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義擊
這一晚,抱著身爲書生對知識的渴望和認真,季缺先是沐浴更衣,再吐納故新了好幾次,最後才端正的坐了下來。
他的面前,是一本寫著“義學”兩字的藍底書籍。
這本《義學》和另一本《仁書》,皆是儒家經典,講的都是仁義的道理。
季缺深深吸了口氣,目光注視著《義學》,默念道:“領悟。”
熟悉的畫面再次出現,一股乳白色的能量注入了書本中,書本無風自動,在季缺眼前快速翻過。
一時間,醍醐灌頂的感覺撲面而來,道理被層層解析,甚至著書人著書時的思想感悟和心態變化,皆灌入腦海。
季缺一下子知道,自己全會了,能考一百分的那種。
沒有人比我更懂“義學”!
[姓名:季缺
年齡:17
境界:二境凝氣境上階
實力:尚可(自我評估)
技能:水陸雙棲遊泳(精通),跑步(熟練),烤肉(熟練),極意·太極拳(大成),義學(大成)。
悟性積攢值:尚未開啓]
一時間,釋放掉積攢了小半年悟性的季缺有些空虛,卻自信滿滿。
這樣,考個秀才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當晚,季缺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身形壯碩的書生,不斷把一個個鐵人的頭顱啪啪的擊入體腔內。
那打擊的啪啪聲不絕于耳,配上書生近乎完美的肌肉線條,有一種暴力的美感。
之後,季缺就醒了。
他不知道夢裏那個書生是誰,但知道應該是一個很了不得的人。
然後,他就有些手癢,因爲他從夢裏學會了那將鐵人頭顱打入體腔的技巧。
果然,這悟性依舊給了驚喜。
隻是這驚喜,是一門把人頭顱打入體腔的技巧?
不,不止是人,隻要有頭就行。
這會不會太殘暴了一點?
不,季缺很快反應過來,誰要敢和正義爲敵,那把他腦袋打進脖子裏是非常合理的手段,很符合“義學”的思想。
于是季缺把這門技藝,命名爲“義擊”,取意正義的打擊。
爲了實踐效果,他連夜找到了一棵歪脖子野樹。
夜色裏,隻聽見啪的一聲炸響,那棵樹的“腦袋”順利貫入了樹幹之中,不再歪脖子了。
之後,季缺又路過一間荒廟,看見了一頭石獅子。
啪的一聲,石獅子的腦袋陷入了內裏。
一時間,季缺隻覺得這啪的一聲的“義擊”感覺實在是太棒了,用起來可以說非常過癮和解壓。
所以路上,連農田裏的稻草人都沒有逃脫他的毒手。
太解壓了!
之後的兩天,季缺偶爾看到一個人伸著脖子走路都有些技癢,想給對方啪的一聲“矯正”一下。
這天,季缺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小姑娘殺雞頗爲不順,于是提出了幫忙。
小姑娘本來有些擔憂的,畢竟這幾年搶雞的事也不是沒有。
不過見他長相英俊,還是把雞遞給了他。
結果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雞腦袋猛的貫入了雞胸中死掉,且不見血。
真是殺雞不見血。
雞是成功死了,可是想割雞脖子放血這種事就成了難題。
季缺隻能強行把雞腦袋扯出來,可是雞腦袋陷入了胸腔中,這一扯,擠壓的雞血一下子狂飆了兩丈高,把小姑娘都嚇哭了。
最後季缺賠了一隻雞才了事。
可見要熟悉這“義擊”並不容易,特別是想要用活物來練習。
于是這常人畏懼的荒郊野嶺,成爲了季缺練習的樂園,野外被“義擊緻命”的不止于幾隻倒黴的豺狼,幾十條毒蛇,甚至連一堆蛤蟆都沒逃脫這正義之手。
萬幸,在成功讓上百隻蛤蟆腦袋入體之後,季缺對這“義擊”已輕車熟路。
這可以說是一門神奇且高明的戰技,帶著獨有的發力技巧,無論對象是死是活,或高或矮,或硬或軟,隻要找準發力位置,就能輕松達到頭顱入體的效果。
當然,這技巧需要動用真氣,真氣消耗數量跟打擊對象的強弱有關,並不能無限制的使用。
季缺嘗試過,擊得太多太頻繁,會造成手臂酸麻的巨大惡果。
這意外得到的“義擊”,無疑增加了季缺一點底氣,畢竟不管對手是人是鬼,一下子腦袋被打進了體腔裏,肯定都會懵逼。
可惜因爲桑水縣一帶的黴運已不成氣候,季缺一時竟找不到實戰的機會。
這個時候,他竟然有點懷念指頭神使起來。
那家夥三張臉,近乎三條命,腦袋又硬,用來“義擊”肯定非常過癮。
可惜,指頭已死,不知道他日記中的其他指頭在哪裏,會不會找上門。
當天氣漸寒,秋葉凋零的時候,季缺和唐衣這對臥龍鳳雛終于迎來了人生重大的縣試。
書院老先生反複給衆人打氣,要大家心態平和,好好施展所學,但他的打氣對象裏,並不包括季缺和唐衣兩人。
他甚至單獨找了季缺和唐衣,語重心長道:“縣試體驗一兩次就好,未嘗不是珍稀的人生閱曆。季缺,沒有天賦不必強求,以你的刻苦勁,找一份好營生,過一個安生日子不是什麼難事。
至于唐衣你這懶貨,能稍微不懶那麼一點點,也是有大好前途的。即便是軟飯,也要放在嘴裏嚼不是?”
熱心腸的老先生那次罕見的沒有暴跳如雷,話說得很委婉,意思卻很明顯,你們兩個今後不必來書院了。
看著這兩人他就胸悶氣緊,他還想多活幾年。
即便已被老先生說成那樣了,可季缺和唐衣兩人卻離奇的自信,自認爲肯定能中。
季缺有這底氣,是因爲沒有人比他更懂“義學”,他弄不懂,唐衣憑什麼也有類似的底氣?
于是很自然的,兩個自信的人進入考場,然後.
雙雙落榜。
季缺很郁悶,郁悶得要吐血,因爲他“義學”上的大成造詣,並沒有拯救到他。
怎麼比喻呢?如果說一份卷子一共有一百分的考題,有關“義學”的最多隻有二十分。
隻能怪他太年輕,老先生的話就和前世老師鈎重點一樣,哪裏有那麼多必然。
最主要的是,除開“義學”外,他其他課業的基礎太差了。
而唐衣呢,據說縣試中途,寫著寫著就累得睡著了。
兩人的落榜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因爲這才是最正常的結果。
在外人眼中很自然的結果,在季缺這裏卻是人生重大的打擊。
他考前有多自信,考後就有多挫敗。
老子堂堂穿越者,地上遊泳比百米沖刺快,擅長烤肉、太極拳和把人腦袋敲進胸腔裏,讀書辛苦程度趕得上高考備考,甚至還偷偷開掛做了弊,結果沒考上一個秀才?
一時間,季缺忍不住懷疑人生。
而唐衣同樣如此。
他嚴重懷疑這縣試有黑幕,他明明寫了那麼多字(極有可能在夢裏。),怎麼可能沒中。
總之,所有人認爲特別正常的結果,這對臥龍鳳雛都感到離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31章 恭送公子
傍晚,季缺唐衣,烤肉美酒。
雙雙落榜,是時候吃肉喝酒消愁。
這世上沒有石闆烤肉撫慰不了的人心,一頓不夠,那就兩頓。
吃得開心的時候,唐衣不禁問道:“阿季,你這沒中,以後有什麼打算?”
季缺吃著烤肉,說道:“還沒想好。”
唐衣猛灌了一口酒,說道:“我不服,我還要再考。”
季缺震驚道:“阿衣,你不嫌累的嗎?”
“想想是很累,可是我就是不服,這縣試定然有人針對我,不然怎麼可能不中。”
季缺:“.”
“老先生都不要你去書院了。”季缺補充道。
以唐衣這種天天在書院睡大覺的作息,再戰估計也是浪費時間和金錢。
他實在弄不懂,這家夥憑什麼比我還自信?
是黑幕讓他沒中的嗎?
考一半睡著了也是黑幕?
“那我換個地方念書,我有個嬸嬸在黑竹城,阿季,要不伱跟我一起去,我們來年再戰。”唐衣建議道。
季缺打了個飽嗝,說道:“再說了,我要先去一趟天仁城。”
唐衣眼睛微眯,說道:“天仁城?”
隨即,他想到了什麼,疑惑道:“燒餅婚約?”
季缺點了點頭。
唐衣狂灌了幾口酒,說道:“看來你我二人終究要各奔東西了。我竟然忘了,你是一個有婚約的人,名門望族、大家閨秀,中不中秀才都無所謂了。
哎呀,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忘了我這兄弟了吧。”
季缺反駁道:“怎麼可能?你化成灰我都忘不了。”
唐衣忍不住感慨道:“可終究是不能一起廝混了。”
季缺說道:“多大點事,黑竹城又不遠,我想你了,就去找你。”
“你會想我嗎?”
“當然。”
“天仁城離黑竹城可不止幾百裏。”
“放心,我想找你,幾千裏路也走得過去。”
唐衣很認真道:“那說好了。”
“說好了。”
這時,唐衣忽然想到了什麼,郁悶道:“先說啊,你這次去了天仁城,要成親的話別知會我。”
“爲什麼?”季缺忍不住問道。
“我嫉妒,我不爽,我長得這麼俊,又聰明,還經常撿銀子,爲什麼我爺爺沒有給我留半隻燒餅?你雖然長得也行,可那麼笨,憑什麼你就可以不用努力了
我倆在書院裏齊名,你怎麼能快我一步,重色輕.友啊。”
唐衣明顯是喝醉了,說著說著就躺在躺椅上睡著了。
這家夥,仿佛隨時隨地都能睡著。
這發懶的程度,恐怕真如老先生所說,軟飯喂到他嘴裏,他都懶得嚼幾下。
這時已是深秋,風中帶著涼意。
季缺連人帶椅端進了屋子,並給唐衣批上了一件厚衣服。
睡夢中的唐衣很好看,長長的睫毛,泛紅的臉頰,可愛想.
季缺趕緊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醉醺醺的翻牆回家。
看到院子裏那棵枇杷樹,不由自主的,他還是生出了一點淡淡的憂傷。
這不禁讓他想到了前世的高考和大學畢業,要好的同窗好友,說好要常聚,可各奔東西後,就很難再相見。
到後面,隻剩下了那些青蔥的回憶。
這一次,季缺暗自下了決定,不會留下這樣的遺憾。
說來說去,他在這裏隻有唐衣一個好友。
他想見他的時候,即便走個幾千裏路,也要去見他。
季缺本來以爲自己會先出發,沒想到的是,一向懶惰的唐衣竟先收拾好了行李。
小院外,魚花巷裏,唐衣看著季缺,說道:“我要走了,屋子我不賣,先留著,萬一會回來呢?你也是吧?”
季缺點頭,說道:“祖上的資産,肯定不賣。”
“我知道你喜歡我那把躺椅,送你了。”
“你連這都知道。”
“廢話,你還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的。”
說著,唐衣看了看緩緩駛來的馬車,說道:“我要走了。”
“一路小心。”
“你就沒有其他的話想對我說嗎?”唐衣一臉認真道。
季缺想了想,說道:“少睡一點,專心念書,爭取早日實現你的秀才抱負。”
“沒有了?”
“應該沒有了。”
一陣沉默後,唐衣忽然開口道:“你說過你會想我的。”
“我會的。”
“那我真走了。”唐衣戀戀不舍道。
“走吧,等會兒豆腐腦兒要收攤了。”季缺回複道。
“你這人真是可惡”
說著,唐衣在季缺胸口錘了兩拳,轉身離去。
他轉身的剎那,臉上竟掛著點點哀怨的情緒。
當然,哀怨得還很好看,好看得季缺以爲自己的病又犯了。
唐衣終究是走了。
季缺一個人坐在那裏吃著甜豆腐腦兒,總覺得不怎麼甜了。
這地界,唯一的好友唐衣走了,小偷麻匪沒了,連路上的狗屎都少了,確實該離開了。
他坐在唐衣留給自己的那張躺椅上,一時進入了格外慵懶的狀態。
這躺椅明明已是唐衣的形狀,躺上去卻是真的舒適無比,讓人不想動彈。
怎麼可以有這麼舒服的椅子?
躺在唐衣送的椅子上,季缺很自然的想起了這位剛離開沒多久的好友。
他想起了對方轉身時那略顯哀怨的表情。
是的,他回顧周遭的男女,發現除了自己外,竟沒有一個人比唐衣好看,包括女人。
可惜,沒有姐姐或妹妹。
季缺本以爲會記住唐衣的那個哀怨表情很久,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晨,他的記憶就模糊了。
因爲在他的認知中,對一個男人的哀怨表情念念不忘是有毛病。
于是他便將它忘了。
他知道,他應該會在一段時間後想念唐衣,想念這段友情,而懶貨唐衣呢,會想念老子嗎?
最大的可能是——“阿季啊,你知道的,我懶得想。”。
到了這時,季缺也該離開了。
秋天將逝,他該去赴那燒餅之約了。
懷揣著那半隻發黴的燒餅和那封婚約信,季缺毅然踏上了離鄉之路。
隻是不同于唐衣隻有他一人相送,他的離去可要有面子多了。
薛捕頭不知哪裏得來的消息,帶著一衆捕快來到了巷子裏,不斷的與他握手相送,甚至還帶來了縣令大人的辭別禮。
“薛捕頭,這太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季公子乃是本縣百年難遇的才俊,這點心意是應該的。”
“我連秀才都沒考上,算什麼才俊。”
“季公子這哪裏的話,什麼才俊也不如你。沒有你,這桑水縣哪裏有這朗朗乾坤。”
薛捕頭說的是真心話。
這桑水縣能有如今這般民風淳樸,夜不閉戶,完全是因爲季缺一人反制了超兩百個毛賊、麻匪,以及滅了讓縣衙上下十分難堪的風蓮教。
開始的時候,他一直以爲季缺是黴星災星附體,如今看來,是他年輕了。
倒黴到一定程度,並能把所有黴運化解,那就是福星,整個桑水縣的福星。
季缺好不容易和薛捕頭客氣完,牽上了馬,往巷子外走去。
結果這時,隻見捕快們列成兩排,雙手背在身後,腰背聽得筆直,異口同聲喊道:“恭送本縣才俊季公子離鄉!”
“願公子前程似錦,早日回鄉!”
“回鄉!”
“回鄉!”
街坊鄰居紛紛投來關注的目光,季缺牽著小黃馬,一時走得有點心虛。
怎麼弄得自己跟混幫派的大佬一樣?
他可是大大的良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32章 雨天荒廟熟人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
路裡風霜,風霜撲面乾。
紅塵裡,美夢有幾多方向。”
這可以說是季缺第一次遠行。
書生打扮的他騎在黃驃馬身上,看著道路旁的茫茫荒草和野林,總忍不住哼起這首歌。
天空陰沉,遠離了縣城,入眼皆是荒涼景象。
道路兩旁不是鬱鬱蔥蔥的大樹,便是半人高的野草,時不時有些模樣怪異的神像聳立在路邊,前方還插著些燃盡的香燭。
這樣的畫面,總讓季缺有一種進入了《倩女幽魂》世界的錯覺。
從桑水縣到天仁城,中間少說隔了上千里路,可季缺估摸著走了不到四十里路,就出事了。
黃驃馬本來在路上跑得好好的,隨著季缺的騎術愈發嫻熟,剛有點人馬合一的味道。
結果冷不丁的,黃馬踩入了一個隱蔽的泥坑裡,要不是他身手好,恐怕要以狗啃屎的姿勢墜馬了。
最鬱悶的是,這馬腿還崴了,從坑裡出來後,就一瘸一拐的。
“不會吧,這麼倒霉?”季缺忍不住感慨道。
果然,一旦離開了桑水縣那一帶,霉運再次襲來。
不過倒霉歸倒霉,看到已經好久不怎麼動彈的悟性條忽然動了,倒是給了他些許安慰。
這馬他可是花了八十兩銀子買的,看著它一瘸一拐的樣子,季缺不禁有些心疼銀子。
這腿要是真廢了,就算再賣恐怕也賣不上價錢了。
於是乎,一陣馬鳴之後,這路上出現了一個扛著馬走的書生。
黃驃馬被扛在身上,一馬臉的惶恐和不安。
它活了十多年,從來是被人騎,從沒有過這種騎人的待遇。
體內真氣流轉,季缺扛一匹馬走路不是什麼問題,可這東西和上一世讀書時的書包一樣,終歸是個負擔,於是他不禁吐槽道:“本來買你是想省事省力,沒想到買了個祖宗。”
走著走著,噠的一聲,季缺腳步一頓,陡然發現自己踩屎了。
還踩的是馬屎!
於是路上出現了一個扛著馬的書生在路旁刮馬屎的美麗畫面。
季缺扛著馬走在路上,看著天空越發厚實的鉛雲,不禁說道:“這怎麼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話音剛落,一顆雨點就砸在了他腦門上。
季缺不由得更加吃驚,說道:“這雨說來就來,不過還好,這季節的雨不可能太大。”
結果十來個呼吸後,驟雨噼裡啪啦的落下。
“我艹!”
季缺頓時被雨水糊了一個劈頭蓋臉,忍不住吐槽道。
秋天來驟雨,實在是讓人蛋疼。
季缺和馬很快被淋了個透,地面變得泥濘不堪。
這雨是一般的雨還好,可偏偏是凍雨。
他有真氣護體還抗得住,可這馬恐怕就吃不消了。
真是買了個祖宗。
季缺吐出一口白氣,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前方的道路兩側多了不少灌木,在雨中看起來猶若搖晃的鬼影。
這個時候,季缺眼睛忽然一亮。
只見驟雨之中,一條斜著往上的坡道通向了高處,而坡道的盡頭,隱隱有一座建築的輪廓。
總算找到了能避雨的地方。
季缺扛著馬一路往上,發現坡上是一座寺廟,看起來應該荒廢了。
紅牆片片斑駁,爬上了不少綠苔,在雨中宛若一張皮膚病人的臉。
眼看這黃馬已瑟瑟發抖了,季缺沒有多想,徑直扛著馬進入了寺廟內。
他剛進寺廟,就看見了一簇火光,應該是有人在裡面生火取暖。
這雨實在太凍了。
季缺來到了破舊的屋簷下,將馬放了下來。
黃馬抖了抖身子,抖落了無數雨水。
季缺牽著一瘸一拐的它,向那生火的地方走去。
他本來不想打擾別人的,奈何這寺廟年久失修,損毀嚴重,就那兩間屋子保存得還行。
季缺剛靠近那應該是大殿的地方,就看到一堆篝火旁坐著一男一女,以及旁邊擺著兩口棺材。
這時,那對男女也看向了他。
身為讀書人,他一向很有禮貌,說道:“天降驟雨,想借地避個雨,請問方不方便?”
這時,篝火旁的男子站了起來,疑惑道:“季缺,是你嗎?”
季缺沒想到這荒山野嶺破廟裡有人竟然知道自己名字,不由得靠近了一點。
“李三開?”季缺看著篝火旁的那張臉,疑惑道。
“還真是你。”李三開笑著道。
李三開曾是季缺的同窗,如果說唐衣和他是臥龍鳳雛,這李同窗就是第三人。
不過他應該挺有自知之明,念了一年半載就發現不是讀書的料,於是毅然回家繼承了家裡的棺材鋪,不像季缺和唐衣死磕。
李三開家的棺材很有名,據說是百年老店,桑水縣還是個鎮子的時候,他家的棺材鋪就在那了。
荒山野嶺遇到了熟人,不得不說是緣分。
李三開並不清楚季缺後來特別倒霉的事,和他算得上親近,趕緊招呼他來烤火。
季缺也不客氣,徑直坐了過去。
除了唸書考試這件事上,季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他總結過,他雖然很倒霉,卻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天煞孤星。
不管是踩屎,遇到忽然飛來的菜刀或板磚,亦或是遇到踏青遇到的老虎,基本都精準打擊在他身上,很少傷到別人。
他積攢悟性時,彷彿周身有一個會招來霉運的磁場,只要走過哪個地方,就會招來哪個地方的霉運。
用薛捕頭之前的話說,走哪兒哪兒出事。
這不禁讓他想到了前世某動漫裡的某個小學生。
只是小學生是讓別人倒霉,而季缺是自己。
總之,不會輕易傷到別人,所有的痛都是他來承受,這也是季缺敢放心大膽和唐衣親近的原因。
他覺得那些同窗們對他避之不及,明顯是小題大做了。
他沒有那麼可怕的,真的。
踏青遇到老虎,那老虎不還是隻盯著他一個人追,沒看其他人一眼。
可惜啊,除了唐衣外,其他同窗對他都有偏見。
馬兒被安頓好後,季缺坐在篝火旁,很快和李三開交流起來。
原來李家棺材因為手藝精湛,做工和選材講究,很有口碑,以至於不少其他城鎮的大戶人家都來這裡訂棺材。
這不,柳淮城的一位有錢老太婆病入膏肓了,醫師明確表示沒半年好活了。
老太婆意識還算清醒,想到自己快死了,於是便向兒女交待,一定要給她訂桑水縣李家的楠木棺材,一次還要兩副,說是他家老頭子走了後,也用這個。
於是棺材做好了後,李三開和妹妹李眉就出來送貨了,誰想到忽然天降凍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只能跑到這寺廟來避雨。
“沒想到伱我這麼有緣,這都能遇上。”李三開笑著道。
旁邊,李三開的妹妹李眉見季缺模樣英俊,本來常在外面走,頗為豪氣的她,竟隱隱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聊了一陣兒後,季缺忍不住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房間不算小,應該是寺廟裡的大殿,供台上還立著一尊破敗的觀音像。
觀音像的五官十分模糊,上面黏著些蛛網,在這樣的天氣看去沒有任何肅穆之感,顯得鬼氣森森。
寺廟有一個前院和後院。
後院有一方池塘,池水渾濁不堪,漂浮著破敗的浮萍。
而池塘中央的那棵臥松早已死去,如一具蒼老的屍體,上面依稀能看見一些以前香客祭拜許願時掛在上面的紅布條。
雨天荒廟,這樣的環境真有點“倩女幽魂”那味了。
當季缺再去看那觀音像時,越發覺得怪異起來。
這觀音像的肩膀太寬了,一對比的話,就顯得腦袋和下身小,有些畸形。
本身泥胎又頗為粗糙,看不見上漆的痕跡,就像是未完工就放在這了一樣。
總之,多看幾眼,心頭就不太舒服。
這時,季缺眉頭一挑,看向了外面。
雨幕中,一些黑影出現在了荒廟門口。
又來人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33章 同一個夢
雨幕中,來的是四個黑衣男子,頭上戴著斗笠,步伐輕快。
四人長得頗有特徵,可以用“高矮胖瘦四人組”來形容。
見到大殿有人後,為首的胖子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張黑胖的臉,笑著道:“忽遇降雨,前來避雨,叨擾到幾位還請見諒。”
他看起來很客氣,可季缺卻知道他們估計不是什麼良善。
四人身上有一股土腥味不說,後面的那個瘦子眼神始終在李眉身上游移,顯得頗為猥瑣。
李三開經常在外面走,趕緊拱手回應道:“好說,好說,我們也是借地避雨的。”
之後,胖子倒沒有在大殿停留,徑直帶著人往旁邊的房間去了。
途中,瘦子忍不住說道:“大哥,那女”
胖子臉一黑,呵斥道:“管好你的鳥,這個時候少節外生枝,等到了柳淮城,你什麼玩不到。”
瘦子嘆了口氣,說道:“青樓裡的娘們兒玩起來有什麼勁,剛剛那一對說不定是夫妻。”
胖子眼神一橫,瘦子嘟噥了兩句,便不敢再多言。
雨勢停歇的時候,已經是入夜時分了。
天黑不趕路,入夜時需找到屋瓦遮身,這是北地多年來留下的規矩。
據說是因為北地的夜晚頗為不安寧,即便是官道上,都有可能遇到夜晚出沒的猛獸,進而一命嗚呼。
不過經歷過風蓮教和老婦人事件之後,季缺覺得夜裡恐怕不止猛獸那麼簡單了。
這場雨帶著透骨的寒意,即便已經停了,四周的溫度依舊很低,所以季缺三人一直圍著將息未息的篝火打盹。
李三開和李梅是靠著棺材席地而坐,而季缺則要舒服多了。
這次出門,他把唐衣送他的躺椅都帶來了。
只見躺椅這麼一張開,他往上面一躺,一時竟給人在溫柔鄉享受的錯覺。
李家兄妹一見狀,不禁覺得這棺材和地板越發生硬了。
深夜的荒廟一時頗為寂靜,除了幾隻醜陋的蛤蟆在後院的池塘裡發出難聽的呱呱聲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旁邊屋子的幾個黑衣人早已睡著。
其中,本來該放哨的瘦子也斜斜倒在一邊打起了呼。
可就在這時,瘦子猛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喘息起來。
之後,他發現,他的同伴也醒了。
四人互相看著對方,眼中皆有恐懼的情緒。
瘦子面色惶恐道:“那個,我,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為首的黑胖子陰沉著臉,說道:“什麼夢?”
瘦子聲音發顫道:“我夢見那東西找來了,就在,就在後面院子的樹上。”
此語一出,其餘三人的臉色都變了。
因為他們剛才都做了相似的夢。
一個青袍男子,眼睛很大,腳上卻穿著是一雙女人的繡花鞋。
夢中,他就掛在這荒廟後院的那棵死掉的臥松上。
晃啊晃。
晃啊晃。
如果說一個人夢見那個男人,那很有可能是那個人的問題,可是四個人在同一段時間做了近乎一樣的夢,那就詭異了。
半月前,四人去一個地方探風。
說是探風,實則是去盜墓。
是的,黑衣人四人幹過很多勾當,殺人越貨,當著丈夫的面侮辱他人妻子,甚至包括了盜墓。
這也是四人看到李三開他們的棺材卻一點不緊張的原因。
因為他們一眼就看出了,那棺材不過是手藝不錯的新貨,根本沒有裝過死人。
四人得到那地界有處貴人墓穴的消息後,趕了過去,結果在去的路上,忽然被山上滑下來的泥石阻了道。
泥石中,恰好有一口棺材。
盜墓的發現有棺材自己送上門來,幾人自然是無法拒絶,很快開了棺。
棺材裡躺著一個青衣男子的屍體,那男子穿得頗為周正,一身細緻的青袍,一條鑲玉的紫金腰帶,看起來頗為講究,可它的腳上卻穿著一雙女人款式的繡花鞋,看起來頗為怪異。
而且那屍體模樣醜陋,整個屍身都幹了,皮包著骨頭,皮膚表面佈滿了皺褶。
這種乾屍他們之前盜墓時是見過的,可是怪就怪在,這具屍體死不瞑目的眼睛又大又亮。
那眼睛不是尋常意味的大,而是近乎佔據了臉部一半的面積,看起來特別驚悚。
當時四人被嚇了一跳,瘦子說這死的不是人,可能是妖怪,為首的胖子則說不過是得了怪病,臉小顯得眼睛大而已。
四人雖然覺得這屍體嚇人,可一直是亡命徒,之前盜墓時也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屍首,看到這男子身上穿金戴玉,自然不會放過。
他們很快把對方身上值錢的物件取了下來,首領胖子見這屍體著實詭異,於是乾脆一把火將屍體連棺材一起燒了。
以他們的認知,只要屍體被燒成了灰,就別想起屍了。
之後,四人離開了那裡。
可是之後的幾天,他們陸陸續續開始做夢,夢見那眼睛大得嚇人的青衣男屍來找他們了。
幾人也不怎麼放在心上,畢竟曾被那屍首嚇到過,夜有所夢很正常。
可今晚,情況變得越發詭異起來,他們竟然在同一個晚上被同一個噩夢嚇醒。
天底下就沒有這麼巧合的事。
他們剛才夢見那個大眼睛的男屍就掛在外面的那棵大樹上,難道現在它真的就在那裡?
胖子啐了口口水,對著旁邊的矮子道:“被燒成灰的東西,怎麼可能興起風浪,你去看看。”
矮子在四人中地位最低,想要拒絶,可發現旁邊兩位兄弟已抄起了斧頭對準了他後背,以便隨時掩護他後,只能哭喪著臉,向那窗戶口走去。
窗戶外面,就是那方後院,打開後,就能看見那棵死掉的臥松。
矮子拿著斧頭,渾身哆嗦著,想打退堂鼓,結果他剛一回頭,就發現瘦子和高個子兩位兄弟手上的斧頭已蠢蠢欲動,像是要飛過來。
“快點!”瘦子小聲提醒道。
矮子只能硬著頭皮,一手拿著斧頭,一手攀上了那老舊的木窗。
木窗上的紙破了,可以通過孔洞看見部分外面的景象,卻看不見那棵臥松。
矮子只能咬了咬牙,緩緩打開了窗戶。
破爛的窗戶被打開,清冷的月光下,那棵臥松很快映入了眼帘。
矮子不禁鬆了口氣。
沒有,外面什麼都沒有。
這樹本就死了,沒什麼葉子,光禿禿的,上面連點針葉都沒有,更別提有人了。
果然只是個夢。
其餘三人也稍微放鬆了一點。
可就在這時,三人忽然發現站在那裡的矮子不動了。
“看到了什麼?”
瘦子順著窗口往外望去,確定了那棵樹上確實什麼都沒有。
然後他發現,矮子臉色蒼白,嘴裡吐著寒氣,如中邪般僵硬在原地。
而他的目光,好像是對著上面?
瘦子一抬頭,陡然發現屋子上方的破洞處,有一隻巨大的眼睛正盯著自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34章 午夜長腰人
瘦子陡然看見這隻眼睛後,嚇得炸毛了。
這眼睛和那具男屍的眼睛像極了,很大,大得嚇人。
他後背抵著牆壁,渾身發顫,喉頭滾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瘦子哆嗦著,剛想要求救,結果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冷不丁的從一扇窗戶伸了進來,啪的一聲把他按在了牆上。
這隻手很大,近乎覆蓋住了他大半個身體,可是手指又顯得很纖細,指甲修長。
隨著那巨手一陣擠壓,屋內頓時響起了一陣毛骨悚然的骨肉碎裂聲響,飛舞的血液轉瞬就將牆壁染紅。
黑胖子三人剛注意到那眼睛,聽見動靜後,猛然轉過身子,結果那手掌已唰的一聲收了回去。
而剛剛站在那裡的瘦子,已然變成了一灘肉泥。
他的破碎腦袋就在肉泥中間,臉上掛門了錯愕和惶恐。
巨大的恐懼如山海般襲來,讓人渾身僵硬,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中。
黑胖子一口咬破了舌頭,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過來,不由得叫道:“佈陣!”
剩下的三人很快背靠背聚在了一起。
緊接著,一隻起碼四尺長的“小腳”出現在了幾人視線中。
那只腳在屋外,穿著青色的繡花鞋。
三人能看見屋子裡的陰影轉動,卻無法看到這鞋主人的全貌。
因為它太高了,比房頂都要高,腰很長,如一根聳立的長繩。
胖子三人背靠著背,手持武器,顫抖著身體看著那只腳所在的方向。
幾個呼吸後,那只腳離開了窗戶附近。
三人環顧四周,不敢放鬆絲毫,豆粒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滑落。
結果就在這時,只聽見砰砰兩聲輕響,兩隻蒲扇般的手掌冷不丁的從正前方的門和窗鑽了進來。
這兩隻手掌來得十分突兀,矮子剛一出聲,整個身體已被左側的大掌裹住。
而剩下的胖子和高個子剛想撲身躲開,那右邊的巨掌已如蒲扇般掃來,一把裹住了兩人腦袋。
兩人眼前一黑,剛想要掙扎,緊接著,就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擠壓而來。
夜色中,只見那條如巨蟒般的手臂一緊,屋子裡便響起了一陣咔嚓咔嚓的脆響。
那是兩顆頭顱被生生捏碎的聲音。
月色下,一個高過房頂,身形如一根長繩的青衣男屍杵在那裡。
它的眼睛很大,近乎占了臉部一半的面積,在寒月的映照下,看起來特別驚悚。
之後,大眼男屍將它佈滿了血污的手掌收了回來,轉眼將這三具屍體扔入了腰畔的布袋裏,笑了起來,露出了鮮紅無比的牙床。
一時間,它腳穿繡花鞋的瘦長身影,在這夜色中,迷離得猶若一場噩夢。
盜墓的四個人做夢也沒有夢到,那個被他們燒掉的屍體,會變成這樣的存在。
男屍殺完了這邊的人後,不由自主看向了荒廟大殿的位置。
那裡,還有篝火的餘溫。
睡在殿裡的李三開已被驚醒。
他聽到了動靜,可是聽得並不真切。
夜色之中的庭院,雜草隨風而動,猶若鬼影,空氣中透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李三開害怕極了,不由自主的向季缺和自家妹妹所在的位置靠攏。
下一剎那,他身體一僵,嘴巴張得老大。
緣於他看見了一隻腳。
一隻白皙的腳,穿著一隻精緻的青色繡花鞋,卻長得可怕。
一個正常人不可能有這麼長的腳!
這個時候,李三開只感到身體一晃,整個人就被拖入了背後的棺材裡。
昏暗的棺材裡,季缺捂著他的嘴巴,旁邊是剛被砸暈拖進來的李梅。
黑暗中,季缺向李三開點了點頭。
看著這張臉,李三開蹦蹦狂跳的內心找到了些許安全感。
因為季缺的眼中未見慌亂。
這棺材雖大,可是要窩兩個大男人和一個女人未免有些擠。
季缺見他冷靜下來後,往旁邊挪動了一點。
他剛想蓋上棺材蓋,這時,那種似有似無的腳步聲已逼近了過來。
瘦長如繩子的青衣男屍看到了兩口棺材,同時也聞到了人味。
噠的一聲,這聲音很輕,季缺和李三開卻都聽見了。
那是什麼東西搭在了棺材板上的聲音。
因為之前要將李梅和李三開扯進來,這棺材板並沒有蓋嚴,有一個口子。
青衣男屍一隻手搭在棺材蓋上,確定了它剛聞到的人味就在這口棺材裡。
下一瞬間,那蒲扇般的手掌猛一上前,往棺材裡抓去。
季缺只看見一隻巨掌迎面蓋來,雙手猛然發力,一隻手扣住對方中指的同時,另一隻手抵住了對方掌心。
下一刻,他肩頭一扭,帶起了一股可怕的太極拳勁,徑直把旁邊的李三開壓得噴水了。
咔嚓一聲,那根近乎有小臂粗細的中指被生生折斷。
青衣男屍面色一沉,猛的收回了手掌。
只見它的中指斜斜掛在那裡,掌心還穿上了一把剪刀。
男屍巨大的瞳孔微微收縮著,有些不解。
緊接著,它的眼眶一下子擴了開來,裡面碩大的眼球攢動著,冒出了針尖般的怨毒光芒。
另一條手臂如蟒蛇般伸出,兇猛的壓向了棺材口內部。
它要和之前一樣,把裡面的人直接碾成肉泥!
可就在它手掌剛剛進入棺材的瞬間,棺材蓋唰的一聲關上了。
是的,關上了。
它的手臂纖長,近乎無骨,裡面佈滿了滾動的肌肉,如蟒蛇一般。
於是這一夾之下,並沒有骨骼折斷的聲音響起,可是青衣男屍被擠壓的手腕處則已扭曲變形,如被扯開的泥巴。
屋外的青衣男屍想要抽回手臂,可是被這一夾後,它對夾在棺材裡面的手掌的控制力降低了不少,一下子竟然收不回來。
它只能一咬牙,用左手抵著棺材,把右手從裡面生生拔了出來。
這棺材一直咬得很死,以至於它手伸出來時,整個手掌都變薄了不少。
更加可怕的是,它的五根手指其中有三根被折斷了,掌心起碼被捅了十多個血窟窿。
青衣男屍看著自己的手掌,眼中的怨毒更甚。
只見它的手掌傷口處,肉鬚子如蚯蚓般攢動著,看起來格外噁心。
青衣男屍剛想再出手,這時,一聲隔著很遠的鷄鳴聲傳來。
它抬頭看了看天幕,最終甩了甩乾瘦的腦袋,往外走去,瘦長的身軀如一根立著的碩大麵條。
啪的一聲,兩隻癩蛤蟆被它的長腳踩成了泥。
之後,它那近兩丈高的身形和著晨霧,消失在了這片荒涼的土地上,彷彿從來沒有來過。
良久之後,那杵在大殿裡的棺材裡才傳出了些許動靜。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35章 真的很安詳
良久之後,杵在那的棺材裡才傳出了些許動靜。
滴答滴答的聲音很是清晰。
季缺率先爬出了棺材,裡面的李三開帶著哭腔道:“別出去,那東西恐怕還在。”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說話大聲了點,一下子噤若寒蟬。
於是乎,棺材裡,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就更明顯了
這時,季缺開口道:“那東西走了,出來吧。你都濕了,再不烤烤,你妹就該醒了。”
李三開看了一眼自己的褲襠,帶著顫音道:“沒事,只濕了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天亮了,季缺隨意吃了點東西,就躺在那張躺椅上,一副優哉游哉在度假的模樣。
李三開提了提新換上的褲子,整個人的神態從容多了。
隨即,他看向了躺椅上的季缺,感激道:“季缺,昨晚如果沒有你,我和家妹恐怕就沒了。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學過武?”
季缺回答道:“會一點。”
李三開忙道:“你絶對是謙虛了,就你昨晚那勁力,一下就把我頂得噴水了,恐怕柳淮城的武館師傅都大大不如你。”
季缺解釋道:“大概,我天生神力。”
李三開依舊有些驚魂未定,說道:“季缺,昨晚還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條道我經常跑,這是第一次遇到天降凍雨,又是第一次被困在這種地方過夜,也是第一次遇到腳這麼長的東西。”
說著,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眼神惶恐。
“那得什麼髒東西,能長這麼長的腳?”
“這次送完貨,我得去廟裡住幾天,這實在是太倒霉了。”李三開懷疑人生道。
他本來就是做棺材生意的,經常和死人打交道,卻從未遇到過怪事,誰曾想這次送個貨.
季缺一時欲言又止,最終忍不住說道:“三開,也許太倒霉的不是你。”
“那會是誰?”
季缺想了想,總不能說是我吧,於是回答道:“很明顯是昨晚後來的那幾個人。”
李三開昨晚被嚇得夠嗆,直至這時,他才想起了昨晚這破廟內還有人。
“那四個黑衣人,他們”
季缺淡淡說道:“他們比我們倒霉。”
相較于李三開的驚恐不安,經歷了各種大大小小霉運,特別是風蓮教和老太婆事件的季缺,明顯要有經驗多了。
這世界太危險了,出現什麼東西都不奇怪。
你看,我這悟性條昨晚就增長了好長一截。
這證明了昨晚那個他未窺得全貌的東西挺危險,和倒霉指數正相關。
總之,應該不是李三開倒霉。
這時,李三開忍不住看了看隔壁那兩間屋子,彷彿又想到了什麼,很快退了回來。
他經常在外面跑,自然不蠢。
以昨晚的動靜來看,那四個人多半沒了。
這種事能不沾染上,就絶不沾染,於是他權當沒遇到過那四個黑衣人。
這時已是清晨,天空依舊陰沉得厲害,風一吹,蛛網連著荒草晃動,整個廟宇都顯得鬼氣森森。
最主要的是,他在屋外的荒草間,看到了幾個腳印,雙腿忍不住再次顫抖起來。
少說也有三尺長的腳印,證明了他昨晚沒有看花眼。
那只穿著青色繡花鞋的腳,恐怕會成為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噩夢。
一時間,李三開越看這荒廟越陰森可怖,只想趕緊趕到柳淮城去。
只有那充滿了煙火氣的城鎮,才會讓他找回安全感。
這時,被敲暈安睡了一夜的李梅睜開了惺忪的眼睛。
她剛打了個哈欠,不由得發出了“哎呦!”一聲響。
李梅一邊揉著後頸,一邊鬱悶道:“真是的,怎麼好像睡落枕了?”
季缺欲言又止,總不能說你那不是落枕,是被我敲的吧?
李梅向季缺打了招呼後,赫然看見那晾在供台上的底褲和長褲,不由得驚訝道:“哥,你褲子什麼時候濕了?”
李三開看了季缺一眼,想起了昨晚的經歷,老臉一紅,說道:“昨晚雨淋濕的,睡前沒烤乾,我就換了。”
李梅困惑道:“有這麼濕過嗎?”
李三開一本正經道:“別問了,你去收拾一下棺材,我們得趕路了。”
“哦。”
李梅走了過去,搬動了一下棺材蓋,眉頭一皺,疑惑道:“這怎麼有股味?”
一旁的李三開一時如臨大敵,趕緊把甲板車拖了過來,催促道:“別墨跡!”
妹妹李梅是標準的大嘴巴,昨晚他被嚇得尿褲襠的事如果被她知道了,那他肯定會出名。
他可還沒成親。
一時間,李三開對大嘴巴妹妹的畏懼,都要趕上昨晚那要人命的髒東西了。
大清早,季缺就犯了難。
已休息了一整晚,這黃驃馬祖宗依舊沒有好利索。
李三開看了一下,說道:“季缺,這馬跑路沒問題,就是要載人恐怕還得兩天,要不你坐我們車上吧,把它系後面跟著跑。”
“對啊,季哥哥你去青岩鎮,我們多繞個小十里路就成。”李梅說道。
對於自家哥哥這位英俊的同窗,李梅挺有好感的。
特別那張臉和自家老哥一比較,那好感就更洶湧了。
季缺趕緊客氣道:“你們要繞路,那多麻煩。”
李三開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動道:“這點路能叫麻煩?季缺,你把我李三開當什麼人了?”
是的,如果沒有季缺的天生神力,他命恐怕都沒了。
別說十里路,如果季缺需要,就是帶著棺材繞千里路他也馬上拍馬上路。
最終,盛情難卻的季缺,只能和李三開兩兄妹同行了。
李家送的這兩口棺材不小,放上去後,除開兄妹倆馭馬的位置,就沒多少空位了。
李梅不禁說道:“季家哥哥,你坐棺材蓋上,不忌諱吧?”
季缺說道:“不忌諱,其實我更傾向于躺裡面補個覺,這不影響你們做生意吧?”
“不影響。”李梅有些茫然道。
緊接著,只見季缺掀開了棺材蓋,直溜溜的躺了進去。
李三開兩兄妹見狀,一時有些汗顏。
他們沒料到,季缺能不忌諱到這個程度。
棺材裡,很快傳來了季缺的聲音——“別說,你們李家棺材果真一絶,這躺起來怎麼比我家的床還舒服。”
李三開:“.”
李梅:“.”
自家棺材躺起來舒不舒服的這種事,他們還真不清楚。
昨晚半夜折騰了一陣兒,老實說沒有睡好,這棺材躺下來這麼舒服,季缺睡意一陣湧來,不由得露出了一個舒展的表情,閉上了眼睛。
於是在李三開兄妹眼中,他看起來走得十分安詳。
真的很安詳。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