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閑聽落花 -【玉堂金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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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09:43 PM

第七十四章 三人行

  婆子言語殷勤恭敬,徐思海聽的喜出望外,從荷包裡摸了塊碎銀子扔給婆子,掩著喜意笑道:「不用了,這周圍景色極好,我們先四處逛逛,等夫人醒了再進去看望。」婆子接過銀子連聲致謝。徐思海退下臺階,看著蔣鴻等人商量道:「姑母剛剛歇下,這一帶要論景致,首推法雲庵,要不咱們先到法雲庵逛逛,賞了景回來再看望姑母如何?」

  婆子說話聲音不小,蔣鴻等人都聽的清楚,蔣鴻和冷明松一致應好,徐思靜卻苦著臉揉了揉額角,四人一大早就出來,遊玩至今,他早就又累又渴,只想進去好好歇歇,可眾人皆興致高昂要接著再遊法雲庵,他也只好從眾而行。

  四人行三個人多多少少懷著心思,一路興致勃勃的驚歎著沿途景致,腳下卻走的飛快,只把徐思靜一路趕的幾乎氣喘,沒多大會兒,四個人就進了法雲庵。徐思海來過一回,有心想直奔庵後亭子,又怕被人看出端倪,只好裝模作樣的挨殿欣賞佛像,徐思靜卻笑道:「表妹她們肯定在後山喝茶賞景,我累的很也渴的很,去尋她們討杯茶喝,你們慢慢隨喜。」

  「我也渴得很,我同你一起去,你們兩個慢慢逛。」徐思海急忙接過徐思靜的話,一邊拉著徐思靜抬腳就要走,一邊沖蔣鴻和冷明松揮手示意他們自己逛去。蔣鴻似有所覺的挑了下眉梢,拉著冷明松笑道:「九哥兒不說我還沒好意思說出來,我也是又累又渴,能坐著喝茶賞景,那可是萬萬不能錯過,大郎必定也口渴得很,咱們也一起過去坐著歇歇腳,再討杯茶喝去。」

  冷明松哪有不願意的,徐思海不情不願的斜睨了兩人幾眼,可那份不情不願卻又說不得,徐思靜最前,徐思海緊跟,蔣鴻拉著冷明松,穿過尼庵後角門,俞瑤芳、林珂和李恬三人果然坐在亭子裡喝茶賞景說話兒。

  林珂斜對著尼庵角門,看到徐思靜推門出來,忙點著徐思靜示意俞瑤芳和李恬道:「瑤瑤,你表哥來了,咦,還有我表哥,噢,還有一個!」俞瑤芳和李恬轉頭回看,徐思靜走在最前,隨意的拱了拱手笑道:「就知道你們在這裡,我渴壞了,過來討杯茶喝喝。」緊跟在徐思靜背後的徐思海迎上李恬的目光,臉上竟突然浮起層紅暈,神情微微有些慌亂,竟沖三人行起了個長揖禮。蔣鴻被他這突然一禮擋住路,目光越過徐思海,明亮而喜悅的看著李恬,在徐思海身後微笑拱手致意。冷明松只覺得喉嚨發緊,飛快的掃了一眼亭子中,就不敢再抬頭直視三人。

  三人起身還了禮,林珂挪過去和俞瑤芳、李恬一邊坐下,徐思靜沒進亭子就開始吩咐:「泡杯清茶給我,有涼的最好,還有點心!正好餓了。」說完,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探頭在石幾上看了看,伸手一樣樣掀開幾上的蓋碟,隨手掂了一塊就往嘴裡扔。

  徐思海三人各有拘束處,規規矩矩挨著徐思靜依次落好座,徐思靜已經將幾上兩三碟點心嘗了個遍,挑了碟芍藥糕遞到三人面前,窩著滿嘴點心含糊讓道:「這個最好吃,你們嘗嘗。」徐思海哪有心思吃點心,正要推辭,站在亭子邊看著婆子沏茶的俞瑤芳回頭笑道:「九哥嘴真刁,那是李家妹妹看著人做的。」徐思海忙取了一塊,徐思靜伸長手臂又遞到蔣鴻和冷明松面前,蔣鴻先遞了塊給冷明松,自己也取了一塊咬了一口。

  林珂嘴角下撇斜著冷明松,想沖他‘哼’幾聲,瞄了眼身邊的李恬,到底沒敢莽撞。

  李恬三人並沒有多帶杯子,俞瑤芳吩咐婆子到庵裡借了幾個杯子過來,細細洗乾淨,斟了茶水送給四人。徐思靜又累又渴,接過溫熱的茶水一飲而進,將杯子遞出去示意藤黃,藤黃重又倒了杯茶給他,徐思靜一手端茶,一手掂點心,悶頭只顧吃一口點心喝一口茶。徐思海斯文非常的吃了塊點心,杯子舉在嘴邊,似抿非抿的碰著杯沿,和俞瑤芳認真的說起了閒話:「姑母好些沒有?剛到別院,說姑母正歇著。」

  「好多了,表哥不跟著舅舅苦讀,怎麼又出來閒逛了?」俞瑤芳笑回道。

  「也不能天天苦讀,一張一弛才是長久之法。」徐思海和俞瑤芳順口說著話,神思卻都在側著身子,漫不經心看著遠處山崖的李恬身上,上一回她從他手裡接過花的那一笑,讓他日日魂牽夢繞。

  蔣鴻捏著杯茶,蹺著腿往後靠在欄杆上,看似愜意的賞著對面山崖景致,注意力卻都在眼角那一縷餘光上,那餘光落在李恬身上,再也不願意移開。冷明松端直僵硬的坐著,半垂著眼簾,看到林珂腰間束著的絲絛處,再不敢往上移半分。林珂只管眯縫著眼睛,神情不善的瞄著冷明松,幾個人中,也就徐思海和俞瑤芳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李恬見徐思靜吃喝的痛快,忍不住笑道:「九哥這是去哪兒遊玩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發邊剛回來呢。」

  「去了藥梁園,九哥中午吃的最多,偏他這會兒餓的最厲害。」徐思海急搶在徐思靜前頭答道,李恬看了徐思海一眼,蔣鴻驚覺的直看著徐思海,好一會兒才挪開目光,徐思靜仰頭喝乾了杯子裡的茶,一邊將杯子遞給藤黃示意她再斟,一邊憨憨笑道:「還真是,中午就數我吃的多。」林珂咯咯笑起來:「九哥吃的多餓的快,那成什麼了?」

  「七郎也沒少吃,我吃的也不少。」蔣鴻笑接道:「要說少,也就大郎少吃了半口,那還是因為下手慢了,沒搶到。」幾個人都笑起來,林珂斜著冷明松道:「笨人活該搶不到。」李恬的笑容不易覺察的滯了下,卻見冷明松竟瞬間漲紅了臉囁嚅道:「二娘子說的極是。」李恬眼裡閃過片驚訝,忙看向俞瑤芳,俞瑤芳卻沒留意這些,她正和藤黃查看還有沒有帶旁的點心過來。

  蔣鴻順著李恬的目光看到冷明松身上,又移向林珂,心裡閃過絲詫異,徐思海看著林珂皺了皺眉頭,南陽郡王府上兩個衙內遲鈍沒腦子也就算了,這位小娘子竟如此無禮,這樣的小娘子恬恬也肯交往,可見是個大度能包容的。

  「這點心也就能墊墊,要不咱們回去吧,天也不早了。」俞瑤芳和藤黃查看完,見點心和茶都見了底,轉頭看著眾人道。

  「就是就是,姑母也該醒了,跟姑母問個安,咱們也得趕回城裡了,不然天就黑了。」徐思靜最歸心似箭。

  李恬拉著林珂站起來,徐思海等人也跟著站起來,四人先退在旁邊,讓俞瑤芳三人出了亭子,徐思海搶在徐思靜前頭出來,和蔣鴻並行,拉著他略慢了幾步,左右轉了轉頭,俯到蔣鴻耳邊低聲道:「聽說法雲寺看日出極好,反正明兒也沒什麼事,不如咱們在別院歇一晚,明天一早看了日出再回去。」蔣鴻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亮閃帶笑,點頭道:「最好不過,大郎的意思呢?」

  「我也聽說過,說這法雲寺日出是必看的景致。」冷明松委婉的笑應了一句,徐思靜擠過來急道:「來前說好回去吃晚飯的,會仙樓都訂了座兒了,怎麼……」

  「什麼大事!」徐思海急忙捂住了徐思靜的嘴:「這賞景就講究個隨情隨性,你也學著清雅些。」

  「好吧。」徐思靜從徐思海手裡掙脫出來,看看三人,無可奈何的答應道。

  離徐思海等人十來步遠,李恬側頭看了看,拉了下林珂低聲道:「不能失了禮!」林珂吐了下舌尖,急忙應道:「知道了,我就是看到他煩,那我不說話好了。」

  「不說話可以,就是不能再失禮。」李恬輕聲交待了句,怕徐思海等人跟上聽到,不敢再多交待林珂,俞瑤芳歪頭看著兩人說話,又轉頭看了眼在後面嘀嘀咕咕的四人,笑著彈了下林珂道:「我跟你說過多少回,那事怪不得人家,你再這樣,可就是害了恬姐兒了。」

  「嗯,倒真不是為了恬恬,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林珂嘟著嘴道,李恬表情古怪的挑了挑眉梢,拉了下俞瑤芳,示意她別再提起這話。

  徐思海四人商量好,緊幾步跟上來,李恬三人不敢再提這事,說著風花雪月的閒話,不緊不慢的走在前面,四個人各懷心思跟在後面,一路進了別院,李恬和林珂回去洗漱歇息,徐思海等四人跟著俞瑤芳進了上房,陪徐夫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告退出來,俞瑤芳忙著讓人收拾院落房屋,安排四人晚上歇息的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09:45 PM

第七十五章 各憑本事

  別院不大,四人只好在一個小院裡委屈一夜,入夜,徐思靜早早就洗漱歇下了,徐思海趁蔣鴻沐浴,拉著冷明松在院子裡坐著說閒話。

  夜晚的院落裡,山風吹著林木,涼意森森,院子裡沒有掛燈籠,月亮的清輝寧靜的灑滿院落,照的院子各處清晰又朦朧,徐思海和冷明松坐在桂花樹下,滿樹金桂隨風如細雨般落在兩人身上,冷明松一粒粒掂起落在身上的金桂,在手指間慢慢撚碎,聞著那似有似無卻濃郁無比的桂花香,聽徐思海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心事。

  「……大郎,頭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我做夢都想娶的那個人,這婚姻之事關乎一生,我別無所求,就是一心想娶個才貌雙全、不流於俗的佳人。」

  「你怎麼知道她不流於俗?」冷明松慢吞吞問道,徐思海輕輕笑起來反問道:「你看她是流於俗眾之人嗎?」冷明松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我覺得她們都不是流於世俗之人。」

  「那就是了!」徐思海沒留意這個‘她’與‘她們’的分別,激情難抑的輕拍著搖椅扶手道:「我一定要娶她為妻,不然我寧可不娶!大郎,你不知道,從頭一回見她,我夜裡只要做夢,必定夢到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沖我笑一笑,我就覺得飛到了雲彩中,那份暢快形容不出,唉,大郎,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等你哪天一眼看到了這樣的佳人,你就知道了……」

  冷明松靠在搖椅背上,慢慢搖著搖椅,怔怔的看著頭頂的桂樹出神,桂樹的陰影打在他臉上,讓他的臉和臉上的神情一樣暈暗難辨。

  「你家裡不正給你挑親事呢,定下來沒有?」半晌,冷明松輕輕動了動,聲音清冷低落如月光,徐思海話音驟停,呆了片刻咬牙道:「不管他們挑不挑,這親事必得讓我點了頭才行!」

  「有人議過她沒有?」冷明松轉頭看著徐思海問道,徐思海扶著椅子扶手站起來,煩躁非常的拍打著桂樹,直拍的滿樹桂花落如疾雨,冷明松同情的看著他苦笑道:「婚姻乃父母之命。」

  「父母之命也得我肯了才成。」徐思海固執道:「若強逼我,我……我寧可出家為僧!」

  「你,」冷明松哭笑不得的扭頭看著徐思海:「既然這樣,那你這心思跟父母親透露過沒有?」

  「我若說了,怕與她名聲有損。」徐思海住了手,仰頭望天,呆了好一會兒,突然拍手笑道:「是我糊塗了,也不用直說,可以讓人提一提,也許是我想多了,她那麼好,我阿爹阿娘肯結這門親也說不定,明天一早咱們趕緊啟程回去,我得好好想想尋誰去探這個話!」徐思海興奮的眼睛瑩亮,圍著樹轉了兩圈,跳起來抓住根粗大的桂枝來回晃了兩下,往前躍下來笑道:「我去沐浴洗漱,你也早點睡吧,明兒咱們一早就走!」

  「我再坐一會兒。」冷明松看著從苦惱而雀躍的徐思海興沖沖推門進了屋,慢慢往後靠回到搖椅背上,好半晌,悠悠歎了口氣。

  「大郎傷懷了?」另一株銀桂下,蔣鴻一身月白短衣褲,從樹後陰影下踱出來,冷明松嚇了一跳:「九郎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好一會兒了,」蔣鴻不緊不慢的踱過來,坐到徐思海方才坐的搖椅上,慢慢搖了幾下,仰頭看著頭頂的星月桂樹,心事重重的出了神。

  「七郎的話,你都聽到了?」冷明松試探道,蔣鴻‘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道:「我也是在庵後的亭子裡才看出七郎的心思,窈窕淑女,君子好俅。」

  「嗯,」冷明松扭頭仔細看著蔣鴻問道:「九郎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心思?」

  「是!」蔣鴻痛快點頭、輕輕拍了下搖椅扶手,鄭重宣佈般道:「我認識她在七郎之前。」冷明松忍俊不禁笑出了聲:「早認識晚認識又如何?這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嗯,」蔣鴻蹙了蹙眉道:「我原想著緩緩圖之,看來這事宜快不宜慢,大郎,不是我不肯讓他,一來,這事不便相讓,二來,七郎性子過於直爽,做事不講迂回策略,只知硬衝,你看看他,在家裡只知和父母頂撞,就是如願娶了……她,焉知不會讓她未進門先落下抱怨?她無父無母無兄弟,往後只能靠夫君相扶相助,七郎這樣的性子,到時候只怕幫的都是倒忙,他護不住她,不合適。」

  冷明松驚訝的看著蔣鴻,他知道他心細多思,卻沒想到他心細至此,他說的這些,他自己也從來沒想過。

  「就是往後出仕為官,七郎這樣直來直去的性子也要吃很多虧。」蔣鴻轉頭看著冷明松笑道:「七郎這樣行事,縱吃虧也有限,樂寧徐家根基深厚,有這棵大樹靠著,只要不出大錯,也沒人動得了他,好在你雖純直,脾氣性子卻溫和。」蔣鴻最後一句話有些晦澀,冷明松卻聽的明白,看著蔣鴻感激道:「九郎這話我明白,我不比七郎,冷家全無根基,我於事上要多思多想,當委婉處,萬不可過於梗直得罪了人。」

  「又說遠了,」蔣鴻搖著搖椅,笑著轉回剛才的話題:「林家表妹也和七郎一般,性子直爽,從前若有不恭敬處,大郎且多擔待。」冷明松身子僵了下,驚疑不定的看著蔣鴻,蔣鴻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往後仰在搖椅上,伸手接了朵桂花仔細看了看,扔進嘴裡咬著,似有似無的歎了口氣道:「我那姑母最愛權貴豪門,稍差一點的人家都入不了她的眼,大表姐攀了東陽郡王府,這個小表妹還不知道要嫁個什麼樣的人家才能稱了她的心意,別說自家兒女,只要沾點親帶點故,她都想讓你攀個高貴門第兒,前兒她也給我提了兩門親,兩家小娘子性情品貌她都沒怎麼放在心上,只看著人家門第兒高貴,幸好家母還不算糊塗,委婉拒了。」

  冷明松越聽心越涼,好半晌才勉強道:「多謝九郎提點,我不過……不過……」冷明松說不下去了,蔣鴻同情的看著他低低勸道:「你是長門嫡長,阿珂那樣的莽撞性子,也做不得宗婦。」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說了。」冷明松急急的擺著手,不願意聽蔣鴻再說下去,蔣鴻極輕的歎了口氣,兩人沉默的坐了好一會兒,蔣鴻扶椅子起來道:「夜深了,回去歇下吧。」

  「你先回去吧,這桂花月光都難得,我想多坐一會兒。」冷明松聲音低落道,蔣鴻‘嗯’一聲,走出兩步,停下步子,轉身看著仰頭呆望著星空的冷明松,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呆站著遲疑了片刻,轉身回去了。

  冷明松在空曠靜寂的院子裡坐成了一幅剪影,仰頭看著黑栩栩的桂樹和桂樹從中透出的星月,茫茫然似滿腹心思紛亂無比,卻又似心頭空明一無所想,直呆坐到夜深露濃,才慢慢站起來,耷拉著雙臂回去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皆起了個大早,也沒驚動俞瑤芳等人,悄悄出門趕回城裡了。

  午後,林珂被蔣郡王妃打發人接了回去,李恬又盤恒了一天,隔天日昃前後,才別了徐夫人和俞瑤芳,出門上車,悠悠閑閑往城裡趕回去。

  車子剛過了那處一邊小山、一邊樹林的狹小處不遠,李恬的車子一邊車輻被什麼撞了下,突然斷裂散開,車輪斜斜歪歪往一邊滑過去,悅娘急忙跳下車,伸手扶住車輪,李恬被重重晃了下,青枝急忙掀簾探頭外看,悅娘仔細看了看輪子,看著青枝道:「讓恬姐兒下來站一站,這車子得釘一釘才能走。」

  李恬扶著青枝的手下了車,站在悅娘身邊,愕然看著悅娘手裡拿著的那幾根斷茬整齊的車輻,正要說話,只聽車後一陣馬蹄聲重而急,二十幾名黑衣黑騎簇擁著四皇子秦琨疾衝而來。

  悅娘順手將李恬拉到自己背後,握著斷開的車輻,瞇眼看著轉眼就衝到面前的黑騎們,幾十名黑騎在離李恬車輛十來步的地方勒馬急停住,四皇子秦琨躍馬而出,衝到車旁,俐落的翻身下馬,先到幾近掉下的車輪旁看了看,轉身看著李恬拱了拱手道:「五娘子這車得讓人修一修才能啟程,且到路邊安坐稍等,我這就讓人替你修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09:47 PM

第七十六章 不偶之遇

  李恬垂著眼簾曲膝謝道:「不敢當,四爺公務繁重,怎麼能為了這點小事耽誤四爺,這車輪我這車夫就能修。」

  「這算不得耽誤,」四皇子言語溫和非常:「我既遇到了,怎麼能置你於不顧?咱們到帷帳下坐著等一等,一會兒就能修好。」

  一兩句話的功夫,七八個長隨已經在路邊架好了帷帳,從馬背上取了兩把胡椅放好,四皇子邊說話,邊伸手往路邊帷帳裡讓著李恬。李恬遲疑了下,掃了眼悅娘,半垂著頭,跟在四皇子身邊進了帷帳,悅娘扔了手裡的車輻,拍拍手,跟在李恬進了帷帳,背著手侍立在後。

  四皇子客氣的讓李恬坐,李恬心裡七上八下,半垂著頭,謹慎的挑了右邊的胡椅坐下,下意識的揉著手裡的帕子角,著急不安的看著已經被卸下推到路邊的車輪。若是自己的車夫和悅娘修,不過半盅茶的功夫,這車至少能撐回勇國公府,這會兒四皇子的人去修,誰知道會修到什麼時候?!那車輻的斷痕整齊成那樣,剛才悅娘一定是想和自己說這事……

  四皇子側對著李恬,從上到下細細打量著她,柔亮的頭髮綰了只簡單卻美麗非常的髮髻,只插了支赤金百花釵,這百花釵頭垂下的點點棣棠,精緻靈動,真是釵如其人。她生的真好看,真如書裡寫的那樣,膚若凝脂,目若秋水,指若……四皇子呆呆的看著那雙捏著帕子墜角珍珠不停揉動的手,這雙手如玉雕一般,柔軟修長,白皙的幾近透明,指甲沒染豆蔻,修剪的極齊整,指甲粉紅的仿佛荷花瓣一般,那塊帕子四角皆綴著蓮子大小的珍珠,那珍珠被她一個個在手指間捏過,珍珠不及她的手柔潤美麗。

  四皇子看的入神,下意識伸出手,想去觸一觸、握一握那雙手,悅娘重重咳了一聲,李恬轉頭看向四皇子,四皇子被悅娘咳回了神,手伸在半空,猛劃出一半,指著帷帳外的垂柳道:「這垂柳風姿綽約,竟有幾分五……美人之姿。」

  李恬轉頭看著帷帳外的垂柳,心思微轉笑道:「就因為這像,文人才子才喜歡用蒲柳之質來喻女子,可惜這蒲柳之質種在路邊才有這樣的風姿,卻登不得玉堂金馬之家,蒲柳與金馬玉堂兩不相宜。」

  「五娘子真是蘭質惠心。」四皇子心猿意馬的看著那雙手和被揉在指間的珍珠,忍不住贊道:「五娘子的帕子真是別致,這幾粒珍珠綴的恰到好處。」李恬手指僵了下,她的話難道他沒聽到?盯著她的帕子幹什麼?這帕子是她的小毛病之一,她一緊張或是做什麼入了神,就愛揪衣服角帕子角什麼的揉來捏去,外婆就讓人在帕子四角綴上珍珠、碧玉珠等,好讓她揉捏。李恬團起帕子,手往袖子裡縮進去,仿佛正專心的看著車夫和幾個長隨修車,沒聽到四皇子的話一般。

  四皇子懊惱不已,目光從袖子間移下,她坐的端莊,裙子下只露出尖尖的一點鞋頭,同樣的緞面繡鞋,怎麼穿在她腳上就這麼柔軟纖秀?四皇子目光在鞋尖上停了好一會兒,慢慢又移上來,盯住李恬的側臉看出了神。

  李恬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跟火烤一般,心裡羞惱萬分卻又不敢發作,這算什麼事?!這些皇子們個個唯我獨尊,這麼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竟這麼放肆的盯著人看!一絲惱怒的紅暈順著李恬的脖頸飛快的往上漫延,四皇子見她紅了臉,怔了怔,眼睛亮亮的笑道:「天氣熱,這摺扇你拿著扇一扇。」說著,將手裡的摺扇遞到李恬面前。

  「不敢當,這帷帳裡有些氣悶,四爺且寬坐,我到外面透一透氣。」邊說邊站起來,不等四皇子答話,轉頭看著悅娘道:「咱們去瞧瞧車子修好了沒有,跟伯母說了未正要到家的,再不回去,一會兒伯母該遣人尋過來了。」悅娘瞄了眼已經緊跟著站起來的四皇子,不客氣的擋在李恬身後。

  四皇子眼裡哪有悅娘,緊幾步越過她和李恬並肩而行,出了帷帳三五步,就伸手攔住李恬道:「就在這裡看看吧,別離得太近了,當心被他們衝撞了。」李恬只好停下,四皇子接著道:「我打發人到勇國公府上替你說一聲吧,免得勇國公夫婦擔心。」

  「不必!」李恬拒絕的乾脆而不客氣:「四爺打發人替我說這一句,算什麼?我們李家規矩重,這樣孤男寡女野外獨處,讓族裡知道,我連命都得搭進去!」

  「噢,」四皇子被李恬一通搶白,意外的挑起眉梢,沒等眉梢落下,笑意卻從眼裡溢了滿臉,笑意盈盈的目光不離李恬半分,微微側身靠近李恬,仿佛不怎麼確定般、慢吞吞的低聲道:「我只聽說川南楊家規矩極重,你們李家的族規不是以寬泛隨意著稱的麼?再說,咱們這,也不算孤男寡女野外獨處。」

  「你?!」李恬被他一句話揭底揭的又羞又惱,見李恬真要惱了,四皇子帶著滿眼滿臉滿身的笑意,忙陪著絲小意笑道:「從前寬泛,如今也許已經改了,是我沒留意。」

  「不敢當,看來這車還得修一會兒,我就不等了,讓悅娘帶我先騎馬回去。」李恬被他這一絲小意陪的驚心,一刻也不敢耽誤,悅娘應聲而動,四皇子急忙伸手攔在李恬面前道:「騎馬進城未免招搖,李家不是規矩……」見李恬眉梢倒豎,四皇子到嘴的‘重’字又急咽下,轉口道:「一會兒就修好了,就一會兒。」

  悅娘已經走出了四五步,停步回身,看著李恬等吩咐,四皇子卻沖她揮手吩咐道:「你去催一催,讓他們快些。」李恬趁著他吩咐悅娘,往側前躲開,提著裙子,敏捷非常的三步並作兩步,沖著悅娘奔過來道:「咱們一起去看看。」

  四皇子怔神之下,只好跟在後面,青枝急忙從車邊奔過來,伶俐非常的遞了頂帷帽給李恬,李恬忙接過戴上,長長的深紫繚綾垂到腳面,李恬長長舒了口氣,隔了這層紗總算舒服多了。四皇子緊挨在李恬側後,低頭看著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有悅娘在旁邊指揮著,這車子就修的飛快,不大會兒,已經粗粗修好能用了,李恬一絲不苟的謝了四皇子,扶著青枝上了車,沒等李恬坐穩,悅娘就跳到前面橫板坐下,急催著車夫趕緊走。四皇子下意識的跟在車後走了幾步,揮手讓人牽了馬過來,騎上馬不遠不近的綴在車後,一直跟到過了清風樓,眼看著李恬的車子轉進了勇國公府側門,才悵悵然勒住馬,原地兜了幾個圈子回去戶部辦差了。

  李恬在二門裡下了車,驚魂未定的看著悅娘點了點車後道:「走了沒有?沒跟來吧?」

  「跟在清風樓門口就停下了,他還能跟進府裡?跟進來幹嘛?提親?」悅娘撣了撣衣襟道,李恬沉著臉沒答話,一路疾行回到青桐院,在屋裡急步轉著圈子,只轉的裙袂飛揚,瓔珞愕然看著李恬,青枝忙附耳上前,將路上車壞遇到四皇子的事說了,瓔珞聽的雙眼圓瞪,看著青枝又看看李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悅娘攤手攤腳坐到扶手椅上,看著李恬道:「別轉了,轉圈有什麼用?能有什麼大事,就算他來提親,你不願意嫁不答應就是了,他能怎麼著你?總不能強搶吧。」

  「你說的倒輕巧,那是皇子!能是說不答應就不答應的?」青枝看著悅娘跺腳急道,瓔珞忙沏了杯茶遞到李恬面前勸道:「五娘子別急,你不是常說,越是大事越要鎮靜麼,先喝杯茶,肯定有辦法。」

  「唉!」李恬長長歎了口氣,接過茶一口喝了,絞著手又來回走了幾圈,看著青枝吩咐道:「去請水先生過來說話。」青枝答應一聲,急步出去,不大會兒,水秋娘就跟著青枝進了上房。

  李恬起身給水秋娘見了禮,水秋娘四十多歲,面容平常,卻體態婀娜、風度極好,行為言語皆極溫和卻不容人親近,她自小因琴藝出色選入宮中,五六年前,也不知什麼原因出了宮,被李恬外婆請來教導李恬琴藝,她日常生活極其精緻講究,獨居一院極少出門,對從前種種更是絕口不提。

  瓔珞取了套雨過天睛鈞窯茶具出來,仔細淨了手,燙了茶具,凝神點了杯茶,端給水秋娘,水秋娘接過,舉到唇邊,輕輕搖著杯子,垂著眼簾聞了聞微笑道:「瓔珞點茶的技藝還和從前一樣。」

  「五娘子不喜吃茶湯,好長時候沒點過茶,都生疏了。」瓔珞聽出水秋娘是說她這點茶的技藝沒有長進,忙陪笑解釋了一句,水秋娘笑著抿了口茶,轉頭看著李恬,等她說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daemon1212 於 2013-8-5 10:05 PM 編輯

第七十七章 收攏1

  李恬將路遇四皇子的事說了,連四皇子和自己說的話都原樣重複了一遍,水秋娘面色漸凝重,緩緩放下杯子,看著李恬問道:「你從前見過他?」

  「算是見過,就是外婆出殯那回,他碰巧算是救了我和徐夫人一行人,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再往後,我哪有機會見到他?」李恬苦笑攤手道,水秋娘目光微閃,沉默了半晌,才聲音低緩道:「你沒看到他,他不一定沒看到你。」李恬呆了呆,水秋娘掃了悅娘等人一眼,溫和的吩咐道:「瓔珞留下侍候,你們兩個回去歇下吧。」悅娘高挑眉頭,一臉不服不悅的看著水秋娘,卻一聲沒響的站起來出門了,青枝忙曲膝退下,瓔珞一聲不吭的走到門口守著去了。

  「那車輻是被人用利器打斷的,你剛下車他就到了,這是安排好的。」水秋娘溫和的聲音裡透著股說不出的清冷:「若不是有心,誰出城帶著帷帳胡椅?他盯著你不移分寸,又一路綴到清風樓,這明明是情漸升心已熱、若只年前遠遠看過一眼,這樣的不自抑說不過去。」

  李恬深吸了口氣,贊同的點了點頭,心裡卻苦若黃連,他什麼時候看見過自己?自己竟一無所知!水秋娘憐惜的看著李恬,聲音裡的清冷略減,帶著絲絲關切問道:「若是他上門求娶,你嫁還是不嫁?」

  「不嫁。」李恬毫不遲疑的搖頭道:「他志向宏大,前途未卜,林貴妃和東陽郡王府都不是好相與的,這不是良人。」

  「嗯,」水秋娘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語調平板的低低道:「先皇后嫁過去不過三四年就走了,那時候官家還龍潛潘邸,都說官家和先皇后鶼鰈情深,先皇后走後,官家再沒續娶,那時候,王府家事都是姚姨娘一手打理著,姚姨娘原是官家屋裡的大丫頭,七八歲上就跟在官家身邊侍候著了,她也是大皇子的生母,後來葉貴妃進府,隔年就生了四皇子,等葉貴妃滿了月,官家就讓她和姚姨娘一起打理王府事宜,後來,官家登基,也沒再立過皇后,宮裡也跟從前王府的規矩一樣,是由葉貴妃打理的。」

  「那姚姨娘呢?」

  「官家登基前一年,姚姨娘就死了,說是病死的。」水秋娘聲調平的沒一絲情感:「葉貴妃和東陽郡王府確實不好相與,宮裡也不是棲身良地,只是,恐怕這事由不得你。」

  「所以請先生過來商量。」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是個福相,四皇子志向宏大,所慮必多,兒女私情哪裡抵得過他那志向?他娶你無益,這求娶的事大可放心。」

  「嗯,」李恬輕輕呼了口氣:「我也是這麼想,其實,我不是怕他求娶,是怕他潑皮無賴,仗勢強納,或是……若是他這份心思傳到了外頭,這滿京城還有誰敢娶我?」

  「潑皮無賴這一條,倒不用多慮,」水秋娘嘴角噙著絲笑意道:「四皇子自小就是個性子傲的,人品也周正的很,你說的那潑皮無賴的行徑,他做不出來,再說,官家自律甚嚴,從來不在女色上頭留連,也不喜歡別人留連女色,這幾個皇子沒有一個敢在女色上頭放肆的,他又是個有大志向的,哪會犯這個忌諱,惹官家不喜,不過,」水秋娘頓了下,歎了口氣道:「就怕他這心思被有心人傳到了外頭,這京城裡各種各樣的心思太多,再怕有心人利用了……」

  李恬雙手合什抵額,閉著眼睛,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下心裡的焦躁,抬頭看著水秋娘道:「我得趕緊訂好親趕緊嫁出去,嫁人前,只能求菩薩保佑,往後,若不是萬不得已,我再不出門。」

  「嗯,這樣最好,你也多往好處想想,四皇子這樣的年紀,這情來得快,去的更快,隔個半年幾個月不見,許就沒有這樣的濃情了。」水秋娘寬慰了一句,李恬重重歎了口氣,如今也只好這麼凡事只往好處想了。

  李恬送走水秋娘,站在廊下出了好半天神,這定親的事眼下只能託付給徐夫人,清理清江侯府的事得趕緊才行,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徐夫人,但願清江侯府這事一了,徐夫人能心氣通暢,大病痊癒,從此身康體健。

  萊國公府周老太太從娘家東意伯周府出來,閉著眼睛靠在靠枕上,一點點細細琢磨著剛聽到的閒話兒,琢磨了好一會兒,突然睜眼吩咐小丫頭道:「打發個人去清江侯府看看,問問陳夫人可閑著,就說我尋她說話兒。」小丫頭答應一聲,掀簾探頭出去吩咐了,一個婆子領命去了,車夫調轉個方向,趕著車子慢悠悠的往清江侯府過去。

  清江侯府正院,陳夫人矜持的站在上房門口接進周老太太客氣道:「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進。」

  「早就想著過來尋您說說話兒,你也知道,我們府上前一陣子生了不少事兒,一直沒得閒兒,瞧您這氣色越發鮮豔了,真是越來越年青了。」周老太太上下打量著陳夫人,熱情的奉承道,兩人你客氣我寒喧的進屋落了座,真真假假的連訴苦帶炫耀閒扯了好一會兒,周老太太臉上帶出絲神秘八卦笑道:「你們府上……徐夫人好些沒有?」

  「說是好多了,能有什麼事兒,不過借著這病,把洪姨娘打發走罷了。」陳夫人往下撇著嘴角不屑道,周老太太打了個呵呵,往前挪了挪接著道:「我們府上這一陣子不消停吧,你們府上也是,這一陣子這事也夠多的,前兒洪姨娘那事,都是她活該,怪不得別人,一個姨娘,竟越過您管上清江侯府了,這不是不知死活麼?能把一個姨娘慣成這樣,你們府上大爺也真是,你聽說沒有?你瞧瞧我,老糊塗了,這話誰敢傳到您耳朵裡。」

  「又傳出什麼話了?」陳夫人聽的心裡跳了跳,這一陣子事是多了些,從洪姨娘被發賣後,她這心裡就沒怎麼安寧過。

  「這話原不該跟你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說起來還是洪姨娘惹出來的事,把一個姨娘寵成那樣,外頭都傳著徐夫人是被你們府上大爺趕出去的?」

  「哪有這話……這話從哪兒傳出來的?怎麼好好的傳出這話來?」陳夫人憤慨到一半,突然品出絲機會來,忙探頭向周老太太追問道,周老太太左右看了看,往陳夫人身邊挪了挪神秘道:「雖說是你們府上大爺的閒話,這大爺不過是個繼子,可這繼子也是子,您這做母親的,知道知道也好,這可不是我多嘴。」

  「那是那是,您快說。」

  「也沒啥大事,」周老太太一會兒吞一會兒吐:「外頭都傳著你們府上大爺把嫡妻連嫡出的女兒趕到城外不管不問,把一個小妾當妻寵著慣著,說你們府……說是你們大爺以妾為妻、以庶為嫡,這可都是亂了規矩的大事,說起來,這荒唐子弟哪家沒有?可你們府上大爺這事,這可是亂了根本的大事,這事可是犯了王法的!你可得當心,要是讓他累得丟了爵位……唉喲喲,咱們這樣的人家,要是沒了爵位,那可是塌天的事!這話吧,也不怪人聽了疑惑,你看看,他又沒個嫡子,我聽說從前徐夫人也懷過幾胎,都沒保住?這小妾作耗真真是不得了,你們府上大爺也真是,你說他一個世子,怎麼這麼沒輕沒重?」

  周老太太說的痛心疾首,陳夫人卻聽的由驚而喜,滿臉的驚喜幾乎掩飾不住,伸手拉住周老太太,急切的追問道:「唉喲,真是,怎麼傳出這樣的話來?這不是跟我們大爺過不去嘛?!這真是,這到底從哪兒傳出來的?還說了什麼沒有?沒說他這樣失德,當不得世子之位?」

  「誰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周老太太坐直身子,拍手繼續八卦:「這話傳的可厲害呢,這事擱哪家也容不下,這都亂了綱常了,這失德的事,件件都不是小事!我就以老賣老多嘴說一句,這事你可真得放心上,為了子弟荒唐失了爵位的可不是沒有,就不說這個,你們大爺這世子,到現在可還沒有個嫡子呢!這事多大呢!你看看那幾家庶子承爵的,都敗落成什麼樣了?我跟你說,寧遠侯府不提了,林老夫人一死,一眨眼功夫,連根都沒了,那勇國公府上,當年赫赫揚揚,那多威風呢,看看現在,你不知道,如今他們家小娘子,正經嫡出的小娘子,性格品貌兒都沒得挑,滿京城都沒有那麼好的小娘子,可前兒說親,想說給個六品官家,人家都不肯要,你看看這敗落的,這事你聽到就算,可別外頭說去,他家這敗落,不就是為了庶子承爵?這事,你真得跟你們侯爺說道說道,那大爺沒個嫡子可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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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09:51 PM

第七十八章 收攏2

  周老太太句句說在陳夫人心坎上,陳夫人差點脫口念起佛來,沒想到這事山回路轉,竟轉到了自己想了十幾年的心事上頭,大爺荒唐了這十幾年,總算報應來了,真是惡有惡報,陳夫人滿心的喜悅掩不住,看著周老太太親熱無比道:「您上了年紀,看事就是明白,可不就是這話,就為了這麼個不肖子弟,把一家的爵位敗壞了,那一家一族就全搭進去了!您老可提醒我了,回頭得趕緊跟我們侯爺說說這事!」

  陳夫人誠摯熱情的留周老太太吃了晚飯,又讓人包了兩匹時新樣子的織錦緞,拿了幾餅新茶並幾匣子點心,親自將周老太太送到二門上了車。

  南寧郡王府的花會年年都開得遲,傍晚,蔣郡王妃用了飯,正歪在炕上和白嬤嬤商量這花會的事。白嬤嬤一邊細細剝著核桃仁遞給蔣郡王妃,一邊低聲說著話:「……大爺和二爺這一天到晚忙著是好事,從前天天在家裡,您不是更愁?」

  蔣郡王妃笑起來:「你這話說的是,今年這花會我倒沒怎麼有心情張羅,二哥府上那場花會也就足夠了,鴻哥兒和大郎、二郎也都算得了彩頭。」

  「王妃這一陣子可辛苦的很,要不還照去年的例,今年也不動了,還是請那幾家投合的夫人過府說說話,王妃就當消遣消遣了。」白嬤嬤出主意道,蔣郡王妃點頭贊成,正要說話,外面小丫頭揚聲通報,大郎林揚風腳底生風,大步進了上房,長揖給蔣郡王妃見了禮,接過白嬤嬤遞上的茶,轉頭吩咐道:「你們下去吧,我和阿娘說說話兒。」白嬤嬤忙曲膝答應,帶著眾丫頭婆子退了出去。

  蔣郡王妃意外的直起上身看著林揚風,林揚風滿臉喜氣道:「今天四爺問我說怎麼沒聽說咱們家辦花會的信兒,我回說咱們府上的花會年年都辦得晚,四爺就說,到時候別忘了給他一張帖子,說咱們府上的花會他還從來沒來過,要過來湊個熱鬧,阿娘,您聽聽,這話說的多少客氣,要過來湊個熱鬧!」

  「四爺真這麼說的?」蔣郡王妃意外之極的看著林揚風,林揚風意氣風發笑道:「看阿娘這話說的,當然是真的,四爺如今對我和二哥兒常識有加,還有葉大郎,都是常在一起說笑的,但凡有個什麼熱鬧事兒,四爺和葉大郎總不忘了叫上我,要不是咱們府上花會向來只請女眷,我早就開口請四爺過來熱鬧熱鬧了。」

  「四爺還說什麼話沒有?」蔣郡王妃看著兒子,微微蹙了蹙眉頭,眼睛裡滿是困惑:「你再細想想,一句也別漏了,這是大事。」

  「也沒什麼了,就問我咱家花會什麼時候辦,說要過來湊個熱鬧,」林揚風攤手道:「還能有什麼話?好好,我從頭到尾一句不落說一遍,先是葉大郎說二堂舅府上的文會又雅致又別出心裁,後來大家就說到各府的花會,哪家有哪些好處什麼的,接著四爺就問到咱們府上,聽說還沒辦呢,四爺就說要來,旁的真沒什麼了,對了對了,四爺還說他往年竟沒聽說過咱們家花會的事,就問了往年都請的誰家,還說聽說從前寧遠侯府林老夫人的花會最雅致有趣,說咱們府上的花會必定也一樣雅致有趣,就說了這些。」

  蔣郡王妃聽到最後一句,呆了瞬間,輕輕呼了口氣,又是憐惜又是無奈的看著一臉興奮的兒子,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又咽了回去,只伸手撣了撣兒子的肩膀,微微有些寥落的歎了口氣道:「阿娘知道了,這花會必不會讓四爺失望,你趕緊回去歇下吧。」

  「這一天是把我累壞了,那兒子告退了。」林揚風壓根沒覺出蔣郡王妃已經變了幾變的情緒,邊說邊站起來告退道,蔣郡王妃看著兒子掀簾出去了,突然又揚聲叫道:「大郎回來!」

  林揚風忙轉身探頭進來,探詢的看著蔣郡王妃,蔣郡王妃招手叫進他,鄭重的低聲囑咐道:「四爺要過來的事,任誰也別提,一個字也別提起,聽到沒有?」林揚風詫異的看著蔣郡王妃,正要張口問個究竟,蔣郡王妃疲倦的蹙著眉頭,揉著太陽穴道:「別問那麼多,你只記牢,任誰也不能說就是了,連你媳婦也不能說,聽到沒有?」

  「那好,我聽阿娘的。」林揚風早就習慣了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忙點頭答應,蔣郡王妃‘嗯’了一聲,又想了想,這才打發林揚風回去歇下。

  蔣郡王妃呆看著窗外出了好半天神,揚聲叫了白嬤嬤進來,將四皇子要來花會的事低低說了,白嬤嬤嚇了一跳:「四爺怎麼想起來到咱們府上這花會來湊熱鬧?咱們府上花會一向只請女眷。」

  「說是……」蔣郡王妃頓了頓,想說四皇子提起的林老夫人花會的事,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另外一句:「只說了要來花會,旁的統沒說,我猜著,這必是為了恬兒那妮子。」白嬤嬤的驚訝更甚,半張著嘴怔怔的看著蔣郡王妃,蔣郡王妃緩緩往後靠穩,帶著掌控一切的篤定,看著白嬤嬤接著道:「你看看,我就說吧,恬姐兒那樣的品貌,男人見了沒個不愛的,唉,」蔣郡王妃心裡湧起股突如其來的煩惱,忍不住揉起了太陽穴,揉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就是不知道到什麼份上了,大郎太憨直,這事我也不敢問他,一來他那眼睛根本看不見東西,二來,也怕他心裡藏不住事,萬一讓人看出來,四爺也罷,恬姐兒也好,都不是好相與的。」

  「這倒是,大爺是個厚道人。」白嬤嬤忙附和道:「要不,明兒請恬姐兒過來探探話?」

  「瞧瞧你,又說糊塗話了吧,恬姐兒多伶俐的人,你探了她的話,她也就探了你的話,不管往後成不成,這事都不能讓她知道,這聰明人都有個毛病兒,最恨人家算計,雖說咱們這也算不上算計,那可不犯著讓她知道。」

  「我還想躲個懶呢,看來躲不成了,這花會的事得好好費費心思,你也幫我盤算盤算。」蔣郡王妃示意白嬤嬤坐到炕上,兩人細細商量起花會的事來。

  清江侯府,陳夫人忙了大半天,總算打發走回事婆子,半躺在炕上讓人捶腿解乏,這滿府的瑣碎事還真是勞心費神煩死人,大郎失德又無嫡子、不配為世子這話也不知道傳到侯爺耳朵裡沒有。昨天晚上她思來想去,到底沒敢自己冒然提起這話,反正這事外頭既然都傳遍了,早晚得傳進侯爺耳朵裡,實在不犯著從自己這兒告訴侯爺這話,最好是侯爺聽到這話,跟自己提起……

  陳夫人越想越覺得急躁心煩,侯爺那樣的性子,話不說的明明白白他就是聽不懂,算了,今天晚上先探探話,這事還是越快越好,聽說那徐氏還真是一天比一天見好了,要是大郎真接了徐氏回來,有徐家撐著,這事又是個麻煩,只怕就成不了了。陳夫人正惦量著晚上怎麼跟侯爺說才好,門外小丫頭恭聲稟報,常往清江侯府走動的官媒海婆子過來給夫人請安。

  小丫頭側耳聽到屋裡傳出了聲請,打起簾子,海婆子熟門熟路的進到東廂,陳夫人歪在炕上,抬了半抬眼皮道:「坐吧,累了這大半天了,容我歪著歇一歇。」

  「看夫人這樣子就是累壞了,」海婆子親熱的奉承道:「夫人得趕緊娶個媳婦回來分分勞才好。」

  「你說的倒容易,這媳婦哪是好娶的?哪有合適的小娘子。」陳夫人睜開眼歎著氣,半真半假的愁道,海婆子側身坐到炕沿上,看著陳夫人抿嘴笑道:「怎麼沒有合適的?!現就有一家,那可是打著燈籠也難尋的合適人家。」海婆子話說這裡停住了,接過小丫頭遞上的茶,低頭綴了兩口,細細品了品,轉口誇起茶來:「這高門大戶我走的多了,不是我奉承夫人,真就數夫人這兒的茶最好。」

  陳夫人挪了挪,示意小丫頭遞了個墊子墊在身上,半坐起來,接過碗蓮子茶,揮手摒退眾人道:「不用在這兒侍候,讓我們自自在在的說說話兒。」

  海婆子瞄著眾丫頭婆子退出去了,放下茶碗,看著陳夫人笑道:「真正是件大喜的事,就是昨天晚上,我在來慶茶坊喝茶,有個常往東陽郡王府走動的官媒,姓湯的,知道我常往貴府上走動,特意過來尋我說話。」陳夫人聽到東陽郡王府,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又是意外又是驚喜,不由自主坐直身子,上身傾向海婆子,滿眼急切的等著海婆子往下說,海婆子也爽利,一點關子不賣:「東陽郡王府有位十二娘子,是他們二房嫡出的小娘子,夫人見過沒有?」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09:52 PM

第七十九章 收攏3

  「倒還真見過幾回,生的嬌俏可愛,又溫柔又知禮,一看就公侯之家出來的小娘子。」陳夫人忙誇獎道,海婆子重重拍了拍大腿笑道:「我就知道夫人必定喜歡,這位十二娘子生的伶俐,又是嫡出娘子,自小就極得孫老夫人疼愛,東陽郡王府裡那些孫子孫女兒裡頭,這十二娘可是老夫人一塊心頭肉,老夫人偏疼著她,一心要給她說個家裡富貴門第高,人口簡單是非少,小郎君又得有十成十的人品才行。」

  「這可不容易。」陳夫人心裡微涼,海婆子笑起來:「別人說不容易也就算了,夫人哪能這麼說?你們府上二爺,可不就是這樣的小郎君?這裡頭還有個說法,」海婆子說話極痛快,簡直是有一說二:「先頭孫老夫人也沒怎麼看上咱們家二爺,說句不怕夫人生氣的話,先頭人家嫌咱們二爺沒前程,只說萬事皆好,可惜不能承爵,前兒也不知怎麼的,突然不嫌咱們二爺這前程的事,聽湯嬤嬤那意思,這話裡話外,還淨誇著咱們家二爺前程好呢,說起來也是,侯府這樣的人家,又是嫡出的哥兒,哪有個前程不好的?再說府上大爺又沒個嫡子……唉喲喲,你看我這破嘴,這說的都是什麼混帳話,夫人別怪罪我這個糊塗老婆子才好,咱還說剛才的話,那府裡這話就透到了湯嬤嬤這裡,湯嬤嬤跟咱們府上不熟,就尋到了我,夫人聽聽,這是不是極合適的人家?」

  海婆子這一番話之間,陳夫人心裡已經連轉了七八個彎,這話和昨天周老太太的話連起來一想……陳夫人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不瞞你說,我倒不在乎門第兒,俗話說低頭娶媳婦,那媳婦門第太高了,也不是好事,你說是不是?我就是看中了十二娘,大家出身,這教養就不用說了,最難得的是性子溫柔體貼,一看就是個極難得的賢慧媳婦兒,這哪有不好的?這事就煩勞海嬤嬤了……」

  「照理說這事我是求之不得,」海婆子一臉的懊惱遺憾:「可我從沒往東陽郡王府上走動過,幾個搭伴的媒氏也沒有常往東陽郡王府上走動的,夫人也知道,這從說親到娶回來,中間多少事兒都得憑著媒氏來回傳話商量的,我這樣一頭熟的,豈不是要誤了夫人的大事?老婆子再糊塗,也不敢耽誤了夫人的大事。」

  「這是你想的周到,這媒氏一定得兩家都相熟的才好,就是不知道哪個是兩頭都熟的?」陳夫人著急道,海婆子忙建議道:「常往府上走動的花嬤嬤,她往東陽郡王府上走過幾趟媒,夫人不如托她說合這事。」

  「花嬤嬤?」陳夫人想了下笑道:「我想起來了,她也是個上等媒氏,我們三房老六那門親事,就是她說合的。」

  「就是她!最穩妥不過的一個人兒!」海婆子滿口稱讚,陳夫人點頭笑道:「難為你這麼費心替我著想,我這就打發人請她走一趟。」

  海婆子陪著陳夫人東家長西家短又說了好一會兒閒話,才告辭走了。陳夫人顛來倒去想了又想,自覺前前後後都想仔細了,打發人過去叫花婆子過府,將到東陽郡王府求親十二娘子的事兒託付給了花婆子。

  花婆子領了囑託,片刻不敢耽誤,尋了伴當,第二天一早就趕往東陽郡王府上說親去了。

  孫老夫人聽怔了,細問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是哪家郎君,轉頭看了眼同樣一臉驚愕的東陽郡王妃劉氏,臉上笑容照樣和煦如春日暖陽,往後靠了靠,看著花婆子,語氣平淡的聽不出什麼情感:「聽說清江侯世子行事荒唐無禮,連徐氏那麼好的媳婦兒都被他氣病了?」

  花婆子做了幾十年的媒氏,聽話音辯喜怒的本領自然是一等一的,從孫老夫人這聽起來似乎平常的語調裡敏感的覺出絲絲不對,暗暗打點著十二萬分小心,恭敬非常的答道:「回老夫人,陳夫人的意思,她們府上大爺行事荒唐不經,都這個年紀了,還沒有人個嫡子,侯爺對世子早就死了心,這世子之位必是要換一換的,也是為了這個,才敢上門求親十二娘。」

  「這是陳夫人的意思?」孫老夫人盯著花婆子,語調帶著了幾絲驚訝,花婆子叉手俯身恭敬答:「回老夫人,陳夫人是這麼說的,陳夫人說,這也是清江侯俞老太爺的意思。」

  「你回去給陳夫人說,我這個小孫女兒愚笨就不說了,脾氣也不好,自小兒又是被我嬌生慣養、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實在當不了大用,更當不得他們府上厚愛。」孫老夫人幾句話拒了,也不願意再多提這事,抬了抬手,花婆子忙答應一聲,垂手退了出去。

  「阿娘,這清江侯府上也太……到底鬧什麼呢?」劉郡王妃臉上帶著惱怒,話說到一半,見孫老夫人半閉著眼睛,撚著佛珠神態安祥,後半句不客氣到嘴邊又轉成了句疑問,孫老夫人看了她幾眼,又閉上眼睛,停了好一會兒,才睜眼看著劉郡王妃吩咐道:「你走一趟,把這事跟王爺說一聲,讓他問一問清江侯這求親之事,二是,」孫老夫人頓下停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讓王爺打發個妥當人走一趟徐尚書府上,把這世子不世子的話跟徐尚書說一聲去。」劉郡王妃恭敬答應,退幾步出來,親自往內書房尋東陽郡王葉立海傳話去了。

  林雯侍候了午飯回到自己院子裡,叫進陪嫁的明瑞媳婦,站在廊下,低低的將清江侯府上門求親葉十二娘的事說了,讓人取了兩匣子點心、一盒宮花,揚聲吩咐道:「你去一趟南陽郡王府,這兩匣子點心是昨兒阿娘打發人要了做樣子的,這一盒宮花是今兒早上宮裡賞下來的時新樣兒,給二娘子戴著玩兒。」明瑞媳婦答應一聲,換了出門衣服,要了車,往南寧郡王府送了趟點心宮花。

  蔣郡王妃打發走明瑞媳婦,摒退眾丫頭婆子,看著白嬤嬤失笑道:「真真是,陳夫人這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打起十二娘的主意來了,竟這麼直通通上門求親去了,竟敢說這樣的話……哪有這麼說話的?這是明明白白的明說了,怎麼著?清江侯準備換世子了?到底是商家出身,哪知道什麼叫規矩,這下好了,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

  「那清江侯真打算換世子了?」白嬤嬤一臉的不敢置信,蔣郡王妃鄙夷的撇著嘴道:「換世子?她也不掂量掂量這事的份量,不怕他換,就怕他不換,我早就疑惑這事,清江侯府上,若沒有人撐腰,那洪氏敢做那樣的癡心妄想?這下好了,馬腳全露出來了,徐家兄弟既出手發賣了洪氏……」蔣郡王妃的話嘎然而止,被定身般呆了片刻,拍手失笑道:「是我糊塗了,那府裡到底是誰在作耗,咱們能看的明白,那徐家自然也明白,我就說,光發賣了洪氏管什麼用,你看看,這管用的就來了,徐夫人好性子沒心機,徐家那幾位爺哪個是好惹的?好了,這下咱們就安安生生等著看熱鬧吧,看著吧,這一場子事,那陳夫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白嬤嬤眨著眼睛呆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問道:「王妃的意思?這事難不成是徐家出手挑出來的?」

  「只看著呢。」蔣郡王妃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意味深長的笑個不停。

  清江侯被東陽郡王葉立海召過去,兜頭問了幾句改立世子的事,陰著臉極不客氣的將清江侯一通訓斥,清江侯不明就裡,暈頭漲腦的只敢唯唯諾諾不停的認錯應是,聽完訓一頭冷汗出來,一直回到府裡,也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陳夫人沒等到花媒婆,卻先接回了清江侯俞老爺子回來,俞老爺子心煩意躁的淨面換了衣服,緊擰著眉頭坐到榻上,低著頭悶聲喝茶,陳夫人不解的看著俞老爺子,也不知道他這不快從何而來,想了想,側身坐到俞老爺子身邊,挑著讓人高興的話說道:「正有件喜事兒要跟您說呢。」

  「嗯?什麼喜事兒?」俞老爺子忙抬頭看著陳夫人問道,他正需要點喜事兒沖一沖被東陽郡王這一通莫名其妙訓斥帶來的晦氣和不安。

  「是這麼回事兒,」陳夫人見俞老爺子果然有了興致,笑吟吟接著道:「昨兒海婆子,就是那個常往咱們府上走動的官媒,過來尋我遞話,說東陽郡王府上孫老夫人看中了咱們二哥兒,想把他們二房嫡出的十二娘說給咱們,你說說,這是不是好事兒?」俞老爺子聽怔了,呆了好半天才問道:「東陽郡王府怎麼會看上二郎?看中他哪一條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09:55 PM

第八十章 安排

  「瞧你這話,」陳夫人斜了俞老爺子一眼嗔怪道:「咱們二郎哪裡不好了?家世、人品、前程,人家還真是條條都看中了,海婆子說了,這十二娘最得孫老夫人疼愛,一心要給她尋個門第高家裡富貴,人口簡單是非少,郎君又是十成十人品的人家,這不就看中咱們家了。」俞老爺子呆楞著張臉看著陳夫人,半晌才結巴道:「咱們家這門第,能入得了孫老夫人的眼?再說二郎……」俞老爺子福至心靈,突然轉過彎來:「你這是想讓我換二郎承爵?」

  「瞧爺說的,這哪是我想的,我還真沒想過這巧宗兒,這也算不得巧宗兒,這承爵頂門定居得多累,誰不願意清閒著呢?可你看看,大郎這一天到晚都做的什麼事,都這把年紀了,還荒唐成這樣,如今外頭都傳遍了,說就大郎這樣沒品沒德的,爺百年之後,咱們府上也得跟寧遠侯府一樣,少不得也要革爵發回老家,我怕你聽了生氣,這話也沒敢跟你說,如今東陽郡王府看中咱們二郎,說起來,這也是大郎的福氣,總歸是兄弟,二郎好了,好歹能幫襯大郎一把,總不至於讓他這一支沒個結果。」

  陳夫人越說越順,俞老爺子反應再慢,也前後一連,也想明白究竟了,原來被東陽郡王一通訓斥的由頭在這裡,只氣的喘著氣,好半晌,才重重拍著榻几吼道:「你托人去求親了?」

  「瞧瞧你,我就知道,一跟你說大郎這荒唐失德的話,你准得生氣,是啊,人家都遞話過來了,我能不趕緊讓人求親麼?昨晚上本來想先跟你商量商量這事,可你昨兒醉成那樣,我又不敢耽誤了……」陳夫人忙上前撫著俞老爺子的胸口,一邊給他順著氣一邊解釋道,俞老爺子得了准信兒,總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口氣喘得更粗,一巴掌拍開陳夫人的手,抖著手點著她罵道:「無知婦人,你懂個屁!誰讓你上門求親的?東陽郡王府是你能攀得上的?做夢都輪不上你,你也不看看你算什麼東西!大郎他再失德,那也是……也是老子原配嫡出!」

  俞老太爺話也說不俐落了,陳夫人一臉難堪惱怒,盯著俞老太爺尖叫道:「我的兒子,我求親怎麼啦?!原配嫡出?呸!把一個小妾捧上天,這叫寵妾滅妻!你就等著他把這清江侯府敗壞成寧遠侯府吧!」

  俞老太爺被陳夫人的話氣個仰倒,吵架他是吵不過,乾脆揚手給了陳夫人一巴掌。

  南寧郡王府的花會外鬆內緊連忙了四五天,萬事俱備,蔣郡王妃和白嬤嬤又細細過了三四遍,這才鬆了口氣。叫了林揚風和林揚文兄弟進來,將要請的幾家青年才俊和兩人又過了一遍,再想不出什麼不妥當處,這才打發林珂隔天一早去勇國公府請李恬。自己打發人叫了蔣鴻過來,也多說,只吩咐他那天務必帶上徐思海、徐思靜和冷明松過來賞花會文,蔣鴻自然知道南寧郡王府的花會李恬必定要到的,他求之不得,哪有不答應的,自然是滿口應承。

  李恬雖說打算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出門,可南寧郡王府的花會卻正正是這萬不得已,要說不去,實在想不出合適的理由,若要稱病,她還真不敢,她要是病了,蔣郡王妃必定要請太醫過府,這個也就算了,她更怕還有別的太醫上門……

  花會那天一早,李恬就帶著悅娘、青枝到了南寧郡王府上。

  南寧郡王府上的花會其實是李恬最喜歡的一個花會,隨意自在,幾乎不用應酬那些老夫人、夫人們,今年除了徐夫人病著不能來,其它和往年並無不同,蔣郡王妃也還是和往年一樣,見面說了幾句話,就打發李恬去後園尋林珂等人自去玩耍,李恬安下心來,帶著青枝自去後園尋林珂,林珂早早讓人占下了後園那幾簇名貴牡丹旁邊的水閣,一大早就盯著人收拾打點,和李恬、蔣珊、徐潔等人在水閣裡自在玩耍。

  除了寧遠侯府,這南寧郡王府是李恬來的最多、也最熟悉的地方,水閣裡的幾位小娘子也幾乎都是自小相熟的,彼此間都自由自在不拘束,李恬最近事多心煩,不怎麼願意多說話,隨意自在的歪在水閣欄杆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蔣珊等人說今年什麼樣的領抹最時興、那哪一種面厴貼臉上最好看等等時新物件兒,一邊拿了袋魚食時不時撒一點到水面,看著滿湖錦鯉燦爛翻動,跳躍爭食。

  一個小丫頭進了水閣,過來李恬身邊曲膝道:「五娘子,二娘子請您過去翠薇居,說有好東西給您看。」李恬轉頭環顧水閣,林珂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蔣珊笑道:「這二妮子,有好東西光叫你,怎麼不叫上我們?」

  「那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去。」李恬將手裡的魚食抖進湖裡,接過濕帕子淨著手笑道,蔣珊忙擺手道:「我可不敢去,阿珂的好東西哪有一樣好東西?這回還不知道是什麼呢,我還是等你看好了,你也說是好東西了再去看吧,上回她也說是好東西,非讓我看,誰知道竟是一堆蚯蚓,」蔣珊滿臉的噁心欲吐:「噁心的我好幾天吃不下飯,偏她還用手那麼捏著!」李恬笑起來:「那我去看看,要真是好東西再讓人過來叫你。」

  小丫頭跟著李恬出了水閣,走了七八步,李恬轉頭看著她笑道:「今天你們府上宴客,事情多,我這裡有青枝跟著就行,你去吧。」小丫頭曲膝答應,往旁邊岔路回去了。

  李恬和青枝指點品評著小徑兩邊的花草,說說笑笑信步往翠薇居方向過去。

  翠薇居偏在園子一角,旁邊是園中最大的一處假山,這一片假山層層疊疊延伸出去很遠,泉水穿山越洞,從一面流進去,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再從另一面汩汩流下,山上藤蘿碧翠厚重,一層層一簇簇如綠瀑般撲垂而下,李恬在假山旁慢下腳步,仰頭看著假山和青枝讚歎道:「他們府上這園子,我就覺得這處假山最好,你看看,今年這藤蘿長的真好,翠的逼人眼,還有那一片青苔,今年總算又長齊了。」青枝也轉頭看著假山讚不絕口,兩人圍著假山轉了大半個圈子才進了翠薇居。

  翠薇居不大,微顯狹長的房間中間用黃花梨隔斷隔開,掛著水墨畫綃紗簾子,李恬帶著青枝上了臺階,站在門口往裡探頭看了看,屋裡靜悄一片,李恬站在門口叫了兩聲‘阿珂’,見屋裡還是靜悄無聲,提著裙子小心邁進門檻,提著顆心往裡走了幾步,林珂最愛藏在哪裡,突然跳出來嚇人,李恬一路小心的踩進隔斷內,隔斷內也空無一人,李恬站在隔斷後,轉圈看了一遍,這屋裡根本藏不住人,林珂人呢?

  「五娘子!」門口的青枝輕輕的驚叫了一聲,李恬提著裙子,兩步奔到門口,只見四皇子帶著兩個小廝,已經從假山後轉出來,聽到青枝的叫聲,轉頭正看到奔出來的李恬。

  李恬一顆心猛的沉落下去,這不是巧合,剛才也必定不是林珂叫的她!

  四皇子滿臉的驚喜掩飾不住,疾行幾步衝上臺階,正好攔在李恬面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合適,只是帶著滿臉驚喜笑容看著她。李恬靈巧非常的往旁邊讓了半步,繞過四皇子就要跳下臺階,卻被四皇子一把抓住胳膊拉了回去:「等等,我有話和你說,先別走。」

  李恬急用手拍開四皇子的手,往後退了半步,警惕的看著四皇子,四皇子急忙解釋道:「你放心,就說幾句話,就是說話。」李恬仿佛鬆了半口氣,往後退了半步,又退了半步,垂在身邊的帕子輕輕搖了兩下,青枝緊盯著李恬的手,見帕子搖了幾下,左右看了看,提著裙子悄悄退下臺階,又往後退了幾步,四皇子的兩個小廝只管眼觀鼻、鼻觀心仿佛什麼也沒聽到看到,青枝壓著心跳轉過假山,提著裙子疾奔出去叫人了。

  四皇子左右看了看,指著翠薇居柔聲商量道:「咱們到屋裡說話,站在這門口,讓人遠遠看見就不好了。」李恬低眉垂目曲膝道:「上次車壞,多謝四爺援手,這會兒孤男寡女,若讓人看到,在四爺不過是個風流罪過,在妾就是閨譽全毀,在這世上再無立足之地,請四爺讓開。」

  「你放心,我怎麼能讓你損了閨譽名節?我見你不容易,就想跟你說幾句話,咱們到屋裡說話,就幾句話。」四皇子低著頭,柔情脈脈的看著李恬:「你髮絲落下來了。」說著,抬手就想去抿李恬鬢角落下的一縷髮絲,李恬急忙往後退了兩步,躲開四皇子的手急道:「請四爺尊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09:58 PM

第八十一章 扔回去1

  四皇子抬起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腳下卻不由自主的跟了一步:「是我莽撞了,咱們到屋裡說話。」李恬已經緊挨門檻站著,只好跨過門檻,往後退站到翠薇居門檻內,四皇子緊跟進門內,卻警惕的左右轉頭看了看問道:「裡間你看過了?」李恬一聲不吭,滿心期望他進去探看一圈,自己就可以借機跳出門外逃之夭夭,可四皇子問了李恬一句,不等她答話,就低聲輕笑道:「是我糊塗了,這幾日,你可還好?」

  「四爺有什麼話請趕緊說,這樣越禮的事,傳到外頭,與四爺的名聲也有礙。」李恬繃著臉道,四皇子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她,柔聲寬慰道:「你放心,沒人知道,你生氣和笑一樣好看,真是顰笑皆風景。」

  「四爺到底要說什麼話?!」李恬急眼了,四皇子卻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只顧低頭看著她的手和手裡的帕子,這帕子還是和上次一樣的素白色,邊角繡著淺綠的碎花,四角綴著四個碧透瑩潤的翡翠珠,四皇子忍不住伸手捏住帕子一角的翡翠珠笑道:「你的帕子都要綴珠子的?上次綴的珍珠,這次的翡翠珠也極好。」

  李恬用力抽回帕子,焦急的瞄著假山後。

  翠薇居外那一片層欒疊嶂的假山中,遠遠的一處山洞裡,五皇子彎著腰,姿勢奇特的半蹲半站在一個半人高的狹小山洞裡,透過嶙峋的山石縫隙,興奮的看著翠薇居方向,可惜離的太遠,看不清楚,要是能靠近些就好了。

  「別怕,」四皇子眼裡看不見別的:「我就想和你說說話兒,我平時不大跟人說話,嬤嬤們說我小時候就這樣,常常大半天一聲不吭,連阿娘也說我惜言如金,我就是懶得跟她們說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想和你說說話兒。」

  李恬聽的苦不堪言,瞄著翠薇居外的小徑道:「四爺真有意思,你我素不相識,連面也沒見過兩回,怎麼就知道我是個能聽你說話的?四爺就不怕所托非人?」

  「誰說沒見過幾回?」四皇子笑著細數道:「去年咱們就見過一回,那是頭一回,你還穿著孝,一身素白,真如世外仙子一般,第二回,你和那幾位娘子演碧澗流泉,那份清雅令人神往,你那天一身淺丁香衣裙,真是好看,蔣家文會上,你的岸邊我在船上,前兒城外偶遇,今天是第五回了。」李恬聽的心驚,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四皇子低頭看著她,突然伸手拉下她手裡的帕子,李恬瘁不及防,被他奪去帕子,急抬手去奪,四皇子微側身閃過,幾步間,兩人已經轉了位置,四皇子背靠著花閣門面朝屋內,李恬不敢再上前爭奪,往後退了半步,警惕非常的看著他。

  四皇子將帕子順進袖子裡,低頭解下腰間的一塊黃玉龍佩,遞到李恬面前溫聲道:「這塊玉佩是我冠禮那天,阿爹賞給我的,你拿著,且放心,我必遣人上門提親。」李恬哪肯接這玉佩,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一步道:「蒲柳之質登不得皇家玉堂,求四爺放手饒過……」沒等她話說完,門外小廝沉聲稟報道:「爺,有人過來了。」四皇子臉上浮起層惱怒,明顯對這來人很是惱火。大步上前,伸手捉住李恬的手,將玉佩塞到她手心裡,彎著她的手指捏住玉佩,聯手帶玉佩緊握在兩手間道:「我走了,玉佩收好,別讓人看到。」四皇子低頭看著李恬,突然拉起李恬的手低頭吻了下,鬆開手急步跨出門檻,大步流星往假山對面的小徑走了。

  李恬長長透過口氣,伸手扶著住花閣門,只覺得腿都是軟的。

  悅娘從假山後躍進屋裡,上上下下打量著李恬道:「還好,哪兒都好好兒的。」

  「你眼看著卻不救我?!」李恬指著悅娘氣急敗壞,悅娘攤手道:「怎麼救?那兩個小廝功夫都不錯,假山那頭還有兩個,要是就一個,我衝出去撂倒,保證不鬧出動靜,這一共四個,我要是沖過來,指定得打起來,你想讓我和他們打的乒乒乓乓?那是皇子,我衝出來一通好打,還不得把我當刺客拿了?再說,你不也沒什麼事嗎。」

  李恬知道她說的都是實情,可那滿肚子的委屈和怒火卻無處發洩,低頭看著手裡的玉佩煩躁道:「這東西怎麼辦?」

  「是塊好玉,你不想要還不容易,扔了得了。」悅娘探頭看了一眼建議道,李恬深吸了口氣,無語的看著悅娘,這玉佩色近明黃,雕著盤龍雲海,這哪是能隨便扔的東西!

  「她們來了。」悅娘提醒了一句,李恬忙將玉佩順進袖子,假山後,青枝急衝衝奔在前頭,蔣珊和徐潔半走半跑的跟在後面,走的臉色微微發紅。

  青枝看到悅娘和李恬神情平和的站在翠薇居門口,大鬆了口氣,腳踝一軟,竟踉蹌著往前撲跌了兩步,蔣珊微微喘著氣,看著李恬笑道:「到底什麼好東西?青枝這丫頭只顧伸著頭跑,問她什麼樣的好東西急成這樣?她也不說。」徐潔跟在後面,氣喘連連的在臺階下停下步子,不停的用帕子扇著風。

  「有一隻雀兒,金光閃閃,拖著長長的尾巴,也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的,想讓你們過來看看認不認得,可惜已經飛走了。」李恬下意識的捏了捏袖子裡的玉佩笑道。

  「還有金光閃閃的雀兒?說不定是阿珂家養的呢。」蔣珊驚奇四下轉頭道,徐潔也跟著四下張望,悅娘瞄著李恬沒說話,李恬下了臺階,和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搖頭道:「不像是家養的雀兒,看著華麗得很。」

  袖子裡的玉佩沉甸甸墜的難受,李恬心神不寧的和兩人說著雀兒,穿過假山,沒走多遠,突然停住步子,看著兩人不好意思道:「你們兩位先回去,我得……去淨淨手。」兩人笑應了,帶著丫頭各自回去,李恬帶著悅娘、青枝往旁邊小徑走了幾步,轉過個彎,悅娘看著李恬道:「想出法子了?

  「嗯,」李恬隨口應了一聲,站著仔細盤算著南寧郡王府的佈局,要招待四皇子,必定要選園子裡景色最好的地方,應該就是景雲閣附近,李恬又想了一會兒,帶著悅娘和青枝,沿著條花木繁盛的僻靜小徑,急步往離翠薇居不遠的景雲閣方向過去。

  「怎麼辦?」悅娘眼裡閃著興奮,躍到李恬前面回頭問道,李恬沉聲道:「能怎麼辦?還回去,他既然在這裡,必是今年這花會連上了文會,既是文會,來這府裡肯定不只他一個。」

  「你說這事,是不是蔣郡王妃?」悅娘和李恬並排,擰著眉頭湊過去低低問了一句,李恬臉色陰沉,沉默著走了一會兒,才聲音低落的答道:「還能有誰?上回演碧澗流泉的關節原來在這裡,唉!」李恬的歎息透著說不出的況味,悅娘想了想,恍然明白道:「這是說,她早就開始算計這事了?你這個舅母,怎麼還是一心要把你攀個高門?聽說這舅母也是你外婆挑的,怎麼挑了這麼個人?」

  「南寧郡王那樣的,能攀上南陽蔣家,挑個這樣的就不錯了。」李恬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她若不是眼皮子淺,貪著王妃的尊貴,怎麼肯嫁給南寧郡王那樣不成器的?南寧郡王如今老了,鬧騰不動了,年青時候和清江侯世子有什麼分別?外婆也是沒辦法。」

  「唉,也是,她怎麼著也比徐夫人強些,至少自己府裡打理的還算明明白白,我覺得她有點不自量力,老想摻合外頭那些大事,她哪有那本事?」悅娘江湖出身,壓根沒把四皇子和那塊玉佩看得有多重,不過就是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她這關注的重點很快就從玉佩轉到了南寧郡王府的八卦上,李恬拍了她一下道:「凝神聽著動靜,別撞著人。」

  「嗯,沒人,走吧。」悅娘忙收了八卦之心,凝神聽著周遭的動靜,和李恬並排疾步往前走,青枝提著裙子,掂著腳尖一路小跑跟在後面。

  三人很快就到了景雲閣附近,文會果然開在這一處,悅娘掩著李恬,隱在處繁盛的花木後,離的遠遠的打量著前面三三兩兩散在各處說話的諸人。

  「想好扔哪兒沒有?」悅娘挨個打量著眾人,低低問道:「人倒不多,好像都是熟人。」李恬沒理她,只顧挨個瞄著眾人,好半天,才低聲答道:「得尋個識貨的,最好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東西,揀到直接給他送過去,這東西一定得還到他手裡,還不能鬧的眾人皆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10:00 PM

第八十二章 扔回去2

  「嗯,挑好了沒有?」悅娘看了幾眼,就開始漫無目標的四下張望,李恬微微眯起眼睛,一邊看一邊細細盤算,沒多大會兒,就伸手拉了拉悅娘低低道:「尋到了,他家老五也來了,就扔他面前去,他們自己一家子的東西,肯定認得。」

  「嗯,離的有點遠。」悅娘掂量著距離道。

  「這還遠?」

  「要是我當暗器扔出去,是能扔這麼遠,說扔到哪兒就扔哪兒,可要是這麼扔出去,不等近身,指定得被人打下來,這東西要是打碎了要不要緊?就算不要緊,扔完了,我肯定就得拼命往外逃了,這一逃還不知道得逃到哪兒,你怎麼辦?」悅娘瞄著李恬認真道:「我告訴過你,那些皇子身邊都有高人護衛,你又忘了?」李恬鬱悶非常的聽著悅娘碎嘴,盯著手裡的玉佩,擰著眉頭想了想,轉頭看著青枝道:「你去一趟吧。」青枝點頭答應,從李恬手裡接過玉佩袖好,走出了兩步,又轉身回來問道:「是要悄悄的扔到他面前,不能讓他發覺,還是扔到他面前就行?」

  「扔到他面前就行,能不讓別人看到最好別讓別人看到。」李恬想了下交待道,青枝應了,深吸了口氣,左右看了看,從花叢中出到小徑上,微微低著頭,仿佛來來往往的眾丫頭婆子一般,兜了個圈子,步子不緊不慢往五皇子秦琝處湊過去。

  離景雲閣不遠,青枝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左右看著,一眼瞄見四五個和她打扮差不多的小丫頭端著點心、湯品等往閣子裡送過來,急跟一步上前,跟在最後面進了亭子,從幾個小丫頭放下的湯品、點心中端了碗楊枝玉露,仿佛要給誰送過去一般,徑直走到離景雲閣不遠,悠閒獨坐的五皇子側後,飛快的左右瞄了瞄,袖出玉佩往五皇子面前扔過去,玉佩一出手,青枝急轉身折個方向,捧著那碗楊枝玉露和綴在另一個婢女身後,重又回了景雲閣,將那碗楊枝玉露放回幾上,轉身出景雲閣走了。

  五皇子眼見有東西落到自己面前,忙直起身子轉頭四看,沒看到什麼異樣,蹙著眉頭想了想,抬手示意小廝去看看,小廝幾步過去,彎腰揀起玉佩,一臉驚訝的遞到五皇子手裡,五皇子捏著玉佩,睜大眼睛看的怔神,這不是四哥的玉佩麼?因為色近明黃,又是成年禮那天阿爹賞賜的,四哥平時寶貝得很,怎麼會丟在這裡……這玉佩怎麼可能丟了!五皇子一下子跳起來,攥著玉佩連轉了幾圈,想看看是誰扔下這玉佩,可這會兒還哪兒找人去,青枝早就走的沒影兒了。

  這玉佩絕對不是四哥不小心丟了的,可怎麼扔到了這裡?五皇子拿著玉佩,心思轉的飛快,玉佩不可能丟又沒在四哥身邊,那必是四哥拿它送人了,這玉佩能送給誰?這會兒、這府裡,能送給誰?要是送給哪位才子,必定得張羅的滿城皆知以示他禮賢下士,可沒有動靜啊,再說,這樣的明黃龍佩,哪是能送給臣下的東西?嗯,剛才四哥幹什麼去了?會心上人去了啊!那就只能是……送給心上人了!

  五皇子心頭一陣狂跳,捏在手裡的玉佩瞬間變的燙手無比,這東西,怎麼扔到自己面前了?五皇子原地連轉了兩個圈子,抬手拍著額頭,只覺得頭也開始一陣一陣跳著痛,呃,四哥把這玉佩送給了心上人,結果落到了自己手裡,說是揀到的,哪有這麼巧的事?四哥能信?他指定不信,就是信了,這麼多人,誰都不扔,為什麼偏偏扔到自己面前?這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的事啊,四哥那脾氣,萬一再疑心別的,自己還活不活了?這可怎麼辦?再扔出去?咦,這倒是個好辦法!

  五皇子猛然呼出口氣,將手掌舒開條縫,看著那塊燙手無比的明黃龍佩,對,就這樣,她能扔自己面前,自己自然也能扔別人面前去,神不知鬼不覺,這事就沒自己半個錢的事了,五皇子打定主意,握著玉佩的手垂到袖子裡,左右看了看,先抬手叫過小廝低低吩咐道:「這事,爛在心裡,任誰也不能提起半個字!不然……哼!」小廝急急點頭不停,五皇子直起身子,握著玉佩的手袖到袖內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撣了撣衣襟,轉了半個圈子,輕輕咳了一聲,邁開步子,眼角餘光不停的瞄著四周,神態悠然的往閣子另一邊踱過去。

  閣子另一邊,四皇子正心情愉快的和葉樹盛、蔣鴻、徐思海、冷明松等人談詩論文,林揚風在旁邊不遠處忙著看湯看水看點心,一會兒胡亂指揮指揮幾個丫頭婆子點茶,添點兒亂,一會兒又踱到旁邊長案旁,拿起這幅字裝模作樣欣賞一回。五皇子一眼瞄住林揚風,眉梢微微動了動,嘴角彎著笑意,湊到長案邊,和他一起賞了幾幅字,又拖著到旁邊花草邊,拉著問了幾句這是什麼草、那是什麼花,說笑了兩句,才鬆開他,笑意融融往四皇子處過去,葉樹盛見他過來,急忙站起來,恭敬的讓著五皇子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叫婆子另搬了把椅子過來坐了,五皇子坐在葉樹盛處,挨在四皇子旁邊,順手摺扇抖開,興致十足的和蔣鴻討論起填詞的講究。

  沒說幾句話,就見林揚風捏著塊明黃玉佩,滿臉笑容,興沖沖奔過來,將玉佩獻寶般遞到四皇子和五皇子面前道:「四爺、五爺,您看看,這准是您兩位誰的玉佩落脫了?這玉明黃,又是龍佩,旁人誰敢帶這個?幸虧我一眼看到了,萬一讓人踩到,那可不得了!」五皇子瞄了眼玉佩,一下子跳了起來,將摺扇扔到蔣鴻懷裡,渾身上下亂摸一通:「肯定是我的玉佩,咦?東西都在啊,好像沒少什麼東西……」

  四皇子秦琨緊緊盯著玉佩,臉色一下子變的煞白,劈手從林揚風手裡奪過玉佩,抖著手翻了個個,又翻了個個,五皇子雙手還在身上上上下下的摸個不停,眼睛卻緊盯著四皇子,眉梢抖動,看的興致勃勃,四皇子轉瞬間已經穩住心神,將玉佩緊握在手心裡。

  五皇子總算不摸來摸去了,整了整衣襟笑道:「我丟東西丟慣了,還當是我的,真是糊塗了,這明黃龍佩只有四哥有,還真是把我嚇了一跳,幸虧林大郎揀到了,要不然,四哥回頭尋不到玉佩,得急成什麼事?這塊玉佩可是大事。」

  林揚風仿佛得了父母誇獎的孩童般,一臉興奮驕傲的看著四皇子,仿佛還想再聽幾句表揚。葉樹盛目光狠厲的緊盯著林揚風,見他並無異樣,這才調轉目光看向四皇子,目光裡透著股說不出的味道。蔣鴻看看玉佩,再看看四皇子,又看看林揚風,又轉頭看了眼五皇子和葉樹盛,心裡湧起股怪異的感覺,除了林揚風,這幾個人好像都不怎麼對勁,只怕這玉佩背後牽著不少事兒。

  徐思海奇怪的看著面色陰沉難堪的四皇子,東西丟了被人送回來,怎麼倒像是見了太歲一樣?難道有什麼內情?冷明松看著四皇子的神情和手裡的玉佩,忍不住目帶擔憂的看向林揚風,這樣的明黃玉佩必是御賜之物,怎麼會丟了呢?再說,真是丟了,那就是大不敬,林大郎縱無意揀到,也該悄悄的還了,怎麼能這麼當眾張揚著什麼丟了揀了的事?!

  四皇子掂起玉佩在手裡轉了兩個轉兒,神情已經完全平復下來,客氣的謝了林揚風,低下頭慢騰騰繫上玉佩,又坐著說了幾句話,就尋了個藉口,站起來看似悠閒的往旁邊踱去。五皇子一直瞄著他,眼看著四皇子就要轉彎看不見了,也打著呵呵站起來,往四皇子那邊晃過去。

  五皇子遠遠綴在四皇子身後,見他叫了個婆子吩咐了幾句,那婆子不停的曲膝答應了,轉身往園子另一邊奔去,五皇子高挑著眉梢,一臉的笑意,卻不敢再多看,悄悄往後退了幾步,自去尋樂子去了。

  四皇子焦急的等回婆子,卻得了李恬不舒服,已經回去勇國公府的信兒。四皇子呆站了好半晌,揮手打發走婆子,低頭掂起玉佩,心裡七上八下,忽歡喜忽焦慮忐忑不定,油煎一般的難受。這玉佩是他親手放到她手裡的,怎麼會被林揚風揀到?丟了?決不可能,這麼要緊的東西,她又是個極妥當的人,難道……四皇子的心仿佛被什麼攥住一般透不過氣,難道出什麼事了?她這是要將玉佩送還給他?不會!要還也該當面給他,就是打發個丫頭婆子還給他也行,哪有這麼個還法?難道真是出什麼事了?四皇子心裡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一刻也願意多耽擱,打發人過去和五皇子、林揚風打了個招呼,顧自出門而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10:01 PM

第八十三章 餘波1

  五皇子一聽四皇子走了,也忙跟著站起來告辭而去,林揚風和蔣鴻等人忙送他到府門外,五皇子出到二門外,四皇子早已經出大門上馬走遠了。

  四皇子打馬直奔出兩條街,這才勒住馬頭,叫過小廝低低吩咐道:「去打聽打聽,李家五娘子有什麼事沒有,小心著,不可漏了半分風聲!」四皇子最後一句話聲色俱厲,小廝連連答應,撥轉馬頭,往勇國公府方向奔去。

  送走兩位皇子,餘下的人沒過多大會兒也都散了,林揚風送走眾人,輕鬆的伸展胳膊,左右轉著頭,長長舒了口氣,今天這場文會真是太圓滿了!林揚風打聽著蔣郡王妃這邊也空閒了,背著手,志得意滿的往正院尋阿娘彙報今天的大事小情。

  蔣郡王妃聽林揚風繪聲繪色說了他如何及時發現了四皇子落脫的玉佩,那玉佩如何色近明黃、雕著盤龍,如何如何的要緊,蔣郡王妃直怔怔的看著林揚風,聽著他興奮不已的巴巴巴巴,那口氣好容易透過來,突然打斷林揚風的話問道:「四爺一直坐在離你七八步的地方?一直和鴻哥兒他們說話?就沒動過?」

  「是啊!聽五爺說,那玉佩……」

  「那玉佩就在地上明晃晃的放著,你一眼就看到了?」

  「是啊!特別清楚,那明黃色在綠草上,多顯……」

  「你把玉佩還給四爺,四爺是什麼神情?」

  「當然是高興了,還能有什麼神情?不過四爺好像驚訝的很,那肯定的,他肯定壓根沒想到玉佩會丟了,那麼要緊的東西沒了,肯定嚇一跳,見我揀了玉佩送回去,肯定是又驚又喜,要是我,那麼貴重的玉佩丟了,肯定得嚇壞了。」林揚風仍舊沒覺得什麼不對,蔣郡王妃又是生氣又是失望又是無奈的看著兒子,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樣貴重的物件兒,怎麼會丟了?四爺身邊時時有人隨侍左右,他身上哪件東西不得被人時刻留心盯著,真丟了這東西,那些內侍、小廝就別想活了!這不是丟的,必定是他送出去的,這樣的東西能送給誰?只能是那妮子,她果然厲害,不過幾面,竟能讓四爺送出了這樣的物件兒,可這玉佩又是誰扔到大郎身邊的?蔣郡王妃怔了怔神,突然機靈靈打了個寒噤,還能有誰?那玉佩在她手裡,要扔也只能是她扔出去,把這玉佩扔到大郎身邊,她想幹什麼?難不成那妮子知道了?還是猜出什麼了?這事也是為了她好!可她……許還不懂這些事……

  蔣郡王妃緊張的渾身發硬,那玉佩不是平常人能用的,四爺既送出了那塊玉佩,看樣子是要誠心求娶了,這事順當的詭異……不管怎麼說,那妮子往後絕得罪不得,可她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偏偏把這玉佩扔到大郎旁邊?她要幹什麼?難不成……蔣郡王妃只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那妮子這是沖自己示警?不會,肯定不會這樣,這對她又不是壞事,可這玉佩怎麼偏偏要扔到大郎身邊?大郎是個沒心眼的老實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那妮子自小與眾不同,若是……蔣郡王妃心亂如麻,突然生出無數懊悔之意,今天實在不該安排這一場事,都到這份上了,再做什麼事豈不是多餘?可若不是這場多餘的事,誰能知道四爺這心思竟深到這份上了?

  「阿娘?」林揚風見蔣郡王妃臉色變幻不定,兩眼直直的看著窗外,心裡竟生出幾分恐懼來,忍不住叫了一聲,蔣郡王妃恍過神來,擺了擺手道:「我沒事,沒事,你回去歇下吧。」林揚風遲遲疑疑的站起來,蔣郡王妃哪還有心思和他多說,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去,林揚風告退出來,蔣郡王妃忙叫了白嬤嬤進去,將翠薇居的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問了一遍,呆了好半晌,突然重重歎了口氣道:「今天這事,唉,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很,總覺得要生出什麼大事來。」

  「王妃別想太多,您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替五娘子打算,又不是害了她,再說,」白嬤嬤頓了頓,看著蔣郡王妃笑道:「那姐兒是個聰明人,這往後真嫁進皇家,她能靠誰去?勇國公府滿府歪瓜裂棗,哪有一個能站的出來的?往後還不得靠著咱們府上?您看看,大爺和二爺如今多得四爺看重,往後這都是助力,那宮裡,就是再得寵,沒有外頭的助力也站不住腳,咱們府上好了,她自然好,咱們府上不好,她能得什麼好?」

  蔣郡王妃面色微濟,好半晌,才緩緩歎了口氣道:「話是這麼說,」下面的話她又頓了回去,這話她實在不願意往外說,大郎和二郎能得四爺看重,十有八九也是因為那妮子,大郎實在是太老實了……

  蔣鴻和徐思海、冷明松三人辭了林揚風出來,徐思海拉過蔣鴻低聲道:「那玉佩的事,你留意到四爺的神情沒有?好像有點不對。」

  「這事是林家大爺莽撞了,」冷明松插話道:「那玉佩色近明黃,雕成龍形,必是御賜的物件兒,旁的且不說,就是粗心落脫,那也是大不敬,林大爺一是不該揀,就是揀到,也該悄悄兒的還了才是,這麼大張旗鼓,那麼多人都看著,也難道四爺神情不對。」

  蔣鴻猶豫了下,低聲含糊道:「不光四爺,我看五爺也有點不怎麼對勁,那玉佩只能佩在腰間,你看看他,從上到下一通摸,就是不低頭往自己身上看,還有葉家大爺,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這事咱們就當不知道,往後別再提起,誰知道這背後隱著什麼事。」徐思海輕輕抽了口涼氣,連連點頭:「到底是九郎細心,我倒沒留意五爺和葉家大爺,這話極是,這事再不能提起。」冷明松也連連點頭,看著蔣鴻遲疑道:「這話要不要交待林大爺一聲?他……心眼兒實。」

  「不用,」蔣鴻想了想答道:「你們不知道,我那姑母事無巨細,樣樣問到管到,今天這事,大表哥必定會一字不漏的告訴姑母,姑母是個明白人,肯定要交待大表哥的。咱們再提,就是多嘴了。」冷明松仿佛鬆了口氣,蔣鴻瞄了他幾眼,暗暗歎了口氣。

  五皇子出了南寧郡王府,騎上馬順腳走了幾條街,一路順進了清風樓。

  湖邊的樓閣門窗俱開,屋角放著四五個巨大的冰盆,清風帶著荷葉荷花的清香,從湖面吹進水閣內,五皇子去了外面的大衣服,一身素白綾衣褲,舒適的歪在榻上,吹著涼風看黃淨節沏茶。

  黃淨節沏了碗清茶,連茶碗放到冰碗中鎮了一會兒,端起來遞給五皇子,五皇子接過茶抿了幾口,指甲輕輕敲著茶碗感慨道:「我就說四哥在這上頭是個老實人,你看看,連那塊黃玉佩也送出去了,那是能隨便送人的東西?虧的人家又給他扔回來了,不然回頭不見了這塊玉佩,他怎麼解釋這事?阿爹留心不到這事,可葉貴妃怎麼會不留心?」

  「四爺也不是莽撞人,既送了,怕是都打算好了。」黃淨節笑道,五皇子慢慢想著黃淨節的話,拖著聲音‘嗯’了一聲,抿了口茶,又搖頭道:「我覺得不像是打算好了,這事能怎麼打算?要想求娶,必得先過了葉貴妃這關,再過了阿爹那關,阿爹那關還好些,葉貴妃怎麼肯讓他娶這麼個沒家世助力的小娘子?葉貴妃那一關,不鬧幾場怎麼得過?可你聽到過什麼風聲沒有?我看他就是暈了頭了。」

  「前兒宮裡的孫少監到咱們這兒調玉堂春酒,閔掌櫃就玩笑了句,問孫少監是不是要備羊酒的事,竟惹的孫少監發了一通牢騷,聽他話裡的意思,四爺這親事像是不大順暢,葉貴妃挑中的,四爺統不肯點頭。

  「嗯,」五皇子喝了茶,將茶碗遞給黃淨節,示意他再沏一碗,蹺起二郎腿道:「早晚得點頭,四哥有想頭,有欲他就沒法剛,也不知道他打算怎麼安置這位五娘子,這五娘子既接了玉佩,怎麼又倒手扔出來了?四哥這份心意,這回她肯定是明明白白知道了,接了玉佩又扔玉佩,她到底怎麼想的?願意還是不願意?」

  「這哪由得了她。」黃淨節一邊沏茶一邊笑道,五皇子兩根手指捏著下巴,一臉的困惑:「這接了再扔,又特特扔到我面前,明明白白是要我還給四哥,是一定要把這玉佩還到四哥手裡,翠薇居門口,看那樣子,她是想走,可沒走脫,她那個丫頭一會兒功夫就把人叫來了,照這麼說,這玉佩必是四哥強留下的,嗯,也不一定,也許她走的是欲拒還迎的法子,這麼一折騰,四哥這心裡可就有得難受嘍,還不知道怎麼個七上八下呢,嗯,這倒是個好法子,就這樣才最好,一上手就你情我願最沒意思,你說說看,這妮子到底能不能嫁成四哥?」

  五皇子兩隻眼睛閃著八卦的亮光,黃淨節無奈的看著他道:「五爺,這事你就放一放吧,嫁不嫁,跟您關聯都不大,嫁有嫁的好處,不嫁有不嫁的好處,對了,早上得了武思慎的信兒,他已經到邊關了。」

  「到了?這麼快,這小子肯定又什麼日夜兼程,他趕這麼急幹嘛?那武成林這會兒還在河東路境內晃著呢,等他到邊關,只怕得明年開春了,聽說寧國病的重,昨天又上了摺子跟阿爹哭訴了。」

  「早點到了好,」黃淨節沏了茶遞給五皇子笑道:「等武成林到了,他也該各處混的差不多,有點根基了,咱們雖說和北邊軍中關係不錯,能幫他安置一二,可真要在軍裡立信樹威,還得憑他自己,他這一趟,又不全是為了武成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10:02 PM

第八十四章 餘波2

  「那倒是,」五皇子贊同道:「看這樣子,武成林到不了北邊軍中,寧國就得把他哭回來,阿爹如今年紀大了,心也慈悲不少,看樣子抵不住她這麼三天兩頭上摺子,要是守不到武成林,阿慎那小子准得氣的砸東西罵娘。」

  「阿慎跑了幾年江湖,脾氣收斂多了。」黃淨節笑道。

  「我就想看看武成林落到武思慎手裡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兒,這事我都想了好些年了,這一回也不知道能不能想成,就看寧國這架勢,不把武成林弄回來簡直是誓不甘休,只怕我又得想空了。」五皇子失望的長歎了一聲,黃淨節笑道:「你上回不是說,除非寧國病重不治,不然官家不會吐口放武成林回來?真要是武成林回來,寧國不治,于阿慎的事上,這倒還更好了。」

  「嗯,那倒是,這折磨人,還是慢刀子割肉一點點折磨起來痛快,給家裡捎個信,在阿慎身上多下些功夫,他以後要割人家,自己得有足夠的軍功才成。」

  黃淨節答應一聲,五皇子喝了茶,長長歎了口氣,話題又轉回去了:「唉,你說,李家那妮子到底能不能嫁給四哥?」黃淨節正沏著茶的雙手僵在半空,哭笑不得的看著五皇子,他怎麼糾纏著這事沒完沒了了?

  葉樹盛回到東陽郡王府,在內書房直等到傍晚,才等回了父親葉立海,葉樹盛恭敬的迎了父親進屋,侍候父親淨了手臉,接過茶奉上。

  葉立海打量著兒子問道:「出什麼事了?」

  「也算不得大事,」葉樹盛摒退眾小廝丫頭,將南寧郡王府的事說了,看著父親苦笑道:「明風也不敢多說,只含含糊糊的透了這麼一句,可不用他說,這事也明明白白的了,這必是南寧郡王府設局誘的四爺,李家那妮子……」葉樹盛口齒粘連,抬頭看了父親一眼,只好含含糊糊將三月裡四皇子在自己府上看到李恬的事也說了。

  葉立海聽的全神貫注,聽葉樹盛說完了三月裡的事,呆坐著沉默了好半晌,歎了口氣,沖葉樹盛擺手道:「這事你沒做錯,這事……」葉立海一時不知道怎麼才說,站起來背著手,在屋裡連轉了四五圈,突然停住步子,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葉樹盛道:「你跟我去後院,這事得和你太婆商量商量。」葉樹盛答應一聲,緊跟在父親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往孫老夫人居處過去。

  孫老夫人仔細聽葉樹盛說了究竟,慢慢撚著佛珠,沉默了好一會兒,轉頭看著葉樹盛溫和問道:「先說說你的意思。」

  「是,」葉樹盛欠身前傾,慎重的答道:「孫兒的意思,這事聲張不得,若傳出去,怕于四爺的名聲有礙,四爺一向自律,貴妃拘的又緊,可四爺這個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孫兒覺得,是不是該給四爺身邊安排幾個稱心的丫頭侍候起居?四爺身邊有人侍候,許是這份心就漸漸淡了,還有四爺的親事,也得早點定下來才好,另外,」葉樹盛邊說邊想,又補充了一句:「孫兒覺得這事和南寧郡王府脫不開干係。」

  「嗯,你的意思呢?」孫老夫人又轉頭看向葉立海問道,葉立海欠了欠身答道:「大郎說的很有幾分道理,兒子的意思,一是四爺的親事得趕緊定下來,二來,李家娘子也得趕緊打發了,實在不行……」葉立海面容陰狠的做了個手勢:「這事不能放任不管。」

  「唉,」孫老夫人歎了口氣,看著葉立海,微微有些失望的薄責道:「我上回跟你說過,待今日之四爺要如待異日之官家,若是官家看中了哪家的小娘子,你也這麼處置麼?」

  葉立海一時僵住了,孫老夫人看了眼葉樹盛:「盛哥兒說的有幾分道理,你們記著,這事不管怎麼處置,頭一條,絕不能惹四哥兒不快,這少年心氣你們沒經過,不知道厲害,當年官家……」孫老夫人遲疑了下,到底沒敢往下說,只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四哥兒的脾氣稟性你們兩個再清楚不過,他那牛脾氣上來,連貴妃都得避讓幾分,他又是個記仇的,真處置了李家娘子,那就是給葉家種下了滅族之禍,這個話,再不可提起。」

  「是。」葉立海一臉尷尬,急忙欠身答應,孫老夫人接著道:「盛哥兒說的這事,我明兒就進宮跟貴妃商量商量,四爺身邊也是該放幾個妥當人侍候著了,這事盛哥兒還要多留心,看看四哥兒喜歡哪個,一定得選他喜歡的到他身邊侍候著去,這少年心性,看哪個女孩兒,一眼過去就能看中,可這樣的看中,來的快去的也快,身邊要是有了更美貌稱心的,也就隨手丟開了。第二件,這事萬萬不能傳出什麼閒話來,讓人盯緊南寧郡王府,蔣氏想借著李家娘子攀上四爺,要傳閒話也只能她們傳。」

  「那勇國公府?」葉立海插了一句,孫老夫人擺了擺手道:「不必理會,李家妮子跟勇國公府上形同陌路,勇國公府也沒本事插手這事,那妮子,」孫老夫人頓了頓,歎了口氣:「我自小兒看著她長大的,林老夫人又是那樣的執拗性子,這事必不是她的本心,她那頭沒事。你們兩個千萬記住,待今日之四爺,就如異日之官家,若是四爺鑽到這個牛角尖裡,非要那李家妮子不可,也只能順其自然,聽到沒有?」

  葉立海和葉樹盛齊齊答應,孫老夫人看著葉樹盛溫和吩咐道:「你先去吧,我和你阿爹再說幾句話。」

  看著葉樹盛退出了門,簾子晃動了幾下,漸又靜止,孫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斂的乾乾淨淨,盯著葉立海斥責道:「我交待過你多少回,你竟一絲也沒往心裡去,竟要打發了李家妮子,你把四爺當什麼了?你把自己當什麼了?那位四爺,是龍子鳳孫,是天家血脈,是你的主人,難道你能容這府裡的下人隨隨便便替你打發了哪個姨娘,甚至替你打發了你的王妃?

  葉立海被訓的垂著頭一聲不敢出,孫老夫人越說越氣:「我看你是越老越長回去了!你還不如盛哥兒明白!前兒清江侯府的事,我讓你打發人問一聲清江侯,你竟把清江侯叫進府一通訓斥,你訓斥他做什麼?就是換世子,那也是他清江侯府的事,輪得著你指手劃腳?你知道什麼叫得罪人?什麼叫跋扈?什麼叫氣焰熏天?這都是招禍之行,昨兒你管了清江侯府的事,今天就敢越過四爺打發人了,那明兒,你是不是要越過官家,替他管著這天下了?」

  「兒子不敢,阿娘言重了。」葉立海被孫老夫人最後一句話嚇的跪倒在地,磕頭連聲不敢,孫老夫人喘了幾口粗氣,抬手示意他起來:「不敢?你已經敢了,回去想想我的話!這幾天別出去了,好好讀讀逆臣傳,想想清楚!」

  「是。」葉立海被孫老夫人罵的後背一層接一層的冷汗,急忙答應一聲,小心翼翼的垂手告退出去。

  孫老夫人閉著眼睛養了好一會兒神,拿起手邊的銀鈴搖了下,外頭侍候的丫頭婆子應聲進來,孫老夫人吩咐道:「請王妃來。」

  片刻功夫,劉郡王妃進來見了禮,孫老夫人摒退眾人,示意劉郡王妃坐下道:「我前兒許過願,要去普濟寺住一陣子侍候佛祖,可我這身子骨不行,讓二哥兒媳婦替我到普濟寺住半年去,把我屋裡的秋思開了臉放到二哥兒屋裡,秋思是個妥當人,有她侍候二哥兒,二哥兒媳婦也好放心替我修佛。」

  劉郡王妃驚訝的看著孫老夫人,卻一個字不敢多說,趕緊答應了,孫老夫人接著吩咐道:「再打發人去一趟南寧郡王府,跟蔣氏說一聲,恬姐兒外婆和我是發小,我看恬姐兒跟看自己個的孫女兒也沒什麼分別,恬姐兒的親事,得讓我過了眼才成,她到底經的見的少,就怕她萬一看不真切,害了恬姐兒。」

  「是,」劉郡王妃將孫老夫人的話重複了一遍,孫老夫人點了下頭:「恬姐兒的親事你平時也要多留心些,若聽到什麼信兒,趕緊跟我說一聲,不能讓人耽誤了她,旁的倒不用做什麼。」

  「是。」劉郡王妃答應一聲,見孫老夫人沒別的吩咐了,恭敬的告退出來,站在院子後呆怔出神的順腳走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二媳婦林雯做錯了哪一處,竟惹得老祖宗如此之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10:03 PM

第八十五章 推手1

  李恬回到勇國公府,煩躁的滿屋子亂轉,青枝嘀嘀咕咕將在南寧郡王府的事和瓔珞說了,瓔珞聽的臉都綠了,低低的驚呼道:「王妃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

  「這有什麼不能的?自己親生的女兒都能拿去攀權貴,何況不是親生的呢。」悅娘斜著瓔珞道,青枝重重垂頭重重歎了口氣,瓔珞憂愁的看著李恬,李恬轉回榻上坐下,瓔珞忙遞了杯清茶過來,李恬接過杯子一飲而進,將杯子遞給瓔珞,看著悅娘道:「煩您走一趟,看看孫六那邊有什麼信兒沒有,清江侯府的事得趕緊才行。」

  「好。」悅娘躍起來痛快應了一聲,大步出門走了。

  「五娘子,南寧郡王府往後可不能再去了。」瓔珞帶著絲憂慮低聲道,李恬點了點頭,煩躁非常的歎了口氣:「不光是南寧郡王府,是最好哪兒都別去!對了,讓曹四媳婦去尋一趟程掌櫃,讓程掌櫃這一陣子多留心宮裡的信兒,特別是四皇子說親的事,他今年都二十了,皇家還沒有過了二十還沒說定親事的,讓他盯著些這事,也許熬過這一年就好了。」

  傍晚,徐尚書府門前,徐學士下馬進了府門,沉著張臉大步進了外書房,眾清客幕僚忙站起來見禮,徐學士腳下慢都不慢,只勉強擠出一臉笑容,匆匆拱了拱手,只奔上房進去。+

  徐尚書迎了徐學士進屋,沒等上茶,徐學士就揮手摒退眾人,看著徐尚書道:「清江侯府世子失德不失德的話,你聽到了?」

  「嗯,聽說了,前兒東陽郡王府上還打發人過來說清江侯府陳夫人央人上門求親的事。」

  「那府裡的事,原來我還只當是小妾作耗,如今看起來,這小妾作耗只是表相,實根子在這裡呢,你看看這手段,挑著繼子胡為,縱著小妾作耗,到處散佈謠言,一個商戶之女,我還真是小瞧了她!」徐學士拍著高几,咬牙切齒道,徐尚書歎了口氣,想了想道:「小妾好打發,可這陳夫人再怎麼說也是清江侯明媒正娶的夫人,她是長輩,縱有萬千不是,這一個孝字拘著,咱們也難有什麼好法子。」

  「這事我仔仔細細想過,也沒想過動她,不過她這惡毒心腸,得讓俞盛世那個混帳明白明白,這些話,我已經讓人遞到他耳朵裡去了,不過那是個一點腦子沒有的糊塗東西,還得好好點撥點撥他。」

  「嗯,」徐尚書想了想道:「你性子急,再說,又有上回發賣小妾的事,你的話,怕他不一定聽得進去,我跟他聊聊吧。」

  「我正是這麼想的,事不宜遲,你也就晚上有空,要不就今晚吧,我這就打發人叫俞盛世過來。」徐學士站起來道,徐尚書擺手道:「我打發人去請他就行,你抽空去趟城外,把這事跟小妹說一說,這事一定得讓她知道知道,這孝也不能過於愚孝。」徐學士答應一聲,匆匆拱手而出,徐尚書叫了個小廝進來,吩咐他去請俞盛世過府吃晚飯。

  俞盛世急急忙忙趕到徐尚書府上,徐尚書笑容哈哈,親熱非常的拉著他入位吃了飯,那股子平易親熱讓俞盛世反倒坐立不安、心驚肉跳起來。

  飯畢,上了茶,徐尚書摒退眾人,笑眯眯的看著俞盛世道:「前兒我就想尋你說說話兒,可正趕上部裡事兒多,你也忙,這就拖到了今天。」

  「不忙不忙,我不忙。」俞盛世再怎麼著也知道如今徐家對他惱怒有加,揣著滿懷不安,急忙欠身客氣道,徐尚書哈哈笑著,又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看著俞盛世道:「聽說你弟弟才德俱全,極是難得,哈哈,這是好事,好事。」俞盛世莫名其妙的看著徐尚書,徐尚書偏又不往下說了,端起杯子,慢條斯理的抿了好一會兒茶,這才放下杯子,接著哈哈笑道:「前兒碰到蔣尚書,說起各府承爵的事,他頭痛的很,說起來也是,這擱哪家都是關著家族的大事,不得不慎重再慎重,你們府多想想也是應該的,這承爵之人,怎麼說也得能辯的清濁是非,得能頂門定居才行。」

  俞盛世再遲鈍,也聽出幾分不對勁來,急忙問道:「我們府上多想想?我們府上有什麼好多想的?我這世子也不是做了一天兩天的了。」

  「那可是,是得很。」徐尚書臉上的笑容和煦依舊:「當初咱們兩家結親的時候,你就是世子了,當然不是一天兩天了,說到這個,前兒發賣小妾那事,我替你六哥給你陪個不是,他性子急,小妹又病成那樣,他就顧不得許多,這事是衝動了些,他這性子是有些過了,照理說,這是你們府上的事,他哪能多管的?唉,也沒法說他,他最疼小妹,這些年,你的事,你們府上的事,他明裡暗裡不知道幫襯了多少,幫了這些年,都幫習慣了,我早就說過他,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你說是不是?他能幫襯你多長時候?你看看,你自己都這把年紀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不是,這世子當不當的,你也不一定放心上,說不定就盼著和心上人兩相廝守,旁的一概不問呢,這樣的雅人多的是,啊?你說是吧?哈哈。」

  徐尚書乾笑了幾聲,俞盛世卻聽的傻眼了,急忙擺手道:「斷沒有此意!一個賤妾,那就是個物件兒,賣得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

  「你看看,你看看,」徐尚書打著哈哈打斷了俞盛世的話:「哪能是你的不是,這是你六哥多事了,這你也得多見諒,你六哥也是心疼小妹,他這份心我能體諒,我也跟他一樣啊,那到底是我們徐家姑娘,她委屈成這樣,氣成這樣,唉,這事我和你六哥自責良久,真沒想到小妹病成這樣,胡太醫的脈案我細細看過,這病竟都是從一個‘氣’上頭生出來的,你看看,我和你六哥,這當哥哥的,竟當成了這個樣子,一想起這個,我真是夜不能寐!」

  徐尚書說的痛心疾首,俞盛世聽的心驚肉跳,咽了口口水,期期艾艾道:「都……都怪我,糊塗……」

  「哪能怪你?」徐尚書待俞盛世還是和煦客氣如春風,可這春風裡卻透著說不出的淩厲:「這事我說過你六哥了,你們府上的事,他不能總這麼前前後後、明裡暗裡的幫襯,說到底,他也就是牽掛小妹一個人,這事多容易,啊?你說是吧,我跟他說了,這強扭的瓜不甜,讓他別再難為你了,小妹是個老實賢慧人,老實人無趣,這妻賢慧了,若看你哪裡不對,自然要規勸幾句,你未免覺得拘束,這自然比不得那勾欄裡出來的女伎玩的痛快,你說是吧?你這樣的,啊?哈哈,除了這新鮮美人兒,也不在乎旁的,小妹那樣的賢慧人,實在配不上你。」

  「不不不!」俞盛世這回聽出話意了,急的圓瞪著眼睛,手擺得能扇出風來:「您聽我說,那天一早我就去城外看望夫人去了,可正好趕上夫人忌太歲,瑤瑤說,凡外姓男女一概不能見,不然有血光之災,我這才……我這就去,這就去城外守著夫人,我決無嫌棄夫人之意,決無此意!」

  「你看看你,急什麼?咱們就是說說閒話兒,你坐你坐,」徐尚書態度依舊親熱的招手示意已經跳起來的俞盛世坐下:「唉,話又說回來,不是你六哥不想幫你,他能有什麼本事?我能有什麼本事?哪能幫你多少?你說是吧?你們府上有老侯爺,再說了,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嫡子,就算就你一個嫡子,那庶子承爵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老侯爺夫妻伉儷情深,你弟弟又是個賢名遠揚的,你……啊,哈哈,你也幾分名聲,你弟弟也就缺一門好親,說起來,你們府上這夫妻和合、母慈子孝,等你弟弟再娶了媳婦,這一家子多少和樂,小妹這病吧,唉,就是好了,你六哥和我說了,也想讓她就在城外養著,就別回你們府上了,她這一回去,往這麼好的一幅和樂圖上一放,怎麼想怎麼不合適,啊?你是說吧?哈哈,你看看我,晚上就喝了那一小杯酒,這就說醉話了,大郎多擔待,一定要多擔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10:05 PM

第八十六章 推手2

  俞盛世哪裡還坐得住,這一翻話說的他冷汗頻出,卻又不知這話從何說起?那事不是過去了麼?洪姨娘也發賣了,自己往城外跑了兩三趟了,怎麼突然又提起這世子不世子的話來?還有這幫襯不幫襯的,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有人想謀他這世子之位?不可能啊!自己這世子坐了十幾年了,能有什麼事兒?他說弟弟賢名遠揚,父親和陳夫人夫妻和合,母慈子孝的和樂圖……俞盛世機靈靈打了個寒噤,自己真是糊塗到家了,能謀這世子的,只能是俞家人,只能在清江侯府裡頭,怪不得瑤仙和志宏說洪姨娘的事都是陳氏調唆的……

  「二哥這都是為了我好,這必是……必是陳氏……這個鬧家星!我決不與她善罷干休!二哥放心,從前是我糊塗荒唐,往後再怎麼著也不敢委屈夫人,二哥放心,放心。」俞盛世本來就不是個會說話的,這會兒又氣又急又驚又怕,話更說的零碎不成個個兒,只站起來拱手拱個不停,也不等徐尚書答話,連句告辭的話也沒有,竟突然轉身一溜小跑奔了出去。

  徐尚書皺了皺眉頭,緩緩站起來,出到廊下,背著手看著驚怒交加、急奔而出的俞盛世,嘴角慢慢滲出絲笑意,微微眯了眯眼睛,輕輕‘哼’了一聲。

  俞盛世頭暈腦漲、沒頭蒼蠅般沖回清江侯府,一頭撞進月亮門,院子裡燈籠稀疏、光影晦暗,俞盛世也不看路,只憑著本能,深一腳淺一腳直楞楞往裡沖,月亮門內,姚嬤嬤隱在黑暗中,漠然而鄙夷的盯著俞盛世,俞盛世身後,小廝財慶也緊跟進來,一進月亮門,就轉頭四下張望,姚嬤嬤急忙閃身出來,財慶看到姚嬤嬤,臉上露出喜色,急急的沖姚嬤嬤打了個手勢,姚嬤嬤大喜,伸手拿杆子挑下了掛在月亮門旁邊架子上的大紅燈籠。

  俞盛世渾渾噩噩,順著腳,竟一路沖進了徐夫人居住的正院,推院門進去,也不走抄手遊廊下,下了臺階,沿著石子路一直衝進了垂花門,正院裡當值的諸丫頭婆子蜂擁而出,驚愕中帶著好奇,隱在各處看著直楞楞的俞盛世瞧熱鬧。

  俞盛世一頭撞在垂花門內的屏風角上,連轉了兩個圈才站住,這一撞倒撞的恍過絲心神,俞盛世用力搖了搖頭,往後退了幾步,退出垂花門,退下臺階,又退了幾步,垂著胳膊在院子傻站了片刻,突然轉身,步子急促錯亂的出了院門,奔出院門,又傻呵呵呆在了院門口,轉了個圈,又轉了個圈,竟茫茫然不知道往哪兒去才好。

  「這府裡最傻的就是大爺!」好像是旁邊假山後傳出了一個婆子的聲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傳進了俞盛世的耳朵裡,俞盛世剛想要抬起的腳猛的落回去,只氣的面紅脖子粗,一股悲憤和怒氣沖上來,正要怒吼發脾氣,卻聽見另一個婆子的聲音響起:「可不是,陳夫人哄他還不是跟哄小孩一樣?就是把他賣了,他還樂哈哈的幫人家數錢呢!」

  俞盛世已經衝到胸口的憤怒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喘了兩口粗氣,左右看了看,往旁邊樹影裡挪了挪,站著聽住了。

  「你看看,這事都明白成這樣了,別說滿府,就是滿京城,誰不是看的明明白白,偏他怔得像塊木頭,一絲兒都不覺悟,你看著吧,也就這個月底月初,侯爺就得被夫人調唆著上了那張換世子的摺子。」

  「唉喲喲,這下可好了,夫人掂記了十來年的事,這回可算稱心如意嘍。」

  「說起來夫人也真是夠厲害的,為了要這個世子的位子,竟用了這麼十幾年的心思,也就大爺那樣的,被人家挑唆了十幾年,一絲兒不覺得,還把陳夫人當成大好人。」

  「你得這麼想,要是沒有這個爵位,大爺也罷,二爺也好,出去算什麼東西?就是個平頭小百姓,真論起來,連咱們都不如,也難怪夫人無論如何也要毀了大爺,嘖嘖,還真讓她做成了。」

  「這哪怪得了別人?先夫人走的時候,就差給徐家跪下了,才替大爺求了徐夫人回來,不就是看中了徐夫人賢慧,徐家滿門朱紫,又是個極得力的,大爺要是好好待徐夫人,陳夫人再算計能算計出什麼來?那都是大爺自己蠢,被洪姨娘那個狐媚子哄著,心裡眼裡只有洪姨娘,一個伎女,他竟捧在手心裡當成了寶,你說說,這不叫有眼無珠?能怪誰?」

  「說起洪姨娘,也是個厲害的,就差那麼一點點,就真讓她扶正了。」

  「呸,一對賤貨!一個為了自己兒子承爵,連家族名聲也不要了,一個為了自己扶正,一心要讓禍害大爺失了這世子的位置,都是該休了賣了的攪家星。」

  「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她要是不把大爺這世子名份禍害沒了,大爺就是再寵她,哪怕把她頂到頭頂上去,也不敢扶正了她,這可是犯王法的事,非得大爺壞了名聲,失了這世子的位置,再跟徐家翻臉斷了親,非得把大爺糟踐成一灘爛泥,滿京城沒人肯正眼瞧,再哄著大爺扶正她,說不定大爺還得感激她不離不棄呢!?這事也就葫蘆提沒人理會了,誰有功夫理會這樣一對爛汙人去?」

  「唉,這伎女就是伎女,她也不想想,真到這一步,不光她和大爺,就是二娘子和兩個哥兒,也得被趕出府去,陳夫人要是得了勢,一分也不會饒過這一家子,早就嫌他們礙眼了,大娘子還好,有徐家呢,那一家子離了清江侯府,算什麼?」

  「她一個下賤伎女,哪想這些?這滿府長眼睛,哪個看不到?她這些年就是一心一意要做這正房正室,在咱們府上,要做正室,也只好這樣,就這,擱她也算是登天了。」

  「這話倒是,就是大爺可憐了,那得淪落成什麼樣兒?」

  「活該!徐夫人那麼好的媳婦他當根草,抱著塊禍害當寶,有眼無珠的東西,活該他倒楣,看看吧,如今外頭都傳遍了,大爺如何如何寵妾滅妻,如何失德,還說大爺沒有嫡子,當年徐夫人懷的那幾胎,都是他縱著小妾禍害沒的,這爵位要是給他,沒兩年就得給敗壞沒了,你聽聽這話。」

  「好好兒的,怎麼平空傳出這話來?」

  「這哪是平空傳出來的?這明明是人家有心故意放出來的,不傳出這些話,把大爺做的荒唐混帳事揚的滿京城皆知,平白無故的,怎麼換這個世子?就是得把大爺搞的臭不可聞,讓大家都覺得這世子非換不可,這陳夫人可是個厲害人,對了,你聽說沒有?陳夫人已經替二爺到東陽郡王府求親去了!」

  「啊?真的假的?」

  「瞧你這話,當然是真的,請的就是東街的花媒婆,那頭求的是東陽郡王府二房嫡出的十二娘,聽說早就盯上人家小娘子了,從前不敢上門提,還不是因為二爺那樣的,要是不承爵,半分前程也沒有,她哪敢上門?如今總算把徐夫人算計走了,把徐家也得罪狠了,徐家不撐著大爺,這換世子還不在她一句話?這會兒眼看二爺就能承爵了,陳夫人當然有了底氣,那不就趕緊央媒人上門求親去了。」

  「唉喲喲,看這樣子,這府裡真要翻天了。」

  「唉,誰知道呢,我看哪,這翻也容易,不翻也容易,還說不準呢,保不准陳夫人就是做了場春秋大夢。」

  「這話怎麼說?你細說說。」

  「你想想,大爺這混帳糊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前陳夫人想了那麼些年,就是不敢動手,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有徐家在大爺背後撐著,再說,徐夫人又跟蔣郡王妃交好,那禮部尚書就姓蔣!這換不換的,就看徐夫人了,她若肯跟大爺和好如初,這換世子,陳夫人就做夢吧,可若是徐夫人傷透了心,住在城外再不肯回來,大爺這世子啊,也就當到頭嘍。」

  「可不是,嘖嘖,都說大爺是個有福氣的,可這身福氣都讓他自己冒傻氣犯渾抖落沒嘍,唉,大爺那樣的傻子,這十幾年世子平平安安當著,他還當是他的本事呢,他哪能想到這都是徐夫人的好處?我看哪,他到死也混不過來這個彎兒,徐夫人從前也不是沒病過,什麼時候像這樣兩手一甩搬出府了?看樣子這回是真傷了心了,想讓她再搬回來,難嘍。」

  「可不是這話,這事呀,難就難在大爺是個有眼無珠的糊塗混帳貨上,他那點心眼哪能想明白這些個彎彎繞,你看吧,他就是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看來這府裡真要變天嘍。」

  「唉,可不是,這人傻哪,再大的福氣也沒了,還真是怪不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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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10:06 PM

第八十七章 認錯

  兩個婆子說著話漸行漸遠,俞盛世站在陰影裡,聽的渾身冷一陣熱一陣,額角冷汗不停的往下滴,頭目森森、心亂的沒半分頭緒,只呆呆的垂頭站著,仿佛魂靈離竅一般。

  也不知道站了多長時候,俞盛世身子僵直無比的往前撲跌了幾步,腳底下軟了幾軟,差點撲倒在地,連往前軟了好幾步,才一把扶住棵矮樹,額頭抵著樹幹,搖得樹的‘嘩嘩’作響,穩住身子又呆站了好一會兒,突然用力推開樹,往後跌撞了幾步,又往前跌跌撞撞往府門口奔出去。

  俞盛世一口氣奔到徐學士府上,連頭帶身子撲在大門上,不管不顧的拼命拍個不停,門房急忙開門,見他臉色青灰一片,眼神直勾勾的像中了邪一般,順著門縫倒進來,嚇了一大跳,幾個人忙架了他進來,又有人飛奔進去稟報徐學士和黃夫人。

  徐學士已經淨了手臉準備歇息,披了件衣服,急忙拖著鞋出來,俞盛世看到徐學士,搖搖晃晃站起來,仿佛見到救命菩薩一般,腿一軟跪倒在地,膝行撲過去揪住徐學士的衣襟,號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撞頭一邊嚎叫:「是我糊塗啊……被那兩個賤婦騙了這十幾年啊……我糊塗啊……」

  「快起來,這是幹什麼?這成什麼樣子?!」徐學士極講究修為,見他軟成一灘爛泥,像個潑婦一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往自己衣襟上蹭,忍不住厭惡的擰緊眉頭,用力抽著衣襟訓斥道,俞盛世正嚎的傷心無比,哪聽得見徐學士的話,只顧死命揪著徐學士的衣襟哭的那叫一個淒慘,徐學士站起來,雙手握著衣服一起用力,用的臉都紅了,才抽回衣襟,氣的指著俞盛世,跺著腳吩咐道:「快拖他起來!你也這把年紀了,這成何體統?!取水來,給他淨淨面!也不嫌丟人!」

  幾個小廝上前,拖的拖,拽的拽,把俞盛世撮弄起來,按在旁邊椅子上,一人從後面抱著他在椅子上坐住,另外幾個人捧水的捧水,擰帕子淨面的淨面,一陣風般擦掉俞盛世臉上的鼻涕眼淚,把他擦的乾乾淨淨。

  俞盛世被冰冷的涼帕子不停的揉在臉上,總算清醒了些,剛要開口,‘呃’的打了個哭嗝,一個嗝沒過去,又打了個哭嗝,連打了七八個,這才算緩過口氣,看著已經厭煩的臉色紅漲、幾乎不能忍受的徐學士,哭喪著臉道:「六哥,從前都是我混帳糊塗、有眼無珠,我糊塗了這十幾年,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夫人,我上了那兩個賤婦的當了,就是……他也沒把我當兒子,求六哥救救我,我對不起夫人哪!」俞盛世說著,又想往地上滑著號啕再起,徐學士嚇的急忙離座往後躲,點著他叫道:「扶他坐好!快!」

  後面的小廝急忙上前,一邊一個,伸手扣住俞盛世的兩條胳膊,將他牢牢的扣在椅背上,可這哭拉不住,一會兒功夫,俞盛世又是一臉淚一臉鼻涕了,徐學士又是厭惡又是悶氣又是無奈,點著俞盛世吩咐道:「再給他擦擦!行了行了,別哭了!你一個大男人,也不嫌丟人!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仔細說!」

  「六哥,我這才明白,我都被那兩個賤人害了,那姓陳的賤人從進了清江侯府門,就一心一意要算計我、要害了我,好讓二弟承這清江侯的爵位,洪姨娘也是她挑唆出來的,夫人……我都是被這兩個賤人害了啊!六哥,都是那兩個賤人,都是她背後挑唆鬧事,她還讓人到處散佈謠言,說我失德,挑唆阿爹上摺子換二弟做世子,六哥救救我,都是那兩個賤人挑唆的!」俞盛世語無倫次,徐學士卻聽明白了,深吸深吐了幾口氣,冷冷的上下打量著俞盛世,厲聲厲色道:「這能怪得到別人頭上?你要是行得正立得正,誰能怎麼著你?這都是你自己失德糊塗,別一味只怪別人去!」

  俞盛世嚇的哆嗦了下,哭聲立時低落下去,縮著脖子一聲不敢吭了。

  「這會兒總算混過來了?晚了!這些年我徐家對你照應有加,你以為是為了你?呸!要不是為了小妹,就你這樣的,我徐家哪只眼睛看得上你?」徐學士點著俞盛世鼻子痛罵。

  「我知道錯了,求六哥救我!」俞盛世被徐學士一通斥罵,眼淚鼻涕眼看又要湧出來,身子一軟腿一彎,又要往地上跪倒,卻被身後的兩個小廝死死揪住,徐學士厭惡到無語,仰天歎氣,深吸深吐了好幾口氣,勉強壓下心底的煩躁道:「你求我有什麼用!我跟你說的明明白白,若不因了小妹,我徐家和你哪有半分關聯?你這種人,也只好把這話說的明明白白,你聽著,要求,去求你媳婦去!好了,天也晚了,趕緊回去吧!送他出去!」

  徐學士話說完,站起來拂袖而去,俞盛世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幾個小廝也不好強拉他扔出去,只好大眼對小眼的乾站在旁邊等他回過神來,俞盛世直坐了一刻多鐘,幾個小廝實在忍不住,只好上前又叫又推又拖的把他撮弄起來,連推帶架將他推出了府門。

  俞盛世出了府門,一步一軟下了臺階,也不上馬,垂著頭耷拉著雙肩,拖著腳步甩著胳膊,衣服袖子幾乎拖到地上,有氣無力的茫然往前。兩個小廝牽著馬緊跟在後頭,一聲兒不敢出。

  俞盛世拖著腳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兩刻鐘,突然停下步子,仰頭朝天,半張著嘴,直楞楞怔了好大一會兒,轉身從小廝手裡奪過韁繩,翻身上馬,也不說話,直奔著城外而去。

  俞瑤芳被藤黃搖醒,迷迷糊糊睜開眼,藤黃一臉焦急,一看她睜開眼睛,急忙稟道:「大娘子快起來,大爺來了,說是一身泥,跟瘋了一樣,非要見夫人不可,外院當值的婆子快攔不住了。」俞瑤芳嚇的一骨碌爬起來,一邊急急的就著丫頭的手套著衣服,一邊扭頭看著藤黃問道:「什麼時辰了?阿爹怎麼半夜三更過來了?喝酒沒有?」

  「申初了,來報信的婆子就說大爺一身泥,倒沒說喝沒喝酒。」藤黃急忙答道,俞瑤芳急推了她一把道:「你趕緊過去看看去,我就這過去,千萬別讓他鬧起來,不能驚動了阿娘!」

  「唉!」藤黃答應一聲,提著裙子急步匆匆跑了出去。俞瑤芳也急急穿好衣服,帶著丫頭婆子,連走帶跑往外院趕過去。

  外院廊下,俞盛世臉色青白如鬼,頭髮蓬亂,綰頭髮的髮簪也不見了,半邊身子沾滿泥漿,衣服擰的皺的不成樣子,正被幾個婆子紮著手攔在廊下,藤黃正不停的曲膝,不停的陪禮解釋。

  「阿爹這是怎麼啦?出什麼事了?」俞瑤芳見俞盛世竟然狼狽至此,忍不住驚訝關切道,俞盛世看到俞瑤芳,下意識的拉了拉衣襟,拼命擠出一臉比哭難看的多得多的笑容,簡直就是低聲下氣道:「瑤瑤,你怎麼起來了?沒吵著你?你阿娘呢?你阿娘好些沒有?沒事,我沒事,就是牽掛你阿娘,過來看看她,還有你,過來看看你們娘倆,我是來接你和你阿娘回府的,明天一早咱們就回去。」

俞瑤芳怔了怔,上下打量著俞盛世,看這樣子,必是第三步棋有用了,俞瑤芳轉著心思,小心的探話道:「就是牽掛阿娘和我,阿爹也不能這麼半夜三更的跑過來,你看看,連月亮都沒有,你就不怕太婆和翁翁擔心?」

  「別提那個賤……那個……別提她!」俞盛世一臉恨極怒極,俞瑤芳緊盯著盛怒的父親,心裡隱隱有了底,心思轉的飛快,看著俞盛世道:「阿爹臉色不怎麼好,這麼趕過來,肯定一夜沒歇著吧?我這就讓人燒水,阿爹先沐浴洗漱了,再說旁的事。」

  「好好好,再讓人弄點吃的。」俞盛世折騰了這大半夜,那一翻驚怒散的差不多了,聽了俞瑤芳的話,勞累疲憊一起湧上來,臉上卻泛起了一層活泛之氣,抬手拍著衣襟,忙加了一句,俞瑤芳招手叫過婆子吩咐了,幾個婆子忙著燒水的燒水,叫醒廚下人備飯的備飯,又有兩個婆子恭敬的引著俞盛世往旁邊的小院落過去。

  不大會兒,俞盛世沐浴乾淨換了衣服出來,外間茶飯已經擺好,俞盛世聞著香味,更覺饑腸轆轆的難受,也顧不上說話,坐下來喝了幾碗湯,吃了一碗多飯,婆子收拾了碗碟出去,藤黃送了茶上來,俞盛世接過茶,看著俞瑤芳道:「瑤瑤,從前……那個,都是阿爹一時糊塗,你勸勸你阿娘,明天一早就跟我回去吧,府裡離不開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emon1212 發表於 2013-8-5 10:07 PM

第八十八章 講講條件

  俞瑤芳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下意識的咬著嘴唇,沉默了半晌才看著俞盛世道:「回去?怎麼回去?府裡的情形,阿爹又不是不知道,別說阿娘現在病還沒全好,就是全好了,回去府裡,不過半年幾個月,不還是氣出病來?舅舅交待過,萬事以阿娘的身子為先,阿娘在這別院住著,府裡那些事不聞不問,這才是為了她好。」

  「你?!」俞盛世沒想到女兒竟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瞪著俞瑤芳,既不敢也不知道怎麼責備她,眼睛都要瞪酸了,見俞瑤芳根本不理會他,只好萎頓下來央求道:「瑤瑤,你疼你阿娘,也得替你阿爹想想,你和你阿娘在這兒住著,那阿爹怎麼辦?」

  「阿爹身邊有姨娘,有瑤仙,有志宏、志堅,阿爹不是一直說,府裡的是非都是我和阿娘惹出來的,瑤仙比我懂事多了,我和阿娘不在府裡,阿爹這日子肯定過的更好才對。」俞瑤芳心頭堵著口惡氣,忍不住譏諷道,俞盛世老臉紅漲,東張西望的打岔:「你是長姐,瑤仙是妹妹,你別跟弟弟妹妹計較。」

  一句話說的俞瑤芳怒火上沖,‘呼’的一下站起來道:「原來是我跟弟弟妹妹們計較,這是我的錯,自然也是阿娘的錯,阿娘沒把我教導好啊!阿爹可真是清水明白,這一碗水端的真叫平啊!」

  「你看看你,這急什麼?你這是……」

  「不孝是吧?」俞瑤芳火氣上衝:「哈!這樣的不孝之女,不賢之妻,阿爹還要了做什麼?我和阿娘早就打定主意了,不過是個破門休妻,總也強過被人污蔑欺壓,至少能逃出條命來!」

  俞盛世聽的後背冒了一層冷汗,跳起來攔住俞瑤芳,不由自主的躬下身子,低聲下氣道:「瑤瑤,你這性子……你別急,是阿爹、阿爹,那個,這個、說錯話了,阿爹不是那個意思,阿爹的意思是說……是那個說……」俞盛世既沒有捷才,又不是個會說話的,只擠著滿臉尷尬笑容,不停的躬身陪笑。

  俞瑤芳扭頭重‘哼’了一聲,俞盛世努力想撐著的那點子‘嚴父’的架子再也搭不起來了:「瑤瑤,阿爹不是那意思,瑤仙她們……她們……跟個姨娘能學出個啥?你別跟她們計……」

  「阿爹又說糊塗話了!」俞盛世失了氣勢,俞瑤芳卻氣勢如虹:「瑤仙也罷,志宏也好,都是弟妹,我這個長姐和她們有什麼好計較的?長姐如母,好了便好,不好就是一頓管教,要什麼計較?我說的是阿爹你,這個家鬧成現在這樣,阿爹還不自省嗎?都是別人的錯,阿爹就沒個錯處?旁的我不管,阿爹對得起阿娘嗎?對得起舅舅他們嗎?」

  一番話說的俞盛世臉紅心虛,左右扭著頭,尷尬萬分,抬手捂著嘴咳個不停,俞瑤芳‘哼’了一聲:「阿娘賢慧讓著你,阿爹就得寸進尺,也慣著洪姨娘得寸進尺,連瑤仙和志宏她們也被你和姨娘慣的無禮無法,家裡頭本來就有人時時刻刻想著挑事,阿爹真糊塗成這樣?長了眼睛也看不見?還是看見了只當看不見?你真當舅舅他們也跟阿娘一樣,事事讓著你?讓著她們?」

  「瑤瑤,阿爹……這個……」俞盛世被俞瑤芳這一通連搶白帶訓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俞瑤芳痛快訓了一通,氣消了不少,想起李恬的交待,深吸了口氣,看著父親道:「阿爹這麼大半夜的跑來,你不說,我也知道緣由,你根本不是擔心牽掛阿娘,必是府裡那個一直挑事的圖窮匕現,要讓二叔做世子了吧?」俞瑤芳看著愕然怔忡看著她的俞盛世冷笑道:「你也不用問我怎麼知道的,這事,這心思,滿府上下誰不知道?舅舅不肯幫你了是吧?真是笑話兒,難不成你真以為舅舅們跟你比跟我、跟阿娘還親?阿爹這是沒辦法了,就想起阿娘了是吧?」

  俞盛世被俞瑤芳這麼直接無比的戳破,一張老臉漲得血紅,只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俞瑤芳痛快淋漓的看著父親,不由自主的錯了錯牙冷笑道:「父不慈,子自然不孝,如今,我只顧著阿娘。」

  「瑤瑤,」俞盛世見俞瑤芳微微抬著下巴,一幅根本不打算再理他的樣子,僅存的那點子為父尊嚴丟了個乾淨,躬身陪笑求道:「是阿爹,那個,糊塗了,你別跟阿爹計較,阿爹昨兒就明白過來了,從頭到尾明白過來了,阿爹被人騙了,被那兩個賤人騙了,你最懂事,就原諒阿爹這一回,你放心,阿爹既明白過來了,再沒有下回!」

  「下回?我就一個阿娘,下回哪兒再找個阿娘賠進去?」俞瑤芳昂頭冷笑,俞盛世只好再陪笑說好話:「瑤瑤,讓阿爹進去看看你阿娘好不好?阿爹真擔心你阿娘,是真擔心!」

  「哈,」俞瑤芳嗤笑一聲:「阿爹覺得阿娘好哄是吧?阿爹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說過,我就這一個阿娘,從今往後,絕不能再讓人欺負她,誰都不行!」俞瑤芳這話斬釘截鐵,俞盛世咽了口口水,又咽了口口水,陪著小意道:「瑤瑤,從今往後,阿爹哪還敢欺負你阿娘?你說怎麼辦?以後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行不?」

  俞瑤芳歪頭斜了他半晌,仿佛有些意動,俞盛世滿眼期待的看著她,俞瑤芳仿佛猶豫了好一陣子,才看著俞盛世道:「你若是能答應我三件事,我就替你勸勸阿娘。」

  「行行行行,別說三件,三十件都行,你說,你只管說。」俞盛世滿口答應,俞瑤芳鄭重認真道:「一,咱們府裡的事,其實阿爹心裡最明白不過,那洪氏一個下賤婢子,在府裡囂張成那樣,不是阿爹一個人慣的,這中間的關節蹊蹺,阿爹明白得很,舅舅發賣了洪氏,可洪氏身後頭那個,還好端端在府裡等著再生事呢,阿爹得把這件事處置了。」

  俞盛世聽的面如苦瓜:「瑤瑤,那是你太婆,是長輩,這一個孝字,阿爹怎麼處置得了?」

  「阿爹又糊塗了,阿爹是處置不了,咱們俞家可是百年大族,這族裡有族裡的規矩,就算翁翁是族長,那還有幾位年高德勳的族老呢,阿爹要是犯了個孝字,族裡肯定不答應,可若咱們府裡有人挑撥生事,插手繼子房內事,縱繼子小妾倡狂氣病媳婦,在內引誘阿爹往邪路上走,在外面散佈謠言敗壞阿爹名聲,鬧的家門不安,四親不和,這難道不是犯了七出之多言?族裡也不能坐視不管吧?阿爹難道肯咽下這口惡氣,再容她繼續為惡?難道就不能尋族老出手管教?」

  俞盛世圓瞪著眼睛看著俞瑤芳呆楞了好半天,才恍然悟過來,興奮的簡直是手舞足蹈:「對呀!我怎麼忘了這個了!這賤婦,我恨不能一腳踩死她!你放心,咱們俞家是有規矩的大族,豈容她這樣撥弄是非,敗家敗業,鬧得家門不安,四親不和!你放心,阿爹必定尋族老出面,非休了這賤婦不可,敢謀爺這世子之位,她是活的不耐煩了!」

  俞瑤芳暗暗舒了口氣,等俞盛世一陣興奮勁過,才接著道:「這第二件,志宏和志堅都不小了,志宏到現在還沒正經讀過書,阿娘沒有嫡子,往後這府裡,說不得就得靠著兩個弟弟,不能讓志宏和志堅荒廢了,阿爹不能再一味慣著他們兩個。」

  「那是那是,」這樣的話,俞盛世自然是忙不迭的滿口答應,俞瑤芳接著道:「志宏和志堅四處遊蕩混到今天,已經被姨娘廢了一半了,若是再留在京城,有那些個狐朋狗友的勾引,怎麼管得住?這事我和阿娘說過,只有送到樂寧徐家族學裡去拘著讀幾年書才行。」

  「那是那是……」俞盛世那了兩個是,才反應過來:「要送到樂寧?好是好,我不是說不好,就是……這個,就是怕你舅舅不肯。」

  「只好求求舅舅,舅舅最疼阿娘,就是不肯,那也得肯了。」俞瑤芳歎了口氣,卻極篤定的道,俞盛世連聲答應:「那最好不過,最好不過。」

  「這第三條,阿爹這個年紀了,到現在一件差使沒領過,難不成真想跟翁翁一樣,一輩子就這麼什麼也不做的混過去了?」

  「瑤瑤,這真不怪阿爹,阿爹早就想領件差使,這事也跟你阿娘商量過,想讓你阿娘跟你二舅舅說一聲,求個差使,你娘她……是你阿爹沒出息。」俞盛世見女兒眉頭一皺,一句‘不肯幫忙’急轉成自己沒出息,這難得的一點子急智竟急出了一頭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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