吃的,要說百無禁忌,那絕對非王氏莫屬。

    可是她吃不下去,哪怕天天吃野菜,也絕不會沾一點兒。

    為此,王氏都說了她好幾回。

    玉珠站的遠遠的,她也不敢吃,看到王氏吃,也受不了。

    “快端走,我也不吃。”沈月華道。

    王氏在外頭呸了一聲:“一個個當自己金枝玉葉呢,你們不吃,我還來吃,正好當早晚飯。”

    沈月華出去漱口,又重新梳了下頭髮。

    王氏吃完,笑眯眯的跟她道:“我看月茹的事情成不了。”語氣裏頗有些幸災樂禍。

    “怎麼呢?”

    “今兒我去買菜遇到你大伯母,她以前見到我,滿嘴兒都在說月茹,我聽都不想聽,這次卻一句沒有提,我還覺得奇怪,就問她了。她也講不清楚,只說月茹年紀還小,不急,這可不是成不了了麼。”王氏哼了一聲,“我早就說了,月茹比不上你,她現在才曉得之前錯了,叫我啥時候帶她去侯府走走呢。”

    沈月華皺起眉:“月茹嫁不嫁好人家,跟咱們沒關係,再說了,嫁了好的更好呢,以後有什麼事兒也找不上咱們,不是?現在不成了,你有啥好高興的?還有侯府,你別到處胡吹八吹的,我怎麼老聽有人講呢,可是你說出去的?”

    “我怎麼會說。”王氏忙推脫,“還不是上回小侯爺的事情,別人才曉得的,那些人嘴巴都大,見你又是一個人,自然喜歡瞎猜了。”

    “你沒說就好,大伯母再提到侯府,你一個也不要答應。”沈月華叮囑。

    王氏卻笑了笑:“其實那侯爺也不錯啊,看著嚇人,長得倒還是不錯。”

    沈月華“啪”的扔了手裏的梳子,“還說別人長舌頭,娘你也好不了多少,見過人家侯爺一次,就敢說這些了?這種話傳出去,你以後還當能見到賀少爺?”

    “不說了,不說了。”王氏連連擺手道,“你也知道我是瞎想,那可是侯爺,我再怎麼樣,也不能要你這麼高攀啊!”

    沈月華看著王氏,除了歎氣,真不知道說什麼了。

    什麼高攀,這種詞就不該講出來。

    西平侯多麼深情的人,娘子去世多少年了,還是沒有再娶,這種想法,旁人根本就不該有。

    反正打死她也不會想到這方面去的。

    珊瑚這時拎了一籃子枇杷進來,笑道:“這可貴,才結出來的,花了二十文錢呢!不過甜倒是甜的很,是白沙枇杷。”

    這是一種品種,個頭大又甘美,沈月華叫她拿去廚房洗一洗。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吃。

    “剛才好像出事了,有好些官兵出來,我也湊過去瞧,本當是押了犯人,可卻看到一架馬車,聽人講,好像是一個王爺要被趕到梧州去了。”

    “還是王爺啊?”王氏嘖嘖兩聲,“皇上狠心起來,那也是兒子都不認的呀。”

    聽說是王爺,沈月華詢問道:“哪個王爺,你聽說沒?”

    “晉王,還是景王?反正聽起來像是這兩個字,我也不曉得咱們城裏有些什麼王爺。”珊瑚本來也不可能關心這事兒,正好是路上遇到才聽了幾句。

    既然不是周王,大概也牽扯不到趙蘭修的身上,沈月華拿了枇杷繼續享用。

    過了一段時日,牡丹園的牡丹都開了,賀允寧派人過來鋪子,請沈月華去府裏。

    若是平時,她是不會去的。

    可觀賞牡丹園一事,她一早就答應過賀允寧,便沒有任何的猶豫。

    園子裏,牡丹花兒開的熱熱鬧鬧,爭相奪豔。

    沈月華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品種的牡丹花,這些花兒,像是涵蓋了天下所有的色彩,把世間的美全都在此盛放了,已非言語能夠形容。

    她立在園子外,感慨萬千。

    這樣美的地方,當初站在此處欣賞的佳人,又是怎樣的心情?

    她為那位佳人做了五年的牡丹園,也不知她到底滿意與否?

    “姐姐,你進來啊!”賀允寧伸手拉她入園子,“這邊的牡丹更多呢,看,這叫魏紫,這是二喬,好玩罷,有兩種顏色呢!”

    沈月華點點頭:“好看的不得了,”又看賀允寧,“你倒是通曉這些?我可是一個名兒都講不出來。”

    “我娘那裏有一本群芳譜,上頭寫了好些牡丹的。”賀允寧笑道,“我看了一遍,自然就認識了。”

    “那這個叫什麼?”沈月華指著大顆的,金黃色的牡丹問。

    這種顏色也實在耀眼,在太陽下好像都要發出了光來。

    “這叫禦衣黃,就跟皇上穿的衣服顏色一樣。”

    “這個呢?”沈月華又問。

    “這叫醉貴妃。”賀允寧看了一眼沈月華的裙擺,“跟姐姐的裙子一樣好看,不知道我娘穿了……”他頓了頓,小小的腦袋一歪。

    “你娘肯定穿什麼都好看。”沈月華道,“看她把你生的這麼美,你娘必定是一個超級大美人!”

    “比姐姐還美嗎?”賀允寧問。

    “那當然了。”沈月華摸摸他的頭,“還一定是個聰明善良的女子,所以你可不能丟了你娘的臉。”她指了指眼睛,又指指天上,“你娘在看著你呢,要是你不好好聽你爹的話,你娘肯定生氣。”

    “我娘生氣了會怎樣呢?”賀允寧好奇的問。

    “這個啊……”沈月華撓了撓頭,“會下雨,會颳風,會打雷?呵呵……”

    “姐姐騙人!”賀允寧叫起來,“在天上就回不來了,就是看著又怎麼樣呢?下雨,颳風,打雷,那是自古就有的。”

    沈月華看著他閃閃發亮的眼睛,歎了口氣,柔聲道:“好罷,我騙你了,可是,你娘就是真的回不來了,她也是住在你心裏,是不是?你總會想到你娘,看到這些牡丹,看到群芳譜,就會想到你娘,這樣,就是不回來,又怎麼樣呢?你念著你娘,這就行了,總有一日,你們都會再見的,允寧,這次我不騙你。”

    每個人的歸宿都在天上,總有再次相會的一天。

    到那時候,一切歸於平靜,多少痛苦,全都不會有了,有的只是記憶中的甜美,抱著這樣的想法去生活,任何事情都會變得容易些。

    賀允寧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牡丹園深處,只聽輕微的碰撞聲傳來,卻是賀璉把手中的酒盞放落在了石桌上。

    賀允寧循聲過去,叫道:“爹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22 PM

第39章 義母

    桌上一把酒壺,一杯酒盞,賀璉靜靜的坐在那裏,在繁花盛開,如此燦爛的風景裏,依然顯得那樣冷清。

    沈月華跟過去,行禮叫了聲,“侯爺。”

    賀璉微微頷首。

    賀允甯問,“爹爹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喝酒,”他爬到旁邊的石凳上,看了看,皺眉道,“連吃的都沒有呀,”

    “你餓了,”賀璉看著自己的兒子,語氣裏多了幾分柔和。

    賀允寧點點頭。

    賀璉吩咐了一聲,園子外的隨從立刻跑著去廚房了。

    “姐姐也一起坐。”賀允寧朝她招招手。

    沈月華笑了笑:“我不餓,這花也看的差不多了,我正該回去。”

    她哪里敢跟賀璉一起吃東西,就是在旁邊說話,也是渾身拘束,當然要開溜。

    賀允甯不樂意了:“怎麼看完了呢,姐姐,咱們只看了幾種而已,園子那頭還有好多呢,一會兒我帶你去。”

    沈月華道:“下回看也一樣……”

    “沈掌櫃,請坐。”誰料到,賀璉卻開了口。

    他坐著,她站著,沈月華忍不住垂下眼眸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也是朝向她的,十分的認真。

    沈月華當即就坐了下來。

    隨從很快端來十幾樣精緻的吃食,有六樣小菜,六樣點心,還有三籠蒸蝦餃,三小籠荷葉糯米雞。

    香味四溢,頓時把沈月華的食欲給勾了出來。

    “爹爹,姐姐先吃。”賀允寧禮貌的道。

    賀璉夾了一筷子菜放碗裏。

    沈月華見此,在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菜裏動了下。

    賀允寧大快朵頤起來。

    三個人就這樣坐著,小孩子倒沒什麼,大人卻覺得有些尷尬,沈月華轉首看看四周的牡丹,慚愧道:“現在才知真正的牡丹園是什麼樣子,以前做得倒讓侯爺見笑了。”

    賀璉道:“不,你做的很好。”

    這五年來,他也沒有誇過一句,雖然一直是在她的紙紮鋪訂做的,那瞬間,沈月華真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下回我一定會做得更好的,最起碼,會跟這園子像一些!”她承諾似的說道。

    賀璉搖搖頭:“還是照你原先的做,今年,臨近池塘的兩株綠牡丹該要開了罷?她怕也習慣了,正等著賞看。原就是個花癡,這些花的枯榮,她都放在心裏,你若是改了,她會惦念。”

    又是第一次說了那麼多的話。

    沈月華怔怔,像是變成了一塊石頭。

    他的餘音繞在耳邊,好久才散掉。

    她輕聲道:“好。”

    賀允寧把裝蝦餃的竹籠向沈月華那裏推了推,介紹道:“裏頭的蝦肉可鮮呢,我最愛的就是這個了,姐姐快嘗嘗。”

    沈月華笑著夾了一個吃。

    那蝦肉都是整條的,鮮嫩可口,配上切碎的竹筍,豬肉,滋味美妙無比,加上餃子皮又薄,口感軟滑,實在是水準一流。

    反正她是沒有吃過比這更好吃的蝦餃了。

    “怎麼樣,好吃罷?”賀允甯得意道,“這個珊瑚姐姐做不來呢。”

    “確實好吃。”沈月華表示同意。

    “這個糯米雞也不錯,荷葉就是咱們那個池塘裏摘的。”

    “怪不得那麼清甜,馬上荷花也要開了罷?”沈月華笑問,“等以後,還有蓮藕,蓮子吃。”

    “已經開了一些了,一會兒姐姐跟我去划船。”賀允寧興致勃勃。

    “你會游水嗎?划船可危險呢,千萬要小心。”沈月華叮囑。

    “會,我學過呢,外祖母家前面就有一條大河,我跟表哥他們時常去的,還能抓到魚呢,姐姐放心,要是你掉下去了,我肯定會救你上來的!”賀允寧拍著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

    沈月華笑眯眯的道:“好啊,我的命可交到你手裏了。”

    賀璉看著他們,忽然覺得自己反而像是個局外人。

    明明沈月華與賀允寧毫無關係,可是相處起來,卻比他自然的多,也比他輕鬆的多,這一大一小兩個人如此和諧,就跟家人一般親密。

    他看著沈月華,說道:“沈掌櫃,賀某有一事相求。”

    相……求?

    沈月華愣住了,有些疑惑的道:“侯爺請說,求字實在不敢當。”

    “請沈掌櫃收犬子為義子。”

    沈月華手裏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在了桌面上。

    玉制的筷子比一般的筷子沉重,立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聲響讓她知道,她沒有聽錯。

    侯爺請她做賀允甯的義母。

    沈月華一時不知該怎麼回應。

    義母這東西雖然聽說過,可她兩輩子也沒有接觸過這種關係,用現代語言講,義母便是乾媽,可就是乾媽,好像也得有與義子相匹配的家底罷?

    或者說,好似也需要像是世交一般,兩家之間有些聯繫?

    “這……”沈月華為難道,“侯爺,奴家不過是一個商人,賀少爺喜歡,奴家願意為他講幾個故事,可義母,責任重大,奴家怕不好勝任。”

    “我覺得沈掌櫃完全可以勝任。”賀璉的提議很認真。

    沈月華額頭上出了汗。

    照這樣下去,她必須成為賀允甯的義母啊。

    賀允寧聽他們講話,有些不太懂,奇怪的問:“義母?爹爹是讓姐姐當我的娘親嗎?”

    “不是,絕對不是!”沈月華急道,“義母是認的乾娘,不是娘親,這二者的區別很大,你不能弄錯!”

    “認的乾娘?”賀允寧想了想,“不是嫁給爹爹的嗎?”

    “不是,乾娘是跟你爹爹沒有關係的,你可以有乾娘,也可以有乾爹,知道嗎?但是爹爹,娘親,卻只有一個。”沈月華認真的解釋,“你可以把乾娘當作像是嬸娘,姑姑之類的關係,只是一個稱呼,至於為什麼有個‘娘’字,那是因為乾娘與嬸娘,姑姑又有些不同,乾娘雖然不是娘親,可也能教導你,照顧你,只是沒有親戚間的那種聯繫。”

    “乾娘是這樣的啊?”賀允寧思索了一陣,向沈月華甜甜的笑道,“姐姐,那你以後就是我乾娘了!”

    沈月華滿頭黑線。

    賀璉隨後便讓賀允寧去堂屋,向沈月華跪下來,磕三個頭,敬上一杯茶。

    賀允寧立刻照做。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

    沈月華看看賀璉,再看看賀允甯,越發覺得自己這是被迫的。

    絕對被迫的!

    她幾乎都沒有時間思考啊,這都當上了賀允甯的乾娘。

    以後有這乾娘的名頭,賀允寧豈不是往她那裏跑得更歡了?

    她不得不跟賀璉道:“侯爺,奴家當了少爺的乾娘,只怕對他並不利,再有,也容易引起風言風語。”

    她是在說身份高地,流言蜚語。

    賀璉看她一眼:“沈掌櫃也會擔心這些?清者自清,我想,我跟允寧都不會介意的。”

    沈月華又是一頭汗。

    好罷,人家侯爺都擺出這種態度了,她還瞻前顧後的幹什麼?她喜歡賀允甯這個孩子,賀允寧也喜歡她,就是當他乾娘,又怎麼樣呢?

    她,沈月華又不是見不得人的!

    “我知道了,侯爺。”沈月華由衷的一笑。

    賀允甯自是高興得很。

    雖然沈月華還沒有當上他的娘親,可至少當上了乾娘,他們之間更是親近了,以後,他要去沈月華那裏,也更加方便。

    賀允甯拉著沈月華去遊船了。

    沈月華從府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街道口,一輛馬車正停在那裏。

    她剛要路過的時候,車窗裏,趙蘭修的頭探了出來。

    他微微的笑,“你這是去哪兒了?”

    沈月華道:“關你什麼事。”

    他眼眸眯了眯:“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她也不願意坐他的車。

    他語氣冷了幾分:“別要我下車抱你上來。”

    沈月華抽了下嘴角。

    她聽出來,這不是開玩笑,當下也有些生氣:“趙蘭修,你到底想幹什麼?隔三差五的來,也不怕累著?”

    “你要是擔心我累,就快些上來,不然我還得花力氣。”他不受她挑釁。

    沈月華看看路口,這人來人往的,她要是真的不聽,只怕趙蘭修真幹得出來,便沉著臉上車。

    車夫的鞭子抽下去,馬兒慢慢跑了起來。

    她坐在另一頭,側臉看著窗外。

    “是去西平侯府了罷?”他問。

    “既然你知道,還問什麼?”

    “你去了兩個時辰。”他的聲音裏壓抑著不滿

    她回過頭,瞪著趙蘭修:“你難道一直在外面等著不成?”

    他不答,只問:“去幹什麼了?跟賀璉在一起?”

    “是又怎麼樣。”沈月華皺眉,“允寧請我去看牡丹園,我今年還得給侯爺夫人做一個呢,看了,能做的更好……”

    沒等她說完,趙蘭修的頭猛的湊上去,堵住了她的嘴,好像一頭野獸般,將要吃下它的獵物。

    沈月華嚇了一跳,掙扎著要脫開。

    他的一隻手掌卻緊緊按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絲毫逃離不得,另一隻手又捉住她的雙手,用整個胸膛把她擠在了車壁上。

    她透不過氣,微微張口,他的舌頭便趁機鑽進來,好像吸水一般,卷住她的,反復糾纏。

    他的呼吸很急促,在耳邊好像一陣陣猛烈的風。

    她的心加速跳動,腦袋發暈。

    好一會兒他才放開她,她的嘴唇都腫了起來,卻紅豔豔的相當誘人。

    沈月華歇了會兒,才有力氣講話:“你發什麼神經?”

    他卻用殺人一般的眼神看著她:“你會不會嫁給賀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24 PM

第40章 告誡

    沈月華頓時覺得,這廝絕對是犯腦殘病了。

    他哪只眼睛發現,她有嫁給賀璉的可能,換句話講,就是她想嫁,賀璉也不會娶啊,

    沈月華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他陰森森道,“你別逼我,就算他是西平侯,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的。”

    “你要去跟他決鬥不成,你打得過嗎,”沈月華挑眉道,“手無縛雞之力的,還敢跟我講這些。”

    趙蘭修氣得差點掐她脖子,“誰說要武鬥的?”

    “行了,省得你病發的更嚴重,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嫁給他的。”沈月華道,“我不過就是認了賀允甯當乾兒子。”

    還是一次性說了算了,不然趙蘭修又發現這一茬,指不定還得來鬧。

    “乾兒子?”趙蘭修的聲音都變了,“你什麼不好當,去當人家乾娘?”

    “當乾娘沒什麼不好啊,反正我又生不出,有個乾兒子,最是圓滿了,賀允寧以後肯定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她說得輕描淡寫,趙蘭修聽在耳朵裏,卻好像針紮一般難受。

    是的,她生不出來,所以認個乾兒子,這沒什麼不好,一切順理成章,他憑什麼去反對呢?他也給不了她孩子!

    趙蘭修的士氣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他感覺自己再就此事說下去,又要鳴金收兵了。

    反正在沈月華面前,他總是一敗塗地的。

    “那你以後要經常去侯府了?”他稍稍收斂了一下怒氣。

    “這個可說不準。”

    “你不知道避嫌?”趙蘭修分析道,“賀璉現在可是單身一個人,家中也沒有什麼女眷,近年門庭冷落,更沒有來往的家族,你若常去的話,太容易惹來非議了。”

    就是因為這樣,她跟賀璉的事情才會傳到趙婉清的耳朵裏,當然,他也清靜不了。

    “那些人愛說就說好了,反正我跟賀允甯是義母義子的關係,身正不怕影子歪。”沈月華覺得坦蕩蕩。

    趙蘭修一下子又火了,吼道:“那我來,你總是扯什麼名聲?跟我就有名聲的問題,跟他,就沒有了?”

    “你是我前夫,好不好?”沈月華不解,“你把自己跟他比?他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說沒有,未必人家會這麼覺得!”趙蘭修握住她的手,叮囑道,“認了乾兒子也罷了,你切莫跟他走的太緊,時間久了,也許他……”

    他怕這二人相處,日久生情,賀璉會愛上她。

    沈月華聽出他的意思,撲哧笑道:“怎麼可能!我是什麼人,我自己清楚,你擔什麼心啊。”她不是萬能女主,瑪麗蘇,走到哪里,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除去樣貌尚算不錯,內在,她跟前世一樣,不過是個極其普通的女人,所追求的也就是平平常常的過日子而已。

    趙蘭修臉色陰的發黑。

    她就是這般的性子,才總是叫人惦念著。

    那樣的笑,若真的被賀璉瞧見,二人又常在一起,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上她?

    他極其嚴肅道:“沈月華,別的我不管你,唯獨這事兒,你答應我,你不能再去西平侯府!”

    半明半暗的光線裏,他的神情顯得有些不安。

    賀璉,大明朝的傳說級人物!

    他帶領的軍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外族都稱賀璉為死神,只要聽到他的名字,膽子都要下三分。

    偏生他還是一腔柔情,妻子過世這麼多年,從未再娶,雖說現在他因功高震主,暫時不再受到重用,可他的名聲卻依然皎皎如明月。提起賀璉,沒有人會說一句壞話,因為他曾經浴血奮戰,保衛過家土,保衛過百姓,他度過的艱難歲月,換來了國家的安寧。

    這樣的對手,帶給了趙蘭修前所未有的壓力。

    雖然,賀璉與沈月華之間還不曾產生男女之情。

    然而,世事難料,若是不提前防備,誰又知後事如何?

    沈月華也陷入了沉默。

    她能感覺到趙蘭修的情緒。

    可是,她該說什麼呢?

    答應他,不再見賀璉?後面呢?她的生命裏再出現別的男人,她也要答應嗎?這輩子都是如此?

    沈月華輕笑,眼波好似氤氳的霧氣:“趙蘭修,我若答應你,你能給我什麼呢?”

    趙蘭修怔住了。

    他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兩個人後來再也沒有說話。

    到綠柳街時,他把她放下車,又轉回去了。

    趙霖看到趙蘭修的臉色,忍不住道:“爺,您何不就說清楚呢?沈掌櫃未必知道爺的心思,只當爺是幹什麼呢。”

    趙蘭修不語,他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只覺自己與沈月華的那條路,也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多少光明。

    其實,他又哪里不想告訴她,他的打算。

    只是,他能想像得到,當他說出來,沈月華會是怎樣的一副嘴臉。

    她定然會說:“要我等幾年呢?蘭修,你何必要如此執著,大家各過各的不好麼,就算等到了,我也生不出孩子呀。”

    想到她將會表現出來的樣子,趙蘭修又恨不得掐死她了。

    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造的什麼孽,會認識她,這輩子的時光,他也許都要耗在上面!

    趙蘭修大踏步往院子裏走去。

    “爺,老夫人等著呢。”趙霖提醒。

    趙蘭修皺了皺眉,躊躇一會兒,還是進上房準備給謝氏請安。

    誰料到,堂屋裏一陣尖叫。

    他趕緊進去,卻見謝氏站在一張高凳上,拿著白綾正要上吊呢。

    “娘,你幹什麼?快下來!”他大喝一聲,上去抱謝氏的腿。

    謝氏大哭道:“蘭修,為娘想過了,為娘也不忍心見你這樣,與其以後替你痛心,不如眼不見為淨,死了算了!你想怎樣就怎樣,為娘再不攔你!”

    趙蘭修身子一震。

    謝氏又去甩動白綾。

    “娘,你有話好好說,千萬別想不開呀!”趙蘭修端起旁邊的一張凳子爬上去,幾下就把白綾搶了過來。

    謝氏又去捶自己的胸口,哭得呼天搶地。

    趙蘭修把白綾放在桌上,讓周圍的下人都出去。謝氏還是哭個不停,他也不勸,只陪坐在一邊,什麼話都不講。

    謝氏哭了一會兒,抬頭看看兒子,見他一臉平靜,她忽然有些發怵。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使出這一招,也是想讓兒子妥協。

    可是他這神情,看著卻是瘮人。

    那種一眼看到底的目光,讓她反倒沒有了多少底氣。

    “娘就是想讓我娶韓小姐,是罷?”他淡淡詢問。

    謝氏道:“娘是為你好。”

    趙蘭修點點頭:“是為我好,我也曉得,韓小姐人是不錯。”

    “是啊,你早就該娶了她呀!”謝氏大喜。

    “可是我不喜歡。”趙蘭修把桌上的白綾拿了起來,“若是娘覺得我不孝,對不起趙家的列祖列宗,孩兒今日就死在這裏,如何?也叫娘出一口氣,孩兒去到地下,自然會跟各位祖宗認罪!”

    謝氏胸口大悶,差點昏了過去。

    “你,你……”她指著趙蘭修,“你竟然威脅為娘?”

    “娘不也在威脅孩兒麼?”趙蘭修歎了口氣,“是不是咱們娘兒兩個一起死了,事情就一了百了?何必再過這種互相折磨的日子!你不喜歡這個,我不喜歡那個,若是死了,還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娘也能跟爹爹團聚了,不是?我也想問問爹爹,若是娘跟月華一樣,爹爹可會如我一樣,還抓著不放呢?”

    謝氏哇的哭了起來。

    這下子,她是真的傷心。

    謝氏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嫁了一個好老公,生了一個好兒子。

    趙老爺在世時,對她百依百順,謝氏起先也是生不出孩子,幾年後,才接連兩個女兒下來,公公婆婆的臉色都十分難看,可趙老爺卻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頂著父母給予的壓力,硬是沒有納妾,後來又經過數年,謝氏才終於生了一個兒子出來。

    舉家歡喜。

    只可惜,趙老爺命短,二人終不能白頭偕老。

    如今這個兒子卻也像他父親,認定了人,竟是不移的。

    謝氏越想越是傷心,難過了一晚上,第二日,真的病倒了。

    趙婉清聽說了,連忙過來探望。

    “蘭修這孩子,我是沒有辦法了。”謝氏躺在床上,聲音微弱,“我這都上吊了,他也不聽,還說要跟我一起死,你叫我怎麼辦?我還能真去死了?讓他得個逼死親娘的罪名,那無顏見列祖列宗的反倒是我了。相公也這一個兒子,我怎麼也不能讓他出事啊。”

    趙婉清恨得牙癢癢:“那沈月華到底是對蘭修做了什麼,讓他這麼死心塌地?”

    “我也管不了了,其實說起來,她也是有良心的,不然不會提出來和離。”謝氏此刻已經沒有鬥志,“蘭修就算要再娶她,也罷了,以後納個妾了事,她總不會真忍心看咱們趙家斷子絕孫。”

    趙婉清拿一個靠枕放在謝氏背後,說道:“她現在可攀上高門了,勾搭上西平侯,娘當她還願意嫁給蘭修?那邊可是侯爺。”

    “什麼?”謝氏驚奇道,“是真的?”

    “當然了,不過她也得逞不了!”趙婉清冷笑道,“我已經寫信給大姐了,讓她告訴西平侯的岳母家,我就不信,她能嫁得了!”

    謝氏一愣,繼而又責備道:“糊塗,你這孩子糊塗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29 PM

第41章 庵廟

    見自己母親這麼說,趙婉清奇怪了。

    她哪里做得不對,

    沈月華這樣的人,憑什麼讓她當侯爺夫人呢,以後見到了,騎在他們頭上都不一定的,她覺得自己一點兒沒有做錯。

    謝氏道,“她能嫁人最好不過,不正是斷了蘭修的心思麼,你何苦去阻攔,嫁不成了,她更會怨恨咱們,又要跟蘭修牽扯不清的,你這不是做傻事那,”

    “那也不能讓她嫁給西平侯啊。”趙婉清哼了一聲,“她嫁誰不行,還就在旁邊永泰街上,最好就是嫁的遠遠的,再也見不到才好。”

    謝氏皺了皺眉:“以前也不見你那麼厭惡她。”

    “不過是看蘭修的面子。”趙婉清眼睛一紅,“好好的人,變成這樣,我都要不認識他了!”

    謝氏也歎了一口氣。

    母女兩個一時無語。

    好一會兒,謝氏才道:“你也知蘭修大了,他有自己的主意,我這做母親的講話,他尚且不聽,你又有什麼法子?要我講,沈月華能嫁就嫁了,管他是西平侯,還是武昌侯,你可不要再去阻攔,能幫,還幫一把,這樣才是正理兒。”

    趙婉清不置可否。

    謝氏頭有點兒暈,又躺了下來。

    看自個兒娘親臉色憔悴,雙眼無神,頭髮也花白了一片,趙婉清喉頭直堵。

    娘親這輩子不容易,父親去世的早,她要照顧公公婆婆,又要帶三個孩子,家中事務也不能放鬆,還得操持著。

    好不容易孩子都大了,成家立業,卻又攤上這種事。

    趙婉呆呆的坐了會兒道:“娘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您。”便告辭走了。

    她沒有回永城伯府,而是去了沈月華家裏。

    珊瑚領著進去。

    沈月華在堂屋裏,請她坐下。

    見她表情有些戒備,趙婉清淡淡道:“我這回也不是給錢讓你走,只來告訴你一件事,昨兒我娘差點上吊。”

    “什麼?”沈月華一驚,“沒出事兒罷?”

    “出事兒我今朝也沒空來了。”趙婉清盯著沈月華瞧,“你這是想把咱們家都拆散了不是?我娘現在病了,大夫說憂思太重,她年紀不小,五十往上數了,還能怎麼折騰?剛才她哭著跟我說,也管不了蘭修,是啊,你們感情好,可咱們趙家怎麼辦?就我弟弟一根獨苗子,我娘把命搭進去,也是憾動不了你們,你就真忍心眼瞅著我們家裏變成這樣?”

    沈月華沒有說話。

    趙婉清拿出手帕抹眼睛:“我往前待你不錯,看蘭修那麼喜歡你,我也真沒有別的想法,你要能生孩子,還不是喜事一樁?如今我也只求你,別再跟蘭修見面了,他這人,我是不知道怎麼了,好像中邪了一般,可他是做官的,將來真有些不孝的事情,前途也得毀了不是?”

    沈月華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就好。”趙婉清重重的道,“我最後說一句,咱們趙家真沒欠你啊,沈月華,你捫心自問,像你這般家世,我們家這般家世,有哪兩家能結親的?沈月華,你如今和離了,我也聽我娘的,什麼西平侯,你要能嫁,就嫁去罷,我絕不插手!”

    沈月華微微愣了愣,沒想到她會提到賀璉。

    “也別送了,我自個兒出去。”趙婉清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月華在屋子裏坐了好久。

    兩個丫頭心知趙婉清必是說了什麼事情,但也不敢上前去問,只偷偷通知了王氏。

    王氏急匆匆的來了。

    “你當我瞧見誰,剛才在路上遇到孫少夫人,怎麼著,她來見你了?都說了什麼呢,她可是很少露面的。”

    沈月華內心沉重。

    她抬眼看了一眼王氏,慢慢說道:“要不咱們不在京城住了?”

    “什麼?”王氏瞪大了眼睛,“要回縣裏去?”

    她搖搖頭:“去更遠的地方。”

    “那怎麼行啊!”王氏不同意,“怎麼好好的要搬家呢?咱們世代住在縣裏,就在京城邊上的,你幹啥突然要搬啊?”

    她其實又哪里想搬,可趙蘭修家裏都鬧成這樣,她真能坐視不管?

    萬一哪一天,謝氏真的自殺了怎麼辦?

    她和離,也是不想再圍繞這件事情過下去了,可如今看來,光是離開趙家,跟趙蘭修和離,根本也沒有什麼效果。

    至於不見趙蘭修,她真不能確定,這是她能決定得了的。

    她就在京城,離他那麼近,怎麼可能見不到他?

    就是她不見,他也有法子。

    沈月華重重歎了口氣,說到底,其實也是自己不夠無情,可是想到他痛苦的樣子,她總是硬不下心腸。

    難道真的要離的遠遠的,從此在他面前消失了才好?

    這樣,他就能娶別的女人了嗎?

    王氏覺察出了什麼,拉著她的袖子問:“可是那孫少夫人叫你搬的?”

    “她沒這麼說。”沈月華道,“其實京城也沒什麼好的,就地方大一點兒,官兒多一些而已,別的地方未必不如。”

    “那也不能搬啊!”王氏叫道,“你小舅,小姨一家都在呢,咱們走去哪里?以後又怎麼見他們?還有你四個徒弟,也不要了?你是咋的了,這事兒我可不能由著你,好好的,入魔障了啊!”

    沈月華看著王氏,鼻子發酸。

    在這瞬間,她真有些手足無措。

    她沒想到,謝氏會這樣,剛才趙婉清過來說這一番話,竟比拿錢出來叫她走,還要有殺傷力。

    好似她身上就背負了一條人命,背負了他們趙家的和睦團圓。

    “娘!”她哽咽道,“剛才趙婉清過來說謝夫人要上吊呢,就因為趙蘭修還念著我,不肯娶別的人。”

    這世上,她最親的人就是王氏,沈月華此時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難過。

    王氏愣了會兒,拍起了大腿:“果真是如此啊,我就說女婿還想你呢,可怎麼,親家要尋死……”她歡喜又轉憂,想了想,勸解道,“月華啊,要不你就讓女婿納個妾?那姨娘生出了孩子,可不就好了麼,只要你過得了這關……”

    “不行。”沈月華不能答應。

    假如她能接受趙蘭修納妾,一開始就不會離開他了。

    王氏看她態度堅決,也是為難,長歎一聲道:“所以為娘才讓你嫁人啊,這嫁了旁人可不就好了。”

    沈月華又沉默了。

    嫁人又不是吃飯那樣簡單,說嫁就嫁的,倘若沒選好,又是一場悲劇。

    她真的不想再悲劇了!

    隨後幾日,她都是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這個問題困擾著她,找不到出路。

    王氏看她如此也是有些著急,這日大早上的來,就讓珊瑚給沈月華收拾東西,說帶上幾件衣物。

    “咱們去一趟靜音庵,你這腦袋裏想的事情雜,對身體更是不好了,娘可不能見你又暈倒。”王氏拉她起來。

    沈月華瞪大了眼睛:“要讓我出家當尼姑啊?”

    “呸,你這烏鴉嘴!”王氏惱火的斥道,“怎麼當尼姑呢?你就是想當,娘也不會給你當的,死也不能!我這是讓你去庵裏靜修一下,也是聽那幾個老娘們講,靜音庵裏有幾個師太很厲害,講的課,人一聽,腦子就清明了,渾身舒服,那些富貴人家的夫人,少奶奶都有去的,還得排隊呢。”

    “哦?那咱們怎麼能去啊?”沈月華奇怪。

    “你當好去啊?要不是我認識人,她有個侄女兒就在那裏出家,還不能給你弄個地方住呢,得花銀子!”

    沈月華更不高興去了:“去了也聽不懂,我俗的很。”

    她四大皆不空,葷腥,離不了,色,忍不住,那是實實在在的世俗之人。

    王氏跳腳,罵道:“你今兒不去也得去,不然我天天住你這兒,你哪日去,我哪日再走。”

    沈月華抽了下嘴角。

    王氏也是知道她的軟肋,最是受不得人嘮叨。

    她只得妥協,跟王氏去尼姑庵了。

    要說這個靜音庵在京城也確實是有些名氣,大明朝盛行佛教,天子帶頭信奉,底下自然跟隨,所以不止王氏說的貴族家的夫人,少奶奶,就是小姐,都有送去庵裏修行的。

    當然,佛教經義,其中也確實有些道理能對人起到積極的作用,故而一直以來,也都被推崇。

    母女兩個坐了老半天的騾車,才到靜音庵。

    這裏是一處不太高的青山,庵廟位在山頂,沿路都修建了石階,走上去十分的方便。

    王氏先領她去拜菩薩,放了香火錢,又叫她求籤。

    沈月華也是隨便搖了搖籤筒。

    裏面掉出一張簽,王氏拿去解了,解簽人說是個上上簽,她高興得很,告訴沈月華:“你看,你還有好姻緣呢,有什麼好憂心的?等下山了,多相看幾個,肯定就有合適的了!”

    沈月華啼笑皆非。

    真的光靠一個簽,就能解決難題,那人生實在太容易了!

    “今兒也聽不成講課,咱們給排到後日了,就在這裏住兩天。”王氏道,“據說晚上風景可好呢,月亮就在上頭照著,跟自家掛上去一樣,你出來透透風,總是好的。”

    王氏也確實是一心一意替她著想。

    沈月華頗為感動,伸手挽住她的胳膊:“我曉得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過幾天我也就好了。”

    隨後,就有小尼姑領著她們去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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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3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1 11:50 PM 編輯

第42章 夜談

  靜音庵的香火鼎盛,聽講課,來靜修,或療養的人都有,住房十分緊俏,所以院子這種,她們是不可能住到的,只在庵廟後面一排廂房裏分到一間。

  王氏四處打量一下,只見屋裏除了張大床外,就床頭兩個高幾,一張四方桌並兩個凳子,別的什麼都沒有,可說十分的簡陋。

  她有些不滿意,但心想,原本還不能住呢,倒也沒有發牢騷,對沈月華道:“你且坐著,我去點些素齋,咱們兩個吃了。”

  “還能送過來啊?”沈月華好奇。

  “當然,也不看看花了多少錢!”王氏肉痛。

  住宿在此地,庵廟是包伙食的,早中晚都有,只要去廚房說一聲,日常的小菜都能做出來,若有特別要點的,只要再花些錢,也能給你弄好。

  “一晚上多少錢啊?”沈月華問。

  王氏道:“咱們這是一百文,像那種很大的宅院可貴了,要七百文。”

  七百文的話,差不多要抵上四星級賓館的價格了!

  沈月華咋舌,一百文錢倒還好,後者的話,她肯定捨不得住。

  王氏就去點菜了,二人吃飯後,講了會兒話,上床休息。

  過了兩日,沈月華終於聽到了傳說中,師太的講經。

  結果,整個下午,她都在打瞌睡,差點腦袋就栽倒在桌面上,招來同房聽客的頻頻白眼,沈月華只得強撐著精神,勉強熬到聽完。

  其實這也怪不了她。

  當初穿越過來,能學會此地的方言都算不錯的了,這佛經,多麼深奧,師太念一句出來,她都是兩眼一抹黑,要不是師太后來解釋的語言比較通俗,她當真是白白花了錢。

  不過就是聽懂,也沒什麼幫助。

  她這人兩輩子活過來,穿越都穿越過了,要說生死,還不是都已經經歷過?可歎感情二字仍是看不穿,不然就是讓他納妾又怎麼樣,或者索性就兇狠一些,他求也好,使勁手段也好,便是不理他,又怎麼樣?

  沈月華思緒萬千。

  床上王氏的打呼聲此起彼伏,她這兩日,晚上也沒怎麼睡好,好幾次想抱怨王氏的鼾聲,可見她這把年紀,還得為她這個女兒操心,為再找個女婿掏心掏肺的,她又忍了回去,索性取了件外衣,披著走出了門口。

  山上的夜晚,比起庵廟,更有種脫離俗世的氣氛。

  四周除了夜蟲偶爾的鳴叫聲,安靜的好像夢境一般。

  沈月華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那月亮裏也是有著別樣的圖案的,跟她前世的月亮一模一樣,有人說那是吃了西王母不死藥的嫦娥,有人說那是在砍桂樹的吳剛。

  沈月華年幼時,也相信這個,後來才知道,月亮原來是一個星球,就是地球,也不過是浩瀚星河中的一顆。

  宇宙那麼大,大的,作為人類,也同螻蟻似的,渺小的可憐,好像滄海一粟。

  可就是那麼小,那麼卑微,在這一生,卻還是充斥著無窮無盡的煩惱,喜怒哀樂,像是放大了一般,讓人逃也逃不開。

  在這瞬間,沈月華忽然發現,她一直在說服自己,看淡悲苦,接受人生最後的結局,也仍然不過是在欺騙自己。

  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也絕不會放棄對幸福美滿生活的追求。

  所以,她才會覺得痛苦。

  她看著月亮,在此刻,真希望它可以散發出神秘的力量,好把她吸進去,再讓她回到前一世,把這兒的一切變成夢境!那麼,她還是那個即將嫁人的,對未來生活充滿憧憬的准新娘。

  “年紀輕輕,怎麼也來聽講經呢?”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突兀的從後面傳來。

  正在出神的沈月華身子一抖。

  她回過頭,只見身後立著一位年約五十來歲的老婦,銀盤臉,一雙大眼睛,笑起來很是溫和慈祥,身上穿了件深棗色,繡了竹紋的家常服,看起來像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

  沈月華歎口氣,回道:“其實我也聽不懂,是我娘硬要拉著我來的。”

  “哦,原來是這樣。”老太太笑道,“想來你娘也是為你好。”

  “這也是。”沈月華點點頭。

  老太太仔細打量她一眼:“是心裏哪兒想不透?我老大人家最近也是有一樁心事,不知怎麼解,這就來庵廟了。”一邊招呼她在前頭石凳坐下,“正好也是睡不著,我叫人熱壺茶,咱們兩個坐下,說說可好?”

  老太太渾身透著親切,沈月華倒也不好拒絕,便一起去了。

  “我先說我這事兒。”老太太長長歎了口氣,“我一個女兒早前去世了,女婿呢,現在要娶個繼室,我倒是不知怎麼辦。我那女婿也是好的,可一想到別的姑娘替了我那女兒的位置,我外孫還叫她娘,我這就不好過。”

  沈月華有些發怔。

  老太太抬眼問她:“這要是你,你能同意嗎?”

  沈月華老實道:“我沒生過孩子。”

  “這不請你試想一下麼。”

  沈月華看老太太也是滿心愁緒,便認真想了一下道:“那得看那女的好不好啊,若是對我女婿好,對我外孫也好,我自然是同意的。”

  “哦?你不難過,不怕你女婿就此忘了女兒?”

  她微微擰了一下眉,想起她那未婚夫,回道:“也怕,可活著的人總得活下去啊不是?就為怕他忘了,便不讓他重新過,那也殘忍。若是我,不,我女兒,我想她當是不介意的,再說,這都上天上了,指不定也找了一個合意的,一起過了呢,對不,誰又曉得?”

  她說著,忽然想起這裏講究夫妻死後同穴,仍是一起的,頓時掩了下嘴,補充道:“既是繼室,也就生時在一起,以後女婿去世了,不還得跟女兒麼,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又何必為難女婿?”

  老太太若有所思,點點頭,問她:“那你有什麼心事呢?可成親了?”

  人家把私事說了,現在輪到她了。

  不過看老太太興趣盎然,沈月華也無意隱瞞,說道:“成過親,現在和離了。”

  “哎喲,怎麼會和離呢?我看你生的也好,人又是豁達的,看著本是旺夫的樣子啊!”老太太很惋惜。

  “克夫還差不多。”沈月華苦笑,“我生不出孩子。”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道:“就是這樣,你夫家也不能就這麼趕了你出去呀!真是作孽,你年紀還輕,怎麼曉得以後還是不行呢?你那夫家可真是狠心,我老人家都看不慣!”

  沈月華擺擺手:“幾個大夫都說了,生不了,也不關我夫家的事情,是我主動提出來的。”她臉色頗為落寞,“他們家兩代單傳一個兒子,我總不能害了人家,反正也是命罷。”

  她語氣幽幽,帶著十分的無奈,老太太倒真的同情起她了,安撫道:“你也別太傷心,總是有轉機的。”

  沈月華笑了笑:“也無妨,雖說我不能生孩子,可別的還是好的,衣食無憂,我娘也疼我,沒老叫我吃那些烏七八糟的藥,以後等老了,再找個伴兒也不難。”

  年紀大的,都是有子嗣的,到時候她真要找個,確實容易。

  可老太太怎麼聽怎麼心酸,都要抹眼睛了。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告辭。

  沈月華這時也困了,即便有王氏在身邊打呼,也還是睡了過去。

  第二日,母女兩個就打算下山去了。

  沈月華走之前,還四處走了走,倒是沒有再遇到那個老太太。

  王氏聽說,驚訝的道:“你莫不是夢遊了罷?哪里會有人跟你講這些呢?又不是認識的,再說了,這麼大年紀,總有人陪著來的才對。”

  “確實是啊。”沈月華回想了一下,也是覺得神奇,笑道,“該不是什麼狐仙之類的變化的罷?見我一個人寂寞,跑來同我講話呢。”

  王氏還當真了,追問道:“狐仙可點化你什麼啦?”

  “點化?”沈月華撲哧笑起來,“點化啦,叫我別傷心,總有好的機緣在後面,萬事憑良知,切莫失了本
心……”她“咦”了一聲,“這狐仙怕也真的念過佛經的,還知道教人走善道呢。”

  王氏卻很鄙夷:“你良心還不好?呸,那狐仙盡說些沒用的,我還以為會給你指個好夫婿!”

  “哎,好夫婿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那麼容易?”沈月華推王氏走,“快點趕騾車呢,晚了,回去可遲。”

  兩人一路說著走了。

  到家的時候,已是傍晚。

  “前幾日賀少爺來過一趟,見掌櫃不在,追著我問,我沒法子只得告訴他,說掌櫃去靜音庵了。”玉珠說,“他一聽是庵廟,嚇了一跳,問你怎麼要去,我就說去拜菩薩的,他還驚訝的很哩,說掌櫃竟然會信佛。”

  王氏惋惜:“可是不巧了,我倒是沒有見到他。”

  “肯定還得來。”玉珠笑,“他現在可是掌櫃的乾兒子了!”

  “那我還是他幹祖母。”王氏很高興。

  珊瑚說道:“還不知道大娘,掌櫃的今日回來,飯菜沒弄多少。”

  “湊活吃吃好了。”王氏摸了一把肚子,“有肉就行,這幾日那素齋雖然不錯,可這兒要寡淡死了,我可不行了!”

  沈月華也有同感,再吃幾日素齋,只怕渾身都要沒有力氣。

  “有有有,做了肉丸子湯呢。”珊瑚笑著去端。

  四個人坐在一起把飯吃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32 PM

本帖最後由 gbg8712196 於 2014-9-8 04:27 PM 編輯

第43章 送藥

  最近幾日,薑法慧不在鋪子裏,聽說是被她老娘拽著回去的,至於什麼情況,沈月華也不清楚,但大抵猜到肯定是跟成親有關。

  其他人倒沒什麼,照舊跟往常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除了丁字和。

  他魂不守舍,不是把彩紙給貼歪了,就是把顏色給填錯,毀了好幾個紙紮,沈月華只得把他叫進來講話。

  “你這是怎麼搞的,”沈月華板下臉,擺出嚴師的樣子,訓道,“幸好不是什麼大生意,趕著要做的,不然可被你一個人搞砸了!跟我學了這麼幾年,你也算是功夫扎實的,如今這樣,別的人怎麼看你?”

  丁字和羞愧的低下頭:“是徒兒的錯,一會兒准不犯了,弄壞的,徒兒自己拿錢出來賠。”

  “這不是賠錢的問題,你有事兒,可以跟大夥兒說一說,不能拖累到紙紮。”換句話說,就是不能把生活情緒帶到工作上。

  “是,師父,徒兒曉得了。”丁字和忙點頭。

  沈月華看他態度還是好的,緩和了下語氣道:“可是因為法慧那?”

  “啊?”丁字和一下子紅了臉,囁嚅道,“不,不關她的事情。”

  這窘態,好像喜歡人是多麼丟臉的一件事呢。

  沈月華皺了皺眉:“也難怪你娶不了法慧,她在你身邊時,你不曉得抓住機會,在縣裏時,又不曉得在她父母親面前好好表現表現,現在我問你,你還不承認!這種態度,法慧能看上你嗎?”

  丁字和心裏一震:“師,師父……”

  “如今她家裏逼得急,你要再拖著,以後就等著喊別人妹夫好了!”沈月華給他來了一記狠的。

  丁字和臉色大變,也不掩飾了,求道:“師父,我承認,我是喜歡師妹,您快教教我怎麼辦罷。”

  “這我可想不出來。”沈月華道,“要說提親,好像也太早了些,不然讓你娘去她家裏說說?”

  丁字和的娘親與姜法慧的娘親一樣,都著急讓孩子成家,二人可說是同病相憐。

  “我老娘?”丁字和重重點了點頭,急不可耐道,“倒是可以,那師父,我現在就回去了啊!”

  “走罷走罷,留你,你也盡幹不好事。”沈月華揮手。

  丁字和感激的道:“謝謝師父,要是徒兒這樁好事成了,師父就是咱們兩個的大媒人!”

  沈月華笑起來:“成親了,記得給我紅包哈。”

  “一定一定。”丁字和拱手,一溜煙的跑了。

  沒到幾日,薑法慧就又回了來。

  丁字和也來了,但是兩個人並沒有像沈月華想像的一樣,親親密密,反而薑法慧還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不理丁字和。

  沈月華好奇之下,便去問薑法慧。

  薑法慧氣呼呼的道:“突然就來咱們家說結親的事情,可把我嚇一跳,你說咱們是師兄妹,怎麼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是假成親,這也得通口氣罷?”

  沈月華撲哧笑了。

  哎喲,這傻徒弟,還當丁字和是被家裏逼急了沒辦法,才來娶她的,還是打的“假結婚”的主意。

  她越想越是好笑。

  丁字和原本也是口齒伶俐的人,怎麼這事兒就講不清楚呢?

  “那你爹娘怎麼說?”

  “自然同意了啊,他們叫我看的人,我也不願意,這回來了一個知根知底的,同我一個師門,肯定不會嫌棄我做紙紮,他們高興得很呢。

     ”薑法慧歎口氣,“其實他們早前也提過二師兄,只是我沒有答應,師兄師妹的成親,多怪啊!”

  “有什麼怪的,師兄師妹那是親上加親啊!”沈月華問,“你現在這也算是同意了?”

  薑法慧撇撇嘴:“不同意又能怎麼辦,我娘這都往瘋裏走了,我再不跟二師兄,也得跟別人,相比之下,好歹我跟二師兄想法一樣不是?先成了再說罷,我耳根子清淨些。”

  她這麼一說,沈月華便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丁字和的想法講出來。

  不講罷,好似欺瞞了徒兒,可講了罷,又不能預料她的反應。

  她想了又想,試探道:“萬一字和真的挺喜歡你呢?”

  薑法慧哈哈笑了:“怎麼可能,咱們天天在一起,也沒發現啊,師父,您別說笑了,二師兄肯定是走投無路,這才沒法子,早點成親的。”

  “你就設想一下好不好?我這也是好奇呢。”沈月華追問。

  薑法慧歪著頭,想了想,嘿嘿笑了下道:“還行罷,二師兄總是比旁人親切些,其實我也不知道啥叫喜歡,總是沒有遇到叫我喜歡的人。”

  這丫頭不止有些隨意,還是個遲鈍的,估計管束感情的神經很不敏感。

  沈月華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心想,也罷了,這二人的事纏成亂麻了,但總有理清的一天。

  既然薑法慧寧願早些成親,也不受她老娘的擺弄,她也就當作不知道這回事兒。相信丁字和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會利用好這段時間,俘獲薑法慧的芳心的。

  鋪子裏眾人知曉,都紛紛前來祝賀。

  吳中趁著這會兒也說了一個好消息,她妻子黃氏懷上了。

  大傢伙兒又都去恭喜他。

  沈月華回家之前,買了好些滋補品先去看黃氏。

  鋪子生意那麼好,吳中功不可沒,他是她的大徒弟,也是主心骨,沈月華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協理王寶善,管理大大小小事宜,來的最早,回的最晚,這次來京城,黃氏也跟著,說起來,真是一個好內助。

  黃氏見到沈月華帶來的東西,連連推說不要。

  沈月華自然是不肯收回的,叫她多多休息,又說會讓吳中以後早些回來,多陪陪她,黃氏很是高興。

  她隨後便回家了。

  在綠柳街口,沈月華遠遠看見自家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前站著趙霖。

  她一下子收回了腳步。

  看來是趙蘭修來了。

  她往回退幾步,閃身躲到了牆壁後面。

  趙蘭修知道她已經離開鋪子,所以才來此處等她。

  結果眼見天黑,她也沒有回來。

  “爺,很晚了。”趙霖提醒道,“總等著也不是辦法。”

  趙蘭修掀開車簾,又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微微眯起眼睛,問道:“這兒沒有後門的罷?”

  “啊?”趙霖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後門?好像是不用的啊,沒見好好的大門不走,要走後門的。”

  “嗯。”趙蘭修往後一靠,“那回罷。”

  馬車立刻就動了起來。

  沈月華先前去街上轉了一圈,回來後,見馬車還沒走,也是煩的很,她已經躲了一陣子,這會兒看馬車終於撤了,才算松了口氣,慢騰騰從牆頭出來,往家中走去。

  結果剛要伸手敲門,趙蘭修立在她身後道:“怎麼,現在開始躲我了?”

  她汗毛都豎了起來,回頭像看鬼一樣看著他,一臉的疑惑。

  “你想說,我怎麼知道的,是不是?”他眼裏怒氣畢現。

  沈月華挺了一下胸:“誰想知道,誰又躲你呀,我剛才去看黃大妹子,她懷了孩子,我給買了好些東西呢。”

  “別給我扯謊,你看吳中的媳婦兒,用得著從牆根裏爬出來?”趙蘭修右手摟住她腰,把她整個人貼近自己,語氣陰森的道,“真打算要嫁人了不成?”

  “就是嫁人又怎麼樣?”沈月華惱了,推著他越來越近的胸膛,喝道,“趙蘭修,我跟你講,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我不是你娘子了!”

  趙蘭修怒極而笑:“那可得我說了算。”

  “這事兒輪不到你決定,咱們已經和離了,要不咱們去衙門說一說,看你趙大人可還合適經常過來?我一個婦道人家,要說名聲,那是絕對比不上您的,真要豁出去,趙大人您該曉得後果。”

  “你跟我說衙門。”他冷笑一聲,“衙門管什麼,你知道多少?你去敲個鼓,看看別人理不理你?”

  “不理,我當街喊不行?我就當回潑婦了!”沈月華威脅道,“不信你試試!”

  她就是兇狠起來,也不叫人害怕,趙蘭修看著只覺得好笑。

  “你別說,我還真想看看你當潑婦什麼樣子呢。”他貼近她,嘴唇在她臉頰上劃過,“沈月華,其實,你就算是一隻小鳥兒,我把你放出去,你終有一日,也還是要回來的。”

  “我若是鳥兒,飛走了又怎麼可能會回?”沈月華挑眉道,“天高任鳥飛,你沒聽過?你那是金窩銀窩,還是怎麼的?就是金窩銀窩,還不如鳥窩呢!”

  “你這……算了,不跟你瞎扯。”趙蘭修放開她,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這藥是御醫開的,你每天吃一顆,不苦,我嘗過了,可不像那些湯藥,還甜呢。”

  她皺起眉:“什麼藥?”

  “你不是身體大寒麼,就對症這個的,吃完了告訴我一聲。”他握住她的手,把玉瓶放在她手裏,“也不是逼你吃,就算不為我,你自己吃了也是好的。”

  瓶子還帶著他的體溫,暖暖的,好像秋日的陽光一樣。

  沈月華歎了口氣:“你還沒有放棄掉。”

  “只要你在,我就不會。”趙蘭修柔聲道,“再說,咱們還年輕呢,不是?你好好吃了,等以後,咱們住在昆滇去,那裏冬天也不冷,對你身體有益。”

  “你捨得離開京城?”她懷疑。

  “總有那麼一日。”他握住她肩膀,“沈月華,你當真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只要你願意陪著我,我亦不會讓你失望!”

  他用柔情織成了網,把她牢牢困在中間。

  沈月華在這剎那,真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隻鳥兒,只不過,再怎麼拍動翅膀,好像也飛不遠一般。

  “你飯還沒吃罷?我改日再來看你。”趙蘭修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臨走時,又想到什麼,警告道,“下回最好別再躲我,你也躲不了!”

  馬車絕塵而去。

  沈月華立在那裏,拿起藥瓶看了看,想擰開蓋子,最後還是沒有擰。

  眼見天也黑了,她趕緊進屋。

  玉珠,珊瑚兩個正等的心急,奇怪她今日怎麼會比往常遲了那麼久,也是想出來找她呢。

  見她回來了,自然是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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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bg8712196 發表於 2014-8-28 09:34 PM

本帖最後由 gbg8712196 於 2014-9-8 04:31 PM 編輯

第44章 相邀

  王敏好幾日沒出現,今兒中午吃完飯跟洪氏過來,又纏著她講故事。

  沈月華便把《淩霄洞府》的開頭說與她聽,王敏很喜歡,一點沒有露出害怕的樣子,這孩子天生就是膽子大。

  想她年幼時,母親講個聊齋,她晚上睡覺都心驚,生怕有個妖怪從窗子裏爬進來,把她抓去深山裏頭去。

  “敏敏眼瞅著就要八歲了,我估摸是該讓她學學針線活兒,別一樣都不會。”洪氏已經在擔心王敏將來的終身大事,“還像現在這樣,以後婆家問起來,哪個願意娶她?”

  王敏哭喪著臉:“我不要學,繡花一點兒不好玩!表姐,你跟娘說說,我不要學這個!”

  “我還樣樣依著呢?沒個方寸了!”洪氏斥道,“你表姐也能評個理兒,咱們隔壁住的那些個小姑娘,哪個不是已經會女紅了?那小梅,比你還小呢,鞋底子都會納了,就你,還只曉得聽故事。”

  王敏不服氣:“學了女紅有什麼好的?我也會,我只是不喜歡,我要跟表姐一樣,做些不一樣的!”

  “做什麼呀?”沈月華好奇的問。

  “我要寫故事!”王敏道,“但我得先學認字,寫字。”

  “哎喲,有志向啊!”沈月華拍手笑起來,“不錯,不錯,姑娘家也是該學學字呢,那你願意去上私塾?”

  “嗯。”王敏重重點了點頭。

  “還上私塾,這都是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才能做的……”洪氏覺得不可行,“你這孩子又是心活的,誰曉得學多久就又不管了。”

  “我肯定好好學的,等字都會了,我就能自個兒寫故事了,到時候講給你們聽。”王敏滿是憧憬,“還能去茶館當女博士呢。”

  洪氏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女兒怎麼就跟別人家的姑娘不一樣呢!

  沈月華看王敏一雙大眼睛閃著明亮的光,想她這些年對故事的執著,必是熱愛這一事業,當下笑道:“表姐出錢給你上私塾,不過你一定要好好學,至於女博士,可得看你寫的故事精不精彩咯,若是寫的很好,也能編成書呢。”

  “真的呀?”王敏跳起來,“就是表姐看的那些書嗎?”

  “是啊,就是那些,你寫得好,別人會願意花錢來買。”

  王敏拍起手來,興奮道:“好,我一定會好好學的。等我先認會字了,表姐把書都借給我看,行不行?”

  “當然行了,你會認字,我就再也不用講了,咱們一起看書。”當初她穿過來的時候,幸好這兒的字都類似於繁體,有跡可循,不然她也完蛋了,還得重新開始,要說那時候,家裏也不可能出錢給她去念書。

  眼見兩個人越說越高興,洪氏暗自歎氣,說到寵孩子,可沒有人比沈月華更寵愛王敏的了。

  不過自家這女兒,也是有福氣,到哪兒都有人疼,想來以後日子必不會苦的,也就沒有再反對。

  沈月華後來果然給王敏找了一處專教姑娘的私塾,那女先生,是個年約三十來歲的婦人,聽說也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可惜後來夫家家道中落,財產敗盡,她也不想依附于夫婿,便主動提出要盡一份力,也好補貼家用。

  婦人又是個性子堅毅的,家中幾人勸阻,都無用,也就隨了她。

  這幾年,私塾已是漸漸有了名氣,雖然富貴人家的小姐不曾有來學習的,但那些富商家,或小康家庭,都有送女兒過來的。

  王敏跟著念了幾天,很是高興,跟沈月華說,就是不做女博士,跟女先生一樣,當個夫子也是好的。

  沈月華其實對王敏將來會做成什麼,並沒有多少期待,只要她眼下過的高興,過的滿足,那就行了。

  孩子,就應該有一個快樂的童年,等到大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這日,沈月華在家中喂魚,小小的池塘養了十數條錦鯉,倒也遊的歡快,珊瑚玉珠坐在旁邊,一個在描花,一個在繡花。

  家中的針線活基本都是她們二人包攬的。

  “今兒早上,隔壁劉家吵架了,掌櫃的不在,我跟玉珠偷偷去看了看,原來那劉老爺賭錢呢,把劉太太一個玉鐲子拿去當了,劉太太哭得滾在地上。”玉珠搖頭,“看著真是可憐,說是原本想給女兒做嫁妝的。”

  “男人沾了賭,確實不行的,這東西難戒,我聽說有人就是把手砍了一隻,那癮犯起來,照樣還是要去。”沈月華是真見過這種例子的。

  正說著,門外來了人。

  珊瑚放下繡花棚子去看,一會兒跑了來,驚訝的道:“是侯府的人,請掌櫃去西平侯府呢。”

  “賀少爺請的?”沈月華問,事實上,她也這麼認為。

  “不是,是侯爺請的。”

  沈月華愣住了。

  “馬車就停在外面。”珊瑚道,“我看著像是有事,侯爺還是頭一遭來請掌櫃呢。”

  沈月華也覺得定是如此,便去裏屋換了身出門的衣服,這才出去。

  到了侯府,雷管事笑著迎上來。

  “雷管事,不知侯爺找我為什麼呢?”沈月華坐在車上的時候,便很好奇,也有些擔心,生怕是賀允寧出了什麼事。
  不然賀璉肯定不會請她過去的。

  雷管事微微的一笑:“這個,沈掌櫃一會兒就知道了。”

  居然還賣關子!

  沈月華皺起眉,雷管事的表情也不緊張,那麼,應不是出了壞事。

  她疑惑的走著。

  到了堂屋,雷管事進去稟告:“老夫人,沈掌櫃來了。”

  沈月華抬眼一看,整個人都石化了。

  什麼老夫人,這不是那日在靜音庵遇到的老太太嗎?王氏還以為是狐仙呢,母女兩個說笑了一陣。

  怎麼這會兒,狐仙來了西平侯府?

  “你……”沈月華吃驚的瞪著老夫人,話也說不利索了,“你,你是?”

  “乾娘,這是我外祖母!”賀允寧已經跳了過來,高興的抓著她袖子撒嬌,“乾娘,您怎麼從庵廟回來了,也不來找我呢?下回也帶我去啊!”

  外祖母?

  那就是賀璉的岳母了?

  上次,這老太太怎麼說的?好像說她女婿要找個繼室,她心裏想不開?

  原來賀璉要娶妻了啊!

  賀允寧可不就要有個後娘了?她心想,也不知道會不會待他好?又是哪家的姑娘要嫁給賀璉呢?

  “你叫沈月華,對不對?”老夫人笑眯眯道,“我就叫你月華了。”

    沈月華不知道講什麼,胡亂點了點頭。

  賀璉也在屋裏,只是臉色不怎麼好看。

  他這岳母,突然來了侯府不說,最近這段時間更是舉止古怪,去了一趟庵廟,今日又用他的名義請了沈月華過來。

  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不過賀璉向來尊敬岳母,他自己的親生父母早就去世了,他與妻子感情深厚,內心裏,也是把岳母當成了親生母親一樣孝順。

  所以他也沒有說過什麼反對的話。

  “我聽允寧說,你是她乾娘,待他也是極好的,這孩子,原先在我那兒,像個潑猴一般,誰也管不住,倒沒想到,他那麼聽你的話,如今跟西席學習,也是刻苦的。”老夫人讓沈月華坐下,“你不用拘束,就跟那日在庵廟裏一樣。”

  賀璉聽見此話,眉頭輕挑。

  這二人竟然還見過一面?

  沈月華一邊坐下,一邊道:“允甯天性聰明,只是調皮了些,長大了,自然會越來越是穩重的。”

  “我看他在我身邊,長到二十歲,只怕也那個樣兒。”老夫人抱怨,“這孩子呀,就是嘴巴甜,一個拍馬屁,我這就鬆口了。”

  沈月華笑道:“那是您太寵愛他了,這是允寧的福氣呀。”

  老夫人也笑了笑:“你上回跟我講的,我想想也通了,這次請你來,也是我的意思,侯爺並不知曉。”

  原來是這麼回事,沈月華了然,但還是不清楚老夫人的目的何在。

  “玉琴去世前,就曾跟我說,一定要給允甯找個母親,讓侯爺再娶個娘子,可歎過去這些年,我竟是沒有辦到。

     ”老夫人提到女兒,眼睛發紅,拿出手帕掖了掖道,“你那會兒說得對,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允寧那麼小,本就需要個娘親,侯爺身邊也該有個人來照顧,不然這家哪里還像一個家呢?”
  
      老夫人這一次來西平侯府,只見四處冷清,與昔日裏的熱鬧有天淵之別,心裏也是難過不已。

  她只知道女兒死了,自己痛苦,可賀璉與賀允寧,卻並沒有考慮他們的將來。

  現在,也是時候完成女兒的心願了!

  沈月華聽得也是唏噓。

  老夫人話鋒一轉,微微笑道:“我瞧你很是不錯,允寧也喜歡你,不如我就認了你當幹女兒,這樣,你常來,旁人也無甚可說,如何?”

  沈月華再次石化。

  賀璉也是大為震驚,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岳母會想出這一茬。

  “好啊,好啊,外祖母認了乾娘當女兒,乾娘就跟我更親啦!”賀允甯卻高興無比,圍著老夫人笑。

  唯有沈月華沒有出聲,只有滿腦子的疑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她是不是聽錯了?是聽錯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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