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逐汐 -【盈月舞清風(清宮)】《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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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2:31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01:34 PM 編輯

“一年以內,不許你再碰酒,不管任何原因都不允許!”灼熱的目光燃燒著自己,久久,我才生澀的別開臉,倔強的說。

    如果各退一步,可以換來未來數十年的溫馨生活,我情願再妥協這一次!

    愛情,我本來不敢期待,可是,它就那樣轟然襲來,讓人措手不及,讓人摸不著頭緒。唯有不斷的試探,不斷的摸索,才漸漸的找到了經營的訣竅。

    它不是生意,不能錢貨兩訖,兩不相欠。單方面的給予,單方面的接受,永遠不會幸福,只會在兩人的心上,劃下深深的傷痕。只有兩個人共同去經營,共同去努力,才會發現,生活原本如此簡單,我們要的,原來只是如此,而已!

    “月兒,你……”他動容的看著我,臉上驚喜交錯。

    “胤禎,府裏,真的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了嗎?我們之間,真的沒有第三個人了嗎?”想了良久,我終於堅定的抬起頭,迎視著他。

    或許,我的決定無比的自私,傷害了其他的女人,但是,我真的只是想要他而已。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便不會再撒手。或許,生活在這個時代裏,原本就是我太過強求,如今,他就是我的浮木!

    他搖頭,緊緊的盯著我,生怕錯過一瞬,“一生一代一雙人。”

    低沉的聲音,幽緩的音調,卻說著世上最美麗的故事!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胤禎,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失望。”我沉沉的看著他,眼底早已濕潤。

    倏然用力的手臂,將我牢牢箍入他的懷中,“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細水流長的感情,似是一道清泉,舒緩而透徹,慢慢的沁入心底,需要精心的品,仔細地磨,才能悟出愛情的存在;霸道狂烈的感情,似是驚雷,迅猛而直接,狠狠的劈入心底,即使你想要刻意的忘記,假裝不在乎的掩飾,卻不能否認它的存在,因為,他早已深深的烙入了心底。

    但是,倘若這兩種極端的感情同時存在呢?要如何避免,要如何逃避,才能躲過他布下的網,施下的咒?

    明亮的月光,清淡的灑下,照亮了心底。

    開口,有時其實並不困難,只是,可否說服得了自己倔強的心,而已!

第五卷 夕陽聽海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將江文、江武請來,盡快的安排了剩餘的事務,幸好幾個月前我就已經淡淡的撤出了生意的管理,所以,只需要將總的賬簿歸還就好。

    一個上午就在繁忙的交談中度過,午後,我們便辭別了江氏一家,在韓澈、楚風的陪伴下,緩緩踏上了歸途。

    只不過,這次的歸途有個小小的意外而已。

    “胤禎,你確定我們這樣做,皇阿瑪不會生氣?”我靠在車壁上,調侃的沖著對面的胤禎說道,言語中卻絲毫沒有擔心的意味,反而笑眯了眼睛。

    “我們接到旨意,就即刻動身了。只不過,繞了一些遠而已。”他笑得燦爛,眼眸中有著濃濃的寵膩。

    只因我路上無意的說了一句想要看海,所以,他便硬要小李子改變行程,先趕到距離這裏最近的,可以看到海的縣鎮,然後再繼續北上。楚風和韓澈沒有任何的異議,仍是那般盡職的在周圍守候著。

    “舅舅。”寬敞的馬車內,弘明自個兒在搖晃的車內玩耍,不時的轉悠著,閑不住。突然,他不知在哪兒翻出一疊紙,趕忙湊到胤禎面前,獻寶似的說著。

    “舅舅?”胤禎蹙眉,不解的拿起他手中的那張紙,“我記得曾經見過你大哥,可是這……”

    我微愣,隨即揚眉輕笑,“那不是淩楚,那些畫只是我無聊之時隨意畫的。”我假裝不在意的說著,掀起窗簾望著道旁的樹叢。

    那些畫紙是胤禎來的那天我取下來的,當時著急的都塞到了箱子底下,也許是昨天收拾行李時,香草以為很重要,所以便單獨放到了馬車內。

    車內紙張嘩嘩作響,弘明的清脆笑聲,伴著他偶爾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盤旋著。心裏有些亂,怕他會問及其他幾張畫像,畢竟,他曾經看過我送給十三的那幅畫,所以,對‘我’應該不會感到陌生。而我現在,卻沒有想好,要不要對他坦白一切。

    “隨意畫的,那這張呢?”

    我猛地回身,望著頓時得意的他,沉黑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愉悅的光亮,迫人的眼眸緊緊的盯著我。

    看著他抽出的那張畫紙,原本鬆口氣的心緒頓時緊繃,狠狠的盯著他們父子倆,尤其是笑得一臉無辜的弘明。

    我明明記得那張畫像被我單獨收起來了,可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康熙四十年時,你第一次為我作畫,畫雖然真實相似,可是卻總覺得少了什麼,只是一幅畫而已;可是這張——”他抖著畫紙,眼底倏然幽黑,“透過它,我卻仿佛看到了畫畫時的你,緊閉的唇,微凝的細眉,專注的眼。”

    他倏地伸手,將輕怔的我扯到身旁,緊緊的攬住,“康熙四十五年九月?月兒,承認想我,有那麼難嗎?為什麼你的嘴總是那麼強?”

    低沉的話落,細細的碎吻便落到唇角,他笑彎的眉眼卻讓我的臉頰頓時發熱,眼眸不禁胡亂的瞥著,卻不再看向他晶亮的眼。

    “親親。”

    一旁坐著的弘明突然湊上身,學著胤禎的樣子,在我臉頰上‘啵’的親了一口,濕濕的口水頓時印在了我無奈的臉上。

    “弘明,你……”胤禎一把抱起了弘明,放在身體的另一側,瞪圓的雙眼看著他,說不出話,可是眼眸中卻含著淺淺的笑意。

    “阿瑪。”甜甜的聲音,黑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胤禎,胖胖的小手拉著他的袖子,不住的往他身上蹭著。

    我瞧著大眼瞪小眼的他們,心底卻覺得一陣溫熱,暖暖的,滿滿的,有著從來沒有過的滿足。

    弘明,是我來到清朝後,從來沒有想像過的‘意外’,一個甜蜜的驚喜;而胤禎,同樣的一個‘驚喜’,伴著傷心,伴著歡樂,伴著自己一路的走來。

    就著他的懷抱,我順勢躺在他平伸的腿上,將面孔深深的埋入他的衣服內,緊緊的摟著他。微閉的眼眸裏,閃過許多曾經的片段,唇角的笑容卻越來越高。

    “月兒,承認想念我,有那麼難嗎?”修長的指尖在臉側慢慢的摩挲,低沉的聲音裏,溺著不盡的深情。

    我沒有開口,可是環著他身體的手,卻緊了又緊,直到他輕笑出聲,才漸漸的放鬆,進入了安靜甜美的夢鄉。

    上一次的江南之行,我一直隨著胤禟走水路,在路上甚少停留。而這一次,我們卻是乘著馬車走過一個個鎮縣,因為趕著去看海,所以,也只是匆匆而過。不過對於各地的特產美食,我們仍是會飽餐一頓。而另一輛馬車內的行李,也在慢慢的囤積之中,相信收獲相當的豐富。

    車行幾天,終於在傍晚的時候,到達了一出臨近海邊的漁村。我們在當地的一家熱心的漁民家裏住下,不是不想住到鎮上,可是,只有這裏才是最靠近海邊的,不需要步行太久。

    我此行的目的很簡單,只是純粹的想要看海,想和他一起看海!

    夕陽的餘暉灑下,海的那一邊,是一望無際的暗橙色,透著淡淡的灰黑色,卻被橙色點的光亮。一波一波的浪潮,在海風的吹動下,不住的席捲而來,白色的浪花,漸漸消逝在岸邊的沙灘上。

    海邊只有一些孩童,伴在一起玩耍著,童真的笑顏,在呼嘯的海風和海潮聲中,隱約的飄蕩著。

    他們都留在住處准備晚飯,而我卻執意讓胤禎陪著我,趕到了海邊看夕陽。

    我低頭,凝視我們十指緊扣的雙手,唇角在一路上早已高高的揚起。

    “胤禎,你有沒有想像過大海的樣子?”

    他收回遠眺的目光,側頭看著我,而後緩慢的搖頭,“從來也沒有想過。”

    微澀的笑絲一閃而過,隨即被濃濃的歡愉掩蓋,而眉頭卻微微的緊著。他拉著我,沿著乾燥的沙灘慢慢走著。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我卻不滿的撇著唇角,來到海邊,怎麼可以只是遠遠的觀望呢?

    迅速的甩開他的手,在他詫異的目光下,我趕忙脫去了鞋襪,挽起褲腿,將過長的裙擺打結,而後歡快的朝著海水跑去。

    細細的沙粒在腳下滑過,踩在潮濕的沙灘上,迅速的留下一串串腳印,直到被席捲而來的海潮覆蓋,淹沒。

    看著逼近的潮水,我歡快的蹦起身,用力的踩下,濺起朵朵水花。雙腳入水的刹那,冰涼瞬時襲上腦海,而後,漸漸消失,唯有快樂源源不斷的留下。

    有多久沒有這麼痛快的玩耍了?!

    這兩年的時間,看似自由,可是自己的心,真的自由嗎?恐怕這一切,只有自己知道罷了!

    “月兒,你回來!”胤禎怔愣著看著我,久久才醒過神來,急忙跑來抓我。一陣浪花席捲而來,打濕了他的褲腿和黑色鞋面。

    我繞著浪花奔跑著,閃躲著他追來的身影,看著他浸濕的衣衫,笑得霎時開懷無比。

    “哪兒有到海邊不玩兒水的?”終於,我停下步伐,看著一步之遙的他,不住的搖頭,“胤禎,你也把鞋脫了,這樣真的很過癮的!”

    我近身,拉著他不住的誘導著,無奈他只是皺著眉頭,不住的盯著我的腳看,眼底雖有不認同,可是,卻沒有阻攔我。

    “我這樣陪著你便好。”他堅定的說,右手不容拒絕的拉著我,可是腳步卻慢慢的朝著海邊退去,盡量將我帶離海水邊。

    “胤禎,你知不知道,在我看來,情侶在海邊漫步,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我停步,認真的看著他,眉毛高高的揚起。

    那個場景雖然很俗,可是我卻仍是執意的喜歡著,認為夕陽下相牽的身影,在海風的陪伴下,踩著浪花朵朵,是最浪漫的事情。

    “情侶?浪漫?”他輕輕的呢喃,而我卻沒有注意他臉上的神情,以為他不明白,便隨口為他解釋。

    “情侶是就相愛的兩個人,而浪漫就是有氣氛而又……哎呀,我也說不上來。”我沉思的想著,抬眸的瞬間,卻發現他瞬時僵住的身體。

    “你怎麼了?”左手微微用力,掐著他的手指。

    “你說愛我?”揚高的嗓音中,夾雜著一絲輕顫,他歡快的笑著,頓時將我攬入懷中,不敢置信的看著我。

    我微怔,隨即快速的搖頭否認,眼眸閃過一絲不自然,“我才沒說。”

    “你說了,我們是情侶。”他笑,格外的滿足。

    我瞪著認真的他,隨即卻撲嗤一笑,正了正神色,牽著他沿著海水慢慢的走著,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胤禎,你錯了,我們不是情侶,而是——夫妻!

    “海水涼,你身子不好,別泡太久。”

    手指一緊,我仰頭,笑望著擔憂的他,眼珠輕輕的轉著,“可是,我想看太陽落下,而明月升起的那刻。”我指著盡頭的半輪夕陽,嬌俏的笑著。

    他沉沉的看著我,直到確定我眼中的光彩是認真的,才輕笑著,彎低了身子,“那我背你吧。”

    寬厚的背影是如此的安心,心底微微的顫著,我蹲下身,直視著他溫柔的眼眸,“胤禎,你送的手鐲,我從來沒有取下過,即使我曾經一度真的很害怕,很彷徨。”

    露出手腕上簡單的手鐲,我低眸輕輕的摸著,而後迅速的掏出荷包內的玉佩,那枚第一次和他逛街時買到的玉飾。在懷著弘明的時候,我就已經雕刻好,本想給弘明,可是卻一直沒有出手。

    雕刻時我沒有打破玉的原形,反而就著它的樣子,用細針刻了一個‘盈’字,並且在頂端鑽了一個小小的孔,穿上了紅線。

    迎著他漆黑的目光,我笑著,小心的系在他的頸上,塞到他的懷中,最貼近心口的位置。

    “胤禎,我們一定要幸福!”輕淺的呢喃,伴著細吻,印上他的唇角,唇邊的笑容早已綻放,在他的瞳孔裏,清晰的映現。

    他倏然摟緊我,扣在我腦後的手不住的用力,使我們相貼的身體越漸緊湊,輕喘的呼吸在彼此之間徘徊,探索的唇舌,仿佛渴望了很久一般。

    夕陽漸漸西下,我趴在他的背上,輕輕的晃著,微側著頭,一瞬不瞬的望著遠處的夕陽,直到眼角酸澀。

    幸福,是不是,就是此刻仰望夕陽時,微澀的眼角淌出的淚水?

    是不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心底就會滿得再也放不下其他的感覺?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我附在他的耳旁,輕聲的唱著,明顯的感覺到身下的他,猛地一震。

    遙想以前,我才驀然發現,過往的自己,為他做的事情竟如此的少?而他,一路走來,卻給了我如此之多,以致,每次的回首時,總可以看到他深情相望的眼眸。

    差一點,我就失去了這份圍繞身邊的幸福!

    何以有幸,我們遇到了彼此!

    “胤禎,我們明天就回京吧?”

    黑夜漸漸來臨,月光下,他始終背著我,慢慢的朝著漁村走去。路上的純樸漁民看到我們,不禁微張著嘴巴,我卻笑看著他們一笑而過。

    “好不容易才來到這裏,你不想多玩兒幾天嗎?回到京城,就沒那麼容易看海了。”他轉頭,皺眉不解的說道。

    “不要,我想回家了,回我們的家!”深深的呼氣,我摟緊他,認真的說。

    他微怔,隨即語調漸變,“好,我們回家!”

    或許以前的我,太過自我,做的不夠,可是今天以後,我卻只想圍著他,將幸福滿滿的傳遞給他,讓他因我的存在,而加倍的快樂!

    未來的路還很遙遠,而我,卻不願再被動的接受,我只想,陪著你,同甘共苦。我雖然不知道你以後的路是什麼樣的,可是,我卻可以堅定的陪你走下去。無論是日後輝煌的你,還是雍正朝失敗的你,我再也不會選擇自私的離開!

    胤禎,此刻,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便是陪著你,一起變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2:36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01:45 PM 編輯

第五卷 盈湖月色

   兩年的時間,京城仿佛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繁華的街道仍是那般喧囂、熱鬧,行人不斷的穿行於間,吆喝聲,叫賣聲,討價聲交雜著。

    進了城,馬車頓時慢了很多,沿著熟悉的道路,緩緩的前行著。

    我扒著窗簾,望著兩旁熟悉的景象,心底被陌生和期待兩種情緒交織著,透著說不出的感覺,唯有抿緊嘴,沉默的看著。

    忽然,手心一熱,我低眸,凝望他溫熱的手掌,繼而抬頭微微一笑,“怎麼了,你比我還緊張?”

    “沒,只是……快到家了。”他有些局促,手指緊了又緊,然而眼睛裏卻閃著歡愉的滿足,濃濃的,透過黑亮的瞳孔反射出來。

    我瞭解的輕睨他一眼,笑而不語,側頭瞧著睡得正香的弘明。一路上,雖然走在官道上並不顯顛簸,但是窄小的活動空間,還是讓弘明感到無趣,只得不斷的纏著我和胤禎,要不就是乖乖的睡覺。

    “月兒?”他輕喚,溫熱的胸膛貼著我的背,傳來陣陣的餘熱。

    “嗯?”

    “我們生一個女兒好不好,長得像你,性子也像你,那樣,我就可以把她寵到天上去了。”微尖的下巴硌在我的肩膀上,他瞧著熟睡的弘明,眼中布滿了憧憬,滿足的笑容好似真的看到了那種情景一般。

    我輕笑,揚高的唇角久久不落,“我比較喜歡弘明,和你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以前的你。可惜他的性子像我,要不就更好了。”

    在生弘明以前,我從不敢相信,除了雙胞胎外,兩個人可以如此的相似,然而,事實向我印證了一切。

    “月兒,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我倒真想看看,你怎麼把她寵天上去!”我瞥了眼他,喃喃自語。

    懷孕的過程或許辛苦,或許會有很多很多的不便,讓人心煩,可是,當我親眼看到弘明出生的刹那,心底卻是滿滿的感動。那種由心底深處迸發的濃烈感情,甚至讓我一度的承受不住。

    我知道胤禎心裏一直都有疙瘩,不能陪在我身邊,看著弘明的出生,始終是他的遺憾。但是,生子也是一種緣份,並不是我們可以掌控的,所以,一切隨緣吧!

    眼眸輕掃,卻看到了兩旁熟悉的建築,不禁瞬間斂起了神色。

    “爺,福晉,到家了。”小李子略顯興奮的聲音自簾外傳來。

    胤禎率先掀簾,躍身而出,而後小心的扶著我下車,小李子早就利索的抱起了車內睡著的弘明,站在一旁候著。

    “十四阿哥,十四福晉,奴才們就送到此處了。皇上有旨,十四阿哥明日起上朝,而十四福晉明日一早進宮面聖。”楚風和韓澈一同行禮,恭敬的說道。

    我側頭,凝視著楚風,而後略略點頭。

    “皇阿瑪要見月兒?”胤禎突兀的開口,嗓音中有些僵硬。

    “是的。皇上說明兒個一早,十四福晉先到永和宮向德妃娘娘請安,等下朝後再到乾清宮面聖。”

    “這是——”

    “我知道了,這一路上你們也累了,回去複旨吧。”我趕忙出口,攔住了胤禎的問話,笑看著他們揚鞭離去。

    “月兒,我——”他開口,眼眸擔憂。

    “胤禎,你要相信我。”握緊他的手掌,直到他的眼底溢出淡淡的笑意,我們才一同轉身,朝著正門走去。

    看著地上行禮的僕人,我微微的發怔,有一瞬間的不適應。在回京的路上,胤禎就曾經修書給管家,讓他著手打理府中的人事。這次回來,雖然換了一批新人,不過,仍然有許多熟悉的面孔。

    “都起來吧。”胤禎開口,迫不及待的拉著我大步走去。

    “主子。”春夏秋冬以及微雨和晚晴站在門口,看著我激動的喚著,眼眸中浮現著點點水光。

    我瞧著她們,安撫的淺笑,硬生生的拉住胤禎的步伐,而後轉頭看著身後眾多發呆的人,“大家辛苦了,都散了吧,這些日子來府中有些事情,所以大家也都不容易。晚幾天到賬房,凡是以前府裏的人,每人領十兩銀子,新來的五兩。”眼光瞬時掃向微雨的方向,她機靈的輕輕頷首。

    “什麼事情那麼急?”

    沿著熟悉的小路,我瞧著胤禎的背影,跟著他快步的朝著後院走去。這條路,我再熟悉不過了,以前每天都要往返幾次,察看施工的進度。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他回頭,激動的看著我說。

    “那麼神秘?”我頓時拖著他的手臂,制止他過快的步伐,神態中不禁勾起了一抹興趣。

    “當然。”

    遠遠的,就看到一處單獨的院落,大門的牌匾上,用篆體書寫著兩個方正大字——何園。

    我停步,看著熟悉的字體,指尖有些微微的顫抖。

    “你怎麼……”

    “你的圖紙上不是早就標好了嗎?我讓人特意模仿你的字跡寫的。”他笑,乾淨而滿足。看著呆怔的我,輕輕的推開了朱紅色的大門。

    我站在門口,看著曾經在圖紙上描繪的圖形一座座矗立在眼前,心頭劇烈的顫著,單手捂著嘴說不出話來。

    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在午後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點點銀光,映射在兩層木質的樓閣上,閃爍著水樣的光影。

    繞湖的長廊盡頭,有一座涼亭,輕揚的紫色紗巾包圍著四周,迎著微微的清風,飄揚著,銀光下,如夢似幻,美得不切實際。

    小花園中種植著大片修剪良好的細草,鮮花盆栽有規律的擺放著,四月的時節,早已綻放了多種叫不出名的花朵。細鋪的鵝卵石小道上,蜿蜒的綿延到一座人工的水潭處,那裏是從湖水中引出的水源。

    還有幾處空地,由於當時沒有想好做什麼,所以一直空放著,如今種滿了綠色的草坪。旁邊的樹木旁,甚至架起了秋千。

    ……

    胤禎愉悅的笑著,拉著我慢慢的朝著閣樓走去,當初臨走時根本沒有想好名字,總想著回來再說,可是,再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兩年以後了。

    越走近,越覺得哪里奇怪,終於在抬眸的瞬間——

    盈湖月色!

    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蒼勁中透著灑脫與豪邁,每一筆都好似醞釀著無盡的力道。金色的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而落款處,卻是——愛新覺羅-胤禎。

    驚喜的抬眸,望著日光下黑似墨玉的澄清眼眸,笑得燦若明霞。

    深夜

    由於我的衣物一直都放在原來的住處,而何園的小樓裏也需要進一步的內部裝飾,所以,我近期仍會居住在惜月小築內,只有在暑夏的時候,才會搬到何園居住。

    疲倦的躺在床上,我早就累得閉上了眼睛,可是,腦海中卻仍不停息的運轉著。

    一下午我和胤禎都留在何園裏,靠坐在二樓的窗前,靜靜的望著湖面,享受著兩個人的甯靜時光。直到晚飯後,他才到書房處理堆積的事情,而我,便被六個小丫頭纏著,不是問東問西,便是對著我說一些這兩年發生的大事。

    ……

    康熙四十三年十月,康熙下旨命胤禟迎娶董鄂七十之女,聽說當時的排場大得驚人,聽說他很疼這個唯一的福晉。而九福晉也於隔年七月產下一女。

    胤禟這兩年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曾經幾次單獨南下,開拓南方的市場,而京城的幾家酒樓,完全是達官貴人的娛樂所在。

    而胤祥,在康熙四十四年十二月,奉旨迎娶兆佳馬爾漢之女,在上個月產下嫡長女。

    曆史上的兆佳終於出現了,心底卻仿佛頓時舒了口氣,說不上什麼感覺。

    對於胤祥的子嗣情況我早已熟記於心,可是,唯一令我意外的則是,紅梅在去年十一月產下弘昌後,不久便因病去了。

    那個曾經在永和宮陪伴我的好姐妹,那個讓我第一次體會到‘背叛’滋味的如花女子,那個曾經被嫉妒蒙住眼睛的女人,在她最絢麗的年紀,便如流星般殞落。

    人生無常,事事難料!

    再多的過往,再多的憂愁,不也只是人生中所必須經曆的一個片段嗎?人終究是活在現實中的,倘若不去抓住刹那,到頭來,便終是一無所有。

    想著那些未知的命運,想著那些已知的結局,心底只感覺到陣陣寒涼。

    “冷嗎?”

    可能是感覺到我的輕顫,腰間的手臂頓時收緊,他低沉的聲音幽幽的傳來,由於睡覺的原因,有些沙啞。

    窩在他的懷中,我微微的搖頭,可是,手臂卻漸漸環上他的身體,緊緊的貼著,就像遠行的遊船終於找到了歸屬的港灣,停下了忙碌的步伐,眷戀的停靠。

    疲倦再次襲來,睡夢中的我,緩緩揚著唇角,甜蜜而滿足。


第五卷 翌日清晨

沉睡的雄獅,在朦朧乍現的清晨,漸漸的蘇醒,迎接著新的一天。

    紅牆黃瓦,石板鋪就的宮道,再次出現在視線之中,可是這一次,卻不再是束縛,而是一種心甘情願的等待與陪伴。

    紫禁城內,有的,不再只是悲哀,還有我想要追尋的幸福!

    穿著象徵嫡福晉身份的大紅色旗裝,踩著許久不曾穿過的花盆底兒,我慢慢的走在長長的宮道上。

    “李子,你到前邊兒去候著他吧,別跟著我了。”駐足,我瞧著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小李子,輕笑著說。

    “福晉,您就別為難奴才了,爺讓奴才今兒個跟好您,不然回去准沒有好果子吃!”小李子委屈的看著我,那副可憐的表情讓我頓感無奈。

    我歎氣,搖頭不再說話。

    早上分開時,胤禎便一個勁兒的擔心,最後索性讓小李子跟著我,要不是他要上朝,恐怕早就跟著我來了。

    “媽媽,抱。”身後弘明清脆的聲音傳來,舉著胖胖的手臂揮著。

    我慢慢朝他走去,才要伸手從丫鬟手中接過,“福晉,使不得,奴婢抱就好。”

    府裏新來的小丫鬟一臉的擔心,看著我小聲的說,而後被晚晴瞥了一眼,連忙低下了頭。

    “還是我來吧。”我笑著說,抱著已經很沉的弘明,有些吃重的走著,“弘明,要叫額娘,知道嗎?”

    回到京裏,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的。

    “媽媽。”他瞧著我,不住的眨眼。

    “是額娘,乖!”

    如果早知道改口這麼難,以前的我,一定會注意。

    ……

    “額娘。”囁嚅了很久,他才在我的目光下,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

    “十四福晉吉祥。”

    才踏進永和宮門口,院內的一些宮女太監看到我,微怔後便連忙行禮。

    “都起來吧。”我淡笑著點頭,安慰了弘明幾句,在他聽話的點頭後,才將他交由身後的丫鬟。

    踩在永和宮的土地上,即使想著要冷靜,可是心底卻仍然有些打鼓。雖然這次回來,我早就已經堅定了決心。可是,德妃畢竟是受寵的妃子,對于我曾經給過的‘難堪’,不知她能否咽得下這口氣。

    不過,不管即將要面對的事情有多麼困難,我都要獨自盡力去解決,不能再讓胤禎夾在我們之間了。

    “淩月給額娘請安。”踏進內室,我看著端坐在首位的德妃,連忙下跪行禮。揚起的聲音靜靜的,空空的,在室內懸著。

    她今天穿著紫紅色的雲緞旗袍,領口袖口處都繡著別致的時令花卉,高高盤起的頭發,一如往日一般,可是,面容上,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反而透著一絲難掩的疲憊與無奈。看到我的瞬間,她身體微微的輕怔,眼眸中快速的閃過什麼。

    屋內沒有任何宮女服侍,全都留在外室候著。室內,只有我們兩人。

    “唉……快起來吧。”

    幽幽的輕歎聲,仿佛擊在了我的心頭一般。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

    她的心情,我想,我或許可以理解一二。

    我跪在地上,遲遲不動,良久,才深深的吸氣,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她,“額娘,淩月知錯了,請您原諒。那年塞外,是我不夠冷靜,才沖動的頂撞了您,害您昏倒,淩月真的很慚愧!”

    這聲道歉,或許遲了兩年,可是,卻是有了弘明後,始終揪著我心底的痛。試想,如果是我的兒媳,這般對我說話,我又是何種感想?

    不管事情的對錯,可是,在態度上,卻完全是我的錯。

    室內一片沉寂,德妃如炬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我,好似想要看出什麼一般,卻終是化為一聲輕幽的歎息,“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歡你安靜淡薄的樣子,好似事事都與你無關,眼眸中一片清澈。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對我也是盡心的侍奉著,我就更把你當成了貼心人。後來胤禎跟我要你,我滿心歡喜的答應了。他是我最寵愛的兒子,而對你,我又是信得過的,可是誰知……唉!”

    我沉沉的看著她,想了很久,卻不知要怎麼開口,“額娘,我——”

    “算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老了,也懶得再管了,只要你們以後開開心心的,我也就放心了。”德妃閉眸,隱去了眼中若隱若現的水光。

    那是一種沉痛的無力!

    “你快起來吧!哦,對了,弘明呢?”她忽然睜眼,指著我有些激動的說,手指微微的顫著。

    我起身,趕忙走到外室傳喚著,明宣等人垂首陸續走進,我抱著弘明,臉上浮著隱隱的笑意,輕碰他粉嫩的面頰。

    “弘明,叫瑪嬤。”

    弘明黑亮的眼睛,稀奇的瞟著四周,聽到我說話,也只是朝著我露齒一笑,卻沒有開口。

    “弘明——”我凝眉,認真而嚴肅的看著他。

    一路上在馬車裏,他學的還挺好的呢,怎麼來到跟前兒,反而不叫了呢?

    “淩月啊,孩子小,你別逼他啊,快抱過來讓我瞧瞧。”德妃有些激動,‘噌’地自座上起身,眼巴巴的瞧著側對著她的弘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2:40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01:43 PM 編輯

我輕笑,小心的將弘明放到她身旁的空位上,清晰的注意到,德妃看清弘明面孔時,驀然怔住的神情。

    “奶奶。”清脆的嗓音,有著一絲孩童特有的奶氣,弘明甜膩的喚著德妃,笑彎了眼睛。

    這個弘明,居然……

    “哎。快讓奶奶抱抱,”德妃興奮的將他抱到腿上,臉上早已漾滿了笑意,“他可是和胤禎小時候一個樣,不過比胤禎聽話多了,胤禎小時候,可頑皮了……”話雖然是對我說的,可是眼睛卻沒有離開弘明一分。

    我坐在一旁,認真的聽著德妃講述胤禎小的時候,看著她臉上溫暖的笑意,不自覺的揚起了唇角。

    “娘娘,李公公在外面候著,皇上傳十四福晉到乾清宮去呢。”高全兒自外室匆匆入內,瞧著德妃恭敬的說,在看到我的時候趕忙頷首。

    “嗯,我知道了。”德妃微微點頭,隨即轉頭看向我,“淩月啊,你也趕快過去吧,弘明就擱我這兒吧。”

    “麻煩額娘了。”

    德妃早就把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弘明的身上,我笑了下,背身退下。

    環顧著殿內熟悉的擺設,我慢慢的踱步,沉寂的大殿內空無一人,李德全帶我到門口,便快速的離開了。

    無聊的研究著桌上的棋盤,思緒漸漸的飄離,回想著以前在乾清宮工作時的點點滴滴。

    ‘吱呀’一聲,殿門大開,我猛地轉身,看向獨自踏進的康熙。

    “淩月給皇阿瑪請安。”我趕忙行禮,垂首看著黑色的靴子自眼前走過,繞到了案前。

    “起來吧。”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輕松。

    “謝皇阿瑪。”我抬眸,等待著他的再次開口,心底不斷的思考著。

    康熙可能察覺到我的目光,倏然抬首,繼而低聲輕笑,“陪朕下盤棋吧,也讓朕看看你的棋藝,當初胤禎可是和朕保證過,一定教好你的。”

    “皇阿瑪,我有多少能耐,您最清楚不過了。”澀然一笑,我跟著他,慢慢走到棋盤旁坐下,手執白子。

    時間漸漸流逝,我極盡所能的跟上他的步伐,不讓自己輸得太慘。不知不覺已經下了幾盤,盡管他有心讓我,可是,我仍‘保持’著輸家的地位。

    “做事情,要有退路,不能將自己逼到死角。”

    良久,康熙低沉的聲音緩緩而出,我驀然抬手,微怔後淡笑著點頭。

    “這次回來,你可想清楚了?”黑色棋子倏然落下,他低垂著視線,狀似無意的問著。

    “嗯,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般,讓胤禎為難了。”

    “你能明白就好。”

    “皇上,十四阿哥已經在宮外等了一個時辰了,是不是……”李德全的聲音輕聲飄了進來。

    “讓他先回去。”康熙蹙眉,執棋的手微頓。

    “奴才已經勸了幾次了,可是——”

    “朕知道了。”他出聲,打斷了李德全的話,而後笑著看我,眼眸中閃過一抹無奈,“這個胤禎,頂他性子強,朕想多留會兒你都不行!可是啊,他這個性子,也最像朕當年的時候。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是,淩月告退了。”我起身,朝著他福身行禮,才退了沒幾步,便被他突起的聲音頓住了腳步。

    “淩月啊,這兩年你身子不好,一直在江南一帶養病,府裏也亂得不成樣子。這次回京後,好好整頓下。另外,多去兄嫂府裏串串門子,別總悶在自個兒家裏。”

    猛地抬頭,看著康熙深沉的目光,而後,舒緩而笑,“謝皇阿瑪關心,也請皇阿瑪放心,淩月定將府裏整頓好,不讓胤禎費心。”

    “那就好。”康熙擺手,靠坐在椅背上,笑看著我離去。

    踏出殿外,胤禎焦急的身影在遠處的樹下不斷的徘徊著,我輕笑,朝著門邊的李德全微微頷首,而後快步的向他跑去。

    距離越來越近,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臉上映滿的笑意,花盆底兒踩在石板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快到他身旁時,我猛地竄起,撲到他懷中,被他穩穩的接住。

    “小心些!”他摟著我,連忙出聲,可是言語中卻是一貫的溫柔。

    “怎麼不到額娘那裏等我?”我笑問著他,著迷的看著他眼中珍視的光亮。

    不管附近有多少人在看,我只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裏溢著滿滿的幸福。

    “才從那邊過來的,額娘說讓弘明留在宮裏幾天,多陪陪她。所以,我就順便過來接你回家。”他狀似隨意的說,眼眸快速的掠過我,轉而拉著我的手慢慢走著,溫熱的手心裏,有著薄薄的涼汗。

    我側頭看著他,唇邊動容的輕笑著,“胤禎,過些日子,等我打理好府內的事兒。我們設宴,請幾位兄嫂到府上做客好不好?他們還沒見過弘明呢!”

    濃黑的劍眉微微的蹙起,他眨著不解的眼眸審視著我,掌下略略施力,而我,只是回以他柔和而堅定的淺笑。

    “這些事情你決定,不要累到自己就好。”

    溫柔的笑顏,寵膩的眼神,卻有著堅定無比的決心。在我面前的胤禎,永遠都是這般,就像一朵罌粟,深深的吸引著我,等到發覺的時候,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第五卷 顏筋柳骨

  因為府裏的人手有了一定的變動,所以,我只得再派晚晴作了一份詳細的人員分配表,另外,連他們的家屬包括在內,而後,做了更進一步的安排,將每個人的分工明確,福利獎賞仍然按著以前的規矩辦。

    或許這些事情管家就可以處理好,不過,我卻仍是親曆親為,希望將最基層的工作處理好,才方便以後的管理。

    關於若含她們,早已被送往京郊的別院。

    因為我對愛情的自私,所以我決不可能和她們同住一處,也不可能讓出胤禎。讓她們失去丈夫或許是我的過錯,但是,生活在這裏,誰的心裏沒有苦悶呢!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提供更多更好的物質生活,讓她們在生活上富足,甚至是奢華。

    對于那些孩子,即使我逃避著不想理睬,可是,卻不可能躲得了自己的心。現在他們還小,離不開母親,或許等他們大一些,我會將他們接進府中。畢竟,他們是胤禎的孩子,有親近父親的權利。只是,我需要一段時間,讓自己沉澱。

    整理好的何園,一樓是大廳和浴室,以及幾間娛樂室,而二樓則是臥室,書房等。我已將畫好的一些玩具和小的娛樂設施交給了造辦處,做好後可以放到園中空下的位置,等孩子大些的時候可以玩兒。

    午後,何園的涼亭內,紫紗飄飄,我伏案認真的寫著什麼,一旁的軟塌上,胤禎正拿著書,細細的看著。

    “胤禎,你來看看,這張字如何?”我拿著寫好的底稿,湊到軟塌旁,央著他來檢查。

    為了覺得有心意,我決定親自撰寫請帖。可是,我卻總覺得自己的字跡不太美觀,而且,還和胤祥的筆跡甚像。

    試問,倘若別人看到十四福晉的筆跡和十三阿哥有著莫名的相似之處,會怎麼想?不管他們知不知道我和胤祥以前的事情,我卻不希望這個時候,引出多餘的遐想。

    畢竟,我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為了胤祥,為了我自己,或許,也為了兆佳。

    “這是什麼筆體?”他放下書,仔細的看著那張紙,眉頭不禁微微的蹙起,看向我時,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我怎麼知道!”

    楷體?宋體?

    我又不是研究書法的,怎麼會懂得那麼多,以前的柳體也是照著胤祥的字貼一筆一劃練習的。

    “月兒,你的柳體寫的好好的,怎麼突然改了呢?”他歎息,將紙放到一旁,坐起身摟著我,輕聲問道。

    “我……”想要編個藉口隨意的唬過,可是,“我不想讓別人說,我的字跡像極了胤祥,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而我,不想停留在以前。”我認真的看著他,堅定的說出原因。

    過去的我,凡事總是喜歡憋在心裏,因為時代的陌生,所以拒絕透露自己的心思。可是現在不同了,如果想要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便不可以隱瞞,尤其是他。

    “你……”他沉沉的看著我,醉人的眼眸裏頓時溢滿了欣喜。

    “胤禎,你是我的丈夫,我做任何事情,最先考慮的,應該是你的感受。”一番話,不經思考,便脫口而出。

    兩個人相守,如果沒有體諒與包容,又要怎麼扶持相攜呢?!

    他怔住,微僵的面孔瞬間變換著,唇角的笑容卻越來越大,照亮了眼眸,“我們一起來寫。”

    頎長的身體頓時將我帶起,不容拒絕的拉到石桌旁,穩穩的站定。

    清風拂過,吹起紫紗飄飄,觸及了裙擺,飄蕩於空中。淡淡的薰香氣息自角落發出,若有似無,香氣彌漫著,飄盡。

    我側頭,看著他傲氣俊朗的面容,笑彎了唇角,只是怔怔的笑著,忘記了動作。

    “笑什麼?”目光微低,他倏然低頭,唇畔劃過我的眼角,惹得睫毛輕輕的顫著。

    “沒有。”我快速的搖頭,眨著眼睛掩飾剛剛的失態。

    “那就好,寫字時認真些。”他空閑的左手緊緊的摟住我的腰身,右手帶著我快速的落筆,我不敢用力,只是跟著他的勁道,移動著。

    黑色的墨跡,迅速的在大紅的請帖上飛舞,陽光透過紗幔,仿佛將它們鍍上了一層金邊一般,閃耀著。

    身體微微放鬆,將重量靠在他的身上,右手被他溫熱的掌心所包裹,仿佛感覺到他筋脈的跳動。

    欣喜於這一刻的甯靜和諧,只願這樣靠著他,任由日出日落。

    胤禎習顏體,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而柳體,較之顏體,則稍均勻瘦硬,故有“顏筋柳骨”之稱。

    “又走神兒了!”

    歎息聲自頭頂傳來,我仰頭,看著他黑亮的眼眸一個勁兒的笑,身體輕輕的晃著,“為什麼你們的字都那麼好看呢?”

    “就你這樣,習字就走神,怎麼練得好?當初皇阿瑪教導我們練字時,豈是幾時幾日便可習好的!”放下筆,雙臂微收,將我緊緊的扣在懷裏。

    “照你這麼說,豈不是每位阿哥都習得一手好字,看比書法家?”

    “也不盡然。”他輕笑,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再次提筆,凝神想了想,便在一張空白的紙上,用柳體寫了我剛剛的那些字。

    “你……”微側著頭,我怔愣著看他,同樣的柳體,不,或許說同樣的字跡,卻比我的多了一分風骨。

    “只要用心,便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你只是不喜歡用毛筆而已。”他仿佛很瞭解我的樣子,睨著我笑了,揚起的唇角噙著一抹驕傲的不羈。

    我瞧著他,久久的凝望,希望將這樣的他永久的定格!

    “主子,毓慶宮的世子來了,正在大廳候著您呢。”

    我正在軟塌上小憩著,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忙睜開了眼睛看去。

    “弘皙?”

    “是的。”晚晴平淡的開口,攙著我起身。

    這些日子,一直忙著處理府上的事務,忙得自己整天像個陀螺一樣,雖然很累,但是卻很充實。所以,回來至今,還沒有到任何府上去拜訪,直到昨天,才將所有的帖子發出去。

    聽到弘皙來了,我趕忙收拾妥當,朝著大廳快步的走去。我們已經有兩年多沒見了,不知道昔日的小小美男子,今日是何等的俊朗?

    “弘皙!”才踏進大廳,看著坐在桌邊正細心品茶的身影,我急切的出聲喚著,心底掩飾不住的歡愉。

    一襲月牙色長袍,將他如玉的面孔襯托得更加俊逸,日漸穩重的面容下,隱隱的透著一絲昔日的青澀。

    “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淡笑著走到他跟前,瞧著眼前兀自發呆的俊美少年,不禁輕拍著他,出聲調侃著。

    “你倒還知道回來!”他猛地醒神,埋怨的瞥了我一眼,將頭轉向一旁,“要不是昨兒個在禦花園看到德妃娘娘正逗著弘明,我還不知道你回京了呢!”

    “你也知道啊,才回京,府裏比較忙,本想著過些日子將你約出來的,誰成想你自個兒就過來了!”我坐到他旁邊,將兩旁的人都遣了下去。

    提起弘明,自從我們那日進宮後,德妃便硬要將他留在身邊,後來,連皇上也出面,說是要把他留在宮裏一段日子。所以,我和胤禎只能不斷的往永和宮跑。我多麼希望,弘明哭鬧著找額娘啊,可惜他也十分的‘隨遇而安’,只是偶爾小哭,稍稍哄哄便好。

    “哼。”他睨著我,輕哼一聲,“你這兩年在哪兒過的?別告訴我在江南養病,那套說辭,我一點兒也不信。”

    “如果我說那便是事實呢?”噙著嘴角,我慢慢的呷著茶水,隨意的開口。

    “事實?月月,你別忘了,你當初還欠了我三個願望呢?怎麼著,今兒個也該還一個了吧!”玄玉般的眼眸裏,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兩年的時間,弘皙卻仿佛變了很多,內斂而深沉,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我沉沉的看著他,最後,無力一笑,“我在山東,因為某些事情,惹怒了皇上,所以便被發配了。”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瞧著他變幻莫測的眼眸。

    康熙的那套說辭,連弘皙都不信,又能說服誰呢?

    不過,既然是皇上的口諭,又有幾個人有膽子質問?縱使你再不相信,也只能讓這種疑惑爛在肚子裏,一輩子!

    唇角揚著某種莫名的笑意,陪著弘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時間,有些時候,是最嚴酷的磨練,將昔日的默契一點點的磨幹。

    對弘皙,我越來越不瞭解,他笑容的背後,隱隱閃爍的是什麼?或許,長大的他,只想將快樂傳遞給我,而笑容背後的深沉,他已學會好好的掩藏。

    深夜的寒風中,那個躲在我懷裏,共同取暖,暢談歡笑的孩子,是不是,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呢?

    他終將戴上屬於自己的面具,迎接他所選擇的人生嗎?

    我不禁暗暗猜測,那場隨之而來的強勁風暴,又將讓這個沉默的少年,變成何等的模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2:47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01:42 PM 編輯

第五卷 幾日後盈月樓

    古樸的石板道,潮濕的縫隙間長滿了淡綠色的青苔,深深淺淺的磚色,略有坑窪的街道,綿延至遠處的盡頭。

    淅瀝的江南細雨,在春風的吹拂下,微微的偏離了原本的軌跡,滴落在油紙傘上,慢慢劃下,直到墜入磚縫之中,隱逝。

    烏雲深處的太陽慢慢的露出了頭,淡淡的光暈,染紅了雲朵。雨絲漸弱,直至停止,唯有黑色的瓦簷下,滴落著囤積的雨水。

    謐靜的深巷內,白衣飄玦,薄若輕紗的下擺處,沾濕著點點水汙,與半濕的鞋底映襯著。蓮步微動,轉身,若隱若現。

    靠坐在盈月樓的暗室內,任由思緒慢慢的翻滾著,雙目始終緊盯著展開的扇面,自己卻仿佛置身於畫中,真實的體會著江南煙雨中的每一幕。

    今天來盈月樓,主要是吩咐大廚一聲兒,明天到我府上准備晚宴,至於現在留在這裏,只是在等——

    “虧你還知道回來,我還在琢磨呢,哪天該把扇子要回來,省得某人浪費!”調侃聲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情緒,在開門的瞬間,伴著腳步聲緩緩飄進。

    ‘啪’的合上扇子,我抬頭看著他,開心的笑了,只是笑,笑得純粹。

    “誰不知道九爺財大氣粗,又豈會和我計較這麼一把扇子?”

    “計較?你可知,你那把扇子價值多少?真真是狠心的女人啊!”他戲謔的歎息著,從袖中拿出另一把相同的黑色摺扇,敲著我手上的這把。

    這把扇子,本來被我收在惜月小築的暗格裏,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想要拿出來看看,所以,就帶了出來。

    扇子或許值錢,但是,卻沒有它背後代表的財勢驚人。

    “這兩年,你在山東……”他繞過我,做到一旁的椅子上,指節輕敲著桌面,眉頭微微的蹙起,目光探究。

    “我說呢,我就猜那人是你派去的。”莞爾一笑,睨了他一眼。

    “派誰去不重要,關鍵是你根本不想回京,不是嗎?那這次回來——”

    “胤禟,這事已經過去了,皇阿瑪既然開了口,就是不願讓我們再提起,我們又何必舊事重提呢?倒不如說說實際一些的,例如你在江南的眾多分號?”淡笑著出聲打斷他的問話,結束了那個敏感的話題。

    他了悟的看著我,贊賞的點了點頭,眼眸低垂的瞬間,快速的閃過了什麼。

    “終於想通了嗎?”他瞧著我呢喃,隨即又恢複了以往的調調兒,“不過,你回來了正好,過些日子,江南的賬簿便會送到,就交給你了。閑散了兩年,有功夫兒幫別人打理生意,怎麼就沒想著自己的呢!”

    我訕笑,聽著他類似抱怨的話,略一點頭,“聽說九嫂給你添了個小格格,哪天也讓我看看啊!”我懶懶的開口,抖著扇子,慢悠悠的搖著。

    “嗯,明兒個帶過去讓你瞧瞧,挺機靈的小丫頭。”他隨口一應,卻並不想多談,只是靠在椅背上,不住的揉著眉角,一副很累的樣子。

    我起身,怔怔的看著他,撇了撇唇角,沒有再開口。


第五卷 說我愛你


雖說是普通的晚宴,可是,真的准備起來,卻也格外的費事兒。

    五月的天氣,已經感到了絲絲暑氣,所以我便將晚宴擺在何園內,迎著湖色,卻也感到了清爽的涼風。

    園裏早就搭起了臨時的灶台,花園的空地內擺起了長長的桌子,器皿酒菜擺放整齊。酒,各地名酒一應俱全;飲料,是命人現搾的時令水果汁,蔬菜汁;食物,除了正常的席面之外,還有特色甜點等。

    看著聚在面前,統一著裝的近五十名丫鬟,我最後一次進行叮囑。前幾天我就已經命春夏秋冬對她們進行了培訓,效果倒是有模有樣的。

    “月兒,這是……”胤禎踏進何園,指著長廊旁忙活的廚子們,又看了看我面前聚集的人,淡笑著問我。

    “起燈。”我轉頭,對著身旁的總管說道。

    頓時,燃起的光線將傍晚的天空照得通亮,閣樓上綴滿了各色的小燈籠,像是霓虹燈一般,圍出了輪廓;長廊上掛滿了紫色的燈籠,散發著朦朧的光,涼亭內聚集著幾名女子,被輕紗遮住了面孔,隱隱的透出婀娜的身姿;飄出的樂聲,輕音嫋嫋,不絕於耳,仿佛湖裏的河水都染上了生氣一般。

    “怎麼樣,很美吧?”我得意的走到他身旁,拉著他看我精心佈置的傑作。這幾天,連他也不能到何園來,所以,此時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訝。

    “是很美,不過……”身體倏地一轉,便被他壓在牆邊,對面的僕人們早就默契的轉身,狀似繁忙的工作起來。

    “沒有你美!”

    溫熱的唇頓時壓下,輾轉著,卻不急著深入,只是淺淺的摩擦著,挑逗著。絲絲的酥麻遍佈身體,我微張嘴,主動的探入他口中。抬眸的瞬間,卻看到他笑彎了的眼眸中,映出了情難自禁的自己,不禁瞬間紅透了面孔,忙要推開他,卻被他倏然摟緊。

    吞噬的熱吻襲來,根本不給我考慮的時間,狠狠的吸吮著。背部猛然靠在牆上,冰涼瞬時激醒了頭腦。

    “主子,主子,小阿哥唔——”

    突兀的聲音傳來,我睜眼,看著意猶未盡的胤禎慢吞吞的離開我的唇,嘴裏不時的咕噥著什麼,埋怨的眼睛狠狠的盯著早已背過身的微雨。

    “說什麼呢你,越發沒正經了。”嬌嗔的捅了捅喃喃自語的胤禎,連忙拉開彼此的距離。

    現在府裏的傭人看到我們在一起時,都會自動的回避,抱著不多聽、不多看的端正態度。

    “你這幾天都沒陪我。”他欺身,輕輕的摟著我,面孔埋在我的頸間深深的吸氣,話語中有一絲難掩的疲憊。

    這些日子,他每天都回來得很晚,回府後還要在書房裏處理事情。而我則忙著府裏的佈置采辦,更是累得早早的就睡下了。所以,我們見面的機會很少,他進屋時我睡了,我起床的時候,他卻早就上朝去了。

    “別鬧了,我今兒個不會早睡的。”我哧笑,附在他耳旁小聲的說,隨即推開他,正然的看著一旁肩膀直抖的微雨。

    “弘明回來了?”

    今兒個一大早兒,德妃就派人送信兒過來,說不用急著去接弘明,晚些時候她自會派人送回來。而我,只得無奈的在府裏等著兒子。

    “是永和宮的小路子公公送回來的,現在正往過走呢。”微雨轉身,瞧了我一眼後,忙笑著低下了頭。

    我是不是太寵她們了?

    無奈的歎息,我拉著胤禎快速的朝著前院走去。

    “今兒個人都會來吧?”瞧了瞧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

    “嗯。不過,太子可能來不了,十五、十六兩個人倒是吵著鬧著要來,直問我為什麼沒發他們帖子。”他笑著說道,甚是開心。

    “媽媽,阿瑪!”弘明嫩嫩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聽得我瞬間歡喜。

    “小東西,你叫我什麼?”接過小路子身上的他,我點著他額頭,問著笑得調皮的他。

    “額娘。”他癟癟嘴,脆脆的應聲,轉而向胤禎張開了手臂,“阿瑪抱。”

    嘿,居然學會告狀了!

    “什麼小東西?亂叫!喊媽媽怎麼了,幹嘛一定要改,我聽著就不錯,對不對,兒子?”胤禎瞥了我一眼,抱著弘明,父子倆個笑得沒心沒肺的。相似的面孔,仿佛看到了兩個不同時期的胤禎。

    “小路子,麻煩你了,你也趕快回宮吧。”隨手塞了一塊銀子在他手裏。

    “福晉哪里話,能送世子回來,是奴才的福分。”小路子打個千兒便笑著離開了。

    我側身,瞧著玩得開心的兩人,無奈的搖頭。還說有了女兒寵上天去,我看這兒子就已經在天邊兒了吧!

    照他們這麼寵下去,我都怕我的寶貝兒子被他們慣壞了!

    “主子,九爺和福晉來了。”負責主要招待的晚晴快步走來,連忙說道。

    “兒子,咱們去看九伯父。”胤禎大笑著,一手抱著弘明,騰出來的手牽著我,笑得早已忘了形兒了,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樣子。

    “見過九哥、九嫂。”大門處,我微微福身,眼光越過一臉無奈的胤禟,直盯著他身後的九福晉。

    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這句話猛然閃入腦海,毫不誇張的贊美!

    “月兒,怎麼了?”手中一緊,我猛地回神,瞧著早已紅霞滿面的九福晉抱歉一笑。

    “九嫂太美了,一時閃了神兒。”我玩笑的開口,一旁邪笑著的胤禟輕哼一聲,別過頭,逗弄著弘明。

    胤禎睨了我一眼,頗為不贊同的撇了撇嘴,眼底一片赤裸的深情,我頓時捏緊他的手,唇角止不住的上揚。

    “弟妹說笑了。”她抬頭,婉約一笑,仿佛瞬間點亮了朦朧的黑夜。

    或許,只有如此的美貌,才配得起胤禟那‘過分’完美的英俊。

    “九嫂就別客氣了,叫我淩月便好。”松開胤禎的手,我上前一步,主動的拉起他,卻看到她身後的嬤嬤懷中正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烏黑的頭發用紅色的絲線綁起,清澈的眼眸發現我的注視後,頓時咯咯笑出了聲,看年紀也就和弘明差不多大。

    “咦,這是小格格吧!”我忙上前接過她,抱著她跑到胤禎身邊,“胤禎你快看,多精緻的寶貝,長大後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嗯。”胤禎瞥了我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弘明也學著伸手,我卻趕忙退後了一步,搖頭制止他。

    “她叫什麼名字?”本想問胤禟的,可是想了想,我還是看向了九福晉。

    她走近我,傾慕的眼光望著胤禟的方向,緩緩一笑,繁花似錦,“爺給取的名字,叫糖糖。”

    “糖糖?”

    虧你還記得啊?

    我瞥向胤禟的方向,他頓時發窘,訕訕的轉了面孔,“十四弟,難道我們就一直堵著門口說話?”

    “哦,我一時忘了。”胤禎輕拍腦門,疏忽的歉笑,微抬手臂示意胤禟先行。

    走在他們的後面,我同九福晉輕聲聊著,身後的嬤嬤想要接過我手中的糖糖,卻被我制止住了。小丫頭很投我的緣兒,我格外的喜歡。

    “額娘,額娘。”

    原本乖乖趴在胤禎懷裏的弘明不知怎麼的,突然急切的開口喚著,兩條胖胖的手臂,支在胤禎的肩膀上不停的揮動著。

    “這是怎麼了?”我趕忙上前,就著胤禎故意放慢的步伐,摸著他的額頭輕聲問著,他卻不依不饒的往我身上蹭,兩條胳膊早就纏上我頸子。

    “胤禎,你快拉著他啊,糖糖還在我懷裏呢,別傷著她。”我頓時忙活,看著掛在身上的兩個小孩。

    “你等會兒,弘明勒著我呢!”他背朝著我,無奈的歎氣。

    輕笑聲頓時逸出,帶著一絲幸災樂禍。我抬眼,透過縫隙狠狠的瞪去,卻望進他幽黑的眼底,仿佛看到了隱隱的憂傷,身體忙的一怔,再次看去,卻只有純粹的侃笑。

    “淩月,還是我來吧。”低柔的嗓音,似清泉般溫潤。

    “盈姍,你別管他們,過來。”胤禟發話,一旁的九福晉微微猶豫,眼眸擔憂的看著糖糖,緩緩踱步至他身旁。

    既然九爺發話了,其他的僕人當然也不敢上前,只是在一旁看著。我和胤禎面前頓時一團糟亂,糖糖玩樂般咯咯的笑著,細嫩的小手不時摸著我面頰,好奇的瞧著我。而一旁探過半個身子的弘明更是緊緊的摟著我脖子,倔強的嘟著嘴瞪著糖糖,弄得我後頸一陣生疼。

    胤禎比我好不到哪兒去,因為剛剛是在前行中,弘明是跨過他的頭抱著我,一時壓著他的臉,暫時不好動彈。

    “喲,我說怎麼沒人在門口呢,原來都在這兒呢?你們這是演哪兒出呢?”身後亂哄哄的,一片吵雜,不知是誰的聲音飄了出來,頓時一陣哄笑。

    “弘明,乖,快放手。”聽到笑聲,我無奈的歎息,盡量後仰著脖子勸著弘明。

    “不要,額娘我的,抱。”

    “你不放開我,我怎麼抱你啊!”我無力的說,可惜,笑聲越來越大,就是沒有人上前幫忙,好像都鐵了心要看熱鬧一般。

    弘明望了眼陌生的人潮,忽然一瞥嘴,透明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幾滴冰涼的淚水瞬時落於面頰之上。而糖糖頓時一愣,隨即也撇開了嘴,好似比試一般,較起了勁兒。

    大腦頓時一陣轟然,“晚晴,你快來!”我再也顧不得其他,扯著嗓子叫著看熱鬧的晚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2:50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4 01:41 PM 編輯

看來真該給她們立立規矩了!

    雙手頓時一松,才要接過弘明,可是糖糖卻死死的抓著我的衣襟,不肯撒手,晚晴躊躇著,不敢生硬的掰她的手。我管不了那麼多,雙手趕緊接過弘明,釋放了被困著的胤禎。

    “阿瑪,不要她。”弘明指著不肯放手的糖糖,頓時止住了淚水,眨巴著眼睛委屈的看著胤禎。

    胤禎的臉色微僵,瞧著可憐兮兮的弘明,推開晚晴,一把抱起了不肯撒手的糖糖。糖糖看著陌生的他,微微一愣,來不及反應便被他放到了胤禟懷裏。

    “看好你女兒。”他臭臭的說,回來心疼的直抹弘明的臉蛋兒。

    “阿瑪。”甜甜的女聲響起,糖糖瞧著胤禟,伸手指著我們。

    “別理他們,你十四叔心疼了,呵呵。”

    虧他還有閑心打趣兒,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深吸口氣回身。

    “見過幾位哥哥。”這回到好,一口氣到齊了一大半。

    “四哥、五哥、八哥、十哥、十三哥,你們怎麼一塊兒到了?”胤禎上前一步,臉色早已恢複如初,沒了剛才的尬色。

    “剛從宮裏出來,看天色不早,便直接過來了。”四爺開口,瞟了眼身後略顯狼狽的我,微微一怔,隨即淡笑著側臉。

    “十四弟,剛才是怎麼回事?”老十忽然開口,被胤禎盯了一會兒後,無趣的閉嘴。

    “幾位哥哥到後院去吧,別在這兒愣著了。”

    話一出口,再次將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五爺微笑著點頭,朝著胤禟走去;八爺笑看著我,可是眼眸中卻是一片深沉的探究與疑惑;老十可能被胤禎盯得發毛,也跑到了九爺身邊;最遠處的胤祥看著我,溫暖的笑著,看到我懷裏的弘明後,微微一震,隨即笑容漸大。

    “十三伯。”弘明清脆的開口,朝著胤祥的方向呵呵直笑。

    曾經聽德妃說過,胤祥有幾次恰巧碰到弘明,都會陪著他玩兒會兒,所以,弘明親他並不稀奇。

    “弘明,這是四伯父,五伯父……”一個個指著,讓弘明挨個兒叫著。

    “讓十三伯抱抱。”胤祥走近,關切的看著我,笑容爽朗。

    弘明看著他,猶豫了片刻,才蹭了過去。

    “喲,怎麼都聚在門口了?”嬌聲傳來,我放開弘明,後退一步,看著緩緩走來的繁漪以及十福晉。

    “見過八嫂,十嫂。”

    “淩月啊,兩年沒見,我可是想你想得緊啊!”繁漪狀似親昵的拉著我的手,巧笑著說,大紅色的衣襟,在暈黃的火光下,照亮了她的容顏。

    我迎視著他,淡然一笑,“勞八嫂記掛了,我在江南也十分惦念著你呢!”著重加重江南兩字,成功的看到她臉色微沉。

    關於我的離開,康熙是特頒了聖旨的,而她此時又提起,不是若有似無的暗示康熙的話嗎?

    “八嫂,郁靖,咱們也進去吧。淩月啊,你也趕緊換件衣服,都是剛才糖糖胡鬧。”九福晉連忙走近,同時握住了我和繁漪的手,歉然的瞥了我一眼。

    “哪兒的事兒啊,小孩子家的,就是喜歡鬧。”

    我笑著送走她們的背影,不住的歎息。

    “主子,您……”晚晴看著我的衣服,詢問的開口。

    “你幫我在這兒迎著,我先回屋了。”低頭瞧著自己的樣子,我搖頭離開,想著剛才的畫面,不禁破口笑出了聲。

    這個弘明,倒是很會吃醋,不愧是我們的小孩兒!

    回屋以後,才發現不僅衣服皺,連精心盤起的發髻也微亂,幸好不用重梳,只需打理一下便好。

    才整理好,晚晴便通知說,人到齊了,我只得快步朝著何園趕去。

    “月兒,你快來。”才踏進何園,胤禎便沖著我招手,我連忙上前,走到人群中。

    “見過大哥、三哥、十二哥。”看著面前有些生疏的人,我連忙福身行禮。這算是除了婚宴家禮外,我對他們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了。

    因為七阿哥腿腳有些不方便,所以,這樣的宴席,他幾乎很少出席。

    “弟妹有禮了,自家人不必客氣。”直爽的話語傳來,大爺看著我,唇角微動。

    或許他曾經帶兵打仗的緣故,皮膚比起其他人,微微發暗,神情中自有一股將氣,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往。

    三爺仍是那般,滿身透著書卷兒氣。我瞥了他一眼,直覺告訴我,他並不像外表的那般平和,透著一股精明。

    對于十二阿哥,我的接觸甚少,僅僅是幾次遠遠的觀望。在紫禁城中,他好像很容易被人遺忘,淡然謙和的樣子,仿佛將自己隔離了一般。蘇麻喇姑教養出來的人,果然不一般!

    或許,正是這樣的他,才能躲開那場嚴酷的紛爭吧!

    我站在胤禎身邊,客套的和他們交談了幾句,便趕忙走到女眷區,一一行禮。

    “淩月見過幾位嫂嫂,實在是因為剛才不小心弄亂了衣服,所以才沒來得及在門口相迎,對不住了。”除了幾位嫡福晉外,還有一些生疏的面孔,我倒從來沒有見過,看衣服的顏色,想必是哪家的側福晉,她們都坐在另外的一張桌上。

    看著已經落坐的眾人,一旁的晚晴早已吩咐廚師,准備上菜。

    “喲,瞧淩月這見外勁兒的,快去坐下吧。”大福晉開口,掩著嘴笑,同桌的幾個人也應承的說了幾句。

    “謝謝幾位嫂嫂不責怪。”緩步走到空位上,身旁是四福晉和十三福晉。

    由於只是自家的晚宴,也就沒有那麼多講究,大家只是隨意的坐著。

    悠揚的樂聲,輕輕的響起,音量不高,卻餘音繞梁,彌漫在輕松的氛圍之中。

    涼菜拼盤一一端上桌,緊接著便是熱菜。對於這位盈月樓的大廚,我相當有信心。他做的菜,不光色香味俱佳,更是會做幾種特色菜系。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特意將他從江南聘來的。

    “淩月啊,你這一回來,額娘也就放心了。”四福晉倏然握著我的手,言辭懇切,眼神裏好似真的松了口氣一般。

    “哦,對了,這是傾洛,你還沒見過呢吧?”還沒來得及我答話,她便指著十三福晉,笑著開口。

    我側頭,瞧著兆佳傾洛,施然一笑,“十三嫂,以前我一直養病,也沒有到府上拜會。”

    她瞧著我,微愣了片刻,隨即淡然的笑開,眼眸裏透著真切。

    “這是哪兒的話呢,都是一家人,以後常常來我府上玩兒。我一個人也總是悶在府裏,沒個說話的伴兒呢!以前就曾經聽說過,弟妹是大清的第一才女,這以後,我真要好好討教了。”

    “十三嫂誇獎了。”

    以前的自己,曾經無數次的幻想兆佳,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得到胤祥的專寵?現在,或許,我明白了。

    她的容貌沒有九福晉出色,也沒有八福晉的麻利幹練,然而,她卻有著一雙善解人意的雙眸,談吐之間透著爽利,絲毫沒有做作,清淡的笑容,卻溫暖了心扉。

    兆佳-傾洛!

    心底暖烘烘的,不自覺的笑彎了眼。

    “咦,這是什麼點心,以前可不曾吃過,不光樣子好看,味道更是一絕。”十福晉忽然開口,吸引了一眾女眷的目光,大家紛紛嘗著新鮮的甜點,無不贊不絕口。

    “淩月啊,這是哪位廚子做的,甚是不錯,甜甜的卻不膩人,嘗到口裏還有一絲冰涼,你四哥他可就是喜歡這些甜食。”四福晉笑著望向四爺的方向,那裏一片喧囂,早就熱鬧的喝開了。

    “喲,瞧四嫂,可真是時時惦念著四哥呢!”繁漪嬌笑著,眉眼中有一絲高傲,瞥了眼另一桌女眷的方向。

    四福晉頓時一怔,隨即卻鎮靜自若的笑開了,仿佛對這種場面很是在行,“弟妹說笑了,我們在座的,哪個不是這般呢?只要他們開心便好?”

    我不禁蹙眉,順著繁漪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個淺色衣襟的女孩,有些局促的坐在另一桌,看年紀,也就十五歲左右的樣子。

    “那是鈕鈷祿瀾熹,四十三年進府的格格,我看她平時倒也文靜踏實,便帶出來了。”可能看到我微蹙的眉頭,一旁的四福晉輕柔的說,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端莊笑容,談起她的時候,仿佛只是在說一個陌生人一般。

    難道,這才是皇後的典範嗎?

    鈕鈷祿氏?乾隆的生母!

    誰能想到,今日這個有些唯唯諾諾,甚至略顯局促不安的女子,會是他日高高在上的皇太後?

    氣氛微僵,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我淡笑著,扯開了話題:“既然幾位嫂嫂都喜歡這些糕點,那一會兒我命人送些到府上便好,什麼時候想吃了,派人來說聲。”

    “那多麻煩啊,不如直接將廚子叫到府上去。”十福晉一愣,隨口便答。

    “回十福晉話,這些甜點全是我們福晉親手做的。”晚晴站在一旁,禮貌的說著。

    “啊?”

    迎視著她們略顯驚訝的視線,我笑而不語。

    “十四弟,你這就不對了,來你府上吃宴你卻滴酒不沾,這可不成。”十爺的大嗓門頓時傳來,我連忙轉頭,眉頭微微蹙起。

    我知道,這樣的場合,不讓胤禎喝酒的確不對,可是,他身體才剛好,我還是不放心他……

    胤禎暖笑著搪開十爺的手,安撫的瞥了我一眼,“十哥,弟弟前些日子喝傷了身體,所以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得了吧,都喝了兩年了,也不在乎——”

    “老十,又喝高了你!”八爺頓時出聲,胤禟一把將老十拉到了椅子上。

    我消失的兩年,雖說不算是忌諱,但是,康熙的意思很明顯,過去的事情,不想任何人再提起!

    “十哥,等弟弟身體好了,定上府裏陪你喝個夠!”胤禎豪邁的說,燈光下的臉龐在眼前不住的晃著。

    “淩月,淩月?”

    “啊?”我看著四福晉,猛地回神。

    眾人早已忘記了剛才的尷尬,看著我掩嘴而笑,又瞄了瞄遠處的胤禎,“你瞧瞧這小倆口,甜得恨不得粘在一起,才這麼遠的距離,這心都飛了。”繁漪的嬌笑聲,頓時劃破了喧囂,瞬間寂靜。

    大家的視線不住的在我們之間巡視,目光中閃爍著種種,瞧得我面孔陣陣發熱,卻仍是應承著笑容。

    “八嫂哪里話。”

    “對了,一直沒見到弘明,他人呢?”四福晉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點破寂靜,我感謝的瞧著她,一旁的丫鬟趕忙跑了出去。

    “這弘明長得跟十四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額娘整天抱著他不撒手呢。”傾洛看著我,眼神羨慕,隨即投向了胤祥的方向,眸光乍現。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恰好看到胤祥唇邊暖暖的笑意,不禁連忙低下頭,唇邊的笑意舒緩綻放。

    深夜

    疲憊的取下頭上的裝飾,透過鏡子的反射,看著身後慢慢呷著茶水的胤禎。黑色的瞳眸始終笑望著我,凝視著我的動作。

    淡然一笑,不禁想起了熱鬧的晚上。

    以前,我認為自己一定過不慣這種忙於交際的生活,虛偽著,卻一定要笑應著。可是今天,我卻發現自己做得很好,交際不過是一種手段,彼此打探著虛實,那是一種屬于女人之間的戰鬥。

    男人比的是朝廷上的你爭我鬥,而女人,則是在身後,鼓勵著,試探著。

    “想什麼呢,那麼專心?”

    背後一熱,我仰頭,笑望著他的面孔,“十三嫂讓我有空多到她府上坐坐。”雙手向後環著他,將身體的重量全部靠在他身上。

    輕松的身體頓時一僵,落在我肩上的手微重,他笑著點頭,眼光卻略顯不自然的瞥到別處。

    我輕笑,故意忽略他的神情,心底卻漸漸的堅定了一件事情。

    “胤禎,要是下次還有這種場合,實在不行,喝些酒也無妨,只要適度就好。”作為皇子,那種場合又怎麼會少呢?

    他的拒絕,只會讓他尷尬。

    “你怎麼了?”手指摩挲在面頰上,他輕輕的蹙眉,卻堅定的說,“我答應過你,今年就決不會碰酒。”

    “答應我的就一定會做到嗎?”轉過身,垂順的長發瞬間自肩膀滑落,甩出美麗的弧度,彎起的唇角,不禁漾滿了調皮。

    “不然你說呢?”他彎身,額頭抵住我的,眼眸裏的笑容漸漸加深。

    “我說,”我起身,反手將他壓坐在椅子上,隨即舒服的坐在他的腿上,摟著他的頸項誘惑的開口,“胤禎,我們也生一個像糖糖一樣的女兒吧!”

    腰間猛地一重,他輕輕的抬起我的頭,然後,狠狠的吻,毫無徵兆的落下。帶著一絲懲罰,帶著一絲憐惜,帶著更多的、濃濃的欲望。

    我被動的抓緊他的肩膀,掌心下,是糾結的肌肉,硬梆梆的。他的喉結上下滑動,隨著吞咽,發出微弱的聲音,刺激著腦膜。

    “我們的女兒,幹嘛要像她?”牙齒在我的唇畔微微磨著,時而輕咬,卻沒有絲毫的力道,他幽深的眼眸藏著點點不悅,仿佛有一簇簇火苗在跳躍著,即使小心的藏著,卻仍是洩露出來。

    “我只是覺得糖糖很——”

    “你還說。”

    “啊!你真咬我?”我捂著嘴,指尖小心的碰著下唇,還好,沒有血!

    他看著我,倔強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裏卻露出了濃濃的關心。

    唇角微撇,好笑的看著他別扭的動作,心底卻溢著滿滿的甜,早已忘記了唇邊的痛。伸手輕碰他的肩,他卻沒有反應,將頭轉向一邊,瞄也不瞄我,兀自生氣。

    我睨著他,狡黠的眼眸閃了又閃,瞬間蒙上他的眼眸,在他沒反應過來時,狠狠的,反咬著他的頸項,一片片,吸吮著,自耳邊綿延至喉結,直到他粗喘的呼吸漸漸加重,直到腰間的雙手仿佛揉碎了自己,才負氣的堵上他的唇。

    滿足的歎息聲自耳邊響起。

    情欲的氣息漸漸在室內彌散,朦朧中帶著熱烈,吹進的清風只是暫時打亂了燥熱,卻讓重聚起來的氣氛更加猛烈。

    瞬間騰空的身體轉瞬便被移到了床上,薄被壓在身下,絲綢的冰涼一陣陣的刺激著皮膚,我的唇角不可自抑的揚得更高,睜眼的刹那,眼底的感情毫無保留的呈現!

    “胤禎,”手心下是他如雷般的心跳,他不斷的吞著口水,眼神濃黑的幾乎淹沒了我,卻仍是強忍著認真的聽著,“第一次相遇的刹那,你只是瞥了我一眼,便移開了目光,那時的我們,沒有交集;塞外的射獵比賽,你驕傲的歸來時,而我注意的卻不曾是你,但是你熾熱深沉的目光,卻讓我不自覺的退卻,閃躲;當你第一次說‘十三哥可以給的,你也可以,他不能給的,你卻可以’的時候,我第一次心動,雖然只是刹那;你設計我,我是怨你的,可是大婚後的種種,卻讓我漸漸改觀,我甚至開始期待你的出現,即使我知道,那會是下一場痛苦的開始,卻仍是不可自拔的陷入了;那樣堅定的、癡情的、寵愛我的你,無法讓我心靜如水,心湖一旦起了漣漪,便再也無法忍受死水的沉寂。”

    他靜靜的,沉沉的看著我,眼眸裏閃著什麼,亮亮的,修長的指尖,在我的臉頰上眷戀的遊走。

    我輕笑出聲,眼底促狹,打破了屋內的靜寂,卻帶來了更狂猛的熾熱,“所以,綜上所述,胤禎,我喜歡你了,或許可以說,我……愛你!”最後兩個字在湊近他唇畔的時候幽然吐出,消磨在彼此的唇齒之間。

    瞬間迸發的狂喜,在他眼眸中毫不掩飾的流露,他緊緊的抱著我,緊緊的,壓進了身體,流進了骨血。

    五月的京城,夜晚是甯靜的;這裏的夜晚,卻交織著不盡的旖旎與絢麗。

    愛與不愛,或許只是一瞬之間,當種種心動的瞬間交彙在某一個時間的刹那,或許便是愛情迸發的那刻。

    有人說,愛不一定要說出來,可是,說不出口的愛情,又被區分了種種。如果你所隱藏的愛,讓愛你的人不安,那麼,又何必矜持著,倒不如大聲的告訴他——我愛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2:57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7 02:21 PM 編輯

第五卷 情動難耐


    燭光減弱,忽明忽暗,靜寂的深夜裏,甚至可以聽到燭芯燃著的噝噝聲。

    **過後,我趴在他的身上,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耳畔是他‘怦怦’的心跳聲,快速的跳動著。

    緊緊相貼的肌膚上,布著微微的汗液,可是我卻懶得起身,只願此般的靠緊他。背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我的背脊,薄薄的繭子摩擦著光裸的皮膚,酥麻陣陣。我抬眸,瞧著兀自閉目休息的他,唇角不禁彎起。

    指尖捋著他散落的發辮,將它與自己的黑發慢慢的纏繞,辮在一起。

    “胤禎,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

    夜很靜,可是我卻無法入睡,想著和他在一起的種種,有時卻覺得好似一場夢境,如夢似幻,不切真實。

    他是驕傲的皇子,本該站在天平的頂端,俯視一切,不羈而灑脫。可是遇到我,他卻做了如此的多,多得堵滿了我的心口,再也容不下其他。

    倏然睜開的墨黑色眼眸,仍然浮著一抹情欲之色,好看的濃眉緊緊的擰起,他瞧著我,一瞬不瞬,似乎想要看到我的心坎兒裏,腰上的手漸漸用力,勒痛了我。

    “亂想什麼呢!”良久,他開口,微微的不悅。

    我瞧著他,兀自笑了出來,“我只是在想,如果沒有我的出現,那麼,皇十四子又是怎樣的模樣?”

    幸福的女人,是不是總喜歡幻想一些沒用的東西,平添自己的煩惱?

    腰間一陣勒痛,彼此的身體貼的更緊,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皮膚上的陣陣火熱,正灼燒著自己的身體。

    “什麼叫沒有你?你就在我的懷裏,還想去哪兒?告訴你不要累著自己,你看看,都忙傻了!”他嬉笑著,寵溺的吻上我的唇,可是牙齒卻硬生生的硌了我一下。

    胤禎,生氣了!

    我趴在他身上,咯咯的笑了,“你還沒回答我呢!”

    或許,我想聽的,只是他口中的情話,只是喜歡這種被他的霸道和溫柔包圍的感覺。

    他瞧著我,眸色漸深,不似我的玩鬧,面色認真而慎重,“如果沒有你,我決不會知道,愛人的辛苦與被愛的幸福。”

    麻酥劃過面頰,停在我的唇角,圓潤的指尖小心的描繪著我的唇型。

    我滿意的笑了,緊緊的環住他,在他胸前蹭著,“我只是想聽你說話,聽到你口中的在乎,看到你眼中的珍視。”

    “我知道。這幾天太忙,我的寶貝寂寞了。”他悶悶的笑出聲來,胸膛一陣一陣的,而我,卻伏在上面,不肯抬頭,仿佛被說中了心事一般,臉頰有些燥熱。

    “哦,對了,晚宴時你看到四哥府上的鈕鈷祿氏了嗎?就是一直站在四嫂身邊,著素色衣裙的那個女孩兒?”

    想到她,我忽然來了興致,猛地支著床,揚起頭看他。卻發現他的視線緊緊粘在我胸前,呼吸有些漸沉。

    我低頭,看著昏暗中裸露的自己,想著他的目光,臉頰頓時一熱,訕訕的笑了,可是目光卻是緊緊的盯著他。

    他笑,一側的唇角高高的挑起,眼眸中帶了一絲迷樣的色彩,在我緊迫的注視下緩緩的搖頭,“沒注意。不過,人家可不是女孩兒了!”他瞄了瞄我,笑得開懷。

    “討厭,我和你說正經的呢!”擰了他一把,我嗔道。

    “寶貝,你今天精神很足!”他看著我良久,仿佛鑒定什麼寶物一般,最後認真的點頭說道。

    “胤禎——”我拉長了話音,不自覺的噘起了嘴。

    我只是想和他分享一個小秘密而已!

    “好好,你說,為夫認真聽。”他瞬時斂了笑容,認真的看著我。

    看到他忽然正式的樣子,唇邊的話頓時咽了進去,一時倒說不出來了,只得狠狠的瞪著他,“我只是覺得她是一個有福的人。”出口的聲音悶悶的,眼神埋怨。

    他拍著我,歉然的笑了,“寶貝什麼時候會看面相了,那也給我看看,我是不是一個有福的人?”

    “當然了,你有豆腐啊!”我流氣的摸了他一把,兀自笑得開懷,而後,神色驀然一怔,笑容不禁僵在了臉上。

    胤禎才要發作,待看到我的樣子後,不覺得怔了下來,收起了玩鬧。

    “怎麼了?”腰間驀然一重。

    我支起身,認真的描繪他的臉型,心裏卻有些空蕩蕩的,眼睛也漸漸酸澀,“胤禎,你的未來,不論是榮寵還是沒落,一直都會有一個人陪著你,堅定的守著你。”

    明年,就是四十七年,紫禁城也要變天了!他們的未來會如何,我卻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決不會好過!

    我終將要看著他們演繹曆史,無能為力。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你快樂,永遠的陪著你,不論你是皇子,還是……

    沉靜的氣氛有些詭異,他幾次想開口,都停了下來,深思的眼眸看著我,光彩變幻。

    唇角有絲僵硬,我深深的吸氣,緩緩一笑,拿起相纏的頭發搔他的臉。他抬眸,看著頭發,不禁笑出了聲。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癡癡的聲音,癡癡的眼眸,望著我,唇角漸漸揚起。

    我笑,趴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夫妻情深,結發為憑,生生世世,不滅不泯。”

    這句話,不知怎樣就闖入了腦海,說出後,我就怔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

    “生生世世嗎?”腰間緊緊的,周圍的空氣迅速的上升。

    生生世世嗎?

    我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低眸,瞧著他認真的樣子,我悠悠的笑了,“我考慮看看吧!”

    眼底一片促狹,掩蓋在滑落的長發下,“胤禎,剛剛你說,答應我的事情,便一定會做到?”

    他遲疑,微微點頭。

    “那從現在起,你不要動,好不好?”拉下環在腰間的雙手,我按著他的手腕,壓低了聲音魅惑的說道。

    他蹙眉,不解的看著我,似乎想要弄清楚我的目的,久久,才謹慎的,略一點頭。

    我頓時笑開,“這是你說的哦,記住!”附在他耳旁,我溫聲細語的說,卻難掩一絲興奮。

    透過緊貼的身體,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微微輕顫。

    唇角越揚越高,綿細的吻落在他的脖頸上,順著脈搏的跳動,慢慢滑著。喘息越漸沉重,他眼底漆黑,喉結不住的滑動。

    “月……兒,該休息了。”沙啞的嗓音,在深夜中有一絲特別的迷醉。

    “嗯。”我輕應,動作卻愈加大膽。

    掌下的手腕微動,卻被我死死的壓住,我輕挑著眉眼,以舌輕描他的唇型。

    他仰頭輕探,我卻倏然離開,瞧著他早已布滿情欲的眼眸,微笑著搖頭。

    “你答應我的。”幸災樂禍的聲音裏,含著莫名的甜蜜。

    “你是故意的!”久久,他才壓下喘息,略顯沉重的說,胸膛早已一片起伏,呼吸不穩。

    我笑,而後,緩緩的,再次印上他的唇!

    ……

    ……

    “啊——你食言唔——”

    嬌笑聲伴著濃重的呼吸聲,倏然傳出,繼而轉化為聲聲低吟。

    夜空中的彎月漸漸隱退,消逝在雲朵之中,只留下一輪淡淡的光暈。

    快到六月的天氣,暑氣越來越重,人也越來越乏了。

    “主子?”

    我睜眼,看著眼前有些模糊的身影,唇角微動,卻沒有開口。

    “主子,要是累了,咱們回府休息吧!”微雨的聲音低低的。

    我打著呵欠坐起身,輕輕的揉著太陽穴,看著桌上的賬簿微微蹙眉。本來想著今天可以看完了,沒成想睡了一覺,賬簿卻沒翻幾頁。

    掏出懷裏的懷表看了看,才下午兩點多,這個時候回去,胤禎也不在府上。

    “主子,要回去了嗎?奴婢這就去備車。”看我起身,微雨快步朝著門口走去。

    “等一下,我們到四貝勒府去吧,晚些再回去。”我出聲吩咐,將未看完的賬簿別上書簽,放於暗格之內。

    前兩日進宮請安,德妃說四福晉中了暑氣,這幾天身子不怎麼爽利,我一直想去,卻忙著處理帳務,沒得出空兒來。

    從後門離開盈月樓,我先到美食坊包了些爽口的糕點,才坐在馬車上緩緩朝著四貝勒府前進。

    “奴才給十四福晉請安。”才下馬車,門口的門房便趕忙出來跪地請安。

    “起來吧。”我擺手,緩步朝著門內走去,聽到消息的管家已然迎了出來,見禮過後便命丫鬟帶著我朝四福晉的院子走去。

    許久不來,四爺府上仍是這般,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嚴謹,讓人打進門起,便蕭然起敬。我瞧著兩旁的樹木花草,慢慢的踱著步子。

    “你們福晉的身子好些沒有?”打量著一旁頗為伶俐的丫頭,我溫聲開口。

    小丫鬟有些小心的看著我,忙不迭的點頭,“福晉昨兒個已經好了很多了,只是沒有什麼食欲。”

    談話間,已然來到院落門口,一番通報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出來。

    “瀾熹見過十四福晉。”

    “別,”我略一彎身,一把扶住她的手臂,“這兒又沒有外人,別這麼見外。”我向後看了一眼,剛剛領路的小丫鬟已經退下,只有微雨一人在身後守著,“四嫂呢?”

    瀾熹微怔,而後想到了什麼,猶豫的開口:“福晉剛才才歇下,您……”

    “既然四嫂睡了,那我就不打擾了,不如你陪我聊聊天吧。”我拉著她的手,轉身走了出去。

    “這……可是,十四福晉——”

    “叫我淩月便好,我不習慣那些稱謂。”

    瀾熹微訝,隨即澀然的笑了,明亮的眼眸彎成了線,久久的盯著我,卻沒有開口。

    我任由她看著,也不甚在意,可是眼角的餘光卻不時的瞄著她,對這位未來乾隆的媽媽很是好奇。

    行走間,已然來到了花園,花團錦簇,美不勝數,我看了眼一旁的涼亭,拉著她走了過去。

    “還沒有出閣前,我就聽說過你。”她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夾著一絲膽怯。

    我挑眉,坐在石椅上,單手托腮認真的看著她。

    “完顏府的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進宮後更是得到皇上的賞識。我以前一直在好奇,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居然能……”她忽然捂嘴,小心的看著我。

    “現在看到了,我不過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嘛!那些都只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的。”

    “可是,你真的和我們不一樣的。那日我和福晉去赴宴,就曾小心的觀察你,你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股從容,不知不覺間就吸引了別人的目光。”她抬頭,著急的說,好似對我剛才的話很不贊同。

    我沉沉的凝視她,想要透過她的眼眸望進她的心底,然而,她青澀的面孔下,只有著溫弱的性格。

    “瀾熹,從容和自信,不是別人賦予的,而是我們自己要培養的。你首先要相信自己,不要看低自己。”莞爾一笑,我握著她纖細的手,重重按了一下。

    “奴婢給四貝勒請安,四貝勒吉祥。”

    微雨的聲音忽然傳來,瀾熹倏地起身,朝著穩步走來的四爺行禮問安。我淡笑著看他,娉然起身,微微福身,“淩月給四哥請安。”

    一襲青色衣衫,沉穩的面容下,猜不出情緒,瞧了我半響後,他才緩緩開口,“弟妹多禮了。瀾熹,你先下去吧。”

    “是。”她輕柔的開口,低著頭快速的離去。

    瞧著漸漸遠去的身影,我幽聲歎息。

    “見到我就只剩歎氣了?”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倏然抬眸,望進一汪深潭之中。

    “四哥說的哪里話,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你……這兩年過得還好吧?”他開口,深思了良久,才遲緩的問出。

    “你說呢?”瞧了瞧他,我隨意的坐下,唇角噙著淡淡的笑。

    “看來我是白操心了,我早就該想到,以你的性子,無論到哪兒,都虧待不了自己。”他起身,憑欄遠眺。

    午後的陽光,直直的射下,花園中的參天大樹,遮擋了部分的陽光,斑駁灑下,鋪在他淡青色的身影上,靜靜的,仿佛融入了畫中一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12:58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7 02:22 PM 編輯

第五卷 意外驚喜


一早起來,總覺得頭有些昏,胸口悶悶的。

    由於入了夏,我和胤禎也搬進了何園之內。一樓的娛樂室內,沒有太多的桌椅擺設,地板是木板隔,仿照榻榻米的樣子,鋪了厚厚的墊子,周圍擺放很多顏色鮮豔的靠墊,形狀各異,方便我和弘明在上面玩耍。閑暇的時候,我和胤禎也會躺在這裏,自在的休息。

    湖邊的微風拂過,透過大敞的窗戶,吹起了窗紗,縷縷清風,吹散了燥熱。

    “額娘。”弘明抱著那把小金算盤,快速的跑到我身邊,猛地撞到懷裏,將木然發呆的我撞醒。

“怎麼了?”我輕笑著攬過他,在背後墊了個靠墊,任由他躺在懷裏。

    “玩兒!”他摟著我脖子,小臉不住的在我身上蹭著,原本黑亮的眼睛,不住的眨著,顯然已經困了卻不想休息。

    “乖,額娘抱。”我淺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不時的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哄著他慢慢睡去。

    “主子,爺回來了。”晚晴刻意壓低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我低眸,瞧著睡得香甜的弘明,緩緩一笑,隨即小心的起身。

    “你留在這兒看著弘明,我到前面看看。”

    “奴才給福晉請安。”才出後院,便看到管家快步走來,我忙頓步。

    “你們爺呢?”剛剛走的有些趕,總覺得頭有些暈。

    “爺剛回來,現在正沐浴呢!”

    這個時候沐浴?

    我沒理會管家,兀自向胤禎書房的方向走去,那裏是他平時累了休息的地方,除了何園,他都在那裏。

    才踏進院落,便看到幾個人抬著木桶下去,站在門口的小李子看到我,忙趕了過來。

    “他在屋呢?”不等他開口,我便發聲。

    “是。爺剛才和幾位爺出去賽馬,回來後怕吵了您休息,所以就先到這兒梳洗一番。”小李子笑著說,乖乖的站在原地,看著我走進屋內。

    屋內,窸窸簌簌的衣物聲,隔著屏風傳入耳中,緊接著一陣水聲響起。我噙著淡淡的笑絲,緩緩走近。

    寬厚的身影背對著我,長長的發辮環於頸上,他正靠著桶沿,閉目休息,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倦容。

    我靠近,走到桶邊,彎身摟著他的脖子,不管衣袖是否沾濕,只是緊緊的埋在他的頸項,聞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氣息。

    有他在身邊,便感覺舒心了很多!

    溫熱的身體猛地一怔,隨即逸出淺淺低笑,“我還道是哪個女毛賊,竟不知羞的闖了進來!”

    我懶得應答,只是隨意的‘嗯’了一聲,身體懶懶的趴在他身上。

    “你怎麼了?”水聲嘩嘩響起,他倏地抬起我的下顎,隨即面色一沉,“臉色怎麼這麼差?小李子——”

    “別,我沒事,可能是中了暑氣。”我捂著他的嘴,阻止他開口,“怎麼不到何園的浴室去?”深吸口氣,我強打起精神,拿起一旁的布巾,慢慢的擦著他的背。

    “別擦了,你趕快歇著去。”他一把抓著我的手,言語焦切。

    我微微一笑,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沒事的,難得你回來早,我想陪著你。”

    他笑,眼神溫暖,“我還記得,當年在永和宮,你服侍我沐浴時的樣子。”

    “哦?”我揚眉看他,卻懶得應話。那時的自己,好像並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

    “我本來想為難你,可是誰成想你進來後卻沒有半點羞赧之色,一切都那麼自然,反倒像我……”他忽然頓聲,瞧著我止不住的笑。

    “知道當時我在想什麼嗎?”順著他的思緒,我也不禁回憶那時的情景。

    他期待的看著我,而我卻是淡笑而不語,讓他有些著急。

    “快說啊你!”

    “我在想,這小十四的皮膚還挺好,像個女孩子似的!就是脾氣差了些!”我撇唇,考慮了良久,狀似無奈的說。

    “哼,還說對我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他頗為得意的揚頭,卻讓我驀然一怔,略有疑惑,不知他在說什麼,隨即才恍然大悟。

    他倒是記得清楚!

    “對啊,我很早就覬覦你了,我的十四爺!”我撇嘴,嬉笑著說。手指輕輕揉著他的額際,他笑望著我,靠在了桶沿上,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室內一片寂靜,唯有彼此淡淡的呼吸聲,以及偶爾的水聲。

    “哦,對了,今兒個晚上八哥府上擺宴,我這幾天忙竟一直忘了告訴你。”他忽地睜眼,笑望著我道。

    心底有些悶,可是看著胤禎的笑臉,我卻笑著點頭,應了下來。

    坐在馬車內,我靠在胤禎的懷裏,卻呵欠連連,上下眼皮不住的打架。

    “很累嗎?”肩上的手掌微微用力,他摟著我,垂下的眼眸中掩飾不住的關心。

    “可能是這些天熱的,沒事。”我抬頭,舒緩一笑,可是仍是覺得胸口悶悶的。

    “等過些日子,我帶你出去玩玩兒,免得整天悶在家裏。”

    “去哪兒?”

    一聽這話,我頓時來了精神,忙不迭的仰頭問他。

    “哪兒都好,聽你的。”他寵溺的瞧著我,修長的指尖不住的揉著我的額際。

    “爺,八爺府到了!”小李子的聲音猛地傳進,我卻驀然摟緊他,不讓他動彈,只是埋在他的懷裏,竊笑著。

    “要是不想進去,那我們就回家啦?!”他姿勢不變,只是聲音中有些揶揄。

    “好啦!再不進去,八嫂指不定要說什麼呢,我們在府裏就耽誤了很久了。”我撇嘴,慢慢坐直身體。

    剛才出府時,弘明偏鬧著不讓我們離開,我好勸歹勸才把他勸走,這一鬧,就是半個時辰,已經錯過了時間。

    胤禎淺笑,利索的翻身而出,我才要跨下馬車,卻被他攔腰抱起,小心的放於地面之上。一旁的門房看著我們,呆愣了片刻,才忙不迭的上前請安。門內,一抹紅色的亮麗身影快速走來。

    “十四弟,淩月啊,我還當你們不來了呢,人可都到齊了,就差你們了!”繁漪快步走來,站在門口朝著我們說道。

    “讓兄嫂等我,那可真是我的不是了,一定要當面賠罪!”胤禎上前一步,笑鬧著開口,繁漪瞧著我們,打趣兒了幾句,便率先走進院子。

    這是我第一次踏進八貝勒府,難免有些好奇,八爺這樣儒雅的人,會如何佈置府上。

    這裏不似四爺府上的嚴謹,走過前院,眼前豁然開朗,仿若置身江南。亭台樓閣,雕梁畫棟,好不別致,顯然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一路上,我專心的研究著府上的建築,或一掃而過,或細細打量。胤禎與我始終十指緊扣,隨著我的步伐,或慢或快。

    繞過假山,面前忽然大亮,一處寬敞的宴客廳出現在眼前,此時,門庭大開,裏面正熱鬧的討論著。

    “喲,瞧瞧是誰來了!”十福晉快人快語,瞧著我和胤禎,打趣兒的說著。

    “十嫂,你就別笑話我們了。”跨過門檻,我松開胤禎的手,走向女眷的方向,拉著十福晉狀似羞赧的說。

    “這淩月可是害羞了?”不知是誰忽然說了一句,眾女眷皆掩嘴而笑。

    “好了好了,既然到齊了,那就上菜吧!”繁漪頗有一番架勢,話畢,幾名丫鬟便恭謹的端菜上桌。

    我不禁瞟向了隔壁的方向,胤禎正舉杯朝著他們說著什麼,室內有些哄吵,聽不真切,不過我卻知道,杯裏,不是酒!

    才要收回目光,卻驀然迎上胤祥的視線,透過層層縫隙,清晰的傳來。我瞧著他,緩緩一笑,坦然的側身離開。

    “淩月啊,身體不舒服嗎?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四福晉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我的身旁,拉著我朝著餐桌走去。

    不知為何,今天來的都是嫡福晉,所以,室內除了阿哥的侍從外,便是哪個府上的丫鬟,再沒有他人。

    “勞四嫂擔心了,我並無大礙。倒是四嫂,這些日子身體如何?那日我到府上去時,不巧你正休息呢,也就沒有打擾。那些糕點還合你胃口吧?”隨意的坐在位上,看著桌上的菜色卻絲毫沒有胃口,只是和四福晉聊著家常。

    “你不提我倒忘了,那些糕點,我吃了後甚合心意。我還說找人問問你,是從哪兒買來的呢?”四福晉身邊的丫鬟機靈的為她布菜,而她好像也沒有什麼食欲一樣,只是和我聊著。

    “主子,吃些涼菜吧,您今兒個還沒怎麼吃過呢!”微雨站在我的身後,湊到我耳邊小聲的說著。

    我回眸笑看著她,緩緩搖頭。

    “四嫂,淩月,你們這是聊什麼呢,都不動筷?”一旁的傾洛忽然湊近,眼光不停的在我們身上轉,眉眼之間,溫色恬然。

    我環顧周圍,幾家福晉也是就近聊著,無非是些瑣碎之事,不是誰臉上的妝容好,便是誰的衣服顏色漂亮罷了。

    “十三嫂的身形好,當然可以隨意的吃,哪兒像我,近來又胖了許多。”原本是一句打趣兒的話,出口之後,我才發現,這些日子自己確實胖了不少。只是一直忙碌著,也沒有在意。

    可是,我又總覺得自己疏忽了什麼,一時倒也想不起來。

    唉,看來我真該聽胤禎的話,好好休息一段日子了。自打從山東回來後,我光忙著處理府上的事情,就忙了近一個月,前些日子又一直處理江南的帳務,更是勞累。

    “就會說我,我怎麼沒看出你哪里胖了?”她嬌嗔的瞪了我一眼,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一樣,湊到我跟前,壓低了嗓音,道:“難道是十四弟嫌棄你了,所以你才在這兒忍饑挨餓的?”

    說罷,她便掩嘴不住的笑,連一旁原本喝水的四福晉都撲嗤笑出了聲。

    “傾洛,亂說什麼呢!你們兩個人啊,在額娘跟前兒說話也是這般,怎麼就沒點遮攔呢?”四福晉連連搖頭,可是眉宇之間卻是一片喜色。

    我和傾洛,前些日子在永和宮請安時碰到了一起,也就隨意的聊了幾句。可是,隨著接觸的時間久了,我卻發現,我們竟有很多共同點。每每談話,也可以肆意的說著,毫不顧忌的開懷大笑,連德妃也總是被我們逗樂,笑得說不出話來。

    傾洛嚮往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會給她講天南海北,風土人情,講江南的細雨迷蒙,小巷庭深;講我知道的小說,講很多很多。她總會很耐心的聽著,不時的發問。就像以前的我和沐錦一般,只不過,是我講她聽。

    瞧著近在眼前的笑顏如花的女子,眉眼間不禁染盡了歡愉。

    “大家別只顧著聊天啊,來嘗嘗我府上廚子的手藝。”繁漪清脆的話驀然傳入腦中,我抬眸,順著話音的方向瞟去,正看到她起身介紹一道菜,“這可是廚子的拿手菜,吃過的人無不贊不絕口,而且,更是滋補的佳品。”

    繁漪的話,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無不盯著她手下的瓷碗看,而她,竟也親自掀開了盤蓋。

    一時間,香飄四溢的味道瞬時發散,淡淡的清香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誘人香氣。

    “這是什麼菜,光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十福晉頗為驚訝,。

    而我,胸口卻驀然一窒,胃中一陣翻滾,想要深深的呼吸壓下這股躁動,無奈卻更加嚴重。

    “這是——”

    繁漪的話尤在耳邊,我卻推開椅子,捂著嘴快速的朝著室外跑去。

    “主子!”身後頓時一片安靜,唯有微雨急切的聲音隱隱傳來。

    “嘔……”扶著門旁的柱子,我蹲在空地上,不住的幹嘔著。

    一天都沒有怎麼吃飯,現在也吐不出什麼,只是不斷的吐著酸水。

    “主子,您沒事吧?”微雨蹲在我身旁,將我垂落的發絲別回耳後,輕輕的拭去我唇邊的汙物。

    我握著她的手,緩緩的搖頭,身體卻仿佛抽去了力氣一般,疲憊的靠在她的身上。

    “怎麼回事?”身體頓時落入熟悉的懷抱,我埋在他的懷中,深深的吸氣,想要平複胃中的翻動。

    寬厚的手掌在背上輕輕的拍著,他抬起我的臉,小心的觀察我的臉色,“要不要請太醫?”

    瞧著他緊張的神色,腦中驀然閃過——

    我回首,猛地看向微雨,她也正瞧著我的腹部發呆。

    原來不止我忽略了,連她們也忙得忘記了!

    當初弘明的時候,我沒有絲毫的不適,所以這次也——

    “月兒,月兒……”

    猛地回神,望著有些慌張的胤禎,我柔柔的笑了,手指不覺撫上他的面頰。

    “你到底哪兒不舒服,倒是說啊!”

    “十四弟,你別嚷嚷了,我看啊……”四福晉不知何時也跟了出來,站在身旁要笑不笑的看著胤禎,“淩月是有喜了!”

    “有喜?”他言語有些呆滯,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你有喜啦!”神采瞬間爆發,他猛地將我攔腰抱起,快步的朝著府門走去,幽深的眼眸緊緊的凝在我的身上。

    “胤禎,我們不能現在回去。”我摟緊他的脖子,示意他回頭看去。

    朦朧的夜色中,隔著一段距離,我竟看不清他們的神色,腰間的手臂緊了又緊,“八哥、八嫂,月兒身體不舒服,我們先告辭了。趕明兒弟弟一定過來賠罪。”

    說罷,他快步的離開,身後的微雨著急的趕著步伐。

    “胤禎,我們這樣太沒有禮貌了!”躺在床上,我看著床邊傻笑的人,無奈的說著。

    “不會,八哥會理解我的。”他倏地蹲身,探手附在我的小腹上,溫燙的手掌傳著陣陣熱度,透過薄薄的衣衫,不住的傳入皮膚之內。

    “爺,太醫來了!”小李子的聲音有些急喘。

    “快讓他進來。”胤禎猛地起身,將床帳拉下,握著我露在外面的右手。

    我躺在床內,唇邊止不住的高揚,左手不禁放在小腹上,感受著。右手腕上倏然一熱,一隻手壓著脈搏,久久的停滯。

    “太醫,怎麼樣?”胤禎急切的催促著。

    ……

    “太醫!”

    聲音遲遲未響起,我不禁有些擔憂,盯緊了自己的右手。

    “恭喜十四阿哥,福晉有喜了,只是身子有些虛,靜養幾日便可,另外,這段時日不能太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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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01:02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7 02:22 PM 編輯

第五卷 何謂引誘

只因太醫的一句‘靜養’所賜,我被胤禎禁足何園,府中的所有事情都交由管家打理,一些重要的事務也是由晚晴代為傳達。

    幸好盈月樓的江南分號賬簿我已提前審核完畢,要不然這一耽誤還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呢,胤禟又要說我藉故偷懶了!

    躺在二樓的窗旁,陣陣清風吹過,兩鬢的發絲飄蕩,我側目看去,入目的是碧波湖面,層層銀光、點點照耀。

    這幾天的氣候越發的熱了,今天早上起來,我便拿出了以前定做的夏季服裝,一條無袖連衣裙。由於當初設計的是寬松的樣式,而我現在的肚子還不明顯,所以穿著倒也無妨。一來涼快,二來何園內沒有男僕人,我也不必擔心。

    “主子,一會兒爺就回來了,您真的不換衣服嗎?”晚晴和微雨被我派出去了,現在身邊只剩下春夏秋冬四人。她們四人從我穿上這條裙子起,就不停的瞄著我,臉頰早已紅透,極力的說服我脫下裙子。

    “難道你們不熱嗎?”我頭也不抬,只是閉目休息,唇角卻噙著一絲笑容。

    “奴婢不熱。”四道聲音同時響起。

    “你們……”我轉頭看著她們,無奈的歎氣,“你們不覺得這樣的衣服很漂亮嗎?”我起身,在她們跟前兒慢慢踱步。

    及腰的黑色長發只用絲帶束於腦後,兩鬢垂下幾縷發絲,頭上也沒有多餘的飾品;身上穿的是淡黃色的長裙,柔軟的絲綢,寬松的設計,如果再配上一雙涼拖,那就真是現代的裝扮了!

    “您穿上好看是好看,可是,這怎麼出去見人啊!”秋觀察著我的臉色,囁嚅的說道。

    “嗵嗵嗵……”

    熟悉的腳步聲自樓梯響起,她們四人倏地神色一斂,退到角落旁站成一排,目光齊刷刷的盯著樓梯口,紅撲撲的臉上浮著興然。

    “你回來了!”深色的朝服衣角才映入眼簾,我便快步走至他身前,環著他的腰際甜甜的笑了。

    “怎麼不好好歇著,太醫不是說……”俊朗的面容一片寵溺之色,他攬著我,眼神裏有絲不贊同,忽然,聲音驀地停止。

    幽黑的眸子仿若深潭,他直直的盯著我的面孔,而後,慢慢下移,僵在原地。

    “好不好看?”我退開一步,在他面前翩然旋身,而後拽著他的手,湊到他跟前兒嬉笑道。

    濃黑的眉毛微微的蹙起,眼眸中一片漆黑,看不清情緒,可是握著我的手卻不覺加大了力道,“你們都出去。”

    倏然,犀利的目光掃向角落,原本‘看熱鬧’的四人連忙低頭退去,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後,室內歸於甯靜。

    夏風吹過,暗色衣袍微微擺動。

    “胤禎,你——”

    才抬頭,便迎上他溫熱的雙唇,狠狠的啃噬著我的。漆黑的目光裏一片幽沉,一瞬不瞬的盯著我。扣緊的手臂躲開了我的小腹,卻死死的箍住了我的身體,好似要把我扣入體內一般。

    胸口一陣窒息,微薄的空氣越來越少,我忙不迭的想要推開他,奈何他卻穩如磐石。我只能靠著鼻子用力的呼吸,腦子裏一片昏沉,只感覺他靈動的舌在口中不斷翻騰。

    就在眼前黑霧漸漸彌漫開來的時候,他猛地離開我,將我扣入懷中,粗喘的呼吸拂在耳邊,無限撩人。

    我靠在他懷裏,大口大口的喘氣,才漸漸的換回了知覺,“你險些憋死我!”我控訴的開口,指尖擰著他的手臂。

    “幹嘛穿成這樣引誘我?”沙啞的嗓音,帶著微微的喘息,飽含說不出的性感,附在背上的手掌稍稍用力。

    引誘?

    “如果這叫引誘,那我以前不知誘惑了多少大好青年。”

    舉凡異性同學、朋友,哪怕是街上的路人,不都被我‘引誘’了?不過,這樣的服裝,在這裏或許的確構成了誘惑!

    但是,只對他而已!

    “你說什麼?”壓低的嗓音裏夾雜了一絲薄怒。

    我抬頭,訕訕的笑了,隨即想到了什麼,慢慢收斂了神色,有些鄭重的看著他,道:“胤禎,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以前,我隱瞞自己的種種過往,只是怕世人的眼光,怕他們說我妖言惑眾。可是,我們現在每天朝夕相處,最重要的是信任,不是嗎?

    放鬆的生活,總會讓我無意識的想起以前的生活。聰明如他,從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中,肯定早已疑惑,只是一直沒有親口問我而已。

    他凝視著我忽而嚴肅的面孔,眼眸轉暗,眉頭也不自覺的擰起,緩慢而沉重的搖頭,“我不想聽。”隨即,一把抱起我,朝著床鋪快步走去。

    “為什麼?”我疑慮,任由他將我放在床上,看著他站在一旁褪下朝服,穿上我早已准備好的月牙色長衫。

    胤禎偏好穿深色的衣衫,可是我卻更喜歡他著淺色的衣衫,明明那麼小的年紀,何必穿的那麼沉重呢!

    堅挺的背影微微僵硬,卻沒有轉身,只是兀自換著衣衫,簌簌的衣服摩擦聲取代了平和,我仿佛感覺到他的身邊浮現出淡淡的疏離,隱著幽幽的輕顫。

    終於,他轉身,沉沉的目光,堅定的鎖著我,用著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我不想聽什麼故事,只要你在我身邊,其他的,我什麼也不想知道。”

    “你難道不好奇嗎?”我挑眉,不確定的看著他。

    真的不在乎,不想知道嗎?

    凝望他的眼眸,探索的目光望進了他的眼底,頑皮的笑容在臉頰漸漸浮現。

    “你是我的福晉,僅此而已!”他忽而一笑,快步走至跟前,“月兒,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溫柔的話音,堅定的語氣,然而,我卻感到他身上穿來的微微輕顫,過快的心跳,仿佛每一下都叩擊著我的心髒。

    來到這裏這麼多年了,曾經從台階上摔落,磕壞了頭;曾經落水失去了知覺,重病不醒;曾經中刀傷重,險些失去了生命。

    可是,只有一次,我仿佛回到了現代,看到了禦風。而禦風堅定的話語,也更讓我肯定,我終有一天會回去的。

    然而,會是哪天呢?

    一年,兩年,五年,十年……還是說,在某個機緣巧合之下,我一覺醒來,就可以回到現代?!

    我嗤笑,這樣的猜測,如果是以前,或許我還會想像。可是現在,不會了!

    隨緣!

    這是寺廟裏大師留給我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一世,我只能留在這裏,持續著完顏淩月的生命。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陪著胤禎,堅定的走下去,而不必擔心哪一天突然醒來,發現身畔沒有了他?!

    唇角漸漸揚起笑絲,這一刻,我是慶幸的!

    感謝老天,讓我遇到了他,讓我懂得,何謂愛情,何謂生活!

    “月兒?”

    臉頰一涼,我倏地抬眸,迎上他擔憂的目光。

    六月的天氣,他的指尖卻泛著不尋常的冰涼。

    “愛新覺羅胤禎,這一輩子,你都休想甩開我了!”瞧著他緊繃的面容,我猛地撲到他懷裏,笑鬧著說道,“即使哪一天,我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也一定會找到你!胤禎,你一定要相信我!”

    遇上你是我的緣,愛上你是我的戀!

    我們之間的紅色絲線,早已在彼此的小指上緊緊纏繞;姻緣簿上,早已寫下了我們的姓名。這一生、這一世,再也逃脫不開。

    “月兒,這是你說的,你永遠也不可以忘記!”

    “君不負我,我定不負君!”

    四目相對,深情緊緊纏繞,分不清彼此。

    日頭西斜,餘暉鋪灑。

    “你還沒有回答我,我穿成這樣,到底好不好看?”躺在他的腿上,一把將他手中的兵書抽走,我仰著臉看他。

    小腹上的手掌微微一頓,他斟酌著,眼光流轉,久久不曾開口,“這樣的月兒,只是我的,只能我看!”

    “連春夏秋冬也不可以嗎?”想到剛才他過于淩厲的目光,我不禁笑意盈盈。

    低沉的笑聲陣陣傳出,他修長的手指在我臉頰輕輕的摩挲著,“我的月兒,是世上最美麗的女子,她有著清澈的眼眸,淡然的神情,她唇角那絲淺淺的笑意,是我一輩子想要珍藏的寶貝!”

    沉溺的目光膠黏,縱使我再坦然,也不禁微微發窘。

    “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就是在說你!”臉頰微燙,忙埋在他的肩胛,掩飾著臉上的欣喜。

    一番情話,泛起心中層層漣漪,久久不歇。

    他笑而不語,只是緊緊的環住了我,手掌始終停留在小腹上。

    我竊笑,忽然伸臂,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湊上前狠狠的吻著他的唇畔,他猛地一震,隨即小心的環著我,回應我過於熱辣的舌吻。

    呵呵,他不是想知道什麼是‘引誘’嗎?

    靠著他,左手微微下滑,順著他的胸膛慢慢下滑,在他腰腹部流連。靈巧的舌早已探入他的口中,糾纏著,不時的挑逗著。

    紊亂的氣息呼在面頰之上,我抬眸,看向早已忘情癡醉的他,眉眼間含滿了笑容。

    溫熱的手掌透過裙下,順著大腿緩緩的撫摸著,薄薄的繭子帶起一陣麻酥,身上的力氣仿佛失去了一般,癱在他的懷裏,化為春水,雙手甚至有些急切的解著他身上的複雜長衫。

    “月兒!”溫熱的手掌附在小腹上,猛地一顫。

    倏地,他迅速的拉下我的身子,將我按在他的腿上,不住的控制著呼吸。

    “幹嘛?”我笑,好似偷了腥的貓兒一般,眼眸中閃爍著掩飾不住的得意,“這才叫引誘,知不知道?”

    “你那是玩火!太醫囑咐,說你不可乙太勞累。”狼狽在他臉上一閃而過,他忙拿過一旁的兵書,狀似認真的看著。

    我盯著他,久久不語,盞茶功夫過去了,他卻仍然沒有翻頁,臉頰下的皮膚熱得驚人,幾乎灼痛了我。

    “胤禎,你別聽太醫亂說,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己還不清楚嗎?你要真想要,我們也可以——”

    “別亂說,身體的事情豈能兒戲!”他凶我,眼眸中仍然布滿濃濃情色。

    我笑,將面頰深深埋入他的身體內,清脆的笑音透過衣物,悶悶的傳出。

    這可是他說的哦,就看到時誰先忍不住了!

    “額娘說明兒個派人將弘明送到宮裏去,讓你在府裏安心靜養,省得他總是吵,鬧著你。”久久,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我,低沉的說。

    “那樣會不會累著額娘?”

    其實,德妃早就恨不得將弘明時時刻刻留在身邊,這次我有孕,最高興的人,或許就是她了!

    “不會的。額娘說你這些日子也不要到宮裏請安了,聽太醫的話,好好歇著,好給弘明添個妹妹。”他忽然笑得忘形,唇角恨不得揚到眉梢兒上去。

    “最後一句話是你加的吧?”我嗤笑,握緊了他的手。

    沒事兒就聽他念叨著女兒,女兒,我都說了他幾次了,他卻仍是不改!然而我卻覺得,這一胎或許不會如他的意,懷弘明時都沒有這麼難捱,所以這一定是個淘氣的主兒,而且,多半是個男孩。

    不過,這樣正好,可以和弘明做伴!

    “甭管誰的意思,反正你好好休息就是。這次我一定要陪在你身邊,等候我的小寶貝出生。”

    驕傲的眉眼中,掩飾不住的幸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01:09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7 02:23 PM 編輯

第五卷 翌日淩晨


   耳畔隱隱傳來聲響,環在我腰間的溫熱忽的撤去,將我猛地喚醒。自從有了身孕後,就總是睡不踏實。

    “胤禎?”我翻身,抬腿壓住了正要起身的他。

    “怎麼了?是不是胃裏不舒服?”他一臉心疼,湊到我臉前小心的看著。

    “你幹嘛去?”迷裏迷糊的,我手腳並用,爬到他的身上,連眼睛也不睜,找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覺。

    他輕笑,頗為無奈的開口,“當然是上朝了,不然你以為我大清早的去哪兒?”

    “你請假好不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天天都要上朝,上班還有法定休息日呢!”我嘟囔著,緊緊的抱著他,就是不想讓他離開。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

    “寶貝,乖,別鬧!等過兩天皇阿瑪巡幸塞外,我就天天陪著你!”

    塞外?

    我一個激靈爬了起來,狠狠的眨了兩下眼睛,盯著他猛看,“皇阿瑪又要巡幸塞外了?”。

    塞外就是我的噩夢,聽到這兩個字,我就忍不住的打顫!

    “嗯,過兩天就離京。不過你放心,我會留在京裏陪著你。這次額娘也不去,說是在宮裏帶弘明。”他捋著我披散而下的長發,慢慢的說,生怕迷糊的我聽不真切。

    “那就好,不然我和寶寶會想你的。你每天都那麼忙,也沒時間陪我們。”神經一松,我埋在他的頸項,鼻尖是熟悉的味道,我眯著眼睛,漸漸進入了夢鄉。

    漫步香山

    六月初六,康熙帝前往塞外避暑,胤禔、胤礽、胤祥、胤礻禺、胤祿隨行。


這次,康熙竟然沒有帶走八爺黨的任何一個人,難道,他察覺到什麼了嗎?這些年,或許明面上,幾個兄弟較為親近,可是暗地裏,肯定早就做了自己的一番部署。而現在,他們所等的,不過是一個時機而已。

    胤禎這些日子也忙碌了起來,整天看不到影子,看到的時候,也總是一副疲累的樣子,不過眉眼之間,卻透著一股執著與喜色。

    不過這次康熙一走,他倒是輕松了不少,只是偶爾出府一段時間,其他時候,都是陪著我。

    “主子,您真的要吃這個?”微雨瞧著桌上的幾盤菜,不住的咽著口水,忽閃的眼神在我的臉上轉著。

    “當然,做出來就是要吃的,我豈是那種浪費之人!”我隨口一說,聞著陣陣菜香,連忙坐到桌前,忙不迭的挾起一口菜放入口中。

    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吃什麼都嫌沒有味道,總想吃些酸酸辣辣的食物,所以我就派微雨出去尋了個四川廚子。在我耳提面命的吩咐下,他是大把的放辣椒,痛快的倒醋,各色紅紅辣辣的菜才端上桌,那幾個丫鬟就已經退避三舍了。

    濃烈的味道掩去了魚肉本身的味道,入口後,我卻感受不到絲毫辛辣,只覺得格外的符合胃口,不覺得多吃了幾口。

    這可是近一個月來,我吃得最痛快的一次,不但沒有反胃,反而食指大動。

    “這是誰砸了醋罐啊,屋裏怎麼一股酸嗆味兒?”

    我抬眸,看著迎面而入的胤禎,連忙招呼他坐到身邊。

    “胤禎你快來嘗嘗,這是新廚子做的菜,味道還不錯。”我挾著一塊魚肉,獻寶似的遞到他的口中。

    期待的望著他的臉色,可是等了一會兒,他卻仍是那副神色,淡淡的笑容,眼神裏閃了又閃,若無其事的瞥了眼周圍的幾個丫鬟。

    “爺,您才進屋,一定渴了吧!”晚晴適時端上一杯茶水,一臉崇拜的看著胤禎,待她瞄了眼桌上的菜後,迅速的轉頭,退到了角落。

    胤禎掩嘴咳了一下,才慢裏斯條的呷著茶水,“月兒,這就是你花重金聘來的廚子做的?”話語之間難掩一絲訝異。

    “怎麼,你嫌不好吃?我覺得不錯啊!”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我連連嘗了幾道菜,一副回味不已的樣子,看得他神色一怔。

    “好是好,但是月兒,你現在的身子,還是少吃這些味兒重的菜,知道嗎?”他擔憂的看著我的肚子,眼神裏莫可奈何。

    我歎氣,深深的吸了幾口菜香,終是別開了眼。

    這種燥熱的氣氛,本來就容易上火,何況我還吃得如此辛辣?只是,我是真的沒有食欲,而這個寶寶又‘拼命’的折騰我!

    如果他像當初的弘明一般,那該多好!

    懷孕初期的情緒是不穩定的,現在想的還是這個,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思緒就已經轉了幾個圈了。

    “胤禎,我們出去逛逛吧!”站在窗旁,我眺望著遠處的湖色,無意識的開口。

    “去哪兒?”頓時揚高的聲調,在身後驀然響起。

    “逛街。”我緩慢轉身,睨笑著望著他,“好久沒有出去了,怪懷念的!”

    悠然的神色倏地緊繃,他猛地將書扔到一旁,眉頭不自覺的蹙起,不贊同的搖頭,“太醫說——”

    “太醫、太醫、張口閉口都是太醫,你乾脆和他過日子算了!”心裏頓時一悶,我瞥了他一眼,兀自轉身下樓。

    自從查出有了身孕,他就開始緊張兮兮的,張口、閉口不離太醫。而我,為了讓他安心,只好乖乖的呆在府裏一個多月,安胎、養身體。

    自己的身體,難道我自己還不清楚。所謂的體弱,一大部分都是嬌氣慣出來的,我可不想整天病蔫蔫的。

    “月兒,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哎……慢點走?”

    我不理睬他,只是快步的下樓,不願再悶在何園中‘發黴’。

    ‘嗵嗵嗵嗵’,樓梯一陣輕顫,一隻手臂猛地環上腰際,小心的攙扶著我。略顯狹窄的樓梯裏,他討好的朝我笑笑,溫聲勸說著。

    “我要去逛街。”走出閣樓,我拽著他的衣袖,眼裏一片希冀,央求著他。

    我想,我是真的悶壞了!

    “太……”他猛地住口,臉色微訕,沉思了片刻後,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歎氣說道:“我陪你去。”

    我側身,瞧著面色略顯緊張的他,反手摟著他,安慰的說道:“胤禎,孕婦一定要適當的運動,不然生產的時候,會有危險的。我當初懷弘明的時候,也是東忙西忙的,身體不也好得很呐!而且你看,弘明比起其他府裏的小孩子,身體算是最結實的了。”

    “真的嗎?那你懷弘明時,是什麼樣子?”他想了許久,認真的問著我。

    借著垂眸的瞬間,我的唇邊漾起了滿滿的笑容,“當初啊,因為不方便,所以也不好上街,只好在園子裏亂逛。可是,我每天都要處理很多事情的,休息的時間也不多。而弘明仿佛很瞭解我,從不鬧騰,既沒有孕吐,食欲也很好。所以啊,這一胎一定像你,是個小霸王!”

    “是格格!”他堅持的說,眼神柔柔的投注在略微凸起的小腹上,“像月兒一樣漂亮的小格格,我愛新覺羅胤禎的小寶貝。”

    連日的悶熱,在一場暴雨的沖刷後,沖淡了暑氣,反而涼爽起來。清晨的陽光,淡淡的光暈隱在薄霧般的白雲中,陣陣清風吹拂著楊柳枝,悠然飄蕩。

    “胤禎,我們去香山吧!”

    飯廳內,我放下碗筷,轉著小指上的尾戒,微笑著詢問著身旁的他。

    ‘噗——’

    “去哪兒?”來不及擦拭唇邊的茶跡,他‘噌’的站起身,將我往後院拉。

    “你看今兒天氣多好,又難得的涼爽,不如我們去爬山?”我拽著他,在他懷裏磨蹭著,仰著頭央著他。

    “不行,山路濕滑,而林間的樹木又茂密,等過些日子我們再去。”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著,他沉思了良久,輕拍我的臉頰,一臉的商量。

    “那雨是前天下的,而這兩天,太陽可是格外的足呢!”我瞥著他,唇角稍揚,“晚晴,你們快去准備食物,我們去香山野餐。”

    “主子,奴婢……”春一臉希冀,她身後的幾個人也是滿臉的喜色。

    “一起去,讓管家備兩輛馬車。”

    “等等,你們怎麼沒人問我?”

    手下一緊,我抬頭,瞧著一臉不悅的胤禎,狡黠一笑,“你不想去?”

    “當然不是。”他不假思索的說。

    “那還等什麼,快走啦!”挽著他的手,不容拒絕的朝著府門走去,眼眸裏一片暖色。

    “月兒,你不能——”

    “不准掃興!是誰說得空了就陪著我去玩兒的,難不成你是騙我的?”

    “我……當然沒有。”

    七月時節,碧綠色的楓葉掛滿山頭,放眼望去,入目皆是翠綠之色,層林之間,空氣清新,不時有群鳥低鳴,婉轉幽然。

    一條鋪砌好的石路綿延直上,望不到邊際,石板之間的縫隙裏,隱隱的透著潮濕。

    曾經不止一次來過香山,卻第一次感受到這裏的謐靜與安然,沒有遊人的喧囂,沒有沿路的小攤擺設,有的只是純粹的自然之美景。

    我挽著胤禎的手,慢悠悠的走著,前方幾道嬉戲的身影不時躍入眼中,玩鬧聲隱約的飄來。

    幾個丫頭是第一次來到香山,在我的一聲吩咐後,早就跑得不見了影跡,嬉鬧著朝著山頂跑去。

    “前些日子才逛的街,今兒個就來爬山,誰知道過些日子你又想做什麼?”聽不真切的話音,在他抿緊的唇邊咕噥著,惹得我一陣竊笑。

    雖說是抱怨,可是他仍是謹慎的單手托著我的後腰,另一隻手緊緊的抓著我的手,生怕我有絲毫閃失一般。

    瞧著這樣的他,我惟有無力的輕歎,可是心底卻仍是逸出絲絲的甜蜜。能夠有這樣一個人關心著自己,寵愛著自己,怎能不幸福?

    唇邊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悠然的走著,時不時的放鬆休息。忽然,一隻松鼠自眼前跑過,迅速的跳竄到一顆樹上,消失無影。

    “松鼠耶!”我指著松鼠消失的方向,激動的扯著胤禎的衣袖,邀他分享。

    “別蹦,別蹦,不就是一隻松鼠嗎,你要是喜歡,敢明兒我讓人給你抓一籠來!”他連忙環住我,阻止我亂動。

    “一籠?你還嫌府裏不夠忙啊?真不明白你,怎麼養個小寵物,都喜歡成群的圈養呢?哦,對了,那些獵犬呢?。”想起那幾只小狗,不覺得笑了起來。兩年過去了,昔日的小狗都已經長成獵犬了吧!

    “那些啊……”他小心的扶著我,微微蹙眉想著,臉上一片平靜,淡然的說道:“那時一直找不到你,而我又沒心思照顧他們,便送去軍營了。你還想要?”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倏然抬眸看向我。

    撫著小腹,我忙不迭的搖頭,“我可沒有那麼多心思了。”

    養寵物需要耗費很大的心力,要不斷的和它們培養感情,而我現在,已沒有那份心力。光是這一大一小,就夠我惦念的,何況肚子裏還有一個!

    他忽地輕笑,唇角高揚,俊朗的面容如冬雪初融,不複這兩個月的謹慎小心,眉目之間撐起一片喜色。

    “胤禎。”走了近半個時辰後,我忽然停步,靠著他的身體,微微喘息著,眯起的眼睛仰望著山頂。

    以前學校的春遊、秋遊來香山時,我沒有一次爬上去過,看來這次,我仍是上不去的!只不過,以前是懶得費力去爬,而這次,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嗯?”

    “我走不動了!”慢慢的彎身,揉著有些酸疼的小腿肚。

    一聲壓抑的歎息幽幽傳出,隨即便是低低的淺笑聲,夾雜著一絲無奈,“我還在想,你打算堅持到什麼時候再說!明明那麼累,嘴巴還那麼倔。”

    他倏然壓低了身體,蹲在我的面前,寬厚的背影面對著我。

    陽光透過層林,隱隱的射入,印在他亮白色的長衫上,儒雅溫潤,沒有一絲的驕傲不羈。

    “還不上來?”低喃逸出,他扭頭,一側的唇角微微的吊高,莫可奈何的看著我,可是眼底的深處卻是無盡的歡愉。

    我傾身,趴在他的背上,像只慵懶的貓兒一般,埋首在他的頸肩,暖暖的笑了。困意倏然而至,眼眸慢慢閉起,微微晃動的身體,仿若置身搖籃一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01:11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09-7-17 02:24 PM 編輯

第五卷 時光如梭


  時間在悠閑中一天天度過,光陰轉瞬即逝。

    七月二十九日那天,胤禎一大早就把我叫了起來,破天荒的主動帶我出去逛逛,雖說是坐著馬車,他也仍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路上的行人撞到我。對他的這種過度緊張,我只是隨意的笑笑,不予理睬。

    回到府後,他便讓我坐在何園的涼亭內,而他,則執筆立於一旁,認真的以毛筆描繪著我的容貌。

    以前總是你在畫我,從今以後,我的筆下,只會畫你。

    那夜,他如是說。

    我靠在他的懷中,唇稍早已揚高,久久的凝望著他,只覺得,生活的每一天,都有奇跡等著我,幸福都徘徊在自己的周圍。

    清風習習,紫紗飄飄,若有似無的香氣夾雜在空氣之中,彌漫。

    頎長的身姿,在陽光下,被拉得很長,垂首的眼眸深情的注視著桌面上的畫紙,仿若那是珍貴的寶物一般,豎直的毛筆一筆筆細細的描畫著。

    散在唇邊的淺淺笑絲,耀眼而璀璨。

    眼底恍惚,仿佛踏進了光陰一般,昔年那個無理、霸道、讓我感覺莫名其妙,甚至避而遠之的十四阿哥,卻化成眼前垂首於天地,深情如海洋的男子。這般驕傲狂放的人,這般傲視天下的人,在我面前,卻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我的丈夫!

    我曾經一度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胤禎的處事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內斂而深沉,可是,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他和部下的相處情景,我才發現,原來,十四阿哥仍是十四阿哥,仍是那般不羈灑脫,傲慢卓絕。唯有和我相處時,才是胤禎!

    永和宮

    一大清早,我便來到永和宮給德妃請安,順便看看弘明。胤禎在屋裏沒坐多久,便被八爺派人請走了。

    “淩月啊,快別忙活了,趕緊坐下歇歇。”手上一緊,德妃已經拉著我的手,將我拽到身前。

    “額娘,我沒事的,您的頭還暈嗎?”我緩緩坐下,關切的看著德妃的臉色。

    這些日子天氣有些悶,德妃便難免覺得頭暈氣悶,我來後便給她按摩額際,並吩咐身邊的丫環下去准備些爽口的食物。

    “已經好多了。你呀,自己也要多注意些,有了身子,還是要多休息。我前幾天派人送去的補品,想著吃了。”

    “我知道了,額娘。胤禎每天都盯著我吃完,才肯罷休的。”我赧笑著說道,瞧著她懷裏不安分的弘明。

    “這個胤禎啊,我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德妃搖頭歎息著,一臉的無奈。

    我瞧著她,想起前些日子胤禎的荒唐,也不禁撲哧笑出了聲。

    自從有了身孕,各府都紛紛送來很多補品,可我吃的卻很少,只是隨著自己的心性,想吃什麼便吃什麼,還堅持鍛煉身體。胤禎無奈,不敢拒絕我,可是卻又擔心我的身體,所以有事沒事就往德妃跟前兒跑,一個個的問題層出不窮,弄到最後,德妃實在受不了他,將他給轟出了永和宮。


這件事,可是著實讓宮裏熱鬧了一陣子,幸好皇上在塞外,帶走了很多的宮人,不然,宮裏指不定怎麼傳呢。

    “額娘,妹妹。”坐在德妃軟塌上的弘明突然前傾,探著身子摸著我的肚子喃喃念道,小臉上一片興奮,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那神色像極了胤禎。

    “弘明也想要妹妹?”輕輕的捏著他肉肉的面頰,我笑道。

    “他那麼小,哪兒懂得那麼多,還不是胤禎每次來都念叨著,所以也就記下了。”德妃啐笑,眼裏一片純然的暖色。

    我想,作為皇上的妃子,她們是孤獨的吧?!即使有了自己的孩子,卻不能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所以,她才會把所有的寵愛加在孫子的身上,肆無忌憚的寵著、愛著。

    “額娘,過幾天便是八月十五了,到時我和胤禎到宮裏,陪您一起過吧!”瞧著剛剛進門的明宣手中的糕點,我忽然想起了什麼,趕忙說道。

    “難得你們有這份心啊!”她拍了拍我的手,緊緊的握住。

    閑散的日子,自由自在,悠然自得,只是偶爾會覺得悶得慌。

    得空的時候,我會到四爺府上或是九爺府上串門,有時胤禎會陪著我,有時只是我一個人去。

    每次到四爺府上,四福晉都會將瀾熹叫出來,陪著我們聊天喝茶。或許,四福晉也是喜歡她這個溫婉的性子吧!眉眼之間沒有鋒芒,有的只是欣然的順從,淡然甯靜。不像那個李氏,仗著自己得寵,話語之間總是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炫耀,時不時的冒出幾句試探之語。

    坐在石桌旁,我細細的品著香茗,聽著一旁的李氏侃侃而談,她豔麗的面容上透著淡淡的紅暈,明亮的眼眸裏閃爍著點點星芒。

    四福晉吃著點心,端莊的坐在一旁,不插話也不開口,只是偶爾瞥一眼李氏,而後緩緩移開視線。

    一旁的瀾熹只是淡淡的笑著,恰到好處的笑紋仿佛是雕刻在唇側一般,永遠凝結在同一個位置,略低的眼眸裏看不出情緒。我側頭,凝視著她此刻的表情,心底有些了然。

    倘若不是長久的相處,我或許真的認為這樣才是真的她。但是,她會是乾隆的母親,會是以後的太後,所以,我不認為她是一個柔弱沒有心機的人。能夠維持著這份永久的從容淡定,就決不可能是個簡單的人物,或許,她需要的只是時間的磨練而以。

    或許我沒有馭人的本領,可是,我自認為可以從細微處觀察一個人的心理,瞭解一個人的習性。

    忽然抬起的眼眸,瞬間對上我的,慌亂中又連忙垂了下去,而後,才小心的抬起,柔柔的看著我,溫婉的笑了。

    我瞧著她,會心一笑。

    我們沒有利益沖突,所以,我們不會是敵人,更或許,我會選擇幫助她!

    “淩月啊,你這身子也有六個月了吧。往後這身子越來越重,你也該在家好好歇著了,瞧十四弟整天的擔心勁兒,我這個做嫂子的都覺得不忍。淩月?”

    “啊?”我側頭,對上四福晉了然的目光,忙羞赧一笑,掩飾臉上的恍然,“四嫂說的極是,我會注意的。”

    “這一胎應該是個小阿哥吧?”四福晉凝視著我突起的肚子,抬眸看向我,雖然淡笑著,可是眼底深處卻藏著一抹隱隱的憂傷。

    她定是想起了弘暉吧?

    那個聰明伶俐,體貼人的孩子!

    那個曾經說過要像胤禛一般偉大的孩子!

    童真的笑臉在腦中一晃而過,有些模糊,可是那雙黑亮的眼眸卻仿佛瞬間擊中了腦中隱藏的那根弦,嗡嗡作響。

    皇家的悲哀啊!

    有了那麼多的子孫又如何,夭折、早殤無數,或許嬰兒的出生會帶來再次的希望,可是,痛失子女的母親心中難言的悲痛,又有誰人知曉?而唯一的丈夫,還不屬於自己,因為,他的背後,有著眾多窈窕的身影,等待著他的垂憐。

    幸好!

    想起胤禎,心底緩緩流過一絲暖流。

    我深深的吸氣,淡然的笑了,“我也認為這是一個男孩,而且性子一定像胤禎,淘氣得不得了。不過這話可不能讓他聽到,他盼女兒都快盼傻了。”

    “哦?十四弟竟希望這胎是個格格?”李氏有些驚訝,眼裏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嗯。”我垂眸,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寶寶好像感受到我的愛撫一般,‘砰’的踢了我一腳。

    “這京城裏誰人不知,淩月可是十四弟心頭上的寶,盼個格格一點也不足為奇!”從容的淡定聲傳來,四福晉垂著眉眼,右手拿著杯蓋輕輕的撇開水上的茶葉。

    “十四福晉可真是個幸福的人兒呢!”沉寂許久的瀾熹忽然出聲說道,欣羨的目光投注在我的肚子上。

    “那還用說,十四弟當初可是將府裏清了個乾淨,連皇阿瑪和額娘都沒有說什麼,能——”

    飽含酸味兒的話頓時哽在了喉間,李氏瞧著我半晌,終是咬緊唇畔,低下了頭。

    唇角吊著一些淺笑,睥睨的瞥了她一眼,繼而笑望著四福晉,悠然開口:“四嫂,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既然這樣,我也不留你了,路上要注意些。瀾熹,你送送十四福晉。”四福晉順勢起身,嚴厲的目光掃了眼一旁的李氏。

    “是。”瀾熹應聲,細細聽去,低柔的嗓音裏有一絲壓抑。

    我握著她的手,緊緊的,卻不再開口。

    快到門口時,秋快走兩步,站到了車旁等候著,只有冬在一旁小心的攙扶著我。我倏地放開她的手,反而轉身看著瀾熹,真心的笑了,“瀾熹,你相信我的話嗎?”

    她不解的抬頭,深深的凝視著我,久久,堅定的點頭,“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你的福,會到的。”輕淺的低聲,惟有我們兩人能夠聽到。

    或許,我應該為以後做些准備了!

    雖然瀾熹現在只是一個格格,沒有子嗣,不受四爺寵愛,可是誰能想到,她會有一個出色的兒子——乾隆!

    那個被康熙喜愛,甚至被後世傳說,雍正可以繼位也要歸功於他的人!

    四目相對,她第一次讓我看到了柔軟目光中的那抹堅定。

    我笑了,她也笑了,相握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

    “你……為什麼……”

    “因為你,值得!”

    坐在舒適的馬車內,瀾熹不解而疑惑的目光在腦中一閃而過,我悠悠的笑了,緩緩的閉上眼睛。

    “……你要乖乖的哦,不能再鬧額娘了……等你出生了,阿瑪會給你一切想要的,讓你做大清朝最幸福的格格……”

    低沉的呢喃聲不知何時再次飄進腦中,這是我昨天深夜模糊醒來時,聽到胤禎趴在我肚子上講的,那副認真的神色,那種幸福的眼神,在月光下,狠狠的撞入心底。

    是不是,在數不清的夜裏,他都這樣不厭其煩的做著?

    傻傻的,卻又那般……

    是啊,他也不過二十歲的年紀,在現代,還是一個‘大孩子’!

    “去九爺府上。”我忽地開口,吩咐車夫。

    今兒早上胤禎離開時曾說,晚上會在胤禟府上用膳,倒不如,我去給他一個驚喜吧!

    “奴才給十四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才步下馬車,門口的人便連忙上前請安。

    “十四爺在府上嗎?”傍晚的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身體忍不住的顫了一下,交握的雙手輕輕的摩挲著。

    “回福晉話,十四爺在府上呢,奴才這就派人通知爺去。”站在我身後的僕人迅速使了個眼色,他身旁的人拔腿便要走。

    “等一下,我自己過去就好了,他們在哪兒呢?”喝住了那個人的身影,我看向身後的人。

    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是胤禟府上的管事。

    “這……”他囁嚅著,眼睛不時的瞄著我,躊躇著,“八爺、十爺、十四爺都在書房呢,爺說沒有吩咐,任何人不能靠近書房。”在我略顯不耐煩的目光下,他終於吞吞吐吐的說出。

    書房嗎?

    “既然這樣,那我去福晉屋裏好了,等一會兒他們出來了,再和十四爺說一聲便好。”我隨意的說,調轉步子朝著後院走去。

    胤禟的府上我已經來過幾次,可以說相當熟悉了。

    府中的建築擺設頗有胤禟的特色,奢華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豪氣,前院是典型的北方建築,後院則著重婉約的情調,假山、小橋、湖色,古樸而甯謐。

    “主子,您慢著點兒。”秋小心的攙扶著我,瞧著我有些晃神的面孔,輕聲喚著。

    “嗯。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一眨眼,已經秋天了。”我停步,仰頭看著天空中懸浮而下的落葉,幽幽的歎道。

    昏暗的天空下,看不清葉子的形狀,只能瞧著一片深黑慢慢的旋轉,任由秋風吹拂,飄蕩著,卻久久不落。

    “呃?”秋冬驀然發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我,好像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討論起天氣來了。

    “淩月啊,這麼晚怎麼還出來呢?你瞧瞧你,身邊怎麼就帶了兩個人,要是十四弟知道,指不定怎麼擔心呢!”九福晉輕柔的嗓音傳來,我驀地抬頭,朝著她微微一笑。

    “讓九嫂笑話了,我來這裏當然是等胤禎了。”被她們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倒不如大方的承認。

    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只要自己快樂就好,何必管別人的看法呢?!

    “瞧你這話說的。”她蓮步輕移,走到我身旁,左側的秋連忙後退,讓出位置,“別在外面站著了,這裏風大。剛才我已經派人過去問了,他們一會兒就到飯廳來,我們先過去吧。”

    “九嫂,糖糖呢,這幾天沒見著她,我還挺想她的。”上次來的時候,小丫頭正生病呢,九福晉便不肯讓我去看她,生怕過了病氣。

    “小如,你去抱格格到飯廳來。”她回首,笑著吩咐身後的丫鬟,嬌美的臉上一片柔色,“你說這也怪了,糖糖三天兩頭的念叨著你,總說去找你玩兒,我看她身體沒好利索,也沒同意。”

    ……

    沿著通亮的紅色燈籠,我們邊走邊說著,來到飯廳坐好後,管家便忙著到書房去請胤禟幾人。

    “怎麼那麼久?”聞著陣陣菜香,忽然發覺自己很餓,心裏一陣發空。

    要說享受,當屬九阿哥!光看這桌上擺著的一道道珍饈佳餚,便知道價值不菲,他府裏的廚子決不次於盈月樓的大廚。

    “他們哪天不是這樣啊,回到府後還要討論個沒完沒了,到吃飯的點兒也不知道休息。這不,今兒個還來了幾位官員呢!”九福晉揚唇而笑,含笑的眉眼好似百花綻放一般,當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官員?”托著下巴,我輕聲重複。

    “嗯,好像是江南來的吧。”

    “額娘,十四嬸……”甜甜的女聲,拉的長長的,挑高的聲音一時壓過了九福晉低柔的嗓音。

    “糖糖。”我頓時拋開了那些煩悶的想法,笑著側身,看著在嬤嬤懷裏不住亂動的小寶貝。

    一襲嫩粉色的小旗袍,將她略顯白皙的面頰照得粉撲撲的,澄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著我,張開手臂迎著我。

    小丫頭可是相當的機靈,每次我一來就纏著我不肯撒手,直到我走的時候還是依依不捨的,每每都會讓九福晉搖頭歎息,直呼自己養了一個沒心肝的女兒。

    “李嬤嬤,快把格格放下來,瞧她急的,唉!”九福晉又是搖頭歎息,可是臉上卻笑得嬌豔,沒有絲毫的介意。

    “嬸嬸抱。”她的腳才著著地面,便忙不迭的跑來,緊緊的拽著我的衣服往我的腿上爬。站在我身後的秋冬連忙上前,幹看著糖糖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又生怕她傷著我。

    “我現在可不方便抱你喲!”我略略彎身,抱歉的說。

    六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有些太大的動作,現在也不敢亂作了,畢竟這裏是古代,也沒有所謂的產檢。

    “糖糖,快放手。”九福晉‘噌’的起身,無奈的阻止她,可惜,效果並不佳。

    “抱……”看我一直沒有反應,她漂亮的大眼睛裏迅速的醞釀出層層水霧,大有放聲一哭的准備。

    我無奈的壓低身子,才要出聲,卻被一聲急切的嗓音掩蓋了。

    “你十四嬸不能抱,十四叔來就好了!”絳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原本趴在我腿上的小人兒早已變換了位置,正癟著嘴,不甘的看著胤禎。

    “我不要……嬸嬸……”珍珠般的淚水瞬時劃過臉頰,楚楚可憐的小臉望著我的方向。

    “不行,你十四嬸現在不能抱你。”胤禎歉然的瞧了眼九福晉,有些生硬的哄著糖糖,俊朗的容顏一片不知所措,可是說出的話語卻肯定無比。

    “嗚嗚嗚……”

    陣陣哭聲仿佛鑽到了我的心眼裏,一旁的九福晉想要接過她,可是卻被糖糖揮開了。小丫頭發起脾氣來可不是一般的強,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胤禟。

    “胤禎。”見此情景,我忍不住出聲喚著他。

    “糖糖!”

    瞬時,大廳裏一片寂靜,糖糖頓時止住了哭聲,抽噎著望著剛剛進門的胤禟,漂亮的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卻懼怕的看著他的方向。

    “哎呀,都別幹站著了,忙了半天,我都餓壞了!”十爺大聲嚷嚷著,頓時打破了室內的沉寂。

    我起身,順著秋冬的手緩緩站好,“淩月見過八哥、九哥、十哥。”

    “弟妹不用多禮,注意身子。”八爺笑著上前一步,而後和胤禟一起,率先走到飯桌旁,他們離開後,我才忽然發現,門外站著幾個便裝的中年人,有些拘謹的站在一旁。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只是看著他們略顯不自然的神色,微微的蹙眉。

    “瞎說什麼呢!”胤禟自我身旁走過,小聲的說道,在望著我的肚子時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李嬤嬤,將格格抱回屋兒去。”

    “這……”李嬤嬤瞧瞧我,又瞧瞧胤禟,再瞧瞧九福晉,一時不知要怎麼做。

    “這什麼這!”

    “是我讓糖糖來的,讓她陪會兒我吧!”我小心的坐在椅子上,轉頭看著胤禎,輕道:“將糖糖抱過來吧,總繃著一張臉,小孩子看了能不哭嘛!”

    “哪兒有?”胤禎坐下後,忽然湊到我耳邊促狹的嘟囔著,“我總不能見誰都笑啊,不然某人該吃醋了!”

    我含笑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糖糖,讓十四叔抱著你好不好,嬸嬸喂你吃飯。”我打著商量,逗弄著委屈的小丫頭。

    她可憐兮兮的瞥著胤禟的方向,微微點頭,小手緊緊的抓著我的左手,不肯撒手。

    “看來糖糖和弟妹倒是親得很呐!”八爺瞧了一陣子,忽地開口,幽深的眼眸掠過我,望向門口,“幾位過來坐吧。”

    話語之間,一副主人的樣子,看來,在這裏,他倒是隨意的很,全然不把自己當客人。

    “你今兒個不是到四哥府上了嗎,怎麼忽然過來了?”桌上一片熱絡,眾人吃得熱鬧,胤禎抽空湊到我的耳邊,輕聲問道。

    “想你了唄!”想也沒想的,我開口即道,右手舀出一勺蛋羹,喂著糖糖。

    如果在現代,我一定不敢想像,自己可以和小孩如此相處!不光可以生養兩個孩子,還能和其他小朋友合樂的相處,一點也不覺得厭煩!

    這,不得不說是一項奇跡!又或許,做了母親,心態也會慢慢改變!

    放下碗,才發現胤禎仍然愣著神,不覺得笑出了聲。

    “來了怎麼不叫我?”他怔然,無奈的睨了我一眼,眼眸裏一片寵溺,不住的往我的盤子裏挾菜。

    我笑著搖頭,默默的垂首吃飯。

    飯桌上,他們幾人隨意的聊著什麼,卻不再談一點朝廷上的事情。喂完糖糖,我專注的吃著面前的食物,卻總感覺有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忙抬頭看去。

    溫柔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迷惑,九福晉見我發現她,微微一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01:14 PM

第五卷 終於明白


  十月二十日,康熙一行自塞外回京。

    回京後,因為江浙旱災,康熙免去了幾個省、縣幾百萬兩的稅賦,琉球國也上京進貢,台灣受災,一時間,康熙忙得一塌糊塗。

    這些,都是閑來時胤禎自己提到的。對於朝廷之事,我從來不會多問一句,如果他願意說,我便做一個耐心的聽眾,為他排憂;如果他不說,我也不會理睬。

    這段曆史,我不想摻入自己的意見和觀點!

    入冬以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寒涼,而我的身體,也漸漸的笨重,可是精神卻是出奇的好。

    “微雨,我們到盈月樓去吧!”躺在榻上,我看著一旁打著瞌睡的微雨,出聲喚道。

    好久沒有出去了,難免有些倦怠。

    “呃?”聽到我的聲音,她有些迷糊的起身,朝著門口走去,“去哪兒?”倏地,她竄回我身邊,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瞧著她剛才的一連串動作,我不禁失笑。

    “盈月樓!好久沒去了,該去查查帳了。何況,整日的悶在府裏,心裏有些發空。”我就著她的手臂,慢慢的起身。

    “主子,爺一個月前就發話,沒有他陪著,您不能出府的!爺要是知道奴婢帶您出去,一定饒不了奴婢的。”微雨的面色頓時一暗,委屈的看著我,希望我打消這個念頭。

    “你是誰的丫鬟?”我看也不看她,拿起一旁的披風。

    “當然是您的了,可是您現在這樣……怎麼出去啊?”她小聲的囁嚅著,手上卻沒有閑著,迅速的為我著裝,用毛皮圍巾將我裹嚴。

    “只要在他以前回府,誰敢嚼舌根?”我狡黠一笑,催促著她去備車。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我一向對府裏的僕人態度極好,所以,他們肯定沒有人會出賣我。我已經偷偷出去過幾次了,不是沒有一次被發現嘛!

    “這幾個月,揚州、杭州、蘇州、江甯的分店經營的不錯,一點也不次於京城的盈月樓。”瞧著幾打厚厚的賬簿,我的唇角緩緩揚起。

    這幾處是江南的要處,舉凡經商的商人,無不把那裏當作斂財的寶地。而盈月樓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內,就迅速站穩腳跟,不得不說是成功之舉。

    “奴婢曾經派人打聽過,南邊的人都說,‘不去盈月樓,到了江南也白走’。而且,很多人都是慕名前去的,就是想要嘗嘗這盈月樓裏的招牌主打菜!”

    “哦?”

    我倒是從來不知道,這盈月樓的招牌菜,已經紅火到如此的程度了?

    不過,收到這樣的成果,我倒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畢竟,每個盈月樓內,都有一名經過統一訓練的主打菜大廚。那些菜色,有的是我按照記憶加以修改的,有的是我曾經吃過久久不忘的,有的,是托胤禟自宮裏禦廚那裏要來的菜譜。總之,是彙各家之精華,集於一體。

    而盈月樓內,還有幾名分別處理各式菜肴的廚子,各有專攻,幾大菜系彙聚一樓,任君選擇。

    “說到吃,我倒有些想吃鴨血粉絲湯了。”搓著手,我睨笑著瞧著微雨,她立刻會意,開門而出,到廚房去了。

    “吃、吃、吃,怎麼每次見到你,你都在吃呢?”調侃聲自門外傳來,我自軟塌上仰頭,看著某人漸漸靠近的英俊倒影,微微撇嘴,而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忙不迭的起身。由於動作太猛,卻扭到了脖子。

    “啊——好疼!”脖頸上的經脈一陣抽疼,我‘噌’的起身,隨即肚子上也傳來一陣悶疼。

    “怎麼樣?有沒有傷著哪兒?”溫熱的指尖猶豫了再三,終是揮開了我後彎的手臂,輕輕的點在了我的後脖頸上,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稍微重一些,很痛!”我沒有在意,端坐著任他按著,雙手不禁輕撫著肚子,不住的深呼吸。

    “知道身子重,還那麼莽撞。真不知道,你這副樣子,十四弟怎麼肯放你出來!”無奈的聲音憤憤的,可是附在皮膚上的手指卻不敢加大力道,順著經脈,輕輕的按著。

    “哦,完了!”剛了一打岔,我就把這茬兒給忘了,扶著一旁的桌子,我連忙起身。

    “又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剛才有沒有傷著肚子?”他瞧著我費勁兒的起身,不覺得伸手扶了我一把。

    瞧著窗外還沒有西斜的太陽,我轉頭,緊緊的盯著他,眉頭略略凝起,不帶希望的問他:“胤禎還在宮裏嗎?”

    “怎麼可能?我們一起出的宮,他說府裏有事,就急著回去了。”

    “完了,完了,這次是真的被逮了!”

    平時他都是傍晚的時候才回府,今兒個怎麼這麼早?

    我忙轉身去拿披風,想要瀟灑的抖開,再披在身上,卻發現原本簡單的動作,這時卻異常的費事。

    “別急。這時就算你回去,也於事無補了,倒不如想想怎麼混過去吧。”他低沉的聲音中有一絲幸災樂禍。

    混?我的用語他都學會了?

    我一愣,拿著披風的手頓時一空,衣服卻早已異主。

    “這段日子別總出來亂跑了,這身子,也就這一兩個月的事兒了吧?”他歎息,臉上一片輕松,白皙修長的指尖穿梭在繩扣之間。

    我瞧著他,一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我也不想啊,可是在家很悶,都沒有人陪我。”我低頭抱怨著。

    “呵呵,這話可不像你說的啊!想當年,是誰一個人在雨花閣,一呆就是大半年,卻一點也不覺得無聊,過得那麼精彩,根本不曉得外面的人多著急!”他的聲音低低的,卻很悅耳,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的拂在耳畔。

    一時間,籠罩在我們之間的空氣有些燥熱,帶著說不出的……

    我微微蹙眉,總覺得有哪些地方,被自己忽略了,可是卻一時想不起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免得十四弟氣急了打你一頓?”戲笑聲倏然傳出,狐毛圍巾掠過臉頰,一陣輕癢,“抬頭。”

    “你不送還好些,要是真送啊,這頓打就跑不了了!”順著他的話,我玩笑著回答,聽話的抬頭,卻忽然望進了他專注而深邃的眼眸中,頓時呆愣在原地。

    他在幫我整理衣服,在幫我系圍巾!可是,就算這些沒什麼,可是——

    他眼眸中隱隱閃著的,是……

    那一直被我忽略的,是……

    曖昧!

    ‘啪’的一聲,腦中的那根弦斷了。

    我終於知道,自己忽略什麼了!

    漆黑的眸色溫暖如陽光,暖暖的,柔柔的,投注在我的脖子上。白皙的指尖,在陽光下,仿佛透明一般,伴著純白色的狐狸毛。

    他清淺的呼吸時而拂在臉頰上,癢癢的,深邃的目光雖然沒有停留在我的面頰上,可是,卻仍然有著不容忽視的熱度。

    “怎麼,嚇傻了?你放心吧,十四弟怎麼捨得打你?”

    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猛地回神,怔怔的望著他的眼睛。那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是澀然嗎?

    在他的身上,我總可以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像極了禦風,那樣的安全感,讓我踏實,心安,信任。

    我一直認為,他也是像禦風一般的!卻從來沒有想過其他,但是,我們非親非故,他為什麼會一直幫助我,信任我?

    為什麼,我從來沒有想過呢?

    是不曾想,還是刻意的忽略,任憑自己的感覺去相信?我能夠把握的,可是,別人瞭解嗎?

    “胤禟,你……”兀然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心底有些局促。

    我能說什麼呢?

    好看的眉眼微挑,詢問的瞧著我,一如往日的邪魅,好似剛剛的那抹深邃,只是我眼花了而已。

    “沒什麼,謝謝你哦!”我緊了緊脖領,笑顏如畫。

    我想,此刻的雙眼,肯定眯成了縫兒,是從未有過的燦爛!

    胤禟,你的懂我的,對吧!

    無論是紫禁城裏壓抑的生活,還是江南水鄉的旖旎甯謐,更或是山東的簡單生活……

    哪一次,你都由著我,給了我自由,給了一切我想要的!

    而我……

    這一生,唯一可以給予你的,可能惟有這聲道盡了心聲的‘謝謝’吧!

    “胤禎,你聽我說,我是真的悶壞了才會跑出去的,你別罰他們了!”我撒嬌的埋首在他寬厚的背上,柔軟細滑的絲綢面料上,帶著微微的冰涼。

    “不行,我警告過他們多少次了,可是她居然敢帶你出去,可惡的是,居然只有你們兩個人,多一個下人也沒帶?!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八個多月,不是八天,不是一個月!”他扯開我的手,忽地轉身,漆黑的雙目中仿佛點燃了火焰一般,通紅。

    我微微後退,臉上一片訕色。這樣怒火洶洶的胤禎,不是不可怕,但是,我卻一點也不擔心。

    只是,小心的瞥了眼跪在大廳的人:管家、車夫、門房、六個丫鬟,還有幾個低垂著頭,看不清臉的僕人。

    剛剛我火急火燎的趕回府上,看到門房激動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大條了。果不其然,才到大廳,就看到某人已經瀕於崩潰邊緣,不住的吼著管家等一干人。

    自從知道我懷孕以後,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哪怕委屈了自己,也生怕我傷著哪兒。對我呵護備至,寵溺有加。直到上個月,他說我不宜再出府閑逛,才開始對我禁足,誰成想今兒個我就跑了出去,還被抓個正著!我完全瞭解他的緊張,所以,此刻我也不敢輕易的火上澆油。

    畢竟,繃了這麼久,他可能比我還要‘脆弱’,禁不起嚇!

    “胤禎,我下次不會了。”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衣袖,我陪著笑臉湊到他面前。

    “下次?你還敢說下次?”挑高的聲音有些尖銳,我忙堵住耳朵,埋怨的看著他。

    “可是你不在家,我好孤單啊,都沒有人陪我,寶寶還總鬧,也沒法休息好。”撲到他懷裏,我委屈的開口。

    提出寶寶,聲音再委屈一些,幽怨一些,一定讓他化為繞指柔,再大的火也會瞬間熄滅!

    果然——

    “這……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皇阿瑪回京後,著急處理江浙的旱災,而兵部的事情也不少。過些日子就不會了!”原本氣勢洶洶的語調頓時降了N度,他輕輕的順著我的背脊,低柔的說道。

    透過縫隙,我朝著下麵的人不住的打眼色,右手連忙揮了幾下,他們則心領神會的迅速退下,而胤禎,也仿佛毫無發現一般,不加理睬。只是,溫暖的大手卻包裹住我的右手,緊緊的握住。

    才想得逞的笑笑,肚子卻傳來悶悶的疼痛,身體猛地一顫。

    “怎麼了?”察覺到我的異樣,他忙低首,一瞬不瞬的看著我。

    “肚子,有點疼。”我倏地抓緊他的手臂,手指微微的顫著。

    不會要生了吧?

    時隔兩年,生弘明時的經驗,早讓我忘得一干二淨!

    唯一記得的,只是疼!

    “小李子,快去請太醫!”他叫嚷著,抱著我快速的朝著惜月小築走去。

    “怎麼樣?是不是要生?”胤禎急躁的聲音不間斷的在耳畔響起,我略抬眸,關切的瞧著太醫隱忍的神色。

    “十四阿哥請放心,福晉只是不小心動了胎氣,調養一陣子就好了。至於生產,嗯哼,還需要一段時日,十四阿哥勿須著急。”太醫下顎上的胡須微微顫動,睿智的眼眸掃了眼一旁幹著急的胤禎,掩唇咳嗽著。

    “那你快去開藥方啊,沒看到她不舒服嗎?”某人有些急切,沖著太醫大吼,連我都朝著床內挪了又挪。

    “胤禎,你別添亂。”我忙不迭的出聲,要不是仗著他是阿哥,太醫恐怕早已甩袖離去了。

    這幾個月,最辛苦的,恐怕就是這位何太醫了,一直被胤禎糾纏著!

    “福晉明白就好,這段日子要多休息,可也應該適當的散步,老臣這就去寫藥方。”太醫非怒反笑,戲謔的瞥了眼胤禎的方向。

    “麻煩太醫了。”拽過一旁的胤禎,我微微的蹙眉。

    “晚晴,你跟著太醫去抓藥。”他囁嚅了半天,終於在太醫走到門口時,吐了一句話。

    “小李子,你到宮裏將穩婆等人請到府裏來,早早的備著,省得倒時慌張。對了,順便問問穩婆,看看缺什麼,趕緊去准備。”他坐在床邊,凝眉想了很久,不住的點頭。

    “爺,讓奴才去請?”

    “難道讓我去?”尖銳的聲音,再次不悅的響起。

    看來,某人這幾個月的堅持,已經快到極限了!

    “微雨,你陪李子去。”我連忙的出聲,然後攬著胤禎的腰,將頭枕到他的大腿上,輕聲安撫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01:18 PM

第五卷 如實相告

  十二月初七

    也不知怎麼回事,今天感覺格外的累,本來很輕的睡眠,卻連胤禎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一覺睡到了正午時刻。

    午飯後,我躺在屋內,無聊的看著幾個丫鬟刺繡。

    屋內的角落裏放了幾個火盆,暖洋洋的,絲毫感覺不到屋外的凜冽。我撫著略顯大的肚皮,悠悠的輕笑。

    “主子,您笑什麼?”春忽地開口,不解的望著我,繡針仍然停留在綢布上。

    “沒啊,我只是在想,你們一個個都這麼能個兒,倒顯得我這個做主子的了愚笨了!”尤其是近年來,我仿佛更加慵懶,早已不似以前的自己,整天都忙碌而充實。現在的自己,更趨於平淡。

    “怎麼會?我聽晚晴說過,您的蘇繡可好了,繡得像真人一般呢!主子,是不是啊?”冬遲疑的說,盈亮的眼眸閃爍著。

    我淡淡的瞥了眼晚晴,她顯然也沒想到冬會提到自己,有些怔然。我笑而不語,兀自轉頭看向窗外。

    樹幹上早已光禿禿的,唯有光裸的樹枝在寒風中猛烈的搖擺著,在強烈的日光下,好似鑲嵌了光暈一般。

    恍惚間,眼眸漸漸沉重,不禁打著呵欠進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是被肚子處傳來的悶疼驚醒的。

    室內昏暗,唯有幽幽的暈黃光亮。我想要起身,覆蓋在身上的棉被順勢滑下。

    “晚晴?”瞬時的疼痛,讓我呼出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晚晴……”

    “主子,怎麼了?”

    ‘哐當’一聲,門口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緊接著,大門倏地打開。

    “主子,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晚晴忙亂的推門而入,帶進了一股寒涼的氣息,我不禁身體微顫。

    “肚子有點疼,現在什麼時辰了?”心底告訴自己,不要一驚一乍的,上次也是這樣疼著,可是卻什麼事也沒有。

    “酉時了,主子,奴婢扶您到床上去躺會兒吧,一會兒奴婢把晚膳端來。”晚晴小心的攙扶著我,朝著床鋪緩緩走去。

    “都這麼晚了,胤禎還沒有回來?”我有些心不在焉,右手貼在肚子上。

    “剛才李子傳話回來,說爺正在八爺府上忙著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讓您今晚別等他用膳了。”

    “嗯。”

    晚膳過後,肚子的陣痛沒有絲毫的減退,反而越來越頻繁,抽痛難奈。

    這次好像真的要生了!

    “春,你去叫穩婆過來,夏,你快讓管家去請太醫,我好像要生。另外,派人叫胤禎回來。”靠著厚厚的背墊,我沉靜的呀牙吩咐著。

    “要生?”晚晴和微雨同時驚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望著我。

    “愣什麼,還不快去。”朝著門口處同樣愣著的兩人,我大聲喊道。

    一波波的疼痛,毫無規律的襲來,不知何時,額頭早已浮現汗跡。

    室外嗡嗡的傳來陣陣聲音,我卻只是兀自調整著呼吸,聽著晚晴操著略顯焦慮的聲音,不斷的吩咐著什麼,焦急中不乏沉穩。

    “主子,您怎麼樣?痛得很嗎?”光線一暗,晚晴沉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凝視我的眼眸中卻閃著不安與緊張。

    “胤禎呢?”我側頭,望著窗外的方向。

    漆黑的夜色,隱隱透著燈籠的光亮。

    “爺正往回趕呢,您別著急啊!”有些冰涼的手掌頓時握著我的,濕濡在微涼的空氣中漸漸冰冷,順著血液,頓時導入了心底。

    而我,卻只能緊緊的抓住這絲溫度,死死的扣住,生怕她離開似的。

    “讓開,讓開,別擋在我前邊兒啊!你、你、你,還愣著幹嘛,不是讓你們去准備熱水嘛!平時一副伶俐的樣子,怎麼正經時候都慌得什麼似的。”

    聒噪的聲音頓時傳入腦中,我睜開眼,望著瞬時出現在視線內的朦朧身影,原來是穩婆!

    “多點些蠟燭,我眼睛不舒服。”我歪頭,朝著外面嚷道,出口的聲音,因為疼痛的緣故,卻有些氣弱。

    室內有些吵亂,壓過了我略顯微弱的聲音。

    “吵什麼,還不快點去掌燈!”

    一聲低喝,瞬時讓屋內陷入一片甯靜之中。

    “福晉,看您這樣子,還不到生產的時候,您先多歇會兒,養足了精神。要不然,等會兒還有得累呢!”穩婆站在一旁,撫著我的肚子,小心翼翼的查看著。

    我點頭,忙要抬手拭去額頭的汗跡。

    “主子,奴婢來就好。”

    等待,是痛苦的,尤其等候孩子的降臨,要承受著心理與生理的兩重折磨。

    “爺,您可回來了!”

    門外,春的驚呼聲頓時傳來,緊接著,‘砰’的一聲,門應聲而開。

    “爺,您不能——”

    “哎喲,我的十四爺,您怎麼進來了!這裏是產房,不吉利,您快——”

    “閉嘴!”

    熟悉的呵斥聲,莫名的心安。

    “月兒,你怎麼樣?”床畔的人瞬時一換,帶著微微的涼氣,迎面撲來。

    我忙睜開眼,扯開唇角幽幽的喚著他,頓時覺得心底盤亙的大石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胤禎……”

    “不怕,我就在這兒的,在這兒陪著你!”他彎身,輕輕的攬著我,握著我的手不由自主的顫著。

    冰涼的絲綢面料,一如他的掌心一般,嚴寒還沒有徹底的散曲。通紅的面頰上,微微的發僵。

    他一定是快馬加鞭的趕回來的吧!

    我仰頭,專注的盯著他漆黑的瞳眸,癡癡地,凝望。

    “月兒……”他清淺的呢喃,帶著微微涼氣的唇碰觸著我的面頰,醉人的視線中,映滿了深情,以及隱隱的擔憂。

    “胤禎,你別緊張。”

    靠在他過於僵硬的懷中,我不忍心看他過度緊繃的神情,出聲調侃著他。

    ‘撲哧’,屋內不知誰笑出了聲,卻沒有人理睬。

    “福晉,這男人進產房會不吉利的。”一旁愣了許久的穩婆頓時回過了神,有些懼意的瞧著一臉陰寒的胤禎,怯怯的開口。

    “要你多嘴!照顧好福晉,不然……”手下微抖,他狠狠的盯著穩婆,卻說不出後來的話。

    我回握他,忍著越來越頻繁的疼痛,咬緊了牙關,眼睛也漸漸無力的閉上,不時的輕蹙著眉頭。

    誰說男人不能進產房?

    我只想和他一起,迎接寶寶的降生,希望寶寶睜眼的第一瞬間,看到的,是疼愛他(她)的父母。這也是我們早就商量好的。

    溫熱的指尖在額頭上徘徊,有些笨拙的擦拭著,好像我是易碎的娃娃般,輕柔的,生怕傷害了我。

    “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仿佛已經睡了一小覺。倏地,一陣疼痛傳入心底,我忍不住叫出了聲,指尖深深的陷入了皮膚內,一雙溫熱的大掌頓時將我握緊。

    隱隱的,下身一片濕濡,我急切的看著穩婆,才要張口,卻發現嗓子有些幹啞。

    “福晉別急,老奴瞭解的。”穩婆有些擔憂的望了眼胤禎,得不到回視後,無奈的走近床邊,麻利地命令著身旁的幾個人。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傳來,近似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讓我回到兩年前,一時間,我竟分不清今夕是何昔,思緒漸漸的混亂。

    但是,自始至終,卻有一雙溫熱而堅定的手掌,帶著微微的顫抖,緊緊的握著我。濕濡的汗跡在彼此的掌心內印透,深深的導入了心底。

    疼痛,是唯一的知覺;

    顫抖的甜蜜,在心坎間慢慢浸入;

    口中的參片,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味道,深深的牙印硌在上面,卻仿佛刻在了他的心上一般,透過緊握的手心,傳遞到我的四肢百骸。

    是誰說,生過第一胎,以後就會容易很多了?

    可是,為什麼生弘明時沒有過的痛楚,在此刻卻持續上演著?

    時間在吵亂中一分一秒的度過,渾身乏力的我,甚至睜不開眼眸,只是聽著穩婆模糊傳來的聲音,無意識的呼吸,用力,順著她的手力,努力著。可是,腹部的壓力,卻不曾減輕。只感覺到陣陣熱流,不住的流出,身體的能量也仿佛漸漸消耗掉。

    ……

    “福晉,您別睡,用力啊!”

    是誰的聲音,這麼吵?

    ……

    “月兒,月兒,你睜開眼睛……”

    觸目所及,一片漆黑,好像有人不斷的拉扯著自己,我想要睜眼,卻發現眼皮早已累得無法睜開。手臂上應該是疼痛的,可是我卻絲毫沒有感覺,只覺得仿佛有一隻手狠狠的掐著我的頸項,說不出話,喘不上氣。

    ……

    “……到底怎麼回事?”

    “這、這,胎位不正……爺您先別急……”

    模裏模糊的聲音在腦中一閃而過,想要抓住,卻徒勞的發現,連張手的力氣也沒有!

    什麼時候才可以停止這種拉扯?

    昏昏沉沉,醒了又睡……

    即使是清醒的時候,也只能機械性的聽著穩婆略顯焦躁的聲音,用力,呼吸,而後,痛得昏迷過去。

    然後,再被不斷的吵雜聲,幽幽的吵醒,繼續重複著種種片斷。

    “月兒……我不要他(她)了……你不要嚇我……”

    是誰的聲音,如此的令人心碎?

    最後一次醒來的瞬間,光亮刺痛了眼眸,瞧著近在咫尺的憔悴面孔,微微的拉扯著嘴角。

    胤禎。

    張口後,卻發現,根本沒有聲音。口中,濃烈的人參味道早已麻痺了口腔。

    “月兒……”嘶啞的聲音,沒有了以往的沉穩,深邃的眼眸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福晉啊,您可終於醒了。”穩婆的臉上掛滿了濃濃的焦慮,連一向梳得整齊的發髻,此刻都早已淩亂。

    “福晉,您可要用力啊,不然——”

    她倏地閉嘴,無力的側眸,發現胤禎早已憤然,仿佛帶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死死的扣住了她的手臂。

    眼底了然,如果再睡去的話,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他的面孔了?再也看不到那傻笑的、滿足的、令人不得不愛的笑臉?

    胤禎,怎麼可以不愛你!

    眼角濕濡,冰涼順著臉頰,延綿而下,滾入脖頸。它流過的,仿佛不是皮膚,而是我發痛的心坎一般,奇跡的減輕了灼燒!

    倏然,幾根銀針紮入身體的幾處穴道,“福晉,您可要努力啊,不然……”

    聽著那有些熟悉的聲音,我深深的吸氣,頓時覺得灌入了無窮的力量一般,攥著胤禎的手臂,最後一次,聽著穩婆的話。

    一陣拉扯,就在我險些失去了希望的時候,身體瞬時一輕,一陣清脆的哭聲劃過耳畔,響徹在屋內。

    我僵住的唇角微微上揚,甚至來不及看一眼身旁牽掛的身影,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好了……血止不住啊……”

    “快叫太醫啊!”

    “福晉!”

    “主子!”

    “月兒——”

    模糊的話音隱隱傳來,而後,我便失去了知覺,只覺得,身體的力氣,在漸漸的遠離自己。

    是誰?

    在耳畔不斷的輕聲喚著,心碎的、溫柔的、寵溺的、憂傷的……語調不斷的變換著。身體好累,遲遲的不願睜開眼睛,生怕面對疼痛。然而,那道嗓音卻堅定的灌輸在我的腦中,攪得我無法安心的休息。

    “閉嘴。”

    終於,我重重的蹙起眉頭,在睜眼的瞬間開口,可惜,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喉嚨仿佛著了火一般,幹澀難耐。

    刺眼的光線射入,我反射性的閉上眼睛,而後,緩緩的睜開。

    “水……”手指輕動,碰觸著溫熱的掌心,寬厚的大掌仿佛觸電了一般,‘噌’的放開了我,埋在床鋪內的面孔猛地抬起。

    紅透的眼眸,怔怔的看著我,仿佛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眼角甚至仍掛著隱隱的濕濡,以往光潔的下巴處,布滿了淡淡的青色。熟悉的袍子袖口處,還殘留著淡淡的紅褐色血跡,早已乾涸。

    這個異常萎靡頹廢的人,是我俊朗的胤禎嗎?

    “月兒,月兒……我以為你不會醒來了……為什麼我喚了你那麼久,你就是不理我呢?我好怕……我不能沒有你的……不要嚇我……”他忽地埋在我的頸肩,身體微微的顫抖。

    滴滴冰涼順著光裸的脖頸,慢慢滑下。明明如此的清透冰涼,卻好似灼燙了我的心坎一般?

    我微微側身,吃力的抬起手臂,撫過他頹廢的面頰。

    “主子,您醒了?快喝些參湯吧!”晚晴驚喜的聲音猛地傳來,我抬眸,看著不遠處的窈窕身影。

    她的臉上,也是一副疲累至極的樣子。

    喝過參湯,感覺身體恢複了些,不再有氣無力的樣子。

    “孩子呢?是格格嗎?”握著他的手掌,我眯著眼睛,睨笑著看著一旁的他。

    尤記得我昏迷的前夕,還聽到了洪亮的哭聲。

    他只是緊緊的瞧著我,一瞬不瞬,聽到我的問話,明顯的一怔,蹙眉看向身後的晚晴,然而眼眸深處,卻沒有預期中的興奮。

    他一定嚇壞了吧!

    連期盼了許久的孩子出生,也高興不起來!

    “回主子話,是個小阿哥。剛生下來時就告訴爺了,可是爺當時早就……所以可能沒注意到。這兩天爺又一直——”

    “別說了,你先下去吧。”胤禎的口氣有些不善,皺起的眉頭仿佛在眉間烙下了深深的烙印一般,看得我不由一陣心痛。

    “不是格格啊?”我囁嚅著,瞧著一旁的他,卻微微的擰起了眉頭。

    明明很累,卻仍堅持著守著我……

    “胤禎,我累了,你陪我睡會兒好嗎?”唇角微揚,我央求著說。

    那雙漆黑的目光,無法再承受一丁點的勞累了!

    他沉沉的看著我,要不是我手下用力,他恐怕會一直這樣望下去。

    “好不好?被子裏好冷!”

    “嗯。”

    久久,他才遲疑的點頭,動作有些僵硬的除去了外袍,小心的掀開棉被的一角,躺了下來。而後,緊緊的,顫抖著,將我扣在懷裏,好似要把我揉進身體一般。

    “胤禎,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頭下的手臂微微一僵,他靜靜的躺著,黑亮的眼眸始終沒有閉上,即使勞累寫滿了眸底。

    “胤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他的眸色倏地一亮,嘴唇卻仍是緊緊的閉起,“其實,我不是完顏淩月,我的真正名字,是夏盈盈!”

    我仰著頭,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眸,而他,卻好似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吃驚。

    “為什麼你不好奇?”

    久久,他只是凝視著我,仿佛要刻進心底一般,灼熱的視線緊緊的鎖著我。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微啟唇口,“完顏淩月身體很差,在江南養病的期間,也是終日躺在榻上,幾乎沒有什麼活動。她從來沒有學過馬術,也不會洋文,更不會彈什麼鋼琴;然而,她卻寫了一手極好的顏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所以才會有才女之稱!”

    他仿佛只是陳述著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面對著我的驚訝,微微一笑,“起初,我以為是你頂替了她,可是,你們卻有一樣的容貌,這讓我疑惑了很久,難道世間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人嗎?可是,不管你是誰,都只能是我的妻,我要的、愛的,只是你!”腰間的手臂微微收緊,不容拒絕的貼近他的身體,滾燙的。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會拒絕聽我的故事,他才會恐懼,我一睡便永遠不會醒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01:21 PM

舒然一笑,我不想知道,都有誰瞭解我的過去,因為我知道,胤禎會保護我。

    “胤禎,說出來,也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那卻是事實!我不是完顏淩月的替身,這個身體,的確是她的。可是靈魂,卻是我——夏盈盈,一個來自三百年後的世界的人。我在那邊,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那裏,和這裏的生活有著很大的不同,生活便捷,即使是女人,也可以外出學習、工作,養家。”

    瞧著他頓時慌了的眼神,我忙安撫著他,“可是,那裏縱然再好,在我生活了22年的歲月中,卻沒有一個可以撼動我心,讓我甘之為他懷孕生子的人,沒有你!我想,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老天才會將我送到這裏。認識了你們,更明白了自己的心,讓我知道,誰才是我心底始終割捨不掉的愛戀!”

    刻意忽略那些曆史,之所以提及這些,只是想向他坦白,換取他的安心,“所以胤禎,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除非你放棄了我,不然,這一世,我都不會再放手!三百年的時空,我都可以踏過,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可以隔絕了我們!只要你在這裏,我就一定會回來!”

    誓言,就這樣刻下,沒有山盟海誓,只是淡淡的陳述,卻深深的撼動了彼此的心底。

    可是這時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句誓言,會真正得到了驗證!

    “你……”他的眼底,動容的閃著光亮,微刺的胡須刮痛了面頰,卻承受著他溫柔得心醉的親吻。

    “胤禎,我愛你,真的好愛你!”緊緊的摟住他,不願再放手。

    濃濃的喜悅,洗盡了身體的不適。

    寶寶洗三的時候,康熙下旨,賜名弘暄。由於我要做月子,所以一切事項都是由胤禎在籌備。

    起初,胤禎對弘暄頗有怨言,埋怨他搶了自己的女兒,又因為他,我險些難產……不過,才過了幾日,他便整日的守著弘暄,任勞任怨的‘伺候’著他。不過,弘暄可不像弘明那麼乖,每天都是不把所有人折騰累了不肯罷休,活脫脫一個超小的霸王。

    按照慣例,我仍是堅持自己喂養弘暄。

    十二月二十八日,康熙下旨,賜親王銀各八千兩,郡王及各受封貝勒諸皇子各七千兩,貝勒各六千兩,貝子、公等各三千兩,未受封之皇九子、皇十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各四千兩,皇十二子兩千兩,內大臣、侍衛等各百兩。

    回到家後,胤禎神色之間,有著難掩的歡愉,在屋裏抱著弘暄不住的晃悠,不時的小聲對著他說什麼,然後自己笑得異常開懷。

    可是我卻知道,他並不是為了那區區四千兩銀子而興奮。

    想著馬上即將來到的康熙四十七年,心底不禁一陣慌亂,有些茫然的望著那張純然歡愉的笑臉。

    他們之間,終將要走到那一步嗎?

    即使不忍,即使不願,可是,曆史之下,我又能如何呢?

    “胤禎,除夕的家宴——”

    “想都不要想,你身子不好,乖乖的在府裏養著,我到時會提前回來的。額娘那裏我已經說了,額娘也讓你好好歇著,別想那麼多。”

    未完的話被他強硬的打斷,眉毛恨不得倒豎起來,如醉月般深邃的眼眸緊緊的鎖著我,強硬的逼著我表態。

    自從那日醒來後,胤禎對我就不再一味的寵溺了,該嚴格時,還是很嚴肅的,就像現在。

    “我只是想說,那晚你在子時前回來,我們一起包餃子!”我竊笑,瞧著他頓時放鬆的神態,心底暖暖的。

    “會不會累著你?額娘說女人做月子期間,可不能累著,也不能受涼,更——”

    “胤禎,不會的。”我忽地抱著床畔的他,嚇得他瞪大了眼睛怒視著我,不過卻成功的打斷了他的嘮叨。

    “真的嗎?”

    “真的,我保證!我只是想包餃子給你吃,今年我們一家四口一起過!”

    “嗯!”

    ……


第六卷 滿月生辰

  春節才過,京城裏,到處都籠罩著喜慶的氣氛。

    前幾天我讓幾個丫鬟輪流放假,她們回來以後,就不斷的向我講述著外面的精彩,說得我心動難忍。最後,還是胤禎一口令下,不准她們再對我亂講,不然罰扣月錢。果然,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念叨了,她們看到我的時候,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正月初八

    屋外,燈籠的紅色光芒,映照得院內亮通通的,鼓聲陣陣,鑼聲響亮,完全感覺不到嚴寒的凜冽,寒風中仿佛都夾雜著喜悅。

    “你們快看,這小子還挺精神,這麼長時間,竟不哭不鬧的任我們抱著。”十福晉語帶驚訝,忙抱著弘暄給其他幾人看。

    “他倒是一點也不認生啊!”九福晉附和著,欣然的看著繈褓中的弘暄。

    “就是啊,額娘還說,弘明那孩子雖然長得像十四弟,可是那性子卻不似十四弟小時候,反倒是這個弘暄,這精神勁兒像極了十四弟。”四福晉接過孩子,眼神裏溢著憐愛,不時的逗著他。

    “依我說,還是淩月會生,你看看弘暄,這眼睛,這鼻子,哪一點兒不像淩月啊,可這性子卻是活脫脫的十四弟;而弘明卻恰好反過來,嘖嘖嘖……倒真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

    “哈哈……”眾人哄笑,都圍著四福晉看孩子,不時的抒發著自己的意見,要不就是和自己府裏的孩子比較著,一片和樂的氣氛。

    我靠在床頭,睨笑著望著她們: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屋內的一群女人,吵雜程度可想而知。

    “剛才進院時,我看十四弟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傾洛忽地坐到床畔,靠近我耳邊揶揄地說道,眼中一片戲謔之色。

    我挑眉,腦中不禁浮現出胤禎那副經典的笑臉,莞爾一笑,“說不定哪一天,十三哥也會這樣啊!”

    這樣稱呼胤祥,還真是……

    瞧著忽然發愣的傾洛,我忙湊身上前,調侃道:“還是說,你已經等不及了?”

    說罷,我就捂住嘴不斷的笑著,一旁的人正熱鬧著,倒沒人注意我們兩個。

    待她猛然醒過神後,便一臉嗔色的怒視著我,“就你話多。”轉開的眼神裏,卻浮現著隱隱的笑意。

    “主子,宴席時間到了,爺請各位福晉到前面大廳去呢!”晚晴忽然自外室走來,清脆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今天我特意讓晚晴和微雨張羅外面的事宜,她們兩人做事,我還是很放心的。

    “嗯,我知道了。”

    “喲,我還想多抱抱這孩子呢,你瞧他,多惹人疼!”

    “要抱,回去抱你自己的去啊!”

    “哈哈……”

    屋內,頓時一團亂糟糟的,分不清誰的聲音。

    本來今天我也應該出去應酬的,但是礙於某人過於擔心,所以,我也只好襯他的心意,乖乖的在屋內‘休養’。

    “好了好了,我們別鬧騰了,趕快出去吧,別耽誤淩月休息了。”四福晉起身,將弘暄放到我的懷裏,又囑咐了幾句,才起身緩步離開。

    “晚晴,好好伺候福晉們。”

    “小東西,累不累?”忽然安靜的室內,唯有我巧笑的聲音,輕輕的蕩著。

    弘暄清澈的眼眸,好似眨著笑意一般,靜靜的凝視著我。小小的臉龐上,沒有一絲倦色,一副精神頭十足的樣子。

    “這麼小就會收買人心啊……”

    翌日傍晚

    我單手托腮,指節輕輕的敲著桌面,眼神不耐的瞥著門口的方向。

    ‘吱呀’一聲,門扉應聲而開,深藍色的衣襟飄入眼簾。

    我抬眸,迎上他飽含笑意的眼睛。

    “怎麼那麼久?”姿勢未變,埋怨的話語脫口而出。

    “剛才是誰不管不顧的硬把我轟出去,現在倒好,還沒有一個時辰,就急著忙燎的將我喚回來。我正在教弘明識字呢,怎麼可能說走便走?再說了,即使我願意,兒子也不會同意啊!”提起弘明,他的神色難掩自豪,走近後將我輕輕攬進懷裏。

    不到三歲的小孩,毛筆還拿不穩呢吧?

    “藉口。”我嗤笑,雙手卻漸漸收緊。

    “什麼藉口,我可從來不騙你的,只要你——”說得正溜的話兀然停止,他的眼神裏有些許的閃爍,隨後無聲的坐在一旁,心事重重的將我攬到腿上,凝視著我,欲言又止。

    我微怔,察覺到手下的皮膚繃得異常緊繃,心下有些了然,忙站起了身。

    “你怎麼了?”他倏地抬頭,緊張兮兮的看著我。

    “啊?哦,我現在太胖了,怕壓壞了你!”想也不想的,我以玩笑的話語掩飾剛才一刹那的靜寂。

    只是不想沉浸在未知的事件裏,也不希望那些事情打亂了我們已有的生活!

    現在的生活,應該滿足了!

    “胖?”他微愣神,有些跟不上節奏,而後,倏然一笑,蹙起的眉頭頓時舒緩,“哪里胖,讓我瞧瞧。這裏,這裏,還是那裏……”

    腰間一陣麻癢,我嫣笑著閃躲,剛想要繞到桌子的另一端,便被他牢牢抓住,扣在了腿上。

    懷孕期間,本來就吃了很多的補品,身材臃腫了很多,即使現在已經生產過後一個月了,可是仍然很胖,只是肚子小了很多。

    “月兒,你一點也不胖,真的。”他忽然鄭重的對我說道,目光堅定的看著我,好似生怕我誤會什麼似的。

    “是嗎?”

    何為睜眼說瞎話,我算見識了。這樣不叫胖,那以前纖瘦的自己叫什麼?不過,心底卻是滿滿的甜蜜。

    “當然了,我的月兒,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不過,這樣的美麗,卻只是我的專屬而已。”

    他低頭,喃喃的話語消失在彼此的唇際,溫熱的呼吸拂在面頰上,毛孔仿佛都舒展開來。

    這幾個月來,每晚他都是抱著我,即使我可以清晰的感到他灼熱的體溫,可是他卻異常的規矩,唯有繃緊的手臂,顯示出他的隱忍。

    情動難耐,粗喘的呼吸漸漸沉重,略略粗糙的手掌所到之處,泛起陣陣輕顫。我虛軟的靠在他懷裏,眼神迷離的輕眨。

    忽然的不經意間,瞟到了桌上的瓷碗,意識猛地回籠。

    “胤禎!”我急促的呼吸,雙臂撐著他的肩膀,將他擋在一臂之外。望著那雙布滿欲望的眼眸,無奈而狡黠的輕笑。

    “月兒,我……”他開口,暗啞的嗓音有些虛喘。

    “生辰快樂!”附在他的耳旁,我輕輕的開口,嘴唇‘不經意’的擦過他的耳際,感到他頓時緊繃的身體時,不禁笑得開懷。

    “你、你說什麼?”他的氣息紊亂,可是眼眸中卻帶著恍然大悟後的驚喜。

    這些天光顧著忙碌弘暄的滿月酒席,而我特意囑咐管家和小李子,不要提醒他,所以,這應該可以算是一份驚喜吧!

    “親愛的,生辰快樂!你今年已經21歲了呢!喏,這是我剛剛到廚房親自煮的長壽面,請壽星品嘗。”將桌子正中的瓷碗推到他面前,連忙掀開了碗蓋,熱氣撲面而出,散發著濃濃的面香。

    “哎呀,糟糕,時間太長了,面條都有些糊了。”失落的坐在椅子上,不甘的盯著那碗雞蛋面。

    “不會啊,還是很好吃。”在我怔愣的瞬間,他早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還不時的發出贊歎聲,好似那是什麼珍饈佳餚一般。

    久久的凝視他滿足的吃相,唇角漸漸揚起,一掃剛才的失落。

    “胤禎,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做月子,也沒有禮物送給你。不如,我們努努力,明年的這個時候,送你一個女兒如何?”我半是玩笑,半是誘惑的開口,眼眸裏一片躍躍欲試,早就忘記了上個月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咳咳咳……”

    他好似嗆住了一般,忙拿起一旁的茶壺,一陣狂飲。

    “怎麼那麼不小心,吃個面還能咽住?”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我不經意的開口,卻沒想到剛才的一番話,會惹來他極大的反應。

    “我不要!”咽下茶水後,他大聲的開口,臉上一副緊張,注意到我怔然的神色後,才放鬆了臉色。

    “不要什麼?”莫明其妙的!

    “月兒,我們已經有弘明和弘暄了,所以,我們以後不要孩子了,好不好?我不想你再經曆那樣的疼痛,我……”深邃的眼眸裏頓時溢滿了沉痛與隱忍,他深深的呼吸,而後淡笑著抬頭,以一種雲淡風輕的口氣開口說道:“你剛剛不是問我想要什麼禮物嗎?只要你以後健康快樂,讓我每天睜眼的第一瞬間,都可以看到你的身影,便是給我最好的禮物!月兒,好不好?”

    惟有他略顯急切的聲音,微微的僵硬的手臂,洩露了他的不安。

    “可是胤禎,你才21歲,你——”

    “我有你就夠了啊!”他忽地將我拉到懷裏,手掌慢慢順著我的背脊,“月兒,我可以失去一切,卻不能夠沒有你!我只想看到你每天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樣子,我只想這樣,相守到老……”低喃的情話,溢滿了溫柔,可是,我卻聽到了他話中隱含的淺淺的憂傷。想要自他的懷中抬頭,卻發現他將我扣得死緊,根本瞧不到他的面孔。

    “月兒,好不好?”

    ……

    “月兒?”

    “嗯。”埋首於他的懷裏,緊緊的攬著他,沉寂於這樣的溫馨之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01:28 PM

第六卷 陽春三月


  陽春三月,京城的氣溫漸漸回暖。終于退去了厚重的棉衣,不必整日呆在暖爐的房間內取暖。而我的身形,也已漸漸恢複昔日的苗條。

    永和宮

    “這弘明現在可是越來越規矩了,做起事來也有模有樣的。”軟塌上,德妃輕靠著背墊,懷裏抱著弘暄,眼睛卻望向一旁端坐的弘明。

    “還不是胤禎,每天回家後便帶著他到書房,說是親自教授,還不准我去書房,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如果是真的教書學習,又怎會滿身墨水的出來?

    “呵呵,這個胤禎啊!”德妃搖頭,無奈的輕笑,“還有這個弘暄,小小的年紀,脾氣倒不小,這霸道的樣子可是和胤禎小時候一個模樣。”

    “也正因為這樣,額娘才滿心歡喜吧!以前您不總念叨嘛,這弘明哪兒都好,就是太乖了,一點也不鬧騰。”坐在我對面的傾洛掩嘴笑道。

    “哦,我這麼說過嗎?”德妃佯裝慍怒,可是上揚的唇角卻洩露出她的好心情。

    “反正意思差不多了,額娘啊,還是喜歡這些淘氣的孩子。”

    “奶奶,你不喜歡弘明嗎?”靜坐在一旁的弘明忽然小跑到德妃跟前兒,扯著她的袖子搖擺著問道,黑耀石一般的眼眸不解的瞧著弘暄,可惜那小子睡得正熟,根本不曉得別人正在議論他。

    “誰說奶奶不喜歡你的,可千萬別聽你十三伯母亂說話,弘明可是奶奶的寶啊!來,快坐上來。”

    有孫萬事足,可能就是形容德妃現在的樣子吧!滿眼的寵溺,溫聲哄完弘明又憐愛的看著弘暄。現在的她,早已卸下往日的疏離、淡然,只是一個平常的奶奶,用心的寵愛自己的孫子,想要滿足他們的所有願望。

    以前我曾經看過德妃和弘暉相處的場面,也是這般,恨不得將所有的愛都給予孩子,抑或許,她是想將所有欠缺四爺的愛,轉移到弘暉身上,可惜……

    “傾洛啊,我昨兒個聽太醫說,小束雅又病了?”

    我接過德妃手上的弘暄,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傾洛。剛才還一面喜色的她,盈亮的眼神頓時黯了下來,眉頭也不自覺的蹙起。

    束雅是她的第一個女兒,康熙四十六年三月十八日出生。

    “勞額娘掛心了,可能是天生體弱的原因吧,讓太醫看了多次,也不見效,總讓小心將養著。前幾天可能受了涼,所以有些咳嗽。”她盡量平淡的開口,可是言語之間,還是能夠聽出她心底的擔憂。

    “你也真是的,孩子生病,就別進宮請安了,還要兩頭忙碌著。我聽說你們府上的石佳氏有了身孕,你要多照應著些。”德妃語重心長的說道。

    傾洛才舒展的面孔倏地緊了一下,垂首的瞬間,掩蓋了面容上的神色,再次抬眸的時候,已是一片平淡,“額娘,傾洛明白的。”

    “嗯,你明白就好。”

    瞬時,屋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德妃早已起身,被弘明纏著走到一旁寫字給她看。弘明白皙的小手,有些不穩的拿著一桿毛筆,煞有其事的寫著什麼,沉穩的樣子絲毫不像一個三歲的孩子。

    德妃在一旁連連點頭,也不知道他寫了什麼,換得德妃歡顏笑語,連連誇贊。

    這些,不會就是胤禎每天教授的吧?

    晃神的瞬間,忽然察覺到一屢目光的凝視,忙回首,卻正對上她的探究。這一次,她沒有閃躲,而是側頭認真的看著我,眼神裏有些許茫然。

    我微笑的接受她的打量,待瞧清她眼神裏毫不掩飾的羨慕時,心口猛地一窒。

    這一刻,我慶幸,當初的那個選擇!

    捫心自問,我真的沒有她,抑或是她們的肚量!所以,我敢於放手一搏。

    試問,在這大清的皇室裏,有幾個我,有幾個胤禎呢?畢竟,他們是曆史的參與者,而我,只是過客的心態!

    或許,繁漪的性子和我最為接近了,起碼,她敢於爭取!

    或許,只是她的驕傲,容不得她接納我!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早已不像往常那般鋒利,針鋒相對;而我,也默契的配合她,倒形成了一股難以說明的氣氛。

    “十三嫂,這女孩兒本就不像男孩,總愛跑跑跳跳的,養得金貴些是自然的。可是,卻不能一味的嬌養,適當的活動可以讓她的身體健朗起來,也不容易得病。”哄著剛剛睡醒的弘暄,我凝視著她,認真的說。

    “淩月說的對,傾洛啊,你要多問問淩月的意見。我聽說她以前身體就嬌弱的很,還必須到南方去休養呢!你看看人家現在,身體多好。再看看這弘明、弘暄,壯得像頭小老虎似的。”

    “額娘,您又拿我打趣兒!”瞧著傾洛展顏歡笑的樣子,我嗔道。

    走出永和宮,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我不禁放慢了步伐。低著頭,沿著長長的宮道慢慢走著。身後的嬤嬤手裏正抱著弘暄,而弘明則跟在一旁,蹦蹦跳跳的走著。

    “主子。”

    微雨略顯突兀的聲音響起,我回頭詢問的看她,卻發現她正對著我努嘴,順著她的方向看去,一襲白衣的胤禟正站在十步之遙,調侃的朝著我微笑。

    純白的面料,在陽光下,有些耀眼刺目。

    我輕笑,朝著他的方向快步走去,微雨則有默契的將嬤嬤攔在身後,慢慢的跟隨著。

    “奴才給十四福晉請安。”順子見到我,忙行禮問安。

    “九伯父,你怎麼在這兒?”弘明快速的跑來,抓著胤禟的衣袍。

    也不知他剛才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鬆手後,兩雙清晰的手印,印在胤禟白色的衣擺上。

    而他,卻熟視無睹。

    “弘明今天也進宮了?”他抱起弘明,不過,卻下意識地隔開了他雙手的觸碰。

    “嗯,我今天給奶奶寫字來了。阿瑪說我寫好後,奶奶一定會很開心。”弘明好似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手很髒,嘿嘿的笑了起來。

    “嗯。”胤禟輕應。

    “順子,抱弘明到後面去。”我歪頭,不容置疑的瞧著丁順說道。正好有些事情想和胤禟談呢,今天碰到恰好可以談談。

    “出宮嗎?你今兒怎麼這麼早?”仰頭瞧了瞧太陽的位置,我睨笑著問他,跟著他的步伐,朝著宮門慢慢走去。

    “我有急事,明天要去趟江南,正好聽說你進宮,便等了會兒。”他瞧了眼我的花盆底,放慢了步子。

    “去江南?這麼突然?”我怎麼沒聽到胤禎提起過?

    “嗯,那邊突然有點事情。江南那邊的生意你也看到了,我想將盈月樓繼續往南擴展,一直到廣東、福建一帶。”他信心滿滿的看著我,臉上是那副自得的笑意。

    “廣東嘛?倒是夠遠!”我喃喃自語,“八爺他們知道嗎?”

    “他們?我倒沒說,生意上的事情,他們從不插手!”胤禟蹙眉,有些疑惑的瞧著我,耐心地等待我的解釋。

    “那最好永遠不讓他們知道!至於在廣東開店,倒不失為一個好的決策,不過,我卻希望店名不再為盈月樓!保泰樓如何?”

    迎著他飽含訝異的神色,我不慌不忙的開口。

    “你不必擔心,粵菜自有其制勝的地方。在經營上,要打破盈月樓的傳統,盡量不出現經營相似的特點,也沒有分號。當然,你也可以在廣東同時再開一家盈月樓,但是,往後幾年的錢財,要漸漸轉移。名為盈月樓在全國經營,實為一家酒樓統領整個盈月樓!至於人選,相信九爺知道的!”

    “原因呢?”他微怔,凝想了片刻後,唇角漸漸高揚,徐徐的問道。

    “當然是為了你好了!你總不希望,有朝一日,辛辛苦苦積攢的錢財,流落他人之手吧?”躲開他逼迫的視線,我偏開頭,唇角微微牽動。

    我繼續走著,卻發現某人沒有跟上,悠然的轉頭,對上他布滿深思的眼眸,“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眉梢微挑,我閉口不語。

    “看來,我一直忽略了什麼!也好,就聽你的吧,至於細節,仍像以往那般,你策劃好再給我看!”

    朱紅色的宮門在即,我卻微微頓步。

    “胤禟,聽說江南米價上漲,饑民無數?”

    “怎麼,你又想出什麼點子,要大賺一筆?”他舒顏一笑,白玉的面頰,勝過陽光。

    “不是。這次你到江南,讓盈月樓的分店,撥出一些餘糧,賑災吧!我聽說你江南還有一些空置的閑地,與其荒著,倒不如租給那些災民,收取租費。”我微微歎息,眼底略有動容。

    倒不是說自己有多少的慈悲心,畢竟,光憑一己之力,又怎會消除貧困呢?這個難題,連科技發達的現代也無法解決。

    更何況,我也從未將自己想像得那般偉大!只是,自從進了四十七年,心底便一直懸著,慌著,排斥著。

    對我來說,他們都是朋友,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到傷害!不論是今年的胤祥,還是雍正年間的他們!

    可是,事實卻根本容不得我的憑空想象,我終將要看著一切發生,卻無能為力!

    “租費?你認為那有多少盈利?”他輕笑,眼底有些嘲諷,飄忽的眼神瞟向天際,眉心微微的蹙起。

    現在的他,只是站在商人的角度,對事不對人!

    “基本沒有吧。但是,最起碼可以緩解一下災情。”抑或者,轉移自己心底的慌亂?

    我低首,慢慢的走過他的身旁,眼角有些酸澀。

    這種心情,是無奈吧!

    而這種無奈,卻不真是為了災民而起!

    “到江南以後,我會派人著手去辦。這邊的事情,你就多忙碌些吧!”身後,他的身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淩月,有些事情,你根本勿須擔心的!”

    擔心?

    這些事情,豈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擔心,只要和胤禎,伴著孩子快樂生活就好!

    可是,多年以前,我就已經知道,作為一個旁觀者,也不容易,不是嗎?


第六卷 一波未平

    “一回來就一頭紮進書房,晚飯都不想吃了?”一手托盤,一手推開書房的門扉,我朝著裏面正奮筆疾書的胤禎說道。

    “是月兒啊!你先等會兒,我馬上就好。”倏然抬頭的瞬間,他朝著我淺笑,而後便又低頭寫著什麼。

    燭光下,暈黃的光影環著他的身影,輕蹙的眉頭仿佛是眉間雋永的標志。

    什麼時候,他如此的愛蹙眉?

    “胤禎,這些日子朝裏很忙嗎?”等了片刻後,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他有停止的趨勢,不得不強硬的走到他身旁,將托盤置於桌上。

    “再忙的事,也等吃過後再忙。今兒弘明還跑來問我,阿瑪為什麼不陪他寫字了呢?”

    胤禎抬頭,撇唇無奈的看著我,而後便端起飯碗吃了起來。

    “還不是前朝的朱三太子一夥人,藉端煽惑,恐嚇愚民,皇阿瑪很是生氣,對此事十分看重。”他不自覺的再次皺眉,黑亮的眼裏滿是憤恨,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氣怒的事情一般,將碗用力的放到桌上。

    “好了,別氣了,他們又成不了大氣。反清複明?呵!百姓安,則天下穩!那些人又怎能攪得了這太平盛世?”即使攪,也不是現在!

    想也沒想的,我脫口說道,忙遞給他一杯熱茶。

    他拿著杯,倏然抬頭,望著我的眸子裏映滿了笑意,“還是我的月兒聰明。”

    我嗔笑著瞥了他一眼,轉開了視線,卻發現一旁的架子上有一個黑色的長木匣子。

    “這是什麼?”他書房裏的東西,都是任我翻動的,胤禎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打開盒子的瞬間,我卻愣在原地,“火槍?”

    應該是吧?

    雖然不似現代手槍那麼精巧,顯得有些笨重,可是,這樣的構造,應該是槍吧?!

    “你知道?”溫熱的身體靠近,我順勢靠在他的懷裏,小心的取出了裏面的黑色火槍。

    “別亂動,回頭傷了自己。”他斥聲訓道,伸出一手幫我托著槍,另一隻手則牢牢的環著我的腰際,下顎抵著我的肩膀懶懶的站著。

    “沒有子彈,怎麼可能傷了我?”

    好歹我也有一點點的常識,雖然少得可憐!

    “你玩兒過?”

    “曾經,不過技術不是很好。”我輕吐舌,想起以前軍訓時的射擊記錄,連連搖頭,“不如,你教我好不好?”我興奮的轉頭,一臉期冀的望著他。

    “不好!”他想也不想的拒絕,一把搶過我手中的槍放入盒中,並且重重的落了鎖,“皇阿瑪今兒個下了旨,鳥槍等火器,只當用於蒐獵行陣之間,此外一應旗下,民間,不得擅用,著嚴行禁止。而且……”他忽然拉長了話音,猛地將我帶入懷中,曖昧的笑了,“我怕傷了你!”

    我無奈的翻眼,瞧著笑得開懷的他,不悅的噘起了嘴巴。可是當我看到他舒展的眉峰時,唇角卻止不住的上揚、上揚。

    春風吹去了寒涼,暖風迎來了初夏。

    剛剛將弘暄哄睡,我趁著日頭正中,揮退了身邊的人,一個人繞著湖邊慢走,享受這種難得的午後時光。

    走走停停之間,來到了一片碧綠的草地邊,平時忙著陪弘明、弘暄,連園子都極少來,今天才發現,這裏的風景甚是漂亮。

    初夏的氣息,揚起濃濃的青草味道,盛開的花叢,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將此處密密包圍,形成了一處絕佳的風景。

    我瞧著四周無人,便隨意的坐在綠地上,背靠著一顆柳樹。

    輕柔的微風拂過面頰,夾雜著陽光的氣息,甯謐而沉靜,仿佛沉寂在這樣的環境中,便可以忘記了一切。

    迷迷糊糊之間,一陣刻意放低的吵雜話音,將我吵醒。

    ……

    “……可是,那福晉不是很可憐……”

    “也許吧?可是看爺保護福晉那股勁兒,肯定沒事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全京城誰不知道,爺對福晉,那可是一求百應呢!”

    我不禁蹙眉,全京城都知道我們的事情嗎?

    “可是爺今年才多大,而且府裏只有福晉一人,那以後不是都——”

    “噓……別亂說了,我們趕緊打掃吧,這要是被別人聽到了,還不打死我們啊……”

    ……

    什麼事情,那麼神秘?而且,還是關於我的?

    腳步聲漸漸遠去,而我的心卻倏地高懸,緊緊的揪起。

    她們的意思是?

    想也不想的,我慌亂的自地上彈起,跨過一旁的花叢,朝著遠處兩個隱約的身影跑去。

    “你們站住。”許久不曾運動,跑了一陣竟忙不停的微喘。

    “福、福晉。”她們兩人猛然一愣,僵硬的轉過身,待看清是我後,撲通跪在了地上,低垂著頭不再言語。

    “你們剛才說什麼?”指尖有些輕顫,我深深的呼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們,強迫她們抬頭看我。

    ……

    “你們說是不說?”

    “福晉,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饒了奴婢們吧!”年紀稍長的一人連忙磕頭,瞧得我眉心緊蹙,連連後退。

    “別磕了!只要你們說出來,我就當沒有聽過,也沒有人會責罰你們。”地上的兩人明顯一顫,久久不曾開口,“難道你們以為我問不出來嗎?”

    “福晉,都怪奴婢多嘴!爺囑咐過,不准任何人再談論此事的,不然,不然……”她說著說著哭了起來,劈啪劈啪的眼淚落於地面上。

    “我不會對他提及你們的。”我不禁放緩了音量,心底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聽?

    既然胤禎如此保護的事情,肯定是不想讓我知道的啊!

    心底激烈的掙紮,最後,卻仍是選擇知道。

    “福晉,您生小阿哥時曾大出血,太醫費了好大的心力才將您救了過來,可是太醫臨走時說,您以後恐怕不能再懷孕生子了……”

    ……

    “那天恰好人手不夠,管家就叫我到屋裏伺候著,爺當時沉著臉囑咐屋內所有的人,誰也不能說出去,不然……”

    她囁嚅著,斷斷續續的說出了緣由。

    心底猛地一沉,仿佛聽到了心口裂開的聲音,然而,一切卻不是為了自己。或許,只是為了一直保護自己的他。

    “你們下去吧,以後別再亂說話了!”久久,我仿佛忘記了發音一般,困難的吐出一句話,便渾渾噩噩的走回院子。

    “胤禎,不如我們努努力,明年的這個時候,我送你一個女兒如何?”尤記得那日自己嗔笑的話語。

    他是怎麼回答的?

    他忽然變色的面容,他緊張的神態,他隱忍得有些僵硬顫抖的手臂……

    我為什麼卻沒有發覺呢?

    這幾個月來,我還曾經暗暗想過,保不准哪天會突然懷孕,然後,我們就會有一個天使一般的女兒:胤禎寵她,我慣她,弘明、弘暄伴著她;我還曾經細想:這裏既沒有避孕措施,我也沒有吃過避孕的湯藥,他怎麼會那麼肯定我不會受孕?我還曾經……

    倒不是說我自己有多想懷孕生子,只是,當發覺自己心底有一個人的身影時,卻只想讓他開心,給他滿滿的幸福,以他願為己想!

    “主子,主子?”門外,晚晴和微雨的聲音略顯急切,敲門聲陣陣催促,卻不敢太用力。

    ……

    蜷膝靠坐在床角,凝望著窗外的景色,靜靜的發呆。明明是溫暖的夏意暖風,而我卻感到陣陣寒涼,身體不受控制的輕顫。

    “主子,您倒是開門啊,您已經悶在屋裏一個多時辰了!主子,您有事情決來啊……”

    ……

    “讓我靜一會兒!”異常冷靜的聲音自口中傳出,門外的音響頓時一窒。

    怔然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窗外,然而入目的,卻沒有任何景物,只是看,只是看而已;而心,卻不知思慮到何方。

    “到底怎麼回事?火急火燎的派人叫我回來,又什麼都不肯說。”

    熟悉的聲音喚醒了我的意識,恍惚後我才忽然發現,淺淺的夜色不知何時已然降臨。

    微抬手臂,陣陣酸疼持續地漫延著。

    “爺,主子將自己關在屋裏一下午了。”晚晴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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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liping3410 發表於 2009-7-13 01:31 PM

“她下午見誰了?”

    “沒有人啊,主子哄睡小阿哥後,自己到園子裏轉了會兒,就沉著臉回來了……”

    “月兒,把門打開。”輕輕的敲門聲,伴著他沉穩的聲音,緩緩傳來。

    ……

    “月兒,開門。”

    ……

    我閉口不答,不是鬧別扭,不是不想說,只是——不知道如何說!

    忽地,他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隔著遠遠的距離,仿佛定格在視窗一般,那一幀畫像,久久凝住。

    還是他最清楚,我平時最喜歡的姿勢,以及我喜歡觀看的風景!

    好似我的每一件事情,他都如此的觀察細微?!

    抿緊的唇異常的嚴肅,深邃的眼眸中卻透著隱隱的擔憂,他單手扶窗,大有躍窗而入的樣子。

    “胤禎,弘暄生後,太醫臨走時說了什麼?”兀然而出的話語,使得窗口的身影頓時僵在原地,慟色自他平靜的面孔上一閃而過,好似閃電一般。他閉緊的唇口,在幽暗的光線下,僵白成線。

    沉默……

    四目相對,我們急切的想要透過眼眸,探尋掩藏在彼此心底深處的想法。

    再次的沉默……

    “月兒,那晚我說過的話,全都是發自心底的。我並不只是因為你的病才那樣說,我是真的不想再經曆那樣的事情!我們已經有弘明和弘暄了,以後我們只需要過兩個人的日子就好。”他著急的表態,黑亮的眼神一瞬不瞬的鎖著我。

    我微動,慢慢放下雙腿,咬著下唇看著他,心底卻不再那麼堅持。

    “如果你擔心皇阿瑪和額娘那裏,也大可不必。額娘他們早就知道了,他們讓你注意身體——”

    “胤禎,你別說了。”我猛地出聲,打斷了他的呢喃。

    快步的朝著門口走去,拿開門閥,一把將門扉打開,看著外面一臉著急的他,唇角微動,卻說不出話。

    “月兒?”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我,臉上凝起一抹淺淺的不確定的笑意。

    “笨蛋。”抱著他的腰際,我一掃剛才的失落,眼眸深處映滿了釋懷,“胤禎,對不起,我不該鬧別扭的!你現在那麼忙,我還給你添亂!”

    濃濃夜色,清亮的月光灑下,帶著說不盡的光華。

    “……其實我們這樣也好啊,我捨不得看你辛苦……而我知道,月兒其實也不喜歡懷孕的過程,那麼悶,那麼累,要吃數不盡的補藥,卻不能倒掉……我們這樣多好,你以後也不必吃那些藥,而我再也不必忍那麼久……哎喲,你幹嘛擰我?”

    “貧嘴!”

    ……

    “胤禎,我只是不想你什麼事情都瞞著我,我不想做你背後只懂幸福的女人,我想陪著你,無論甘苦,都一起承受。


第六卷 一波又起

有些事情,即使我抗拒著去憶起,可是,時間卻仍是毫不留情的到來。

    康熙四十七年五月十一日,康熙帝再次前往塞外避暑,隨行的皇子為太子、胤禔、胤祥、胤礻禺、胤祿、胤禮、胤祄。胤禎本來也在隨行的隊伍裏,可是臨行前卻忽然患了風寒,只得留在家中養病,待病癒後再趕往塞外。

    五月二十日,康熙在胤禎的奏摺裏朱批曰:“本年口外雨水來得甚急,十四阿哥在路上行走很不安全。”

    字裏行間,無不含有濃濃的關切之意。

    病情初愈的胤禎,雖然歉疚的抱著我,連連的道歉,可是,卻仍是快馬加鞭的趕去了塞外。

    站在府門口,看著他瀟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街道之外,望著那黑色的衣袂消無影蹤,

    心底卻漸漸的麻木,分不清那隱隱閃爍的,是什麼?

    康熙四十七年,京城的天,仍是要變了嗎?

    一場塞外之行,十八阿哥會逝去,太子被廢,胤祥會被牽連……

    這些日子,我甚至可以感覺到胤禎的不安與躊躇,每晚他都會緊緊的攬著我,將頭埋在我的背裏,緊窒的手臂仿佛要將我扣入懷中一般。

    然而,他也在激動著,迫切的等待著什麼!

    他,是不是,也在徘徊;抑或是他在顧慮,不知如何對我講述即將發生的這一切事情?

    所以,他隱忍著一切,生怕我得知一點消息,怕我不知如何去面對眼前幡然變化的一切?

    “晚晴,收拾一下行李,我們搬到岫雲寺後山的別院去小住些日子。”

    轉身,我抿著嘴快步往回走,連聲吩咐左右的人。

    岫雲寺的後山,有一處胤禎的別院,那是我讓他特意買地修建的。

    “可是主子,過些日子,您還要到其他福晉府上串門兒呢?那樣往來不是很麻煩?”晚晴猶豫的看著我,略略疑惑。

    “替我回了,說我這些日子身體不適,要到山上去修養些時日。”

    “主子,小阿哥呢?”晚晴的聲音瞬間抬高,不似以往的沉靜。

    我停步,蹙著眉頭轉身看她,“當然帶著。另外,讓管家來見我,我們可能要長住,府裏的事情我要吩咐下。”

    的確是長住,因為這一呆,竟一直等到康熙一行回京。

    住在岫雲寺的後山,每天聽著寺裏傳來的隱約鍾聲,心底便莫名的心安,煩躁的思緒也瞬時得到了安撫。

    山中清靜,暢游在山林之內,或是帶著弘明偶爾的散步,或是撫琴聽林音,自有一派清幽之美,仿若茫茫塵世中,惟有這裏,才是淨土。

    每次胤禎的書信,管家都會派人送來,而我也會盡快回信,送到塞外。

    每次的書信,他都是提著一些無關緊要的閑事,字裏行間,也是一副閑散之意,根本沒有提到一點時局的變化。倘若不是我知道這段大概的曆史,我想,恐怕自己真的不會察覺到絲毫隱禍吧!

    尤記得有一次,我旁敲側擊的提及了胤衸,可是他在回信裏卻絕口不提,反倒是讓我記得教弘明練字背書,聲稱自己回來要檢查!

    看著信紙上的黑色墨跡,我久久的凝望,卻覺得心裏壓著一塊大石,憋得自己喘不上氣來。

    胤禎,在這場變革中,究竟擔任著什麼樣的角色?

    午後,哄睡了弘明和弘暄,我帶著晚晴和微雨,悠然的步出別院,朝著岫雲寺緩緩走去。

    微微抬眸,瞧著面前那無盡的階梯,這個我曾經數次結緣的地方。

    這次出府,將六個丫鬟都帶了出來,管家不放心,還派了一些侍衛暗中護著,所以,並無安全上的顧慮。

    無比虔誠的踏著階梯,略幹的嘴唇始終輕輕的抿著,微微上揚的弧度,也仿佛只是定格,凝結在面孔上。

    大殿上,人進人出。

    我仰頭,端視著面前矗立的佛祖尊像,久久的凝望。

    恍惚的瞬間,卻突然想到了和胤禟來時的情景,不知,那位高僧是否還在?

    順著熟悉的路線,我略抬衣角,快步的朝著偏殿走去,不知不覺間,竟將晚晴和微雨遠遠落下。

    “靜!”大師的話音仍然盤旋在耳畔。

    為什麼他對我總是那麼惜字如金?上次是‘隨緣’,這次是‘靜’!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幾乎概括了我來到這裏的一世!

    鍾聲響徹山頭,繞著滿山的綠林,久久的飄蕩、回響,持續著……

    靜心觀之嗎?

    呵!這個道理我也懂啊,可是,該如何靜心?

    山風吹過,裙擺飛揚,身後的披風揚得高高的,衣物的簌簌聲輕響,身體莫名的一陣寒顫。

    似乎已經,入秋了!

    停靠在山路旁,摸著一旁的一棵楓木,久久的凝視著遠方無盡的綠意。

    呵呵……

    嗤笑聲斷斷續續的傳出,我深深的閉上眼眸,卻仍是覺得一絲冰涼緩慢的劃過了臉頰,隱逝。

    那短短的一瞬間,卻仿佛時間走了一個輪回!

    “主子,爺來接您了!”

    抬眸,順著晚晴指著的方向,卻發現,一個墨色的身影,仿佛石膏一般,佇立在別院門口,久久的站立,一如每次的等待!

    眼眸淺笑,我眨著眼睛,唇角卻不知何時已然揚高,望著他,隔著遠遠的距離,靜靜的。

    如果說山東的相逢,胤禎變得沉穩而內斂;那麼,這次的相見,雖然只隔了短短的幾個月,可是,他的周身,卻不再是那種玩世的驕傲不羈,而是徹底的改變。

    那種勢在必得,那種傲然的神情,不知何時,早已印上了他的臉頰。

    康熙四十七年,到底變了多少?

    “聽管家說,自從我走後,你一直住在這裏?”

    馬車內,他蹙著眉頭,神情略顯不悅。待發現自己的音量有些過高時,小心的瞥了眼角落睡著的弘明和弘暄。

    “每年夏季,額娘的身體便不舒服,我想,住到那裏也不錯啊!可以為額娘祈福,也可以為你祈福。而且,山裏的氣溫不那麼熱,聽著悠揚的鍾聲——”

    “月兒!”他忽地打斷我,一把將我拉進懷裏,緊緊的扣住。

    “月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久久,他附在我耳旁,壓低了嗓音,話語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胤禎,我該知道什麼嗎?”仰頭,我凝視著他的眼眸,深深的望盡他的眼底。

    下唇輕擦著他的下顎,感到他不易察覺的輕怔。

    扣在我腰間的手掌,不斷的用力,仿佛隱忍著什麼一般。他的眼底,陰晴變換,猶豫著,眉間的烙痕漸漸加深。

    “太子被廢了!”平淡的陳述,不帶絲毫感情的傳出。

    他細長的手指輕輕撫著我的面頰,微微的薄繭磨過,帶起一陣輕顫。

    “二哥惟肆虐眾、暴戾淫亂、不思政事……如果我大清落在他的手上,定會滅亡。”他沉著臉,凝想了許久,脫口而出。

    終於被廢了嗎?

    那麼……

    我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是怎樣的,只感到他的手臂不斷的收緊。

    “胤禎,弘皙呢?”

    那個面容俊秀,瘦弱得仿佛一陣輕風就可能吹走的翩翩少年,會怎樣?

    太子的兒子,是尊貴的稱號!可是,失去了這層光環,那個曾經一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呢?

    “我才回京就過來了,具體的,不太清楚。”他一怔,輕吻著我的眼簾,低低的說道。

    靠在他的懷裏,我不自覺得握緊了他的手。

    “胤禎,我想見弘皙。”

    如果一切我都無法改變,如果我只能用心靜來迎接一切,最起碼,讓我見見他們,不是嗎?

    “這……我會安排的。”他猶豫了良久,終是點頭承諾。

    “胤禎,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不想做你背後只懂幸福的女人,我想陪著你,無論甘苦,都一起承受。”貼著他的唇,我呢喃,雙手輕輕的環著他。

    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想靜靜的告訴他!

    舌尖輕挑,細細的描繪他的唇型,眼眸緊緊的盯著他,直到他死死的扣緊我,加深彼此的熱吻,直到我忘記了一切,沉醉在他的懷裏!

    後來,我輾轉從別人的口中,大概知道了一些塞外的事情。

    九月初四,康熙於行獵途中,至布爾哈蘇台駐地,召諸王大臣、侍衛及文武官員等齊集行宮前,命皇太子跪地,垂淚訓曰:“今觀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訓、惟肆虐眾、暴戾荒淫、難出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惡愈張,僇辱在廷諸王貝勒官員,專擅威權,鳩聚黨羽,窺伺朕躬,起居動作無不探聽……若以此不仁不孝之人為君,其如祖業何?”

    ……

    康熙又曰:“帝前命直郡王胤禔善護朕躬。並無欲立胤禔為皇太子之意。胤禔秉性躁急愚頑,豈可立為皇太子。”

    ……

    九月初七,命皇八子貝勒胤禩署內務府總管事。

    九月十六日,康熙帝回京,召集諸王貝勒、滿漢文武大臣于午門內,宣佈廢斥皇太子。

    九月十八日,將胤礽幽禁于鹹安宮。

    至於胤祥的事情,卻仍是一個隱晦的謎。我只知道,他被此事牽連,現在被囚禁於養蜂夾道,等待皇上的旨意。具體的細節,卻一無所知,一如我在現代察看的書籍。

    “主子,主子不好了,您快——”

    “吵什麼?越發不知道規矩了嗎?”好不容易才將弘暄哄睡,我不禁蹙眉,低聲訓斥著門口的秋。

    要是把他吵醒了,保不准要怎麼鬧呢!弘暄這樣的性子,我還真的有些吃不消!

    以前曾經想過,既然胤禎他們倆個性格如此相似,就由胤禎哄著他便好。誰知,這一哄竟是兩人徹底鬧翻了。要不是最後弘暄累極了,所以睡著了,恐怕屋頂都要被他倆掀了。

    “奴婢知錯了,可是……爺他剛剛回府了,而且……”秋囁嚅著,對我忽然的厲聲,有些懼怕。

    “到底什麼事情,值得你那麼慌張?”我歎氣,將她帶至門外問道。

    “主子,爺是被抬回來的,還有九爺,也跟著來了!”

    “他是怎麼回來的?”我的聲調頓時高了八度。

    “唔……抬回來的。”秋連忙退後一步,怯怯的看著我。

    大腦頓時懵了,囑咐她留在這裏後,便朝著外面快步跑去,早已顧不得儀態。

    抬回來?怎麼可能!

    “主子,爺在惜月小築。”秋的聲音伴著風聲,遠遠傳來。

    慌亂的跑進惜月小築,便看到小李子正領著太醫趕來,迎面看到我後,他問安後忙低垂了頭。

    我搖頭歎息,對著太醫微微一笑,“太醫請。”

    “老臣受不起。”白須的太醫唇角微動,眼裏略顯不安,忙請安。

    緩緩的跟在太醫的身後,進屋後便看到胤禟坐在外室,沉著眉,捂著半邊臉呷著茶水。抬眸的瞬間,他看到我後,倏然一怔,忙轉了身子。

    “別轉了,早就看到了。你以為掩著半邊臉,我就看不到嗎?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剛剛截著小李子問了幾句,他只說胤禎沖撞皇上,被打了二十大板。現在我也不急著進去,有太醫在裏面,看到我他一定尷尬。

    “府裏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胤禟倏地起身,快步自我身旁走過,還不忘打開摺扇遮著面孔。

    我才要開口,他卻已經走到了門口,只剩白色的衣袂隱現。

    轉身,我望著屏風,聽著裏面太醫沉穩的聲音,暗暗記下了應該注意的事項,然而,唇角卻漸漸抿起,醞著莫名的風波。

    “福晉,奴才這就跟著太醫去抓藥。”過了一會兒,他們自內室走出。

    小李子的聲音低低的,目光甚至不敢掃向我,兀自伸出了手,“這是太醫留下的外傷藥,每日外敷三次。”

    “嗯。”我輕應接過,看著他們離去後,才疾步走向內室。

    床上的胤禎聽到聲音轉頭,一見是我,臉色倏地變了,說不清顏色,第一次說話吞吞吐吐的,失了往日的灑脫,“月、月兒,怎麼是你?”

    “不是我,那你希望是誰?”轉著手中的藥瓶,我繃著面孔,沉沉的看著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急切的開口,待看清我的臉色後,面孔倏地皺到了一起,“哎喲,痛死我了!”還不忘伸手捂著後腰。

    “我瞧瞧。”明知道他是故意轉移話題,卻仍是不放心的湊上前,才欲掀開被子,卻被他攔住了手。

    “讓小李子來就好了!”他有些局促,目光閃爍著不敢看我。

    他也會害羞?

    “你還有哪里是我沒見過的?”

    “月兒!”他大叫,微暗的面頰隱隱飄紅,“你……”

    “我什麼,我是你老婆!”伸手轉開他的面孔,讓他乖乖的趴在床上。掀開被子後,在看到他臀上布滿傷痕累累的紅色凝固血跡時,狠狠的怔在原地。

    拿著藥瓶的手,微微的顫著,白色的粉末不知何時傾灑而下,聽著他忍耐的痛呼,心底顫得厲害,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一滴,兩滴……

    我忙想要伸手去接,卻發現臉上濕濡一片。

    這是誰打的,下這麼重的手?

    皇上到底有多氣啊!

    “月兒?”他才要側頭,便被我攔住了。

    “乖乖躺著,還嫌不夠痛?!”我吸著鼻子,隨意的抹了把臉,小心的為他敷藥。

    “月兒,我沒事的!”他的手輕觸我的腿,央求著說。

    “沒事?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麼弄成這樣的?皇阿瑪幹嘛無緣無故的打你?”放下藥瓶,輕輕的將被子蓋好,我坐在床旁,緊緊的盯著他,不容拒絕。

    “月兒……”

    “你慢慢想,我今天時間特別多!”

    他可以不告訴我朝廷上的政事,可是,事關他的身體,我卻一定要知道的!

    “說起來我就氣,今兒個皇阿瑪召集我們兄弟幾人在乾清宮,他居然說八哥柔奸性成,妄蓄大志,還說他黨羽早相要結,謀害二哥,遂將他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我和九哥氣不過,便出面保了八哥,沒想到皇阿瑪居然大怒,竟然說我們是梁山泊義氣。我不服,便頂撞了皇阿瑪兩句,他卻要拿刀砍我,幸好五哥抱住了皇阿瑪的腿……九哥替我說情,也被打了兩嘴巴子。”

    他憤憤的向我講述剛才發生的事情,過程明顯的一語帶過,而當我聽到康熙拿刀要斬他的時候,卻揪緊了心,手下一重。

    “啊——痛——”

    “你倒還知道痛啊,那種時候豈是你逞英雄的?”

    他平時的聰明都跑到哪兒去了?

    “我不是逞英雄,八哥哪里不如二哥?論學識——月兒你幹嘛去?”

    我猛地起身,不願再聽他的話,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月兒?”

    ……

    “月兒,我再也不敢這麼莽撞了!讓你擔心了,你別氣啊!”他討好的說,有些費力的拽著我。

    “如果下次——”話還沒完,他便急切的打斷。

    “沒有了、沒有了。”他急急表態。

    面色略緩,我回首,看著他討好的笑容,無奈的再次坐回床邊,卻被他瞬時握住了手,拉在唇邊輕吻著。

    “月兒,什麼是老婆?”久久,他徐徐的問道,黑色的眼眸裏眨滿了好奇。

    我垂眸看他,抿著嘴不肯開口。

    “月兒?”

    “老婆就是妻子的意思!”無奈,面對這樣無賴的他,我始終無法硬下心來!

    無論他便成什麼樣子,面對我時,卻總是這般樣子,讓人氣不起來。

    “你們那裏的稱呼嗎?”頓時泛亮的面孔,一掃剛才的黯然。

    “嗯。”我探手,試探著他額頭的溫度,一般受傷後,會發熱的吧?

    “那你要稱呼我什麼?”

    “胤禎。”故意忽略他眼眸裏的神采,我抿著笑意,認真的說。

    “月兒……”

    “老公。”輕輕探身,俯在他的耳邊,魅惑的輕喚著。

    說罷,我卻不急著起身,反而順著他的脖頸深深的吮吻著。聽著耳旁他漸漸沉重的呼吸聲,感受他皮膚上越來越熱的溫度,唇角不自覺的漾起。

    “月兒,我想……啊!”

    “想什麼想,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讓我擔心!這是懲罰!晚上我會搬到弘暄屋裏去睡,至於你,好好反省。”

    “月兒,我受傷了,誰照顧我?”

    “還能有誰?你心心念念的小李子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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