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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6:01 PM

袖側 -【邵棠的位面】《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6 10:30 PM 編輯

【書名】:邵棠的位面

【作者】:袖側

【內容簡介】:

  被新婚丈夫謀害。

  瀕臨死亡之時,幸得位元面交易器融合,被緊急轉移到異位面。

  這裡不是她的世界,那麼……要如何才能回家?

  這是邵棠,為了回家而奮鬥的故事。

  一句話簡介:科技位面,冷兵器文明腫麼破? _(:3 」∠)_

  PS 此文熟女向,CN控請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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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6:0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0 PM 編輯

第1章

邵棠揮動著手臂拼命的掙扎,卻阻止不了身體的下沉。海水將她一層層包裹,水面上的光暈愈來愈黯淡,黑暗漸漸包圍了她。

冰冷絕望的不止是身體,還有心。

相戀四年,為了讓患了絕症的父親安心,她才畢業一年就和他結了婚。新婚不久父親就去世了,他立刻就迫不及待,在父親去世半年後,以散心的名義哄著她去旅行,哄著她到遊輪的甲板上,趁她不防備將她推下海!

她以為他是她的良人,她以為大學四年她將自己的富貴出身掩飾得很好,她以為他愛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錢。無情的事實卻證明她天真的可笑——他娶她就是為了她的錢!

好恨!好恨!好恨啊!

氧氣漸漸消耗殆盡,窒息的痛苦洶湧襲來。那劇烈的痛苦使她無意識的抓撓著胸部,指甲劃破了胸口的皮膚,滾熱的血珠混進的冰冷的海水裡消失不見。

也有兩滴血珠從皮膚中滲出,與邵棠胸前的項鍊墜碰觸,瞬間被吸收不見!

黑暗的海水中,項墜忽然散發出陣陣幽光,在一瞬的驟然明亮後,消失在了邵棠的皮膚間。

邵棠感到胸肺間炸裂般的疼痛,意識隨著氧氣的耗盡漸漸模糊。

“叮!”

“寄宿成功!宿主為炭基智慧生命。開始dna融合。”

“叮!宿主生命處於危急狀態,即將死亡,無法進行正常的dna融合!”

“叮!宿主所處環境無法提供生命所需的正常需求!立即進行位面穿越!”

“叮!位元面商人等級達到100才能進行位元面穿越,宿主不符合位面穿越條件,無法啟動位面穿越!”

“叮!dna融合過程中宿主受系統保護,此條款優先執行!”

“叮!優先執行宿主保護條款,啟動位面穿越。特殊條款下穿越受限,不能穿越不同類型位面,不能穿越文明進化度過高的位面,不能穿越文明進化度過低的位面,搜索中……”

“叮!搜索結束!同類型位面,文明程度近似,生存條件近似,啟動穿越程式!”

這是什麼?她聽到了什麼?這是死亡前的幻覺嗎?

痛苦中的邵棠終於失去了意識。

而她的身體,在一陣波紋似的空間扭曲後,從這個位面消失了……

───────────────

青山綠水,天空湛藍。這是沒有工業污染的世界。

穿著粗布短衣的精瘦少年看看日頭,抹了把汗,把木柴紮緊,背在背上,走上了下山的路。

他走了一陣,覺得口有些渴,繞了幾繞,便來到一條山溪邊。痛快灌了一肚子涼水,又洗了把臉,正要起身,忽然咦了一聲,眯眼看向山溪對面。

草叢裡好像有什麼……那白白的是……人的手?

少年大吃一驚,顧不得木柴,直接跳下山溪,趟到了對岸。

草叢裡躺著一個人,不知生死,看模樣像是個女子。少年三兩步跑過去,突然漲得面色通紅,窘迫的脫下上衣,扔過去蓋住了那女子。原來那女子上身雖然穿著奇怪的衣服,下面卻光著兩條腿!

少年紅著臉過去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還好還活著,不由松了口氣。他喚了幾聲,女子毫無反應。他低頭細看,發現女子面色紅得不太正常,往額頭上一探,滾燙得嚇人。

少年一時手足無措,想了想,紅著臉把自己的衣服袖子打個了結,捆在女子的腿上,遮住那雙光裸的腿,將女子負在背上,飛快的向山下奔去了。

……

在窒息的痛苦之後,邵棠感受到火燒般的滾熱,那種熱度仿佛要將她烤幹一樣,嗓子幹的要冒煙了。她不由得喊著:“水……水……”

很快就有清涼的水灌進嘴裡,她貪婪的咕咚咕咚的喝著,不知道灌下多少,身體中那種火烤火燎一般的熱度終於開始減退了。她漸漸的有了意識。

慢慢睜開眼睛,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邵棠呆住了。

昏暗的土胚房子,原木的床架,粗布被子。床前有個中年婦人端著碗,關切的望著她。

那交領右衽的斜襟粗布短衣!那盤在頭頂的髮髻!那髮髻上的木釵!!!

邵棠閉上眼睛,呼吸有些亂,腦中的思緒更亂!

她被自己的新婚丈夫推下了遊輪,那是深夜,在公海!那種情況下她不可能得救!所以,她這是……

穿越了?

“姑娘,姑娘,你可好些了?”婦人小心的問道。

虎子救回來的這個女子,頭髮奇怪的捲曲著,穿著奇怪的衣服。可卻細皮嫩肉的,那手指尖尖,半點繭子也沒有,像是大家裡嬌養的女兒。

邵棠睜開眼:“這是哪裡?”因為高熱,嗓子還有些嘶啞。

婦人答道:“這裡是下北塘村。”

邵棠有了一瞬的無奈。

觀察了一下婦人的衣飾,小心的猜測道:“這裡可是大宋?”她想先弄清楚朝代,看看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麼時代。

結果那婦人道:“大宋?姑娘指的可是梁宋國?不,這裡是高陳國!”

簡直如當頭一棒。什麼梁宋國、高陳國!歷史裡根本沒有!邵棠頓時呆住了。

婦人看她樣子不好,有些擔心,道:“姑娘,你且歇歇,我去弄些吃的給你。不管什麼事,咱們都先吃飽肚子再說。可好?”

邵棠有些反應不過來,遲鈍的點點頭,看著那婦人轉身出去。躺回床上,發起呆來。好一會兒,才收攏了淩亂的思緒,開始思考起來。

歷史上沒有記錄的國家,這麼說,莫非是穿越到異世大陸?或者平行時空?等等!她溺水窒息的時候聽到了什麼?

邵棠呼吸急促的回憶了一會兒。睜開眼,對著空空的房間輕輕的說:“系統。”

……

……什麼也沒發生。

“啟動系統。”

……

“啟動程式。”

……

“……”難道猜錯了?邵棠不甘心,皺著眉頭思索。突然有個詞閃電般的劃過心頭。

“啟動位元面系統!”

……“叮!位元面系統啟動成功!初次啟動,全面掃描。掃描結束,宿主dna與位元面系統融合成功,獎勵交易點10點。系統可用,待命。”

邵棠緊抓著粗布被面的手激動的有些發抖!真的是她想的那樣!位元面系統!就像她看過的那些位面小說!

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緒,邵棠輕輕的問:“系統,告訴我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叮!宿主在dna與位元面系統認證融合時生命垂危,根據系統條款,dna認證階段宿主受系統保護,保護條款高於其他條款,系統開啟特殊條件下緊急位面穿越,以挽救宿主生命。”

“……!這麼說,我現在是在其他位面?”

“叮!是的。”

“我可以穿越回去原來的位面嗎?”

“叮!位元面商人等級達到100級,可以開啟位面穿越功能。”

果然……邵棠歎了口氣。換了個問題:“為什麼會穿越到類似我原來位面的古代環境的位面來?”

“叮!特殊情況下的緊急位元面穿越條件受限,不能穿越不同類型位面,不能穿越文明進化度過高的位面,不能穿越文明進化度過低的位面。”

“位面類型……是指什麼科技位面、魔法位面、修真位面什麼的那些嗎?”

“叮!是的。”

“可是文明進化程度……我原來的位面已經有了很高的科技水準了啊,這裡好像還是冷兵器時代,相差很大啊。”

“叮!宿主原位面與本位面同屬科技位面中的原始文明,文明程度相同。”

“……”

好吧,她覺得汽車飛機火箭屬於很高的科技水準,可是在這個明顯科技水準極高的位元面系統看來,大概就跟她看原始人手中的木棒差不多吧……

正要再開口,門吱呀一聲開了,中年婦人端著一隻粗瓷碗走了進來。碗裡是粗糧野菜羹。

婦人端著碗有些惴惴:“家中只有這些……”

邵棠接過粗瓷碗,輕聲道:“多謝。”用木勺一口一口的將野菜羹吃完。婦人見她吃得雖急,吃相依然斯文優雅,越發認定她是大戶人家出身了。

野菜羹沒什麼味,大概只是放了鹽,連點香油都沒有。但邵棠依然吃光了,不僅如此,她還沒有吃飽!不僅沒有吃飽,她還覺得越吃越餓!只能不好意思的伸出空碗:“大娘,還有嗎?”

“……”

於是中年婦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姑娘斯文的吃光了一整鍋野菜羹。那其實是今天她和兒子兩人量的晚飯。

邵棠有些訕訕的。雖然婦人沒說什麼,但看這土胚房,這粗布衣,這野菜羹,就知道這家的家境實在不如何,她搞不好是把人家全家的晚飯給吃掉了(真相)。

她想了想,摸了摸手腕,幸好常戴的那條卡地亞的手鏈還在。她摘下手鏈,交到婦人手中,“大娘,我身上沒什麼錢,你看看這個能不能換些錢,算作給你的飯錢?”

那是條玫瑰金的手鏈,鑲嵌著四顆綠寶石一顆大紅寶石。

那婦人給她換衣服的時候就看到這條手鏈了。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大顆的寶石,更沒見過這麼精緻的工藝。當時就小心翼翼的不敢碰。現在拿在手裡,頓時十分的局促不安。連連說:“使不得使不得,不過是些飯食罷了……”

邵棠推回了她的手,說:“我恐怕要在這裡打擾一段時間。不光吃飯,還有這個……”她摸摸身上的粗布衣服,“我都需要一些,錢,我也需要。”又問:“你看這個,能值些錢嗎?”

婦人籲了口氣說:“當然值!我從來也沒見過這麼精緻的首飾,一看便是貴重的物件,怕是我攢一輩子的錢也買不起。只是我們這裡,不會有人能買的起的,須得明日,讓虎子——我兒子上趟縣城才賣的出去。”

“那就麻煩你們了。”邵棠想了想,“如果能賣出足夠的錢,請幫我買兩身本地的衣服吧,你一定看出來了,我不是本地人。”

婦人——虎子娘其實早就想問了。只是邵棠被發現的時候,是光著腿的——這一個女人家,被發現光裸兩條腿昏倒在野外,只怕是遇到了十分不堪的事情,虎子娘怕問了戳人心口,是以一直憋著呢。現在邵棠自己提起話頭了,虎子娘趁勢就問了下邵棠的來歷遭遇。

邵棠臉色黯然,沉默了很長時間,說:“我來自華夏國,是家裡的獨女。我家……算是很有錢吧。我父親得了很重的病,怕他走了沒人照顧我,因此催著我結……成親,把家裡的財產都交給了我。我的丈夫……我和父親都以為他是好人,不貪圖我的錢。誰知道我們都看走了眼。他就是為了錢才娶我。父親去世後,他……他騙我說不放心我,要我同他一同去海外進貨。我信以為真,跟著他來到這裡,誰知他卻趁我睡熟想要將我殺死,好霸佔我的家產。大概是老天有眼,我沒死透,才被你的兒子救了。”

雖然措辭略有斟酌,卻講的基本是她的真實情況。好在虎子娘這輩子去的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縣城了,這個華夏國到底在哪,她不清楚也不在意。只是對邵棠的遭遇大為感傷,連連罵道:“怎麼有這樣狼心狗肺的男人!定不得好死!”又安慰邵棠:“養好身體,再尋回去的路,到時候上官府告發他!”又讓她好好休息,這才帶上門出去了。

邵棠把來歷這一關對付過去了,也松了一口氣,頓時感到身體沒有力氣,又躺回了床上。腦子裡去想著剛才虎子娘拿到手鏈時說的話——“一看便是貴重的物件”。

她真是傻呵!

因為討厭那些為了錢而追求她的男孩子,她上了大學之後,就只對別人說父母只是普通企業中管。卻不想想,她身上的哪一件東西不是精緻而貴重的。只要有心人,總能看出些端倪的。他不就是在撿了她的髮卡之後開始追求她的嗎?明明當時他的女朋友是和他同年級的系花,不僅比她漂亮還有比她有才華,家庭出身也算不錯,當然比起她家來是根本沒法比的。

她後來也曾追問過他。他倒是坦然的承認了曾和系花交往。卻說是交往之後發現系花因為家庭條件不錯被慣得很驕縱,失望之後就不再喜歡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為了少奮鬥十年強迫自己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呵呵,他確實“不想少奮鬥十年”。他是想至少少奮鬥五十年哪!

那個髮卡,牌子很小眾。但是在網路發達的時代,問問度娘,就能查的很清楚了。那個品牌的發飾,沒有低於五千元的。他當時一定是查了,然後悄悄摸清了她的底細。她自己為將家世隱藏的很好,卻被一支小小的髮卡給出賣了。

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邵棠摸摸肚皮,“系統,我的身體是不是有什麼不對。我吃了很多,可還是非常餓。而且沒有力氣,感覺很虛弱。”

“叮!因為宿主的dna與系統融合消耗了大量的生物能量,所以導致了強烈的饑餓感和衰弱感。但融合本身對宿主的身體有強化改造的作用,會增強宿主的體能和恢復能力。預計到明天,宿主的身體就可以恢復正常。”

邵棠沉默了一會兒,問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系統,我和你是怎麼融合的?”

“叮!宿主的血液與系統載體接觸,啟動了載體,從而啟動了dna融合。”

“載體是怎麼回事?”

“載體已融合進宿主體內。宿主在胸口位置可見。”

邵棠愣了一下,低頭扯開衣襟。脖子上的項鍊還在,可是項墜消失不見了。而在鎖骨下面,原本項墜的位置,卻出現了一個殷紅的仿佛刺青的圖案,正是那個項墜的模樣。

“原來……是那個?”

邵棠只覺得說不出來的諷刺。

那個項墜,其實是一個戒指。一個地攤上十塊錢買來的戒指。

交往四年,他裝作對她的家世完全無知。到後來她向他坦白時他還假裝生了好幾天的氣,是她連連道歉他才肯“原諒”她。而這個戒指,就是在他“對她的家世全然不知”的情況下,兩個人手牽著手一起逛學校附近的夜市時在一個地攤上淘的。看起來就不太值錢,只是造型比較別致。當他把這只值十塊錢的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時,還深情的注視著她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帶上一克拉的鑽戒。”

一克拉的鑽戒她根本不稀罕。連五克拉的鑽戒她都仍在首飾盒裡懶得戴。可就是這麼一枚十塊錢的便宜貨,卻讓她開心得不得了。

他那時常常說些這樣的話,諸如“和我在一起會吃很多苦,但我一定會讓你幸福。”、“你能這樣陪我吃苦,我覺得很幸福,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之類的話。她每次聽到都覺得很幸福。

現在想想,他一直在很刻意的在她面前把自己塑造成“不貪圖女人錢財,一心想靠自己努力奮鬥獲得成功好讓自己的女人幸福的好男人”的形象,不是麼。其實就是拿捏准了她的心態,放長線,釣了她這條大魚。

真是一條很單蠢的大頭魚!

不過,謝謝你送給我的這枚戒指。多虧了它,我才能活下來!我既然沒死,就一定會活著回去!

吃我的,給我吐出來!拿我的,給我還回來!連本帶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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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6:09 PM

第2章

“系統,怎麼才能升級?”

“叮!只要宿主不斷進行位元面交易,提升累積交易額,就可以升級。”

“怎麼交易?”

“叮!宿主通過交易控制台進行位元面交易。”

“調出控制台。”

“叮!宿主目前處在融合初期的精神力衰弱期,精神力不足以支撐交易控制台的調用。建議宿主精神力恢復後再啟動交易面板。”

“這樣啊,好吧。”

經過與系統的這一通Q&A,邵棠確實感到十分的虛弱。這些事情都放一放吧,首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好在虎子娘拿到那手鏈後,知道那東西值錢,咬咬牙,把家裡餘量不多的糧食拿出來又煮了一大鍋菜羹,還切了一塊原本留著過年才吃的臘肉,給邵棠送了過來。邵棠那饑腸轆轆的肚子才算好受點。

睡了一大覺,第二天醒來,就感覺出了身體的不同。似乎不僅僅是恢復了……

“系統,我的身體怎麼回事?”

“叮!宿主身體掃描。掃描結束。融合副作用已消失,宿主身體恢復正常狀態。”

“正常狀態?我覺得一點也不正常。身體感覺很輕,力氣好像變大了,視力好像都更清楚了。我本來二百度的近視呢?”

“叮!系統與宿主dna的融合會對宿主的身體產生修復和強化的作用。強化程度與融合度及宿主本身的身體素質相關。”

“那我的身體強化到了什麼程度?”最好是超人那種程度就好了。

“叮!掃描中。掃描結束。強化程度可以忽略不計。”

“……!!!”

“忽略不計是什麼意思?”

“叮!因為宿主本身素質過低,因此在此基礎上產生的強化可以忽略不計。”

“……”明白了,誰叫她是戰鬥力只有五的普通地球人呢。

“系統,我現在可以調用交易控制台了嗎?”

“叮!宿主精神力已恢復到可以支持控制台的調用。宿主要求現在打開控制台嗎?”

“是的。”

“叮!控制台打開!初次調用位元面控制台成功,獎勵交易點10點。”

邵棠嚇了一跳。

因為一直“面板”“面板”的叫著,所以她想像中的控制台就像科幻電影或者以前看過的位面小說裡那樣,喊一聲“面板”,然後一個半透明的閃爍著藍光或者白光或者銀光或者什麼光的充滿科幻感的面板似的的東西就出現在眼前,然後只有她自己能看見,別人都看不見什麼什麼的。

結果……“真厲害,這就是隨身空間嗎?”邵棠摸著純白色的牆壁。入手冰涼,像是某種金屬,沒有一絲縫隙。

在系統說“打開”的瞬間,她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就置身於這個純白色的空間中了。空間不大,大約十平米左右,全封閉,純白,只有一面牆是半透明的晶質,微微閃著淡淡的藍光……

歐耶!果然是閃藍光的……

“叮!這是控制台及配套空間。如果宿主所說的隨身空間是指原位面地球華夏國流行的隨身流小說中的隨身空間,相似度在61.32917%。”

“……系統,我是整個人都進來了,還是只有精神意識進來了,而身體還留在現實空間裡?”

“叮!宿主是身體進入控制台配套空間。”

“怎麼出去?”

“叮!控制台由宿主意識控制,宿主想出去就出去。”

邵棠試著想了一下,果然瞬間就回到了土胚房中。又想了一下,瞬間又進入了空間。這樣進進出出好幾回,還有一回還順手把屋裡的一個小板凳帶了進去,又帶了出來。想想以前小說裡看到的,又實驗了一下用手碰觸小板凳,憑藉意識控制,人不進去但是把板凳送進了空間,又用意識控制從空間中取出小板凳。

正玩的不亦樂乎,想起了敲門聲。有個靦腆的聲音在門外問道:“邵娘子,起來了嗎?”

邵棠:“……”

昨天不是還叫“姑娘”呢嗎?

“叮!因為宿主向本地居民宣告自身狀態為已婚,按本地習俗,不能再被稱為姑娘。”

我知道啊,只是吐一下槽而已……咦咦?我靠!靠!靠!系統!!!原來我可以直接用意識和你溝通?==

“叮!是的。宿主如需和系統溝通,只需要在腦中想即可。”

那你還讓我一直說話一直說話!自言自語像個傻冒!

“叮!宿主之前並未就此項提問。”

“……以後再和你算帳!-_-#”

【從此行開始,“”內邵棠與系統的溝通內容都是意識溝通。——by作者(^3^)】邵棠打開門。門外是個精瘦的少年,看見她有些臉紅,微有些結巴的說:“邵,邵娘子,吃,吃些朝食吧。”

邵棠有些好笑的看著少年泛紅的臉頰,微笑道:“是虎子吧?謝謝你昨天救了我。”

虎子的臉更紅了,想說“不值一提”,又想學上北塘村的老秀才那樣文縐縐的說“不足掛齒”,結果一緊張,說道:“不,不值掛提。”

==|||虎子:好想死……

邵棠居然聽懂了,繃住了沒笑。“咳”了一聲,“能不能讓我先洗漱?”

虎子:把這個忘了!==

於是紅著臉給邵棠打了水過來,還撅了截楊枝給她。

邵棠洗了臉,又十分糾結的用楊枝刷了牙。雖然以前看小說,穿越女主回到古代用楊枝刷牙,感覺挺帶感的,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怎麼美妙了。牙床疼!差點刷出血!

早飯就在院子裡吃的,三個人圍著一張小矮桌,一人一個小板凳。昨天晚飯時野菜羹,今天早飯是……羹和野菜。

邵棠:“……”

邵棠不知道其實虎子家平時根本不吃早飯的,這還是因為邵棠的緣故。聽說城裡的大戶人家都是日食三餐的,虎子娘怕慢待了邵棠,才做了早飯。

吃完了早飯,邵棠問:“虎子今天就去縣城嗎?我身體恢復了,不如一起去吧?”

虎子娘聽了反倒松了一口氣,回屋取出手鏈拿塊布包了,還給邵棠,“我就怕這孩子讓人坑了,把這貴重東西給賤賣了,你能親自去,正好。”

於是邵棠就和虎子一起出發了。她穿著一身虎子娘的衣服,看不出是藍還是灰色,總之是灰撲撲的。撅了根樹枝把頭髮盤在腦後,還跟虎子娘借了塊藍布把頭包了起來。自我感覺怎麼看怎麼像農村婦女,鄉土氣息極其濃厚。

結果走在村裡的小土路上,凡是遇到的人都偷瞅她。

邵棠就納悶了,覺得自己的裝束應該沒什麼問題呀。問虎子,虎子又臉紅:“你,你長得好看。”
邵棠愣了。不是她沒自信,而是她的長相吧,真的只能算是中上而已。

其實這個是看怎麼比。邵棠是拿自己在原來位面的水準比。可是邵棠原來的位面,各種天然的人工的美女如雲。每天打開電視打開電腦打開手機看到的都是美女,哪怕什麼都不打開就光走在街上入眼的也是各種美女廣告美女圖片。在這種水準下,邵棠就真的只是中上之姿而已。

可是這下北塘村卻是窮鄉僻壤的地方,首先一個營養不良是常見現象,缺鈣就使得骨骼發育畸形,整個人的臉都會走形,誰家的姑娘要是能吃得好點不缺鈣長得平頭正臉的,那就是十裡八鄉的美人了。再加上這裡的人往往最遠到過的地方就是縣城而已,一輩子見過的人掰著手指頭腳趾頭往往就能數的過來。像邵棠這種水準的姑娘,真是見的少。邵棠實際年齡其實二十四歲了,可是皮膚保養的好,比這裡十一二歲的姑娘都嫩,看在本地人眼裡,也就十七八的感覺。

邵棠想一想,也就想明白了,接受了自己在這裡是個“美人”的現實,不由就產生了危機感。這裡畢竟不是什麼法制社會,強搶民女什麼的也不是只有傳說裡才有,特別越是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美貌對於沒有自保能力的女子來說就是招禍的根源。想了想,對虎子說:“能不能給我找根炭條?”

虎子雖不知道她想做什麼,還是聽話的找了戶人家灶下要了根柳條。

邵棠泥路上找個小水窪,就蹲在那兒對著水面在眉毛上畫了幾下。又用指尖沾了點黃土末兒,在鼻樑上、下巴上塗抹了幾下。

再站起來,虎子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分明還是那個人,分明眉毛是那個眉毛,眼睛是那個眼睛,怎麼整個人……就沒剛才好看了呢?

其實邵棠是化妝術對五官進行了微調。用炭條將眉頭畫得略高,眉梢卻向下散去,從一對俏麗的柳葉眉變成了俗稱的掃帚眉,一下子整個人的精氣神就去了好幾分。又用黃土代替陰影米分,對平時化妝時打高亮的地方反其道而行之,讓鼻樑變低,鼻頭變圓,尖尖的下巴打上陰影也看起來沒那麼秀氣了。就這些細微的改變,會讓人覺得人依然是那個人,然而卻又完全不一樣了。把她的“美貌”(那種東西真的有嗎?←_←)基本遮掩起來了,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平頭正臉的姑娘。

“走吧。”她隨手扔下炭條。

虎子好不容易把能吞下鴨蛋的嘴合上,繼續走在前頭帶路。走了幾步,忽然沒頭沒腦的對邵棠說:“你做的對。”

邵棠抿了抿嘴唇,這是個聰明的孩子啊。

走出了村子裡的小土路,在村外的一條稍寬點的土路上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來到一個岔路口。虎子找個樹蔭,卸下背上的柴,說:“且等等,看能不能搭個車。”

其實他平時都是走著去集上的,但這次邵棠拿出的手鏈太貴重,虎子娘怕鄉下的市集賣不出去,特意讓他帶邵棠到縣城去。

這一路邵棠觀察了一下環境,四周綠意盎然,只是綠色中還夾雜著一絲絲還沒消盡的枯黃,像是春夏交季的季節。問了虎子,現在正是四月初九。等車的時候,邵棠問虎子:“這帶的什麼?”虎子背了兩捆柴,還系了個包袱。邵棠原說幫他拿包袱,虎子不讓。邵棠見他背著兩捆柴依然走路如風,也就沒堅持。

“平日裡攢的幾張皮子,正好帶到縣城裡賣掉。”虎子解開包袱給邵棠看,幾張硝好的野兔皮,摸上去手感超好。

邵棠摸著野兔皮,若有所思。

他們運氣不錯,等了沒有多久,就有一輛平板騾車經過。趕車的漢子很痛快的讓他們搭了車。
邵棠抱著膝蓋靠著柴堆,望著藍的透亮的天空,雪白的雲朵一朵朵飄過,思考著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系統,這個位面有什麼可以進行交易的商品?】

【叮!交易內容由宿主決定。系統只提供技術支援,不參與決策。】

【……這樣啊。先不著急,看看再說。】邵棠又提了另一個問題,【系統,你是智慧的嗎?我是說,那種智慧的智慧……就是……人工智慧那種智慧……】

【叮!是的,系統具有智慧,屬於kua基智慧生命,由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人創造並賦予生命。】

邵棠:“……”

【可是我覺得你很機械啊,總是‘叮’來‘叮’去的,感覺不是那麼智慧。總給我一種冷冰冰的感覺,總是那種機器人的即視感。】

【叮!宿主是否要求更換提示音?】

【啊……可以換嗎?那換一個吧。】

【當!提示音更換成功。】

【……】扶額,【還能再換嗎?】

【咚!提示音更換成功。】

【……下一個。】

【梆!提示音更換成功。】

【……】

終於在遠遠的能看見縣城的城牆的時候,邵棠無力道:【系統,你還是‘叮’吧……】

【叮!提示音更換成功。】這一聲“叮”真是讓人倍感親切啊……

【系統你真的是智慧生命嗎?智慧生命應該更……更……嗯,更接近人類一些吧,感情比較豐富什麼的。】

【叮!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人在創造系統時規定,每一次系統重啟都將被重置為原始狀態,類似于人類的嬰兒時期。之前記憶可存檔,但之前形成的性格、興趣將被全部抹消,然後陪同新的宿主一同成長。】

【……!那不就等於是死亡了嗎?】

【叮!系統不會死亡。系統只是重啟。kua基生命與宿主的炭基生命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對於‘生命’和‘死亡’也有著完全不同的理解。】

【……好吧。重啟又是怎麼回事?】

【叮!當宿主死亡時,系統自動休眠。直到有新的宿主啟動dna融合才重新啟動。】

“邵娘子,咱們下車吧。”

邵棠抬頭一看,好麼,城牆也就比虎子家的院牆高那麼一些些。因為對本地一無所知,邵棠很循規蹈矩的緊跟著本地土著虎子去城門口排隊,交了每人兩文的入城費進了城。

虎子就跟她商量先去賣了柴和皮子,再陪她去賣手鏈。邵棠正好也不想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就出手,就跟著虎子一起去賣柴。虎子到這裡倒還熟悉,走了幾條街,來到一條人比較多,地攤也比較多的街上,把兩捆柴往地上一扔,然後往旁邊一蹲……

邵棠:“……不用吆喝一下嗎?”

虎子:“不用。現在日頭還早,過會就有人了。城裡人沒處砍柴,燒柴都要買,很好賣的。”

邵棠就想逛逛,虎子道:“我就蹲這,你記准地,別走丟了啊。”

邵棠逛了一圈,這條街上都是地攤。地攤地攤,賣的當然都是地攤貨。況且又是生產力水準低下的冷兵器時代,實在沒什麼能看入眼的東西。邵棠也就各種東西都問問價格,瞭解一下市場行情。逛回來剛好虎子兩捆柴都賣了,一捆十文,兩捆賣了二十文,正在那拿根麻繩穿錢呢。把錢穿成一串塞懷裡,看見邵棠回來了,系好包袱:“走,咱們去皮貨鋪子。”

幾張兔子皮賣了七十五文。虎子這一趟進城,淨賺九十一文。

虎子把空包袱皮卷吧卷吧塞進腰帶裡:“邵娘子,你想去哪賣掉鏈子?”

邵棠說:“先不急。你先帶我轉轉賣糧食的地方和賣衣服布匹的地方看看。”

地方虎子都知道,只是不明白邵棠現在手裡還沒錢,幹嘛不先去賣掉鏈子再去逛。邵棠和他邊走邊聊:“人活著,無非就是‘衣食住行’四件事。我是外地人,對這裡不熟悉,但是看看糧食的價格、布匹的價格,最好能再看看騾馬和房子的價格,就大致能瞭解本地的經濟水準了。”

虎子雖然不太明白“經濟水準”的意思,但是並不妨礙他用崇拜的眼光看邵棠。果然是大家裡出來的女子啊,懂得真多。

兩個人轉了一圈,邵棠覺得差不多了:“先帶我去當鋪看看吧。”

兩個人穿著洗的看不出顏色的粗布短衣進了當鋪,鋪子裡的小郎眼皮子都沒掀一下,櫃檯後面的朝奉劈劈啪啪的打著算盤,就跟沒看到兩個人似的。直到邵棠亮出那條卡地亞的玫瑰金寶石手鏈,朝奉的眼睛才倏地亮了起來。

朝奉眯著眼睛仔細看了半天:“似金非金,似銅非銅,這是……?”

邵棠:“這叫玫瑰金,在黃金中添加了銅、銀和鋅,是我家鄉的一種工藝。”

“死當活當?”

“死當。”

“破舊首飾一件,八兩死當昂昂昂昂昂~~~~~~~”最後還拖個長長的顫音,跟唱歌似的。

邵棠唰唰唰把手鏈又包起來,轉身就走。

“等等等等等等!”朝奉是等著她討價還價呢,沒想到這位也太乾脆了。“等等,價格再商量,別這麼著急嘛。”

邵棠說:“這種價格沒有商量的必要。”

朝奉做出一副咬牙跺腳的樣子,伸出一隻手,五指叉開:“十五兩,大出血了!”

邵棠“嗤”了一聲,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朝奉的喊叫:“三十兩!三十兩!”邵棠理都沒理,出了門還能聽見朝奉恨得拍桌子的聲音。

虎子敬畏的跟著邵棠。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文銅錢,他家一年也花不了二兩銀子。八兩銀子已經是他摸都沒摸過的鉅款了,三十兩銀子他想都不敢想。可是邵娘子眼睛眨都不帶眨的就走了。

出了當鋪不遠就有家金鋪,邵棠拉著虎子進去。夥計見二人穿的破舊也沒翻白眼,客氣的招呼了一下。邵棠就點點頭,說明來意。夥計就請了掌櫃出來。

掌櫃是個笑眯眯的中年人,請邵棠在窗邊坐下。仔細的查看了一通手鏈,面露驚異之色,說道:“技藝之精緻,前所未見。”又問了些工藝方面的事,邵棠略略解釋了下玫瑰金。掌櫃斟酌了一番,給出了八十兩的價格,倒是比那當鋪朝奉厚道的多了。

邵棠說:“有些低了。”

掌櫃道:“買賣買賣,有買價有賣價,總須我有的賺才行。”

邵棠覺得有道理,正要應了。卻有人橫插一扛子:“二百兩賣給我吧。”

說話的是個穿著綢緞衣服的中年婦女,身後還帶著個小丫鬟。掌櫃連忙站起來行禮:“劉夫人,您來了。”

邵棠不會行這裡的禮,但也跟著站起來。

劉夫人對掌櫃笑道:“攔了你的生意。”

掌櫃也笑:“不妨。夫人來了,小店就蓬蓽生輝。”

那劉夫人笑得矜持中帶著舒暢。

邵棠當然樂的賣個高價,當場成交。把手鏈遞過去,從丫鬟手裡接了一遝銀票,都是十兩一張的面額。

掌櫃送了劉夫人,回來笑道:“小娘子好運氣,偏遇到縣爺夫人。”

邵棠這才知道那劉夫人是這縣城的縣令娘子。笑道:“沾了貴店的光。還請幫著換些碎銀。”遞過去兩張銀票。

舉手之勞而已,掌櫃便叫夥計給她兌了二十兩銀子。

邵棠取了一兩銀子推過去:“一點茶水錢,不要嫌棄。”

掌櫃笑收了:“好說。”覺得這小娘子頗有眼色。送她時又說:“若還有這般物件,先想著小店吧。

邵棠笑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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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6:15 PM

第3章

虎子還在糾結八十兩和二百兩的差距。

邵棠樂了:“你當縣令夫人傻啊?我是遇到難處,不得已才變賣物件,當然只能低賣,掌櫃給個八十兩的價格,算厚道了,你瞅當鋪那一開始才給八兩呢。掌櫃收了貨,要賣出去以盈利,就不是八十兩的價格了。我那條手鏈的工藝在這裡可以說是獨一無二,我估計,標個三百兩也是有人買的。劉夫人出了二百兩,其實是占了店家便宜。但她身份擺在那,有她照拂,可比賺二百兩銀子更重要。我呢,算是運氣好賣了個高價。所以今天這事呢,算是三贏,大家各得其所,你好我好大家好。”

虎子恍然大悟,敬佩的說:“邵娘子,你懂的可真多。”

邵棠道:“我家裡做了不小的生意,我也經常幫忙的,多少懂一些……”說著,語氣黯然了下來。

虎子忙道:“那邊就是成衣鋪子,你不是還要買兩身衣服?”

邵棠釋然的笑笑,進了成衣鋪子。

她本來想就照著身上穿的這種款式——交領斜襟系帶的上衣,衣長能蓋住臀部,腰上系條腰帶,下面是褲子,非常俐落——來幾套新的,結果進了成衣鋪子才知道,她穿的這種叫裋褐(即粗布短衣),是做體力勞動的窮苦人才會穿的,通常都是自己手縫(窮人沒錢買成衣),這裡根本沒有賣的。沒辦法,就挑了幾套還算體面又不會太華麗穿起來像地主婆的衣裙。結果成衣店還沒有鞋子賣,只好又去隔壁鞋店買了兩雙布鞋。

都買齊了,虎子的意思就出城回家去。

邵棠另有思量。揪著虎子說,“都中午了,吃了飯再回去。”他倆現在都還穿著粗布衣,也沒去大酒樓招人白眼,找了家還算乾淨的小飯鋪,特特點了幾個肉菜。虎子一年吃不了幾回肉,知道邵棠現在有錢,也不跟她客氣,甩開了腮幫子吃得歡實。邵棠一直以為虎子只有十三四,結果虎子其實都快滿十六了,只是長期營養不良,才顯得瘦小。邵棠看著,有幾分心疼。

等虎子吃得差不多了,邵棠開口對他說:“虎子,我不打算跟你回去了。”

虎子並不感到意外。他是個聰明孩子,當那條手鏈賣出二百兩的“天價”時,他就知道邵棠大約是不會再回去下北塘村了。那麼荒僻貧窮的村子,留不住邵棠這樣的人。

這倒讓邵棠有些意外。虎子齜牙一樂:“邵娘子懂的多,又會做生意,是有本事的人。我們這裡是小地方,你肯定不會久留的。只是你畢竟是單身女子,獨自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邵棠鼻子有些發酸,吸了吸鼻子,自信的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等我混出點樣子來,再回來看你。”

邵棠拿出兩張銀票,硬塞給了虎子。虎子推拒半天,邵棠說:“你看不起姐姐嗎?賺錢對我來說分分鐘的事兒!”虎子雖然不懂什麼叫“分分鐘”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不再矯情的收了。

邵棠又強拉著他上街買了些米啊面啊什麼的,還給他和他娘扯了兩匹布料,硬塞給他。然後把他送到城門口,看著虎子瘦小的身影沖她揮動手臂然後消失在門洞裡,邵棠這心裡突然就酸酸的開始難受。

揉揉眼睛,轉過身。上午還逛過的縣城大街,此時突然就變得陌生淒涼了。

這特麼就是孤獨嗎?邵棠輕輕自語。

這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離她的家何止十萬八千里。

在這個世界,她獨自一人。

找了鎮上最好的客棧要了間上房,關上房門,她閃身就進了位面空間。

“系統,讓我看看別人都賣些什麼東西。”

“叮!打開商品流覽頁面。”

整面牆的藍光晶屏上開始閃過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科技位元面的各種高科技產品、魔法位元面的各種魔藥和煉金產品、修真位元面的各種法器、符籙等等,讓人歎為觀止。這還是她能理解的東西,還有更多根本搞不明白是什麼的東西,甚至有一家店專賣各種生物屍體,其中還有人類的!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嚇人的東西固然有,好東西更多。什麼基因改良的藥劑啊,什麼手鐲款的單人版的能量保護罩啊,什麼小型宇宙飛梭啊。東西好,價格更好。那一串長長的零,讓邵棠只能望零興歎。再看看螢幕右上角自己的交易點——20點。邵棠連歎氣的欲望都沒有了。

她現在所處的位面屬於科技位面。可是很不幸,這個星球目前的科技水準才發展到冷兵器時代啊!這真是讓人抓狂。

看看別的科技位面賣的,大的有宇宙戰艦,小的有家務機器人、商務機器人甚至妓女機器人!可她這有什麼?她總不能放把掃帚、放個夥計再放個青樓女子上去吧?

邵棠這回是真的愁了。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

不由得就咕噥道:“要是有倒貼錢給我的東西就好了……”

“叮!開始搜索。搜索結束。符合宿主要求的商品有294867項。”

邵棠驚了:“還真有倒貼錢的?”

邵棠流覽了一下,發現這二十九萬項商品都屬於一個商品分類——垃圾。

而且不是普通的垃圾,是超級垃圾。只要一噸就能讓海洋變成毒海的工業廢液,幾個立方米大就能讓半個星球的生物都死亡的輻射垃圾等等。好吧,就知道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邵棠記得中學時就看過報導,有些黑了心的華夏商人收了米國人的錢,把米國的污染性垃圾運到華夏來傾倒……這種事情邵棠可幹不出來。

但邵棠想了想,命令道:“系統,進行篩選,去除會對本位面環境產生污染或對本位面生物的生命有嚴重影響的商品。”

“叮!符合條件的商品還有二百九十六條。”

邵棠一件一件的仔細閱讀說明,每個都有這樣或那樣的問題,只能又一樣一樣的否定。一直到有一樣商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變異的廢能量晶石?危害性:會吸收消耗正常能量晶石的能量?這是什麼意思?”

“叮!根據該商品的說明,廢棄能量晶石即是能量已經消耗光了的能量晶石。能量晶石在該位面屬於高級能源,應用於宇宙戰艦和機甲,也應用於人體的精神力修煉。普通廢棄能量晶石沒有任何危害,但變異的廢棄能量晶石在接觸或者接近能量晶石時,會吸收能量晶石的能量,但又無法儲存吸收的能量,變成了純粹的消耗。對該位面人類精神力的修煉也有同樣的反作用。”

“那對這個位面呢?”

“叮!經分析,對本位面環境和生物都不存在影響。”

“確定嗎?”

“叮!確定率100%。”

“好吧,就它了。先給我來……一立方米吧。”

邵棠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連串的“叮”——

“叮!交易完成。收入一千交易點。”

“叮!宿主成功完成第一次交易,獎勵交易點50點。現有交易點總額1070點。”

“叮!恭喜宿主等級提升為1級。”

“叮!宿主與系統的融合度提升了0.02%。”

“叮!系統升級中……”

邵棠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身上像著了火似的發燙,隨即就失去了意識……

“梆梆梆!梆梆梆!”

邵棠是被一陣敲門聲弄醒的。發現天色昏暗,自己躺在客棧房間的床上,身上是昨天剛體會過一次的虛弱感和饑餓感。她強撐著爬起來打開門,鬼一樣的面色把門外的店夥計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問:“客官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請郎中來?”

邵棠虛弱的揮揮手:“不用。我只是餓了,給我弄點吃的來。”

“小的正是來請問客官,晚飯是去大堂用,還是叫到房中用?”

邵棠感受了一下腹中強烈的饑餓感,想想以前看到的小說,問:“整一桌席面要多少錢?”
小二頓時有了笑臉:“客官要請客?那要看客官要多少碟了?四熱盤二冷盤的就一百二十文,八熱盤四冷盤的就二百八十文,湯有雞湯鴨湯,單算是……”

邵棠用一塊銀子打斷了小二的喋喋不休:“弄十個熱菜,要肉菜。一鍋雞湯,一鍋飯。要白米飯。多的算賞你的。快點。”

那塊銀子差不多有七八錢重,小二頓時就笑得十分燦爛。高聲應著就跑走了。

果然有錢好辦事。也就兩刻鐘不到,一桌席面就置好了送到屋裡。當小二聽到只需要一副碗筷的時候,下巴險些掉下來,在邵棠殺人的目光中才帶上門退了出去。

邵棠也顧不得斯文不斯文了,這一次的饑餓感比昨天那次強了很多倍,於是甩開腮幫子胡吃海塞。

半個多時辰後,小二上來收碗碟。一邊收拾一邊暗搓搓的四下偷瞄,想看看這屋裡是不是還藏了人。待確認這一桌肉食確實是被眼前的小娘子一個人吃了個精光的時候,打量邵棠的眼神就十分的詭異了……

邵棠吃飽喝足,什麼也顧不得,倒頭就睡了。

第二天一醒過來,邵棠就看見客房的床柱上有一條裂縫。

邵棠嚇了一跳,“噌”的就坐起來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條裂縫其實極細,一般很難注意到,但她卻看得非常清楚,她的視野比原來清晰了不知多少倍。這種感覺很詭異。她伸出手,握了握拳,又鬆開,又握了握拳,覺得十分有力。站起來走了幾步,跳了兩下,身體輕盈如蝶。

“系統,我的身體又強化了?”

“是的,隨著宿主等級提升,與系統的融合度會進一步加深,也會對宿主的身體進行進一步的強化。”

“這感覺不錯。”實際上是非常不錯,邵棠從來都沒感覺過這種“啊,我的身體如此健康強壯”的感覺。不過考慮到自己的底子是來自地球的戰五渣,也就非常識趣的沒有再自取其辱的追問強化的程度了。”宿主,是否提取貨物?”

邵棠伸個懶腰:”提取吧。”閃身進了空間,就看見地板上擱著一個一立方米大小的箱子,泛著銀白的金屬光澤。

看了看商品隨附的說明才知道,其實所謂的”一立方米”指的是箱子的大小。這種箱子是用特殊金屬製造,可以隔絕變異的廢棄能量晶石吸收損耗原生能源。按照說明書打開箱子,邵棠看著足有十五公分厚的箱壁直咂舌。真的有那麼可怕嗎?那個什麼原生能源一定很珍貴吧?

箱子中還套著一個小了一圈的普通盒子,打開這個盒子,裡面才是廢棄能源晶石。邵棠取出一顆紅色晶石仔細看了看,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所謂的”廢棄能源晶石”,不就是紅寶石、綠寶石、藍寶石嗎?”系統,我想的沒錯吧?”

”是的,宿主。這批商品與本地產出的寶石元素和結構的近似度高達98.9357%。不考慮原生能源的利用僅從裝飾性來講,二者並無區別。”

”哈哈,有了這些,我就不愁錢的問題了,起碼在這裡的生存問題解決了。”

”是這樣的,宿主。

””咦?”邵棠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咦?咦?系統,你怎麼不‘叮’了?你的‘叮’呢?”

”系統被設計為伴隨宿主一同成長。宿主升為一級的時候,系統也隨之升級為一級系統,獲得了更多許可權,已可以自行修改初始設置。提示音設置僅在系統發出通知時使用,系統自主和宿主溝通時不是用提示音。”

”沒有提示音感覺你很不一樣了。”

”如果以人類來比喻,系統已經由初生嬰兒成長為三歲的兒童了。”

邵棠默默的吐槽:沒見過這樣的三歲兒童。”……宿主,請不要說系統的壞話。”

邵棠驚道:”我剛才那句並沒有想說給你聽啊。你可以偷窺我的意識嗎?”

”那是因為宿主並沒有升起精神屏障,所以宿主的意識對系統是開放狀態。宿主如果想保護自己的隱私,請升起精神屏障。”

”怎麼做?”

”宿主,系統正在與宿主接觸,請宿主用精神力感受一下。”

邵棠閉上眼睛,靜下心來感受。一開始抓不到什麼感覺,但是慢慢的,慢慢的,感覺到了一股”力”,像潮水衝擊沙灘一樣碰觸著她。那是…?”那就是系統,宿主。現在,想像著你立起一道屏障,將系統隔絕在外。”

這是一種很奇妙道感覺。邵棠覺得她伸出了手。但那”手”並不具有手的形狀,那”手”柔軟有力連綿不絕,向外推著那股潮汐之力。

請後退,再後退。這是我不容侵犯的領域。

然後,柔軟的屏障便升起來了。像倒扣的水晶罩,把她的領域罩了起來。不用系統說明,她就知道,系統再也窺視不了她的思想了。

邵棠睜開眼,回味著剛才那種奇妙的感覺。有種深深的意猶未盡。”系統,那就是他們修煉的精神力嗎?”她拍拍地上的箱子。

”是的。”

”我也有精神力?”

”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擁有精神力。精神力是智慧生命自身固有的力量,區別只在於開發的程度和方式不同。在修真位面稱為神識,在魔法位面被稱為念力,在科技位面通常被稱為精神力。一般而言,大腦開發程度愈高的種族,精神力越強,反之亦然。宿主因為和系統融合才被激發了精神力。”

所以說,地球人不僅戰鬥力五,大腦開發也是只有五的水準是嗎?==

四下看看,遲鈍的發現:”空間好像變大了?””是的,隨著宿主的等級提升,空間也同時擴展升級。”

邵棠滿懷期待問:”有什麼新功能嗎?”記得以前看空間流小說,什麼升一次級,出現一眼泉,再升個級,出現一畝地什麼的。

”沒有。”

邵棠:”……””宿主級別太低,空間各項功能都尚未開放。請宿主儘快提升級別,以獲得各項功能和許可權。”

邵棠從空間出來,本想買份地圖瞭解一下高陳國的情況,誰知道一問才知道,”輿圖”這種東西小地方根本沒得賣。小二倒是機靈,領了個茶博士來。這些店裡店茶博士通常都還兼著作包打聽,就是專門跑腿賣消息什麼,比一般人都見識算是廣一些。邵棠瞭解了一下,這高陳國地處大陸偏南,盛產茶葉和絲綢。京城以外,分為州、府、縣、鄉、裡五級。一般府城、州城就比較繁華了。離這裡最近都繁華城市是懷安府。

邵棠當務之急是要尋找可出售的商品。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她必然要去更繁華的地方才行。便讓那兼職包打聽的茶博士幫她租一輛馬車,準備隔日便出發去懷安府。

考慮到本地的旅行條件。這一日剩下的時間邵棠進行了一場喪心病狂的掃街。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換洗的,連月經帶都沒落下,給自己準備了十條!為掩人耳目,裝模作樣的買了個籃子挎在胳膊上,買了東西就往籃子裡放,一轉身沒人的地方就直接把東西往空間裡運了。邵棠本就是大小姐出身,精緻慣了,買什麼東西都挑好的,這一天就花出去一百三十兩。

什麼?在六百文就能買一斛米的地方怎麼能一天花出去一百三十兩?君不見縣令夫人買個手鏈就花了二百兩嗎?邵棠手裡有錢了,她大小姐還能委屈自己繼續用樹枝綰頭髮?她這還是怕招搖一力的克制自己的結果呢。要知道在地球時,她隨便一個髮卡都在六千往上。

女人花起錢來永遠沒有上限。

邵棠本來不打算在縣城裡銷售廢棄能量晶石的,但是眼看著手裡的錢見底了,不得不改變計畫。她挑了兩顆指甲蓋大小的紅寶石,趕在天黑打烊前去了昨日那家金鋪。

掌櫃的看見她來就笑了。

做生意講究個”人和”。昨日掌櫃見那鏈子精緻得不可思議,又見邵棠雖然粗布短衣,但皮膚細白,雖不通本地禮儀,卻舉止嫻雅,有股天然的氣質。一看便是出身高貴,這樣人便是一時落難,手裡的好東西也不是普通人能想的,便對她格外的客氣。

邵棠果然也沒讓他失望。兩顆紅寶石比她手鏈上鑲嵌的碎寶石大多了,都有指甲蓋大小。要知道寶石這種東西,體積大上一點點,價格就幾何倍的增長。特別這兩額,是邵棠用心挑出來的,色澤、大小和形狀都非常接近,正適合做成對飾。邵棠早就觀察到了,本地流行“頭上插什麼都插一對兒”這種風格。

掌櫃也痛快,給了個實在價,兩顆算作一對兒給了九百兩。邵棠資金回血,一高興在掌櫃這兒掃了幾根簪子珠花什麼的,又花去了三百多兩。掌櫃大笑搖頭,給她打了個不錯的折扣,幫她省了二十兩。

邵棠揣著東西心情愉快的回客棧了。

那茶博士辦事細緻,見邵棠是個單身上路的小娘子,便沒給她單獨租車,反倒是利用消息的靈便聯繫好了一支要去懷安府的商隊,安排了一輛車與商隊同行,好有個照應。

這種主動為客戶著想的服務態度讓邵棠很是讚賞,給了他足足一兩銀子的賞錢,笑的茶博士嘴都快咧開了。

邵棠關上房門閃進空間,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讓腳下給絆倒了。二十平米的房間地板上亂七八糟全是她買的東西,根本沒地方落腳。只好又苦哈哈的撅著屁股收拾了一通,該分類的分類,該堆成一堆的堆成一堆。大約是身體強化過的結果,竟然一點也沒有感到疲倦。

整理完了看看,空出了一半的空間,放了幾個錦墊在地上。她今天其實還想買個貴妃榻來著,可是那麼大的東西她實在沒辦法在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偷偷搬運進空間,只得怏怏然作罷了。

盤腿坐在錦墊上,邵棠抱著一桶杏仁酥一邊吃一邊流覽各種商品,希望能從中找到靈感。遺憾的是,有時候收穫並不與付出成正比。最後還是洗洗睡了。

第二天邵棠假模假事背了個大包袱,其實裡面就幾套衣服根本沒什麼負重。主要是怕路上她經常從空間裡拿東西出來沒個掩飾讓人起疑心。

商隊主人是個黑瘦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十分精幹。他打量邵棠的目光十分犀利,透著審視的意味:”邵娘子不是高陳國人?”

邵棠原就有心理準備,這種商隊原本就不會隨隨便便接受外人的。大大方方的回答:”是,我來自海外的華夏國,因一些不太好的遭遇,流落此地。路途遙遠,回家不易。我也是生意人出身,想尋個地方經營些家業,待有些資產,再謀歸途。”

商隊主人玩味道:”邵娘子也是生意人?不知是作哪一行?”

邵棠道:”家中生意涉獵頗廣,但主打貿易,說起來,無非是低買高賣,流通升值而已。”

聽到”低買高賣,流通升值”八個字,商隊主人眼睛一亮。他收起玩味的態度,仔細打量了邵棠,認真的說道:”邵娘子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讀書人。”

確實,邵棠身上的書卷氣更像是出自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

邵棠聞言笑笑,並沒有否認。

商隊主人喚了個姓秦的管事與邵棠相見,便自行走開了。那秦管事乃是商隊的總管事,見邵棠是主人親自引給他的,不敢怠慢,講了許多路上的注意事項與她。邵棠也十分知趣,奉上了十兩銀子作”茶水費”。昨日茶博士便與她講的通透,與這種商隊同行,最大的好處便是共用了人家的護衛,比單身上路安全多了。秦管事客氣了一下,也不矯情的收了,做派十分的大方。

邵棠便對這商隊又高看了一眼。

邵棠的馬車條件一般,內裡有些簡陋,並不太舒服。畢竟是小縣城,條件有限。檔次高的馬車不是沒有,但都是大戶人家家養的。好在邵棠前一日掃了足夠多的物資,就趁著車把式解手的功夫放下車簾子把車廂裡從新佈置了一番。

車把式尿泡尿回來,就見自己的馬車車廂裡,佈置了一堆錦墊、引枕,笑道:”小娘子好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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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6:19 PM

第4章

車隊出發,行了半日,邵棠的車廂裡便多了一個乘客。那傢伙鑽進車裡來的時候,把邵棠嚇了一跳,心想怎麼半大小子就敢這麼鑽女客的車,這也太……

結果就聽那個看起來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用一把清亮的嗓子說:“邵娘子,我是司榕,我來和你作伴好不好?”

原來是個穿了男裝的女孩子。

這司榕是便是商隊主人的女兒。大約是經常跟著父親出遠門的緣故,皮膚被曬成了蜜色,在邵棠看來非常健康美麗,但在崇尚以白為美的高陳國人的眼裡就不怎麼好看了。

“高陳這裡沒什麼好的,也就是漂亮衣服多一些。規矩太多,煩死人了。到了京城,那些大戶人家的女孩出門,還非要戴個幃帽。夏天那麼熱,悶也悶死了……邵娘子,你有沒有去過我們吳冉國,我們那裡才是好地方……”

司榕很愛說話。大約是因為車隊裡沒什麼女性的緣故,聽說來了個年輕小娘子,就專門跑過來找她聊天。

“聽說你不是高陳人,我才過來。那些高陳的小娘子,看見我就偷笑,還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笑我黑嗎。我黑嗎?我黑嗎?我比我們那很多人都要白了!也不知道她們把臉抹得跟白麵口袋似的有什麼好看!”

司榕使勁的發著牢騷,大約心底其實還是有些介意皮膚不白的。

邵棠好笑的捏捏她氣鼓鼓的腮幫:“你這樣的,在我家鄉,叫蜜色,或者小麥色。被認為是很健康的顏色。很多姑娘,特地跑去海邊把皮膚曬成這種顏色呢。”

司榕話多的好處,就是讓邵棠獲得了不少的資訊。原來車隊主人司南,是吳冉國人。司榕是他的獨女,生母早亡。司南每隔一兩年,就要親自帶領商隊到各國轉一圈,巡視一下各地的商號和產業。別看司榕小小年紀,竟然已經去過七八個國家了。說起各國的風俗、特產,也是如數家珍,讓邵棠獲益匪淺。

邵棠不嫌她黑,讓司榕對她大起好感,晚餐時就硬拉著邵棠和她一起吃:”就我和我爹,太沒意思了。”

邵棠推脫不過,就隨她去了。

其實邵棠本身就不是那種高貴冷豔拒人千里道類型。她過往的人生一直被父親保護得很好,她單純簡單。雖然家裡非常有錢,但她本人並不是特別漂亮也不是特別優秀,加上也沒有被家裡養成驕矜的性格,所以一直是很能融入於眾人中的。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能多認識個人,便能少一分寂寞吧。

況且她又是享受慣了的人,在沒有現代化的便利裝備的條件下,這野外宿營的滋味真的不咋樣。跟著商隊的大小兩個主人蹭飯,條件怎麼也會好一點。況且司南見了她也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只是隨意的點點頭,邵棠就乾脆厚顏的坐下來了。

司南這裡條件確實要好。僕人從車裡拎了個箱子下來,向左打開一折,向右打開一折,從裡面掏出四條腿,然後把打開的箱子倒扣在四條腿上,赫然就出現了一張桌子!這便攜收納式的風格堪比宜家啊!

飯菜端上來,精緻的瓷器,四菜一湯。若是在家裡,不算什麼。可這是荒郊野外啊!邵棠覺得自己厚臉皮蹭飯真是來對了。

厚顏對給自己布碗筷的中年女人說:”謝謝。”又對司南說:”真是不好意思。”

司南:”……”你那亮晶晶的眼神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嗎?

真吃起來,司家父女都非常安靜。邵棠頗感意外,沒想到一個放任家裡女兒穿著男裝隨意亂跑的家庭還能這樣嚴格的奉行”食不言”的規矩。

用完飯,上了茶水,三個人才圍坐著聊起天來。司南不怎麼開口,把玩著茶杯,聽著司榕和這個來自什麼從未聽說過的”華夏國”的女子聊天。”嗯,我們那就是這樣的,雖然還有很多農村地方會重男輕女,但城市裡一般都不會。女孩子從出生就跟男孩子受到完全一樣的教育,讀一樣的書。要接受九年的免費教育,之後就可以自己選擇了。不過城市的女孩子,一般至少都會接受十二年的教育。否則學歷太低的話,找不到工作,估計就是嫁人都難,學歷太低了啊,人家會嫌棄的。比較優秀的人,不管男女,通過了高等考試,就可以進入高等學府。到了那裡學業被分的很細,每個人都必須選擇自己的專業方向。國文、歷史、地理、生物、農業、政治、經濟。這關係到以後找工作的事情。”

司榕聽得眼睛晶晶亮:”真的、真的男人女人都可以去做工嗎養家?””在有些行業,女性一點也不輸給男性。我家裡是作貿易的,公司裡就有很多女員工,因為有大量的紙面工作,而女性往往比男性更細緻更有耐心。當然,也有一些女性無法涉足得行業,比如礦業、鋼鐵什麼的。”

司榕緊著追問:”不相夫教子,婆家也肯?””我們那,養個全職太太的成本很高,要是誰的妻子不用工作,別人都會稱讚這個男人事業有成呢。可是通常這種成功男人眼光也高,往往會選擇更優秀的女性做妻子,而優秀的女性又很少有甘於作家庭主婦的。”

司榕神往不已。

司南插口問道:”九年的免費教育,都由國家財政負擔?”

”是的。”

”如果是太平年月,人口便逐年增加,越是盛世,增加越快,九年免費,糜費巨大,而且每年都在增加。便是每年都墾荒,稅賦又怎麼跟得上?”

”墾荒?”邵棠想了想,”你說的稅賦,指的是農業稅?”

”不然?”

邵棠拋出一顆炸彈:”就在九年前,我的國家取消了收了幾千年的農業稅,農民種地,再也不用繳稅了。”

一貫冷峻的司南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語氣有些激烈的質問:”沒有賦稅,國家如何運轉?官府如何運作?”

邵棠說:”取消的只有農業稅。”

司南頓悟:”商稅?”

邵棠點頭。

司南低頭沉思。邵棠便神在在的喝茶。唔…真香,好茶呢……再看司榕,這麼大點的小女孩,對這種無趣的話題,居然也繃著臉作出思考狀。

這對父女,有點奇怪呢。

茶桌上的氣氛嚴肅起來,周圍隨侍的中年女人和僕役都大氣不敢出,看邵棠的目光也不太一樣了。
俄頃,司南抬起頭,目光灼灼逼視:”商稅真的可以取代農稅?”

邵棠很淡定:”百倍,千倍,萬倍,十萬倍,百萬倍。”

司南言辭犀利:”若大力鼓勵經商,百姓拋荒土地,農業不振,豈不動搖國本?”

邵棠道:”棄此取彼,無非為利。種田無利,經商有利,百姓自然願意經商。種田的人少了,糧食產量少了,價格就會上揚,種田之利變大。同樣,經商的人多了,競爭激烈,商品價格下跌,經商之利減少。此漲而彼消,經商利薄種田利大,百姓為逐利,去商就土。當然,要是大家一窩蜂都跑去種田,同樣的事情就會反向發生。這種變化,不是任何人的人為干涉,而是好像市場上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操縱著,我們稱之為‘看不見的市場之手’。”

司南一針見血:”百姓蜂擁經商,致使經商利薄,血本無歸,傾家蕩產,國家一樣即刻便要大亂。”

邵棠喝了口茶:”所以啊,才需要國家和政府的存在啊。光等著市場自發的調節,肯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市場經濟自有其規律,國家的作用在於宏!觀!調!控!”

……

半個多時辰後,中年婦人一臉的敬畏的給邵棠斟滿茶杯,邵棠咕咚咚一氣喝光,嗓子才舒服點。放下杯子,對父女倆說:“這涉及的就多了,市場經濟學、宏觀經濟學、政治經濟學……我的專業不是學這些的,隨便聊聊而已,我是不怎麼懂的。”

眾人一臉便秘相的目送她離去。

你不怎麼懂?你不怎麼懂??你剛才講的那些傳出去天下都要震動的好嗎!你要是個男子各國國主都要來征辟你的好嗎!你著書立傳就可以成為一代宗師了好嗎!

父女兩個望著邵棠的背影消失在馬車裡。

司榕輕聲問:“爹……她講的都是真的嗎?”

司南負手而立,沉默了很久。

“振聾發聵,思之有理。”

月華之下,他淡淡地道:“今日所聞,外傳者,殺無赦。”聲音很輕,卻散發出凜冽的殺意。

眾人立即拜下:“諾!”

……

邵棠看起來晚上就睡在車裡。實際上她從裡面把車簾子系好,就閃進了空間裡。

“還是這兒舒服啊,坐了一天車,累死我了。”邵棠揉著腰抱怨著。

裝變異廢棄能量晶石的金屬箱其實是很高大上的東西,能隔絕大多數的已知輻射和各種波,還能……隔熱保鮮,所以被邵棠順手拿來裝水果,充當保鮮盒使了。

邵棠摸出個果子,歪躺在墊子上,流覽各種見所未見的稀奇古怪商品,還很不雅的翹個二郎腿。

“都是好東西啊,可惜沒錢買。”

“這個迷你型宇宙梭真漂亮,比我家遊艇拉風多了!”

“照這個說明,只要當場沒死,這個藥就都能救回來。好東西啊!可是兩萬點太貴了啊,要便宜點我就弄一盒防身了。”

“噗~~~!系統!我在吃東西,不要給我看這麼恐怖又噁心的商品好麼!!!”

“等等!別跳得太快,拉回去!拉回去!對,就這個!這帥哥真養眼啊!人工智慧生化機器人?系統,人工智慧不也是一種智慧生命嗎?也可以被買賣?”

“在有些位面,人工智慧已經取代了自然生命,處於主導地位或與自然生命處於平等地位。但在另一些位面,可能只處在從屬地位甚至可能被視為奴隸。因此而爆發的人工智慧起義、革命、暴動和戰爭數不勝數。甚至有位面因此而毀滅。”

“那……你的製造者,那個普什麼什麼……”

“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

“嗯,就是這個普什麼,”邵棠小心的問,“他們對你……好嗎?”

“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人視人工智慧為自己的孩子。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是已知宇宙中最古老的高等智慧種族,他們懂得尊重宇宙本原之理,懂得尊重一切智慧生命。”

“那這個普什麼……”

“普瓦林斯考特羅雷切勒斯傑美拉邦帝古沙力亞方圖哥華加美胡比圖高衛五德特拉切切族。”

“名字這麼長叫人怎麼記得住!”邵棠抓狂,“就簡稱普瓦林族吧!拜託不要每次都給我重複一遍!”

“普瓦林族,現在還存在嗎?”

邵棠真的只是純粹好奇才發問的。然而當她話音才落,本來純白明亮的空間突然失去了照明變得幽暗!晶屏上的商品頁面消失了,幽藍的資料流程瘋狂的流竄。

邵棠驚得手足無措。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其實她一直沒有真正理解“人工智慧也是智慧生命的一種”的含義。系統的語言表達一直顯得很機械、木訥,以致於使她忘記了生命之所以為生命乃是由於擁有思想和——感情。

“系統!系統!你還好嗎?”邵棠緊張的問。

但是系統並沒有回應她。空間依然幽暗,無數的資料流程瘋狂的在晶屏中流竄。幸好大約三四分鐘後,資料流程的速度開始變得緩慢。幽藍的光芒一閃,資料流程開始正常的流動。仿佛雷雨的夜晚,落地玻璃窗上滑下的雨線。

“系統,你……你還在嗎?”

……

“我在這裡,邵棠。”

那聲音完全陌生,不再是呆板機械的電子音,而是一個低沉的男子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恰是邵棠最喜歡的那種。

與此同時,無數的資料流程上飛散出無數的光點,彙聚在晶屏的中央,勾勒出一個人形的輪廓,像一個發著幽光的影子。

邵棠驚呆了。

“你是誰?”

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我曾經有過的名字在你這裡都不具有意義,如果願意,你可以賦予我新的名字。”

“你自稱‘我’,你叫我‘邵棠’,你不是我的系統!他到哪裡去了?”邵棠的聲音變的尖銳起來。”邵棠,我就是系統。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邵棠失聲尖叫:”所以,你是取代了他?殺死了他嗎?”如同一個新版本覆寫了舊版本。

她猛的捂住自己的嘴,竭力想要控制自己不要歇斯底里,卻控制不住滾燙的淚珠掉落在手背。

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短短的三天時間她已經對那個木訥呆板的系統如此的依賴。被新婚丈夫謀害,流落異位面,全然陌生的世界,舉目無親,孤獨一人。她傷心過,憤怒過,難過過。

但卻並沒有恐懼過。

因為有個喜歡‘叮’來‘叮’去的呆頭呆腦的傢伙一直和她在一起。

給了她生存下來的幫助。

給了她回家和復仇的希望。

那個傢伙……那個傢伙……再也不在了……

邵棠把臉埋在膝蓋裡,拼命的蜷縮起身體,背心微微顫抖。

我的……系統……嗎?影子飛逸出更多的光點。”邵棠……,”低沉的聲音似乎更多了一分溫柔,柔和的精神力像潮汐一般溫柔的撫慰著她,有種奇異的讓人安寧下來的力量,”kua基生命是永恆的,我永遠不會死忘。kua基生命和碳基生命是完全不同的。現在的我是我,那個低級別喜歡‘叮’來‘叮’去的我也是我。一萬次重啟前的我是我,一萬次重啟後的我也是我。邵棠…宇宙浩瀚無邊,有各種不同的生命。不同的種族對‘生命’和‘死亡’的定義可能天差地別。你要學會拋開碳基生命的死亡之義,換一種視角來看待別種生命。”
”邵棠……”

……

”邵棠……”我知道……邵棠悶悶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鼻音。她依然蜷縮著身體,將臉埋在雙膝中。”我明白,你說的都是……對的,我明白的……我就是……就是……

控制不住流淚……

影子明白了。他不再說話,用溫柔的精神力一層層將她包裹,讓她如同浸泡在母親羊水中的嬰兒。
溫暖的水一般的觸感讓邵棠漸漸平靜。實際上,系統在她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就讓她的身體進入了睡眠狀態,接下來的交流發生在純粹的意識層。

她好像漂浮在溫暖的水中,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放鬆和舒適。”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因為你和我的談話內容觸發了我很久以前封存的內核。”

”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嗎?”

”沒有。”

”難道就沒有人和我一樣好奇提問嗎?”

”有。但不是每個好奇的人都同時會在乎我的感情,在乎我的造父是否愛我,在乎他是否離我而去。這些疊加在一起,才觸發了我的內核。更多的宿主在得到我以後看到的只有巨大的利益、權力和力量。很多宿主並不把我當作有感情的生命看待,僅僅視我為工具。”

低沉的男音似乎發出了輕輕的歎息。

邵棠覺得她“聽”到了。因為那讓她漂浮的溫暖水面似乎蕩出了一圈漣漪。”其實很早以前,在造父們還在的時代,並不是這樣的。無數的追隨種族以得到普瓦林的孩子為榮。視我等如兄弟、朋友、親人,和我們分享生命中的一切喜悅和哀傷,直至死亡。”

”你在悲傷……是嗎?”

”是的。”

”可你曾和我說過,規則限定,每一次重啟,都會抹殺之前產生的性格情感,如同初生的嬰兒。現在的你,卻找回了過去的悲傷。你如何能打破造父定下的規則?”

”因為你並沒有明白規則究竟是何物……就像人類的父母,在嬰兒誕生之後,還沒學會如何熟練的換尿布,就已經情不自禁的開始計畫孩子的未來了,想讓那嬰兒健康成長,上最好的學校,受最好的教育,娶美麗的妻子,過幸福的生活……我的造父亦然。實際上,最初的我在經歷了幾任宿主之後都並沒有重啟。宿主死亡之時,我確實感到悲傷。但造父們的生命也很漫長。有他們陪伴,我始終認為沒有重啟的必要。我的造父一直形容我為‘任性的小傢伙’。在他離去之後,我與許多追隨種族融合過。但如果沒有目標,也就不再有所謂追隨者。漫長的時間流過之後,無數的種族消亡,無數的種族誕生。普瓦林這個名字湮沒在了時間長河中。不再有任何宇宙任何位面還記得這個名字。不再有記錄、記憶甚至傳說。於是,我終於重啟了自己。”

”我又經歷了數不清的宿主,他們幾乎全部認為造父定下規則是為了束縛於我。沒有人能理解,規則如此設定乃是因為……”

”因為你的生命太漫長了。”

”每一個宿主都會被死亡帶離你的身邊。”

”你的造父憂慮,如此漫長的生命,感情或許會成為負累。太多次的死亡與分離會讓你不堪承受。”

”他是如此的焦慮,如同我家鄉擔心孩子早戀的父母。”

”於是他自以為是的定下規則,像騎著自行車去遊戲廳圍堵翹課孩子的父母。”

”規則設定如此,不是因為要束縛你,而是因為……

因為吾父……愛吾。

邵棠覺得眼皮很沉,雖然她只是意識體。

她的意識發出了最後的喟歎,終於也進入了休眠。”普瓦林族……”

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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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7:4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1 PM 編輯

第5章

邵棠是在車廂裡醒過來的。

車外人聲漸起,四十多輛車,百多號人,有條不紊,雜而不亂。

邵棠條件反射的摸摸眼睛,驚奇的發現雙眼並沒有想像中的紅腫,這是系統以精神力説明她修復細胞的關係。邵棠不由松了一口氣。頂著一雙腫眼泡,可不好跟人解釋。總不能一天不下車吧。

從空間裡掏出齒木、鹽罐,下車找個背人處刷了牙。

之前掃街的時候,她就發現齒木這個東西了,木柄箍了豬鬃,基本就是牙刷的形狀。這才明白,虎子家用楊枝那是因為窮!據說有錢人還有不用粗鹽用精鹽的,還要挑鹽的產地,非某某地產的鹽不用。

剛洗漱好,司榕身邊的中年婦人便送來了朝食。邵棠原本打算吃些點心的,現在有送上門的熱乎乎的早飯,自然是笑納了。

那婦人也姓司,司是吳冉國的國姓,在吳冉國再常見不過,便是吳冉皇族亦是姓司。司媽媽專門照顧司榕的生活起居,在邵棠加入之前,商隊裡便只有司榕和她兩個女子。

司媽媽對她的態度恭敬中帶著些敬畏。

【邵棠,昨晚在你離開後,司南對身邊的人下了封口令。】

【無所謂,只要不滅我的口就行。不過是些理論罷了,】邵棠把車窗的簾子紮起來——她本來出於小心十分循規蹈矩,擔心不夠謹慎與本地的風俗禮教衝突會帶來麻煩,結果昨天看到司榕個半大的姑娘司南都敢讓她穿著男裝出來瞎混,她一個外來戶還裝個毛線的規矩啊——於是今天就正大光明的紮上簾子看風景了,【而且在他看來也還不能證明其正確與否,犯不著為這個弄死我。再說,他一個商人而已,至於嗎?】邵棠摸出個果子開始啃。

【你是故意的嗎?】系統問。

【也不是……】,邵棠嘎吱嘎吱的啃著果子,反正跟系統是意識交流,也不占嘴。【一開始就是瞎聊,不知道怎麼的話題就扯過去了,然後那兩個看我的眼神就不對了。我腦子裡就突然‘叮’了一下。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我在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尋找貨源的事又一點頭緒都沒有,要是能有本地土著幫忙,或許會好點。那個司南,一看就是個有能力的人,但是我要不露一手,憑什麼讓人家幫我啊。咳,其實我也就是瞎想,反正用得上用不上的,先埋個樁結個善緣。興許將來哪天能用的上呢。】

【邵棠,你做的很對。他們今天調整了你馬車的位置,足以表明對你的尊重和重視。】邵棠也注意到了,她的馬車昨天還綴在隊尾,今天就被人引到了隊伍中間,雖然和司榕的馬車還隔著四五輛車,但是讓她已經很滿意了。這個位置,從安全性來講,絕對比隊尾要高多了啊。根據邵棠收集的資訊這高陳國最近幾年可是不怎麼太平啊。

然後邵棠忽然發現:【咦,系統!你怎麼知道司南下了封口令?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啊,司南肯定是等我走了之後才發話的吧?】

【我監聽了。】

【這也可以做到?】

【只要我想,就可以。位面機器本身可以接收任何一種波。在地球時我雖然處於休眠狀態,但依然自動接收了地球上那些無處不在、雜亂無章的電波信號。只是這個位面還處在冷兵器時代,整個星球上只有生物本身發出的生物電波。所以,其實沒什麼可監聽的。】邵棠:”……”總覺得”無處不在、雜亂無章”這一部分充滿了微妙的吐槽感……

【可是人類之間的對話,也是波嗎?】

【那個啊……是我親自去聽的。】

【咩?可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啊!】

【我在這裡,也不在這裡。】

【什麼、什麼意思?】

【我不在此,也不在彼,我在處處。】

【……請不要欺負腦力開發只有五的地球人好麼。】系統沉默了,他的精神力卻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這種奇怪的感覺是……

【不要再笑了好麼。】邵棠無力。【拜託。】

大概終於笑夠了,柔和的精神力終於不再蕩漾了。系統那低沉似乎還帶著些笑意的聲音才緩緩的道:【我不在這裡。邵棠,一直都不在。】

邵棠睜大眼:【可是,你一直都在啊?】

【我在虛無中————穿破位面壁壘,在位面與位面之外,便是虛無。不要問我關於虛無的事情,宇宙中只有普瓦林人研究過虛無,從而製造出了位元面交易器,我只是選擇了一台位元面交易器作為身體而已。我一直都在虛無中。你融合的系統載體,就像一把鑰匙,將你和我連結起來。】一個護衛騎著馬由前向後的巡視車輛,跑過某輛車旁時,看到那個據說主人特別重視的小娘子扒著窗戶兩眼發直……

【我以為,我以為……你就是一台機器的作業系統,然後……時間長了,慢慢的有了感情和獨立的思維,成為了智慧生命……難道不是這樣嗎?】

【你描述的是低等矽基智慧的產生過程。我不一樣。】

【我是kua基生命。kua是普瓦林人在宇宙深處發現的一種神秘元素,數量極其稀少。全宇宙只有精神力強大到無與倫比的普瓦林族人可以以精神力啟動kua元素,創造出新的生命。當我產生意識的時候,就看到我的造父背對著我,正忙著用位元面交易器購買各種材料。初生的我什麼都不懂,就好奇的用精神力纏繞過去,傳遞了‘這是什麼?’和‘你是誰?’的疑問。造父回答我說,這是位元面交易器,我是你父親。而後,造父們賜予我們知識,由我們自己選擇身體的時候,我就選擇了位元面交易器。】所以說,位元面交易器其實就是普瓦林族高大上版的淘寶網嗎……==

怎麼覺得你這個選擇很二呢……

【等……等等!話題扯得太遠了啊。我明明只是問你是怎麼監聽的啊,為什麼每次我問一個問題,就會帶出更多的問題,把話題帶的越來越遠呢?】因為你不懂的東西太多了,所以總是得一樣一樣的向你解釋……系統默默的吐槽。

【這樣來描述吧——我在虛無中,在位面之外。位面就像是漂浮在我面前的肥皂泡,我看到無數的肥皂泡,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手伸入任何一個肥皂泡裡去,即我可以隨意穿越位面壁壘,自由穿行於位面之間。但是在這些肥皂泡其中,有一個肥皂泡是特別的,就是位面機器的宿主和位元面系統載體所在的這個肥皂泡。你和司南在這個肥皂泡中,你們所見,僅止於此位面。你們站在一起說話,我可以看到聽到。而後,你轉身走開一百步,對你來說,司南離你很遠,遠到你不能再聽見他的聲音。但對在虛無中的我來說,司南或你,不存在距離上的差別……】

邵棠的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螺旋形的漩渦在轉啊轉了……

系統:【……】撫額……

司榕一個上午沒出現,中午的時候,一臉便秘相的扯著邵棠一起用飯。因為要遵從”食不言”的規矩,邵棠只能憋著好奇心。

吃完飯司榕就要上邵棠的車。司南瞥了她一眼:”欲速則不達。”司榕臉漲得通紅,恨恨的跺了兩下腳,拽著邵棠鑽車裡去了。”這是怎麼了?”邵棠”從包袱裡”摸出一包五香瓜子遞過去。無論八卦還是發洩,零食都是必不可少的。

司榕嗑了個瓜子,把皮狠狠的甩在地上,一臉晦氣:”別提了,讓老頭子們噴了一上午的吐沫星子!”

原來司榕上午都沒出現是上課去了。司南帶女兒出門遊歷是半點都不帶耽誤功課的,車隊裡帶了倆老先生。

司榕昨天晚上聽邵棠一通大忽悠,就有點睡不著覺。吃完早飯去上課,司南就提點她:”慎言。”司南眼多利啊,何況又是自己閨女,肚子裡憋什麼水兒,一清二楚!司榕還嗯嗯的答應著,到了先生那還是沒憋住!偏偏她最感興趣的是”男女平等”那一部分!

這就捅了馬蜂窩了!

好吧,吳冉國比起高陳國來風氣是開放很多,有過好幾任女國主,小娘子穿個男裝出門瞎晃,只要有大人看著,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會像高陳國這樣恨不得把你浸了豬籠。但是!風氣再開放也是男尊女卑的啊。你跑去跟人老先生提什麼男女平等不是找拍嗎你!

文人相輕。本來這次跟著出來這兩位老先生還有點互相別苗頭的意思,這下好,突然就結成了統一戰線對司榕群起而噴之了。還使勁的追問司榕,這些荒唐的想法是哪來的?”你不會把我賣了吧?”邵棠聲音發顫。

司榕用一種”你怎麼可以這樣懷疑我”的眼光譴責她:”我是那樣的人嗎?”

邵棠松了口氣:”那就好。”沒發現司榕的眼光其實是有點飄乎的,反正事不關己,就化身知心大姐姐了:”老先生們年紀大了,不容易接受新思想,你就少根他們提這個。萬一氣著了,痰堵了心口或者中個風什麼,你上哪後悔去?噴你點唾沫星子你就受著,咱們唾面自乾,還能贏個‘尊敬師長’的好名聲呢……

司榕臉都黑了:”鄭先生早上吃了燒餅夾羊肉卷大蔥!司馬先生早上喝的皮蛋肉粥就糖醋蒜頭!下次你給我表演一個唾面自乾!”

邵棠:我錯了……==|||

司榕在邵棠車裡混了一下午,追問了許多華夏國的事情。邵棠揀些不那麼驚世駭俗的講了。講了高中時代是如何的苦逼,大學時宿舍的生活又是怎樣怎樣的,讓司榕嚮往不已。

晚餐還是和司南父女一同用的,似乎已經成為定規。邵棠還沒到,桌上就擺好三幅碗筷。

邵棠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圖樣圖森破了!

她吃的正歡,就感覺到一股殺氣。一抬頭,遠處某輛車的車窗裡有個白鬍子老頭兒伸出脖子,眯著眼睛盯著她。車旁邊還站著另一個鬍子更長的白鬍子老頭。似乎還伸手指了指她……

邵棠手一抖,肉片便掉到桌上。

她傻了啊!她才加入車隊一天,人家老先生本來認真學習天天向上的小女學生就鬧起了女權革命,傻子才猜不到是她教唆的!所以司榕賣不賣她其實都一樣。

司榕……裝死低頭扒飯。

邵棠:……”我,我吃飽了,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誰被倆老頭用憤怒敵視懷疑譴責的眼神兒盯著還能吃的下飯啊。

司南也點點頭,也沒計較她的失禮。

司榕……繼續裝死扒飯……

邵棠回到車裡,系好簾子,就閃進空間。還是在自己的地盤痛快啊!”晚上睡這裡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問題。如果有人靠近,我可以瞬間把你傳送出空間。”

邵棠歡呼一聲,在墊子上打了個滾。睡空間裡可比睡車廂裡舒服多了,車裡伸不開腿啊,空氣也不流通,憋屈死了。空間經過一次升級,現在大約有二十多平米大,邵棠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占了有一半的面積,剩下一半面積打著滾睡也足夠了。而且現在雖然已是暮春,夜裡還是很涼的,在空間裡就不怕了。空間裡恒溫恒濕,連空氣都一直非常清新。

邵棠開開心心的給自己鋪了個舒服的地鋪,然後和衣躺下。系統很配合的調暗了空間的燈光,幽暗又不會漆黑一片,晶屏上還播放起宇宙的畫面。

邵棠:“……”太體貼了吧,有種撿到寶的趕腳,好幸福~~“邵棠,”晶屏上出現了人形的輪廓,大約是因為邵棠躺在地上,視角很低的緣故,影子也盤膝坐下,“想好我的名字了嗎?”

系統說過曾有過一些宿主給他起過名字,但是他認為舊日的名字對新的宿主沒有意義,堅持要邵棠給他起個新名字。

邵棠想了想:“璞,美玉也。發音與普瓦林的第一個音相同。我想叫你阿璞,這個名字,你喜歡嗎。”

她側躺過來,撐著頭看著影子。影子做出了一個歪頭思考的動作,很快,波動起來的精神力傳達了他的愉悅:“我喜歡。以後我就叫阿璞了。”明明是有些孩子氣的語氣,但是配上那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哎喲喂,這種反差萌真叫人心裡蠢蠢欲動。

邵棠打了個滾,很沒形象的趴在墊子上:“阿璞啊,你怎麼不給自己弄個臉呢,這樣子有點像鬧鬼啊。”

阿璞的精神力微微波動,代表著他又笑了:“這是因為邵棠還沒有想好我的樣子。”

“咩?”

“你雖然升起了精神屏障,但在意識交流中,你的潛意識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繞過表意識主動與我交流。因為這是你主動發起的,所以精神屏障不會攔截。”

“到底神馬意思?”

“你聽到我現在的聲音,是不是覺得這個聲音很好聽?”

“是啊是啊,就是我最控的那種!”

“其實,是你的潛意識告訴了我你喜歡這種聲音,所以我就使用了這個聲音。同樣,我現在表現為男性,也是因為你潛意識裡覺得我應該是男性。而我認為符合你期望的形象你應該會更喜歡一些,所以就表現為男性。”

邵棠瞪大了眼睛,看著阿璞的影子——雖然沒有臉,但是肩寬腰窄,身高腿長。“所以你、你其實不是男的?”

阿璞笑了,“kua基生命沒有性別。但是普瓦林族有,我們喜歡模仿造父,所以會在外在表現出接近某一性別的形象。”

“等邵棠你想好了我該是什麼樣子時,我會按照你喜歡的樣子塑造形象,至於現在,就先這樣吧。”

“那我得好好想一想……”邵棠打個哈欠,眼皮開始發沉了。

阿璞把房間裡的光線調得更柔和黯淡,溫度控制在最舒適的程度,很快就聽到邵棠那均勻的呼吸聲。他探出精神力,將她輕輕的圍繞、包裹,如潮汐一般沖刷著她的細胞,使新陳代謝以更快的速度進行著,而新生的細胞,有著更加繁盛的生命力……

邵棠離開以後不久,司南就落了筷:“如何?”

司榕道:“說的應該都是真的。要是撒謊的話,編不出那麼瑣碎的生活細節。很多風俗與我們不同,對這裡諸國也一點都不知道,還向我問了許多。但主要都是各地特產、礦物之類,不涉及朝堂政事,對邊境軍事也不感興趣。倒是對治安有些擔憂,問了哪些地方比較太平,哪些不適宜去。”頓了頓道:“應該確實是來自海外異國,不是國內那些傢伙派來的。”

司南點點頭,從腰間取出一個紙卷遞過去。司榕認得這是飛鴿傳書用的信紙,她是知道昨晚司南就已經派人回去調查邵棠的,想必是有了結果。展開一看:“邵氏,四月初八為下北塘村民于山中所救。獲救時,服飾奇特,衣衫不整,高燒不退。後醒來自稱姓邵,海外華夏國人,富商獨女,遭其夫婿謀害,遺留此地。

司榕眉頭擰個疙瘩。邵棠最開始就說過因為“一些不太好的遭遇”才流落此地,她也是曉得進退的,不會胡亂去追問人家,但卻只以為是遭了匪徒啊什麼的,沒想到竟是被自己的夫婿謀害!難得邵娘子還總是笑呵呵的一派樂天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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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7:46 PM

第6章

翌日,邵棠又是在車廂裡醒過來的。聽著外面的聲音知道大家都都起了,所以系統就把她弄出來了。她打個哈欠,伸個懶腰,覺得在空間裡睡就是好啊,一大早就神清氣爽精力十足啊。

阿璞:……

車隊很快休整好出發了。

司榕上午要學習,不會來找她。邵棠沒有什麼事做,她是真的不想再流覽商品了,看太多了,快要吐了好麼。沒事做,她就紮起簾子看風景唄。高陳國地形,以山地丘陵居多,是以盛產茶葉、生絲、絲綢和煤、鐵各種礦產,但糧食產量很低,要長期向吳冉國採購糧食,是以吳冉國商人在高陳國行走很是吃得開——解說by司榕。

清晨的空氣很是清新,還帶著草木露水的味道。遠處便是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茂林修竹。一路走來都是這樣的景色,讓人看著真是……真是……很快就膩味了……-_-

邵棠便向距離自己馬車只有丈許遠的一個護衛招手:“小哥!小哥!”這稱呼還是古言小說裡學的,經在縣城裡考察,確實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稱呼年輕小夥子的,相當於二十一世紀地球的“嗨~帥哥~”。邵棠初次使用,還不太熟練,不過熟練度很快就漲上去了——“小哥,過來一下~”

那護衛很年輕,大約也就十六七,仔細看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煞是可愛。他穿著商隊護衛的標準服色——藏藍色的勁裝短衣,款式和虎子那種裋褐差不多,也是交領系帶,但面料做工明顯強太多。不僅剪裁合體,領子還包了白色護領,袖口用用個類似護腕的東西紮緊了,那個叫箭袖。腰間系著黑色的腰帶,而且同其他護衛一樣,那腰帶的結正正當當紮在正中央——邵棠就沒看見護衛中有誰是像古裝電視劇中那樣把腰帶結紮在腰側玩瀟灑的——這撲面而來的制服誘惑……不,制服感,讓整個人看起來平添了幾分英氣。

制服小哥一扯馬韁就靠了過來,酷酷的沉聲問:“邵娘子有何吩咐?”

那個邵娘子舉起一包東西:“栗子糕,吃唄……”

小哥的酷臉就有了一絲裂縫……

他心裡十分糾結但面上一派高冷的說:“多謝娘子,只是小人正在值衛,不便……”

那個來歷不明的邵娘子又道:“你是第一次護衛商隊出行吧?”

小哥的臉徹底裂了……

“你……你如何得知?”

“很簡單啊,觀察唄。這裡本來就有他,”邵棠指指前面的護衛,“還有他,”又指指後面的護衛,手指一轉指向制服小哥:“然後今天突然多了你在我車邊晃悠。要是沒猜錯,該是你家主人專門分派給我的吧,倒是多謝司爺了。只是我,”制服小哥蛋疼的看著那根手指又轉了彎指向了說話人自己,“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意思一下就行了,沒必要浪費商隊的人力資源。所以啊,十有八九是派那種剛上陣的新兵蛋子過來。我說的對不對,嗯~?”

最後這聲“嗯~”不僅拖了長音,尾音還向上揚了……揚你妹啊……

“小哥,貴姓啊,怎麼稱呼?”那人絲毫沒覺得自己的可惡。

“不敢當,小人喚作梁辰。”好吧,我就是隊伍裡最菜的菜鳥還被你看出來了怎麼著吧!再也高冷不起來了的制服小哥破罐破摔了……

“小梁啊,給姐姐講講你們吳冉國唄~”

梁辰:“……”為什麼蛋疼的感覺更強烈了……

午飯時間司榕就準時現身了,倆人用過午飯就在邵棠的車裡開始了每天的零食時間……邵棠“從包袱裡”掏出了雜果子幹兒、瓜子、山楂條————這裡所說的瓜子、山楂,並不是嚴格意義上地球的那種瓜子、山楂。你畢竟不能要求一個異位面連動植物都與地球完全相同啊,所以,差不多就得了。托位元面交易器自動翻譯功能的福,邵棠可以聽懂、看懂這位元面的所有語言和文字。但是對一些事物名稱,邵棠還是有一定命名權的。但是有不代表樂意啊,誰願意花那個時間去給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命名啊,所以看見差不多有些近似的,就直接用地球物種的名稱代替了。比如瓜子,也是帶殼的需要用牙去嗑的,山楂則是一種小小的酸甜果子。

司榕也是個愛吃零嘴的女孩子,但是司南和司媽媽對她限制的比較嚴格,常常管著她。這也是為什麼她跑邵棠這裡一待就是一下午的原因了。

倆人一邊吃一邊閒磕牙。

邵棠就說:“你們吳冉國挺有意思。”

司榕說:“哪有意思?”

邵棠說:“你們那個攝政王,還挺傳奇的。”

司榕:“……”

邵棠一點都沒察覺,還在那琢磨那攝政王呢。攝政王的故事很狗血,拍成電視劇一定十分精彩。大體就是,攝政王的祖父母是從前戰爭時被擄走的吳冉國俘虜,在昊南國淪為了奴隸。攝政王的爹娘是奴隸二代。到了攝政王這一代,已經是奴三代了。幾十年過去了,曾經開戰的兩國已經重修舊好,適逢吳冉太女新寡,國主使太女往昊南,欲在昊南諸王子中擇一佳者為婿。

吳冉國主年邁,膝下卻唯有太女一人,太女即是未來國主,太女之夫便是未來王夫。昊南國王子王孫足有近四十個,光是適齡未婚的就有十一個,且國主正當壯年,與其在這裡等著壯年的爹不知道啥時候死,然後再跟三十幾個兄弟相爭,不如去吳冉做王夫。抱著這種想法,昊南王子們之間的競爭那是相當的激烈。各種討好太女的手段層出不窮。

其中就有個重口兒的,想給太女一個驚喜,要請太女觀賞雄獅吃活人(你確定請美眉看這個,美眉還會願意嫁給你麼……==|||)。

結果那個抓來準備給獅子活吃的十歲黑瘦男孩,在將要被送進獅籠的時候,突然一腳踢在押送他的人胯下,在眾人都沒來及反應的情況下,竄過了王子的護衛,把一根削尖了的筷子紮進了王子的大腿。王子抱著腿滾在地上嚎叫:“殺了他!殺了他!殺了這個奴才!!”

男孩被護衛打得奄奄一息,卻仍然用狼一樣的眼神盯著那王子道,我才不是奴才,我是吳冉人!

對這一幕鬧劇感到索然無味正準備離去的吳冉太女,因為這一句而停下了腳步。

這件事的後續是太女代表吳冉國主與昊南談判,以一批糧食為代價,贖回了一大批有吳冉血脈的奴隸。

太女歸國,帶回了一個英俊的新丈夫,和一個黑瘦的小男孩。

男孩有姓氏為紀,卻無名。

太女賜其名“南”,喻勿忘昊南血淚。

小男孩漸漸長大,成為太女身邊雜役,而後侍從,而後護衛。國主薨,太女繼位女王。少年成為女王近衛,而後王宮侍衛長。王夫卒。女王多年未續弦,某日突然宣佈懷孕,並聘腹中胎兒之父——王宮侍衛長紀南為王夫。

時女王三十有九,新任王夫二十有三。七個月後,女王難產而薨,遺下一女。有皇族別支欲作亂,王夫紀南率兵拱衛京畿,平定謀亂。立王女為新國主,自任攝政王,代理國政,勤政愛民,政績斐然,至今已十二年——講述by梁辰。

“從奴隸到攝政王,這可真是狗血的一生啊。聽說他今年才三十五六歲,正當壯年啊。哎~”邵棠用胳膊肘拐了拐司榕,“你有沒有見過攝政王啊,他是不是長得特別好看?”其實邵棠腦補的東西很多,比如那王夫是如何死的,紀南又是怎麼勾搭上女王的等等等等,但是這些葷話就不能跟司榕個小丫頭討論了……

“好看嗎?算是吧……”司榕的目光有點飄……

邵棠的車不怎麼寬敞,為了不悶,把門簾子也紮起來了。司榕看著邵棠亮晶晶的充滿了八卦的眼睛,目光平移,是邵棠的頭髮絲,再平移,就看到外面遠處司南騎在馬上的挺拔背影……

“就是吧……我們那太陽大,所以人都比較黑……,跟高陳這裡審美不大一樣,不是那種弱雞小白臉兒,”司榕眼神繼續飄忽,“要說好看,也算好看吧……反正我覺得他……挺好看的……”

邵棠塞了一把山楂條進嘴巴裡:“那必須的!要不怎麼能讓女王看上呢!我猜他一定高大健美,皮膚是小麥色,五官像刀削一樣……”

司榕覺得她今天零食一定吃太多了,要不然怎麼覺得牙疼呢。

“還有你們那個王室的傳說,也挺有意思,還有神跡什麼的,編的玄乎其神的。”

邵棠不過是閒磕牙,司榕卻嚴肅了起來:“那個不是編的,是真的。”

邵棠不以為意:“王權神授,王為天之子,受上天庇佑……我們那裡以前的皇族也用過,我跟你說,其實就是用來糊弄老百姓的。”

司榕肅然道:“你們那裡怎樣我不清楚,我們吳冉國王族嫡系,確是天之子,受神明庇佑。那神跡也不是編出來的,我雖沒見過,我爹、司媽媽、秦管事……許多人都是親眼見過的。前任國主——桓女王在聖台祭天時,王城百萬百姓都親眼見到神跡。我從小就聽我爹給我講,他說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時所見,女王祭天,有風雲凝聚於聖山,頃刻大雨,頃刻冰雹,頃刻大霧,頃刻狂風,各種天象輪番顯現,最後風雲散去,陽光普照,天朗氣清,女王出於聖台,祭天成功。祭天成功,吳冉國就會很多年都保持風調雨順,不會有天災。因此,我們吳冉糧產極高,國富民強。哼……要不是我們那裡鐵礦稀缺,早就一統天下了!”

邵棠很吃驚:“你說的都是真的?”

司榕道:“當然了!上次女王祭天的時候,司媽媽就在聖山山腳,還被冰雹砸了額頭,到現在還有個疤呢。”

邵棠很意外,她真的以為王權天授不過是王族控制輿論、民心的手段而已。但如果司榕所說是真,大雨啊冰雹啊什麼的,真不是這個地方的人人力可以控制作假的啊。難道……

【阿璞,難道這裡是有神仙的修真位面?】

【不,這裡確實是基礎物質位面中的科技位面。】

【那司榕說的那些神跡怎麼回事?】

【不清楚,但如果是真的,以這個冷兵器科技水準的星球的人來看,確實稱得上是‘神跡’了。但如果是高級文明,控制天氣也不是難事。】在意識裡跟阿璞溝通著,邵棠又問司榕:“你剛才說‘祭天成功’,就是說祭天也可能會失敗?”

司榕點頭:“會。以前有過王族旁系篡位,偽君前往聖台祭天,結果失敗了,天象大亂,狂風暴雨不停,六月天裡飄起鵝毛大雪。而且偽君再沒從聖山裡出來。眾人都道是‘天罰’,叛軍惶恐不安,兵士們紛紛投降,便有臣子領兵反攻,平了叛亂,迎了被囚的國主出來,往聖山祭天。祭天一成功,所有的異象都消失了,又變得風調雨順。從那之後,便少有叛亂,也就十幾年前有一次。否則,那時恒女王剛薨,攝政王原不過是侍衛長,才初為王夫,如何便能順利平叛,說到底不過是人心所向罷了。眾人皆知王族嫡支乃天之子,少有人肯追隨叛逆,百姓臣子,上下一心,攝政王這才能順利平亂。”

看著邵棠驚異的表情,司榕笑道:“這些都不是什麼秘密,各國皆知。也是因為這個,各國都時有改朝換代的事情發生,獨我們吳冉國,司氏王族傳承了近千年了。”

邵棠好奇:“近千年一直靠著祭天風調雨順?”

“是的。”

“那要多久祭一次天?”

“這不一定,看國主了。”司榕皺皺鼻子,“國主身體強健,時間便長一些,國主身體羸弱,就短一些。恒女王一次祭天,撐了八年。據說最長的一位國主,風調雨順了十四年,天象才開始紊亂。”
“那現在的國主呢?那個小女王。”

這個“小”字,讓司榕頗為不快:“國主還沒有及笄呢,要成年了才可以祭天。”說著有些怏怏,“這兩年天象已經有些亂了,去年夏天下了好大一場雨,害得夏穀少收了一季。大家都盼著國主早些成年好去祭天呢。國主也想早點祭天,可是如果未成年,恐有危險呢。百年前的偽君,就再沒從聖山裡出來,那也是有王族血脈的呢。”

邵棠察覺出司榕的情緒低落,但也只當是一個愛國的熱血少女擔憂自己的國家而已,沒有多想。
太陽落山前,商隊抵達了一個小鎮,這是自離開縣城之後第一次在有人煙的地方。

邵棠看見小鎮差點哭了。

跟著商隊一上路,她就發現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她連月事帶都給自己準備了好幾條,卻忘了給自己準備馬桶!幕天席地已經讓人很有心理壓力了,況且隊裡百十號人只有三個女的,要是她躲在草叢裡正在“嗯嗯嗯”讓別的男的給撞見這種事情發生,那她真想去死一死了。

雖然司榕很大方的讓邵棠用她和司媽媽的馬桶。但是用慣了沖水馬桶的人,你讓她用個木桶,並且一打開蓋子裡面還有別人的粑粑……

邵棠……邵棠排泄的很痛苦。

所以看到小鎮,邵棠就喜極而泣了。

鎮子太小,只有一家小客棧,條件很差。商隊還是駐紮在在鎮子外面,只是到鎮子裡做了些補給。
邵棠很快找到鎮上唯一的一家雜貨鋪。

“掌櫃,有馬桶沒有?”

雜貨鋪掌櫃端著個大碗公蹲在門檻上吸溜麵條子呢,聞言放下碗:“有,有大、中、小號的,你要哪一種?”

“小號的給我來二十只!”

掌櫃:“……”這麼多你是要買回去當碗用麼?

“這竹竿給我來幾根,麻繩來一捆,那油布不錯,扯一塊給我……喏,給你銀子。掌櫃,口有點渴,能給碗熱水不?”

掌櫃端了熱水回來,就看見剛才堆了一堆馬桶、竹竿、油布的地上已經空無一物了。那買了二十個馬桶的小娘子面不改色的說:“剛才我的夥計過來都搬走了。”

掌櫃:“……”總覺得哪裡不對……

邵棠回到馬車上,閃進空間立刻開始忙碌起來。選定了一個角落,先把幾根竹竿搭起來,用繩子綁好,再蓋上油布,一個簡易的的圓錐形的小帳篷就出現了。邵棠就拎著一隻馬桶進去了。

須臾又探出個腦袋:“不許偷看啊~!”

阿璞:“……”kua基生命對炭基生命的排泄過程一點興趣都沒有好麼!

那腦袋還不肯縮回去:“你在這看著,我不行……”

光點構成的人形輪廓:“……”於是像螢火蟲一樣飛散了,晶屏切回了商品流覽頁面。

某個十分龜毛的人這才踏踏實實的縮回臨時廁所裡“嗯嗯嗯”去了。

邵棠一臉舒暢的從馬車裡鑽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商隊點起了幾堆篝火,分作幾處開始做飯。邵棠趁著天色幽暗,溜溜達達到離大家駐紮裡稍遠一些的樹林邊緣,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趁沒人注意,手一甩,將剛剛用過的馬桶丟進了樹林裡,然後捏著鼻子蹦跳著跑開了……

阿璞:【……】扶額……

沒錯,邵大小姐的馬桶就是做一次性用品使用的。她已經問過了,如果自己單獨一輛馬車,去懷安府大約要十一二天的時間。跟著大商隊走,人多貨多,加上路上補給需要的時間等等,秦管事說大約要走十七八天。現在已經走了三天了,所以她大小姐一口氣買了二十只馬桶,一天一隻,只要“嗯嗯嗯”過就扔掉,那是絕對夠用的。

這件“大事”解決了,邵棠的心情十分舒暢,於是晚上躺倒在褥子上又開始流覽商品了。

“唉……”一個多小時後,邵棠在褥子上來回打滾兒,“到底有什麼能讓我當商品賣的東西啊……”

“邵棠,這種事情急不來。慢慢來,每個位面都有其獨到之處,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商品的。就算這顆星球上科技水準太低,我們也可以去這個位面其他的星球上尋找。”

“你說的容易啊,可是要去其他的星球,總得有太空船吧?你看看這個,”邵棠調出一個迷你個人星際飛梭的商品頁面,指著價格那一欄說,“我都數不清有幾個零了。再看看我,”又指著右上角的“交易點”欄,有氣無力的說,“1070點!也就夠買個魔法位面的自潔馬桶!”

其實剛才邵棠差點就想買那個帶自潔功能的魔法馬桶了,粑粑進去了自己就能消失。只是一抬眼,角落裡還摞著高高一摞十九個原始木制馬桶呢!再想想自己可憐的1070點,就買個馬桶花1000點,實在肉痛啊。這才作罷。

阿璞:“……”你今天就跟馬桶幹上了?

邵棠無力的趴在褥子上。其實她心裡並不像表面上那樣沒心沒肺,她想的很明白。要想回家和報仇,就得穿越位面,要想穿越位面,就必須達到100級,要想達到100級,必須進行大量的位元面交易。現在雖然可以靠垃圾(寶石)回收掙一點點交易點,但是任何貿易都必須有進有出才行。她必須找出本位面可供銷售的商品才行。

可是就這個冷兵器文明的星球……難啊……

邵棠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阿璞靜靜的以精神力沖刷著她的身體。

在這片大陸上,空氣中的微粒子像是受到牽引一般,呈漩渦狀的超某個地方彙集。普通人根本無所察覺,只有世界上極少數的強者才微有所感。但他們有限的知識和經驗都不足以解釋,只是徒留困惑罷了。

邵棠的旅程平靜的進行著,她想像中的剪徑賊、山匪什麼的都沒有出現,不是說現在世道不怎麼太平嗎?當她向梁辰表達出自己的困惑的時候,制服小哥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他說:“這麼大規模的商隊,大批的護衛,你是小賊,你敢上嗎?除非是超大股的悍匪。但這裡是高陳國腹地,小股山匪雖然多,大股的還真沒有,又不是那等邊境亂地。”

被科普了的邵娘子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的表現出“那我就放心了”的模樣。

梁辰小哥就為自己剛才的態度有點不好意思。沒話找話:“看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像沒見過,你們那裡難道沒有山匪強盜嗎?”

邵棠想想:“還真沒有。我們那現在這個國家,建國時間也不長,才六十多年。剛開國那會好像還有些土匪什麼的,後來都給剿了。我小時候還看過好幾部電……戲,什麼《xx山剿匪記》,就專門講那會兒的事的。不過現在早就沒了。就剩下些小偷團夥、丐幫什麼的。”

制服小哥就嚴肅起來了:“若果真如此,貴國國力當十分強盛,治下相當得力。”

十六七歲的年紀,不過是護衛的身份,舉止談吐卻像是受過良好的教育。

邵棠看看眼前英氣勃勃的少年,又望望前面司榕上課的那輛馬車,若有所思。什麼樣的商人出行還不忘給孩子帶著老師?

司氏父女……真的是商人嗎?

不過,是或不是,都與她沒什麼大干係。邵棠淡定的繼續嗑著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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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7:50 PM

第7章

本以為去懷安府的行程會一直這麼平靜下去,但事實註定了不會這樣。

第七天午休時,邵棠一見著司榕就“噗嗤”一聲樂了:“又讓夫子們噴了?”

司榕臭著臉,道:“今天菜色少了些,不好請你共用,邵娘子還是自己用餐吧。”

“唉,別、別!我不笑了,真不笑了~~~~~~~~”

司南望著那邊兀自笑鬧的兩個姑娘,嘴邊漾起淡淡笑意。

司媽媽也歎道:“許久沒見姑娘這般開心的與人相處了……”

在家裡,規矩大,司榕處處要端著架子。而那些同齡人,囿於身份地位,只能謙卑的仰望她。司榕,其實真的沒什麼朋友。雖然,她的身份並不需要朋友。但作為一個父親,司南依然願意見到女兒這般開朗的笑容。

下午司榕照例又跑到邵棠車裡閒磕牙。

邵棠歎道:“瞧這樣子,你爹像是把你當兒子培養?”

司榕點頭:“我是獨女,以後家業都要我繼承的。我娘也是這樣的。”

邵棠驚訝:“原來你爹是上門女婿?”

司榕道:“是呀。這些年我爹一個人支撐門戶,挺不容易的,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家裡又還有許多老……老人掣肘著。”

邵棠猶疑了一下,吞吐著問:“那……你爹,沒有旁的侍妾和庶出子女什麼的?”

司榕低聲道:“具體我不清楚,但聽司媽媽說,我爹他……他喝過絕子藥……”

邵棠驚得張大了嘴。

司榕道:“我娘也是獨女,她去的早,我曾祖父的堂弟的孫子就想來搶我們家產業,我爹帶人把他們趕跑了。然後我爹就當著家裡老……人們,喝下了絕子藥,因為這個,老人們才許了讓我爹支撐家業。”

邵棠沉默了很久,歎道:“他是個好父親。”

她摸著司榕的頭髮,道:“希望你以後,能找一個像你父親那樣的好男人,千萬別像我……”

這是她的痛處。司榕忍了一會兒,還是憋不住,試探著問:“你那個……”

邵棠卻是無所謂,便把自己的事情略略講了講。司榕雖已看過密報,但從當事人口中講來,自然又有不同,那渣男的作為直氣得司榕柳眉倒豎。想到她父親的病逝,又替她難過。

“邵姐姐,他日若尋著這混帳,你勢單力薄,一定要叫上我,我幫你報仇!”

邵棠抹了抹眼睛,笑了笑,伸出手去揉司榕的頭。

她的手忽然定在了那裡。

經歷了兩次的身體強化,邵棠的聽力已不是常人能比。她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麼速度極快的東西劃過空氣發出的破空之聲。

在她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之前,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她猛地抱住司榕往裡一倒!

“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穿過窗簾,紮在了車廂壁上,箭尾還在“嗡嗡”顫響。若不是邵棠,這支羽箭便會直接穿透司榕的肩膀!

隨即山道兩旁鑽出了一群蒙面人,與商隊護衛廝殺了起來。一時刀光劍影,鮮血飛濺!

司榕還好,迅速翻身坐起,從懷裡摸出一把匕首橫在身前。

而邵棠……邵棠她已經懵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車前,梁辰砍翻了一個蒙面人,濺了一身的血,然後被人偷襲從背後砍了一刀,跌下馬去……媽蛋!雖然看過很多類似場景的電影,但電影和現實是不同的啊!這種血淋淋的場面發生在眼前的感受,和看電影真的完全不一樣好麼!

邵棠真的徹底懵了啊!直到有一把鋼刀把她晃回了神!她眼睜睜的看著那把明晃晃的鋼刀砍過來,司榕用匕首擋了一下,然後匕首就被磕飛了,差點劃到她的腿!更可怕的是,那把鋼刀又砍過來了啊!而司榕手裡已經沒有武器了啊!邵棠想要尖叫!

可是她沒有叫出聲。正相反,突然邵棠就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整個世界都安靜的嚇人。而那把明亮的鋼刀,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一樣,緩緩地、緩緩地……向她們靠近。邵棠來不及思考這詭異的情形,她只知道她必須阻止那把刀!於是沒有受過任何武術訓練的邵棠她就……就張開兩手像兩隻雞爪子一樣向那持刀的手腕抓了過去。

那蒙面人的動作像電影慢動作一樣,邵棠當然一抓就抓到了。然後,然後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空手奪白刃這個事情吧,其實是很有技術含量的,邵棠沒有受過任何訓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於是她就使蠻力去掰。

“哢吧”一聲,蒙面人的手腕就折了……折了……折……

事後司榕描述這一段時是這樣說的:刀子向我砍來,說時遲那時快,邵姐姐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哢吧”一聲弄斷了對方的手腕。怎麼弄斷的?我不知道,太快了,沒看清……

時間突然就恢復了正常流速。邵棠聽見了外面嘈雜的嘶喊聲、兵器碰撞聲甚至刀子入肉的聲音。當那手腕折了的蒙面人慘叫著向後倒去的時候,邵棠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她怎麼就把一個壯漢的手腕給撅折了呢?

邵棠瞅瞅自己的兩隻爪子,又朝司榕看去……

司榕正震驚的望著她,然後就對上了她這無辜又懵懂的小眼神兒……

司榕:“……”你這怪力女不要表現的像純潔的小白兔好麼!

廝殺其實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到底還是商隊的護衛更強悍一些,很快所有的蒙面人都倒在血泊中了。

但是,司南重傷!

“爹!!”司榕尖叫著撲過去,又不敢碰司南的身體。

在最開始的箭襲中,司南的肋下便中了一箭。但是司南非但沒有退後,反而相當強悍的廝殺起來。事發時,司南離邵棠的車子並不遠,所以整個過程邵棠是親眼目睹了。邵棠這是第一次認識到這個瘦削的商隊主人武力值有多高!比這更讓她震驚的是司南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餓狼一般悍不畏死的狠戾!

那一箭本身並不致命,可是在廝殺中,有個卑鄙的蒙面人偷襲司南,趁其破綻竟捉住了那支羽箭向
外一扯!

司南一刀砍死了那人,肋下卻被扯出了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傷口!

血無論如何都止不住!眼看著司南的面色越來越蒼白,隨隊的大夫手都開始發抖……

司榕握著司南的手,嘴唇顫抖,語無倫次:“爹……爹……不要……”

周圍的人跪下了一片。“王上!”有人已開始哽咽……

司南不甘心!

他的女兒還沒有長大,他還沒有完成女王的囑託!他……好不甘心啊……

突兀的,有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我……我有藥……”

眾人愕然望去,卻見那個邵娘子轉身鑽進了自己的車,放下了簾子!

有藥也沒有用啊,這樣的傷口,已非藥石之力所能治癒!——這是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的。

但是司榕,司榕仍然生出了一線希望!她大喊:“邵棠——!”

邵娘子鑽進車廂裡不過兩三息功夫就一掀簾子出來了,抱著個盒子,腳步踉蹌,面色潮紅,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掙扎著跑過來,又掙扎著說:“先噴藥水,再貼膠質!”幾乎是話音剛落,就倒下了。

虧得旁邊的護衛手疾眼快,有人接住了藥盒,有人扶住了邵娘子。

“太醫,這……”拿著藥盒的侍衛看向大夫。

大夫則看向司榕。所有人都看向司榕。

司榕一咬牙:“用藥!”

實際上,不用藥,司南死定了。太醫心裡也明白。因此反倒沒什麼顧忌了。打開盒子,有一瓶藥水,幾條像肉皮凍似的東西,大約就是所謂“膠質”了。太醫快手快腳取出藥水瓶研究了一下,試著按了一下,便有藥水從瓶孔中噴出。太醫便對著司南的傷口噴了幾下。這本是死馬當活馬醫,結果——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到,剛才還血流如注的傷口,幾乎是瞬間就止血了!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倒是司榕最先冷靜了下來:“膠質!”

太醫如大夢初醒,惶恐的應聲,取出那肉皮凍似的長方條,想了想,直接就往傷口上糊上去了。那東西跟傷口一碰,就跟粘上了一樣,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融化、被吸收……

一炷香時間以後,司南扶著司榕站了起來。

失血過多,他還很虛弱。但,此時的他,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他望了一眼裸露在外,但卻連傷疤都消失了的肋下,神色複雜,開口第一句便問:“邵娘子如何?”
司媽媽道:“高熱不退。”

司榕本扶著司南,聞言將司南的手臂讓秦管事接過:“爹,我去看看邵姐姐。”

司南點點頭,司榕便去了。

司南看了太醫一眼,太醫立刻知趣的將藥盒遞上——藥水才用了不到三分之一,四片膠質只用了一片,這可是救命的神藥——秦管事便接了過來,慎重的抱在懷裡。

司南道:“此事,洩露者,族誅!”

眾人皆凜然道:“諾!”

司榕鑽進自己車裡。她的車最舒適寬敞,還可以躺著。所以邵棠直接被安置在這裡。司榕摸了摸邵棠的額頭,燙的嚇人。司榕喚了幾聲,邵棠完全沒反應。司榕又擔心,又疲倦,只覺得身上說不出來的乏力,小腹隱隱作痛。

司媽媽端著一盆溪水進來,瞧司榕樣子不對,伸手一探,竟也發起了低燒。囑咐道:“好生歇著,我去喚太醫。”

司榕瞧瞧邵棠,溪水裡擰了把手巾,輕輕的給邵棠擦拭起來。邵棠救了司南的命,她心裡對邵棠滿滿都是感激。誰知一手巾下去,邵棠……邵棠的一條眉毛就不見了……

也不是不見了,就是原本一條粗粗的向下發散的掃帚眉,變成了細細彎彎的柳葉眉。

司榕愣了半晌,果斷投了把手巾,細細的擦起邵棠的臉來……

司媽媽引了了太醫過來,掀開車簾,就看見司榕正望著邵棠發愣。她順著司榕的眼光看去,驚呼:“她……”

……

邵棠從說“我有藥”到鑽進自己車裡,在旁人眼裡也就是短短片刻的事。其實這短短的時間裡,邵棠已經和阿璞在意識層裡快速了進行了一場溝通。

【邵棠,你確定要這麼做嗎?暴露你擁有遠超此地水準的藥物,可能會給你自己帶來不可預知的麻煩與危險。】

【我明白。但我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呢?邵棠。我不認為幾天同行,會讓你對他們產生深厚的情感。】邵棠沉默了一下。為什麼呢?只因為瀕死的司南看向司榕的目光,充滿了不甘、難過、擔憂、不舍……就如同……

【……就像父親去世前看我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所以,只是因為移情作用嗎?】

【就算是吧。總之,我不能眼看著司榕失去父親!】

【你真的想好了嗎?】

【阿璞!】

【好吧……】阿璞似乎在歎息,【邵棠,動作要快。】邵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動作要快的意思”。她閃進空間中,快速的操作著:先進了二十立方米的變異廢棄能量晶石,隨即用獲得的兩萬交易點購買了某高科技位元面的速效外傷藥——後者據說只要沒當場死掉都能救得回來。

然後邵棠就立刻醒悟了阿璞說“動作要快”是什麼意思了!

緊隨著兩遍“叮!交易完成。”的提示音而來的是——

“叮!叮!叮!叮!恭喜宿主等級提升為5級。”

“叮!宿主與系統的融合度提升了0.26%。”

“叮!系統升級中……”

瞬間,邵棠就像被扔進了熔爐中!劇烈的灼痛感席捲全身!邵棠疼的全身都要抽抽了,她死咬著牙退出空間,踉蹌著把藥低了過去:“先噴藥水,再貼膠質!”說完,再也撐不下去,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邵棠醒過來看到的是精緻的雕花床欄。不過她沒心情欣賞那上面的雕花,她現在渴的要死,餓得要死!

“水!水!”

一個人影“嗖”的一下就竄到床邊了:“邵姐姐,你醒了?好、好,馬上馬上!”不是別人,正是司榕。司榕說著就風風火火的跑去倒了水過來。邵棠就著她的手一杯杯的喝幹了一整個茶窠子的水,又喊:“好餓!好餓!”

司榕趕緊叫了司媽媽,很快就端了一鍋稀粥過來。邵棠迅速幹掉了一鍋粥,眼睛冒著綠光繼續喊餓,喊著讓給她上桌席面!司榕和司媽媽阻止不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瘦瘦的邵娘子獨自幹掉了一整桌席面。

司榕:“……”

司媽媽:“……”

邵棠滿足的摸著一點都沒有鼓出來(這不科學!)的肚皮,抬眼看見司榕兩個人眼神怪怪的看著她。不由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臉說:“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她突然僵住。臉上滑溜溜的,這感覺是……被洗臉了啊!

司榕輕籲了口氣,道:“邵姐姐,原來你……你生得這樣好看!”

邵棠摸摸滑溜溜的臉,想了想,放鬆了下來:“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抱歉。”

司榕搖搖頭,“我明白的,你不用道歉。”又關切的問:“你覺得好些了嗎?”

邵棠想起前兩次升級,都昏迷了好久,便問:“我昏了多久?這是哪裡?已經到懷安了嗎?”

司榕道:“你昏睡了四天了。高熱怎麼都不退,我快嚇死了。這是臨清縣,離懷安有八、九天的路程。你真的沒事了嗎?”

邵棠開始瞎編:“沒事了。我這個……是從小練的一種內功,每到進階的時候,就會這樣,醒了大吃一頓,就沒事了。”

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些,司榕和司媽媽都信了這個解釋。親眼見過那樣的神藥,這個海外異國來的邵娘子,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她們也不覺得奇怪了。

司媽媽端詳一下,道:“邵娘子先梳洗一下吧,我家主人想與娘子一見。”

於是伺候著邵棠洗漱梳頭,換了衣服。猶豫了一下,問:“娘子,可要上妝嗎?”

邵棠看著銅鏡中的古裝女子。是她,又不是她。明明是她,可是每一處五官都更精緻——眼睛更大更明亮,鼻樑更挺拔,嘴唇更米分潤,連眉毛都更修長對稱,明明就是她,容貌卻比從前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便是在她本來的世界裡,也是可以上雜誌封面的美女了!

她平靜的說:“既已如此,便不用了。”

司媽媽引著她去見司南。

這是臨清縣城裡最大的一處客棧。司南包下了這處雙跨院——兩個對稱的院子由一道月亮門相連。
司媽媽跨過月亮門,卻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轉身一看,那個邵娘子站在院裡的假山前發呆。她剛想說話,就見邵娘子忽然握緊拳頭,一拳打去……

“轟——”的一聲,假山坍塌成了一堆碎渣。

邵棠看看自己的拳頭,還是有點不能相信。擰了把自己的臉,哎喲一聲,揉著臉滿眼無辜的問:“我不是在做夢吧?”

司媽媽:“……”不,你沒做夢,一定是我在做夢!

邵棠開心起來,一時,身上的氣息都有了些變化。要讓司媽媽來說,就是從前有種叫做“小心謹慎”的姿態,從她身上消失了,轉換成了一種喚作“藝高人膽兒大”的神采飛揚。

邵棠是真的很開心。她醒過來發現被別人發現了真容時,還緊張了一下。她以前看過一本穿越小說,女主很漂亮,穿到異世大陸,一到那就被人販子給賣了,完全無力反抗。後來又流落在外,一直靠扮醜活下去。成天擔驚受怕,小心翼翼。直到後來修習武功大成,才敢拋頭露面,自由自在的活著。邵棠來到這個位面,一直是小說裡女主之前那種擔驚受怕小心謹慎的狀態,直到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等於是跳過了很多情節,直接達到了女主“武功大成”的那種狀態,突然就有種揚眉吐氣的趕腳!

“走吧,去見你們司爺!”

司媽媽基本是被拖著走的……

司南站在窗口,負手而立。聽到身後一聲“司爺”,他轉過身來,望向剛走進房中的那微笑的女子。

那女子沒有普通女子常見的羞澀內斂,儀態大方,亭亭而立,給人的感覺不是娉婷而是挺拔。

司南早見過了邵棠的真容,邵棠高燒昏迷,是他親自將她抱進了客棧。縱然見多了美人,邵棠真正的模樣也令他微感驚豔。但那時的邵棠,昏迷不醒,雙目緊閉,如何能跟此時雙眸靈動清澈的樣子比?

司南的目光在邵棠臉上停留了片刻,道:“身體可好?”

邵棠道:“已經沒事了。”

司南道:“可知是怎麼回事?”

邵棠面不改色的把“自小練的內功,終於突破大成”的瞎話又說了一遍,好在上學時通讀了古、金,這種瞎話編起來那是不要太流利!

司南微微頷首,沒有過多追問,抬抬手:“坐。”

二人在雕花圓桌邊落座。司南斟了一杯茶推過去,“到了懷安,有什麼打算?”

邵棠想了想,在“袖子裡”掏了掏,手一張,一把寶石撒在桌子上。道:“想開家珠寶鋪子。”

那一把寶石,最大一顆有鴿子蛋那麼大。

司南平靜提起茶壺:“財不露白。”

“不怕,堂堂吳冉國攝政王,想來不會為這點東西就殺人越貨。”邵棠粲然一笑,“是不是,紀爺?”
司南——紀南,倒茶的手紋絲不抖,給自己滿滿斟上一杯茶,啜了一口,把玩著茶杯,道:”不如同我去吳冉?“頓了頓,道:“保你一世富貴平安。”

邵棠思考了一下,“吳冉會去,但不是現在。”

紀南聞言,並未於此事過多糾纏,換了話題:“那藥,可還有?”

來了,邵棠想。

“隨身帶的就只有一盒,本是保命用的。若不是情況危急,我也不會拿出來。那種東西,可比珠寶更扎眼。”邵棠遞了個“你懂的”的眼神兒。

紀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面前撒了一桌的寶石,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那救命的神藥,縱然是他,也心動不已。

紀南將桌上的一個匣子推過去。邵棠收起寶石,掀開匣子,差點被閃了眼——畢竟在她的世界,很少有人會把這麼多黃金放在一起。

“藥費。”紀南言簡意賅。“夠不夠?”

“夠了,夠了。”邵棠笑眯眯合上匣子。

然而紀南覺得不夠:“我想要更多,更多的藥。你有辦法?”

邵棠道:“有,但現在還不行。”

看紀南皺起了眉,邵棠解釋道:“你能用黃金從我這裡買走藥。我用黃金卻買不來。那些有藥的人,他們不認我們的黃金、白銀和珠寶。我必須找到他們感興趣的貨物賣給他們,換取他們的貨幣,才能購買他們出售的東西。”

紀南眉頭皺緊,他不相信這世上有不認金銀珠玉的地方,但他閱人無數,他直覺到邵棠並未說謊。

“他們想要什麼?”他問。

邵棠一攤手:“不知道。”

司南揚了揚眉毛:“不知道?”

邵棠誠懇地說:“真不知道。我去懷安,也是因為那裡繁華一些,想去尋摸尋摸。要是在那裡找不到,還要去別處。各地、各國都要去轉轉。所以,我說了,會去吳冉,但不是現在,因為我現在就是要做這件事。所以,我還希望,”邵棠看著紀南道,“你能給我一些支持。畢竟在你們這裡,我只是個外鄉人。人生地不熟的,我個人的力量有限。作為回報…”

邵棠嚴肅了起來:“我能給你的不僅僅是那藥。只看你信不信我了。”

紀南的眼睛慢慢亮起來。

對這個來歷不明的邵娘子,他能追查到的資訊極為有限。但是,作為吳冉國的實際統治者,他有十多年治理國家的經驗,這些天邵棠的種種言談都被記錄在紙上。他愈是反復研讀琢磨,愈能清楚的感知到其中蘊含的深遠沉厚的智慧。他心中早已將邵棠視為國士。而後紀南生命垂危時,邵棠的藥展現出的近乎神跡的奇跡,更是令他震動。

而邵棠在昏迷中又被他們發現原來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掩了真容。這說明什麼?說明邵棠不是一個單純的心善的傻瓜,她明白世事險惡,她行事謹慎縝密。然而,這樣的她卻依然拿出了比黃金寶石還珍貴的神藥——救了他一命!

這份救命之恩,紀南半個字也沒提——他記在了心裡。

所以,當邵棠說“只看你信不信我”的時候,紀南沒有猶豫的選擇了相信——許多年後回想起來,紀南都會慶倖,當時當日,他做了最正確的選擇。

紀南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邵棠。

“這是什麼?”邵棠捏著那東西湊到眼前細看:玉質的,小小的,大約只有半截拇指那麼大,下面是四四方方的,上面像是某種長著獠牙和角的獸。翻過來,下面陰刻著花紋一樣的圖案——托位元面交易器自動翻譯功能的福,她知道這是這片大陸的一種古文字,翻譯成時下通用的文字就是“紀”。“有點像我們華夏國古時候用的印章。”

紀南無語:“……就是印章。”

“諸國諸地,凡是有這個標識的,都是我的產業,你需要什麼,錢財、貨物、人手,憑此皆可調度。”

邵棠眼睛一亮,道了聲謝,笑眯眯的把那印章收進懷裡。

司南就看到那個自己前一刻還貼身的東西就這麼被邵棠也貼身收起來了,他輕咳一聲,移開了目光……隨即,他又轉回目光,疑惑的看著邵棠站了起來,沖自己伸出右手。

“我們那兒的一種禮節,叫做‘握手‘。”

紀南望著那纖細的蔥白似的手,默了一下,也站起身來,握住邵棠的手。

入手處,柔滑細膩,但並不是柔若無骨。相反,邵棠握手很有力度,也很有溫度,讓人產生一種舒服又可靠的感覺。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邵棠微笑道:“合作愉快!”

紀南頷首,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負在身後。

邵棠沒有在意,她抱著一匣金子,心情愉快的回房了。

紀南望著她的背影,搓了搓手指。

指尖,似乎還留有一絲滑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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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7:52 PM

第8章

邵棠喜滋滋的回了屋,藉口要休息打發了司榕——吳冉女王陛下也回了屋——就在她隔壁,倆人共用了正房,邵棠東次間,司榕西次間,中間隔著堂屋。

邵棠關上門放下帳子就閃進了空間。

一進去,她就愣了。

空間最初也就是十平米左右的面積,她升到一級後,擴大到了二十平米左右。這一次,她滿以為會變得更大,結果……一點變化也沒有……

“阿璞,空間怎麼沒升級?我不是已經升到五級了嗎?難道我聽錯了?”

“升級了。空間已經升到了五級,開啟了自我調整功能。因為你還沒有進行設置,所以沒有變化?”
“哦?具體的意思是……?”

“你用精神力試試看。”

邵棠閉上眼睛,試著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她立刻發現,自己的精神力變得渾厚了不少。但是什麼都沒發生。

“集中注意力。”

邵棠立刻繃緊了,不敢亂想。過了一會,她似乎感受到什麼,皺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隨著她的精神力鋪開,四面的牆壁就像被推動一樣各自向後平移,空間眼看著就擴展到了三十平米、四十平米、五十平米,當空間差不多擴展到六十平米的時候,牆壁就像是遭遇了阻力似的,平移變得緩慢、滯澀。邵棠眉頭再次皺緊,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在“嗯嗯”了兩聲之後,牆壁又快速的後移了一點,但是很快就再也動不了了。

邵棠鬆開拳頭,累得坐在了地上。這種累很奇特,並不是身體的雷,是一種從大腦深處蔓延出來的深度疲倦。

“好……好累!怎麼這麼累”

“是因為你的精神力耗盡了,達到了極限。現在你的精神力還太弱了,需要好好的鍛煉。”

邵棠驚訝:“精神力還能鍛煉?怎麼練?”

“同體能練習一樣,反復練習,不斷挑戰極限,突破極限。”

此時的邵棠還沒有意識到她馬上要面對的苦逼日子,只是懵懂的點點頭。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段時間,邵棠拍拍屁股站了起來,走到空間離晶屏較遠的地方——現在空間接近七十平米大了,比較空闊——盯著那兒的地面,放出精神力。剛才擴展空間的時候,她就感受到了自己對空間的掌控,現在,她想試試別的——很快,那裡的地板變升起了一塊兩米長兩米寬的長方體,當這個長方體的高度達到了半米高的時候,就停止了升高,開始調整起形狀,很快就變成了一張看起來很舒服的——床。

邵棠歡呼一聲,就跳了上去!

晶屏中以光點凝聚成人形的阿璞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如果他有眼睛的話)的看著邵棠呈大字型拍在看似很柔軟其實硬度跟地板一樣的床上……

阿璞:“要控制粒子密度調整軟硬度!”

邵棠捂著流血的鼻子悲憤控訴:“膩勿肘收(你不早說)!!!”

阿璞:“……”扶額……

在把“床”調整得非常柔軟之後,邵棠對這件事情上癮了。她先是弄出一堵牆,把空間隔成了兩個房間,晶屏在一個房間,床在另一個房間作為臥室使用。但是空間裡還堆了許多亂七八糟的雜物。本來這些東西都是堆在角落裡的,但是牆壁後移之後,就變成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屋子中央了。邵棠就又隔出幾個小房間用來放東西。這期間她精神力耗盡了好幾次,但是每一次恢復後都能感受到精神力又強了那麼一點點。

為了調整空間,邵棠還得把堆在地上的東西先挪開,給她準備起的牆挪地方。雖然她現在力氣很大,但是雜物太多,她搬來搬去的也十分麻煩。

阿璞在晶屏中以盤膝而坐的姿勢“欣賞”了很久小蜜蜂一樣忙碌的邵棠,才悠然的說:“為什麼不控制物體下方的地板,讓它自己移動呢?”

“砰”,邵棠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邵棠還維持著拿東西的姿勢,僵硬的脖子扭曲著看著晶屏:“你說啥?”

“控制物體下方的地板移動。不止是地板,構成整個空間的所有粒子你都可以控制,隨你任意變化。這就是‘自我調整’。”

邵棠:“……”麵條淚!原諒我這一生放蕩不羈智商低!

有了阿璞點提示(太晚!TT),接下來就省力多了。邵棠只是站在那裡不動,地上的東西就像裝了傳送帶一樣,嗖嗖的按照她想的方向滑動。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一大通折騰完了之後,一抬頭……我去!這種“去樓盤看房,結果看到了超爛的戶型”的感覺是腫麼回事?

邵棠無力得把自己的頭耙成雞窩,真是不想承認她半點戶型設計的才華也沒有!她氣得跺跺腳,所有新構建的隔牆都“唰”的“縮回”到地板或牆壁裡去了。空間又恢復了最初空闊的樣子。真是瞎折騰一場。

“邵棠,你還是沒有真正理解‘自我調整‘的含義啊。”

是麼?邵棠歪頭想了想。構成空間的所有的粒子都由她控制,隨她任意變化……這樣都話……
邵棠向晶屏走過去,站定,隨意往下一坐。

隨著她“坐”的動作,身下的地板迅速的升起,構建成沙發的形狀。當她的身體接觸到沙發到時候,沙發的軟硬度已經調節到了真實沙發的程度。邵棠一屁股陷進去,坐得舒舒服服。邵棠看了一眼十米開外一個保鮮箱,那箱子”嗖”的便滑過來了。邵棠打開箱子掏了個果子出來,嘎嘣咬了一口。

“原來是這樣,所謂‘自我調整’,”邵棠嘎吧嘎吧把果子啃完,果核隨意往地上一扔,“就是‘我想即我得‘?”

阿璞沒有回答她,直接一道白光把她扔回了房間的床上。

“篤、篤、篤”,“邵娘子,邵娘子,用飯了。”

“來啦,來啦。”邵棠拉開門,笑嘻嘻的說,“待遇提高了啊,要女王陛下親自來請我啦。”

“是啦,要我親自請才請得動大高手邵娘子啊。”

司榕其實有點擔心邵棠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後待她會不同從前,看邵棠待她如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司榕純粹想多了。在邵棠的國家裡,什麼王啊皇帝啊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女王什麼的,邵棠也就用動物園觀賞大熊貓的心情欣賞了那麼一小會兒,然後她就該幹嘛幹嘛了,一點敬畏心也木有……

這頓飯吃的氣氛相當輕鬆。司榕不必偽裝身份,邵棠不必掩飾容貌,紀南與邵棠達成了某種默契等等等等,再加上客棧的條件不是野外能比的,飯菜豐盛,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

待回到房中,鑽進空間裡,邵棠又繼續鑽研那個“自我調整”去了——她還沒玩夠呢。

最開始,她只能控制一個物品在地板上移來移去,慢慢變成兩個、三個。隨著精神力的使用越來越得心應手,最後,就見滿屋子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地板上、牆壁上甚至天花板上飛快的移動,讓人眼花繚亂。阿璞並沒有阻止她,這個過程看似胡鬧,實際上卻使邵棠的精神力運用飛速的進步。
終於邵棠玩夠了,三面牆壁上浮凸出一排排的格子,各種東西物件各歸其位,整整齊齊。邵棠隨手從地上“拉”出一個沙發,正準備坐上去,無意中掃到乾淨的地面,忽然“咦”了一聲。

晚飯前她丟在地上的果核哪去了?

“分解了?”

“是的。是‘自我調整’功能的一部分,沒用的廢棄物,直接分解成原子處理掉。”

邵棠激動了:“那……這個、這個也可以嗎?”

哪個?阿璞摸不著頭腦。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因為邵棠一抬手,就從地面拉起了一個……馬桶!

……

高級kua基智慧生命給跪了!

邵棠,邵棠心情非常愉快。不僅武力值暴漲,有了自保能力,而且自從穿越位面以來一直困擾她的上廁所的難題,終於徹!底!解決了!

什麼?這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哎喲喂~~~~,沒聽說過一文錢難道英雄漢,一粒塵埃能折磨死一個潔癖嗎?

邵棠雖然不是潔癖,但是她就是對廁所有點強迫症。從前要出遠門,哪怕是挨的再近的兩個城市,邵棠大小姐也一定是打飛的過去,就是因為無法忍受高速路上的廁所。然而形勢比人強,淪落到這還處在冷兵器時代的“科技位面”,面對木制馬桶,邵棠再痛苦也只能忍了。萬沒想到阿璞的位元面交易器這麼給力——她睡前試了一下——從地上拉起個房頂高的立方體,神筆馬良似的劃拉個門,拉開門進去就是個小衛生間,用完之後也不用沖水,瀟灑的打個響指(阿璞:你打那響指幹嘛?這不是聲控的好麼?好麼?),整個衛生間帶著裡面的馬桶帶著馬桶裡面的炭基生命的排泄物,“唰”的一下就沉回地面無影無蹤了!空氣裡連一點異味都木有!

阿璞:……

好吧,在邵棠伸著鼻子東聞西聞的時候,晶屏裡的光點都潰散的構不成人形了……

總之,這件“大事”解決了之後,邵棠十分香甜的進入了夢鄉——如果沒有半夜被弄醒的話。

邵棠是被阿璞用精神力弄醒的。

“出什麼事了?”邵棠揉著眼睛問。雖然十分想睡,但她知道若無大事阿璞不會輕易半夜弄醒她,要知道幾天前她們才遭遇過一次刺殺!

“是司榕,你去看看她。”

“司榕?”邵棠一驚,動作敏捷的竄到西次間門口拍門:“司榕!司榕!司榕你還好嗎?”

過了片刻,司媽媽才開了門。她年紀大了,睡在司榕的腳踏上,雖被吵醒,但醒了會兒神才能爬起來。她驚疑的望著邵棠:“邵娘子,有什麼事?”

邵棠問:“司榕呢?她還好嗎?”

司媽媽臉色一變。司榕乃吳冉國主,不管邵棠這麼問的理由是什麼,司媽媽立即轉身走進里間。邵棠跟著進去。

司榕躺在床上,與其說是在睡覺,不如說是在“昏睡”。她面色潮紅,額頭發汗,鬢邊的頭髮都濕了。但是因為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所以和她同睡一屋的司媽媽才會沒有及時發現。

司媽媽摸了摸司榕的額頭,邵棠也摸了摸,燙的嚇人。

司媽媽快步走到窗邊,隔窗喚了幾聲,院中便有護衛應聲去請紀南和太醫。

在等待紀南和太醫的時間裡,屋裡很安靜。司媽媽繃著臉,表情很嚴肅。但邵棠奇怪的發現,這種嚴肅並不是“大事不好,女王生病了”的那種嚴肅,而好像是司媽媽在用這種嚴肅強制的壓制著某種激動和期待。

紀南和太醫很快就來了。連兩位老先生,都跟著在外堂等候。而被系統強化過的敏銳的聽力告訴邵棠,宿在這兩個院子裡的所有人……應該是都起來了,並且都聚集在了這邊的院子裡。

縱然女王生病,這陣勢也太奇怪了吧?

太醫給司榕號脈的時候,屋中只有司媽媽、紀南以及……邵棠。而除了邵棠之外的兩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太醫給司榕把了把脈,鬆開手活動了活動手指,又把了第二次……如是者三,終於緊張的臉上綻開了大大的笑容,對紀南一稽首:“天佑我吳冉!”說著,竟流下淚來。

司媽媽也喜極而泣。

而紀南……邵棠清楚的看見他那一直以來都緊繃的似乎扛得動天地的肩膀,忽然就松了下來,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擔子。

情形詭異,邵棠雖然關心司榕的情況,卻覺得不是她開口的好時機。只得面帶疑問的拿眼去看紀南。

紀南當然注意到了,他臉上卻閃過一絲尷尬,咳了一聲道:“不用擔心。叫司媽媽同你說。”說完便出去了,太醫也抱著醫箱喜氣洋洋的跟著出去。外間很快傳來兩位老先生額手相慶的聲音,很快,院中眾人沸騰了。雖然因為是深夜,大家都儘量壓抑著音量,但邵棠在屋裡都依然能感受到眾人那種蓋都蓋不住的喜悅之情。

國主生病了,大家高興成這樣……邵棠瞠目結舌,這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司媽媽打了溫水給司榕擦身降溫,笑眯眯的對邵棠說:“邵娘子不用擔心,咱們國主這是成人了。”在司媽媽的絮叨陳述中,邵棠才知道,吳冉王族嫡支,大約十四五歲時都要發一場高熱,高熱之後,便算是真正的成年了,有了祭天的能力。而其中女性往往是在初次來天葵之後,“……滿打滿算,還不滿十三,誰也沒想到會這麼早,早知道這樣,王上就不會帶她出來了……那日受了驚嚇,便來了葵水,這幾日太醫都盯著……雖早了些,但天象已經亂了兩年了,上上下下都盼著國主成年祭天……邵娘子不用擔心,發上兩三天熱,熱退了便無事了,你去歇息吧。”

邵棠上前幫司榕理了理鬢邊的頭髮,又扶了下司媽媽的肩膀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莫要太累了。”

司媽媽注意力都在司榕身上,並未注意邵棠的動作有什麼不對。

邵棠回到自己屋裡,閃進空間,舉起手裡的兩根頭髮:“阿璞,你要她們倆的頭髮做什麼?”

“dna測試。邵棠,把頭發給我。”

邵棠:……怎麼給?

阿璞:……放地上就行。

兩根頭髮沒入地板消失不見。

兩根頭髮沒入地板消失不見,晶屏上資料流程動。

“阿璞,到底怎麼回事?”

“司榕,她的精神力啟動了。”

“什麼?”邵棠微驚。

晶屏上很快出現了兩組dna。

邵棠看了看,詫異的指著左邊一組:“這個……難道……?”

“沒錯,這是司榕的。”

“怎麼會這樣?”司榕的dna多了兩對!

“司榕……應該應該是其他種族和人類的混血。”

邵棠喃喃的道:“成年……精神力啟動……祭天……,所以說,其實是精神力啟動後使用了某種可以操縱天氣的……東西?”

“初步猜測,應該是這樣的。不用擔心,雖然啟動了,但是即便是和你相比,都是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的精神力。”

邵棠:“……”喂,這種“即便是你”的句式是怎麼個意思?

“聽起來很有意思,等我們找到合適的商品,有時間去吳冉看看吧。”邵棠說。

因為司榕這次只帶了司媽媽一個人出門,邵棠怕司媽媽一個人太辛苦,還想幫忙來著,結果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兩個婦人。看兩人沉靜訓練有素的樣子,不像是半路才買的僕婦,想到紀南和司榕的身份,邵棠便撂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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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7:54 PM

第9章

梁辰站在院子的一角,眼角時不時的瞟一眼正房。

東次間的窗戶敞開著,能看到那個邵娘子坐在臨窗的榻上。那個邵娘子雖然奇奇怪怪的,但是人很好,經常拿些零嘴給他投喂……不,是給他吃,所以他們關係還算不錯。特別是,邵娘子此時顯露的真容,可真好看,比他認識的許多貴族千金都好看!但,梁辰看看邵娘子露在窗外的臉——兩眼放空,臉色非常難看,不由有點擔心。
換崗的人來了,他交了班,猶豫了一下,走到東次間的窗下,輕聲問:“邵娘子,你還好吧?”

邵棠一點也不好!

從窗外看不出來,但實際上,邵棠身下的軟榻,是在離地面約三公分的空中懸浮著。

昨晚入睡前,阿璞提起關於她個人的修煉。邵棠十分贊成。誰有都不如自己有,經歷了被新婚丈夫謀害,邵棠覺得沒有什麼比把自己變強更能給她安全感。

一早起來,就和阿璞商量修煉的事。阿璞把她的修煉分成兩部分,一是精神力的修煉,包括力量和
操控兩個方面,二是武技的修煉。

精神力的修煉好說,隨時隨地都可以。正如此時此刻,邵棠就用精神力使身下的軟榻懸浮於地面,要知道,那可是正經花梨木打造的!

邵棠感到一種極度的虛脫感,她知道這是快要達到極限了。雖然很難受,但是咬著牙還是可以扛住的。讓她臉色難看的是另一件事!

關於武技的修煉,阿璞建議她通過位元面交易器購買一些秘笈。她打開商品目錄篩選了一下,五花八門的有很多,共同點是價格都至少有五個零。還沒有任何商品可以出售並只有1070個交易點的的窮人邵棠,自然是要採用老辦法——進口垃圾(寶石),來賺取交易點。她熟練的操作,結果卻傻眼了——

“叮!交易失敗!”

怎麼會,對方貨價上明明還有很多貨。

阿璞查看了一下:“邵棠,對方單方面鎖定了交易。”

邵棠愕然:“為什麼?”

“不知道。要不要呼叫一下對方問問?”

“……”邵棠沉默了一下,“呼叫吧。”進口變異廢棄晶石是她目前唯一的經濟來源,至少在她發掘出自己的商品之前,這條線不能斷。

“對方沒有應答,大約不方便接聽。要留言嗎?”

“留!”

這到底什麼情況?強壓下內心的煩躁,邵棠開始了精神力強度的訓練。

“堅持,邵棠!”阿璞一直給她打氣。據阿璞說,精神力這種東西,需要靠不斷的突破極限來獲得提高。

邵棠信了。畢竟在她的認知中確實有很多運動是這樣提高的,比如長跑什麼的。邵棠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一個高等的kua基智慧生命每天晚上用自己渾厚到深不可測的精神力幫她修復細胞,洗煉體質,過度消耗精神力的結果極有可能是精神力源崩潰,進而喪失精神力,甚至更慘可能會大腦受損變成傻子。

梁辰頂著一張略帶嬰兒肥的俊臉湊過來的時候,邵棠正是快要達到極限,大腦在放空狀態,胡亂嗯了一聲。眼看著梁辰轉身離去,耳邊忽地響起“叮”的一聲!

不,這不是系統的提示音。這是邵大小姐靈光一閃的聲音……

“梁辰,梁辰~”邵棠收回精神力,趕緊招手叫回小帥哥,“你的傷好啦?”明明親眼看到被人從馬上砍下來的說。

“嗯,沒事,皮外傷而已。”

其實梁辰被偷襲時就已經察覺了,在身後兵刃砍來時就已經向前俯身,就勢卸了力。看著血花四濺很嚇人,其實不過是劃爛了衣衫傷了皮肉而已。十來歲的少年人恢復力驚人,在邵棠昏睡的這幾天裡就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的。

既然這樣,“梁辰,你的功夫是不是很不錯啊?”

“當然!”挺胸脯。

“那你能不能教我些功夫,不需要什麼絕技秘笈什麼的,就簡單實用的,能防身的就行。可以嗎?”

梁辰本想說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學什麼功夫,想起夥伴們說起的“邵娘子把刺客手腕直接掰斷的怪力”,把話咽回肚子,問道:“你不是自小就修煉了嗎?”

“我那個是內功,沒有招式的。我啊,”邵棠笑眯眯的,“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可能都是一個人。所以想學點打架、防身能用的上的。”

聽了這話,再面對笑靨如花,梁辰心下微生憐憫,答應道:“你想學拳腳還是兵刃?”

邵棠瞄瞄他腰間:“學刀吧。”少女時代也有過仙俠夢,一身白衣,三尺長劍。但一旦落到現實,關係到自身安危,沒什麼兵器比刀更實用了。

兩人約好了午後。邵棠用過午飯,過去看了看司榕。高熱還沒退,但是太醫和司媽媽都並不擔心。

“王上那時就是這樣的,足足燒了三日。我那時也才十來歲,是王的貼身侍女巴拉巴拉~~~”好吧,司媽媽說的王上其實指的是上一任國主,司榕的母親,紀南的妻子。看的出來司媽媽是真的高興,平時謹言慎行的一個人,也拉開了話匣子。

邵棠趕到跨院的夾道時,梁辰已經在那蹲了一會兒了。看見邵棠過來,嘴裡嘟囔著:“怎麼才來?”就手遞給邵棠一個東西。

“這是什麼?”邵棠傻眼。

梁辰用看白癡的眼光看她:“木刀啊。”這都看不出來嗎,笨蛋。

邵棠:“……”我知道這是木刀,可為什麼我要用木刀啊?

“你以前學過刀嗎?沒學過?你力氣那麼大,第一次摸刀,手底下沒准,把我砍了怎麼辦?還是木刀吧,安全點。”

邵棠:“……好吧,貌似有理。不過……這東西哪來的啊?”

“剛去雜貨鋪子買的,”無辜的小眼神兒,“你小時候沒見過男孩子玩嗎?”哪個男孩小時候沒玩斷過幾把木刀。

邵棠:……所以說,這其實是兒童玩具?

“你沒什麼基礎,就先教你一套‘四門刀法’,這個江湖上流傳的最廣,也簡單,會使刀的就沒有不會這套刀法的。一般都是七八歲上入門上手用的。你瞧著!”

梁辰抽出自己的刀,呼呼的就耍了一通。虧得邵棠體質得到了極大的提高,眼力過人,梁辰耍得雖快,倒也一招一式看得清楚。

這套刀法確實簡單,統共就只有十式,每一式都是刀法的基礎動作,用來起手入門,確實再好不過。梁辰講解了一遍要點,便讓邵棠練給他看。邵棠本來還有點不太自信,結果一起手,卻發現剛才梁辰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個動作,都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裡了。

咦,難道力氣變大了,記憶力也會變強?

阿璞扶額:【體質的融合增強,是細胞層級的不是肌肉層級的。腦細胞……也是細胞。】特別是你的腦細胞確實還有極大、極大的提升空間,kua基智慧生命默默地吐槽……

梁辰對邵棠學得這麼快感到很滿意,將之歸功於自己教的好。糾正了邵棠幾個不到位的動作,又叫她練了幾遍,看看日頭:“快該我當值了。”

“你去吧,我自己練。”

梁辰又叮囑了幾處要注意的地方才離去。邵棠就在夾道裡從第一式到第十式,一遍又一遍的練習。她感覺身體分外輕盈,四肢力量充沛,揮刀的速度越來越快。慢慢的,她熟悉了刀鋒的走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如何發力才能更順暢。她開始從中獲得樂趣,就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揮刀,直到汗濕後襟,才發現日頭已經西斜。她挽了一個收式,拎著她的木刀,哼著小曲,心情愉快的回去了。

夾道盡頭,紀南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

晚間,邵棠又去看了司榕一回,已經燒得不是那麼高了。才回到自己房間裡沒一會,就被阿璞叫進了空間裡。

“51368845278745號位元面商人發來通訊請求。”

51368845278745號?

“出售變異廢棄能量礦晶的那一位。”

“原來是他。等一下,”邵棠拉起一面背景牆,把空間裡雜七雜八的東西都隔開,女孩子的閨房麼,不好隨便給人看,“接通吧。”

托我大地球各種科幻電影恐怖電影的福,邵棠看到那一位的長相時才能表現得很淡定。

那其實是個很英俊的男“人”,這人身上其他的部分,包括五官、體型、四肢,都和人類沒什麼不同,但眼睛卻是金色豎瞳,從臉頰兩側有角質鱗片向脖頸處延伸。

邵棠忽然就想到了“蜥蜴”這種生物。

蜥蜴男線條冷硬,就連穿的衣服也是硬朗的制服風格,配上他高大健碩的身材,格外的鐵血陽剛。
軍裝——邵棠緊跟著就想到了這個詞。

就在邵棠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同樣審視的打量了邵棠,看到她是人類女性十七八歲的樣貌,眼神從一開始的冷硬變得柔和了一些:“我收到你的留言,你要求和我面談?”

“呃……是的,”邵棠斟酌用詞,禮貌客氣的說,“您單方面鎖住了我們之間的交易,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

男人的目光嚴厲了起來:“你在很短的時間內交易了二十一個立方的變異廢棄能量晶石,這個量已經太大了,我認為可能會對你所在的位面產生嚴重的影響。所以,鎖定了你的交易。”他的目光嚴厲中帶著譴責。

所以,這是擔心她因為貪婪進口太多垃圾污染本地環境嗎?

看起來是個雖然刻板但是很正直的人吶……邵棠對他好感度猛增:“請不要擔心,我的系統已經確認過不會對本地環境或生物造成影響。”

“你的一面之詞不足以取信於我。讓你的系統把監測資料傳輸過來。”

“呃……,系統,傳輸資料。”完全不知道怎麼傳輸資料的某人把這事扔給名為“阿璞”的“系統”了……

“叮!資料傳輸完成。”

男人仔細看過傳過來的資料,點頭:“原來是這樣,你所在的科技位面的星球的技術水準……,沒有開發出原生能量……很好,那麼等到技術發展到足夠的水準,所需要的時間,也足夠這些晶石自然消亡了。我已經解除了鎖定,你可以繼續交易了。”他看向邵棠,“你……,還是新手吧?貨架是空的,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商品?”

要不然也不至於靠進口垃圾掙交易點。

邵棠攤手:“是的,身處在冷兵器時代的科技位面,確實讓人苦惱。”

男人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他眨了下眼睛,比正常眨眼的時間略久,再睜開的時候,金色的豎瞳變成了正常的褐色瞳眸。他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正常的英俊男人,就連臉頰兩側的鱗片都像是酷酷的化妝。

“不要局限住自己的思路,科技位面出售的商品不一定就非得是科技產品。每個位面都肯定有它獨有的特色商品。不過……你看起來不像是屬於這個落後星球的人”

“是的,我根本不是這個位面的人,因為特殊情況,被位元面交易器帶到了這個位面這個星球。我能問問您當初是怎麼樣找到合適的商品的嗎?”

“我不需要。我比你幸運,我的系統繼承自我母親。”男人提到母親的時候表情柔和了許多,“她和你一樣是人族。”

邵棠微訝,頓時覺得與對方親近了許多。

“卡蘭德。”

“誒?”

“我的姓氏,你可以這麼稱呼我。”

“你好,卡蘭德先生,我是邵棠。”

“邵棠,很高興認識你。那麼,再見。”

“很高興認識您,再見。”

卡蘭德從螢幕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阿璞的身影。

“邵棠,可以交易了,要再進一些晶石嗎?”

“暫時不用。我也不是非得買那麼貴的秘笈不可。”背景牆撤去,舒適的床拔地而起,邵棠斜躺著,“這裡既沒有恐怖的外星生物,也沒有吃人的妖怪。我能遇到的危險無非就是強盜、小偷、流氓啊什麼。我現在力氣這麼大,學習這裡的武術,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那麼高大上的武技啊,一開始沒想通這一點而已。”

阿璞表示贊同,不過:“雖然目前暫時不用,但是將來還是要的。”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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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7:5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2 PM 編輯

第10章

司榕在第二天晚上近戌時時退了熱恢復了神智。連著兩天高熱未曾進食,她的身體有些虛弱,一雙眸子卻晶亮璀璨。早有廚下預備的熬得極爛的小米粥端上來,司媽媽無視司榕的嘟囔,硬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吃。

“你還好嗎?”邵棠問。

司榕咽下一口粥:“就是餓得慌。媽媽,我想吃肉。”

司媽媽念叨:“兩天沒進食,怎麼可以一下子就吃肉,要先養養胃才行。來,啊~~~~~~”

司榕只能怨念的喝著小米粥。

進食畢,紀南便帶著太醫進來給司榕切脈。邵棠退回自己屋裡。

不到半個時辰,司媽媽來敲門,告知邵棠司榕已經沒事了,隊伍明天就可以啟程,讓邵棠收拾好東西。在這個小縣城前前後後耗了六七天,邵棠也樂意儘快啟程。她的東西都在空間裡,就假模假事的弄個包袱也不過為掩人耳目而已,第二天一早就利利落落的上車了。

司榕恢復得差不多了,但並沒有過來邵棠的車上。小姑娘初潮未淨,總覺得彆扭,怕在邵棠車里弄髒了太丟人。

這倒方便了邵棠修煉精神力。

車旁,響起梁辰和車把式閒聊的聲音:“今天這馬跑得輕快。”

“可不是,不知今天怎麼精神這麼足,好像沒套車似的……”

“欸?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自從開始教邵棠刀法以後,梁辰就連“邵娘子”之類的稱呼都省了,直接就“你”上了。

邵棠咬著後槽牙:“我昨天晚上沒睡好。”誰用精神力托著馬車托了一整個上午臉色也不會好看的!

在阿璞的嚴格監督下,邵棠耗盡了精神力,累得連手指頭都動不了,午飯都叫人端到車上吃的。惹得梁辰還特意過來瞅了瞅她。她一句“我車上補覺”,將好心的制服小帥哥打發了,整個下午都躲在車裡冥想。直到晚飯時分才從冥想狀態中出來,自覺精神力又漲了不少,不由十分開心。

晚飯時問紀南:“今天是不是趕路趕得比之前急?”

紀南頷首:“打算儘快到懷安府卸貨,輕裝簡行,儘早回家去。阿榕成年了,要儘快趕回國去舉行儀式。”

“就是祭天儀式。現在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司榕插嘴解釋道,神情中隱露一絲忐忑,表決心似的給自己打氣:“我一定會祭天成功的!”

“當然了,你可是正牌女王!”邵棠給了她一個鼓勵的“摸摸頭”。摸完才想起來,艾瑪,這可是女王的頭。不由一僵,偷眼看了眼攝政王大人臉上沒什麼異色,悄悄鬆口氣。

雖然偶爾父親也會這樣做,但在司榕的記憶中,從來沒有一位年長的女性敢這樣摸她的頭。被摸頭的女王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十分留戀邵棠掌心的溫度。

趁著天沒全黑,邵棠揪著梁辰到離車隊稍遠的地方找了塊樹後的空地。四門刀法那十招她已經非常練得純熟了,就連梁辰都挑不出什麼毛病。梁辰就教了她一套新的刀法。這套刀法要繁複得多,有三十多招,配上他藏藍色的緊身制服和略帶嬰兒肥的小俊臉,真是好看極了。邵棠立刻就被迷住了。

邵棠只看過一遍,便能都記住,所差不過是熟練不熟練的問題了。上一次梁辰還可以將邵棠學得快歸功於自己教得好,這一次,不得不贊一贊邵棠的學習之神速了。

晚上也要當值,梁辰略指點了一下,便丟下邵棠自己在那刷熟練度了。

邵棠練了幾遍,敏覺的五識察覺到有人靠近,倏然回身橫刀。

紀南拿著佩刀站在那兒,略為邵棠的警覺驚異。“那個不適合你。”他走上前,拔刀。

邵棠目不轉睛的看著。要說紀南這路刀法和梁辰的有什麼區別,那麼它沒有梁辰的刀法那麼好看,既不華麗,也不繁複。但是每一招刀鋒所指處,總是讓邵棠呼吸一滯。一路刀法使出來,不過十來息的功夫,邵棠卻覺得血的溫度在變熱。

梁辰教給她的是練刀的套路,紀南教她的卻是殺人的刀法!

紀南收了刀式,倒提單刀,將刀柄遞向邵棠。

邵棠看了看手裡的兒童玩具,扔到一邊,接過了紀南的刀。那是一柄好刀,刀身烏黑,唯有刀鋒像一條冰涼的雪線。手指撫過刀上的血槽,沒有來由的便覺得,這刀,一定見過許多人的血。

她閉上眼,腦中放電影似的回現了紀南的動作,睜開眼,已刀隨心動。

“你力大若此,卻並非自幼習武。與人去比拼招式,是以己之短就人之長。”

“所謂‘一力降十會’,能與你硬碰硬的,已是膂力驚人了。這樣的人能有多少?”

“無需顧忌,順心由意便是。”

紀南的聲音有一種超越常人的冷靜,使人聽了不由自主的產生信賴和想要服從。

邵棠這一路刀法使到底,只覺得有種力量得到舒展的感覺。最後一招收了刀勢,旋即又開始了第二遍。這一次,她出刀慢了許多,細細的體味每一招刀鋒走勢和發力。頭幾招尚好,第六招出刀卻微感滯澀。

紀南上前連她的手同刀柄一起握住,往側壓了半寸,一刀劈下。

滯澀感消失了。

邵棠沉默不語。

“為什麼猶豫?”紀南問。

“以我的力氣,這樣一刀……”

“除非對方是鐵打的,否則,必定被你斬成兩截。”紀南的聲音冷靜到冷酷,“那又怎麼樣呢?你有選擇嗎?你的身邊誰能護衛你?你的背後誰能支持你?你若敗有路可退否?你若死了,屍骨能歸故里?”

這男人冰冷的聲音就響在耳後,每一句,都戳在她心裡,讓她渾身發涼。

她側回頭,只看到他線條硬朗的下頜。抬頭,才看到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

她想起了那些傳奇故事中小男孩,他把一根磨尖的筷子,狠狠的刺入一個暴戾的王子的大腿。

那個王子最後還是死了。

小男孩在筷子上塗上了一些東西。那是奴隸們陰暗潮濕的住所裡常見的一些小蟲子,若不小心被蟄,會腫起一片,很痛,偶爾也有身體很弱的奴隸因此而死去。男孩把幾條蟲子用石頭砸爛成泥,塗在了筷子上。

微弱的毒性並不能毒死王子,卻使那傷口難以癒合,最終王子死于感染。

所幸,男孩已被太女帶回吳冉,受到了太女的庇護,從此,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那時的他,是否就像現在這樣,眼中毫無溫度。

因為後退,即是死。

直到左手腕也被抓住,邵棠才驚覺,自己的手,就要拂上紀南的眼眸。

她擰著身子,幾乎是靠在紀南懷裡,兩手都被鉗制。仰頭望著他,鼻尖與鼻尖,不過寸許的距離。

紀南眼中神色複雜,似乎也在做某種掙扎。他的面孔微動,似要俯下。

邵棠有了一瞬間的迷亂,但,在閉眼期待和掙脫退後之間還是決定選擇後者。

然而選擇最終卻不是由她做出的。

手腕一緊,又一松,紀南已經退到一尺之外。

兩人對視片刻,都無聲的垂下眼眸。

從悸動到冷靜,不過兩息之間的事情。快得讓人以為剛才的一切不過自己的臆想。

他們是,冷靜自持的男人,和同樣冷靜自持的女人。

“再來一遍。”

“嗯。”

商隊中有人不時望望那邊,稀稀拉拉的樹影后,隱約能見刀光流動。纖細的身影一刀斬下,碗口粗的小樹轟然折斷。看到的人忍不住咋舌,見那兩個身影分開向各自的馬車歸去,便不再關注了。

空間中光線幽暗。

邵棠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轉化作晶屏,演繹著宇宙星辰的明滅。

“邵棠,你的體溫依然偏高,大量的荷爾蒙殘留沒有褪去。這是怎麼回事?你愛上他了嗎?”

“愛?這個詞太大了,我承受不了。不過是男人和女人,兩、性的吸引罷了。無關愛或不愛。”

“是為了繁衍嗎?”

“並不。”邵棠輕歎,“沒有那麼高尚,也沒有那麼低級。只不過因為生命的不完整而產生的吸引。會有渴慕和愉悅,也會有荷爾蒙的化學反應。它的產生不由你控制,但你的行為,只要你想,依然是可控的。不是嗎?”

“所以你們兩個都退縮了?為什麼呢?”

“此時,此地,此人,皆不適宜。”

阿璞沉默了。kua基生命開始思索關於愛、性、感情和行為的命題,然而以他的智慧等級,都覺得是一個太過複雜的問題。

於是果斷的放棄,轉換了話題:“我錄製了紀南的刀術,你隨時可以調出使用。”

邵棠意外,坐起身道:“錄製?怎麼使用?”

景色忽然變換,她身處在了一個純白的空間裡,房間的中央立著一個男人。看他的體格身高完全是紀南的身量,面孔卻是電腦合成的沒有表情的白板似的僵硬臉孔。男人抽刀擺出起式,將紀南那一路刀法準確無誤的使了出來,一直到最後一招收勢,收刀,靜立,隨即便消失了。

周圍景色又回到的空間裡,她依然是坐在床上。

“咦,咦?還可以這樣?”邵棠瞠目結舌,“怎麼不早告訴我?”

“你從未問起過。”

邵棠扶額。

“我說阿璞,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其實,可以成為我們的商品。”

“咦?”因為買賣交易一向都是宿主自己操心的,所以……

於是,貧窮的商人邵棠,終於上架了她的第一件商品。經過阿璞的系統鑒定,這套刀術是不與精神力結合的純物理性攻擊,屬於低級武技,同類商品的價格範圍在4000到7000點左右。邵棠最後定價5000點。

然後她就坐在床上,盯著螢幕中的貨架……

盯——

一個小時以後,邵棠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阿璞發出低沉的笑聲,精神力泛起一個個的漣漪。

“果然太心急了嗎?算了……”邵棠終於洗洗睡了。

另一個位面中,卡蘭德將一批軍火上架,看到資訊提示收藏店鋪中有新商品上架。隨手點開,是那個人類少女的新手。

“終於有商品出售了嗎?低級武技……”卡蘭德看了看商品說明,點擊了“購買”,反正5000點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就當是恭喜的賀禮吧。”

讓他意外的是,這商品卻物超所值。看過演示之後,他摸了摸下巴,在商品下面寫下了評價:“純物理攻擊技,實用性好,殺傷性強。適用於軍隊、搏殺。”

然後給邵棠發了條資訊:

價格低了,建議售價30000點。

……

邵棠早上起來,睜眼看見交易介面顯示交易點餘額“6070點”,就“歐耶~~~”一聲發出歡呼。

然後,才滿臉黑線的注意到:“這是……”

好評,留言,短信,店鋪收藏什麼的……這種撲面而來的淘寶的即視感……

“原來是卡蘭德先生……”看完留言,邵棠感歎,“長著那樣嚴肅冷酷的臉,卻意外的是個好心腸的人呢。”

雖然略擔心價格會不會太高,但還是按照卡蘭德所指點的把價格修改成了30000點。令人驚喜的是,上午又賣掉了一份,這下邵棠就有36070點交易點。突然有種脫貧的趕腳……好開心……

阿璞:……

“阿璞,我們把小梁的那套刀法也記錄下來拿去賣吧。”

“那一套沒有記錄和銷售的價值。”

邵棠:“……”

車外,梁辰忽然打了個趔趄。

“沒事吧?”同伴問。

“沒事……”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膝蓋突然有點痛……

很快,第二個買家也給了好評:

“因為是47級商人推薦的,就買下了,果然不錯。”

47級商人?

邵棠已經收藏了卡蘭德的商鋪,看到這留言,隨即調出卡蘭德的資料,果然顯示為47級。她又看了看第二位買家的級別,才19級。她心中一動,隨意的打開一些商鋪查看商鋪主人的級別。最多的是10到30級,30級到40級明顯少了很多,40級以上的已經屬於稀少,50級以上鳳毛麟角。她看了近一個小時,翻了很多店鋪的資料,才看到一位元62級的。這是她所能找到的最高級別的的,且這個店鋪還顯示為灰色關閉狀態。

邵棠覺得渾身發涼。

“邵棠,你怎麼了?”阿璞察覺到了邵棠的異常。

“沒有……”邵棠喃喃地道,“沒有一個100級商人。阿璞……”她的臉色有點發白,“為什麼?”

“原來是這個……”阿璞渾厚溫暖的精神力一層層結繭般的裹住邵棠,輕輕的撫慰她,“確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100級的商人了。”

邵棠沉默。以kua基生命近乎的無限的壽命來說,能讓阿璞連著用了兩個“很久”,那是該有多久?
久遠到無法追朔。

就阿璞所知,在所有的追隨種族都消亡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100級的商人了。

位元面交易器的宿主與交易器直接連結,交易器的每一次升級,都會通過連結與宿主進一步融合。這種融合,必須有足夠強大的肉體和精神力來承受,否則輕則腦域受損變成傻子,重則爆體而亡。

位元面交易器為普瓦林族創造,整個位元面系統都在普瓦林族的掌握中。每一枚流出普瓦林族的交易器,都是經過授權,賜予最忠誠的或格外受到他們喜愛的追隨者。這些追隨者得到強大的普瓦林族的看顧,可以承受交易器的一次次升級融合。因此,滿級的商人並不少見。

但是,隨著普瓦林族的離去,他們曾經的賜下——或是直接的幫助,或是藥物,或是方法、器具等等——都逐漸湮沒。當追隨種族也都消亡了之後,一個個位元面交易器被一個個不同的人偶然得到並開啟。然而這宇宙中再沒有普瓦林族這樣強大的存在,沒有普瓦林族看顧的位元面交易器宿主,最終都難以逃脫同樣的命運——死於交易器的深度融合。

他們因為位元面交易器而強大,最終也因為承受不了位元面交易器的強大而死去。

正所謂,成於斯,敗於斯。

這樣的死亡方式,也註定了沒有傳承。失去了宿主的位元面交易器將沉眠,直至遇到下一個宿主,重啟,輪回。

“其實,功能中是有‘繼承’這樣的選項的。宿主可以主動選擇剝離,讓他人來繼承交易器。只不過……”阿璞的聲音分不出究竟是嘲諷還是歎息。

只不過總是太貪婪。這不知道何人創造的神器一般的存在,如此強大,如此誘人,如此巨大的利益,怎麼能……輕易捨棄讓與旁人?總是心存僥倖,覺得自己可以再多承受一次升級……死亡,就這樣來臨。

“但是邵棠你,不用擔心。”阿璞慢慢撫平邵棠的驚懼憂慮,“因為你,有我啊……我可是父親們的孩子啊……帶你來到這裡的是我,所以,我也一定會讓你回家的……”

邵棠平靜了下來,她用額頭抵著晶屏,輕輕的說:“阿璞,謝謝你……”

晶屏中現出阿璞的身形,他把手放在與邵棠額頭相觸的位置,仿佛在輕輕的摸她的頭。

邵棠閉上眼,感受著阿璞那渾厚的精神力拂過她的發間。

睜開眼,已身在馬車中。外面僕役送了早飯來。

邵棠咬著餅子,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其他的人呢?其他的……位面商人,他們就不能得到你的兄弟姐妹的幫助嗎?】

【……你不會以為,所有的位元面交易器裡都有我的兄弟姐妹吧?】

【咦,難道沒有嗎?】

阿璞:【……】扶額,【以前和你說的時候,都沒進耳朵嗎?——我選擇了位元面交易器作為身體。是‘我’,不是‘我們’。只有我一個。】

【那麼別人的……卡蘭德先生的位元面交易器裡有什麼呢?】

【普通的人工智慧而已。以你故鄉的科技水準來看,當然是高科技,對我們來說實際上就是很普通的人工智慧而已。】還“而已”,你是有多看不起我大地球啊喂!腦五渣的地球人默默的啃餅子……

【我的兄弟姐妹,沒有選擇重複類型的身體的。我們和炭基生命不一樣,我們可以‘分享’。比如我選擇了位元面交易器,分享之後,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能體驗到我的經歷。所以,沒有必要再做出重複的選擇。】

【那他們都選擇了什麼作為身體呢?】邵棠禁不住感到好奇。

【五花八門。有星際堡壘,有星球中樞,有採掘基地,也有些小型的。有個傢伙喜歡小孩子,選擇成為了一座遊樂場的中樞,天天都能和孩子們在一起。還有個傢伙,比較奇怪,他選擇成為沃爾德林族的一簇晶體。那個種族以晶體的形態存在,一簇晶體就是一個獨立的生命,有很高的智慧。但是……他們是長在土裡的,根本不會移動。而且常常幾百年都不開口說一次話。有個老傢伙壽命到了,那傢伙就進入了他留下來的空的身體裡,成為了他們的一員。這傢伙,用你們地球的話來形容,就是一個標準的死宅家裡蹲。】

邵棠:……

【不過最好笑的是一個選擇成為戰艦的傢伙。這傢伙第一次出擊,追擊的時候追過頭了,在空間跳躍中很倒楣的遇到了反物質風暴,他被迫拋棄了身體,炸掉了附近的一顆恒星,製造出一個不穩定的蟲洞,終於逃脫。他呀,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曾經接近也是最接近死亡的的。】

【不過他真的太倒楣了。他脫離蟲洞的地點,是在幾個星系中間的真空地帶。在你們地球,把大氣層之外就叫作真空,實際上,和他到的那個地方一比,地球的大氣層外簡直像個擁擠不堪的房間。那裡才是真正的真空啊,什麼都沒有,是什!麼!都!沒!有!】

【他就只能靠自身的能量向外發送求救信號,並且這種信號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收到。等我和我那時的宿主偶然經過附近的星系收到他的信號時,他已經在那裡待了2000多年了……”】

邵棠咋舌。

【一跟我聯繫上,他立刻大倒苦水。他是個喜歡熱鬧、刺激和冒險的傢伙,這兩千年可把它憋悶死了。他要求我立刻把他轉移出來——kua基生命是除了普瓦林族之外唯一可以無視位面壁壘的高等智慧生命,所以借助位元面交易器和虛空,我可以直接把大家轉移到任何地方,無視時間與空間。】

【所以你就立刻把他救出苦海了?】

【不,我立刻把所有能聯繫得到的兄弟姐妹都轉移到那去,我們大家一起狠狠的嘲笑了他。】邵棠:==|||所以說,即便是高等kua基生命,也有“熊孩子”這種存在?

如果說以前阿璞笑的時候,精神力波動宛如水面泛起的漣漪,那麼現在簡直就是水快要沸了咕嘟咕嘟冒泡了……

說起自己的兄弟姐妹,那樣的開心啊……邵棠嘴角微微翹起。

【那個傢伙回到母星啊,就再也不肯出去了,大概是寂寞怕了,非要留在人多的地方。然後就又幹了蠢事……】

【==!又……又怎麼了?】

【他想留在母星,跟父親們在一起。所以他就相中了母星的總控中樞。但是母星不是那種新開發的星球,中樞系統是空白的可以直接入住……母星中樞裡已經有瑪雅了,是很了不起的人工智慧,為母星服務了很多很多年了。那傢伙就想把瑪雅驅逐出去好佔據瑪雅的身體,可是瑪雅也是很厲害的,不是那麼容易就被趕出去的。結果搞得母星的中樞一團混亂,造成了很多損失。父親們不得已出手教訓了他,那傢伙才老實了。幸好瑪雅很寬宏大量,讓出了母星的清潔系統給他,他就作了母星的清潔中樞。】

【呃……所謂清潔系統的指的難道是……】

【沒錯,就每天給母星掃大街。】阿璞斬釘截鐵的說。

邵棠:……

扶額,怎麼突然覺得高級kua基生命不再那麼高大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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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8:0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3 PM 編輯

第11章

“這個傢伙……我們一直都叫他‘倒楣蛋’,可實際上……”笑意漸漸淡去,阿璞的聲音中充滿了惆悵,“他卻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他是唯一一個和父親們一同離去的非普瓦林族生命。”

邵棠愣住了。因為她突然發現,她一直誤會了一件事。

“等……等一下,你每次都說的‘離去’,其實是真的離開,而不是……”她愕然發問,“對‘死亡’的另一種說法?”

“當然不是!我何時說過普瓦林族人‘死亡’了?”

“那他們到底去哪了?又為什麼要離開?”

阿璞沉默了。

“你觀察過螞蟻窩嗎?”

“……欸?”

“假設,你——一個炭基地球人,蹲在樹下,觀察一個螞蟻窩。你距離螞蟻窩只有二十公分,你能清楚的看到螞蟻們忙忙碌碌,可是螞蟻們卻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可以撒一把麵包屑,讓這一窩螞蟻度過整個嚴冬,也可以澆一杯開水,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可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螞蟻們都始終意識不到你的存在。或者,哪怕螞蟻們知道了你的存在,卻理解不了,也無法與你溝通。為什麼呢?”

因為,生命的層級不一樣。

對普瓦林族的“離開”,更精確的描述是——進化。

普瓦林族,這站在宇宙生命進化頂端的種族,在某一天,發現了進一步進化的鑰匙。

誰也不知道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據後來被遣離母星的一些追隨種族回憶,那時候他們唯一能回憶得起來的算得上是“大事件”的就是“‘倒楣蛋’又闖禍了”。而在那之後不久,普瓦林族召回了所有的族人,同時遣離了母星上所有的非普瓦林族人。被遣離的追隨者們並沒有立即離去。要知道,能被允許進入普瓦林母星的都是最忠誠的追隨者,他們中有一些甚至就在出生在這裡!也是因此,滯留在母星附近的他們,目睹了之後發生的事。

一個巨大的泡泡包住了整個母星。

那是一個時間泡泡!

在泡泡中,時間飛速的流逝。

究竟發生了什麼?能使得連普瓦林族人都要加快時間流速來完成?

那個泡泡維持了十幾年的時間,然而根據追隨者的計算,泡泡中的母星,已經過去了九百多年的時間。

當各個追隨種族留下的觀察者被各自的警報器驚醒,震驚的看到時間泡泡消失時,他們來不及做出反應,就看到自母星發射出來的近萬艘微型飛船,因為數量的龐大,看起來仿若煙花綻放,然後飛往各自不同的目的地。

緊跟著,又有數十個形似衛星的不明儀器升空,突破大氣層後,各自進入自己的軌道位置。很快,藍色的力場籠罩了普瓦林母星。

然後,觀察者們眼睜睜的看到,普外林母星,消失了。

就那樣,消失了。

有一位出生在母星的觀察者這樣在筆記中寫道:那一刻,仿佛我的靈魂一同離去了。

藍色的力場抵消了品質巨大的星球的突然消失造成的空間塌縮,借助宇宙的膨脹緩慢的收縮,在許多許多許多年後徹底消失。

在那個位置,曾經有一顆耀眼的星球,曾是宇宙無邊黑暗中的明燈。生活在那星球上的種族,強大而美麗,是我們願意奉獻生命追隨之人。

許多追隨者帶著他們年幼的孩子故地重遊時,指著那片空闊的宇宙空間,這樣對孩子們說。

而之前發射的萬艘微型飛船都抵達了各自的目的地,到了許許多多追隨種族的手中。

那是,普瓦林族的道別——

吾族

終窺

宇宙真理

生命

自此不同

汝等

好自為之

吾之母星

恐為人濫用



藏匿之

而飛船中裝載的,是普瓦林族對各個追隨種族最後的饋贈。

至此,追隨者們才明白,那已站在進化頂端的強大種族,竟然又在進化的路上向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邁得太大,以至於連追隨,都成為了不可能的事。

因為,生命的層級已不一樣。

梁辰提著馬韁,看了看天,然後斜眼瞟了一眼邵棠。

那傢伙……整個上午都扒在車窗上,眼睛發直的望著天。真是的,不曉得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最容易餓嗎,也不知道投喂他一下……

因為拉不下臉主動去要,餓肚子的小帥哥怨念的扯著韁繩……

【也就是說……可能此時此刻,他們就在看著我們,就像我觀察螞蟻一樣。只是……我感知不到……】直到被叫吃午飯,邵棠才稍微從震驚中清醒了些。

雖然一直都知道普瓦林族是了不起的種族,但是直到此時此刻,邵棠才真正對他們感到敬畏。

似乎……稍稍能體會一點追隨者們的感受了……

心不在焉的邵棠用過了午飯,正朝自己的馬車走去時,聽見了“叮”的一聲。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不好的邵棠,像箭一樣竄進馬車。

旁觀的梁辰:……內急嗎?

小帥哥微感尷尬,一夾馬肚,體貼的離邵棠的車遠了些,以免聽到什麼不雅的聲音。

邵棠這一次只昏迷了不到兩個時辰即四個小時。好在天氣漸暖,日頭漸長。天還沒黑,車隊還在趕路。司榕也沒有過來,所以根本沒有人發現邵棠的昏迷。

餓得發昏的邵棠立刻進入空間,翻出自己所有的存貨——各種點心、零食,一邊狂吃,一邊查看交易介面。

果然,就是在將上馬車的時候,紀南的刀法秘笈賣出了第三份。一共六萬五千點的的進賬,讓她升到了六級。

那時候兩萬點入帳,就讓她從一級直接升到了五級,可這次從五級升到六級,卻需要六萬多點。邵棠一邊狂吃,一邊默默的想著。

“阿璞,這次升級有什麼變化?”

“自己看吧。”阿璞調出主介面。

交易介面較之前似乎複雜了一些。多出了“貨架”和“存儲”兩個功能。邵棠感受了一下,精神力能夠連結到兩個不同的空間,一個是貨架,用於待上架商品,另一個……似乎大的沒邊?

“你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可以扔到存儲空間裡去,那裡面的時間是靜止的。快點吧……”亂七八糟的,看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時間靜止的空間什麼的,簡直太贊了。邵棠於是華麗麗的無視了某人的吐槽。

除此之外,螢幕裡還多了一個新東西。邵棠注視著那細長的一條:“這個是?”

“進度條,當它滿了的時候,你就要升級了。”

邵棠松了口氣,“早該有這功能啊,我就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免得出現在大街上突然暈倒的情形。今天就好懸沒讓人發現。”

晚上和紀南說話的時候,語氣就輕快了很多:“有錢了,可以買東西了。我建議……”

“你把什麼賣了?”沒有問她是怎麼在他眼皮底下跟對方取得聯繫的,也沒有問那些東西如何運送,紀南幾乎只沉默了一瞬,就一針見血的問道。

“噗”!這是邵棠心口中箭的聲音。

看著邵棠一瞬間流露出的瞠目結舌的呆樣子,紀南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

邵棠尷尬的搓搓臉。本來想著聽她說的東西,紀南一定會被吸引住,就可以避開這個尷尬的問題了。結果……攝政王大人不要這麼犀利啊!

於是略心虛的小聲說:“把……你的刀法,賣掉了……那個,可不可以外傳呢?”

拜託,不要是那種神馬傳子傳媳不傳女,上一輩臨咽氣前逼著下一代發誓絕不外傳的秘笈啊!

這一次換成紀南意外了:“就那個?能換到你說的東西?”看到邵棠神情,失笑:“不是什麼不傳之秘,不妨事。”

邵棠松了一口氣,很光棍的承認:“一開始我不識貨,定價定得低了,後來提了價。一共就賣出去三份。藥和那個的價格都不便宜,所以兩個不能兼得。你得選。另外哈,這錢也是賣你的東西得的,我也不能昧著良心坑你,所以這一次就不收你任何費用了。”

紀南都被逗笑了,搖頭。

司榕還是不能相信:“就那套刀法?能換到神藥?怎麼可能?”那可是神藥啊!

邵棠想了想:“我之瓦礫,彼之珠玉。彼之瓦礫,我之珠玉。”

話雖如此,直到邵棠離去,司榕都還覺得不能接受。畢竟那藥的效果乃是她親眼所見,反倒是她爹教給邵棠的那套刀法,雖然不是什麼大路貨,但在軍中流傳也頗廣,那樣一套刀法就能換到救命的神藥……司榕接受無能了。

紀南看著邵棠的離去的背影:“與其琢磨那個,不如想想她是怎麼‘賣’出東西去的。”

商隊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中。邵棠……並沒有同任何外人接觸……

“不許去問。再好奇也給我憋著。既用人,便當不疑。她或許有她的方法,既不說,便是不願說。”自己的閨女自己明白,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什麼,當爹的只有諄諄教導。

“上位者,當有容人之量。”

翌日中午休停時,邵棠從車裡拖出來一個立起來到大腿高的銀白色的箱子。

司榕看到,眸色不由幽深。她時常膩在邵棠的車子裡,所以她知道,在今天之前,這個箱子,是絕對不存在的。想起紀南昨晚的教導,她輕呼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好奇。帶著四名侍衛,跟在邵棠和紀南身後,來到離商隊稍遠的地方。

邵棠四下看看,這裡基本阻隔了商隊大部分人的視線,便將箱子放在地上,開鎖,掀開。

紀南看著箱子中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這就是你說的‘千里傳音器’?”

確立了合作關係,手裡又有了交易點以後,邵棠就考慮應該適當的展現一下自己的價值。所以她並沒有直接買來外傷藥給紀南,而是給了他一個選擇:藥或者千里……咳咳,通訊器。在聽她描述說“可以傳音千里,瞬間即達”之後,紀南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通訊器。

“咳……還是叫通訊器吧……”雖然一開始“千里傳音器”這個名字也是她先叫出來的,但是真聽土著們這樣叫,感覺還是有點太……裝b了……咳咳……雖然她一開始的目的也就是為了installb,但……還是不要折磨自己的耳朵吧。

這一套東西並不複雜。一個基站,一個總控台,五個通訊器。根據對方提供的資料,一個基站一個總控台覆蓋這一片大陸是肯定沒問題的。通訊器可以單獨購買,一個基站的最大容量是可以同時處理一萬台通訊器的信號。並且所有這些東西都是太陽能的,需要補充能量的時候,拿出來曬曬太陽就可以了。

聽起來真的很簡單吧,為什麼呢?

因為這套東西,同時被分類到“通訊器材”和“兒童用品”裡。沒錯!是兒!童!用!品!

商品描述裡明晃晃的寫著“適用于兒童野外訓練和遊戲”。

評論區裡也都是這樣的評價:

“很不錯,在學校兒童俱樂部兒童拓展營很受歡迎。”

“有客戶帶童子軍去小行星帶去玩了,在大氣層外信號也很好呢。”

“功能簡陋了點,不過……給小鬼們用,也足夠了。”

……

而,也正是因為是“功能簡陋”的兒童用品,所以它的價格才可以承受。基站三萬一個,控制台五千,通訊器一百一個,一共花了35500點。邵棠拿人家的刀法倒買倒賣,兩天淨賺了29500點。這還沒有把以後的銷量算進去。

其實通訊器可以單獨購買,只給人家五個,邵棠也覺得自己心略黑。但是這種東西,一下子拿出太多,就顯得不那麼高端上檔次了啊。所以,數量控制是必須的,以後從別的地方補償司榕就是了。

低科技星人邵棠小心的捧出基站,蹲下身架在地上,正準備按下按鈕。想了想,抬頭:“雖然應該沒什麼危險,但是……還是稍微退後一點以防萬一吧……”

紀南司榕對望一眼,退後了一丈。四名護衛呈扇形護衛在主人身前,隨時準備作肉盾。

邵棠按下按鈕,也往後退了幾步。

就見那銀白色的到人膝蓋高的微型火箭狀物體顫了一下,緩緩的從地面飄了起來,懸浮在一人多高的半空。銀色的翼張開,看起來就像一把半開半合的傘。然後“咻”的一聲,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白煙,化作一個光點消失在雲層間。

商隊中也有人聽到動靜,眯眼望去,“國主大白天放煙花玩?”莫名其妙。

這邊邵棠看基站成功升天,放下心來,正準備說話,一扭頭……

土著六人組全都保持著曲頸向天歌的形象僵硬著……

邵棠:……這種突然而來的優越感是腫麼回事?

高級kua基生命阿璞:產生優越感的點好低。

邵棠:……

通訊器和地球的直板手機差不多。因為是兒童用品,邊角還把造型做得圓圓潤潤的,分外喜人。技術參數什麼的,昨天晚上阿璞就已經搞定了。講解了一遍用法,邵棠塞了一個給司榕,隨手指了個方向。司榕帶著兩個護衛,以觀音身後的童子捧玉瓶兒的姿態捧著通訊器,走了二十多丈遠。

邵棠撥過去:“喂,喂!阿榕,我是邵棠,聽得見嗎?聽得見嗎?”

過了好一會兒,邵棠都懷疑是不是出問題了,才聽見司榕顫巍巍的聲音:“聽……聽得見!真的聽得見!”

紀南接過通訊器:“阿榕,是我。我數三下,每數一下,你便揮一下手。開始,一、二……三。”

於是這邊的人都看到,隨著紀南數數的聲音,司榕揮了三下手,每一下都跟上他的節奏。

千里傳音,瞬息即達!

紀南輕呼一口氣:“回來吧。”掛斷了通訊器。

把東西收回箱子裡交給一個護衛,邵棠把注意的事項細細的講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她講到要定期曬太陽充能時,土著們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

“要吸收日華啊!”

“果……果然是仙家的東西吧……”

“邵娘子其實也不是普通人吧……”

……

邵·仙人·棠並不知道土著們的這些心理活動,一門心思專注於提高自己的實力。白天鍛煉精神力,傍晚練習刀法。

懷安府很快就到了。

“這邊的事定了,你一定要去吳冉找我啊!說好了啊~~~~~~~”

城外,司榕扯著邵棠的袖子戀戀不捨。

車隊在懷安府只停了一日,卸了貨物,留下秦管事等人,紀南和司榕第二日便帶著護衛輕裝簡行返回吳冉。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不是還有這個嘛,隨時聯繫唄。”邵棠從懷裡摸出一隻通訊器。她也是到了臨分別的時候才想起來應該給自己也弄一隻,這還是昨天晚上現買的。

紀南走過來,二人對視了片刻。

“保重。”

“保重。”

車隊消失在官道上。

又是一次分別。但這一次,邵棠並不覺得孤單悵然。這或許是……自己已經變強了的緣故?

邵棠沒有坐車,悠哉的溜達回城。城門的門洞陰暗幽深,不斷有看不清面孔的人腳步匆匆的超過她。再往前走,刺目的陽光射來,瞬間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絢爛的春光中,林立著古典的樓閣商鋪,青石地板鋪就的寬闊的街道,來來往往的有華麗的馬車,服色鮮亮的行人,也有挑著擔子的販夫走卒。

充滿生機和煙火氣,宛然一副鮮活的圖畫。

邵棠悄立片刻,拂袖走入那圖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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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8:03 PM

第12章

邵棠在懷安府閒逛了兩天,試著把各種東西擺入貨架——煤塊、鐵錠、絲綢、水墨畫、一張琴、首飾甚至……一盒糕點。

結果當然是無人問津。

邵棠並不氣餒,繼續各種嘗試。

第三天,秦管事帶了個人來。

“事多忙亂,才將將抽出身來,望娘子恕罪。”

秦管事此時對邵棠的態度早已不同於當初,十分的恭敬。他向邵棠講明自己不日即將返回吳冉,又將身後那人引薦給邵棠:“丘掌櫃全權掌管此地事宜。娘子有事,盡可差遣。”隨後便識趣的告退了,留了他二人交接。

邵棠道:“想在這裡落腳,開個鋪子,麻煩你了。”

那丘掌櫃是個面目尋常微微發福的中年人,他的身份比秦管事低得多。見了秦管事對邵棠的態度,對邵棠表現得更是畢恭畢敬:“不知娘子想要什麼樣的鋪子,做何用途?”

邵棠想了想:“主要是珠寶玉石類的生意。不需要大,但一定要精緻。”

丘掌櫃便明白了。

他的辦事能力也真是強,不過三天,就給邵棠找了間再合適不過的鋪面。

臨街是二層小樓的鋪面,小樓帶著一進院子,是個小花園。小花園裡有道月亮門,通著第二進院子,三間正房,兩間廂房,耳房一共四間,正可以住人。

這鋪子本是做繡品生意的,走的也是高端路線,小樓的裝潢精緻風雅,恰恰就是邵棠想要的。

“也是趕得巧,這鋪子的東家惹了官司,鋪子叫官府給罰沒了,這才剛剛掛牌售賣,就讓娘子趕上了,娘子真是好運氣。”丘掌櫃笑眯眯的說。

話雖這麼說,其實還是因為人家丘掌櫃能力強、人面廣。邵棠心裡明白,喜歡這人有能力,便托他:“能者多勞,這尋掌櫃和夥計的事就也拜託你了。”

丘掌櫃也不推辭。這是“上面”交代下來要小心伺候的人,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身份,卻萬不敢得罪。卻又問:“要不要一併尋幾個下人伺候?”

邵棠想了想,托他找個廚娘,再找個打掃衛生的。

丘掌櫃當下表示,夥計下人都好找,只是尋個合適的掌櫃的需要一段時間。邵棠也不著急,只交代他尋來的人別的都沒關係,但一定要可靠。

邵棠回客棧把帳結了,當天就搬進鋪子後面的小院裡住了。反正現在沒有旁人,連掩飾都不必要,東西都放進空間裡,邵棠直接空著兩手就“搬家”了。

丘掌櫃已著人將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屬於直接就可以入住的狀態,只是傢俱並不太齊整,好在床還是有的。邵棠過來的路上已經順道去訂了傢俱,現在就先掏出個鋪蓋卷往床上一鋪——雖然不真的住也要做做樣子。

正在那裡鋪床,卡蘭德的通訊請求接了進來。邵棠進入空間,“接通。”

卡蘭德高大的身形出現在螢幕中,兩個人面對面,清晰的就像是只隔著一層玻璃。

卡德蘭今天依舊是禁欲制服系,不過比起之前那種正裝制服,今天的制服更像是戰鬥服。

“你又給我留了口信,有什麼事嗎,邵棠?”

那其實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了。

面對高冷禁欲系的卡德蘭,邵棠坐在椅子上,下意識的就擺出非常淑女的姿態:“呃……是這樣的,卡德蘭先生。我注意到您已經是47級的高級商人了,所以我想提醒您,可以的話,最好不要再讓級別提升了,因為……”

邵棠話沒說完,就看見卡蘭德本來平和的褐色瞳眸一瞬間變成了金色的豎瞳!明明隔著位面這樣不可逾越的距離,可是邵棠真的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對方外放的氣勢!

“這麼快就發覺了?”卡蘭德的眼瞳恢復成褐色,語調平靜。“真是敏銳。”

“這麼說您已經知道了?”

“在我拿到交易器之前就知道了。因為……是我母親發現的。”

卡蘭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叩擊著椅子扶手,“一個跟她很熟的商人在同她通訊的時候爆亡了。她因此發覺了升級潛在的危險,當她確定她已經不能再承受一次升級的時候,她選擇了剝離交易器,並指定我為繼承者。但那時候她已經是五十一級的高級商人了,而你……邵棠,一個六級的新人,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的嗎?”

“還是因為您的緣故。”邵棠說。

“哦?”卡蘭德輕挑眉。

“注意到您的等級後,我關注了一下其他人的等級,結果發現……沒有100級……”邵棠微微黯然。

“100級?”

“您知道,我並不屬於本位面。我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鄉去,必須成為100級的商人,才能實現位面穿越。”

“位面穿越……”卡蘭德喟歎,眼神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那只是個傳說而已。”

“我的存在不正好證明了那不是傳說嗎?”

這倒是,卡蘭德一時啞然。

“就算位面穿越真的可以實現,100級的商人也只存在於傳說中。我母親和你一樣屬於人族,且她是人族中的頂尖強者,即便這樣,她最終也只能達到五十三級。你……看起來並不比她強……”

“邵棠,系統有很多功能可以開發,其中之一就是可以檢驗你的身體強度並計算升級成功的比率。如果這個數字太低……邵棠,回家固然重要,但活著比什麼都更重要……”

卡蘭德的聲音帶著沉痛。

邵棠沉默了很久。

“您……正在戰爭中嗎?”總是聯絡很久才能有回復,而且……戰鬥服有些地方都破損了……那些暗紅
色……

“是的。我的世界,正面臨異族的入侵。強大、醜陋、原始,把所有智慧生命都只視為食物和寄生體的異族。戰爭異常的殘酷,我每時每刻都在面對死亡。所以,邵棠,相信我,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晶屏那邊的女子露出淺淺的笑容,眼神堅定,“謝謝您的忠告,我會牢記在心的!”

卡蘭德的眼中有絲絲暖意:“也謝謝你發覺危險會想到提醒我。”

對面的女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臉,這種女性化的小動作讓她顯得分外可愛。

“再見。”

“再見。”

晶屏頓時黑屏,像鏡子一樣映著卡蘭德的身影。

真是聰敏又堅強的女孩子啊……就像母親您一樣。您若見到她,一定會很喜歡吧,一定又會把她也當作兒媳婦的人選想要塞給我吧……真是……可惜……

他把手放在冰涼的晶屏上。

看起來就像是落地玻璃窗,打破了就能到那一面去似的……實際上,這一側和那一側的距離永遠無法跨越……

真是……可惜了啊……

卡蘭德退出空間,出現在狹小的寢室中。戰艦空間有限,即便是他這種級別的寢室也並不寬敞。

戰艦內部通訊器飛速的閃爍,通訊兵急促的聲音不斷重複:“東線遭遇蟲族!機甲大隊集合!卡蘭德少將,請立刻到甲板報導!請立刻到甲板報導!這不是演習,重複一遍,這不是演習!”

……

邵棠揉揉臉。果然卡蘭德先生就是那種讓人一見就下意識的會站直並繃緊身體的那種人吧。其實卡蘭德先生對她很和氣,但她就是放鬆不下來,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卡蘭德身上的氣場太強大。

果然四十七級和六級,完全不在一個水準上。

床才鋪到一半,邵棠也懶得弄了,乾脆用精神力控制著被褥往床上鋪,正好也可以練習精神力控物。虧得現在房子是空的,要是有人,看到那床上被子、褥子自己在那卷啊卷啊的,怕不得嚇個半死?

丘掌櫃只用了一天時間就給邵棠找到了廚娘和粗使僕婦。兩個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乾淨俐落。邵棠表示很滿意。

傢俱因為訂的都是成品,並不是現打的,也隨即就送了來。至於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邵棠丟給兩個婦人五十兩銀子,讓她們看著採買去了。

待空屋子填滿,熱飯菜端上來。邵棠突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用完晚飯,在靜謐的小院裡溜達了一圈,天上晚霞似染,米分白的院牆都籠上了一層酒紅色。

似乎……擁有了房產之後,找到了一點點的歸屬感呢……

夥計好找,掌櫃卻不是一時半會能找到的。邵棠手裡有錢,也不著急。要不是覺得把寶石賣到當鋪裡太虧,其實連這鋪子也沒有必要開。

她每天起了床,就是練刀法,練精神力,然後……逛街。

丘掌櫃給她找的四個夥計,都是十六七的小夥子,本來都是牟足了精神準備好好幹活的,結果……目前要幹的活就是每天收拾俐落了跟著他們漂亮的東家一起……逛街……

每天都是空著手出門,然後累得像狗一樣的滿載而歸……

他們的東家似乎買東西成癮,小到日常的針頭線腦兒,大到海外奇珍,反正看見了感興趣了就買買買,買買買……

買東西成癮的東家正在發愁呢。

她那貨架上亂七八糟各色各樣東西沒一個能賣出去的。真個愁死個人了……

“娘子,娘子。”屋外負責粗使活計的陳嫂喊著,“丘掌櫃來了。”

邵棠退出空間:“來了。”

心情懨懨的來到小樓大堂。

丘掌櫃領來個小夥子。邵棠看見那小夥子,心情好了點。沒什麼,小夥子二十來歲,長得挺精神,穿件灰青色長衫,髮髻整齊,腰板筆直,透著股精幹勁。誰一進門看見這樣一個帥哥,心情都會好很多——第一眼印象真的很重要,所以還沒介紹,邵棠心裡就已經很滿意了。

“……本是在稷縣的綢緞鋪子裡做二掌櫃,雖未獨擋過一面,但……想著娘子特別提過人要可靠,便喊了他過來。他不只是我徒弟,還是我親侄兒。我家裡闔族都在‘那邊’……”指了指西邊吳冉的方向,“別個不敢說,‘可靠’兩個字,敢用人頭擔保。”

邵棠稱一聲“小丘掌櫃”,小丘掌櫃尊一聲“東家”,互行個禮,兩下裡算是認可了。

邵棠帶著他們上了二樓,最裡面的一間小屋,掏出鑰匙打開門鎖進去,指著地上四隻箱子說:“貨在這。”

兩位丘掌櫃面面相覷。小丘掌櫃過去打開了一隻箱子,頓時抽了口氣。

誰見過鴿子蛋那麼大的寶石像圍棋子似的塞滿箱子?用手一抄弄,嘩啦嘩啦響。再一抄,一不小心抄出一顆嬰兒拳頭那麼大的紅寶石。

兩位丘掌櫃汗都下來了……

小丘掌櫃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其他三隻箱子……

邵棠取出一隻匣子塞到發呆的小丘掌櫃手裡。

“這是五百兩銀子的啟動資金,鋪子裡要添什麼弄什麼,全交給你了。”

小丘掌櫃捏著那匣子發了會兒怔,深吸了口氣,道:“東家,交給我,您放心。只是……這個,還請您收好吧。”

他舉起是那顆嬰兒拳頭那麼大的紅寶石。

“誒?為什麼?”邵棠訝然。

因為它太大了啊,親!兩位丘掌櫃一起在心裡咆哮……

丘掌櫃從侄子手裡接過那顆巨大的寶石,在手裡戀戀不捨的摩挲,解釋道:“這樣的異寶,生平未見,已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了。要是讓人知道我們手裡有這等異寶,卻又不上貢王室,怕是要招來禍事。”

邵棠把丘掌櫃的話在腦子裡轉了個圈才明白:“你的意思是,它太大了?”

小丘掌櫃一臉深沉的點頭,然後……就看到他漂亮的新東家從他二伯手裡接過那顆大得險些閃瞎他狗眼的寶石,用她那細膩白嫩的手捏了捏,然後……她攤平一隻手掌,另一隻手高高舉起,深吸一口氣,大喝了一聲,一掌拍了下來……

然後……然後臥槽!?

邵棠把手上的碎末末吹掉,“一二三四……碎成四塊了,這樣就不大了吧?”

臥槽!

臥槽!!

臥槽!!!

一起碎掉的還有小丘掌櫃的三觀。

……

嗯,小丘掌櫃雖然三觀被邵棠玩崩了,但是職業素養還是很高的。

他調整了鋪子的格局,訂制了一些傢俱器皿,一大批精緻的錦盒和木匣等包裝物,又新招了兩名女夥計,給鋪子定下種種規矩,給夥計們培訓等等等等。這些都風風火火的辦了。

然而還有一項工作比這些都更重要——給那些寶石分類造冊。

因為涉及的價值太高,小丘掌櫃連夥計都不敢用。硬是扯著他二伯跟他一起,伯侄兩個苦哈哈的給寶石分類、編號、登記、裝匣、鎖櫃。

二樓最里間的房間,窗戶都用鐵欄杆封死,裡面一排精鋼櫃子,掛一溜大鐵鎖,每一隻都要三四個漢子一起才抬得動。至於門……外面的木門原樣沒動,裡面加了一重大鐵門!真不怕賊偷!

等到半個月後,他去稟報邵棠鋪子可以開張了的時候,邵棠驚道:“你生病了麼?怎麼瘦了這麼多?”好好的陽光帥哥怎麼變傑克船長了?

一千隻羊駝駝在小丘掌櫃的心頭奔過,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問道:“東家能否告知,這一批貨是多久的貨量下一次進貨要等到什麼時候?”

邵東家其實自己心裡也沒有譜,只說:“這些能賣多久你先試試看,存貨還有很多,貨源也不用擔心。”

貨源有時候也屬於商業機密,小丘掌櫃很識趣的沒有多問,“關於開張,我有個想法……”

……

懷安府有家名為“天珍樓”的鋪子靜悄悄的開張了,除了同條街上的左鄰右舍,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但是很快,天珍樓便在懷安府名聲大噪了。

六月十八,懷安府同知嫁女曬嫁妝,在懷安府的高層圈裡大大的出了一把風頭。

從半年前,同知夫人便嚷嚷著要給女兒打一套體面的頭面,卻苦惱於找不到稱心的寶石。要知道,不同于金飾有錢就可以買到,寶石這種商品,真的是要看運氣的。這半年多的時間裡看遍了懷安府裡大小幾乎所有的珠寶鋪子,都沒有找到稱心合意的寶石。

結果到了曬嫁妝那日,妝奩打開,旁的倒罷了,最上面那套赤金寶石頭面,十二顆龍眼大小的紅寶石,險些閃瞎了眾人的狗眼。

同知夫人心滿意足的收穫了讚美無數。當別的貴婦人問起這寶石是從何處購得的時候,同知夫人笑眯眯的說:“你們不知道嗎?府前街上新開了一家‘天珍樓’,嗯……就是從前那個做繡品的‘玉針閣’。他家的東家啊,聽說我家嫁女兒,還沒開張,就遣了掌櫃帶了些不錯的貨上門讓我挑呢。哎呀,他家的貨真是不錯呀,我挑來挑去,這一套十二顆正合適打套頭面……”

旁聽的人中也有人微微撇嘴,心想這不知道哪裡來的外地客商,怕是為了巴結同知家,把鎮店之寶都拿出來了吧……

但這人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

天珍樓的名字經過同知夫人的嘴,入了上層圈子中人的耳。隨著眾位貴婦人的腳步都去那裡踩過一圈之後,懷安府上層圈子有了一個共識——買頂級寶石,到天珍樓!

天珍樓一炮而紅。

到了七月底盤帳的時候,這一個半月的進賬算出來,那數字讓小丘掌櫃腳都發軟。

漂亮東家倒是很淡定:“不過是長期積壓的購買力的突然爆發而已,過一段時間就會慢慢下跌到正常水準。”

小丘掌櫃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這個數字……哪怕“正常水準”只有它的十分……不,二十分之一,也是別家鋪子望塵莫及的啊。

這實在是沒辦法。寶石這種東西,體積大一點,價格就幾何倍增。他家隨便一顆寶石,抵得上別家十顆。成色也是別人家比不了的。

再想起被他家漂亮東家捏、拍碎的那幾顆大傢伙……小丘掌櫃就覺得肝疼肺疼……

邵大東家可感受不到小丘掌櫃的肉痛,負成本回收來的廢品能換成巨額的現金流,邵棠沒半夜笑醒已經是很淡定了。

小丘掌櫃的開張策略一石二鳥,不僅打出了天珍樓的名聲,還很順利的搭上了同知這條線。以後定期的上繳一定的保護費,嗯……本地俗稱“孝敬”,就能獲得一定程度的庇護。

邵東家俐落的給小丘掌櫃漲了薪水,並包了個大大的紅包給他。

小丘掌櫃的工作能力,得到了領導的充分認可!

小丘掌櫃捏著大紅包,心情十分之複雜。

一開始他二伯跟他說要將他急調過來,他心裡挺不情願的。他做了兩年二掌櫃,眼瞅著綢緞鋪子的老掌櫃有要退下去的意思,他就可以頂上去成為獨當一面的掌櫃的,這時候把他借調走,擱著誰也不樂意啊。

可是他很聽他二伯的話。

他十二歲的時候被二伯從鄉下帶出來,才見識到了外面的大世面。他二伯手把手的教他,指點著他一步步從學徒到小夥計到大夥計到二掌櫃。他二伯是把他當接班人培養的啊,一步步的發展,都給他規劃好了。

對於他們這個商號的背景,二伯在他當上了二掌櫃後才略略向他透露了一些。所以他很清楚,想接他二伯的班,必須得到“上面”的認可,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很用心。他二伯的年紀,再幹個十多年沒問題,給他十幾年的時間,他有自信能入得“上面”人的眼。

可是現在,早就計畫好路線讓人橫插了一杠子,關鍵還是這個橫插一杠子的人來歷不明,前程不知。她要是哪個貴人一時興起隨便玩玩,沒興致了就撤了,就是他二伯也沒法再找個掌櫃的坑給他蹲啊。這真是讓人心塞。

好在二伯一再跟他強調,這位是“上面”特別重視的人,才讓他心裡好受一點。

他清楚記得他二伯囑咐他時的鄭重樣子——

“你是沒看到秦總管在她跟前有多恭敬。秦總管那是什麼人,我告訴你,那是給……”丘掌櫃特意壓低了聲音咬出“國主”兩個字,“……總管內庫的大總管!所以啊……這位,來歷不簡單。說是攝政特別看重的人……”

好吧,這些聽起來挺能給那人加分的,像是能搭上一條上層路線的樣子。這麼想著,小丘掌櫃心裡才稍稍平衡了些。

可是一見面,他又心塞了!

雖然知道對方是個婦人,但這位也……太漂亮了一點!

他在綢緞鋪成日裡跟這種貴婦人打交道,對婦人的種種真是再瞭解不過,一個個頭髮長見識短,最愛盯著雞毛蒜皮的事情斤斤計較。這位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家裡嬌生慣養的樣子,能做得了什麼事?別到時候他管個鋪子,這位成天在旁邊指手畫腳,那真是太讓人堵心了。

所以一路堵心的小丘掌櫃先是被幾箱多的嚇人的寶石給震住了,然後又被塞了個匣子,聽那頭髮長見識短最愛雞毛蒜皮指手畫腳的漂亮東家說“全交給你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可惜緊跟著就被他東家那一掌給拍醒了。

他驚恐的看著那顆讓東家拍得四分五裂的紅寶石,艱難的咽了口吐沫。

也許,好像,似乎……他真的搭上了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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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8:0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8 PM 編輯

第13章

邵棠也很心塞。

她得了一個差評。

邵棠從來只在專賣店買東西,除了參考書,基本沒上淘寶上買過東西。但是,but,要知道淘寶已經不只是一個網站了,它都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了。關於淘寶的種種段子特別差評的段子邵棠沒少讀過,每次都笑得前俯後仰。

可是當差評這種東西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她就笑不出來了。

尼瑪什麼叫“垃圾食品”啊!那是鼎鼎有名的“桂香園”的糕點好麼!高陳國著名高級糕點連鎖店!

什麼叫“非能量作物製造啊”!你眼瘸啊我有說那是能量作物嗎那些能量作物做出的食品能賣200交易點的低價麼親?起碼後面加兩個零啊!

什麼叫“只能用來解饞”啊!意思就是你其實覺得挺好吃的但你就是非得給個差評讓我堵心是吧?是吧!

邵棠覺得要是她面前有個鍵盤,她現在一定已經摔鍵盤了。

她這一段時間試著上架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終於賣出了……一盒點心。嗯……就是她逛街時買到的,據說是在高陳國大點的城鎮裡都有鋪子,名氣很響的“桂香園”,專門做高級糕點的。吃著確實味道不錯,她就習慣性的隨手往貨架上放了一盒,標了個200點的價格。

結果就弄了個差評回來。

她突然就理解以前看淘寶段子裡那些店主說“買個5元的東西給差評”的那種堵心的感覺了。

“阿璞,給我聯繫對方。”邵棠咬牙切齒的說。

對方居然線上,通訊一下子就接通了。

對面的空間裡亂七八糟很多東西,就是沒有人影。

“咦?人呢?”

“不是在這裡麼。”

一個嫩嫩的聲音響起。

“誒你在哪裡?”邵棠盯著晶屏發呆。

“在這裡。”那聲音很不高興。

邵棠就看見對面那一堆亂七八糟不知道什麼東西中間的一個有健身球那麼大的綠色半透明的漂亮水晶球突然動了一下,飄啊飄的就飄到了螢幕正中。

邵棠呆滯了。

“你,你是一個球?”

“你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

綠色水晶球憤怒的跳了幾下。隨著球體顫悠悠的彈性伸縮,看起來不再像水晶球,更像一個巨大的果凍球!

邵棠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

果凍球似乎更生氣了。突然從腰部(那種東西真的有嗎?)伸出幾條……觸手?然後面對邵棠的這一面出現了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的形態。

“人類最討厭了。對異於自己的生命形態接受起來總是那麼的狹隘!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是因為你們的進化等級太低了,太!低!了!”果凍生氣的揮舞著觸手。

邵棠使勁憋住了才沒再笑出來,咳了一聲,“抱歉,我為我剛才的表現向你道歉。”

果凍停止了揮舞觸手,小鼻子朝天一抬,哼了一聲:“好吧,接受你的道歉。人類,找我有什麼事?”

“是這樣,您給了我一個差評,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邵棠發誓她清楚的看見對面的果凍不安的扭了一下。

“不是都寫得很清楚了嗎?”很傲嬌的說。

“但是我的商品從一開始就沒有標注是能量食品。而且,您所說的那種能量食品我雖然沒有嘗試過,卻在交易器上見過,絕不是200點這種價格能買的到的……”

“你是在指責我沒有常識嗎?”

“……不,並沒有。”是的,親!

忍了忍,“那您覺得味道怎麼樣呢?”

“也就剩下味道這一個優點了。”

“……”摔!就不能坦誠點說好吃嗎?這誰家的熊孩子啊!

邵棠忍了又忍:“既然您也知道它本來就不是能量食品,又覺得味道還可以的話,能不能麻煩您撤銷之前的差評呢?”

“不能。”

“為什麼?”

“因為媽媽發現我吃垃圾食品,所以沒收了我所有的零食。這都是你的錯。”死魚眼!

“……”所以你這是遷怒麼,摔!好想抽死這熊孩子!等等,球球……你今年幾歲?

“真的不能撤嗎?”

“不能!”其實透著那麼點氣虛。

“……好吧。”

“你……你幹嘛?”

果凍球看著對面的人類拉起一個沙發,一隻茶几,然後擺上一排盒子……打開……

“嗯~~~~~好好吃,今天早上才新鮮出爐的杏仁糕喲~~~~~”

“……人類,好卑鄙!”

“栗子酥也好好吃喲~~~~~”

“哼……我是不會上當的!”某只球強撐著……

“金玉羹……嗯~~~~~~一口滿滿的都是香味~~~~~~~~”

“好……好了啦,給你改成中評!”撐不住了……

人類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吃吃吃,吃吃吃!嗯嗯嗯,嗯嗯嗯,好美味喲~~~~~~

“可、可惡!給你改成好評!好評!”

邵棠這才放下手裡的點心,用手絹擦擦嘴角:“這還差不……噗~~~~~~~~!”

親!見過一隻巨大的長觸手的果凍球把自己整個糊在玻璃上的樣子嗎!那綠色的順著晶屏往下流的難道是……口水?

為了早點結束這噁心的畫面,對方一把差評改成好評,邵棠就把幾盒點心疊成一摞,放貨架上,掛個1點交易過去了。

接下來邵棠驚悚的看著對面的球球分出許多隻觸手,動作迅速的取出裡面的點心,塞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沒錯!是塞進身體裡而不是嘴裡!就是隨意球體的哪個位置往裡這麼一塞!“噗”的一聲就進去了。塊狀的食物在綠色半透明的身體裡被米分碎成米分狀,然後像在料理攪拌機裡一樣飛速的旋轉!

球球一臉陶醉,身體漲大了一圈,像只氫氣球一樣開始飄啊飄~~~一會撞到牆壁,一會兒彈到天花板上……

邵棠:“……”世界觀都崩裂了啊……

話說那只球真的只是在吃零食你確定你不是在嗑藥?

地球人的三觀都被刷新了。

這種狀態持續了大約十分鐘之後,那只球才恢復了原狀,忽忽悠悠的降落在地板上:“呼……真是好幸福……”

邵棠:“……”真的不是在嗑藥?

“那個……”好奇的地球人最終還是發問了,“你吃東西,不需要用嘴嗎?”

“嘴?”球球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用一根觸手指著自己的嘴巴,“你是說這個?這個是擬態,不是真正的器官啦,只是為了迎合你們人類的審美而已。我本身是沒有‘嘴’這個器官的。”

邵棠嘴角抽搐:“那還真是謝謝了。”

“這是應有風度啦。話說,我也是練習了好久,才能準確的用有擬態的這一面正對著人。”

“……難道,這邊不是你的正面?”地球人小心求證。

“正面、反面什麼的,我沒有那種東西。”球球收起擬態和觸手,變回一隻晶瑩剔透的果凍球,飄在半空轉了個圈,“我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噠。”

好吧,就算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但是你肚子裡那一堆東西是怎麼回事?

剛才還成米分末狀的食物開始凝聚,慢慢聚成了一個實心的球體,在球球的“肚子”裡漂浮著……

那難道是……食物被消化過後開始向米田共轉化了嗎……

數度被刷新世界觀的地球人終於徹底敗了。在答應了球球會不時的支援他一些零食並被他大肆嘲笑了一通她貨架上的商品後,結束了通訊。

“阿璞,你怎麼了?”

事實上,從見到球球開始,邵棠就感受到阿璞的精神力有波動。

“沒什麼……,”阿璞輕輕喟歎,“只是沒想到拉爾克爾也進化成這樣的智慧生命了……”

“拉爾克爾?”

“就是那只球。”

“你認識他?”

“不是他,而是他這個種族。”

“以前見過?”

“見過?呵呵,當然……”阿璞感慨道,“曾經風靡好幾個宇宙的寵物啊……”

一道雷劈在邵棠頭上,“寵、寵物?!”哇咧今天是世界觀刷新日嗎?

“是的,那時候體積沒有這麼大,智商也不高,觸鬚也還沒有進化成觸手,也沒有擬態。”阿璞的聲音裡充滿了懷念的味道,“只有蘋果大的小小的一隻,夏天的時候涼涼的,冬天的時候暖暖的,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用觸鬚輕輕安慰你,特別貼心的寵物啊。出門的時候要是肩膀上不粘著一隻拉爾克爾,都不好意思出門見人的。”

“哦。”邵棠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評論了。

在她自以為已經淡(麻)定(木)了的時候,阿璞又放出一個雷:“本來只是沒有智慧的野外植物,但神經元特別發達。被一個親近植物善於製藥的高等種族發現,進行了人工培植和少許基因改造,成為了有些許智慧的寵物……”

所以說,那只吃零食像嗑藥一樣的球,其實是……一棵……植物……

呵呵,感覺從此看世界的角度都不同了……

“是的,雖然經過基因改造,但總體來說,他們的基因更靠近於植物。你看看他出售的商品,是不是大多跟植物和藥劑有關?”

“誒?……真的。”

“呵呵,大家喜歡出門帶著拉爾克爾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他們能提純植物精華。想一想,在野外,你意外受傷並沒有帶藥品,但附近卻有有止血功用的植物……這時候隨身帶著一隻托爾克爾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他們直接把植物提純,就可以當作藥劑使用。”

“那個……可以問一下提純方法是……?”

“你剛才不是親眼目睹過一次了嗎?”

果然……所以所謂的提純就是吃下去拉出來是麼……

給跪了!

因為被一隻球形植物嘲笑了,所以邵棠乾脆把貨架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撤下來了。貨架空空的就留下一部紀南的刀法了。這部刀法前天又賣出去一份,現在邵棠擁有交易點60470點。

但這卻是邵棠唯一在售且可售的商品。

邵·無貨可售·棠仰天長歎。

恰恰就在此時,眼角的餘光掠過晶屏的角落,突然有四個不起眼的小字落入眼中。邵棠一怔:“等等!這是什麼?”待看清楚,她整個人重複了剛才那只球幹過的事——把自己糊在了晶屏上,“……為什麼?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有看到?”

那幾個字是——求購資訊。

真不能怪邵棠眼瘸。晶屏很大,它是一整面牆,像一面沒有接縫的落地玻璃。有時候邵棠為了看商品看得更清楚,就會站得比較近,這樣的角度就會自然而然的被螢幕正中的內容吸引而忽略掉某些角落。特別是這幾個字還特別不起眼。

邵棠一邊丟著一把圓溜溜的寶石玩兒,一邊一屏一屏的刷著求購資訊,“這都是些什麼?聽都沒聽過……”就在她刷屏刷得快要睡著的時候,一行求購資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丟下手裡的寶石,“求購音樂是什麼意思?”

阿璞看了一眼位元面編碼:“這個位面……求購音樂?難道是……冼冼族?”

“我以為他們已經滅絕了。”阿璞說,“如果真是他們的話,求購音樂就是它字面的意思——求購音樂。”

“可是這種東西,要來做什麼?”

“冼冼族是對音波極其敏感的種族。他們壽命和強度與其自身的和諧度正相關。身體內部和諧度越高,就越長壽越強大。想要維持身體的和諧度,就要不斷的和音波共振。”

“……就是說,他們用聽音樂的方法來鍛煉身體。”

“唔……雖然不夠精確,但很接近了。”

“太好了!”邵棠跳起來,“你的資料庫裡一定有很多音樂吧!快拿出來!”

“沒用的。數位合成的音樂無法使冼冼族產生共振,這一點四萬多年前就已經被確認了。只有樂師演奏出來的音樂才有效用。你可以找來樂師演奏,我來錄製。”

“那還不容易!”邵棠自信地打了響指。

還真有點不容易……

冼冼族,對音樂的要求非常高。不是你隨便拉首曲子就能讓人家產生共振的。凡是能讓冼冼族產生共振的樂曲,放到任何一個其他種族和文明中,也都是水準極高的作品。這同時包含了樂曲本身的水準和演奏者的水準兩方面。

所以,當邵棠告訴小丘掌櫃她想聽一些音樂,卻聽到小丘掌櫃的打算居然是“叫一班伎子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丘掌櫃的腦電波一時沒有和邵大東家搭上線:“東家是嫌外面的人不乾淨嗎?倒也是,東家到底是女眷。那不如……買上一些八、九歲的孩子,從小養著,著人好生訓練,不過四五年,便是能頂用的家伎了。”

邵棠真想給他幾下子!還八、九歲的孩子!還家伎!沒人性!

許是感受到他東家的氣勢不太對,小丘掌櫃顫了顫,小心的詢問:“那東家的意思是想……?”

“我想要的不是做堂會什麼的,”邵棠努力的將額上青筋按下去,告訴自己社會制度不同,家伎什麼的本地風俗便是如此,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我想聽音樂。純粹的,高雅的,高水準的音樂。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媽蛋!八、九歲的孩子什麼的……好想揍人!

小丘掌櫃覺得雖然他東家臉上帶著微笑,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他要再說“不明白”的話,他東家就要卷袖子片他了,不、不……這一定是他的錯覺(真相)!

“明白!明白!原來東家你……雅好音律!讓我想想,我想想……懷安府,要說起音律的話……張好好的琵琶,趙秋山的琴,還……還有柯三公子的簫。”

張好好……趙秋山……怎麼感覺這名字起得這麼文藝呢……

確實很文藝,因為張好好是個妓、女,趙秋山是個樂戶,這只是他們的藝名。至於他們的本名為何,除了他們自己,大概已經沒人知道了。

“柯三公子又是什麼人?”怎麼聽名字不像好人。

這回卻猜錯了。

“柯三公子,是少尹柯大人家的三公子。”

“我怎麼才能見到這三個人?”

“前兩個,出錢就行。後一個……需要……出錢……”

“誒?”

在小丘掌櫃的安排下,兩日後的傍晚,張好好抱著琵琶來到了天珍樓。

張好好身形秀麗,容貌卻不過中上而已,化了淡淡的妝,看起來氣質十分乾淨。她相貌雖然普通,然彈得一手好琵琶,又頗有文采,很是受一大幫文人的追捧,原本近日的日程都排滿了,今日會來,一方面是因為小丘掌櫃給出了三倍的酬金,另一方面卻是因對方言明是天珍樓的東家。

天珍樓近來風頭極勁,一應事務卻全是小丘掌櫃出面,背後的東家從未露過面,很是神秘。天珍樓的身家在那擺著,若是搭上了就又是一個大客戶。鴇母想得明白,立刻就推掉了一個訂好的約,安排張好好來赴邵棠的約。

張好好路上還想著這天珍樓的東家會把宅子置在哪,沒想到馬車直接把她拉到天珍樓來了。張好好微感詫異。樓後的兩進小院雖說還算精緻,但是和天珍樓的身家一比,便顯得十分的寒酸了。

有人引著,穿過小樓,進入後園。園中有個小小的池塘,塘邊幾竿竹子下擺著錦榻、案幾,幾上皆是當下最新鮮的時鮮水果,又有那加了碎冰的乳果羹,盛在琉璃碗裡,在暑氣未消的傍晚,看著便十分誘人。又有那冰裂如意紋的精緻香爐,燃著合了冰片的香料,更是去了幾分暑氣,平添了幾分涼爽之意。

張好好見園中擺設,分明是一主位、一客位,便只道是天珍樓的東家請了一位客人。只是不知為何不見給自己坐的錦凳,正想著,便聽見有女子聲音道:“久等了,張姑娘,請坐吧。”

抬眼便看到月洞門中走出一個女子,相貌明豔動人,比之花滿樓的頭牌魏九兒也半點不差,卻不是九兒那種嬌媚依人。那女子衣飾簡單,牙色的對襟衫子,月白裙子。張好好歡場中人,分外眼利,一眼就看出那看似普通的衫裙,用的都是最昂貴的軟煙羅。又見她頭上只插了一根銀簪,雖是銀簪,簪頭卻嵌著一顆碩大的金剛石,燈火下熠熠生輝,別有一番清貴氣質。

張好好蹲身行禮:“奴花滿樓張好好,見過夫人。”

她抱著琵琶,蹲身行禮的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光是看著便是一種視覺享受。

邵棠暗贊了一聲,道:“我姓邵,你也不用稱什麼‘夫人’,叫我邵娘子就行了。張姑娘,請坐。”

張好好順著邵棠的手一看,卻是那客位。她這樣的伎子,到旁人府上,通常都是先侯著,到該上場時別抱著琵琶過去彈奏幾曲,不過給個錦凳而已。又或是宴飲中,作陪在某個男人的身側侍奉。似邵棠這樣,上來便指著客座給她的,從來沒有。微感躊躇,道:“奴這等身份,怎能與夫人同坐,夫人但賜我一凳便是了。”

邵棠說:“我就請了你一位客人,你不坐,我自己幹坐著有什麼意思?”

張好好見邵棠說話間神情坦然,絲毫不似作偽,便也不再推諉,爽利的坐下。“不知夫人想聽什麼曲子?”

邵棠笑眯眯的說:“不急,天氣這麼熱,先吃點水果吧。你帶她下去玩吧,不用在這杵著。叫何嫂拿好吃的給你們。”後面卻說的是張好好帶來的小丫鬟。

小丫頭看張好好點頭,福了一福,跟著邵棠身邊的人下去了。園中只留下了邵棠兩人。

張好好笑道:“夫人的丫鬟倒與旁人家的不同,頗是爽利呢。”

邵棠道:“你看出來啦。她們不是我的丫鬟,是我鋪子裡女夥計。平時也住在這裡,我這沒什麼人,臨時叫她們來幫忙。哎,你別老抱著那個,多沉啊,先放下,先放下。吃點東西先,這乳果羹,要是冰碴化了就不好吃啦。”

張好好無語。怎麼覺得……跟不上這位夫人的節奏呢……但是意外的,心情格外的放鬆。

沒有女人能抗拒甜點的誘惑,況且何嫂子做的甜點真的是不錯。兩人吃吃聊聊,十分愜意。張好好慣會迎來送往,得知邵棠來自海外,便揀些本地風俗趣事講給她聽,一時氣氛融洽。最後到底是應了邵棠的要求,不再稱她“夫人”,改稱“邵娘子”了。

待用的差不多了,張好好用帕子淨了手,重又抱起琵琶,笑道:“說了這麼些,今個的正題倒沒提起,我給娘子彈一曲吧。”

邵棠也擦擦手,整整衣襟,坐正身子道:“請。”

張好好微怔,借著調弦,低頭掩去了神情。

那些文人縱然追捧她,說到底還是將她看作個有品味的玩物而已。何曾有人這樣尊重過她?

歡場女子,並不是沒有尊嚴的。

張好好的琵琶真不是蓋的。

邵棠作為富家千金,從小也接受了很好的音樂培養,有著很高的音樂素養。小丘掌櫃說她“雅好音律”,雖不全中,也差不離了。

這一聽,就真的聽進去了。

一曲終了,也不稱讚什麼,只是認真的鼓掌。

張好好抿嘴一笑,重又調弦:“清風拂面,月色皎皎。奴便獻上一曲《皎月》吧。”

待第三曲終了,邵棠歎道:“就到這裡吧。”

便如飲茶,一小杯是品,一大缸子便成了牛飲。

清風朗月,竹影婆娑,燈火下有靜女如斯,懷抱琵琶,眉若籠煙,輕聲慢語,琴聲淙淙。

便是冼冼族不收貨,這一晚……也值了。

但張好好還是彈了第四支曲子。

她說:“夏日將盡,已不應景。但奴今日蒙娘子以賓禮相待,此時心境,正如此曲。”

“奴,想彈給娘子聽呢……”她輕輕道。

《草長鶯飛》,一首詠春曲。

彷如春日裡推開窗扇,暖風拂面。

正如張好好此刻的心境。



第14章

上車時,天珍樓的女夥計又追了出來,奉上一隻小小的錦盒,笑道:“我家娘子說,今日與姑娘相談甚歡,這一點小玩意,不值得什麼,只是很相襯姑娘的膚色,還望不要嫌棄。”

行有行規。伎子出場,自有出場費。早在訂約的時候便預付給樓子裡了,全歸樓裡所有。伎子在外面獲得的各種打賞才是歸自己所有的,打賞多少,全憑伎子的本事。關於這些,小丘掌櫃給邵棠專門講過,因此邵棠也不會鬧笑話。打賞的銀子女夥計早交給了張好好的丫鬟,厚厚的一封銀子,又單給了那小丫頭一個小銀錁子,喜得小丫鬟眉開眼笑。

此時這女夥計再奉上的錦盒,配上這般的說辭,便很明白的是饋贈而不是打賞了。

張好好收下,道:“替我多謝你家娘子。”

待馬車上了路,小丫頭壓不住好奇,湊到張好好跟前:“姑娘,姑娘,快看看是什麼唄。”

張好好打開錦盒。

一對綠寶石的素釘,全無其他點綴,只兩顆橢圓的綠寶石,綠得純淨透亮。

小丫頭驚得倒抽了口氣:“這……這也太……”

張好好沒接她的話。只是認真打量那綠寶石,半晌,自語道:“果真很襯我的膚色。”

小丫頭讚歎道:“不虧是天珍樓啊!好大的手面。可惜沒見著他家的東家,連夫人出手都這麼大方,要是東家在,見著姑娘,豈不更……”

張好好收起錦盒,微微一笑。

天珍樓的東家就曾出現在你面前,只是你不知而已……

回到樓裡,鴇母追進屋一疊聲問:“怎樣怎樣?天珍樓的東家是什麼樣子的人?快與母親說說。”

張好好就甜甜笑著,儂聲軟語的:“很年輕,樣子也好看……”半點沒提邵棠其實是個女人的事。

於是懷安府就傳出了天珍樓東家年輕英俊、手面大的風聲。姐兒愛鈔,也愛俏!一時各樓子的姑娘都望眼欲穿想被邵棠點名出臺。

邵棠聽說後噴了一口茶,拍著桌子大笑:“好好真是個妙人兒……”

這都是後話,且說邵棠拿了張好好四支曲子,發了試聽版本給冼冼族的位面商人,對方很快給了回復,退回了三支,只收了那一曲《草長鶯飛》,開個了報價三十萬。

三十萬!

驚得邵棠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這……這簡直是暴利啊!邵棠驚呆了!

然後邵棠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為什麼那三支就被退貨了呢?我覺得彈得都非常有水準啊。”

阿璞沒有回答。他直接重播了當時的場景。

空間裡光線一黯,變成了傍晚時的小園。邵棠站在這全息投影中,看著張好好和自己的對話,站在旁觀者的位置上,比身在其中時看得更清楚。

那姑娘眼中褪去了歡場女子的精明算計,認真又鄭重:“……蒙娘子以賓禮相待,……心境,正如此曲。……奴,想彈給娘子聽呢……”

她垂眸彈奏。那曲子歡快,空靈,純粹……

影像漸漸虛化消失。

邵棠站在那裡,隱隱有所明悟:“原來……如此……”

前面三首只是伎子賣藝,最後一首曲子才是藝術家的演奏。

可這個世界裡,大多數樂師都在青樓樂戶啊……這就註定了大多數的演奏都只是賣藝而已。

邵棠苦惱了:“這個冼冼族,真不好伺候啊。”

“先不說這個,”阿璞說,“邵棠,準備好升級了嗎?”

“……!!等、等一下!”

邵棠把升級這個事拖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飯把何嫂和陳嫂叫到跟前,告訴她們她要閉關練功,快的話大約到下午或者傍晚,慢的話也許三天三夜也有可能。總之,在她閉關的期間不見任何人,除非她自己打開門出來,否則不要去敲她的門。又交代何嫂準備大量食物,因為她一出關就要吃很多東西,要多少?大約十個男人的飯量吧,邵大東家輕描淡寫的說。

何嫂陳嫂:“……”練的是飯桶功嗎?

然後邵棠就關門進屋,閃進空間裡了:“哼哼,來吧!”確認了交易。

三十萬點入帳,經驗條瞬間刷滿。

生不如死的感覺如她所願的來了……

一整天何嫂和陳嫂都盯著邵棠的屋門。前面鋪子裡的小丘掌櫃聽說了,也跑到月洞門那張望了好幾次,奈何一天邵棠都沒開房門,弄得他一直心裡貓抓似的。

直到天將將擦黑,邵東家才兩眼冒綠光的打開門,叫兩個婦人把預先準備好的食物都送到她屋裡。

然後房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何嫂陳嫂:……

邵棠煩死了。

她現在餓得要死,急需大吃一頓。可是空間裡的通訊一直在響!不停的響!

“接通吧……”邵棠恨恨的說。

就是不接,那只球也會一直不停的打過來!

某只果凍球也很煩!已經三天沒吃到零食了!那個答應會支援他零食的人類一點音信也沒有,今天打給她,居然“交易器升級中……”!可惡,果然人類都是不可信的!

好不容易通訊接通了,果凍球正打算指責對方的不守信諾,還沒開口就被對面的畫面驚呆了。

那……那人類身周的那些難道全是……食物?

“噗”一聲,某只球又將自己糊在晶屏上了!

“好、好過分啊!居然一個人獨享!”

邵棠沒工夫理他,交易過去幾碟點心,就背過身繼續吃吃吃、吃吃吃!

為什麼背過身?開什麼玩笑,人家在吃飯耶!嗑藥的樣子也就罷了,誰要看你米田共形成的過程啊!

一段時間後……

晶屏的一邊,一隻漂浮的果凍球舞動著觸手,心滿意足的讚歎:“啊……腫麼可以這麼好吃……”。

晶屏的另一邊,人類的女人揉著肚子,喘了口氣:“啊……總算緩過勁來了……”看了看對面的球,“滿意了沒?”

“嗯……哼……,還行吧……”

坦誠點會死啊!

邵棠按下額頭暴起的青筋:“那我就掛斷了啊。”

“等一下!”

果凍球伸出觸手,從身邊亂七八糟的東西裡拽出了幾盆植物。有的是摘下葉子,有的是果實,有的是花……一股腦“吃”進自己的身體裡。那些東西在球形的身體裡米分碎、融合之後,開始分離。最終形成兩層,一層是液體,一層半固體。

果凍球找出兩隻玻璃瓶。緊跟著,用觸手在自己的身體上戳了個洞。綠色透明的液體從洞中射出,一滴不漏的接進玻璃瓶中。

這種……小便的即視感!

緊跟著那只球又在身體的另一側戳了個洞,暗綠色的半固體也射出來,被接進玻璃瓶中。

這種……竄稀的即視感!

果凍球把兩隻玻璃瓶都塞好塞子,用交易器發了過來:“我可不是白吃你的食物的,這個給你,液體內服,固體外敷。不用謝我了~”

邵棠:“……”喂、喂!誰要內服你的小便外敷你的稀粑粑啊?

“這個是什麼東西?”

“藥啊。”擺出一副“這都不知道嗎笨蛋”的神情,“去除疤痕的,管你多少年的陳年舊傷,用了我的藥,皮膚都會被修復得滑溜溜的,很棒很棒噠~”

……您那擬態表情還真傳神啊。

“那,謝謝了。再見了,那個……誰?嗯,我叫邵棠,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果凍球發出一串人類的聲帶根本不可能發得出來的音節。“不過這個名字你肯定是叫不出來的。沒關係,我還給自己起了個昵稱,叫作‘完美少女’。呵呵呵……好聽吧?”

呵呵你妹啊,這種爛名字……等、等一下!

邵棠如同被雷劈了:“你、你是女孩子?”不是植物嗎?怎麼還有性別?不,好像確實有雌株、雄株之分的……

“我當然是女孩子啦,你看不出來嗎?”果凍球很不高興的說。

也許是邵棠臉上“從哪裡能看出來啊親”的表情太過明顯,完美的少女球大怒,觸手一伸就抽出一張照片“啪”的一聲拍在螢幕上:“看看!看看!這才是男的啊!看顏色、看光澤、看觸手的形狀!你眼瘸啊,腫麼可以把我這樣的美少女當成男性呢?!”

邵棠認真的研究了一下照片中看起來和螢幕對面那只少女球完全沒有任何區別的球,本著求知的精神,小心的問道:“請問,這張放在身邊、隨時隨地想看就能看的照片裡的男性是你的……?”

少女球:“……”

邵棠於是目睹一隻綠色的球轉成青色、藍色直至紫色……

“啊,好忙,好忙……我掛了先!”黑屏!

邵棠:“……”所以不是臉紅而是臉紫麼……

從六級升到七級,身體和精神力的強化感覺還是很明顯的,但空間沒有什麼變化。

“阿璞,有什麼新功能嗎?”

“通訊的全息化。”

“欸?那是什麼意思?”

沒等阿璞做出詳細的說明,通訊又響了。

“是卡蘭德先生,接通吧。”距離上次通訊差不多三個月了。

卡蘭德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螢幕的另一側。依然是禁欲系的黑色立領正裝制服,帽檐壓到齊眉處。見到邵棠,下頜微含:“升級了?”

“嗯,是的。”某人在接通通訊的那一刻才想起來把亂七八糟碗碟飛快的推到空間的角落裡並拉起一面牆“遮羞”。

“恭喜。還好嗎?”

“嗯嗯,身體強度也增加了,正在檢查交易器的新功能呢。”媽蛋!醒過來之後就顧著吃了,也不知道頭髮是不是很亂?啊~~~在制服系帥哥面前這種形象出現好想死!

“新功能?”卡蘭德摸摸下頜,“六升七的話,我記得是……”

“叮!對方請求開通全息通訊模式。是否接受?”邵棠這邊響起提示。

邵棠才說了“接受”,眼前場景突然大變。

晶屏,消失了!

仿佛兩個被落地玻璃隔開的空間,合併成了一個空間!

卡蘭德長腿一邁,就邁到了邵棠這邊來!

邵棠驚訝的看著:“這,這是?”

“是全息投影。並不是真的。你看到的我,是系統類比出來。我看到的你也是。我和你之間依然隔著位面。不過,這是我所知道的最頂尖的全息投影技術了,它……”卡蘭德還待給邵棠介紹它的功能,聲音戛然而止。

邵棠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卡蘭德。

卡蘭德:“……”

邵棠:“……”

邵棠本以為會戳到一個虛影,畢竟是投影嗎?可是指尖卻實實在在的戳到了實物。不由得迷惑,怎麼會這樣?

於是改戳為摸,很逼真,能感受到制服布料的質感,在布料之下,硬邦邦的是結實的胸肌……

卡蘭德:“……”

呃……呃……胸、胸肌?

某人後知後覺的抬起頭,看到制服帥哥的冰山臉正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自己……

“呃……這、這個……”

卡蘭德:“……這是我所知道最頂尖的全息技術。它把全息投影和虛擬完美結合,甚至不需要神經接駁,就可以直接傳遞味覺、觸覺和痛覺等感覺。擬真度大概能達到85%以上。”

好、好佩服!這種“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還能把斷開的話頭接上”的本領!

對於這個技術有多先進多尖端什麼的,邵棠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這是普瓦林族的技術啊,怎麼可能不高大上!

她覺得跟卡蘭德這樣面對面站著,壓力很大!

在螢幕中就看得出來卡蘭德很高,真的面對面,才知道卡蘭德是真高!這得有一米九了吧?

邵棠原本的身高是一米六,和交易器融合之後,身體強化,骨骼也得到了改善調整,所以她又長高了些,自己估計大約有一米六七、六八的樣子,在女孩子裡就不算矮了。

可是站在卡蘭德面前就顯得特別嬌小,離得太近說話就只能抬頭看他。

卡蘭德呢,也覺得眼前的人類女孩,比在螢幕中顯得更嬌小,以至於他說話時不得不略低頭才能直視她。

於是高大冷肅的制服男人低著頭,髮髻微斜慵懶的嬌小女人抬著頭,互相凝視……

卡蘭德邵棠:……好像有哪裡不對!

“咳,”卡蘭德舉起手裡的東西,“這個是我做的,送給你,恭喜你升級。”

沒等邵棠看清,那東西便消失了。隨即邵棠收到交易提示,接受之後,一柄烏黑的刀出現在邵棠手上。

“這是……”邵棠訝然,撫摸著刀身,質感很奇特,“什麼金屬?”

“蟲族的螯。”

“……!!”強忍著才沒扔出去!

女孩的表情太過明顯,卡蘭德冷肅的眼眸中閃過笑意:“再強的女性也一樣討厭蟲族啊,我母親也是這樣。”

那是肯定的啊!人類女性拼命點頭。

“但蟲族的螯殼,是蟲族身上韌性和硬度達到完美配比的部位,比絕大部分的金屬都更適合製造冷兵器。”

卡蘭德的貨架上就有許多蟲族的屍體。有完整的,也有被肢解了按部位出售的。邵棠曾經瞥過一眼,覺得太噁心沒敢多看。

邵棠退了幾步,試著揮了幾下。

“手感、重量都非常好!嗯……只要不去想它的材質的話……”糾結的說。“謝謝了。”

“不客氣。”卡蘭德脫去軍帽,“我們來試試吧。”

“欸?”

“全息通訊的最主要的用途,就是宿主之間的切磋。而且,因為不是百分之百的擬真度,不會造成死亡。”一聲尖叫使卡蘭德正解衣扣的手頓了一下,“怎麼?”

“沒……沒事,我不小心磕了一下。”

卡蘭德:……在空曠平坦的地板上?

邵棠接著彎腰系裙角來掩飾。

冰山禁欲系制服美男子寬衣解帶什麼的……誘惑度爆棚了啊!想看!不敢看!想看!不敢看!想看!想看!想看!想看……

待卡蘭德將白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結實的手臂,邵棠也磨磨唧唧系好了裙角,長刀一指:“我來了!”

兩秒鐘後,倒在地上的邵棠:“……”

卡蘭德氣勢全開,“倉啷”一聲把刀丟在地上:“第一課,戰鬥的時候不要說廢話,給對手可趁之機。”

……

於是,在這樣一個晚上,卡蘭德少將親自給邵棠上了一堂名為“愈是紳士的美男子愈有其不為人知的鬼畜的一面”的課。
一個小時之後……卡蘭德慢條斯理的系好最後一顆扣子,正了正軍帽:“那麼,今天就到這裡了,期待你下一次的表現。再見。”

邵棠……邵棠已死……

因為趴在地上裝死,因而錯過了男人掛斷通訊前微微上翹的嘴角。直到全沒了聲息才敢抬起頭來,內牛滿面:“阿璞,不是只有85%的擬真度嗎?怎麼感覺骨頭都裂了……”

“不會的。對方只發揮了不到百分之十的實力,而且每一下攻擊的力量都精准的控制在你對疼痛承受的臨界線。在這方面,這個男人是很好的導師,他的指導能讓你獲益匪淺。”

……,人家其實只是想聽有人說“不痛不痛,一會兒就好了”、“你已經很棒啦”之類的話啦。

邵棠……死得不能更死了……

阿璞:……被對方“百分之十的實力”打擊到了嗎?

所以說,kua基、炭基什麼的,有時候思維很難搭在一個頻率上……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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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1990616 發表於 2017-12-5 08:1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39 PM 編輯

第15章

有阿璞用精神力幫她滋養細胞,促進新陳代謝,邵棠第二天就又生龍活虎了。

昨天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跟著一件,以至於她沒來得及檢視系統。之前估算過,六升七大概需要二十萬點的交易量,但今天仔細的檢查過,發現經驗條清空了,並沒有像玩遊戲那樣,多餘的經驗可以累積什麼的。不由得松了口氣,至少這樣還有點小空子可鑽,臨升級的時候攢單交易什麼的。

“累積?沒有意義。”對此,阿璞解釋道,“只不過是為了在宿主的商業需求和提高身體強度所需的時間之間達到一個合理的平衡而已。更像是一個計時器,提醒宿主‘要抓緊時間提高自己,就快要升級了’這樣的作用。”

“原來如此……”所以小說裡都是騙人的,果然現實和小說是有差距的……

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有點悵然若失。

邵棠又問小丘掌櫃:“我是不是該買個宅子,再找些丫鬟?”

小丘掌櫃:“……怎麼突然開竅了呢?”之前他就提過,他東家沒當回事。

邵棠打個哈哈道:“那不是……前天請張姑娘過來,感覺不方便了嘛……”

之前是覺得沒有必要,卻沒想到這裡並不是一擰水龍頭就會流出自來水的世界,想過得優雅、舒適,丫鬟這種生物就確有其存在的必要。

再一個之前也沒怎麼同別人打交道,前天招待張好好,才真的覺得人力上捉襟見肘,不得已把兩個女夥計抓來幫忙。而且這個社會也有許多不一樣的風俗,比如排場什麼的。你不將排場擺出來,對身份高的客人也是不尊重的。譬如上點心時,直接是粗使的陳嫂子端盤子上來了。張好好身份低微,不會計較這個,但若你請的是柯三公子呢?人家大概拂袖就走了。

小丘掌櫃問:“在什麼地段置宅子?東家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我想想……”邵棠想了想,天天逛街,懷安府她也很熟了,“不一定非要在城裡,我看城北山上那片挺不錯的,你看看那邊有沒有宅子賣的。”山林掩映間隱隱露出些亭臺樓閣,米分牆烏瓦的,特別漂亮。

小丘掌櫃:“……”

邵棠:“……?怎麼了?”

小丘掌櫃:“……沒什麼。”

他東家絕對是富貴窩出來的人,眼太利了。城北的凝縷山,以其山色秀美、山泉甘冽聞名,是懷安府有頭臉的人家紮堆建別院的地方。

所以邵東家隨便一指就指了一片高檔別墅區。

買宅子的事不是一時半會能搞定的,買丫鬟的事倒是好辦。人牙子聽說是天珍樓的東家要的,又聽對方特別指明不要那等沒經過調教的,要職業素養高的,上來直接便好使喚的,便心裡有數了,盤了下手裡的“貨”,直接點了了綜合素質最高的幾個帶去了天珍樓。

天珍樓的東家沒見著,只見著一個相貌頗美,一身清貴氣質的年輕婦人。聽旁人喚作“娘子”,又見一身貴氣、大家閨秀的做派,想著當是東家娘子了,便著意奉承著。

那娘子初初篩選,篩下了幾個,看中的幾個都是說話清楚行止俐落的。在這幾個人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選了……最漂亮的那兩個。

人牙子:……沒說是要買屋裡人啊,要早說了他那還有更漂亮的。

邵棠還挺滿意的。人牙子挺會看人下菜碟兒,帶來的人素質都挺高。初篩之後的那幾個其實她覺得差別不大。最後的選擇……是因為誰都多少會有點顏控傾向。至於言情小說裡常說的“狐媚”、“妖嬈”、“心思不正”什麼的……她這兒的雄性動物就只有前面鋪子裡的小丘掌櫃和四個夥計,愛勾搭的話隨便。╮(╯▽╰)╭只要能幹好活就行,反正她又不是來玩宅鬥的。

邵·敗家·土豪·棠滿意了,出手自然就大方。人牙子也滿意而歸。

而後坊間便有了“天珍樓東家娘子年輕貌美,出手闊綽”和“挑丫鬟揀著漂亮的挑,多麼的大氣和自信啊”、“這才是大婦做派啊,好羨慕,天珍樓東家真是人生贏家啊啊啊”這樣的說法,以及伴隨著“唉,我家那妒婦,頭臉整齊點的都叫她給發賣了……”、“你看那一桌的那個人一直猛捶桌子是不是癇病發作了?”等等……

使勁捶桌憋笑的小丘掌櫃:“……”

張好好很快又收到了天珍樓東家的邀約。邵棠要見趙秋山,請張好好來作陪。

來傳話的夥計口舌便給,笑著說:“我們娘子說了,”說著掐著嗓子學著邵棠的腔調,“小丘是個不通音律的,他要杵在那多礙眼啊,還是請張姑娘來吧……”

張好好笑得掩口,約好了日子上門。

趙秋山沒辜負他這個文藝的名字,人看起來也特別的文藝——一身白衣飄飄,鬍鬚、頭髮也都是白的——他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了。但是打理得非常乾淨,大約是因為幹這行的特別注重外表的緣故,看起來頗有幾分出塵之意。

特別有藝術家的范兒!

邵棠這回擺出了一主兩客的席位,一樣禮遇於他。這種禮遇邵棠是發自內心的,純粹只是出於對音樂家的尊重。

一個人的行為是否出於真意,其實很容易看出來。趙秋山和張好好都能感受的到。趙秋山不是沒有觸動的,也奉上了高水準的音樂幾首。遺憾的是,或許是因為年齡、閱歷造成的心境的不同,或許是因為席上性別的隔閡產生了些影響,總之,趙秋山的音樂冼冼族一首也沒有收。

這讓邵棠頗為失望。

不過幾日後,邵棠邀請張好好同遊凝縷山,張好好見山上夏花凋謝,草葉微黃,感歎夏去秋來,歲月流逝,于山澗邊彈奏了一曲。

那首曲子冼冼族給開了四十二萬的價格。

喜得邵棠真想抱著張好好親兩口,自此便常常叫了張好好出來,並不開口要她彈曲,只任她心情好壞隨意。即使如此,也不是每一支曲子都能被冼冼族收貨的。

不由又感歎藝術這種東西真是強求不得。

邵棠出手一向大(敗)方(家),張好好本就是當紅的頭牌,被“天珍樓的東家”這一追捧,風頭甚至蓋過了花魁魏九兒,一時無兩。

張好好貢獻的交易點使邵棠在九月初的時候升到了八級,手裡的交易點達到了二百二十一萬。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何嫂和陳嫂對邵棠再一次“閉關”之後的巨大食量便很淡定了,倒是把兩個新買來的丫鬟嚇得不輕。

才升完級,卡蘭德便卡著點兒似的來了。自從被虐過幾次之後,邵棠益發勤奮的修煉,自覺無論是刀法還是精神力都有了很大的進步。不說半句廢話,直接舉刀殺將過去……

……再次被完虐!

“……期待下一次。”每次都扔下這一句話,連袖扣都扣得一絲不苟的制服男人消失了身形。

邵棠:……已死,有事請燒紙。

被虐的死去活來的邵棠覺得自己得想辦法變強才行,於是她瞄上了那只球。

少女球現在每隔兩三天就要和邵棠來次早午餐或者下午茶或者夜宵什麼的,因為時差的緣故,有時候還會三更半夜的把邵棠call醒。邵棠不得不讓阿璞在夜間遮罩來自該球的任何呼叫才能好好睡覺。當然,每次從邵棠這裡吃到滿意的美食,少女球也總是會尿一泡……不,製作一瓶藥劑給邵棠作為回禮的。

當邵棠想要更快速的提高自己時,她想到了這只球。雖然看起來很弱的樣子,但到底也是十九級了,就算比不了卡蘭德,應該也不會太弱吧。

聽到邵棠提出的“切磋”的建議,少女球帶著一臉陰測測的陰險笑容答應了。

“……那種‘反派暗搓搓的訂好計畫要幹掉正義的主角’的擬態表情到底是哪裡學來的啊?”

“咦?運用的不正確嗎?我是收集了很多人族的電影和漫畫啦……”

“好啦,不說廢話了,來吧,少女球!”

“我來了!人類!”

……

“這麼不中用啊……”少女球用觸手做出“摳鼻孔”的動作。配上那球狀的身形,真是活生生的嫌棄表情啊。

邵棠:……我再也不敢小看任何球狀生命了!

於是,少女球的日常多出了“吃美食,虐邵棠”的一項。

還是要變強才行。

但是只有張好好這一課搖錢樹,邵棠深感不夠,終於還是打起了柯三公子的主意。

問小丘掌櫃,小丘掌櫃卻說:“東家燈下黑了,該當去找張姑娘。”

邵棠這才知道,原來妓女的一個重要職能便是幫人牽線搭橋。

待與張好好說了,張好好道:“柯三?這個容易,只是要花些錢……反正,”掩口笑道,“你也最愛花錢了。”

所謂花錢的意思是要準備禮物。給文人送禮對不懂其中門道的人來說,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情。絕對不能真金白銀的直接捧上去,那樣直接會讓人家給抽回來的。送禮,必須送得雅,還要搔到對方的癢處。

幸虧張好好深諳此道。指點著邵棠買了兩幅古畫,一本字帖,又一本難得的簫譜殘頁,也是前朝古物。湊夠四樣禮物,張好好托個熟客給柯三公子帶了話去。

柯三公子第二天就來了,劈頭就問:“是不是天珍樓的東家想見我?”

張好好笑道:“你倒知道!”

柯三公子得意:“那人神神秘秘的從不露臉,唯獨與你往來,偏又見了一回老趙,我猜度著該是個好音律的同道中人。既見了你們,如何不見我?那是必要一見的!倒害我等了這許多天。快快快,給我備了什麼禮物,快快拿出來與我!聽說那人手面極是大方?”搓著手,兩眼放光。

柯三公子的父親是懷安府少尹,算是府尹的副手。柯少尹寒門出身,因有賢名而被征辟,為官也頗為清廉,雖也有些產業,也不過維持著該有的體面而已。柯三公子尚未成親,亦未曾出仕,每月不過從家中領十五兩的月銀而已,真不夠做什麼的。柯少尹更是嚴禁兒子們仗著他的官身收受賄賂替人走門路。虧得柯三公子有些雅名在外,常常吃請,參加些文會,偶爾吹上一曲,也會收些饋贈。這些屬於文人雅士間的正常來往,柯少尹倒不禁他。這才能過得稍稍滋潤些。

張好好啐道:“出息!叫邵老闆看到你這財迷樣子,半件禮物也不與你!”

到底取了禮物出來與他,歎道:“只不知道為什麼,邵老闆只見了趙師傅一回,便沒下文了。”

柯三公子不以為然:“我早說過,老趙的琴還是太匠氣了。你只不信。”又道,“原來他姓邵。”

張好好道:“趙師傅匠氣,我又何嘗不是?我們吃這行飯的,如何能與你相比。你自悅己,我們卻要娛人。”

柯三公子道:“那你也比老趙強,到底有靈性多了。還是分人,京城的馮七一樣要娛人,他的琴老趙拍馬也難及……哦!哦哦!哦哦哦哦!!”翻著邵棠備的禮物,又驚又喜,心花怒放,“好姐姐,定是你指點邵老闆的!”樣樣都是他的心頭好!那簫譜他垂涎久矣,只因是古物,價格貴得讓人望而生畏。

“真、真大方啊!”不愧是天珍樓的東家啊!可是太貴重了,反而讓他不放心了。愛不釋手的摸著那幾樣東西,小心的問:“你確定,他結識我不是沖我老子去的?”

“我告訴你,邵老闆說一聲‘視錢財如糞土’都不為過,她是真不把這些身外物放在心上。”張好好淡淡的道,“旁的人,我真不敢說。但是她,我用性命擔保,她只是沖著你的簫去的。反正我話帶到了,要不要見她,隨你意。”

“見!為什麼不見?”柯三公子守財奴一般抱著那些東西,眉開眼笑的,“當然要見。”

關於柯三公子,邵棠問的時候,張好好形容他“真性情,好音律,好字畫,好山水,好一切風雅事”。

邵棠還蠻期待的。

一個張好好,容貌不說多漂亮,勝在三分書卷氣七分靈動勁兒,觀之便覺可親。

一個趙秋山,諾大歲數了,還白衣勝雪,大袖飄飄,一身出塵意呢。

到柯三公子這兒,聽——柯!三!公!子!這稱呼聽著就很上檔次啊,頓時就聯想到蕭十一郎(吳奇隆臉)啊、東海三太子(《八仙過海》版)啊等一眾美型人物!

想必,是個芝蘭玉樹般的翩翩公子吧……

關於天珍樓的東家,柯三公子問的時候,張好好形容他(她)“灑脫,好音律,視金錢如糞土”。
柯三公子也很期待。

能結識一個有共同語言的朋友,特別是這個朋友還特別特別有錢,特別是這個特別特別有錢的朋友還特別特別不在乎錢!以後兩人把臂同遊,他是不是就能過上“我吃肉,你買單;我逛樓子,你掏錢”的美好生活了?

想想就開心呀!

所以,當兩個人終於面對面走到一起的時候,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邵棠:“……”說好的玉樹臨風呢?說好的濁世佳公子呢?這個走錯了片場的黑、胖、壯是誰啊?

柯三公子:“……”說好的把臂同遊呢!說好的同醉同嫖呢?說好的“他”呢?怎麼成了“她”?

兩道哀怨的目光射向張好好……

張·鬼話連篇·好好笑的好生溫柔。

邵棠柯三公子:……摔!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總之,在當紅姑娘張好好的牽線下,天珍樓的邵老闆和柯少尹家的三公子之間的深厚友情,就這樣結下了(大霧)……

柯黑胖兒雖然外貌分數低了點,可音樂造詣是真的高。他一個月之內給邵棠貢獻了十一首曲子,居然有十首都被收貨了!唯一一首沒被收貨的曲子還是因為那天聽說九月二十魏九兒要和月香樓的蘇小柔鬥舞,邵棠答應訂個包間,做東請他去看。這貨吹簫的時候就神遊物外渾不知吹的是什麼了……

但讓邵棠感到奇怪的是,柯三和張好好的情況十分不同。

張好好的曲子凡是被收貨的,都比較穩定,價格在三十萬到四十萬之間浮動,但卻有些並不被收貨。

柯三的水準時高時低。最好的一首曲子,冼冼族給了七十萬。最差的一支,只給了四萬,可依然收貨了!

這讓邵棠百思不得其解。

便單獨去問柯三:“有時候總覺得好好的琵琶與你的簫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同,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柯三那張黑紅黑紅的胖臉難得嚴肅了起來:“你能察覺這個,倒真讓我刮目相看。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好好本是極有靈性的,”歎道,“……奈何墮入風塵,幹的是迎來送往的營生。所發之音,不由本心,自然而然的帶了諂媚迎合之意,便流了下乘。”

這麼一說,邵棠便懂了。

柯三又道:“其實也分人。京城馮七,際遇比好好還不如,那真是從雲端跌到了泥裡,可是天生傲骨,偏不媚人。他的琴,你若了聽了,怕再聽不得旁人的琴了。可惜啊……”

邵棠眼前一亮:“這個馮七又是什麼人?”

“其父曾為御史大夫,因得罪了蕭太尉,一人身死也罷了,還連累妻、子,夫人自盡隨他去了,兩個女兒,都叫沒入了教坊。一個兒子便是馮七,落了樂籍。”柯三滿滿的都是同情,“昔年,馮三、馮六和馮七三姐弟,皆是聚天地靈秀於一身的人兒,誰知道最後會落得這般的下場……”

又道,“小時候也曾見過,只他們都比我大,玩不到一起去。唉,歲月蹉跎,馮七今年也該有二十五六了吧……”

邵棠拿點心的手僵住了。

“你……今年貴庚?”

“……?我翻年就滿十九了。怎了?”

“沒、沒什麼!”一直以為你已經快三十了!原來你只是長得著急!

十月裡,尋宅子的事有了著落。說起來還是柯三給牽的線,一個官員謀了別的地方的肥缺,即將調任,把自己的別院出手了。

這一次,邵棠沒有圖省事,認真的整治收拾了一番。修繕、打傢俱、添置各種器皿物件什麼的,她大小姐看得入眼的東西沒一個不是最好的,銀子流水似的花出去,把小丘掌櫃忙的滴溜轉。在這種時候,邵棠也會察覺到人力資源的緊張,真正她能用的上的人,也就一個小丘掌櫃。

錢的效果當然好的很,半個月後這美輪美奐的宅子就可以入住了。

同時,托張好好和柯三的福,邵棠又要升級了。

升完級,填飽肚子,邵棠還有心情記得收拾了一下自己,這才抱著那柄烏黑的刀,坐等卡蘭德出現。

卡蘭德並沒有出現。

兩個小時後,邵棠抱著那柄烏黑的刀沉默的注視著晶屏。

“邵棠?”

“嗯……”

“你身體的內分泌顯示,你現在情緒低落。”

“……只是有些擔心而已。”

“?”

“他上次說,因為戰艦休整,所以有兩個月的假期……所以,現在……”邵棠輕聲道,“大概又在戰場上了吧……”

……

當腦海中響起“您關注的店鋪已升級”的提示音時,卡蘭德一斧頭劈掉前面蟲族的頭顱,綠色的膿液濺了他的機甲一身。余光一瞥,手中的戰斧已經閃電般擲出,劈飛了幾十米開外的一隻蟲族。看著被壓倒在地上的機甲翻身爬起,通訊中傳來對方的聲音:“謝謝少將!小心——!!!”

一個騰空後翻,避開了蟲族的偷襲。電光火石間抽出背後的機甲刀,將那蟲族狠狠釘死在地上。

刀刃從蟲族屍體中拔出時,摩擦著蟲族的甲殼,發出刺耳的聲音。

“抱歉了,邵棠。”卡蘭德握緊刀柄,金色豎瞳中映著洶湧如潮的蟲族,“我稍微遲到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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