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花日緋 -【嫡女弄昭華】《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04 AM

第075章:

    言瑞謙回來之後,也沒等到謝淵找他談話,那頭範文超就給謝淵遞了書信,將當時的情況選擇性告知,謝淵這才知道,原來是言瑞謙在山路上撞著範文超了,受了傷,範文超覺得過意不去,又知道言瑞謙是長寧候府的嫡子,這才起了結交之意,反正信裡上下全都是對謝言兩家的溢美之詞,半點不摻雜私人恩怨,反而有一種看在謝言兩家的面子上,再加上言瑞謙本身素質也不錯,他就順帶提拔一下的意思,也算賣了謝言兩家的人情。

    謝淵當即給範文超回了一封感謝信過去,並且正式將他的可憐外甥拜託給了範文超磨練。

    而言瑞謙當然不知道這背後糾結的利益關係,他只知道這段日子一定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了,每天都被強行拉去鍛鍊,回來的時候,手腳全都不是他的了,第二天無論怎麼痠痛,無論颳風下雨,範文超的人雷打不動的過來抓他,然後又是操練一天。

    一個月中,就只有一天休息,言瑞謙早早的就自動醒來,儘管身體很累,但他就是不想睡,只要一想到今天休息了,明天還得爬起來去面對範文超那個鐵面判官,言瑞謙就想直接死過去算了。

    言昭華知道言瑞謙今天歇息在家,就親自端了早飯過來給他吃,言瑞謙跟坐月子似的靠在軟墊上,就是不肯起來,言昭華也不催他,甚至連被他冷落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居然還帶了一本話本子過來看,言瑞謙心裡憋著氣,原想跟自家姐姐撒撒,可自家姐姐多聰明啊,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言瑞謙也是沒脾氣了,認命的爬起來,自己乖乖的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之後,就坐到言昭華旁邊的軟墊上,拿過托盤中的早點吃了起來。

    言昭華轉頭看了他一眼,只覺得雖然才一個月,但這小子的變化真是挺大,原來白白嫩嫩的皮膚,現在居然已經有些小麥色了,以前有點肉的臉頰,也稍稍凹陷下去,整個人看起來,以前像是個俊秀的包子,現在則是有點人樣了。

    眼珠子轉了轉,言昭華將手裡的話本子放下,看著言瑞謙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禁說道:

    「慢點吃,誰跟你搶似的。」

    言瑞謙口齒不清的說道:「不能慢,慢了就沒了!」說完才意識到,這是在家裡,不是在演武場,他在那裡吃了一個月的中飯,開始的幾天,幾乎都沒吃飽過,那裡的人誰管你是不是世家子弟,侯門公子呀,在吃的面前,誰都不會讓你,也慢慢的養成了言瑞謙這種吃快飯的習慣,開始覺得有點難受的,後來習慣了也就好了,最起碼快點吃能吃的飽,慢了的話,很可能就得餓半天了。

    言昭華將胳膊肘放到言瑞謙吃飯的矮桌上,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我這個月也想了不少問題,就是關於染香的事……」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言瑞謙,只見言瑞謙只顧著吃飯,聽到『染香』這個名字的時候居然沒有什麼反應了,甚至言昭華停下來不說了之後,他才抬起頭來問:「你想說什麼呀?」

    「我想說的是……你既然看上了染香,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情,染香她聰明漂亮,又會照顧人,她在你身邊留著,我也能放心些,今後你是要讓她做通房還是姨娘,我都沒有意見,你看什麼時候讓她過來合適啊?」

    言昭華的話特別直接,直接的言瑞謙都給吃噎著了,看他面紅耳赤的樣子,言昭華沒好氣的給他倒了杯水順氣,言瑞謙嚥下嘴裡的東西之後,才對言昭華皺眉道:「姐,你說什麼呢?這事兒不是翻篇兒了嘛!你現在就是給我天仙我也不要了,成天兒的跟個騾子說的跑,誰還高興想這事兒啊。染香姐姐你留著吧,我反正是用不上了。」

    言瑞謙的話讓言昭華心頭一鬆,看來裴宣的這個法子是奏效了,果然還是要讓他把精力分散出去,他才不會一天到晚的想那些事。

    說完這些話之後,言瑞謙也不含糊了,低頭又呼嚕呼嚕的吃起飯來,不一會兒的功夫,托盤上就空了,這下輪到言昭華吃驚了,她送來的可是三個人的份量,這小子居然風捲殘雲全都吃光了,不禁又說了一句:

    「兵部……是有多缺吃的啊?」

    但不管怎麼說,言瑞謙的事情終於上了軌道,一個月適應下來,終於沒有從前那麼厭惡去演武場報導了,又過了一個月,每天晚上回來居然還能抽出時間來複習複習功課,學堂的先生也很意外,自從言瑞謙去練武之後,學業不僅沒有荒廢,居然還把一些從前想不通的癥結都給想通了,學業上也是有著飛躍性的進步。

    而這些進步,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所有人都察覺出了言瑞謙的變化,從前的他,不善言辭,行事做事頗有學別人之感,人云亦云,沒有自己的特色,可漸漸的大家發現,言瑞謙變了,變得有想法,變得能堅持自己的立場了,舉止也越來越有少年郎的風度,整個人像是被打磨過刀,經過淬煉之後,漸漸的發出了他原本的光華。

    謝馨柔都不禁說道:「哎呀,我總覺得謙哥兒變得越來越……精神了!我前兒還記得,他每天回來都累的跟死狗似的。」

    謝馨柔的話讓在場的姑娘們全都笑了起來,言昭華也忍不住笑了,旁邊的言昭寧卻陰測測的飄出來一句:「二哥哥才不好呢,他只知道自己上進,卻不知提拔一番兄弟,只顧著自己。」

    言昭華看了她一眼,說道:「哪裡就要你說好了,謙弟又不是去做官,如何提拔兄弟?他自己都看人臉色,寄人籬下呢,這種話,今後切莫再說了。」

    自從上回『雞母珠』事件過後,言昭華便再也不打算和言昭寧維持表面的和諧了,這丫頭既然已經存了害她的心,言昭華就斷沒有怕她的道理,言昭寧自己也知道理虧,隱約覺得言昭華肯定是察覺了她送的香囊有問題,那之後,不僅一次沒有佩戴過,就連對她的態度,也變得更加冷漠,尋常只要她開口說話,言昭華都會拿出一副長姐的姿態對她說教,不管有人沒人,總是不給她好臉看,有好幾回言昭寧都想跟言昭華當面撕出來,卻被龔姨娘攔著不讓,言昭寧勢單力薄,只能聽龔姨娘的話,處處忍讓。

    就像是現在,她不過是說了一句尋常的話,言昭華就非要讓她下不來台,可偏偏旁邊這些沒見識的總喜歡捧著言昭華,無論她說什麼都是對的。

    「大姐何必這樣咄咄逼人,我不過就是覺得二哥哥應該帶著彥哥兒罷了,既然大姐覺得我說錯了,那我便不說好了。」

    言昭寧這兩年來容貌越發妍麗,可脾氣也跟著年紀長了起來,這兩年中,與謝家的姐妹也多有摩擦,大家不過都是看在言昭華的面子上,才對她忍讓著些,也就只有謝馨元始終幫襯著言昭寧,忍受著她的壞脾氣,從旁勸解道:

    「好了好了,大表姐也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你就別置氣了。」

    言昭寧瞪了她一眼,謝馨元想去抓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言昭寧站起來就氣鼓鼓的離開了姑娘們所在的亭子,謝家二房的謝紫冉今年十三歲,早就對言昭寧看不順眼了,見她走了,才和旁邊的人說道:

    「真是的,越來越覺得她不可理喻了,元姐兒就你還幫著她,可她何曾幫著你過?時不時的對你發脾氣,有時還罵你兩句,在背後也沒聽見她說你幾句好話,你怎麼還跟她在一起呢?」

    謝馨元好脾氣的對謝紫冉解釋了一句:「你們別怪她,四姑姑去世之後,寧姐兒就一直沒走出傷心,我有時候還看見她偷偷的哭呢。畢竟四姑姑才沒了兩年,你們就稍微體諒她一點吧。」

    謝紫冉撇了撇嘴,說道:「沒了母親的又不是她一個人,怎麼就該體諒她一個人啊?反正我今兒是把話說出來了,你去告訴言昭寧也好,不告訴她也罷,你自己都要當心些,將來別給她騙了賣了還高高興興 幫她數錢呢。」

    謝紫冉的話讓亭子裡的姑娘都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玩兒的笑話般,只有言昭華笑不太出來,因為謝紫冉說的並沒有錯,言昭寧最後確實是把謝馨元給賣了……並且賣的還挺慘,她這兩年來,曾多次和謝馨元說過讓她院裡言昭寧,可謝馨元太重感情,覺得寧姐兒怎麼說都是和她一起長大的,相反對言昭華的屢屢勸告有些反感,一心一意的護著言昭寧。

    謝馨元也跟著笑了,作勢起來要打謝紫冉,兩姐妹在亭子裡追追打打,謝馨元嬌嗔道:「你才給賣了呢。我把你賣了,都不要你數錢,我自己就能數玩了。」

    亭子裡的姑娘們也似乎把這個當個玩笑話,聽了就笑了,笑了就忘了,只有言昭華看著謝馨元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這一世也不知道謝馨元和言昭寧什麼時候決裂,真到了那個時候,言昭華還真得想法子護著點謝馨元了,免得她再被言昭寧害的容顏盡毀,一世淒涼。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05 AM

第076章:

    言修的凱旋消息終於傳了回來,我軍以少量的損傷在這場耗時兩年半的戰役中取得了極大的勝利,定於七月凱旋歸來。

    當柳氏把這個消息告訴言家的四個孩子時,言昭華和言瑞謙表現的相當平和,但言昭寧和言書彥就高興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言昭寧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爹終於要回來了。」

    這個消息對言昭寧來說真的是太棒了,爹爹不僅要回來了,而且還是打了個大勝仗回來,凱旋隊伍還沒回,皇上的封賞就已經絡繹不絕的下來了,並且聽說等言修回來之後,還有大賞。

    言昭寧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這段日子走起路來都像是迎風飄似的,心情不知美麗了多少,任誰都能看的出來她神采飛揚來,不過也難怪言昭寧高興,言修的大獲全勝,不僅僅意味著長寧候府的飛躍,還有她這個長寧候府嫡女的身價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了,從前她總覺得自己比謝馨柔和謝馨元這兩個國公府的嫡孫女要矮一頭,但言修打了勝仗,長寧候府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會覺得自己比不過謝馨柔她們了,而在她的那些小姐妹面前,也能再揚眉吐氣一回,還有比這些更令她開心的事情嗎?

    「言候這次凱旋歸來,寧姐兒你們長寧候府的聲威定是要更上一層樓了,先恭喜你了啊。」

    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對言昭寧這般說道,嬌俏的眼角中滿是羨慕之意。

    旁邊廷威將軍家的二小姐也跟著附和:「婉兒說的不錯,真是恭喜你了,寧姐兒今後結交的只怕就是縣主,郡主,公主之流了,可千萬別瞧不上咱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姐妹啊。」

    左右奉承的聲音絡繹不絕的響起,言昭寧美在心中,表面上卻是謙虛的很,說道:

    「二娘說的哪裡話,我何曾就瞧不上人了?不管今後怎麼樣,咱們這些姐妹情分總是不會變的。」

    這些表面話言昭寧也不是第一次說,不過卻沒有一次像這回這樣有底氣,從前她就怕別人戳她的痛處,說她裝模作樣,因為她確實是個喪父之女,上頭還有嫡姐,住在外祖家,可偏偏親外祖母又是個妾侍,上不得檯面,嫡外祖母又跟變了個人似的,只關心她的嫡外孫女,根本顧不上她,所以,每每她在和這些小姐們交往的時候,雖然總是借的謝言兩家的勢氣,可到底覺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而這回不一樣,言修是她的親生父親,他打了勝仗,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皇上對言家諸多賞賜,長寧候府躋身一流侯府已經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所以,言昭寧才覺得揚眉吐氣,底氣十足。

    旁邊的姑娘們對視兩眼,先前那個禮部尚書家的千金拉開了言昭寧身旁的一個小姑娘,靠她坐著,然後抱著言昭寧的手臂,小聲對她說道:

    「對了,你聽說了嗎?這回皇上不僅要加封長寧候府,據說還要蔭及子女呢。」

    這個消息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來,言昭寧肯定不相信,但是莫婉兒是禮部尚書府的千金,她提前知道這些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所以言昭寧立刻就眼前一亮,拉著莫婉兒走到一旁,小聲問道:

    「你與我詳細說說看,皇上想如何如何蔭及?」

    言昭寧的心口猛地緊張起來,一般功臣封無可封,賞無可賞之後,的確會發生蔭及子女的事情,一般是給嫡出子女,若是皇恩浩蕩的話,說不定就給言家的女兒封個縣主什麼的,這當然是最好的想法,但只是這個想法,就足夠讓言昭寧憧憬不已了。

    若是她能被封個縣主噹噹,那麼這輩子就再也不怕言昭華壓在她頭上了。

    她想從莫婉兒口中聽到些確切的事情,只可惜,莫婉兒自己也只偶然間聽了個風聲,哪裡能準確的說出來,又不想失了顏面,說道:「哎呀,如何蔭及我哪知道呀!不過……我覺得就算蔭及也許只會封賞嫡長吧,你倒是可以回去告訴你姐姐和哥哥,讓他們小小的期待一下也不錯啊。」

    莫婉兒一句話,讓言昭寧氣得要死,立刻拉下了臉,連招呼都沒有和莫婉兒打一下,就轉頭離開,回到了先前和姑娘們湊在一起說話的地方,有人問她怎麼了,她只笑笑不說話,莫婉兒覺得這人失禮極了,不說告訴了她這樣一個好消息,她該謝謝自己的,可她倒好,不僅不謝,還給莫婉兒擺臉子看,真把自己當成了已經飛上枝頭的鳳凰了不成?在這個圈子裡混的,大家都是有脾氣的千金小姐,莫婉兒冷哼一聲,甩開裙襬就對言昭寧橫了橫白眼走開了。

    雖說只是莫婉兒不知道真假的幾句話,但是很明顯,這幾句話上了言昭寧的心了,她當天晚上回去做夢,就夢到了皇上冊封她做公主,漫天彩霞之中,她穿著金縷衣驚豔亮相,所有人都對她羨慕不已,從前那些瞧不上她的人全都被她踩在腳底下,只可惜夢太短,醒過來之後就讓她產生了極大的落差,後來想想,夢裡封公主是不可能的,畢竟她也不是什麼王爺的女兒,公侯千金,封個縣主了不得了,不過,就算只是縣主,言昭寧覺得也是好的。

    這些天她只要一坐下,就開始暢想未來,跌入那美妙的夢境中出不來了。

    一道浪蕩的聲音傳入言昭寧的耳中,讓她從美夢中醒了過來,不禁心頭又氣,轉頭望過去,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清俊男人出現在她眼前,言昭寧見是他,不禁收回了滿腹的怨憤,只敢沒好氣的問一句:

    「怎麼是你,你來幹什麼?」

    那清俊男人也不客氣,就在她對面坐下,兀自拿起她桌上的茶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後,才用頗為無賴的聲音對對言昭寧說道:「你什麼意思,我好歹你是你小舅公吧,不叫我也就罷了,居然還這樣嫌棄我,你就不怕我告訴你外祖母,讓她替我收拾你。」

    這人是龔氏的么弟,龔如泉。龔氏對這個弟弟的感情比對親兒子還要深厚,言昭寧對誰發火都沒事兒,唯獨不敢對龔如泉發火,因為她知道,龔氏真的會因為龔如泉這個弟弟而教訓她這個外孫女的。

    「哎,跟你說笑呢,我不告訴她。」龔如泉生的眉清目秀,要不是骨子裡帶出的流裡流氣,穿上正經衣服,還真像個豪門出身的世家子弟呢,這副皮相幫他騙了不少人,言昭寧一開始見他的時候也被他騙了,可真正和他相處下來,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純良,那是骨子裡都爛了透的。

    言昭寧不喜歡他,卻也不敢輕易得罪他,畢竟她現在寄住在謝家還是要靠龔氏撐腰的。

    「我不告訴她,但你得告訴我,你剛才想什麼呢?哈喇子都要流出來的樣子,小小丫頭,不會是思春了吧?」

    從龔如泉口中說出這種淫詞穢語,言昭寧絲毫不覺得奇怪,也不是第一次聽了,這就是她討厭和龔氏牽扯在一起的理由,她們龔家的人,從頭到腳,從上到下都流淌出一股賤民的惡臭,偏偏他們還毫無自覺,以為攀上了謝家這個豪門,他們就脫胎換骨,成了人上人了,賤民到了什麼地方都是賤民,就算把他們捧的再高,他們都照樣會做那些骯髒的事情,說低賤的話語。

    就好像龔如泉這樣,表面上溫文爾雅,俊秀不凡,可背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令人不齒的事情呢,可龔氏也不管他,由著他的性子來,就算偶爾出點什麼小事情,龔氏憑著這麼多年積累的人脈和勢力,全都替他給抹掉了,言昭寧始終覺得,龔如泉就像個炸彈,早晚有一天會把龔氏連帶的炸的灰飛煙滅。

    心裡拿定了主意,只要等言修回來,她就在不和這些低賤的人打交道了,到時候她是侯府千金,哪裡還需要龔氏的照應啊。

    想著言修馬上就要回來了,所以這一回,言昭寧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對龔如泉這樣不尊重的話放縱,而是一拍桌子,怒道:「說什麼鬼話?你給我放尊重一點。」

    龔如泉正吃著點心,沒想到言昭寧會突然發難,將嘴裡的點心嚼著嚥了下去,眼睛瞪著她瞧了半天,見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退縮,龔如泉就放下糕點,拍拍手裡的屑屑,聳肩說道:

    「火氣這麼大呀!誰招你了,告訴我小舅公,我替你出氣去。」

    龔如泉雖然胡鬧,卻也知道分寸,這丫頭到底是個侯府千金,不是那種可以任他褻玩的民女,有點脾氣也能接受,正趕上他今兒心情好,就不和她計較了。

    說著就要去拉言昭寧坐下來,卻被言昭寧一把甩開,凶惡道:「你再不放尊重點,信不信我讓人砍了你的手喂狗!」

    言昭寧要是面前有鏡子她就會發現,自己現在的神情就和龔氏他們沒什麼兩樣,虧她還覺得自己比這些人高一等,卻不知早已淪為同等樣貌了。

    龔如泉也不是個好脾氣的,站起來就推了一把言昭寧,說道:「你今兒是吃錯藥了?說話跟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哇?」

    言昭寧的小身板兒哪裡受得了龔如泉的一推呢,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跌在地上,幸好被丫鬟扶著了,正要和龔如泉算賬,就聽外面傳來婆子的通傳,說是大小姐來了。

    婆子口中的大小姐,指的自然是言家大小姐言昭華了,婆子剛通傳完,言昭華就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進來,一個丫鬟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套嶄新的衣裙。

    言昭寧見言昭華來了,趕忙收拾了心情,迎了出去,堆笑說道:

    「大姐怎麼來了?」

    言昭華停下腳步,並不打算進去,指了指染香手裡捧的東西,說道:「舅母給咱們做了幾身衣裳,我正好去拿,就順道給你送過來。」

    言昭華說完之後,就看見言昭寧的廳裡還站著一個男人,轉頭看了看,就見龔如泉正雙手抱胸倚在門邊,上下掃視著言昭華,言昭華被他盯著,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豎了起來,那感覺就好像被一條陰冷劇毒的蛇盯住了一般,叫人心裡發毛的同時,還覺得噁心。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09 AM

第077章:

    這個盯著她看的人,言昭華認識,龔氏的么弟龔如泉,上一世整個謝家就是毀在這個閹人手中的。龔姨娘最後能翻身也是靠的他!

    當然了,此時的龔如泉還不是個閹人。

    言昭寧讓丫鬟接過了染香手裡的東西,對言昭華道謝:「姐姐何必自己跑一趟呢,派個丫鬟送來就好了。快進來喝杯茶,我這兒有上好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言昭華給打斷了,說道:「不喝了。」

    拒絕了言昭寧之後,言昭華便轉身要走,走了兩步之後,言昭華就對著這院子裡的管事媽媽,也就是龔姨娘身邊的人紅參,自從言昭寧住進這個院子之後,紅參就成了言昭寧的管事媽媽,只聽言昭華說道:「國公府的後院裡什麼時候可以進外男了?」

    紅參沒想到言昭華會突然說這個,上前賠笑道:「大小姐,不是什麼外男,是姨娘的親弟弟,三小姐的小舅公。」

    言昭華垂眸轉身,冷冷的看了龔如泉一眼,對紅參說道:「龔姨娘的親弟弟就可以在國公府後院出入自由了嗎?這是什麼道理?今日你們把他堂而皇之的放入了三小姐的院子裡,明日是不是就該把他放入各房姨娘們的後院了?就因為他是龔姨娘的弟弟,在國公府裡自由行走的權利比府裡公子還要大嗎?這話你敢去老夫人面前說嗎?」

    言昭華咄咄逼人,一字一句,字字珠璣,逼得紅參啞口無言,臉上的笑也維持不住了,對言昭華說道:

    「這……大小姐這話說的就嚴重了,舅爺不過是來找三小姐說幾句話,他們倆從前就這麼說話來著,又不是頭一回,姨娘都是准許的,大小姐若是拿這個在老夫人面前說,也是沒道理的。姨娘那兒總不好交代不是?」

    紅參在龔姨娘身邊待習慣了,知道龔姨娘的能耐,因此並不懼怕柳氏這個正室夫人,反而覺得言昭華用正室夫人的名頭來壓她們姨娘很可笑。

    言昭華還沒開口反駁,就聽言昭寧身後的龔如泉站出來說道:「這就是大小姐吧,沒想到大小姐人長得漂亮,嘴皮子功夫更是漂亮,在下龔如泉,給大小姐請安了。按理說,大小姐和寧姐兒是姐妹,那也該喊我一聲小舅公的,我們長輩和晚輩的關係,我就不算外男了,是不是?」

    說著就想往言昭華這兒走,染香和青竹全都警覺的站到了言昭華面前,狠狠的盯著龔如泉,就好像只要他敢上前一步,她們倆就敢撲上去咬斷他的喉嚨一般。

    言昭華無懼他,目光相迎,冷道:

    「哼,你是哪門子舅公?我可不記得我外祖有你這麼個兄弟,寧姐兒你覺得你的這個小舅公是外祖的兄弟嗎?如今這世道也是變了,一個姨娘家出來的也敢在國公府裡稱兄道弟了,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

    龔如泉的臉色陰沉下去了,目光如錐子似的剜著言昭華,紅參也是忍不住上前說道:

    「大小姐,有些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姨娘就在隔壁院子裡,要是讓她聽見了,只怕又要傷心難過了。」

    而龔姨娘一傷心難過,肯定就是要驚動國公了,紅參已經開始用國公來嚇唬言昭華了,今兒這事兒若是換了其他人,說不定就真的被紅參給嚇住了,只可惜遇到的是言昭華,厲聲道:

    「不長眼的狗奴婢,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青竹去把劉成喊來,帶人過來,我今兒倒要看看,國公府裡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言昭華一聲令下,青竹便轉身跑了出去,紅參被嚇住了,想起來要阻止的時候,青竹已經跑出去了。

    只聽言昭華絲毫不讓,怒氣洶洶的罵道:

    「你身為管事媽媽,不知道替小姐守著門,放了外男進來,這本就是罪過,還敢跟我們說他是長輩,他是哪門子長輩?一個寄人籬下東西也配?誰給你的權利,你把整個國公府的公子小姐全都放在什麼位置上?主子的親戚是你說他是他就是了的?你怎麼沒在外面隨便指一個要飯的乞丐跟我們說那是我們親戚呢?國公憐憫姨娘幼弟無人照看,特准許供他吃穿用度,看的是龔姨娘服侍周到的情面,可這情面,大過禮法,大過規矩了嗎?後宅裡的姨娘,難道是個成了仙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嗎?」

    紅參從沒看過言昭華發這麼大的火,言昭寧也沒看到過,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因為她隱約覺得,今日這事兒若真鬧下來肯定不小,而言昭華也不像是說說,是真的要跟龔姨娘正面對上的意思,只要青竹真的把劉成喊來了,那麼今天的事情,就絕對不可能善了了。

    龔如泉真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跟小白兔一樣純潔無害,嬌弱如稚嫩花朵兒的小姑娘發起火來會這樣凌厲,他少時就在國公府裡長著,一路有龔氏護著,期間沒少惹禍,可全都是龔姨娘替他解決了,沒讓他受過委屈,已經讓他覺得自己算是半個主子少爺了,說話的時候,總不自覺帶著點譜兒,可今日卻被言昭華這個小丫頭片子給當面揭穿了身份,還啪啪打了臉,這讓他怎麼受得了,目露凶光,對言昭華怒道:

    「小丫頭,我警告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信不信老子抽你嘴巴子?」

    「放肆!」

    龔如泉說出的這話正好被聞訊趕來的劉成聽見了,劉成身後還跟著十幾個護院,看樣子可不像是來勸架的,紅參當即就慌了,迎上前去阻攔劉成過來,卻被劉成一把推開,往後退了幾步,沒人扶著,就跌倒了。

    這劉成是柳氏的親信,素來就和龔姨娘這撥人不和,青竹去說的時候,其他也沒提什麼,就說自家小姐在龔姨娘這兒要吃虧了,劉成當即就帶著人過來聲援言昭華來了,這也就是平時有柳氏囑咐的多,劉成耳濡目染,凡事針對龔姨娘的事情,他對著干就是了。

    劉成來到言昭華身邊,對剛才放出狠話的龔如泉說道:「就是龔姨娘親自來了,也不敢這樣跟表小姐說話,你不是放肆是什麼?」

    龔如泉知道劉全和龔姨娘不對付,也知道這廝是真的敢對自己動手的,頓時萎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撇撇嘴,就想這麼走,卻沒料到言昭華再次說道:

    「國公府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是說要抽我嘴巴子嗎?就這麼走了?」

    龔如泉看了一眼劉成,努嘴忍耐片刻後,才對言昭華躬身說道:「好好好,就算是在下冒犯小姐了,小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

    一邊說一邊冷笑,龔如泉這個歉道的還不如不道,最起碼言昭華半點都不接受,冷聲對劉成說道:

    「這人冒充長輩,擅自闖入後宅院落,就算沾著龔姨娘的親,也一樣是外男,紅參帶頭,寧姐兒院子裡的僕婢一人十板子,再換一批懂規矩的進來,這人念他沾親帶故,抽二十個嘴巴子,派人架回他的住處,若再無緣無故走進後宅,那就直接打死拖到國公面前去。」

    這個命令下的,就連劉成都愣住了,不是他不敢照著言昭華說的做,而是他沒想到,在國公府裡蟄伏兩年多都沒出過什麼聲音的表小姐,忽然就強硬起來了,言昭華平靜了這麼長時間,若不是這一回爆發,劉成幾乎都要忘了當初她在長寧候府的厲害了。

    愣了片刻,劉成就點頭領命:「是,是。還愣著幹什麼,照表小姐說的做去!」

    一時間,言昭寧院子裡就亂了,十幾個護院受了命令,以紅參為首,言昭寧院子裡伺候的婆子全都給壓著跪下來,準備開打,兩個壯漢一把揪住了龔如泉,壓著他跪在石階上,言昭寧嚇得不住後退,幸好她的貼身丫鬟什麼的沒有受牽連,兩個丫鬟護著言昭寧到了屋裡。

    「劉成,你敢打我!我姐姐不會放過你的!」

    龔如泉最後做困獸之鬥,劉成卻毫不動容,下令道:「給我打!」

    可話音剛落,就聽院子外傳來厲聲:「我看誰敢打他!」

    龔姨娘原本在花房裡修剪花草,身上還穿著圍裙,顯然是剛知道這院子發生了事情,急忙趕過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言昭華看著龔姨娘進來之後,目光就落在了被兩個護院壓著跪在石階上的龔如泉身上,當即怒道:

    「把他給我放開!誰敢打他,明日就收拾包袱滾出去!」

    龔姨娘在國公府做了十幾年的姨娘,這點底氣還是有的,更別說她如今身上還有誥命,就是柳氏對她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想罰就罰了,說話還是頗有力道的。

    動手的護院們面面相覷,竟真的被她給唬住了。劉成看了一眼言昭華,言昭華便知道他的意思,這種場合,龔姨娘若是不出來,劉成處理幾個奴婢沒問題,可龔姨娘出來了,就是主子層面兒的事,他頂多就是個辦事的,言昭華懂這個道理,當即站到龔姨娘對面,毫無懼色說道:

    「要打他也不是無緣無故打的,龔姨娘不問青紅皂白就耍的一手好威風,是真的有恃無恐嗎?」

    龔姨娘這才將目光落在言昭華身上,只覺得這姑娘經過兩年的沉澱,變得比當初更加鋒利,眉眼帶狠,言語帶刀,龔姨娘深吸一口氣,決定將心情平復下來,對言昭華說道:

    「什麼有恃無恐,我是姨娘不錯,可我也是國公的姨娘,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表小姐難道會不懂這個道理嗎?」

    言昭華勾唇冷笑,對上龔姨娘絲毫不讓,步步緊逼道:

    「打狗是要看主人,可若是這條狗惹了禍,就算到了主人那裡也是要被打的。那條狗說他是我小舅公,荒天下之謬,我還沒聽說過,有哪個女人做了大戶人家的姨娘,連帶自己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窮親戚都變成大戶人家的長輩了?這說出去不是笑話是什麼?更別說這條狗——還揚言抽我的嘴巴子!你家主人就是再疼這條狗,能容得下它咬自己的嫡親外孫女嗎?姨娘倒是跟我說說,這條狗若是拉過去的話,是不是還得挨打?」

    ——————————————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一場打狗戲!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13 AM

第078章:

    龔氏沒有料到,言昭華這樣一個閨閣裡出來的大家閨秀,嘴皮子功夫居然一點都不輸那些罵街的潑婦,還虧得她張口閉口『這條狗』的時候,面上還帶著笑,吐字清晰,通篇說下來,沒有什麼粗鄙的詞句,卻叫人聽得憤怒不已。

    「表小姐罵我姐弟是狗?」龔姨娘沒法辯駁其他的,只好抓住這一點來和言昭華抬槓,若是能因此逼這丫頭說出點其他過分的話,那就算事情鬧起來,她也是不怕的。

    可言昭華是誰,她早已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對龔姨娘這種段數的激將根本不放在眼裡,平靜的說道:「你們姐弟是狗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打狗還得看主人……我不過是依照你的設定繼續說下去罷了,沒理由龔姨娘自己都說自己是狗了,我還抬舉你,把你當個人啊!」

    龔氏的牙根都咬的嘎嘣作響了,她已經多少年沒在這個府裡受過這樣大的侮辱了,若對方是柳氏的話,龔氏還無話可說,偏偏今日對她這樣不尊重的還只是柳氏的外孫女,一時竟有些順不過氣來了,旁邊的嬤嬤立刻扶住了她,這兩個嬤嬤也是跟了龔姨娘不少年頭了,在府裡這麼多年,誰不是對龔姨娘恭恭敬敬的,就是府裡的正牌小姐公子,也不敢這樣對龔姨娘說話,更何況,言昭華只是個表小姐,當即就對言昭華輕看了兩眼,右側那個梳著油亮髮髻的嬤嬤拿出平日裡呵斥那些不懂事小丫頭的口吻對言昭華怒道:

    「表小姐說話太刻薄,這麼一張利嘴,就不怕傳了出去,將來嫁不出去嗎?」

    龔氏阻攔不及,這嬤嬤的話就說出去了,龔氏心裡太后悔了,這些嬤嬤平日裡都跟著她作威作福慣了,可到底還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姨娘在府裡再怎麼受寵,可她終究是個姨娘!龔氏之所以能平安活到今天,除了手段之外,還有就是這份自知之明了。

    果然言昭華聽了那嬤嬤的話,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對上龔姨娘,說道:

    「好啊好啊,姨娘的弟弟口出狂言,要打我的嘴巴子,姨娘身邊的嬤嬤,說我口毒,咒我將來嫁不出去去。若是今日之事就此了了,還不得美死你們這些沒王法,沒規矩的東西!」一個轉身,對劉成喊道:「別愣著了,連帶龔姨娘身邊這兩個婆子一起拿下,掌嘴五十!」

    劉成領命而來,龔姨娘指著言昭華說道:「表小姐,我敬你是小姐,今兒這事兒若是就此算了,那我便當沒發生過,可若你真的動手打了泉哥兒,這筆帳,我總要到國公和老夫人面前與你分說分說的。到時候事情若鬧大了,你傳出什麼不好聽的名聲,可別再來怪我的人咒你了!」

    言昭華冷笑一聲,絲毫不以為懼,迎上挑釁的目光,說道:

    「要分說,也得等我打完了再說!劉總管,給我放心大膽的打!你們都是依照規矩辦事的,就算龔姨娘要國公和老夫人給她做主,也得看看她有沒有理!所有後果,我一個人,擔了!」

    劉成本來就不怕龔姨娘,自家主母和這麼個騷狐狸鬥了半輩子,早就恨她入骨了,就算沒有言昭華介入,老夫人都會明裡暗裡尋點事情來,更別說今次還給表小姐抓住了這麼兩個不敬的大罪名,要是劉成這個時候慫了,他可真就白做了這麼多年的大總管。

    當即一揮手臂,不理會龔姨娘的制止動作,他身後這些護院,全都是跟著他很多年的,對柳氏很是忠心,既然有了老夫人最寵的表小姐和大總管作保,他們還有什麼好忌諱的,當即該幹什麼幹什麼,言昭寧的院子裡立刻就嗷嗷的熱鬧起來。

    龔如泉被打了二十巴掌,給抽的跟豬頭似的,鼻血恆流,牙齒掉了兩顆,其他人更是慘不忍睹,言昭寧躲在門後,看著院子裡這修羅場似的樣子,心裡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想起自己當初算計言昭華的事情,若是言昭華真的和她計較起來,沒準兒她的下場比這些人還要慘。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以為她不言不語的好欺負,可誰知道一旦動起來就跟個失了控的野獸似的,見人就咬,並且不咬到鮮血淋漓絕絕不肯罷休!

    龔姨娘看著龔如泉的豬頭臉,心疼的都快抽過去了,可到底還有理智殘留,沒真的撲上去撕咬言昭華。

    劉成站在言昭華身旁,與她一同看著院子裡這哀嚎一片的慘況,院子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奴婢,探頭看著,全都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所有人的刑罰全都打完之後,言昭華好整以暇的從袖子裡抽出一塊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不以為意的來到龔姨娘身前,說道:

    「姨娘,人已經打完了,請問您是要我現在去國公和老夫人那裡,還是等會兒再去?」

    龔姨娘身邊的人可以隨便打,但龔姨娘卻不行,她是姨娘,可身上有誥命,言昭華動不得,不過打不了她沒事兒,打臉也一樣。

    龔姨娘現在多想撲上去撕了言昭華那張善良無害的小臉蛋,咬牙切齒的說道:「現在就去!我要你為今日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言昭華哪裡會懼怕她,居然還能勾唇一笑,對龔姨娘比了個『請』的手勢,這是半點都不給龔姨娘留餘地的意思了。龔姨娘又暗自含了一口老血,本來還想著言昭華人也打了,氣也出了,是不敢跟著她去國公和老夫人面前的,畢竟她只是表小姐,插手管了國公府的事情,她自己也有錯,可龔姨娘哪裡想到,這丫頭是個愣頭青,似乎在她的眼裡就沒有『害怕』這個意思,這個時候,居然還敢和她繼續鬧下去,龔姨娘都有些搞不懂這姑娘是什麼意思了。

    若不是柳氏背地裡指使她這麼做的話,這丫頭又是憑什麼這般有底氣?

    不相信自己這麼多年的道行,鬥不過一個小姑娘,龔姨娘難得撿起了這些年早就拋棄的『衝動』,梗著脖子和言昭華對上了,甩開袖子便在劉成和一干護院的注視之下走出了院子,往主院走去。

    言昭華也要緊隨而去,卻被劉成喊住了,說道:

    「表小姐,這回咱們可是替你做事的,您可別最後關頭把我們賣了啊。」

    主子們過招,頂多傷個和氣,可對他們這些下人就不一樣了,總有一天會被主子清算的。言昭華知道劉成的意思,鄭重的對他點了點頭,說道:「有我在,動不了你們一根手指頭!你替我去買些酒水犒勞大夥兒,回頭我讓染香給你結算。」

    不管怎麼說,言昭華知道,今日這事兒能壓著龔姨娘一頭,劉成他們的幫忙少不得,遂這般吩咐,劉成有了言昭華這句話也就放心了,雖說這小姐年紀不大,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劉成也算是看出來了,表小姐看起來柔弱可欺,可最後真正能欺負她的又有幾個還在?和她叮囑,不過是想最後賣個人情,並不是怕她把鍋子甩給他們的意思。

    言昭華毫不含糊,跟在龔姨娘身後,來到了擎蒼院,她身邊的一個婆子,早就在半途轉去了國公的書房,便是要把謝國章也請到場的意思,言昭華看見了,並沒有阻撓,染香倒是想追過去攔著,卻被言昭華喊住了,只聽言昭華對有些著急的染香說道:

    「她不怕把事情鬧大,咱們怕什麼?」

    染香和青竹對視一眼,青竹對染香搖了搖頭,意思是說,別管了,小姐肯定有對策的。染香見了也不禁點點頭,的確是的,她家小姐就從來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

    只可惜,這回染香和青竹似乎有點想錯了。

    言昭華和龔姨娘全都跪在擎蒼院的花廳之中,廳裡伺候的人全都被遣了出去,只有柳氏,顧氏、桂嬤嬤,還有一個謝國章在場,龔姨娘和言昭華都跪在中間,一副苦主和被告的樣子,龔姨娘哭的肝腸寸斷,對著謝國章『陳述案情』。

    「泉哥兒是奴婢的親弟弟,國公疼奴婢,特許讓他入府來照應著,這些年在府裡也沒出過什麼亂子,一直都規規矩矩的,謹小慎微,不敢得罪誰,吃了虧也只敢往肚子咽,這回是他莽撞了,從前他和寧姐兒一直在我院子裡玩習慣了,今兒泉哥兒來我院子裡請安,看見寧姐兒不在,就想找她說些話兒去,原也沒多大的事情,可遇上了表小姐大發神威,揪著泉哥兒在後宅這件事不放,硬是讓人打了他二十多個嘴巴子,臉都腫的跟豬頭似的,牙齒還掉了好幾顆,我身邊的人知道我心疼泉哥兒,就替我和表小姐說了兩句情,誰知表小姐居然連問都不問您和夫人一聲,就把我身邊的嬤嬤也給打了……我知道我是好奴婢,原就是低賤之人,不配和表小姐這樣尊貴的人說話,可奴婢再賤,也是國公的奴婢,又伺候了這麼多年,從未敢怠慢過,就算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縱然有對不住表小姐的地方,表小姐也不能這樣出手狠辣,這不僅僅是打了奴婢的臉,更是打了國公您的臉呀!」

    龔姨娘不愧是行家,幾句話說的條理分明,並且成功的將罪責都劃到了言昭華的無理取鬧上,弱化她的錯誤,強化言昭華是表小姐,卻插手管著外祖家的事情。

    果然謝國章的臉色不好了,因為不管怎麼說,誰有理,誰沒理,在謝國章看來,言昭華這回就是手長越界了,縱然龔姨娘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對,卻也輪不到言昭華這個表小姐來逞威風出頭啊。

    柳氏剛想替言昭華說話,就見言昭華動了,往謝國章的方向膝行了兩步,出乎眾人預料的,居然對謝國章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只聽她說道:

    「今兒這事兒,的確是我多管閒事了,可人已經打了,我也沒法讓時間倒流,要不然外祖您就當場發話,讓龔姨娘在我身上把她的人受的刑罰全都使一遍好了。反正我是長寧候府的小姐,又不是國公府的小姐,外祖替龔姨娘出頭時,無須心疼我這個外孫女。」

    言昭華這番話說的就連柳氏和顧氏都不禁為之喝彩了。龔姨娘告她手長,不該管外祖家的事,言昭華就認了,直接讓謝國章處罰她,可是事情也要反過來想啊,正因為言昭華不是國公府的小姐,她是長寧候府的小姐,同樣的,國公府若是處置了她,那不就和她犯了一樣的錯誤?總歸就是一句話,自家孩子能打,別人家的孩子,打不得!

    更遑論,言昭華選擇犯錯誤的時機,還是在長寧候言修打了勝仗,凱旋而歸的前夕呢?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15 AM

第079章:

    謝國章被言昭華將了一軍,剛剛燃起的怒火又一下子被澆滅了,總不能真的像她說的那樣,打她罵她給龔氏出氣吧?

    龔氏也沒想到言昭華會全部承認下來,她原本的打算是想揪著言昭華插手外祖家事為由,讓國公忌諱她,訓斥她一頓,至於打罵龔氏倒是沒指望,就算國公肯受她蠱惑下命令,旁邊的柳氏和顧氏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為的就是讓國公訓斥言昭華一頓,若是能加點其他無可厚非的懲罰就更好了,這樣也能稍微挽回一點她今日失去的顏面,至於真正的帳,她原本就沒打算讓國公替她清算,她自己總能找到機會報仇的,為的就是明面上的一口氣罷了。

    她見謝國章為難,便退到一邊不再說話,只是那風韻猶存的臉上竟快速的掛滿了淚痕,儘管一把年紀了,卻依舊能讓謝國章想起她當年的青春美貌,還有這麼多年不爭不搶的溫柔小意,也是心疼,可再心疼也不能為了她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對言昭華怎麼樣,言修馬上就要回來了,長寧候府的聲勢定然大不同於從前,而國公府這兩年來雖說地位未減,可謝家卻沒能出幾個有大才的,世子惇厚刻板,將來恐怕不會有太大建業,而其他兒子裡,也就是龔氏生的一個小子算是混出了一點小名堂,將來謝家的地位還不知會變得怎麼樣,說不定,今後還有長寧候府幫襯的地方,這時的確不是和言修鬧矛盾的時候。

    只能讓龔氏再吃一點虧了,私下裡他好好的補償給她就好了。

    不過,心裡雖然有了這個決定,但謝國章也不能直接就這樣說出來,表面的氣勢還是要維持的,對言昭華說道:

    「你自己知道錯了,那就去給龔姨娘賠個不是,今兒這事兒就這樣算了。」

    謝國章知道,龔氏也不是真的要他對言昭華怎麼樣,她這個人向來就是要個面子,只要言昭華給她道歉了,估摸著心裡的氣兒就能消一半了。

    可謝國章的話剛一出口,柳氏就不樂意了,站起來說道:

    「國公也是糊塗了,華姐兒再怎麼說都是正經的小姐,讓她去給龔姨娘賠不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謝國章瞪眼看著柳氏,像是在埋怨柳氏壞了他的計畫,原本很快就能解決的事情,反而越鬧越複雜,正要和柳氏辯駁,只聽言昭華說道:

    「外祖父若是堅持讓我給龔姨娘道歉,那我寧願被打了!因為我除了插手管了外祖家事之外,其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後院裡有外男出沒,這本就是一件極其錯誤的事情,今日是龔姨娘的弟弟過來後院亂逛,明日可能是別的姨娘的弟弟過來後院,謝家這麼多房,這麼多姨娘,要是每個姨娘的弟弟都來謝家女眷住的後院裡逛幾回,那謝家後院成什麼地方了?我也是未雨綢繆,生怕今後有例效例,把外祖母定下的後院規矩視作無物,那時候整個國公府又將淪為何地?這只是其一,龔姨娘的弟弟從根本上就是錯的,其二,更別說他還對我口出狂言,揚言要抽我的嘴巴子,試問他都要抽我了,那我抽他二十個嘴巴子有什麼錯?還有祖父何曾問過我為何要連龔姨娘身邊伺候的兩個嬤嬤都打?就因為她們沒有上下尊卑,張口便咒我口毒,將來嫁不出去,我好端端的一個侯府小姐,居然也成了這些奴婢口中可以隨意折辱的對象,我是氣不服的,若外祖覺得我應該嚥下這口氣,只因為她們是龔姨娘身邊的人,就該當做沒聽到的話,那我無話可說,這個錯我也認下便是了,那今後是不是也得提醒府中上下,對龔姨娘身邊伺候的人,全都要當主子佛爺似的供著,被她們奚落謾罵了也該忍著不出聲,誰讓她們是外祖您最寵愛的姨娘身邊伺候的人呢?」

    言昭華既然出手就沒有迴旋的打算,謝國章喜歡她也好,不喜歡她也罷,她不會委屈自己來強求的。

    謝國章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嫡親外孫女說的啞口無言,指著言昭華半天,才說出一句:

    「你,你這是存心要跟我作對了?」

    言昭華沒開口,龔姨娘就撲了上來,說道:「國公莫生氣,這事兒就這樣算了吧,我原也就是一時衝動,看見泉哥兒被打心疼罷了,並不是要表小姐難堪,也不是要國公為難,前幾日太醫才讓您要好好休息,莫動肝火,您還是別生氣了吧。」

    被一個伺候了自己那麼多年的,柔情似水,處處為自己著想的女人勸慰,那是一種何等欣慰的事情,可她越是這樣,謝國章就越覺得對不起她,這麼多年來,她哪怕是無理取鬧一點,他也就不會這樣心疼了。

    嘆了口氣,對言昭華說道:

    「什麼都別說了,既然你自己也知道有錯,那從今天開始就閉門思過吧,我就算管不了你,等你父親回來,總會管得著你的。」

    柳氏哪裡肯罷休,立刻反駁道:

    「國公府的後院規矩裡,沒有一條寫明,未做錯事的要被無故責罰,國公這樣偏袒和妄為有失公道!後院不能進外男,這規矩是我定的,國公要是覺得有問題,只管與我說便是,更有甚者,若是國公覺得我督管不利,不配當國公府的主母,也可一併說出來,我給你的龔姨娘讓位就是了。」

    言昭華沒想到柳氏會為了她說出這番話來,若是柳氏不說,她再爭辯兩句也就從了,不就是禁足嘛,她打了人,出了氣,禁足幾天有什麼關係,可柳氏這番話說出來,那就意義大不相同了,國公若是今日處罰了言昭華,惹得柳氏大怒的話,這龔姨娘怕是無論如何都留不得的,畢竟國公就是再寵愛龔姨娘,也不會為了她擔上一個寵妾滅妻的罪名。

    國公急得在廳中亂轉,對柳氏指了又指,最後才說了一句:

    「若君,怎麼連你也變了?你,你這不是逼我嗎?」

    柳氏卻態度堅決:「妾身沒有逼國公的意思,只不過是想讓國公清醒過來,看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事罷了。姨娘就算生了孩子,那也是姨娘,若國公要將她扶做正經主子,除了休我沒有第二條路,華姐兒今日所為是我教她的,國公有心尖兒上的人要疼愛,但是我也希望國公不要將這份疼愛凌駕於整個國公府之上,平添笑柄。」

    謝國章看著柳氏那認真的雙眼,想起她年輕時的雷厲風行,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被歲月磨平了棱角,可如今看來,棱角依然存在,一旦展現對他來說就是致命的壓迫!

    扶著椅子坐下來,謝國章覺得有些頭疼。

    龔姨娘自然沒料到柳氏會這樣強硬,國公素來懼怕柳氏,如今聽了這些話,肯定已經軟了下來,今日之事,不可能再有什麼進展了,龔氏跪到國公身邊,握著國公的手,說道:

    「國公,您別生氣了,我不要表小姐道歉,正如表小姐說的,這事兒我也有責任,您千萬別為了我和夫人置氣,您的身子千萬保重啊。」

    謝國章抬頭看了一眼毫無悔意的柳氏,像是要最後示威般,扶著龔姨娘的手站了起來,然後走到言昭華身前看了她一眼,便由龔姨娘扶著離開了花廳。

    顧氏全程嚇得不敢說話,直到謝國章走了才過來看柳氏,柳氏神色如常,對顧氏說了句:「別看了,我沒事兒。」

    言昭華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柳氏身邊低下頭,小聲說道:

    「對不起外祖母,我給你惹麻煩了。」

    柳氏抓著言昭華的手,搖了搖頭,說道:「不算你惹的麻煩,今日之事雖然出乎我的預料,但你做的並沒有錯,龔姨娘不是個簡單的,她有手段,有心計,從未與我正面交鋒過,全都是使一些背後的招數,今兒你倒是誤打誤撞,讓她跟我來了這麼一回,也未嘗就不是好事了。只是,你今日惹著她了,日後再見她可得繞著走才行,她能在國公府裡生存這麼久,靠的絕不是她那張臉,你明白嗎?」

    言昭華點頭,說道:「我知道龔姨娘是個厲害的,絕不會掉以輕心的,只是她那個弟弟,外祖母準備如何對待?一直將這麼個外人留在府裡,也不是那麼回事,我瞧他神情猥瑣,語言下流,留在府中只怕今後會釀成禍端。」

    這還是言昭華說的含蓄的,龔如泉哪裡是禍端,根本就是個禍害,若是可以的話,言昭華現在就想讓柳氏把這個龔如泉殺了,以絕後患,可龔姨娘身後有國公鼎力支持,當初謝氏的死,龔姨娘定然會疑心到柳氏頭上,如今柳氏想暗地裡派人,龔姨娘定然會多留一個心眼兒,這種事情,要麼一擊即中,若是留下把柄的話,對誰來說都是致命的,言昭華不想將柳氏置於危險之中。

    柳氏長抒一口氣,若有所思的說道:

    「留是留不得的,只是要看用什麼法子讓他走了。若只是普通的罪名,那留下他和趕走他並沒有什麼區別,國公愛護龔姨娘,將來定然會對她弟弟多有提拔,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15 AM

第080章:

    七月底的時候,言修就從南疆回來了,不僅帶回了巨額戰利品,還將新任南疆王給抓回了蕭國。

    一大早文武百官就在城門外相迎,就連皇上都親自爬上了城樓,看著那威武雄壯的隊伍凱旋歸來。禮炮響起,民眾沸騰。言修從馬上翻身而下,一身戎裝鎧甲對皇上跪下,得天子執手上城樓,一時間山呼海嘯般『萬歲』之聲響起,群情激動,皇上親自邀請言修上車駕,與君共乘入宮赴宴。

    宮中的宴席開了三天三夜,言修也在宮中足足待了三天三夜才被放回府裡。

    長寧候府早已建造完畢,言修歸來後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把四個孩子接回府中,當言修從外面走入的時候,帶著一身厲兵秣馬的血氣,兩年的戰事,將他從前身上的一點儒雅全都掩蓋,整個人像是出鞘飲血的刀般鋒利,讓人望而敬畏。

    言昭華已經不太記得上一世言修打勝仗回來是什麼樣子了,隱約就是覺得憔悴,可現在看言修,不僅沒有憔悴,反而多了矍鑠的內斂之氣,而上一世言修打南疆雖說勝了,卻也不如這一世勝的規模宏大,上一世南疆只是投降,並沒有被打趴下,可這一世,言昭華從柳氏那裡得知,言修帶領的蕭國軍隊,幾乎把整個南疆都給夷平,南疆王被俘,戰利品不計其數。

    這可能就跟這一世出征早些有關,上一世就關於出征這件事,足足拖了好幾年,那個時候南疆已經掠奪我國邊境好些年,全民休養生息,正是戰力最強的時候,而我國一直陳兵不攻,將士們士氣早已衰竭,最後雖然還是勝了,但卻是險勝。

    「這些日子勞煩岳父岳母代為照料幾個孩兒,令我前方安心,婿心唸著實感激,特來拜謝。」

    言修說話比從前更加利落,沒有多餘寒暄之言,柳氏上前將他扶起,說道:「這孩子說什麼謝不謝的,快來坐。」

    言修起來後,看了一眼謝國章,像是詢問的意思,謝國章點了頭,他才隨著柳氏入座,謝國章端著架子,對言修問道:「今次回來,聖上可有說什麼呀?」

    言修剛剛坐下,聽聞謝國章問話,就又站了起來,抱拳說道:「是,聖上倒是勤勉了幾句,說是二等晉為一等,此已是隆恩,卻不成想聖上還有意加封孩子,我想著兒子就算了,畢竟都還小,又沒有功名,若聖上真要封賞,我便屬意華姐兒,她是嫡長女,受封是應當的。」

    言修的話,在場大部分人都聽懂了,皇上這是要加冕長寧候府了,古往今來,二等爵府晉陞一等,便如那不可踰越的鴻溝般,可見聖上對言修這回大破南疆十分滿意,加封一等不說,還要蔭及子女,只不過,這個好事還落不到兒子身上,畢竟許給姑娘的話,至多就是個封號,了不得給點封邑,可若給兒子的話,就是許他們將來入仕,關係比較重大,而長寧候府也並非封無可封了,言修一個南疆功績,換了一等候府的封爵,就是老長寧候在世,也不過就是一等,當初言修襲爵之後,二等順降,如今他又憑著自身努力,升了上去,若是言修有幸再來一場功績,那時候,說不定聖上才會鬆口給他兒子封賞吧。

    言昭華自然也聽到了言修說的話,驚訝的看了看言修,言修正好也轉過來看了她一眼,然後就聽柳氏說道:

    「聖上若是要封,那自然是好的,若無此意,倒也無需特意請封,華姐兒畢竟年紀還小著呢。」

    柳氏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是客氣居少,歡喜居多的,對言修堅定的態度也十分滿意,謝國章哪裡聽不出來柳氏是客氣推辭,不免輕咳了一聲,對言修說道:

    「這個……聖上既然要封,我倒覺得多討一個名額也沒什麼,華姐兒是嫡女,寧姐兒也是嫡女,這……總不能厚此薄彼,有失公允吧?」

    謝國章的話讓柳氏變了顏色,冷下臉來看著他,言修也沒料到謝國章會說這些,驚訝的看了一眼柳氏和言昭華,只聽柳氏說道:

    「聖上還沒下旨意,難不成你還要修兒湊上前去討要不成?別到時候弄巧成拙,惹怒了龍顏。」

    柳氏這話倒是沒說錯,皇上不過是提議給言修的一個孩子加封名號,可這事兒還沒定下來,言修湊上去要一個還沒定下來的名額,實在不智,頗有貪得無厭之感,說不定皇上到時候一生氣,什麼都不給了,那才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謝國章這些日子與柳氏不對付,好好說話時都會夾槍帶棒的,何況此時柳氏當著女婿的面駁他的面子了,當即哼道:

    「皇上既然要賞,那再去討一個賞有什麼大礙?不過就是你偏心華姐兒罷了,可你別忘了,寧姐兒也是你的外孫女!她也是修兒的嫡女,我讓修兒給她請個封號有什麼要緊的?」的確不要緊,至少對謝國章來說,沒什麼要緊的,就算皇上惱了,那也是惱的長寧候府,言修得勝歸來,聲望勢如破竹,從前長寧候府要依附定國公府,可如今儼然有超越定國公府的架勢,若是能趁機打壓一番,也好讓他別太得意,變得目中無人起來。

    柳氏哪會不知道謝國章心裡那些齷齪的想法,只不過不想當面和他爭吵罷了,咬牙嘆了口氣,坐在一邊不說話了。

    言修做人家女婿不是一兩年了,就是成親婚拜都拜了兩回,二老的脾氣他看的分明,要論度量的話,岳母足足甩了岳父八百條街,謝國章的態度,柳氏能明白,言修又如何不明白呢?他又不是糊塗的,被謝國章這麼一說,就真巴巴的去聖上面前討功,誰的戰功都不是從天而降的,受封賞是應當,謝國章再怎麼不服,也只能心裡不服,順帶背後搞一些小動作出來,也就這樣的手段了。

    不想給謝國章再提的機會,言修直接客客氣氣的回了一句:

    「岳父有所不知,聖上早已說明,若是真的封賞,那只能給一個人,給華姐兒和寧姐兒兩人都請封,恐怕有些為難。更何況,聖上只是那麼一說,還沒有最後敲定,能不能成,還不知道呢。」

    謝國章掃向了言修,心中的不平之氣再次升起,雖然很想說:既然聖上只封一個,那為何不封寧姐兒?可他知道,這句話說出來的確沒什麼道理,言昭華才是言修的嫡長女,立嫡立長,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硬道理。

    沒風度的擺擺手,謝國章對言修不耐煩的說道: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還當真了。隨我去書房,將聖上說的話,有哪些人受封,分別封了什麼,你仔細思量思量,事無鉅細的全都說給我聽聽。」

    言修站起來拱手抱拳道:「是。」

    說完之後,謝國章就兀自離開了花廳,往書房走去,而言修也來到柳氏身前,再次行禮,對柳氏說道:「如此,就麻煩岳母替幾個孩子張羅了,我去去稟報了事情就來。」

    柳氏點頭,說道:「去吧,自己有點分寸。」

    柳氏的提點讓言修心中感激,不管岳父如何昏庸,至少岳母是個明白人,府裡只要有這個明白人在,要敗也敗不到哪裡去。

    言修走了之後,言昭寧就像是活了過來,她到現在耳朵裡還嗡嗡作響呢,先前父親的話她聽在耳中,莫婉兒沒有騙她,聖上果真要蔭及子女,而且父親也說了,這封賞給兒子不合適,那就是給女兒的啊!可父親明顯屬意言昭華,外祖母也是,言昭寧暗自咬了下唇瓣,心中升起濃濃的不甘。只覺得一個天大的餡兒餅掉了下來,可偏偏言昭華走在她前頭,眼看著就要搶走屬於她的東西了,叫她怎能不著急呢?

    柳氏看了一眼兀自失神的言昭寧,便知那丫頭把先前的話聽入了耳中,暗自搖了搖頭,在柳氏看來,言昭寧要是個聰明的,這個時候就該多和華姐兒親近,反正她們倆都是長寧候府的姐妹,將來華姐兒受了蔭封,連帶也會將她的出身提高,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她只要好好的,言修不會對她不聞不問,將來自然虧待不了她,可她若是覬覦一些根本不屬於她的東西,柳氏倒不擔心她能掀出什麼大風浪來,卻知道,若她自己不想開,那麼將來痛苦的還是她自己,內外煎熬,那日子才叫難過呢。

    可言昭寧暫時還不懂這個道理,柳氏也是低估了她的嫉妒心,事實上,自從言修說出聖上要封賞言家子女的那一刻起,言昭寧就已經把那封賞算到了自己頭上,其他任何擋在她前面的都被她視作障礙,她真的太想得到那個賞賜了,她真的太想在身份上壓著旁人了,就因為她太自卑了,當初謝氏還在的時候,她這種不平衡的心裡在謝氏的不斷傾斜之下,還算把握的住,可謝氏沒了之後,言昭寧嘗到了苦頭,原本心高氣傲,高高在上的嬌嬌小姐,變得只能依附一個妾侍出身的外祖母,這件事對她來說,可以算是一個間接的傷害,讓她心裡產生了極大的落差,這份落差讓她的心態越來越不平衡,人越是缺少什麼,就越是想要什麼,她不想以一個嫡出的身份跟在一個妾侍後面,她想要有一個比嫡出更加名正言順的身份,她想超過言昭華,她想超過謝馨柔她們,若是這個封賞到了她身上,這個願望幾乎是立刻就能實現了。

    到時候,就算是國公府的謝馨柔,謝馨元她們,她都可以不用懼怕了,因為她有了身份,自然就比她們高一頭了,她的那些小姐妹們,自然也會對她另眼相看,她今後就再也不用看龔姨娘的臉色,再也不用忍受她的粗鄙出身了。

    可是這一切又該要如何得到呢?言修已經說了,屬意讓華姐兒上,如果按照他說的那樣,言昭寧若不做點什麼的話,拿什麼去跟言昭華爭呢?

    可是她既沒有才名,又沒有德名,能左右言修判斷的無非就是兩條,要麼是言昭寧有什麼出色的,壓倒性的才德之名;要麼就是言昭華有什麼不能獲封的理由。

    才德,言昭寧沒有。那就似乎只剩下後面這條路了,只要言昭華消失……或者……出點其他什麼事……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17 AM

第081章:

    言昭華再回到長寧候府,住的還是從前住的青雀居,除了用具和擺設之外,格局與從前並沒有什麼區別,言昭華在青雀居裡安頓好了之後,言修就派人來喊她去書房。

    言修的書房裡堆放著他從南疆帶回來的行李和物品,言昭華進去之後,言修正在從箱子裡搬出他的一些書冊,對言昭華說道:「把桌上匣子裡的筆拿出來,放到洗筆缸裡。」

    言昭華沒說話,照著言修的吩咐做了,從頭到尾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就好像她也以為言修喊她過來就是幫他一起收拾東西的。

    言修使喚起這個女兒來,一點都不客氣,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次,才終於把他帶回來的東西初步整理好。

    言昭華洗好了手,正用帕子擦手,言修就給她遞了一隻盒子過來,言昭華對他問道:

    「這是什麼?」

    言修說道:「給你的,看看喜歡嗎?」

    言昭華打開了那盒子,見到裡面放著一套十二個裝的琉璃小兔子,耳朵支楞著,眼睛上鑲的是剔透紅寶石,惟妙惟肖的,各種姿態都有。看向言修,只聽言修說道:

    「我沒想到你這兩年長這麼高了,還是印象裡的小不點兒,兔子正適合你玩兒,可現在看來,你都大姑娘了,興許想要點其他什麼東西?」

    言昭華莫名感覺鼻頭髮酸,沒有說話,只是伸出纖纖手指,在一隻撓耳朵的兔子身上摸了摸,良久才勾唇將盒子合上,對言修說道:

    「爹爹這就想錯了,我很喜歡,沒有比這更適合我玩兒的東西了。」

    言修聽她這麼說了,也跟著笑了出來,言昭華瞧他的笑容都有些生疏了,從前雖然言修也不常對她笑,可偶爾也能從謝氏和言昭寧那兒看到幾回。

    見女兒盯著自己,言修乾脆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撐在身後的桌案上,開口說道:

    「聽你外祖說,你前段日子,讓人把龔姨娘的弟弟給打了?」

    言昭華正打開盒子觀察著她的小兔子,聽言修開口,心裡就知道言修今日喊她過來不簡單,沒有抬頭去看言修什麼表情,只是很淡然的點了點頭,表示回應,以為言修要對她的這個行為再教訓一回,可沒想到言修卻開口說道:

    「打的好,我早就想打他了。」

    言昭華猛地抬頭看著言修,只見言修正煞有其事的看著她,言修看著女兒眼中的驚訝,莞爾一笑,說道:「你以為我要罵你是不是?」

    言昭華被言修說中了心思,低下頭,小聲的回了一句:「我耍了個小聰明人,讓外祖不敢罰我,但事實上我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我不該插手謝家後院的事情的。給爹爹惹麻煩了。」

    「麻煩什麼?我被你外祖說也不是一兩回了,就算沒有你的事情,他也會教訓我的。如今他雖然訓了我,我還挺開心的,畢竟他是在我閨女手上吃的虧。」

    言昭華實在覺得言修這次回來,比從前又像是變了一些,她上一世對言修的誤會是不是太深了,可見謝氏對她和對言修的影響有多大,如今謝氏沒了,言修倒是願意坐下來和子女心平氣和的交談了。

    抿嘴微笑的樣子真的有點像謝薇。言修垂眸失神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總是懷念和謝薇剛認識,剛定親的時候,他有過很多女人,但不可否認,誰都無法取代謝薇在他心裡的地位,如果謝薇不是那麼敏感,不是那麼強勢的話,也許這麼多年磨合下來,他們也能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模範夫妻,只可惜……

    收斂心神,呼出一口氣,言修對言昭華說出了今日的正題。

    「對了,之前我在你外祖家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皇上屬意在咱家冊封個縣主,有沒有食邑還不知道,但總是個封號,你這些日子沒事的話,就去城外施粥吧,東西和人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只要適當的去露個面就成了。」

    言修的話讓言昭華有些發愣,言修見她不懂,解釋道:

    「真是個傻丫頭,皇上要封你做縣主的話,是不是你也得有個人人稱道的好名聲?做好事永遠不嫌晚,我準備在城外建個亭子,就叫昭華亭,以後每逢初一十五,都會以你的名義到那裡去施粥放糧……」言修想了想後,又補充了一句:「給你賺名聲的同時,也替我積積德,這兩年殺的人……太多了。」

    言昭華看著言修,似乎與上一世他把言瑞謙趕出家門時那失望透頂的模樣重合起來,她猛地回神,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個畫面,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言修上一世把言瑞謙趕出家門的時候肯定很失望,就因為言瑞謙在成親前夕弄大了丫鬟的肚子,在言修看來,這是不可原諒的,他的世子絕不能那麼沒有自制力,後來言瑞謙被趕出府,已經訂了親的弟媳家出面退親,聽說那弟媳只能遠嫁出京,從此兩家交惡,言修沒少為這件事承擔責任。

    一直硬著的心腸,忽然覺得有些軟了,但言昭華隨即將這副軟了的心腸收了起來,對言修說道:

    「縣主這個封號會降低你的封賞嗎?」

    言修抬頭看了看房梁,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後才對言昭華說道:「不會降低,因為皇上不會在短時間內繼續給我實權,晉陞侯府為一等,封一個女兒為縣主,這就是我這兩年掙的功績,封賞再多一點的話,我就危險了。」

    言昭華明白言修的話,畢竟言修手裡領的是兵權,這次的封賞之後,兵權就會被收回,只是一些檯面上的封賞,皇上還是很大方的,給長寧候府加等,給言修的女兒封號,這些都不過是帝王揮手間就能決定的事情,可兵權和實權就不同了,分派給誰,都是要經過深刻考量的。

    「好了,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給弟弟妹妹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待會兒一起帶過去分給他們,晚上我去宮裡赴宴,就不回來吃了。」

    言修說完這些後,就指了指桌上放著的一小堆東西,是幾個分好的盒子,盒子外都寫著相應的名字和分配,言昭華讓染香和青竹進來捧著,然後就從言修的書房離開了。

    言昭寧在院子裡發脾氣,除了兩個貼身伺候的小丫鬟,她院子裡的所有人全都換成了新的,想要找個替她去打探的人都沒有。

    就在剛才她想讓門口的婆子去幫她探一探言修的書房和言昭華的青雀居在做什麼,可那婆子不僅不干,居然還說管家明言,不許各院打探各院的消息,言昭寧哪裡會不生氣,這婆子沒有眼力勁兒,把她和區區一個總管相比也就算了,這個總管又是哪根蔥?從前張平做總管的時候,府裡上下誰不是供她差遣的?別說探聽點事情,就是辦點其他事情也多的是人,這讓言昭寧如何不覺得落差呢,最關鍵的是,她的院子被清洗一空,從前謝氏留下來的人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

    言昭寧就不高興了,可她在房間裡發了那麼長時間的火,也就只有兩個小丫頭進來勸慰她,外面那些奴婢婆子們居然沒人搭理她,不禁走到外面說道:

    「你們這些狗東西,就算太太沒了,可我還是言家的小姐,你們這樣對我,我一定會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爹,然後讓他把你們全都趕走!統統趕走!」

    言昭華剛走到言昭寧的院子外,就聽見她說這句話,進去直接回道:

    「她們怎麼對你了?」

    言昭寧看見言昭華從一株繁花似錦的海棠樹後走出,竟嚇了一跳,心中更是厭惡這些伺候的奴才,居然連言昭華過來都沒有進來通傳她一聲。

    原本跪在地上的婆子看見言昭華,就膝蓋轉了轉給言昭華磕頭,說道:「大小姐,三小姐讓奴婢去打探侯爺書房和大小姐院子裡的事情,可堰總管明令說過,禁止僕婢私相傳授閒話,奴婢也只是遵命而已,並無不尊重三小姐的意思啊。」

    言昭華聽後,對那婆子抬抬手,那婆子就站起來,小步退了出去,言昭華讓染香將東西遞上前來,說道:

    「這是爹帶回來的禮物,待會兒他要去宮裡赴宴,讓我把東西給你們都送過來。」

    言昭寧看了一眼染香手裡的東西,是一斛指甲蓋兒大小的珠子,每一顆都差不多大,看著應該挺值錢的,言昭寧抓了一把在手裡看了看,然後狐疑的盯著言昭華,說道:

    「爹爹送你什麼了?肯定比這個更值錢吧?」

    言昭華笑著答道:「不過是一套琉璃兔子,沒你這個值錢。」

    這句話倒不是假話,琉璃製品本就沒有珍珠值錢,更何況,還是這麼一斛大小相同的珠子,市面上少說也要幾千兩的樣子。

    可言昭華的真話,言昭寧卻是不相信,認定了言修給言昭華的東西肯定要比給她的好,言昭華懶得和她解釋什麼,送了東西之後,才對她說道:

    「堰伯的規矩定的不錯,你今後也別總想著打探別院的消息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誰也不會虧待你。」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連言昭華都不相信言昭寧能做到,更別說言昭寧自己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18 AM

第082章:

    言修讓言昭華施粥,還真不是說說的。

    城外不時有災民聚集,官府每個月都會安排開倉放糧,也有一些富豪世家會在此布衣施粥,言昭華趕到的時候,排場已經做起來了,災民排著老遠的隊,一個個手裡都拿著破碗,衣衫襤褸的,他們有些人是因為家鄉發大水,有些人是因為家鄉鬧饑荒,總之名目林林總總,好不容易跑到了京城,可京城卻不是那麼好進的,所以就只能拖家帶口在京城外徘徊,官府定時清掃,或是安排其他地方,可再太平的盛世,也不可能將天下災民全都救濟到,不過能幫一點就是一點吧。

    有些富豪施粥是確實動了惻隱之心,有些則和言修一樣,為的是名,但不管為的什麼,受益的總歸都是這些窮苦百姓,言昭華想起那日言修在書房裡說的話,不禁有些動容,這兩年他在南疆定然每日都良心不安吧,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場上的殘酷言昭華沒有見識過,但也可以想像一些,言修一個從文轉武的肯定經歷了不少心裡糾結才幹成了如今這番大事吧。

    言家施粥,掛的是言家大小姐的名,但真正需要言昭華做的事情很少,言修早就讓堰伯安排的妥妥帖帖,言昭華只需帶著帷帽在馬車前坐一會兒就行了的。

    偶爾有一兩個小孩子無懼跑到她這裡來,言昭華還會讓染香給他們些額外的糕點什麼的。

    「大小姐能來真的再好不過了,明日若是可以的話,也請繼續過來露個面。」

    堰伯來到言昭華身旁這般說道,言昭華放下手裡的書,對堰伯看了一眼,問道:「堰伯,您跟我說說,我總共要來幾日?」

    堰伯嘿嘿一笑:「侯爺說,最少要到聖旨下來為止。多施粥,保心安。」

    言昭華:……言修這是真把這個當做他消孽障的方法了。

    其實言昭華本身對皇上要封縣主沒什麼興趣,在她看來,那不過就是個名,就算皇上不封,言家今後也能躋身一流侯府之列,封賞不過是錦上添花,嚇一嚇那些不懂時政的婦人和膚淺之輩,其實真正懂得朝局之人,哪裡會看不出來,長寧候府晉陞一等和冊封縣主這兩件事,其實就是皇上給言家畫的一個圈兒,這是告訴其他人,對言家的封賞也就只能到這個地步了,這樣的做法,可以安人心,讓那些正在觀望的世家心裡有個底,長寧候府有所進益,但進益不是無邊域的,但換一種思維,也算是皇上變相對言家的保全吧,至少皇上還不想讓言家成為眾矢之的。

    為了搏個美名,言昭華最近也是拼了。

    每日辰時就到城外言家臨時搭建的棚子裡救濟災民,言修是施粥,言昭華來了兩天,發現這些人中有很多似乎都有些病症,第三天的時候,乾脆就自己掏腰包,從京城裡集結了二十多名大夫,以每日一百兩診金的價格,讓他們在這裡坐診,給災民看病,從開方子到抓藥,全都由言昭華負擔。

    堰伯看了自家大小姐這樣大的手筆,也是驚呆了,布衣施粥這種事情看著聲勢浩大,但其實用不了多少錢,但診病配藥就是個無底洞了,更何況,藥錢先放在一邊不說,單就每個大夫每日的出診金就高達一百兩,二十個大夫,一日下來就是兩千兩,十日一來就是兩萬兩,再說那些藥方開的藥,雖說甚少有需要名貴藥材的,可就算是甘草,黃蓮這些最最普通的藥材,每日也要消耗上百,甚至上千斤……

    第五天的時候,堰伯見自家小姐還沒有收手之意,湊過來問道:

    「大小姐,這藥就一直這麼送下去?」

    言昭華坐在後方馬車前曬太陽看書,聽堰伯這麼問,放下書回道:「不需要一直,我估計十天半個月就差不多了,藥又不是飯,不需要每天吃啊。」

    堰伯感覺自己眼角有點抽搐,這大小姐到底知道不知道這麼做得花多少銀子,可話還沒出口,就聽言昭華說道:「行了,你就別擔心了,看病送藥這事兒,銀子全由我這兒出,我爹要求心安,我就讓他把心都放到肚子裡去。」

    見堰伯還是一副操心的神情,言昭華揮揮手,說道:「行了,你去忙吧,我有數的。」

    相比於謝薇留給她的嫁妝,這些才哪兒到哪兒啊。如今言昭華的手筆,就是連著送一兩年,也是送的起的。

    言修要在短時間內讓她搏個好名聲,光靠大家都做的施粥成效見微,還不如手筆大一點。而事實上,言昭華的做法的確有效,在看診送藥的第三天,就已經有人來到她車駕前不遠處跪拜行禮,稱呼也有所改變,大善人,觀世音,女菩薩等等誇張的叫法讓言昭華都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

    又過了兩天,言昭華要出門的時候,遇見了言昭寧,喊住了她,說道:

    「聽說大姐這兩日在城外施粥,能不能帶我也去見識見識?我昨兒跟父親提了,父親也許了我的。」

    言昭華看她梳洗結束,連帷帽都戴好了,一看就是早有準備,儘管心裡不太願意,但她既然和言修說了,言昭華也沒有不帶的道理,便點點頭,沒說什麼,兀自上了馬車。

    言昭寧被怠慢,心裡暗自冷笑一聲,便戴上了帷帽,跟著言昭華上了馬車,到了城外之後,言昭寧雖說不時用帕子揮舞著鼻尖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氣味,一會兒又將帕子捂著口鼻,言昭華只是看了看她,並沒有說什麼,心想這丫頭幸好戴著帷帽,要不然她這一臉嫌棄的樣子,說不定就能把言昭華前些天的努力給一筆抹殺了。

    言昭華來了之後,就坐在老位置上看書冊,全都是新蒐集到的話本子,這些日子言昭華看的簡直要入迷了,言昭寧在旁邊坐了一會兒,實在坐不住了,才對言昭華問道:

    「大姐,你每天不會就這樣坐在這裡布衣施粥,給人送藥吧?也太對得起父親給你花的錢了。」

    言下之意就是言昭華這名聲也太好賺了,看著這樣大的排場,言昭寧心裡酸酸的,若是這些排場是替她做的話,就好了,堰伯經過,正好聽見言昭寧的話,便替言昭華答道:

    「三小姐有所不知,布衣施粥是侯爺吩咐的,但看診送藥卻是大小姐自己做的,這麼些天下來,估計都快用兩三萬兩銀子了,大小姐這手筆讓人不記得都難。」

    言昭寧也為之咋舌:「三,三萬兩?」

    驚恐的看著繼續低頭看書,一臉無所謂的言昭華,言昭寧不禁懷疑起言昭華當年到底從她娘手裡得了多少銀子,謝氏也有嫁妝留給她和書彥,可言昭寧算來算去,攏共加起來可能也就三四萬兩的樣子,她原以為和謝薇留下的差不了多少,可如今看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啊。

    忍不住心裡再次嫉妒起來,覺得怎麼什麼好事都給言昭華攤上了,如今就連父親都拿她當手心裡的寶,要給她掙名聲,討封號,可若是沒有言昭華,這些好事,肯定都會落在她身上了。

    「大姐,你這樣亂花錢,父親知道嗎?」

    言昭寧語氣酸酸的說道。

    言昭華抬眼看了看她,順便翻了一頁書,正看到緊要的地方,被打擾了總是不高興的,隨口回道:「我用的自己的錢,為什麼要父親知道?」

    言昭寧這是沒話找話,她都來這裡這麼些天了,言修怎麼可能不知道這裡的事情?她只是心中不平,想給言昭華找點不痛快罷了,誰知道言昭華的一句話,卻讓她更加的不痛快了。

    一句『我用的自己的錢』說的這樣豪氣,越發讓言昭寧好奇,謝薇到底給言昭華留了多少銀子,她知道的,也就是自家娘親折的那件事上,謝薇三十萬兩存在通寶錢莊,謝嵐沒忍住誘惑,動了那筆錢,這才斷送了前程,被人送去豫州那地方。

    可言昭寧覺得,謝薇肯定不止留下了三十萬兩,要不然,言昭華哪裡敢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還是花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越是想的深遠,言昭寧心裡就越是嫉妒,她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妒火中燒,言昭華樣樣都把她壓得抬不起頭,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恨不得立刻就讓她消失在面前才好。

    「姐姐說這話,就不怕我告訴父親嗎?你是越來越不把父親放在眼裡了,哼,還一天到晚跟我講規矩,其實這個家裡最不守規矩的就是你了。」

    言昭寧的瘋言瘋語,言昭華簡直不想理會,沒想到那丫頭還真來勁兒了,繼續說道:

    「這樣大手大腳的給外人花錢,你可曾想過貼補些府裡的開支?總是仗著父親疼你,做事一點分寸都沒有。就算大太太給你留了好些嫁妝,可你用不著這樣花吧,這些人誰還記得你的好不成?」

    言昭華放下書冊,對言昭寧說道:「你要是看不下去,你就回去,別在這裡膈應自己,還膈應別人,我有的我的錢,你操什麼閒心?我的錢願意用在什麼地方就用在什麼地方,難不成所有的錢都要用在你的身上才叫個好?趁早回去,別在這兒給我找不痛快。」

    言昭華直白的話似乎傷到了言昭寧的自尊,她猛地站起來對言昭華喊了一聲:「言昭華,你欺人太甚了。」

    說完這句話,就往旁邊的樹林跑開了,兩個丫鬟緊隨其後。言昭華看著她跑去的方向,知道那裡也有言家的護衛守著,不會出事,心中倒是覺得奇怪,按理說,她要尋常說了這些話,言昭寧怎麼著也不會留下才是,可今天居然留下了。或者說,按照這丫頭的性格,根本就不會跟著她到這城外髒亂差的地方來……

    心中帶著疑惑,言昭華繼續埋頭看書了,這些天的工作就是這樣,早上過來,中午回去,下午就不過來了,然後第二天週而復始,再來一遍。

    又看了大概兩個時辰的書,眼看著午時就要到了,堰伯過來對言昭華說道:「大小姐,午時快到了,您要不也早些回去吧。」

    言昭華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去把三小姐找回來。」

    堰伯領命下去之後,言昭華就坐上了馬車,在車裡等待言昭寧過來,可沒一會兒,堰伯焦急的跑來,對言昭華說道:「大小姐,不好了,三小姐不見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22 AM

第083章:

    言昭華掀開車窗簾子,看著堰伯,說道:

    「林子裡都找過了?那裡不是有言家的護衛嗎?他們都沒看見?」

    堰伯擦了一把冷汗之後,說道:「小人全都問過了,他們說看見三小姐往溪邊走,追過去問了,三小姐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不讓他們跟過去,後來又派丫鬟來說她們在溪邊,讓人不要去找。」

    言昭華呼出一口氣,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堰伯卻在旁邊催促:「大小姐,這都大半天了,三小姐是跟著您一起出來的,若是出什麼意外,您也脫不開干係啊,最近府裡可不能出事。」

    堰伯的話言昭華不是聽不懂,現在是長寧候府的關鍵時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若是在這個時候鬧出點什麼事情來,那麼言修這段時間奮力幫言昭華掙名聲這個舉動算是全白費了。

    「派人去找了嗎?」言昭華對堰伯這樣問道。

    「是,先前就派人去了,只是還沒消息呢。」堰伯對言昭華拱手說道:「小人現在就派人回去求支援。」

    言昭華卻喊住了堰伯,對他問道:「咱們這裡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連小人在內,二十三人。」

    「……」

    言昭華沉吟過後,很快便做出了決策。

    **********

    言昭華帶著染香和青竹走在樹林之中,沿著言昭寧先前走的路徑,一直往前走,染香和青竹在言昭華身後一聲一聲的喊著『三小姐』,堰伯和四名護衛緊隨其後。

    正午的樹林中很安靜,尋人的喊聲驚起了一群鳥雀。

    忽然他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堰伯和兩名護衛守在言昭華身旁,大家一同轉身過去,卻什麼都沒發現,堰伯對後面兩個侍衛說道:「你們去那邊瞧瞧,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兩個護衛領命去了,言昭華帶著人繼續往前,可走了一會兒後,又聽見身後又一陣響動,回過頭去,依舊沒人,堰伯讓那兩個護衛又過去查探。

    可就在這時,樹林的東面傳來一聲驚呼聲,聽著像是女孩兒的喊叫,可只一聲,就戛然而止,更加惹人懷疑,染香湊近言昭華說道:「大小姐,聽著像是三小姐的聲音呢。」

    言昭華沒有說話,堰伯在旁說道:「大小姐,還是等護衛們回來再去吧,現在去太危險了。」

    『啊』的一聲,再次響起,比之前還要淒慘,還要大聲,事情緊迫的似乎沒有給言昭華思考的時間,提起裙襬就往那聲音的地方尋去。

    一行四人,越走越深,越走越安靜。

    堰伯靠近言昭華說了一句:「小姐,我覺得有點不對,咱們還是回去吧,等護衛們回來再找。」

    言昭華點點頭,幾人便要轉身,就聽身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幾個壯漢從樹後竄出來,穿著黑衣,手拿刀棍,參差不齊的樣子。為首那人用刀架在一個嚇得花容失色的小姑娘肩膀上,不是言昭寧又是誰呢?

    堰伯和兩個丫鬟護在言昭華身前,回頭一看,就見他們已經被幾個壯漢包圍住了,正發出獰笑,為首那人顯然是個年輕男人,故意壓低了聲音,對他們說道:「嘿嘿,大小姐倒是跑啊!為了騙你過來,咱們可是費了不少精力啊。」

    堰伯出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快把我家三小姐放開。此時若肯收手,我們長寧候府只當沒發生過這件事!」

    只聽他們身後的蒙面壯漢們笑了起來,有一個特別壯實的站出來對堰伯叫囂道:「你這老頭兒,都這步田地了還給我裝蒜,信不信老子第一個砍死你?」

    「你們到底是誰?就不怕事情敗露,死無葬身之地嗎?」堰伯年少時曾經參過軍,緊要關頭竟然一點都露怯。

    「我們怕什麼?誰讓你們大小姐專挑這種有亂民,暴民的地方來?就是出了什麼事,那也是你們自找不是?」那壯漢的聲音落下之後,其他漢子也哄堂大笑了起來。

    一句話說出了他們選擇這個地方動手的原因,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而成的。

    「別和他們廢話了,兄弟們動手!把這老頭兒殺了,這仨姑娘咱們就分了吧。哈哈哈。」

    一個壯漢從旁猥瑣說道。

    旁邊幾個立刻附議,只見那刀架在言昭寧脖子上的黑衣人喝了一聲,道:「兩個丫鬟隨你們,那個留給我。」

    又是一陣哄笑,幾個人就往言昭華他們撲過來,而就在此時,從林子後方,突然湧過來二十多個人,全都是長寧候府的護衛,按照堰伯的吩咐,從邊上潛入林中,自林子盡頭的溪邊埋伏著進入,其實言昭華他們剛到這裡的時候,長寧候府的護衛就已經埋伏起來了,就是等他們動手,因為堰伯和他們約定的計畫也就是他們動手,你們就動手。

    幾個黑衣人全都愣住了,一時慌了神,那刀架著言昭寧的黑衣人也是暴跳如雷,用刀指著言昭華說道:

    「又是你搞得鬼,是不是?」

    言昭華冷聲說道:「救三小姐,抓人!」

    長寧候府的護衛們領命便湧了上來,染香和青竹趕緊護著言昭華往邊上去,言昭華的目光落在了言昭寧身上,只見她身後那黑衣人居然真的勒住了言昭寧的喉嚨,讓護衛們不敢靠近,言昭寧被他掐的面紅耳赤,雙腳不住撲蹬,雙手猛地擊打身後掐著他那人的手,言昭華看在眼中,覺得倒真像那麼回事!

    仗著有護衛在側,言昭華上前去,冷聲對那人說道:

    「不管你是誰,現在把她放過來,我便讓他們放你走!」

    那人扯著言昭寧不住後退,狼狽喊道:「我呸,鬼才信你!你們別過來了,否則我真的殺了她了!滾!退後!退後!」

    他著急的時候,聲音就忘記變了,言昭華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腦海中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人的臉,一個失神再回神之際,就聽耳邊響起染香的聲音:「大小姐小心啊?」

    言昭華猛地一抬頭,就看見言昭寧被身後那人狠狠的踹了一腳,往她這個方向踹了過來,護衛們不敢上前去攔言昭寧,言昭華下意識往旁邊避了避,可就是這一避,沒注意,胳膊居然就被人粗暴的扯住了,然後脖子上就被架上了一把刀,人質從言昭寧變成了言昭華。

    「滾開!要不然我殺了她!」

    身後的匪徒這樣喊道。長寧候府的護衛們面面相覷,堰伯趕了過來,攔住護衛們,說道:「別別,別傷了大小姐。」

    「都給我退後!我只要能跑,你們大小姐就不會有事,我若跑不掉,我就要你們大小姐給我陪葬!退後,給我退後!」

    這麼吼叫著,就拖著言昭華往後退去,堰伯他們不敢靠的太近,只能緩緩上前。言昭華只覺得胳膊一痛,那人居然猛地發力,拖著她往前飛快跑去,然後躲到一出小山坡的坳子裡,用刀抵著言昭華的脖子,意思在明顯不過,只要言昭華敢叫,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割斷她的喉嚨。

    堰伯他們沒找到這個山坳,居然就往前跑去了。那人拉著言昭華往反方向走去,一路上言昭華的後背都抵著冰冷的刀,大概沿著溪邊走了半個時辰,長寧候府的護衛們肯定找不到這裡了,才聽那黑衣人在言昭華身後說道:

    「知道我是誰嗎?」

    言昭華強忍住噁心,袖子裡的手緊了緊,手心捏著一根尖頭的簪子,等待時機,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一副相當害怕的樣子。

    那人往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再沒有追兵後,就放下了刀,把言昭華轉過了身,言昭華見他刀放下了,便知道這就是個好時機,猛地抬起簪子,毫不猶豫的往那人的脖子扎去,可力道有些偏,沒紮著人脖子,只在他臉上劃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又順帶將他蒙面的黑巾給扯了下來。

    龔如泉捂著臉,感覺有些溫熱,顧不得掉落的黑巾,低頭看見掌心上血,還有臉上那火辣辣的痛感,胸口那滔天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言昭華這丫頭再一次壞了他的好事。

    他原本是想利用言昭寧把言昭華給拿下,然後脅迫她從了自己,一來可以報復言昭華上回的無禮,二來若是能憑這件事拿捏住她,說不定還能順帶進了長寧候府,成為長寧候的女婿……原本一切進行的還算順利,可沒想到言昭華太精明,居然事先就知道這是個局,若不是他狠下心對言昭寧動真格的,逼得她往自己這邊過來,估計連她的人都抓不到,可眼看著事情就要成了,她卻猛地給他來了這麼一下,不僅揭開了他的真面目,還在他臉上留下了這麼深的血痕,這讓龔如泉如何不憤怒?

    爆吼一聲,就往言昭華撲過去,他要把這個女人撕碎!

    言昭華嚇得抱頭蹲下,大叫起來,可預想中的暴力並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就看見龔如泉不知什麼時候,居然被一隻腳給踩在她面前,看樣子是有點昏厥過去了。

    言昭華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到了地上,順著那隻雲紋暗底的鞋子往上看去,就看見另一個穿著暗金紋玄色勁裝的蒙面人……

    怎麼今天遇到的,都是黑衣蒙面人?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22 AM

第084章:

    伸過一隻手,將言昭華從地上扶起來,言昭華回過神掙扎,卻被他一彎腰,扛到了肩膀上,言昭華嚇壞了,掙扎的更加激烈,卻換來那人一句:

    「你再動一個試試。」

    言昭華猛地僵住了,這聲音……和那天晚上拿劍來要殺言修和她的人是一樣的。想起那晚的驚險,言昭華一下子就老實了。感覺到肩膀上的人不在亂動,那人才把言昭華放下,言昭華雙腳落地的那一剎那,腳踝處鑽心的疼,不覺叫了出來,整個人又往旁邊歪了過去,那人趕忙一把抓住,言昭華嚇得不住往後抽手,另一隻手還不住的推他。

    那人差點被言昭華亂舞的手給打到,沉默片刻後,咻的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言昭華聽見匕首出鞘的聲音,整個人又僵住了,停下手裡動作,乖乖的被他扶著坐在河邊的一塊突石上,就在言昭華用眼角餘光計算逃跑路線的時候,那人突然就蹲了下來,嚇了言昭華一跳,而更令言昭華吃驚的是,那人居然將她的腳捧起來看了看,右腳被他一轉就鑽心的疼,忍不住回縮,那人抬頭看了一眼言昭華,便放下她的左腳,單膝跪地,讓言昭華的右腳擱在他的膝蓋上,將她鞋子脫下,言昭華本能的縮腳,卻被那人牢牢攥在手心,不由分說就把她的襪子脫掉了,露出瑩潔如玉的小腳,那人看著眼前這塊白玉疙瘩,目光深了深,將腳踝微微轉動,言昭華就痛苦的喊了一聲。

    「脫臼了。」

    那人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手就順著言昭華的腳踝摸索起來,言昭華被他抓著痛腳,沒法跑,只覺得那雙手溫暖有力,指腹有些薄繭,摩挲在她的肌膚上有種令人害怕的觸感。

    她可以肯定,這人和龔如泉他們不是一夥兒,他上回既然要殺言修,而這回又為什麼要救她呢?

    「忍著點。」

    又是一聲故意壓低的聲音,言昭華還沒反應過來,腳踝處就傳來了裂骨般的痛,忍不住大叫出聲,心裡絕望到死,這下她真的真的真的是完蛋了!不僅名節不保,連腿就瘸了!想到這裡,言昭華就想往身後的石頭上撞死算了!

    那人給言昭華接了骨,聽見她預料之中的叫喊,還以為接下來她就是要大哭特哭了,可沒想到一抬頭看見的只是她緊咬下顎忍痛的神情,突然心的某處柔軟被人狠狠的撞擊了一下,不敢再盯著看了,趕緊低下頭,調轉了目光。

    言昭華痛過一陣之後,就覺得腳踝處的壓力小了很多,先前那種鑽心的疼,也有所緩解,取而代之的是腫脹的鈍痛感,這才明白,剛才這人是在替她接骨,眼睛又忍不住瞥了一眼被他放在一旁的匕首,言昭華忍不住問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上回是你故意放走我和我爹的嗎?」

    那人在替言昭華穿襪子的手一頓,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恢復動作的同時,說道:「我說我是來殺你的,你信不信?」

    言昭華果斷搖頭:「你來殺我,還替我接骨幹什麼?直接給一刀子不就完了?」

    「給一刀子多沒勁兒啊。治好了你,綁走更方便。」那人低頭搗鼓言昭華的襪子,一隻手掌上托著她的白玉疙瘩,只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柔滑的東西了,恨不得揣進懷裡時時刻刻的帶著才好。拿著襪子的手熱的不行,似乎還有些不易察覺的發抖,只覺得平日裡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現在居然都做不好,或者說,他根本不想做好……

    言昭華只覺得這人太奇怪了,嘴裡說著惡意滿滿的話,可手裡的動作卻那麼溫柔,居然替她穿鞋襪,看著他修長的手指不太靈活的替自己穿襪子,言昭華躬身想自己來,卻被他推了一把肩頭,固執的將她的叫固定在自己手掌上,一次穿不好,就脫下來穿第二次,第二次不好的話,以此類推,反正在這有山有水有山林的地方,言昭華坐在石頭上,就那麼看著那個男人給她傳了十七八次襪子,終於把繩子綁對了。

    可那人卻好像還有點不滿意,又要去解繩結,言昭華才不得不出聲,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了,還折騰什麼呀?」

    嬌滴滴的聲音拉回了某人的理智,戀戀不捨的又捏了一下這軟乎乎的腳丫子,然後才替她把鞋子穿好,慢慢的把她的腳放在了草地上。

    言昭華立刻躬身下去揉了揉腳踝,見他的目光依舊盯著自己,不禁面上一紅,趕忙用裙襬把腳給遮了起來。那人的目光才轉移到了言昭華的臉上,上下打量著她,髮髻鬆動了,幾縷亂發垂下,未施粉黛,所以不存在妝花,不過嬌俏的鼻子和臉頰都沾上了髒污,配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要不說話,十足的小白兔,可憐蟲的樣子。

    可實際上,這丫頭膽子有多大,他從頭到尾看的分明。

    明明已經識破了這個計謀,只需不加理會,回去之後派人來搜就是了,可她偏偏以身犯險,錯估了敵人的狡猾,以至於讓自己落得這副田地,回頭看了一眼那被他打暈過去的賊人,只要想起若是他沒有及時趕到的話,這丫頭說不定就遭了這人毒手,想到這個,他百爪撓心般,恨不得上去給他一刀解決個乾乾脆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那人猛地一回頭,就看見言昭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他身旁來,大眼睛裡滿是狐疑與不信任。沉吟片刻後,才說道:

    「我救你自然是為了把你賣了!你長得這麼好看,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說著就跟街邊無賴似的,就要去捏言昭華的臉,卻被言昭華一閃躲了去,伸手就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語氣比先前躲了幾分篤定,說道:

    「別裝了,我知道你是那天晚上的刺客,你明明有機會殺了我和我爹,可你卻在那兒聽我胡扯,為的不就是拖延時間,讓譚候趕到救我們嗎?你是有什麼苦衷嗎?是別人讓你去殺我爹,但你出於某種原因沒下手嗎?那今天呢?今天你為什麼又要救我?」

    言昭華一番犀利的言辭讓那人不禁對這姑娘的腦袋瓜子又一次表現了驚訝。

    他自詡那天晚上的表現十分凶神惡煞,一點都沒有放水的意思,這丫頭居然能看透?並且還很聰明的猜到他是受人指使……

    不禁說道:「這些是……你爹跟你說的?」

    除了這個理由,他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若真的是她自己想出來的,那她腦子也太好使了。

    言昭華搖了搖頭,:「我爹才不會跟我說這些。他那個人精明起來像猴兒,糊塗起來像豬,就是知道這些也不會跟我說的。」

    「噗哈哈哈。」

    那人被言昭華的這兩句話給徹底逗笑了,捧著肚子,笑得停不下來,真不知道言修怎麼會生出這麼個丫頭,他要是聽到自己女兒這麼評價他,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言昭華奇怪的看著他,心裡更加斷定,他肯定認識言修,並且還很熟悉,看他的身量,高高瘦瘦,頭上臉上全都裹著黑巾,看不出年紀,衣服是那種質地很好的暗金玄紋勁裝,不同於龔如泉他們穿的劣質貨,可言昭華的印象裡,並不認識這樣強身手的人。

    「你笑夠了沒有?你今日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總不能把我晾在半途中啊。」

    言昭華知道他對自己沒有惡意之後,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敢和他提條件了。只見那人終於忍住了笑,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古靈精怪到讓人想把她抱起來重重打兩下屁股的小丫頭,說道:

    「我已經救了你的命,你還要我怎麼救你?把你送回家去嗎?」

    言昭華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要你送我回家,但想讓你送我去其他地方。」

    「哪兒?」這丫頭不想回家,還想去哪裡?

    言昭華左右看了看天色,此時已是夜幕降臨,她先前被劫持著走了那麼遠,長寧候府的護衛們到現在都沒找到她,所以她被劫持走的消息,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傳回了長寧候府,在言修沒有更大的動作前,她必須以一個讓人放心的姿態回去才行。

    「送我去定國公府門外就好了,我會自己找世子夫人的。」

    到了定國公府,她在私下聯絡顧氏,讓她出來接她,然後讓顧氏送她回家,顧氏是長輩,她送自己回家,才不會影響名聲。

    那人一聽就明白了言昭華這麼做的含義,不得不說,這丫頭腦子轉的確實很快,他剛才沒想到這一點,她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若是傳出被人擄走的消息,並且還無緣無故被個男人送回家,這樣一來,不管怎麼樣,她的名聲就毀於一旦了,就算她身上沒發生什麼事情,可外界對她的印象就會改觀了,這樣,很影響小丫頭今後嫁人……哼,嫁人?這丫頭想的還真遠……

    言昭華見他愣著不動,以為他沒聽明白,又湊上前去說了一句:

    「就是定國公府謝家,朱雀街東邊兒第三家,你要不認識路,直接帶我進城就好,我自己雇轎子去也成。」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24 AM

第085章:

    言昭華看那人依舊盯著自己,伸手摸了下頭髮,這才發覺髮髻鬆了,怪不得他一直盯著自己看了,言昭華羞赧的低下了頭,卻不料鼻子卻忽然被人碰了一下,那人用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很自然的將手送到她面前,讓她看指腹上沾上的髒污,言昭華愣在當場,腦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這人的身量和動作,怎麼跟裴宣有點像……上回在兔兒山的半山腰涼亭裡,裴宣靠近過來替她摘過頭上的樹葉,似乎也就是這種感覺了。

    不過立刻,言昭華就把這個想法給克制住了,裴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病秧子,他哪裡有這麼好的身手啊,讀書興許他是天才,可這人身上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氣勢,十個裴宣也堆不起來啊。那一刻,言昭華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哪根筋搭錯了,怎麼會忽然想到裴宣呢。

    將腦中混亂的想法摒棄,言昭華趕忙退後兩步,然後用袖口擦了擦鼻頭,也不知因為情緒還是害羞,一邊擦臉一邊就紅了起來,像個煮熟的蝦一般,那人看著她笨拙的擦,卻怎麼都擦不到位,那個著急啊,不管不顧,一把將人拉扯到了身邊,用他那略帶薄繭的手掌在言昭華的臉上擦了幾下,只覺得指尖的觸感好的讓他不想放開,心中生出邪惡的念頭,幸好被理智壓下,強迫自己放開了手,因為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放手的話,這丫頭估計就要羞紅的咬舌自盡了。

    放開言昭華的臉之後,那人將兩手交握在一起,似乎在回味著先前的觸感,不過一接觸到言昭華遞來的目光時,他又把回味改成了嫌棄,用力搓揉了兩下手心,以示自己只是單純的想幫她擦臉上髒的地方,沒有任何輕薄的意思,搓手就是表示,他也嫌髒……好吧,編不下去了,就這觸感,哪怕再髒點,他也不嫌棄啊。

    為了不讓自己拙劣的演技暴露,那人趕忙轉過了身,用背影對言昭華說了一句:

    「跟我走吧。」

    言昭華還在納悶這人最後搓手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臉上已經髒到了要靠搓的地步了嗎?不過他這麼說是同意帶她回定國公府了嗎?踩著碎步跑著跟上去,言昭華雖然看起來很淡定,其實內心還是很忐忑的,因為她也不確定自己這麼迂迴一招,是有效還是無效,若是反而弄巧成拙了的話,該怎麼辦?顧氏對她很好,可是在這種事情上,她真的會真心幫自己嗎?言昭華邊走邊在腦中想著這些問題。

    ************

    長寧候府,言修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對堰伯和一干出去搜尋的護衛們吼道:「什麼?還沒找到?去把樹林給我砍了,就是把樹全都砍了,也要把大小姐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護衛們嚇得低頭不敢說話,堰伯也是悔恨不已,他怎麼就沒有阻止大小姐呢,既然早就發覺林子裡有變,不應該逞強的,他們從下午開始一直在找,如今太陽都快下山了,最後一絲晚霞正掛在天邊,再過一炷香,天就真正黑下來。夜裡的山林,就算大小姐脫險,她一個人也是走不回來的。

    言昭寧一直跪在地上哭,言修被她哭的心煩意亂,吼道:「別哭了,哭什麼哭!你姐姐若不是為了找你,又怎麼會落入賊人手中!你看見她冒險,你就不會喊一聲,警告她嗎?」

    言修的話讓言昭寧哭的更加厲害了,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

    「爹,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跟大姐姐置氣,我想提醒大姐的,可是那些人特別凶,我害怕啊!爹,你一定要救救大姐,要不然我真是一輩子都良心不安啊。」

    言修見她哭的滿臉淚痕,也是有些心軟了,他也是的,這才多大點的姑娘,遇到危險哪裡會顧及其他,擺擺手,撫著額頭坐下,對言昭寧說道:「行了行了,你起來吧。還愣著幹什麼,再出去找啊!」

    堰伯和護衛們領命,趕忙轉身出去,走到門邊的時候,堰伯不禁頓了頓腳,回頭看了一眼,正從地上爬起來的言昭寧,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最終還是決定不管怎麼樣,先把大小姐找到才是最緊要的,其他的話,等到找到大小姐以後再說也不遲啊。

    堰伯他們離開之後,言昭寧就一直陪在言修身邊,言修則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捏著眉心,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言昭寧小心翼翼的給他遞了杯水過去,對言修說道:

    「爹,您別擔心,大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言修此刻懶得和她說這些話,站起來走到門邊看著院子,突然轉過來對言昭寧問道:「你再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按照堰伯說的,他們似乎已經穩操勝券了,怎麼最後你大姐會人抓住了呢?」

    言昭寧心頭一陣發虛,趕忙定定神,把早就準備好的詞說了出來:

    「具體怎麼樣我也不太記得了,當時情況非常混亂,我只知道,那個人他用我威脅府裡的護衛,護衛們一點都不怕,該打還是打,那賊人可能就覺得我沒用,才想去抓大姐的,我,我當時被踢了一腳,後背到現在還有個大腳印呢,爹爹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堰伯他們,看我有沒有被踢,要不讓哪個姨娘給我看下也成啊。」

    言修越聽心裡越煩,不耐的揮揮手,說道:「行了行了,別折騰了,沒說不相信。」

    就在這時,外頭門房來報,說是定國公府來人了。

    原來是顧氏和龔姨娘一起登門,龔姨娘是誥命出身,也是可以拜訪府邸的。

    顧氏讓人將東西拿上來,對言修說道:「這些是三月裡給孩子們量身做的夏衫,沒等到試穿,他們就都回了侯府,正好現在有空,就給他們送過來了。」

    言修此時哪裡有心思管這些,不過也知道面上不能露出什麼來,若只是顧氏一個人來,也就罷了,偏偏還有龔姨娘,言修對龔姨娘這個女人素來沒有好感,言昭華不在家裡的事情,一定不能讓她們知道,要不然華姐兒就是找回來,名聲也肯定完了。

    可有句話說的好,人越怕什麼,就越是要來什麼。

    和顧氏寒暄了兩句,知道她們此刻過來是因為下午在外採買東西來著,一不小心就逛的時間長了些,才拖到這個時候。言修心不在焉的搭了幾句,正猶豫著要不要送客,龔姨娘就開口了。

    「難得衣服都送過來了,要不然讓孩子們全都過來試穿一下。寧姐兒正好在,拿著衣裳去西次間試試,還有大小姐呢,讓大小姐也來看看衣裳合適不合適。」

    言昭寧欲言又止,言修搶過話頭,對龔姨娘回道:

    「華姐兒那兒有客人在,衣裳待會兒我讓人給她送去也是一樣的。」

    龔姨娘在言修的臉上看了又看,然後才轉到言昭寧身上,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喲,什麼客人,怎麼只有大小姐接待,三小姐卻在這兒陪侯爺喝茶?」

    言修面色難看,顧氏這時似乎也察覺出有點問題,思慮片刻後,才拉著龔姨娘說道:

    「好了好了,龔姨娘不是和我說好了,就是跟著來跑個腿兒,如今咱們腿跑了,東西送到了,眼看著就是飯時了,再留下,侯爺該說我們蹭晚飯了,咱們還是走吧。」

    這番話將自己的來意還有龔姨娘的來意都稍微表達了一下,顧氏看出來言修在提到言昭華時,表情不太自然,猜到長寧候府肯定有事發生了,龔姨娘今日必定是特意喊她過來的,但為什麼,顧氏還沒猜到,可不管是什麼原因,顧氏都不願做龔姨娘手裡的鞭子,趁早覺悟的好。

    言修就在等顧氏這句話,她語畢,言修就抱拳拱手與她們辭別,低聲說了句:「改日讓孩子們登門道謝,今日便不留二位了。」

    顧氏點了點頭,拉著龔姨娘就要走,可龔姨娘卻像是腳下長了釘子,說什麼都不肯跟著顧氏離開,轉了個身,就又坐了下來,對言昭寧說道:

    「少夫人急什麼,我這八百年也不來長寧候府一回,剛來你就讓我走,我都還沒跟三小姐說上話兒呢。還有大小姐,上回和她有些誤會,今日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跟大小姐道一翻歉啊。我都這麼說了,侯爺若還不將大小姐請出來,就實在是太見外了。」

    顧氏在心裡呸了一口,誰跟你不見外了?一個姨娘,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言修心裡也是老大不痛快的,不過礙於定國公的面子,他也不能當面給龔姨娘難堪啊。

    言昭寧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哇的大哭,言修直覺不好,正要上前阻攔,就聽言昭寧毫不掩飾的將他竭力隱瞞的事情說了出來。

    「姨娘別說了,大姐被賊人抓走了,到現在都還沒找回來呢。」

    此言一出,顧氏猛地震驚,然後又若有所悟般轉頭看向了龔姨娘,難道她是早就知道言昭華不在府裡,這才邀她一起前來的?

    龔姨娘臉色也跟著一變,一副憂人之憂的假態,誇張的捂著嘴,說道:「喲,居然有這樣的事情?哎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侯爺為何要對我們隱瞞呢?我這便回國公府,請國公派府裡的護衛全部出動,務必要把大小姐給找回來。哎呀呀,眼看著天就要黑了,若是大小姐再不找回來,咱們家裡人還好說,不會出去亂嚼舌頭根子,可保不齊外頭的人知道了要說呀,哎喲,真是的,怎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言修的臉色鐵青,瞪著言昭寧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星兒來了,言昭寧只顧著哭,眼角餘光倒是瞥見了言修的怒目,但此時言昭寧哪裡還顧得上言修高興不高興啊,關鍵就是要把言昭華給徹徹底底的拉下水,只有讓言昭華的名聲徹底破裂,她才有機會得到言昭華的一切啊。

    顧氏同樣瞪著龔姨娘,可龔姨娘卻絲毫未覺的樣子,依舊做戲般在廳中急的亂轉,一個勁兒的重複:「哎喲,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可就在此時,門房外又傳來一個消息,說道:

    「老爺,大小姐回來了!還有大長公主殿下駕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25 AM

第086章:

    門房那人的話讓廳中所有人都驚呆了,大……長公主!當今聖上的姐姐?那個大長公主?

    言修只覺得自己愣的不知道怎麼辦了,這大長公主和長寧候府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啊,怎麼大長公主會屈尊降貴來長寧候府?而廳中其他人更是莫名其妙,龔姨娘瞪了言昭寧一眼,言昭寧蹙眉微微搖了搖頭,顧氏率先反應過來,說道:

    「侯爺別愣著了,大長公主駕到,快出去迎接啊。」

    言修被顧氏這麼一提醒,才反應過來,趕忙點著頭,跨出了廳堂,小跑著迎了出去。

    長寧候府外,一輛金玉馬車四匹汗血寶馬拉著,馬車四角懸掛著鳳雛鈴,通體明黃。

    大長公主是當今聖上和恭王的長姐,三人系一母同胞,聖上登基之後,大長公主才嫁給了固遠候,聖上對這個姐姐相當照顧,因此,雖然大長公主深居簡出,但放眼整個帝都絕對是福澤名望最為深厚的第一人,再尊貴的世家女在這位面前,都不敢提尊貴二字。

    言修走出門外,長寧候府門房已經都跪在了地上,言修走下台階,來到了馬車前,收拾心情,對著馬車拱手行禮,顧氏和龔姨娘她們也都跟著出來,見到馬車上一個大大的『裴』字,不敢含糊,趕忙跪了下來,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角,露出一張古典的美人臉來,卻不是長公主,而是長公主身邊的貼身婢女,溫柔說道:

    「侯爺不必多禮,公主途徑城外拜佛歸來,遇見言小姐樂善好施,正巧趕上言小姐車馬損壞,被堵半路,便將小姐領回。」

    言修聽著那美婢之言,一頭霧水至極,卻不能多問什麼,只好順著她的話說道:

    「小女給大長公主添麻煩了,臣……感激。請大長公主入府,臣親自斟茶道謝。」

    言修說出這番話之後,依舊百思不得其解,華姐兒怎麼就和大長公主在一起了,難不成是被大長公主所救嗎?可是大長公主又怎麼會來管一個小小侯府小姐的事情呢?還替華姐兒圓話,這樣不管華姐兒有沒有事,直接被大長公主送回來,並且說了這番證詞,就足以洗清華姐兒身上的任何名聲污點了。

    美婢退下,從車窗後露出一張雍容華貴的臉來,妝容精緻,風姿綽約,不是大長公主又是誰呢?言修趕忙上前再次行禮,大長公主嘴角噙著笑,伸手對言修抬了抬,說道:「喝茶就不必了,你家這位大小姐我很喜歡,若不是她心唸著家裡,我都想把她帶回去了。」

    言修嘴角又抽了抽,不知道說什麼,大長公主笑了笑,便讓婢女放下了車簾,馬車內香味熏然,言昭華有些侷促的坐在一旁,身上已經換上了一套與她今早所穿一模一樣的衣裳,頭上的發髻亦然,有幾支簪子在逃跑的時候早已丟失,可沒想到那人居然絲毫不差的給她重新弄了一套一模一樣的過來。毋庸置疑,言昭華現在身上穿的,頭上戴的,無一不和她出門的時候完全相同。

    大長公主拍了拍她有些緊張的手背,低聲說了句:

    「到了,下車去吧。」

    言昭華轉頭看了看大長公主,她前世倒是遠遠的看過一回這位雍容華貴的大長公主,卻怎麼都沒想到,今生今世她有這份機緣能夠得大長公主相助,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是拜那黑衣人所賜,言昭華心中不禁對那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到底是怎樣厲害的身份,居然連大長公主都能請得動。

    緊張的站起了身,言昭華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恭恭敬敬的給大長公主跪下磕了三個頭,以示感謝,其他多餘的話就不多說了,大長公主把言昭華扶起來,將她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遍,這才讓她下去,可言昭華才一轉身,大長公主又喊住了她。

    「哎……」

    不過只一個字,言昭華轉頭過後,大長公主又停住了,不再繼續往下說,笑了笑後,才對言昭華抬了抬手,言昭華又是一個福身,車簾後跪著的一個婢女立刻給她掀開了車簾子,外面正好天黑,最後一絲紅霞也被夜幕遮蓋住,空氣中飄動著萬家炊煙的氣味。

    言昭華被兩個婢女扶著下車,右腳仍有些發脹,腿肚子酸的不得了,整個身子都還酥軟酥軟的,但言昭華知道,不管今日再怎麼難熬,她都已經暫時性的脫離了危險。

    看見站在言修身後的顧氏和龔姨娘,言昭華心裡又是一緊,看來今日之事必然又是出自龔姨娘之手了,並且她還很精明的算到言昭華就算跑出來,也一定不敢回家,回去定國公府找顧氏幫忙,她就事先把顧氏喊到長寧候府來,意思是要讓言昭華撲空,若非言昭華背後有那人相助,面子大過天,找到大長公主出面,今日十有八九都會被這惡婦算計到了。

    不動聲色的走到言修面前,言修親自接過她扶著,然後馬車緩緩發動,兩父女對馬車又是一禮,大長公主的馬車這才絕塵而去。言修扶著言昭華,感覺出她身子有些傾斜,右腳走起來明顯不自然,便將她扶好,邊轉身邊說道:

    「有話回去再說。」

    言昭華忍著腳痛,點點頭,抬眼看了一眼瑟縮在龔姨娘身後不敢說話的言昭寧,不動聲色的由言修扶著入了內,龔姨娘見情勢有點不對,就想離開,對言修和顧氏說道:

    「大小姐如今回來了,看臉色估摸著要休息,侯爺神秘,原來大小姐待客待到府外去了,還是這麼大的來頭,怪不得不需要三小姐出面了。既然天色也晚了,少夫人,咱們就別打擾了,就此告辭好了。」

    言修正要應答,卻聽言昭華看了一眼顧氏,然後背對著龔姨娘說道:「龔姨娘何必著急,我這剛回來,你就要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呢。進來再坐會兒,我讓人去備飯,留下來吃頓便飯也是好的。」

    顧氏看了言昭華的神情,垂眸想了想,然後便上前去扶住了言昭華,回頭對龔姨娘說道:

    「是啊,姨娘先前急著要見華姐兒,如今華姐兒回來了,怎的就要走了?再進來坐一會兒,我還要看看那些衣裳華姐兒穿的合適不合適呢。」

    言昭華捏了一下顧氏的手,表示感謝,顧氏回捏了一下,言昭華和顧氏都開口留了,言修也沒有逐客的道理,回身對言昭寧說道:

    「快將你姨奶奶扶進來,難得來一回,吃了飯再走吧。」

    言昭寧只覺得自己手心手背都給汗濕了,府外的風吹來,滿身都是涼意,龔姨娘瞧著她那沒出息的樣子,不禁橫眉嘆了口氣,然後才拉起言昭寧的手,察覺她滿手的冷汗,心裡雖覺她不成器,卻也有些心疼,抽出帕子給她擦手,低聲說了句:

    「還沒怎麼樣呢,怕成這副德性作甚?跟我進去,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們怎麼著。」

    龔姨娘話說的並不是沒有理由的,在她看來,就算言昭華僥倖逃脫,也被她察覺出了什麼,可她沒有證據說明與她們有關呀!只要不是鐵證如山,那龔姨娘還真就沒什麼好怕的。

    言昭寧就沒有龔姨娘這麼好的心態了,與其說她扶著龔姨娘,不如說龔姨娘扶著她,一路腿軟的跟著回了花廳。

    言修將言昭華扶著坐下,礙於有外人在場並不好多問什麼,只問著關於大長公主的事情,言昭華喝了一口顧氏遞過來的熱水,才對言修說道:

    「我馬車在半途壞了,正好大長公主的車駕經過,知道了我是長寧候府的小姐,這才讓我上了馬車,將我送回來的。」

    言昭華邊說,邊看著言昭寧,言修順著言昭華的目光看去,只見言昭寧低著頭,雙手十分侷促的扣在一起,似乎滿臉的心事,言修覺得奇怪,正要開口,卻將龔姨娘上前擋在了言修和言昭寧中間,阻斷了言修的目光,然後又轉身對言昭華問了一句:

    「大小姐倒是好福氣,在路上隨便偶遇一回,就是大長公主,這樣的福分和運道,旁人當真是學都學不來啊。」

    言昭華冷哼一聲,說道:「龔姨娘這話說的真對,我還就是那種車到山前必有路的,不管遇到什麼,都能逢凶化吉,福氣和運道,更不用說了,全都是積德積來的,豈是旁的那種做慣了傷天害理之事的人可以學來的?」

    龔姨娘被言昭華的話噎了一下,嘴角僵了僵,不過只一瞬,一瞬過後,只當是沒聽懂言昭華話裡諷刺的意思,瞪著眼睛勾唇笑道:

    「大小姐在說誰做慣了傷天害理之事啊?不過積德卻是應當的,就像我吧,每日也跟著老夫人後頭唸經拜佛,初一十五都吃素,這樣估摸著也能積不少德呢,是不是啊?」

    兩人正在唇槍舌劍,堰伯從外頭跑了回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跑了大半天,骨頭都快散架了,滿臉的汗珠,進到院子裡之後,看見言昭華已經回來了,面上這才松了口氣,在門檻外給言修跪下行禮,說道:

    「侯爺,那些匪徒已經抓到了,要不要帶過來?」

    言修眼前一亮,上前說道:「抓到了?當真?」

    堰伯點頭:「是,我們剛回到林子,就有大長公主府的護衛們將這些人全都擒拿住了在等我們。」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25 AM

第087章:

    五六個灰頭土臉,滿身是傷的人被侯府護衛押著到了院子裡,言昭華從窗牑後看了看,對言修點了點頭,小聲說了一句:「共六個,是這些人。挾持寧姐兒的那個……」言昭華扭頭看了一眼龔姨娘,咬牙說道:「不在這裡面。」

    言修見言昭華欲言又止的,目光不時往龔姨娘那裡瞟,似乎覺得今日之事和龔姨娘有著什麼不能說的關係。而現在回頭想一想,龔姨娘今日上門也確實奇怪就是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八百年不來門上一回,怎的偏偏挑在華姐兒不在家的時候來?難不成她早就知道華姐兒不在府裡?

    各種疑團在言修的心中盤旋著,只等著最後揭秘了。

    就在言昭華心中恨恨,讓龔如泉那個罪魁禍首給逃掉了,要不然,只要把他擒回來,那麼龔姨娘和言昭寧就脫不開干係了。

    而一旁的龔姨娘和言昭寧心中更是緊張,女眷不方便出面,她們就在門窗後觀望,龔姨娘的眼睛掃過那些被抓回來的賊人後,和言昭寧對視一眼,交換了個神色,全都鬆了口氣,言昭寧的焦慮越來越重,冷汗已經出的沒什麼感覺了,然後一驚風,就覺得渾身涼的發抖,她真是沒料到,言昭華的運道居然旺成這個樣子,都被龔如泉抓走了,她居然還能平安回來,不僅聲名絲毫無損,還搭上了大長公主這艘大船,由大長公主給她正名,就是再大的污水也潑不髒她呀!

    她原本是想著,借此事把言昭華的名聲弄臭,這樣言家就只有她一個名聲好好的嫡女,將來有什麼封賞,就只能緊著她了,言修也不會對一個名聲受了損的女兒上心,所以當龔如泉找上她說這個計畫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同意了,本來計畫的好好的,天時地利人和,專門挑在言昭華施粥施藥的地方,那裡災民頻出,就是出了什麼事,也可以嫁禍到那些災民的頭上,到時候官府和言修就是遷怒,也只會遷怒那些災民,不會想到其他,但如今這些人被抓了回來,還不知道會供出什麼話來呢。

    這個時候言昭寧簡直後悔的想撞牆了,她咋呢麼就那麼想不開,聽從了龔如泉這要命的計畫呢?要是被父親知道,是她串謀外人想害言昭華的話,那她今後還有什麼出路啊。一失足成千古恨,言昭寧簡直想咬死身旁這個不把她帶好,卻成天帶她往陰溝裡趟的龔氏,姨娘就是姨娘,就算給了她誥命的身份,她也上不了檯面,做不成大事!

    龔姨娘當然不知道言昭寧此時此刻的腹誹,還只當言昭寧膽子小,要是知道言昭寧此刻對她的評價,估計得氣得吐血才怪。

    堰伯進來給言修回話,說道:「侯爺,怎麼問他們都說不知道是誰幕後主使,他們只認銀子不認人,那個主犯叫二爺,只是給他們銀子,他們只認識他的臉,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堰伯的話讓屏風後的言昭華和言昭寧都聽見了,言昭華心中冷笑,言昭寧卻是暗自鬆了口氣,正好被言昭華看到,趕忙又退縮到後面去了。

    言修沉吟:「繼續問!總能問出蛛絲馬跡來的。敢對我長寧候府下手,難道我還要留他們不成?就是用鐵鉗把牙齒都撬了,也給我問出點名堂來!」

    堰伯知道自家侯爺這是動了真怒,領命過後,趕忙出去繼續問話了。可沒過一會兒,堰伯就又過來了,對言修說道:

    「侯爺,外面又有大長公主府的人將主犯給送了過來。」

    隨著堰伯這一聲話傳出,只見拱門那頭果真被兩個侍衛拖著一具像是屍體般的人進來了,丟在了院子中央。

    言昭華湊近窗牑,想看的清楚一些,與此同時,龔姨娘和言昭寧的心也懸了起來,言昭寧終於忍不住雙腿發軟,跌坐到了椅子上,龔姨娘則探頭往窗外看去,因為那人倒在台階下,又是背對著屋子的,所以大家都看不到他的臉。

    言修讓堰伯過去把人翻了過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帶著血痕的臉,那血痕周圍的肉都有些翻了出來,可龔如泉那張臉無論怎麼樣都是不會變的。

    龔姨娘第一個叫了出來,走出屏風,就跨出門檻對外撲了過去:

    「泉兒!哪個殺千刀的把你傷成這樣啊!」

    言昭華看著龔姨娘,心中有點訝異龔姨娘對龔如泉的感情,這個節骨眼兒上,明顯龔如泉攤上大事了,可龔姨娘不僅沒有避諱,居然想都沒想就衝了出去,不得不說,她這個姐姐做的也是到位了。

    言修也是驚訝,對堰伯說道:「怎麼會是他?你確定沒抓錯人?」

    言昭華也從後面走出來,對言修說道:「確定沒抓錯,他臉上疤,就是我頭上的金簪劃的。」

    言修看著言昭華,小聲問道:「你早知道是他?」

    言昭華點點頭,言修將前後事情全都理順了一遍之後,終於理清楚了頭緒,言昭華看他明白過來,指了指院中,對言修說道:

    「這些事兒一會兒女兒詳稟,現在先處理吧。」

    言修經由言昭華提醒,也回過了神,思慮片刻後,才對堰伯說道:

    「派人去國公府,把國公請來,就說龔姨娘犯了事,要他來決斷。」

    龔姨娘是國公的姨娘,縱然這件事是龔如泉所為,但言修總要給國公一個面子,就算要處理,也得當著國公的面處理才行。堰伯領命,立刻就回去擦了擦滿身的污垢,換了身衣裳後,親自去了定國公府。

    這段時間,龔姨娘抱著龔如泉,要求言修給他請大夫醫治,言修連搭理都沒搭理一句,龔姨娘想趁勢把龔如泉帶回去,言修更是不會如她的願,不僅派人押著龔如泉,就連龔姨娘都失去了自由行動的能力。

    言昭華坐在屏風後平心靜氣的喝茶,言昭寧也坐著,不過低著頭,坐在椅子上,兩條腿都止不住的打顫,看的旁邊的顧氏湊到言昭華身邊,偷偷的指了指她,言昭華看了一眼顧氏,對她搖了搖頭,顧氏便不再理會神情十分古怪的言昭寧了。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謝國章被堰伯氣沖沖的請了過來,一進院子就怒吼道:「言修,你搞什麼鬼?」

    喊了一句,就看見了被護衛們看守著的龔姨娘,和她懷裡奄奄一息的龔如泉,龔姨娘一見謝國章,眼淚就跟止不住的往下流,那模樣,活脫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國公對她有感情,見她這樣了,哪裡還忍得住,一把推開了用棍子壓在龔姨娘肩膀上的那人,要把龔姨娘扶起來,可龔姨娘放不下龔如泉,對謝國章哀嚎道:

    「求國公救命啊!泉哥兒是我唯一的弟弟,他要有什麼事,我也不想活了。」

    謝國章放開手,轉過身去,正好言修從裡面走出來,謝國章開口就罵:

    「還反了天不成?連她你也敢動,真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不是?想作死就直說,別以為你打了一場勝仗,就可以騎在我定國公府頭上撒野了!」

    言修心態不錯,被謝國章這麼罵都沒有動怒,而是好言好語的說道:「岳父息怒,這不是有事才這樣嘛。您且先坐下,聽聽看到底什麼事再發怒不遲啊。」

    緊跟著,言修就對一旁的護衛說道::

    「把那些人帶過來,讓他們瞧瞧,這是不是他們所說的那個二爺。」

    堰伯上前,親自領命下去,不一會兒就帶著人過來了,那幾個人都被打的不成人形了,跪爬著過來看了一眼,就連連點頭,搗蒜似的說道:

    「是,是,就是他!就是他!他給了我們五百兩銀子,讓我們綁了府上小姐,回頭再要贖金撕票,他還說能保我們平安出京城。」

    這些人剛一說完,抱著龔如泉的龔姨娘就大聲吼道:「胡說八道!這是污衊,這是污衊!我泉哥兒多好的孩子,成天就是讀書寫字,哪裡會是你口中說的二爺!你們這幫喪盡天良的,是不是收了人家銀子,要到這裡來污衊我的泉哥兒啊!國公,國公您不要相信他們的話,如今泉哥兒被他們弄成這副樣貌,他們無論怎麼說都是泉哥兒的錯了,可泉哥兒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嗎?善良的連一隻螞蟻都不忍踩死,他怎麼可能去讓人綁架侯府小姐呀!這麼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啊,國公,您想想看,是不是這個理兒啊!」

    堰伯一腳踢在那個指認龔如泉的人背上,沉聲威脅道:「你再看看清楚,是不是他,若有一個字有假,我用沸油揭了你整張皮!」

    沸油揭皮四個字的殺傷力太大,那人頓時就呼天搶地起來:「我們敢對天發誓,就是這個二爺!他,他和我們喝了好幾回的酒,就是化成灰我們兄弟都認識!老爺您問問其他兄弟,他們都見過,這二爺平日裡走街串巷,專進窯子裡的紈褲子弟,揮金如土啊,也是我們這幾個財迷心竅,這回被他說動了去幹那沒王法,沒天理的事兒,可我們對天發誓,我們真的只是收了銀子啊,況且二爺讓我們辦事的時候,也沒明說是侯府的小姐,只說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啊,綁了能賺大錢。」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26 AM

第088章:

    堰伯來到言修身旁,對言修說道:

    「侯爺,看樣子不像是說謊。」

    言修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謝國章,上前說道:「岳父,實不相瞞,今日龔姨娘的弟弟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我的底線,他居然買通這些地痞,意圖綁架華姐兒和寧姐兒,,謀取大額贖金,不是我冤枉他,是鐵證如山,因為龔姨娘是您的姨娘,她既然牽扯在內,我也不能不顧您老人家的意願,就這麼處置了她,但是,今日之事,絕不可善了,否則世人皆道我長寧候府好欺負了。」

    謝國章聽了那些人的話,又被言修在耳朵根子上說了這些,正猶豫著,龔姨娘忽然就指著言修說道:

    「長寧候,你別血口噴人了,就憑幾個地痞無賴之言,你就要定我泉弟之罪嗎?國公,求您看看泉哥兒,他都這副樣子了,長寧候都不願讓我帶他去醫治,這是存心把泉哥兒的命耗沒了啊,若泉哥兒有個三長兩短,他正好死無對證,隨便什麼髒水就都能往泉哥兒身上潑了。國公,求求您了,讓奴婢帶泉哥兒去醫治吧,在這麼耗下去,他就真活不了了,國公,奴婢求求您了。」

    說著說著,龔姨娘就對謝國章磕起了頭,謝國章左右為難,看著龔姨娘哭的那麼傷心,心裡又對言修這些日子的高調看不過眼,把心一橫,對言修說道:

    「不管怎麼樣,先讓她把人帶回去醫治吧,等他醒過來之後,我親自審問他。」說完,就對龔姨娘揮了揮手,龔姨娘大喜過望,扶著龔如泉就要起來,這個時候龔姨娘還是很清醒的,她知道,若是趁著這個勢頭留下來的話,沒準兒國公就會被言修給說動,這件事情當場審理起來,有這些人作證,泉哥兒肯定討不得什麼好,但如果,她先把泉哥兒帶回去醫治,這樣過段日子,時過境遷,言修就是要重提這件事,效果也能大打折扣了,無形中就給了她很多活動的時間。

    她想的挺美,可言修也不是傻子,當場就派人攔住了龔姨娘,對謝國章說道:

    「岳父,此事只怕不妥!龔姨娘要帶走的是這件事的主使者,他走了,整件事情我還能和誰對峙?」

    謝國章這些日子真是對言修十分戒備的,原本也就是想隨手幫一幫龔姨娘,順帶壓制一番言修,讓他不要太得意,讓他明白自己的翅膀還沒有硬到可以不把他定國公府放在眼裡的地步,沒想到言修不僅不聽,還對他的話提出了意義,當即態度就不好了,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等他醒了之後,我親自審問!你那些所謂的證據,我也一併帶回國公府裡,難道你還信不過我?若是如此的話,那老夫還有什麼好說的?」

    對於謝國章的這種偏心偏到身子外頭的行為,言修拚命忍住了怒火,對謝國章說道:

    「岳父又說錯了,這件事發生在我長寧候府之中,龔姨娘的弟弟涉嫌計謀綁架我的兩個女兒,這件事若我不查個水落石出的話,讓我如何跟兩個孩子交代,外人若問起來,難不成要小婿對外人說,這件事是由國公府做主的不成?」

    謝國章冷哼一聲,抬起頭,睨視著言修,說道:「這麼說有什麼要緊,世人誰不知道謝言兩家的關係?你府的事情由我做主,沒什麼不對!我再說一遍,人我今日帶走,等他醒過來,我會親自審問,十日之內,會給你一個答覆。」

    說完這句話之後,謝國章就不顧言修的阻攔,讓身後的護衛護著龔姨娘他們離開,順便要從堰伯的人手中接管那些地痞,堰伯看著言修,沒有言修的吩咐,他們不敢放人。

    言修緊咬下顎,兩步追上了謝國章,強忍著暴怒,開口說道:「岳父大人,您今日所為實在令小婿失望!就因為這個人是您姨娘的弟弟,您就要這樣包庇他,我鐵證擺在您面前,您卻視而不見,難道一個姨娘的弟弟,就比您兩個嫡親外孫女的性命重要?難道您一個姨娘的體面,比得上我長寧候府的體面?今日一個小小的姨娘也敢在我侯府撒野,明日又會是誰?今日我放走了他們,明日若有人欺到我門上,我又該如何自處?今日之事,龔姨娘可以走,龔如泉必須留下!他所做的事情,我會親自查實,不勞岳父插手。」

    對於言修毫無掩飾的叫囂,謝國章也是驚呆了,曾經那個印象中要依附定國公府的女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羽翼豐滿,就要展翅高飛的獵鷹,謝國章不得不承認,被此時此刻言修那駭人雙眼盯著,居然生出一種屈辱的感覺來,就好像是一直被自己養大的狗崽子,忽然變成了一匹隨時可能撲上來咬你的狼崽子,帶著恐懼與不信任,謝國章緊咬著下顎,嚥了下口水,卻沒想到,聲音似乎都有些發抖了。

    「你,你知道在跟誰說話嗎?」

    言修堅定不移的沉聲說道:「自然知道!岳父就不要再讓小婿為難了!原本只是想讓岳父來做個見證,可岳父既然一心包庇的話,那小婿也無話可說,具體真相是什麼,我自會親自審問,岳父可以帶著龔姨娘回府去,只當今日沒來過我長寧候府也可,等事情查出之後,小婿必帶著真相,親自上門拜訪岳父,向岳父請今日魯莽之罪。」

    謝國章伸出顫抖的手指著言修,著急上火,眼睛似乎都急紅了,說道:「好,好,好啊!你如今是再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打了個勝仗,就覺得自己翅膀硬了,敢這樣與我說話!」

    言修挺直了背脊,深深呼出一口氣,對謝國章比了個請的手勢:「時間不早了,小婿就不留岳父大人喝酒了,岳父大人請便吧。」

    謝國章左右看了看,他今日不過帶了幾名護衛來,在聲勢上首先就已經輸了,若是言修像從前那樣順從的話,也就算了,偏偏如今的他再不是從前那個可以隨他掌控的狗崽子,謝國章替龔姨娘做主,也不全是為了龔姨娘,還有試探和壓制言修的意思,但試探歸試探,發現壓制不了的話,也不會拼著老命強行壓制,一掀袍角,憤然離去。

    龔姨娘眼看著謝國章離開,有心去把龔如泉帶走,可龔如泉早被兩名長寧候府的護衛給押住了,她如論如何都搶不走了,再加上她的靠山現在也走了,她再留下也是枉然,眸色一動,龔姨娘一咬牙轉身就追著謝國章而去。

    她總能有辦法將泉哥兒弄回來的,言修你給我等著!龔姨娘最後經過言修身邊的目光便是如此,毫不遮掩的憤恨,言修冷笑。

    謝國章帶著龔姨娘離開之後,後院裡就清淨了,堰伯來問言修這些人怎麼處置,言修冷聲說道:「關入地牢,我看他能昏過去幾日。」

    這句話一出,從被架進長寧候府開始就裝死的龔如泉聽見了,不禁背脊一僵,可也沒有立刻『甦醒』的道理,只好硬著頭皮裝下去,幾個護衛將這些人給押著往長寧候府的地牢走去。

    這些人離開了,言修回到花廳之中,顧氏迎上前來,對言修說道:「今日之事,我會回去跟老夫人一五一十說清楚,國公那兒侯爺別擔心,有老夫人在,國公做不出什麼來。」

    言修對顧氏的仗義很是感激,對顧氏抱拳感激道:「多謝弟妹公正,今日府裡事多,就不留弟妹在此了,改日定備厚禮,找世子上門道謝。」

    顧氏知道言修還有家事要處理,自然不會多留,看了一眼言昭華和言昭寧,便不在停留,和言修行禮告辭,言昭華相送而出,顧氏忍不住低聲對言昭華說道:

    「府裡的事情關起門來解決就好,到底是一場姐妹,別傳出什麼來,對你也不好。」

    言昭華知道顧氏的意思,一家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她還明白的,點點頭,說道:「舅母放心,父親有數的。」

    今日言修對謝國章硬氣了,是因為龔如泉做的事情太過,若這種事情都能容忍的話,確實今後長寧候府還談何威信,但那是對龔姨娘和龔如泉,看樣子,言修已經察覺出這件事和言昭寧也有關係,所以才想將顧氏支走,好關起門來問話,顧氏看的明白,這才出言提醒她。

    眼看著顧氏上了馬車,言昭華才讓丫鬟扶著進了門。右腳腫脹的厲害,她卻沒時間管了,立刻就回到了主院的花廳之中,言昭華入內的時候,言昭寧正站在中央,低著頭不住發抖,堰伯將犯人押到地牢之後也回來了,如今言昭華進來,今日這件事的當事人算是都來齊了,堰伯將言昭華請進來,知道言昭華的右腳受傷,便虛扶著言昭華的胳膊,讓坐到了太師椅上,只聽言修一拍桌子,對言昭寧冷冷說道:

    「今日之事,你給我如實道來,既然主犯是龔如泉,那這件事,你事先知道不知道?」

    言昭寧被嚇了一天,如今終於被言修問出來了,反而倒是沒那麼緊張了,深吸一口氣後,對言修說道:「父親說什麼,我不知道,今日之事,我和姐姐都是受害者,父親怎的就懷疑我?」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oou 發表於 2016-9-29 04:27 AM

第089章:

    言昭寧這句話說出口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底氣了,是了,今兒這事原本就和她沒有關係,言昭華她只是懷疑,就算有人證明龔如泉是主謀,那也不能說明這件事就和她言昭寧有關啊,至少他們沒有實在的證據,乾脆把一切都推到龔如泉身上好了。

    言修一拍桌子,怒道:「還在狡辯?你當我是傻的不成?」

    言昭寧似乎被嚇了一跳,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眼裡的淚珠毫不費力就擠了出來,委屈的說道:「父親,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您這樣生氣,是我不好,我不該和大姐吵架,我不該被人抓住威脅大姐,可這也不是我謀劃的,我,我也和大姐一樣,是受害者啊,父親您說祖父偏心,可是您何嘗不是偏心呀?我和大姐一起遭的罪,你怎麼就只怪我,不怪大姐呢?」

    言修見她滿臉淚痕,哭的傷心極了,想起她小時候的撒嬌可愛,如今變成這樣,他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也有責任?言昭華冷眼看著,心中暗自搖頭,言修可以對外人強硬,但對言昭寧總還留著父女之情的,也是難怪,言昭寧從小與他便親近,她這個女兒在言修心中的份量,興許比言昭華還要重些,若是言昭寧自始至終便安分守己,乖乖的做她的侯府小姐,不要妄想去攀附什麼國公府的話,言修又怎麼會捨得虧待她呢?可言昭寧自己沒有把握住方向,目光短淺,一味的討好龔姨娘,只為在國公府中有一席之地,也不想想她是長寧候府的小姐,還是國公府的小姐,就算國公府把她捧上了天,她也只是個外家孫女。

    就在言昭華以為言修要心軟既往不咎的時候,一旁站立的堰伯卻站了出來,跪在言昭寧身後,對言修說道:

    「侯爺,小人有句話想說。」

    言修看著堰伯,點頭道:「說吧,無須顧忌什麼。」

    堰伯看了一眼言昭寧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對言修說道:「小人想說的是,這件事情不可能和三小姐沒有關係!」

    此言一出,廳中的另外三人都愣住了,言昭華看著堰伯,不知他想說什麼,言修也是一臉疑惑,言昭寧更是滿目淬毒對堰伯狠戾道:「狗奴才,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堰伯不懼言昭寧的謾罵,挺直背脊對言昭寧說道:「三小姐這樣著急做什麼,聽小人把話說完再罵不遲,小人是言家的家奴不錯,但也不會做出那種隨意攀咬主子的事情,若我有一句不實之言,侯爺大可將我送官法辦,小人絕無一句怨言。」

    言昭寧還想說什麼,言修喝住:「給我閉嘴!堰伯你說下去。」

    堰伯深吸一口氣,對言昭寧看著,朗聲說道:「回侯爺,當小人隨大小姐進入那山林之時,曾聽到過兩聲三小姐的喊叫,便是循著那喊叫之聲,我們才找到了他們的藏身之所,因為大小姐與小人的計畫是將他們包圍,一網成擒,所以其他護衛全都埋伏在周圍,沒有露面,那些歹人蒙著面,以為勝券在握了,便得意忘形,小人接下來的話有些粗鄙,還望侯爺恕罪。」

    言修擺手,讓他繼續說下去,堰伯才接著說道:

    「當時的情況,是主犯擒著三小姐,刀架在小姐脖子上,其他幾個地痞圍著我,大小姐還有兩個丫鬟,那些地痞說了一句話,小人到現在都記得。他們說……這老頭直接砍了,這三個姑娘咱們分了。」

    這句話言昭華想起來了,的確當時聽到過,但沒放在心上,如今被堰伯這麼一提醒,才如醍醐灌頂般反應過來,看來堰伯要說的就是這個了。

    言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堰伯見狀,也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背後之意。

    「侯爺想想,當時在場的一共有幾個姑娘?那些人口中的三個姑娘指的是大小姐和兩個丫鬟,那三小姐呢?他們既然挾持了三小姐,不會只是想把大小姐引來,然後規規矩矩的把三小姐放了吧?既然三小姐覺得她和大小姐一樣是受害者,那麼為什麼那些地痞沒把三小姐作為瓜分的對象呢?小人當時聽了這話之後,就覺得十分奇怪,原想著回來之後就告訴侯爺知道,可是大小姐遭了難,侯爺沒心思處理這些善後之事,小人便一直憋在心中沒說出來,現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小人也覺得這件事不該有所隱瞞。」

    堰伯的話,讓言修剛剛軟下的心腸,頓時又硬了,言昭寧就連挺直跪在地上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彷彿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氣,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不住搖頭,偷看言修的表情,言修忍著一口怒氣,看向了言昭華,問道:

    「堰伯說的這事兒,你可有印象?」

    言昭華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言修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絕對屬實,怒不可遏的拍著桌子,站起來走到言昭寧面前,就抬手給了她重重的一巴掌,把言昭寧的嘴角和鼻子都打出了血,捂著臉撲倒在了地上,至此言昭寧再也不敢狡辯,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爬到言修的腳邊,抱著言修的腿說道:

    「爹,爹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答應他來害大姐的,我知道錯了,因為大姐之前得罪了他,他才想著要害大姐的,我,我,我是被逼的,他們說,要是我不答應,他們就壞了我的名節,還要殺了我,爹,我知道錯了!求求你饒了吧,下次再也不敢了!爹……」

    言昭寧見大勢已去,也不在裝了,乾脆承認了這些事,只不過把罪責全都推到了龔如泉的身上,就連她殘害姐姐的事情,都能被她說成是被逼的,言修心裡生氣,抬起一腳就將言昭寧給踹到一邊去,拿起了放在案上的馬鞭子,抬手就給言昭寧的後背來了一鞭,言昭寧狼狽閃躲,哭喊聲震天。

    「我打死你這喪盡天良的畜生!她是你的姐姐,你居然連同外人要害死她!我生個畜生,也比生個你強!我打死你!」

    言修是動了真怒,他自問對四個兒女全都關愛教導不夠,可是因為謝氏的關係,他對言昭寧和言書彥這對姐弟他付出的關懷總要比言昭華和言瑞謙這對姐弟要多,對這個女兒更是寵愛有加,謝氏對言昭華姐弟很好,至少明面上是好的,他便想著若他對謝氏的兩個孩子好些,那謝氏定會感恩,對謝薇留下的兩個孩子好點,畢竟府裡後院之事皆由她管,他縱然有心庇護,可真正能在府中的時間很短,護不周全,可沒想到,謝氏包藏禍心,陽奉陰違,表面上對言昭華姐弟千依百順,可背地裡盡做那種陰損之事,眼看著兩個孩子吃了那麼多年的苦,若非大丫頭聰明,沒準兒她們姐弟都得害在謝氏手中,他當時就把謝氏處理了,知道謝氏留著肯定是個禍害,沒想到她留下的這個女兒也是禍害。

    半點不知道感恩不說,還存了害人之心,言修自然憤怒,手底下沒輕沒重,拿出他戰場上殺人的氣勢,打了十幾下才肯罷休,言昭寧把身子蜷縮在地上跟蝦米似的,手腳和後背都被打出了血痕,還有最觸目驚心的一條是在後頸處,那裡沒有衣服遮掩,細皮嫩肉的,被打了一鞭子,似乎有些皮開肉綻的樣子了,看著實在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言修還要繼續抽打,卻被言昭華攔住了手,只聽她說道:

    「爹,夠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言修低頭看著言昭寧的慘況,哭聲顫抖,渾身瑟縮,滿身的血痕,衣衫凌亂,髮髻鬆動,抱著頭嚶嚶哭泣,這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哪裡能真的下死手打死她呢。先前狠勁兒一下子消失了,手裡馬鞭給言昭華拿走了他都無所覺,堰伯過來將他扶著坐到了椅子上,言修只覺得頭疼,不住用手心拍著額頭,言昭華把鞭子放在一側,過去把言昭寧拉了起來,言昭寧這個時候也感覺出來,言昭華可以救她的命,腦子裡便不再想其他的,順著言昭華的手站起來,瑟縮的躲在言昭華身後,言昭華撞了她一下胳膊,對她比了比言修的方向,言昭寧還沒有被打傻,知道言修出了氣,這個時候她去道歉會事半功倍,顫抖著抱著雙臂,來到言修跟前兒跪下,膝行兩步來到言修身旁,低聲說道:

    「爹,女兒知道錯了,今後再也不敢了,爹,看在我死去娘親的份上,您就饒了我吧。」

    言修被言昭寧這句話給觸動了,謝氏的死到底怎麼回事,旁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謝氏死的不明不白,背後雖然是柳氏的手筆,可是也有他默許的成分在內,他默許柳氏殺了謝氏,心裡對謝氏的兩個兒女也有愧疚,調轉目光,看著言昭寧被他打的慘狀,到底還是於心不忍,氣歸氣,可要真打死她,言修自問還下不了手。

    抬頭看了一眼言昭華,見她神色無奈,知道她心情也很複雜,將言昭寧一把推開,站起身來,說了一句:

    「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禁足三個月!」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