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丁墨 -【他與月光為鄰】《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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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1 08:30 PM

第15章 去我家吧(上)

      在應寒時長達四年的地球生活中,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撞破自己的真實身份。

  雨水順著髮梢,緩緩流到臉上,有微腥的氣味。向她坦承身份後,他就負手不動,看著兩人身側徐徐流動的積水。

  他想,蕭穹衍說得不錯,有些事也許是無法避免的。四年來,他的生活平靜如水。如果不是省圖的計算機系統突然顯示異常,他跟她就不會有任何交集。也不會有今天的意外。

  況且,如果換成別的女人,高處墜落又被異星人所救,應該已經嚇破膽了吧。她卻……

  他的目光緩緩下滑,落在腰間,那雙白皙纖細的手上。

  抱得很緊,好像生怕他跑掉。

  短暫的沉默後,應寒時忽然也有點好奇。

  畢竟她是第一個得知他身份的地球人。他想知道,接下來她會有怎樣的反應。

  於是他緩緩側頭,又朝她看去。哪知這一看,卻叫他微微吃了一驚。幽暗的夜色裡,女人的臉色非常沉靜,一如平時溫婉安靜的模樣。一隻手卻不知何時鬆開了他的腰,正朝他的耳朵摸過來。

  應寒時一下子轉過臉去,躲開了她的觸碰。同時往旁邊錯了一步,終於掙開了她的束縛。

  「不要摸。」他出聲喝止。

  槿知摸了個空,「哦」了一聲,又問:「為什麼?」

  應寒時靜默了幾秒鐘,答:「我不習慣。」

  「……我只是好奇。」

  兩人都安靜下來。槿知看著他那對耳朵,還有翹起來的尾巴,心情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就一直盯著看。

  大約也是被她盯得狠了,應寒時很快轉身,朝隧道的出口走去:

  「走吧。」

  槿知快步跟上去。

  隧道裡有幾盞燈沒亮,這段路格外的黑,積水也深。他走得很慢,使得謝槿知可以輕鬆地跟在他身後。

  然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當他們從陰暗走到光亮處,槿知驚訝的發現,他的耳朵已經恢復了原狀,白皙圓潤,再無尖尖的形狀。而尾巴,也不知所蹤,襯衣下擺,空空如也。

  「你……」她忍不住問道,「剛才為什麼會露出耳朵和尾巴?」

  濕透的白襯衫緊貼他的後背,更顯筆直挺拔。安靜了幾秒鐘,他才回答:「那是戰鬥狀態。」

  「什麼?」槿知沒聽明白。

  「我們星球的種族構成,與你們不同。」他的嗓音再度徐徐響起,「我有1/16獸族基因,戰鬥時,這些基因會表現得更活躍。」

  謝槿知:「……哦。」

  這時,兩人已經快要走出隧道。遠遠的,謝槿知就望見,那輛保時捷正平穩地朝他們駛過來。而車上,並沒有人。

  見到這個情景,槿知並沒有太驚訝了。這對於外星科技來說,應該只是雕蟲小技吧。

  車在他倆面前停穩。他替她拉開車門,槿知忽然又抬頭,看著身旁的他。

  路燈之下,他的襯衣被雨淋得有些凌亂。領口微微敞開,挽起的袖口也全被水浸濕。連眉毛也被打濕了,看起來真的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年輕男人。

  「你剛才說,你們星球……你從哪裡來?」她問。

  他的單手扶著車門,又靜了一會兒,答:「我來自蝴蝶星雲。」

  蝴蝶星雲?

  槿知坐進車裡,在心中咀嚼這個詞。她好像在網上看到過這個天文學名詞,但是具體含義並沒有注意。

  黑色的保時捷,在雨夜中疾馳而去,很快就不見蹤影。而相隔不遠的隧道另一頭,高架之上,幾個剛剛被應寒時救出的人,以及娟娟父女,還有如喪考妣的卡車司機,正焦急地尋找著遇險的謝槿知的蹤跡。

  匆匆趕來的交警十分困惑:「你們真的看清楚了?有個女孩掉下去了?但是下面根本沒人嘛。」

  而娟娟的父親,不經意間回頭,吃了一驚——車呢?剛剛停在他們身後的保時捷,去了哪裡?還有那個年輕男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

  夜色依舊深黑,雨漸漸小了些。

  再次坐進應寒時的車裡,謝槿知的心情已截然不同。

  有點莫名的激盪,並且,比之前暢快多了。

  側眸望去,就見應寒時的表情依舊平和。他用紙巾擦乾了手指,重新戴上手套開車。並且又抽出張紙,擦拭著臉頰上的水珠。

  「圖書館裡的「它」,也跟外星科技有關嗎?」她問道。

  應寒時將紙巾揉成一團,輕輕放在身旁,答:「暫時還不能下結論。不過以地球現有的技術水平,是無法製造出那種程度的虛擬空間的。等對感染芯片的深入分析完成後,才能知道結果。」

  槿知「哦」了一聲。謝教授也說各國達不到這個科技水平。如果真的是外星科技,那麼計算機的自主意識、他的出現、他的「殺戮」和隱藏……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那……」她又問道,「在餐廳裡時,你能聽到我說話,也是因為,你的耳朵嗎?」

  「……嗯。」

  原來如此。

  槿知忽然又想到,就在半個小時前,兩人坐在車裡,她問他,是否沒有機會知道他的秘密了。他答,她沒必要知道。並且對她的一切疑問,都諱莫如深。

  而現在,她連他住在哪個星球都知道了。呵……

  不過究其原因,卻是因為她遇險,他不顧身份暴露,毅然來救。

  她側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應寒時微微一笑:「我知道。多謝了。」

  奇怪的是,兩人依舊不算熟悉。但他輕聲一句「我知道」,卻叫槿知心頭沒來由一熱。

  她抬頭看著前方,這時雨已經基本停了,天空露出本來的顏色,暗黑而清晰。樓宇上的燈光,照亮了他們前方的路。

  槿知一怔。

  這不是她家的路。

  「我們去哪裡?」她轉頭看著他。

  應寒時緩打方向盤,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快速一掃。

  「你的腿受傷了,耽誤了會有感染的風險。這裡離你家還比較遠,路也比較堵。我家就在附近,簡單處理傷口後就送你回家。」

  大約是這一路的經歷都太過刺激,槿知這才注意到左邊小腿有疼痛的感覺。她想起墜落前,自己的確是在護欄上撞了一下。掀起褲腿一看,真的有條一寸多長的口子,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傷口模糊不清,周圍已經青紫一片。

  「那就麻煩你了。」她說。心中卻想,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而且褲腿一直是放下來的,他又怎麼知道她受傷了?聞到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挺拔秀氣的鼻樑上。

  這也是外星人的本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1 09:21 PM

第16章 去我家吧(下)

      車開進了城中一處普通的別墅區。

  進入小區大門時,崗亭裡的保安跑了出來,敲車窗:「應先生,您回來了。您的包裹。」

  謝槿知安靜地看著。

  應寒時降下車窗,朝保安露出溫和微笑:「謝謝。」他接過包裹簽收,槿知注意到那包裹還印有天貓標誌。

  原來他也會網購。

  車駛入小區深處,最幽靜的角落。他將車駛入車庫,拿著包裹下車:「進去吧。」

  槿知點點頭,抬頭打量。雖然別墅的模樣都相同,但這幢明顯是打理得最精心的。牆面沒有半點污漬,屋門口的路一塵不染。門前花園裡的草木修建得非常整潔漂亮。

  他按下指紋開門,兩人走入玄關。

  裡頭的佈置,跟槿知的想像一樣。屋內全鋪著木地板,客廳裡放著沙發和榻榻米,角落裡還擺滿了綠植,裝修得非常復古溫馨。

  客廳的落地窗外,就是一望無際的湖水。夜色深重,隱隱可見湖的對岸,遠山和樹林的輪廓。

  他彎腰打開鞋櫃,眉目低垂,然後拿了雙男士拖鞋出來,放在她面前:「先穿這個可以嗎?」

  槿知注意到鞋櫃裡除了幾雙男士運動鞋,就只有這一雙拖鞋。顯然他是一個人住。她點點頭:「好,謝謝。」

  他眉目舒展,沒有穿鞋,就這麼穿著襪子,走進客廳裡。

  槿知在沙發坐下,這才注意到,對面放著四台超薄液晶電視。而且都非常大,至少有60寸。

  「為什麼要放四台?」她問。

  應寒時打開房間裡的空調,調好溫度,然後說:「我有時候會同時看幾個頻道。」

  「哦。」

  這還是謝槿知第一次到單身男人家裡做客。應寒時也是一樣。所以她安靜而拘謹,他也越發謙和沈默。

  他又泡了杯熱茶,給她拿了過來。杯子是青瓷的,色澤溫潤。槿知道了聲謝,慢慢啜著。這時空調的溫度也上來了,周身感覺暖和了許多。

  「稍等,我去拿藥。」他說。

  槿知點點頭。

  他走進內間,槿知就捧著茶,四處地看。他家的客廳非常寬闊,大概趕上她租的房子的全部面積了。靠近湖的那一面,牆上還掛著幅畫。畫得非常抽象,雲霧、花朵、人形,她看不太懂。床邊擺著綠植、一張靠椅,還有……

  槿知的眼睛睜大了。

  那是……模型嗎?

  準確的說,那應該是一個機器人模型。他大約一米八高,全身上下,從頭顱到腳,乃至每一根手指腳趾,都是暗褐色亮金屬構成的。這麼說吧,你見過醫用人體骨架吧,從頭到腳,全是森森白骨。而這個模型,就是把白骨換成了金屬。只不過他的金屬結構非常的密,並且非常完整,讓你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他背靠著一面牆而立,面朝湖水。紅色的金屬眼睛,始終望著前方。所以剛才槿知坐下時,並沒有發現這模型的存在。現在乍一看,讓人覺得新奇又有些驚悚。

  這時,應寒時已提著個醫藥箱,走回客廳。見她在打量那模型,他的目光在模型上一掃,又落在她身上。槿知則微微一笑,想​​,莫非這是外星人的玩具?

  應寒時在她身旁坐下,打開醫藥箱,問:「自己可以嗎?」

  槿知答:「可以。」

  應寒時便點點頭,站了起來。

  大致的包紮流程,槿知是知道的。但她這個人看起來特別清秀知性,實則動手能力非常的差。否則,也不會住在亂如遭災般的環境裡。

  她拿起碘酒,想往棉球上倒。誰知一倒倒多了,滿手都是。她當機立斷,全塗在傷口上。頓時半截白皙膩滑的小腿,全都是黃黃紅紅的碘酒。

  她也不急,拿起棉花,一點點的擦。而應寒時原本負手立在沙發旁,望著窗外,避免直視她裸露的小腿。察覺到動靜,他轉頭望了她的腿一眼,立刻又抬頭,看著窗外的湖水。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待著。她胡亂上著藥,他沉靜而立,非禮勿視。

  直至……

  「噗——」

  客廳裡響起一聲,那種聽起來像是想憋又憋不住的笑聲。

  槿知正在包紮的手一頓。抬頭。

  面前的應寒時,表情依舊沉靜,眺望著窗外。而屋內,並沒有別人。

  是她聽錯了?

  她低下頭,繼續貼膠布。

  「噗……」那人又笑了一聲。這回謝槿知聽清楚了,聲音是真真切切從客廳裡傳來。她詫異地抬頭,四處張望,但是沒有看到任何隱藏的人影。她的目光又落在應寒時身上。

  而他微蹙眉頭,轉頭,遞給她一個溫和安撫的眼神,然後看向……空無一人的窗邊?

  「蕭穹衍。」他說,「不要嚇她。」

  槿知驚訝地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然後就望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窗邊,那個面朝湖水、沉默矗立的機器人模型,動了。

  或者,現在不應該稱他為模型了。而是……機器人。

  首先動的,是他的手指。原本垂落在身側的十指,慢慢屈起,發出清脆而輕微的,金屬摩擦的聲音。然後,他的整個身體都動了。他竟然慢慢彎下了腰,就好像站久了的人需要活動筋骨,他將金屬雙手反握,往足尖一抵,發出非常清晰的金屬骨骼碰撞聲。然後他居然「咿呀」地大喊了一聲,霍地起身、轉頭,用那強健漂亮的金屬身軀,正面對著他們。

  然後,全是金屬細骨組成的雕像般的面部,嘴唇位置,咧開一條細縫。

  他笑了。

  「謝小姐你好,我是蕭穹衍。非常榮幸見到你。」非常磁性、深沉、完美的男中音。與他的外形截然不同。

  縱然槿知膽大無比,此刻也被驚呆了。而應寒時只是平靜地站在一旁,似乎早料到會這樣。

  這時,蕭穹衍邁動兩條金屬長腿,一步、一步,又一步,他的肢體發出「哢嚓」輕響,筆直地朝他們走來。

  「歡迎。」他朝她伸出金屬手掌,紅眸熠熠發光,語氣真的就像個老男人那樣深沉,「這幢房子,已經很久沒有迎來過客人了。」

  槿知站著沒動。

  「如果不害怕,就跟他握手吧。」應寒時嗓音徐徐,「他沒有惡意。」

  槿知「哦」了一聲。又過了幾秒鐘,才緩緩伸出手。結果蕭穹衍立刻就把她的手握住了,冰涼的金屬,帶著柔軟的力道。而他微微抬起頭顱,嘴角一彎,紅色眼眸也瞇了瞇,明顯露出滿足的表情。

  槿知笑了。

  他也咧開嘴角,然後非常小心地鬆開她的手,然後轉頭看著應寒時:「我去給客人準備甜點。」又對槿知低聲說:「我們BOSS非常討厭甜食,他甚至不知道家裡的甜點放在哪裡。」

  槿知又「哦」了一聲,說:「謝謝你,我喜歡。」

  「去吧。」應寒時嗓音平淡。

  蕭穹衍哼著歌,邁開全金屬長腿走了。應寒時負手站在槿知身側,依舊如清風明月般沉靜。他從榻榻米上拿起遙控器,遞給她:「想看電視嗎?或者上網?」

  槿知:「……」

  她看看他,又看看蕭穹衍。

  從未想過,人生有朝一日會如此奇妙。她跟一個外星人、一個機器人,待在一間屋子裡,喝喝茶,吃糕點,看看電視上上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2 11:13 PM

本帖最後由 小叛叛 於 2015-3-12 11:28 PM 編輯

第17章 與君相逢

      「我上網。」槿知做了選擇。

  應寒時點頭,從桌上拿了台超薄的蘋果筆記本過來。槿知接過,心想,這倒像是外星人會選擇的電腦。

  「我去處理一下你的手機,稍候。」他說。

  「好。」

  空蕩蕩的客廳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看著電腦屏幕,打開網頁,輸入四個字:

  蝴蝶星雲。

  她正聚精會神看著一張張絢麗的星雲圖片,以及一行行解釋文字。忽然就聽到耳邊一個極近極低沉的聲音:「在看什麼?」

  槿知嚇了一跳,合上電腦屏幕,抬頭。

  蕭穹衍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手裡還端著盤看起來很好吃的小蛋糕,站在距離她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彎腰微笑看著她。

  槿知:「……沒看什麼。」她放下電腦,蕭穹衍也將糕點放在茶几上,然後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槿知看著他的肢体,彎曲成非常自然流暢的角度。真的就跟人一樣,大大方方的坐著。然後他又看她一眼,伸出兩根細長的手指,拈了一塊糕點,遞到她面前:「吃嗎?」

  槿知伸手接過:「謝謝。」咬了一口,居然真的十分美味。

  蕭穹衍忽然又咧嘴笑了,低聲問:「你是不是很想再摸摸我?」

  槿知愣了愣,然後三兩口將糕點吃完,直視著他紅色晶狀體的眼睛:「可以嗎?」

  「噢……」他的胸膛裡發出十分渾厚的笑聲,「當然,請動手吧。」說完,他還抬起一隻手臂,做出男人鼓出手臂肌肉的姿勢。雖然那裡並沒有肌肉。

  槿知伸出手,沿著他的手臂,輕輕地摸了摸。冷硬的金屬,但似乎又有一點韌性。

  蕭穹衍忽然重重地嘆了口氣。槿知抬眸看著他。

  「你的膽子可真大。」他抬起手,做了個非常有男人味的動作——他用手掌擋住了自己的額頭,顯得很感慨,「上次有個快遞員不小心看到了我,直接嚇暈了。據說第二天就辭職,不在這個片區幹了。」

  槿知忍不住笑了,問出剛才心中就有的一個疑惑:「你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蕭穹衍,古典又霸氣。

  他卻怪異地看她一眼,說:「你這麼聰明,難道沒猜出來嗎,是諧音啊。」

  「諧音?」槿知想了想,搖頭,「猜不出來。」

  他瞇著紅眼睛一笑:「噢,是這樣,我的本名是小John,以前大家都這麼叫我。到地球之後,我覺得應該改一個入鄉隨俗的好名字,於是逛了好多天的取名網站。蕭穹衍、小John,蕭穹衍就是小John,你不覺得非常完美嗎?」

  槿知安靜了幾秒鐘,肯定地點頭:「非常完美。」

  這時,蕭穹衍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忽然站了起來,拿起茶几上的遙控,打開電視機。然後轉身微笑看著她:「舞蹈節目的時間就要到了。謝槿知小姐,如果不嫌棄我的機械之身,可否陪我共舞一曲呢?」頓了頓,又低垂下頭顱,輕嘆道:「畢竟,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陪我跳過舞了。」

  槿知微怔。本來,她是不會也不喜歡跳舞的。但是她靜默片刻,站起來:「好。但是我不太會跳。」

  蕭穹衍握住她的手,嘴巴都要笑裂到耳朵上了:「沒關係,關鍵是有人陪。BOSS從來不肯陪我跳舞。」

  槿知也笑了。她想,隨便陪他亂晃幾下,就好。

  就在這時,應寒時從裡間走了出來。蕭穹衍和謝槿知同時轉頭看著他。

  他已經換了身衣服,乾淨柔軟的白色薄毛衣,黑色長褲。只是依舊沒有穿鞋,只穿了雙黑色的襪子。他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又落在電視機上,似乎猜出蕭穹衍拉著她要幹什麼。

  他走到她跟前:「手機已經修好,我送你回家。」

  槿知接過手機,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她放進口袋裡,然後轉頭看著蕭穹衍。

  蕭穹衍兩隻眼睛往下耷拉著,頭也微垂著,明顯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她不能陪你跳舞。」應寒時負手看著他,眉目不動。

  「哦……」蕭穹衍輕輕應了一聲。

  槿知有點奇怪應寒時為什麼不允,但他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於是她放軟聲音:「蕭穹衍,再見。」

  蕭穹衍抬頭看著她,又笑了:「槿知小姐,再見!」

  兩人走出玄關。關上門的一剎那,謝槿知轉頭,看到門里的蕭穹衍正依依不捨地向她揮手。

  「不必心軟。」應寒時的聲音在她身旁響起。

  她抬頭看著他。

  而他神色平靜:「除非你想跟他跳……他最喜歡的貼面舞。」

  槿知:「……明白了。」

  已經是後半夜。兩人坐上車,槿知抬頭。雖然今晚沒有星光,但是雨後的夜色十分清爽。當車穿過花圃,各種清新的泥土花草氣息,迎面而來。

  回想今晚的經歷,依舊如做夢般。但此刻,應寒時就安靜地坐在她身旁,他的確清雋純淨得如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男子,但是他又是如此真實的存在著。

  「剛才我上網查了一下。」她轉頭看著他,「蝴蝶星雲……是恒星和它的星系死亡後,才會形成的。」

  應寒時靜了一會兒,才答:「是的。我的母星已經毀滅了。」

  保時捷繼續平穩向前奔馳著。

  「你為什麼來地球?」她又問。

  應寒時沒有馬上回答。他抬起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城市明顯已經陷入安睡,只有幾座高樓上,依舊亮著燈。路旁的綠化帶,還沾滿了雨珠,每一片葉子都翠綠清新。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地球的情形。

  那時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艙中,當他抬起頭,就看到了窗外那顆蔚藍的、安靜的星球。

  「我想……」他答道,「也許能在這個星球上,平靜地過完剩下的人生。」

  槿知看著他,沒再說話。

  她想起那天在圖書館裡,莊衝曾經說過,應寒時應該是軍人。

  一個來自外星的軍人。卻又是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青年。

  她並不能想像,他曾經有過的生活和人生。

  ——

  到了她家樓下,她推門下車,他也站了出來。

  槿知拿著手袋,走到了樓門口,又轉頭。而他負手立在車旁。路燈從他頭頂照射下來,也照亮了那乾淨白皙的輪廓。

  他安靜地注視著她。

  槿知:「再見。」

  他微微頷首:「再見。」

  槿知往上走了兩步,眼角餘光察覺到他還站在遠處,一動不動。像是要目送她上樓,才算禮節圓滿。

  她又轉頭看著他:「應寒時,我們還會再見嗎?」

  他似乎怔了一下。然後他笑了,是那種很溫暖也很寂靜的笑容。

  「我並不擅長交朋友,除了蕭穹衍,也已經很久沒有朋友。」他緩緩地說,「也許是星辰注定了我們的相遇。但願能與你再次相逢。」

  夜色安靜,他的嗓音如同冰雪初融,溫潤深沉。而他的表情,也是柔和而誠摯的。槿知沒想到他會答得如此鄭重,而在他清亮如水的目光注視下,她的臉居然有點發燙。

  她點點頭:「那就好,再見。」

  「再見。」

  她終於上了樓,應寒時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上車,往家的方向駛去。

  窗外的景物如同浮光掠影般閃過,他的腦海裡,卻再次浮現謝槿知的樣子。

  他想起第一次與她相遇的情形。她坐在寺廟裡,眉頭輕蹙,神色凝重但又坦蕩無畏。而他站在人群中,耳朵裡除了風,還聽到了她低語的聲音:「我遇到了一件……離奇的事。」

  圖書館芯片的異常,早已被蕭穹衍監測到。所以他才會走上前去,想要對她伸出援手。

  但是,她眉也不皺,就拒絕了他的好意。

  然後是在圖書館,在虛擬世界,在高架下的隧道裡……她或是害怕,或是勇敢,或是……無緣無故的蠻不講理,但唯一不變的,是她那雙眼睛,清澈而無畏,像是倒映著璀璨的繁星。

  他又抬手,輕輕觸了一下自己的唇。耳朵又有點發燙。

  以前在軍隊裡,不是沒有女人對他趨之若鶩。但他那時才十幾二十出頭,年紀還小,根本沒動過那種念頭。

  未曾想第一次跟地球女人接觸,就把她給親了。

  雖然她並不在意。甚至還想伸手去摸他的耳朵。

  這讓他的心情,有一點點焦躁,有一點點柔軟,還有一點無奈。

  是否這就是,女人帶給男人的感覺?

  他緩緩垂眸,收斂心神,將車開進深深的夜色裡。

  ——

  蕭穹衍在家裡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應寒時推門進來。

  他詫異地問:「老大,為什麼定位顯示,你在剛才在郊區待了21分鐘?而且你還關掉了通訊器。」

  應寒時不疾不徐地走進來,答:「我在郊外站了一會兒。」

  蕭穹衍完全不明白,老大為什麼半夜要一個人去郊外站著。但他沒有追問,而是神色嚴肅地說:「事態緊急。一個好消息,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應寒時停下腳步,抬眸望著他。

  蕭穹衍微微一笑:「好消息是——老大,我們撿到寶了。你從圖書館帶回來的芯片,它不是普通芯片,而是……」他頓了頓:「一片極其珍貴的宇宙高能礦結晶!」

  這下,連應寒時都露出愉悅的笑,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塊芯片。

  蕭穹衍也笑著說:「不知道什麼原因,它居然落入地球人手裡,並被當成普通金屬材料,制成了一塊芯片。所以圖書館系統異常、產生初等人工智能體,也找到了原因——正是因為這塊來自高等文明的結晶中,蘊藏的巨大放射性能量。」

  應寒時點了點頭。

  蕭穹衍又聳了聳肩,說:「不好不壞的消息,你當然也想到了。整個太陽系都不產這種礦。當年在我們的母星,這種礦也十分稀少。這說明,是曾經有人把這片結晶,帶到地球上來了。」

  ——

  天明時分,蕭穹衍處理完剩下的數據資料,抬頭,卻看到應寒時依舊站在窗前,負手望著天空。

  蕭穹衍走到他身旁,也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然后看著他說道:「老大,你知道的。既然幾天前,我們能監測到圖書館系統的能量輻射異常。如果地球上還有其他人,那他們也能監測到。只不過晶片,被我們先拿到了。」

  應寒時靜默片刻,點頭:「我知道。」

  主僕兩人就沒有再說話,一起抬頭,望著暗藍色的天空。

  天邊,已經有一絲微光露出來,隱隱照耀在原本平靜的湖面上。

  ——

  同樣的清晨,謝槿知躺在床上,眼睛卻望著窗外的天空。

  事實上,她整晚都沒有睡著。腦海中反復出現那一幕一幕。

  最後,卻定格在某個瞬間。那是她剛剛洞穿了應寒時的身份,兩人上了車。她說: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應寒時微笑說,我知道。

  她得知了這個男人埋藏最深的秘密。

  她從床上起身,走到了窗前。天已經亮了,街上有不少人走來走去。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每個人的臉都是陌生的。

  其實許多人的心中,都藏著秘密。

  她離開窗邊,洗漱換了衣服。照舊開始每一天平靜而重復的生活。

  但願與你再次相逢。

  她想,會再見面的,應寒時。

  《第一卷他從心上來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3 10:53 PM

第二卷 怪我太妖嬈

第18章 囧囧囧囧(上)

      「槿知,今天是父親的生日。你真的不給他來個電話?」

  謝教授無奈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謝槿知坐在無人的休息室裡,看著窗外寂靜的天空。

  「他是你的父親,不是我的。」

  謝教授在那頭滯了片刻。

  「你……」他正要說什麼,卻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然後槿知就隱約聽到他喊了聲:「爸。」

  槿知心頭一緊。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個嚴厲的聲音:「你給她打什麼電話?我沒有這樣的女兒!掛了!」

  謝教授:「爸你別……」

  槿知直接把電話掛斷,丟在了桌上。

  靜了一會兒,她起身,走回外間的工作台坐下。正值中午,大夥兒都不在。她靜靜地坐著,然後拉開抽屜。

  抽屜裡,是母親與她的一張舊合照。那還是她十幾歲的時候,照片上的母親,也依舊年輕漂亮。甚至可以說,是嫵媚而極具風韻的。她穿著件鵝黃色的襯衫裙,米白色窄腳褲,化淡妝,戴一條細細的鑽石項鍊。她攬著槿知的肩,神色溫柔,但眉宇間也有淡淡的清冷顏色。

  槿知看了一會兒,又將照片放回去。

  才女、美女。江城大學的風雲人物,性格高潔桀驁,甚至在整個江城都小有名氣。可又如何?

  遇人不淑,母親這一輩子都意難平。最終只與女兒相依為命,紅顏早逝。

  所以這輩子,她謝槿知如果尋不到個一心一意、一生一世的男人,那就寧願孤獨終老。

  「哎呦,西南怎麼又發生地震了?」冉妤一邊刷手機,一邊走進館廳,身後跟​​著沉默無言的莊衝。「幸好只有5。4級。」她感嘆道。

  槿知抬頭,卻瞥見莊衝看著她,眼神深沉。

  槿知看他一眼,又繼續跟冉妤講話去了。

  等冉妤去隔壁屋清點期刊了,工作台後只剩他倆。莊衝果然就無聲無息地走到她身旁。

  她抬頭看著他。

  而他雙手插在褲兜裡,依舊是平時酷酷的樣子。眼睛直視前方。

  「他今天會來。」他說。

  槿知:「……誰?」

  莊衝低下頭,一隻手撐在桌上,壓低聲音:「高手。」

  這下槿知明白說的是誰了,心頭突地一跳。後來她跟應寒時的交往,一個字也沒跟莊衝提過。所以此刻莊衝的話讓她非常驚訝。

  「他為什麼會來?」她也壓低聲音。

  莊衝露出了一點笑容。

  「我一直在查他的消息,終於有了進展。」他一字一句地說,「因為我做了個推斷——高手那樣牛逼的人,看起來又知書達理,必然看過很多書。於是,我在系統裡一搜,發現早在兩年前,他就在我們館,辦過借閱卡。」

  難為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這個發現,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以前應寒時也曾經來過館裡?只是整個圖書館那麼大,他們從不曾遇見罷了。

  槿知想了想,又問:「即使他有借閱卡,你怎麼知道他今天會來?」

  莊衝微微垂下頭,笑容更多了一點。

  「我黑進系統管理員賬號,停掉了他的卡。然後給他發了郵件,要求他今天來館辦理補卡手續。」

  槿知:「……」

  她有些無奈地看著他:「莊衝,他是……頂級黑客。你覺得這些小動作,他會察覺不了?」豈止是頂級黑客。如果莊衝知道他黑掉的是高等文明外星人的賬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莊衝一愣,然後低下頭,輕輕地罵了句「臥槽」。

  槿知看著他,覺得那句話說得真沒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啊。

  ——

  儘管覺得,莊衝為了見偶像而採取的手段略丟人,槿知還是跟他一起,去了樓下專門辦理退補卡的辦公室。

  距離謝槿知上次跟應寒時分別,已經有半個月。這段時間,兩個人之間並非全無聯繫。

  那個聯繫,自然就是渴望朋友、熱情似火的蕭穹衍。

  他給槿知打過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聊天氣聊糕點聊心情聊衣服,幾乎就沒談什麼正經事。槿知耐心好,一直陪著他講話。末了他還邀請她「去家裡玩」。可槿知不知怎麼,想到應寒時沒開口,她就有點不太想這麼貿然主動前往。

  第二個電話,卻是托她「找一些經典的健美操資料」。槿知問:為什麼找這個?他答得理所當然:因為我最近很喜歡跳健美操啊。

  於是,今天去見應寒時,槿知把給蕭穹衍的幾張健美操光盤也捎上了。

  退補卡辦公室面積不大,裡頭還有間小儲藏室。平時沒什麼人,值班的小姑娘百無聊賴地在櫃檯後打著哈欠。

  莊衝此人,雖然入不了謝槿知和冉妤的眼。但以他的相貌學歷,對普通小姑娘還是有點殺傷力的。於是在槿知的授意下,他微紅著臉跟小姑娘聊了一會兒,姑娘就屁顛屁顛地「幫他的忙」,去館外買飲料去了。

  這時,已經快到莊衝通知應寒時的時間了。

  莊衝坐在工作台後,槿知卻去了裡間儲藏室。她並不打算跟莊衝一起丟人,打算等應寒時辦完卡,找個機會再追上去,順便把光盤給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槿知靠在儲藏室的舊沙發上,靜靜等待著。

  「咳……」外間傳來莊衝的聲音。

  槿知起身,莫名的,心跳居然有點快。她緩步走到門口,隔著門上巴掌大的小窗,往外看。

  外間,陽光正好。

  應寒時穿著淺色外套、黑色長褲、休閒鞋。手裡還拎著個紙袋,不急不緩走了進來。他的頭髮似乎剛理過,短短的,露出額頭。卻更顯眉眼乾淨清晰。烏黑的眼睛裡,目光靜靜的。像是蘊著柔和的光澤。

  他走到工作台前,朝莊衝微微頷首。

  莊衝:「你好。」頓了頓又說:「是你,真巧。」

  槿知就沒見過演技比他還蹩腳的人。果不其然,應寒時微微垂下眼眸,眼睛裡似乎有了點無奈的笑意。然後他還是將身份證和借閱卡,遞給了莊衝。

  莊衝大概也覺得尷尬,默不作聲地低下頭,替他辦理著。而他筆直地站在工作台後,目光緩緩掃視一周。槿知立刻低下了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這些書拿來退。」他又說道。

  槿知抬頭,看到他從紙袋裡,拿出了四五​​本書。只是隔得遠,看不清是些什麼書。

  「退書要去樓上。」莊衝說。他霍地站起來,接過那些書:「我幫你跑。」

  應寒時微微詫異:「謝謝,不用……」話未講完,莊衝已經抱起那些書,自顧自衝出了辦公室。

  室內恢復了寂靜。外間,只有應寒時一人,負手而立,眉目靜朗。

  這跟謝槿知的預計,也有點偏差。原本辦理補卡,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所以她才在裡間暫時一避。哪知莊衝見到偶像竟如此激動,丟下她就去幫應寒時跑腿了。害她半天也不能出來。

  她側立在門後,也沒再繼續往外張望。時間靜靜流逝著,兩人明明沒有打照面,她卻感覺到氣氛有那麼一點點不平靜。

  而門外的應寒時,抬眸。目光落在屋內的幾排書架上,然後是牆上張貼的幾幅畫。最後,目光落在了裡間的門上。

  他的臉,忽然就有了一絲緋紅。微微側轉目光,門外的樓道裡,並沒有人經過。他便移步,一步步緩緩朝那扇門走去。

  槿知聽到腳步聲靠近,心頭一跳。

  這下好了,原本坦坦蕩盪,現在無緣無故有口難辯。

  她把心一橫,走回沙發旁,往上一躺,然後拿了本書過來,打開蓋在臉上。

  裝睡。

  她這麼應對,是因為覺得已經摸透了應寒時的性子。以他羞澀和守禮的程度,多半是做不到動手去拿她臉上的書的。應該是會默默地進來,又默默地出去。

  正想著,就聽見「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她蜷在沙發裡不動。

  這輩子,還沒做過這種遮遮掩掩的事。於是她的臉,也慢慢熱起來。

  他走近了。

  他在沙發旁站定。

  槿知在心中默數:一、二、三……該走了吧。

  哪知這時,忽然感覺到,臉上的書,動了。

  慢慢地、輕輕地,被人拿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4 10:03 PM

第19章 囧囧囧囧(下)

      他居然下得了手……這個念頭快速閃過槿知腦海。

  燈是開著的,光線很明亮。她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睛。

  頭頂,是他。站在燈下,頭髮和面頰都暈著淺淺的光澤。他一隻手拿著書,另一隻手負在身後,低頭,看著她。

  他的臉頰,似乎也有點紅。澄黑的眼,盯著她。

  「槿知。」他溫和的說,「如果有事要見我,直接給我打電話。不需要讓你的人,停掉我的卡。」

  槿知:「……」

  她整張臉都難得地紅透了,坐直了,說:「是他自己的主意。而且,他不是我的人。」

  應寒時只是唇角微彎,輕輕「哦」了一聲。

  這時,外間傳來響動,莊衝回來了。應寒時看她一眼,轉身:「我們出去吧。」槿知立刻站起來,跟他一塊走了出去。

  莊衝撞見他倆的神色,一愣。但他這回學乖了,沒有多問,而是將卡和退書清單都遞給應寒時:「辦好了。」

  應寒時微笑:「多謝。」他接過,旁邊的槿知瞥見,那打印單據上的書名:

  《幽默笑話精選1000則》

  《笑死人不償命》

  《十萬個冷笑話》

  《歷代野史閱讀精華》

  《野史也瘋狂》

  ……

  她看得一愣,這時應寒時轉頭看著她:「蕭穹衍帶了蛋糕給你,在我車上。」

  槿知聞言笑了:「我也有東西帶給他。」拿起之前放在工作台上的光盤,她說:「我跟你過去吧。」

  應寒時點點頭。兩人便一起走向門外。到門口時,應寒時停步,朝莊衝點頭示意告別。

  莊衝立刻朝他揮了揮手。

  待他倆並肩走遠,莊衝默默坐下來。

  他現在只有一個疑問:御姐什麼時候跟高手這麼熟了?

  ——

  圖書館內的停車場,在一片小花圃旁。槿知跟著應寒時,兩個人都不疾不徐地走著。

  日光明亮而溫暖,這感覺當真有點微妙。畢竟她已經知道他是外星人,光天化日之下,兩人卻像普通朋友那樣,並肩行走著。

  「那些書,是借給蕭穹衍看的?」她問。畢竟,那些書也很符合蕭穹衍的品味。

  應寒時抬眸看她一眼:「不是。是我看。」

  槿知:「……你認真的?」

  「我當然是認真的。」他答,「我喜歡看一些有趣的東西。」

  槿知有點無法想像,眼前這個白皙清瘦的男人,捧著本《十萬個冷笑話》,邊看邊微笑的模樣。

  「那你……會覺得好笑嗎?」

  「嗯。」他點頭,微微露出點笑容,「你們地球人的書,很好笑。」

  槿知「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也笑了。

  兩人走到車旁。他打開車門,將副駕上的蛋糕盒子拿出來,遞給她。

  槿知打開一看,是塊非常漂亮的慕斯蛋糕,頂上還用巧克力醬做滿了花紋。那花紋很抽象,複雜難辨,她完全看不懂。但還是微笑點頭:「替我謝謝他。這是他要的……健美操光碟。」

  應寒時當然已經見怪不怪,接過放進車裡。兩人注視著彼此,一時都沒說話。

  槿知:「行,那我就先走了。」

  「槿知。」他叫住她。

  槿知抬頭看著他。

  而他靜默片刻,平和地笑了笑,說:「我要離開江城一段時間。」

  槿知:「哦。」

  「上次的事,應該已經算結束了。你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他說,「如果有什麼事發生,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會很快趕回來。」

  槿知心頭一暖,點了點頭:「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兩人又靜了一會兒。他斟酌道:「需不需要我做個機器人,留下保護你?」

  槿知:「……我覺得應該用不上吧。」

  ——

  目送應寒時的車離開後,槿知才拿著蛋糕上樓。

  結果一進辦公室,就見冉妤雙眼放光、表情詭異地衝了過來。槿知心裡暗叫一聲不好,就已被她抓住了胳膊,一副嚴刑逼供​​的架勢:「槿——知——剛才樓下那個保時捷帥哥是誰?」又瞅見她手裡的蛋糕:「居然還給你送好吃的!還不從實招來,什麼時候勾搭上了這麼好的貨色!」

  槿知早已向應寒時承諾保守秘密,自然不會跟她多說。她任由冉妤拖拽著,臉色不變走到桌旁坐下,然後慢條斯理地說:「別胡說八道,只是普通朋友。」

  冉妤:「可是……」

  「沒有可是。」她微笑說,「趕緊坐回你的位子,還有好多活兒呢。」

  她一旦咬緊不說,冉妤自然沒有辦法。又磨了半天,最後槿知分了一半蛋糕給她,才堵住了她的嘴。

  等兩人吃完了蛋糕,冉妤咬著小勺,說:「可是槿知,不管你怎麼想,條件這麼好的男人,遇見了你就上啊。」

  槿知頭也不抬,淡淡道:「我跟他不可能的。」

  「為什麼?」

  「因為……」槿知聲音一頓。

  因為他是……外星人啊。

  槿知兀自有些愣神,冉妤卻又想起另一茬,從桌子下拿出個快遞包裹,丟給她:「我是跟你說啊,聽姐的話,我是寧願你跟這種高帥富在一起,也不願意你被那些窮鬼纏著。喏,窮鄉僻壤偏遠山區的那個男人,又給你寄東西來了。真想幫你丟掉。」

  她雖然語氣不屑,槿知卻露出笑容,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接過包裹。

  冉妤還在耳邊碎碎念著:「你說他一個江城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非要跑到西部支教,一去不回頭。支教就支教吧,還三天兩頭給你寫信,分明就是暗戀你。槿知我提醒你啊,你平時參加那個慈善組織,給那些孩子做做讀書卡片、做些禮物、捐捐錢就算了。可千萬別腦子一熱,跟那個聶初鴻雙宿雙飛,去山裡當什麼窮老師啊!」

  槿知這時已拆開包裹,抬頭看她一眼:「冉妤,你安靜一會兒。」

  冉妤撇撇嘴,不說話了。

  首先拿出來的,竟然是一副畫。小小的一張,不是用筆劃的,而是用乾掉的花瓣,粘出來的。

  紅的、綠的、藍的……依稀可以辨認出,這些花瓣勾勒出的,是一片花團錦簇的田野。而下方,還有孩子用筆寫的歪歪扭扭的字:「槿知姐姐,祝您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槿知忍不住笑了。

  她是幾年前,在網上看到聶初鴻等青年支教老師,組織的小慈善機構,然後就開始為這些西部的孩子,做一些事。但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些事。不像聶初鴻等人,一直紮根在那邊。

  慢慢地,她跟聶初鴻也熟了。他也時常給她寫信。只是幾年過去了,兩人從未見過面。

  所以在她看來,冉妤的擔心,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她又繼續往下看,那幅畫下面,是一疊孩子們的成績單。那些青澀可愛的字跡,她看著都笑了。

  最後,卻是封信。封口很仔細,平平整整放在箱子底部,一點摺痕都沒有。槿知拿出來,就看到信封上遒勁有力的字跡——

  「槿知親啟」

  落款:聶初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5 11:48 PM

第20章 非常想你(上)

    「槿知:

  見字如晤。依嵐山的草,又綠了。天空格外的藍。我每天都帶著孩子們,去山腳下採野花,還有蒲公英。曬乾成花瓣,做成花茶,或者黏貼成畫。感覺就好像能夠永遠地留住春天的美麗。

  而最美者,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和杜鵑花。不知你是否在別處看過這盛景,紅色的火燒雲一般的杜鵑,和金黃溫暖的油菜。它們相映成趣,好像能夠淹沒整個世界。

  不過,這裡的孩子,已經對這美景見慣。反倒是我一人,時常徘徊於田畔,內心震撼之餘,卻也只能獨自默默欣賞。畢竟,這裡是遙遠的深山。

  也許是雲南地震,我們這裡也受到波及。這幾天,總是無端端地停電。聽說停電波及了許多個縣市。因此此刻,我是在蠟燭旁,給你寫這封信。而窗外,就是黑得無邊無際的山谷,但也別有一番情趣。既然選擇了這樣一份事業,但願你們每時每刻都去體驗它的美——這是你上次在論壇說的,我們這幾個支教老師,可都是身體力行。

  孩子們盼望著你來。

  他們想和你一起欣賞依嵐山最好的春天,想看看給他們寄那麼多書、做那麼漂亮的讀書卡片的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當然,我知道你在江城,工作一定很忙。不過將來若有假期,不妨將這裡作為你的一段旅程。我想,孩子們一定會很高興。我也是。

  長夜漫漫,不多叨擾。願身體康健、工作順心、萬事如意。

  ——聶初鴻。」

  槿知剛放下信,冉妤就湊過來,十分警惕的表情:「窮男人又說什麼了?」

  「他邀我過去玩。」

  「你不會真的想去吧?!」

  槿知的手指在信紙上輕輕點了點:「有點想。」

  她的性子本就有些我行我素。這次經歷了……外星人事件後,內心更是隱隱覺得,宇宙如此之大,人這樣渺小。所以更加要珍惜時光,多做想做的事。而不是將人生都耗費在營營碌碌裡。

  冉妤一把搶過信:「我看看!他都說了什麼不懷好意的話。」

  槿知只是笑,任由她看。

  冉妤讀了一會兒,倒是愣住了,說:「這個信,寫得還是有點格調的。文筆嘛,也挺勾人的。但是!」她話峰一轉:「百無一用是書生。這人文筆這麼好,還這麼多愁善感。肯定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四眼田雞啦,一點男人味都沒有。你信不?」

  其實槿知對聶初鴻,也是這樣的感官。因為從文字看,他的確是個細膩的、帶著一點文藝青年憂傷的男人。不過她看冉妤一眼,說:「我管他長什麼模樣。四眼田雞難道就不能交朋友了?」

  冉妤:「……哼,那就好,想想你肯定也不會看上他。」

  槿知微微一笑,將包裹收好。至於依嵐山之行,冉妤是不想去的,所以也就不必問她了。

  「我也去。」

  清冽低沉的聲音,在她倆身後響起。

  槿知和冉妤同時轉頭,看著莊衝。他高高大大地坐在位子上,雙手已經從鍵盤上挪開,眼神堪稱冷冽地直視著她們。

  「為什麼?」她倆異口同聲。

  莊衝微微低下頭,一字一句地道:「西部,自由男兒的夢想之地。」

  槿知:「……」

  冉妤:「有病!」

  ——

  跟館長請假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一聽說他倆要「休假出去走走」,館長二話不說就批了假條,甚至還主動給了他們帶薪假期。這讓槿知和莊衝從館長辦公室走出來時,內心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動。殊不知,自從上次的計算機異常事件後,館長一直擔心這兩個下屬,腦子不要出了什麼問題。所以現在他們要休假,他當然百般贊成,希望他們能散散心,不要再往歪路發展了。

  既然假期已定,槿知是個利落性格,莊衝更是「自由男兒」。所以兩人乾脆定了第二天的動車票,說走就走。

  火車從江城出發,開往依嵐山所在的G省,需要20多個小時。白天,兩人就待在車廂裡,槿知看書,莊衝打遊戲。互相不說話,相處很融洽。

  只是,白天,還是一望無際的華中平原,沿途還有繁華城市。到了晚上,就進入了位處西南的G省。眼前連綿的,都是黑黢黢的山。好像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夜深了,莊衝還紅著眼在上鋪打遊戲。槿知靠在床舖裡,望著窗外蒼茫的夜色。

  她並沒有提前通知聶初鴻。因為根據莊衝所查「攻略」,依嵐山位置很偏,沿途他們還要火車轉汽車,甚至轉拖拉機。所以她不想麻煩聶初鴻。

  只是夜色寂寥,到了這陌生的境地,唯有天空中的繁星,比城市中更加明璀璨。而人的心,彷彿也隨之變得空曠澄淨起來。

  槿知趴在窗口,安靜地看著夜空。

  就在這時,「滴」一聲,手機進了短信。

  她拿起一看,發信人是應寒時。心頭沒來由掠過一陣溫涼的感覺。好像這個人的名字,都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氣質。

  她點開短信。

  「在幹什麼呀?(笑臉)」

  這語氣,自然是蕭穹衍了。槿知抿嘴笑了,可心中莫名地劃過一絲失落。但那感覺只是飛逝而過,她回復道:「躺著,沒幹什麼。你呢?」

  蕭穹衍回覆得很快,依舊是平日那美滋滋的語氣:「報告槿知小姐:我的第一塊芯片,在進行衛星定位並導航;第二塊芯片,在偷懶上網看新聞;第三塊芯片,當然是在跟你聊天了。」

  槿知又笑了,想起應寒時之前說,要離開江城一段時間。現在蕭穹衍又說在導航。於是她回覆:「你們還在旅途中嗎?」

  蕭穹衍:「是噠!」

  看到這個「噠」字,槿知就笑得有點開了。她在腦海中,想像這個灰黑色全金屬、冷酷又魁梧的機器人,咧開嘴坐在車裡,用這樣軟綿綿的詞句,在給她發短信。

  而事實上,蕭穹衍此刻,的確是這個模樣。

  一輛越野SUV,高速行駛在國道上。漆黑的深夜,路的前方連個鬼影都沒有。蕭穹衍全身裹著黑色風衣,還戴了頂鴨舌帽,坐在後座,避免被別人看到。

  他心情愉快地跟「地球上唯一的朋友」——謝槿知,發短信聊著天。不經意間抬頭,就望見應寒時坐在駕駛位上,戴著白手套的雙手握著方向盤,正在全神貫注地開車。

  儘管見慣了他這幅模樣,蕭穹衍還是忍不住撇了撇嘴。BOSS大人就這點不好。大概是以前在母星開飛船打蟲族成習慣了,以至於現在開輛地球車、打個機器小怪,還要帶著一塵不染的軍用指揮手套。而且,這輛車改裝過,明明可以自動導航駕駛的,他還非要自己開。

  蕭穹衍想,這大概就是地球人說的,職業病吧?

  想來想去,還是槿知小姐比較可愛,冷艷高貴又不失呆萌。蕭穹衍最喜歡這種氣質矛盾的女人了。於是他立刻低頭,又給她發道:「多日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剛點了發送,冷不丁就聽到旁邊一道溫潤清冷的嗓音:「你在幹什麼?」

  蕭穹衍嚇了一跳,霍地抬頭看著應寒時。而他鬆開了方向盤,調整成自動駕駛模式,轉頭看著蕭穹衍,目光微垂,落在他手裡的手機上,眉頭輕輕一蹙。

  應寒時伸手,將手機拿走。蕭穹衍不敢反抗,手撐著下巴,嘆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又抬頭去數星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6 09:55 PM

第21章 非常想你(下)

      開了一夜的車,應寒時也有少許疲憊。他靠在座椅裡,但後背依舊筆直,拿起手機。

  首先跳出來的,是微信對話框。

  這個他知道,地球人的某個小通訊工具。蕭穹衍還給他註冊了賬號,但是他幾乎沒用過。

  對話人:謝槿知。

  看到這個名字,應寒時的心頭就微微一暖。但他並不懂得要往上翻聊天記錄,於是映入他眼簾的,就是剛剛發出去的一句話——

  應寒時:「多日不見,你有沒有想我?」

  應寒時的臉倏地一燙。

  胡鬧。

  蕭穹衍居然以他的名義,給槿知發這樣輕浮的短信。

  他在對話框輸入:「抱歉,剛才是蕭穹衍……」

  字未打完,謝槿知的回覆已經來了:「非常想。」

  應寒時的手指猛然停住。

  蕭穹衍數了一會兒星星,一轉頭,就看到自家BOSS,有點不太對勁。他一動不動靠坐著,單手拿著手機在看,另一隻手平放在大腿上,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而那整張臉,都快紅透了。

  蕭穹衍大吃一驚,剛要出聲詢問,眼尖卻瞥見手機屏幕上,謝槿知的回覆內容。

  主僕兩人都靜默了片刻。

  蕭穹衍幽幽開口:「BOSS,你誤會了。槿知知道聊天的是我,那句話是對我說的……」

  靜默,依舊靜默。

  過了好一會兒,應寒時才慢慢轉頭,儘管臉上餘紅未褪,眼神卻已恢復沉靜如水。

  「去導航。」他說。

  「哦……」蕭穹衍默默地接受了任務,去忙碌了。

  周圍終於清淨,應寒時抬頭,看著前方的黑夜。星光依稀照耀在原野上,如同記憶中般美麗。他的心情漸漸平復,剛要收起手機,卻又聽「滴」的一聲,她又發來條訊息。

  謝槿知:「你們老大在幹什麼?」

  他看著這條短信,臉上露出些許清澈笑意,回復:「在看星空。」手指頓了頓,又輸入:「槿知在幹什麼?」

  那頭,謝槿知看到這條短信,稍稍有點奇怪。怎麼蕭穹衍不逗比了,語氣一下子變溫柔了?但她並未多想,回覆道:「在看書。」

  說到看書,她此刻看的書,還真的跟他們有些淵源。她拿起手機,對著封皮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

  《銀河帝國》。封面是艘大大的宇宙飛船,還有如同煙花般璀璨的星空。

  手機那一端,應寒時看著這張照片,微微一怔。

  槿知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他的回覆。於是又發送道:「《銀河帝國》,感興趣嗎?」

  這回他很快回覆了,只有一句話:

  「曜日已經墜落,銀河再無帝國。」

  列車轟隆隆地向前奔跑著,這夜色好像無窮無盡地蔓延著。車廂裡大多數人都睡了,槿知獨坐在床頭,盯著這句話,有些怔然。

  她沒想到,蕭穹衍會說這樣的話,能讓人心頭一震。而她雖然對他們的一切,知之甚少。可看到這句話,卻分明感覺到,某種……深厚、悲涼而平靜的情緒。

  她想了想,一個字一個字輸入:「過來,讓我摸摸頭。摸摸噠,不難過。」

  這回等了好久,他也沒回覆。於是槿知也將手機放在枕頭下方,睡著了。

  而那頭——

  蕭穹衍雖然人在導航,心卻在被應寒時搶走的手機上。他偷偷抬頭,卻大吃一驚。

  這回,應寒時連耳朵根都紅了,紅得彷彿要滴下血來。他依舊坐得筆直,轉頭望著窗外,只留給蕭穹衍一個後腦勺。可是,尖尖的獸耳已經露了出來,那條尾巴更是在他背後,一搖,又一搖。不知道在興奮什麼。

  蕭瓊衍:「老大!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有戰鬥狀況嗎!」

  「沒有戰鬥!」他頭也不回地答。

  蕭穹衍:「啊?」

  應寒時沉默了許久,耳朵才平靜地耷拉下來。然後他臉色微紅地轉頭,對蕭穹衍說:「今後,禁止你使用我的手機。這是最高禁令。」

  蕭穹衍一陣鬼哭狼嚎。

  這時,前方天邊,已經露出微光。起伏的山林,也在晨光中漸漸露出輪廓。蕭穹衍倒是收了輕狂神色,表情嚴肅地看著前方,然後匯報導:「老大,我們到了。就是這片山區。圖書館事件後,第二次宇宙能量異常波動,就是幾天前在這裡出現的。」

  ——

  同樣的晨光,照耀在謝槿知和莊衝的旅途上。

  只是他們接下來的路,頗不好走​​。

  清晨時分,在火車站下車。馬上轉汽車,顛簸了好幾個小時,才到了距離依嵐山最近的村落。他們又雇了台拖拉機,沿著田間的泥路,往山裡走。

  開拖拉機的村民,看他們大包小包,還挺稀奇,說:「已經好久沒人去依嵐山了。那個村子,可窮了。你們是搞希望工程的吧?好心人啊。」又叮囑他們說:「那邊,離邊境更近了,雖然荒,治安也不太好。聽說經常有罪犯越境,還有的往深山裡藏。你們過去,可要當心啊。”

  槿知和莊衝都只是笑笑,自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等到了傍晚,暮色已如同紗帳般,籠罩著山野。他們終於抵達了依嵐村。

  遠遠望去,兩座大山之間,稀稀疏疏幾戶人家,倒都有燈光。暮色間,人的視野已不甚清晰。只能依稀辨認出一片低矮的山丘上,兩幢小小的白房子,緊挨著安靜矗立著。倒是跟聶初鴻寄來的照片上,小學的位置外形,一模一樣。

  四野寂靜。槿知的心中,卻有少許激動。而一天跋涉,終於抵達目的地,莊衝臉上也露出笑容。

  兩人沿著田間小路,腳步輕快地往小學走去。昨天一早他們還在繁華都市裡,現在卻在近乎荒無人煙的邊陲村落,四處​​都是空曠而冰涼的空氣。這種感覺,就好像去到了另一個世界裡。

  兩人很快就爬上了坡,走到了小學院外。此時天色更暗了,視野一片茫茫。校舍裡黑燈瞎火,一個人也沒有。

  然而,這片死一般的沉寂中,卻有陣陣淅瀝的水聲,從院子後面傳來。像是有人,拿著水,正不斷地往地上潑。

  槿知和莊衝對視一眼。經歷了圖書館事件,兩人似乎也有了那麼點默契。不用說話,莊衝在前,槿知在後,緩緩繞過院子,走了過去。

  當院中的人出現在他們眼前時,兩人同時一震。

  黯淡的天幕下,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對著他們,站在院子當中。他光裸著上身​​,露出結實精壯的背,下身只穿著條短褲。他單手拎起水桶,一桶又一桶迎頭澆下,看樣子,竟是在沖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6 10:49 PM

第22章 娉婷驚鴻(上)

      月光如水,曠野寂靜。

  男人渾身掛著​​水珠,站在這樣的景緻中,就像一幅狂野而無聲的畫。

  視覺衝擊力太大,槿知和莊衝一時都怔住了。

  這時,男人放下手裡的水桶,又從旁邊的晾衣繩上,抽了條毛巾下來。他用力搖頭,甩了甩頭髮上的水,這才用毛巾擦了擦,然後轉身。

  三個人都愣住了。

  夜色朦朧,沒有燈,卻依稀可見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與那一身精瘦結實的肌肉一樣,充滿男性氣息。

  「你們……是什麼人?」他開口,低沉渾厚的嗓音。

  槿知:「你好,我們找聶初鴻,他是這裡的教師。」

  男人靜了幾秒鐘,放下手裡的毛巾,直視著他們:「我就是聶初鴻。找我有什麼事?」

  莊衝照舊是不說話的。槿知卻吃了一驚——她實在無法把眼前這個男人,跟那細膩而略帶悲傷的文筆,以及黏貼出許多漂亮花瓣畫的靈巧雙手,聯繫在一起。

  「真的?」她下意識問道。

  男人聞言,卻隱約地笑了。將毛巾往繩子上一搭,又彎腰收拾地上的水桶,語氣平淡地答道:「嗯,假的。我沒事半夜在這裡冒充名不見經傳的聶初鴻,逗你們玩。」

  槿知沒想到這個粗曠男人的嘴巴還挺厲害的。但她也明白,眼前這人八成就是那個聶初鴻。於是她說道:「我是謝槿知。這是我同事莊衝,我們一起來了。」

  男人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著她。

  「你說……你​​是槿知?」

  不知為何,看到他這樣的反應,槿知的心情忽然變好了,微微一笑:「不是。假的。我沒事跑了幾千公里,在這裡冒充名不見經傳的謝槿知,逗你玩。」

  一旁的莊衝低笑出聲。

  聶初鴻卻完全沒笑。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從晾衣繩上抓了件襯衣,三兩下就套在身上。又扯了條褲子下來,立刻轉身背對著他們套上。然後他走向院子一角,伸手就扯亮了牆上的燈泡。

  橘黃色的燈光,瞬間就灑滿整個院落。他轉身看著他們。而槿知也將他的長相看得更加清晰。

  灰色襯衣和黑色長褲,貼在他微濕的身軀上。潮濕的短髮下,是一張非常英氣的麥色臉龐。劍眉星目,如墨勾勒。他站得很直,也很高。雙腳甚至還是光著的,沒有穿鞋。大大的腳掌,就這麼踩在院中深褐色的泥地上。

  他看一眼莊衝,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就落在槿知臉上。

  槿知看著他,慢慢笑了。看著這個人,素未蒙面卻相交已久的人,莫名的溫暖就湧上胸口。

  而他盯著她,也笑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他慢慢地說道,眼中有沉沉的光華,「我好像看見,滿山的花都要開了。」

  槿知心中陣陣感動,沒說話。連莊衝的情緒似乎都被這個男人感染,抬起頭,望向了遠處深黑的大山。

  ——

  其實之前,謝槿知對聶初鴻的了解並不多。只知道他家庭條件不差,曾是江城大學計算機系的第一才子。畢業後一頭扎到西部,一幹就是五年。到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他是個與眾不同的人,他只為自己的堅持而活著。

  而今天,見到他真人,還有他生活的環境,槿知心中的種種印象,彷彿也變得更真實,也更豐滿。

  聶初鴻住的地方,就是學校裡的一個房間。槿知曾經也想過,會不會非常簡陋艱苦。但事實並非如此。

  房間不大,但是乾淨整潔。牆上塗的是農村常見的黃泥,可大約也是聶初鴻的巧手吧,嶙峋的牆面搭配深紅色木窗,以及牆角的那張老木床,卻有粗曠古典之美。牆上甚至還掛著兩張獸皮和幾顆獸牙,為房間平添幾分野性。莊衝一看眼睛就亮了,低低讚了聲「臥槽」。

  槿知和莊衝在一張小方桌旁坐下,聶初鴻打開熱水瓶,泡了兩杯熱茶過來。

  他在他們對面坐下,雙臂搭在藤椅的扶手上,更顯整個人高大挺拔。

  「這是我帶孩子們採的野菊花,你們嚐嚐。」

  槿知和莊衝都端起喝了一口,只覺得幽香撲鼻。

  「為什麼不通知我?我提前去火車站接你們。」他說。

  莊衝照舊沉默,槿知只是微笑:「不用的。」

  他看著她,眸色漆黑:「我是男人,跑一下有什麼關係?」

  槿知:「真的沒事。」莊衝也點頭:「小意思。」

  他這才露出某種溫厚的笑意,點了點頭。

  三人又簡單聊了一會兒。於是槿知了解到,這學期學校一共有將近20名學生。除了聶初鴻,還有一名男教師,也是志願者。大概因為他倆都十分負責,學識又相對淵博,所以附近幾個村莊,都願意把孩子送過來。他們的薪水很微薄,肯定是不夠用的。好在鄉下田地不缺,他們兩個男人自己動手,也能豐衣足食。偶爾再接點程序員的任務,賺了錢,甚至還能幫襯學生家裡。

  聽他大概介紹後,槿知覺得,他們其實把生活過得挺幸福自在的。這讓她看著聶初鴻,更覺讚賞。

  這時,聶初鴻又問道:「你們最近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莊衝已經跟他有點熟了,答:「請假。」

  槿知淺淺一笑:「還是帶薪假期,很幸福。」

  聶初鴻單手撐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輕扣下巴。聞言望著她,緩緩露出了笑容。即使槿知甚少注意男人的容貌,此刻也感覺到他的這個笑容,他的動作,有著濃濃的成熟男人味兒。而且他的眼睛醇黑深邃,像是藏著某種她看不透的東西。

  她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

  到底奔波了一整天,不多時,槿知就摀嘴打了個哈欠,莊衝也抬手揉了揉眼睛。

  聶初鴻便站了起來,拍了拍莊衝的肩膀,說:「兄弟,今天你就在我這裡湊合一晚上。」

  莊衝:「好。」

  他又看向槿知,低醇的嗓音柔和了幾分:「附近不遠就有戶人家,一位大娘帶著小孫子在住。委屈你先去那裡住一晚,明天我在學校收拾間乾淨屋子給你。」

  槿知對住自然是最不挑的了,答:「我無所謂,只要有塊地方能躺平就好。」

  聶初鴻微微有些詫異。畢竟槿知看起來是那麼斯文清秀,衣著打扮也顯得娉婷而淑女。沒想到她行事這麼像個男孩子。

  「你願意委屈自己,我卻不能。」他說,「送你過去。明天一早,接你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7 10:08 PM

第23章 娉婷驚鴻(下)

      月光照耀在田間小路上。周圍很靜,有青蛙和不知名蟲子的叫聲。

  路有點不太好走,但對於聶初鴻來說,自然如履平地。他邁著長腿,走在前頭。但他走得不快,於是槿知勉強還是可以跟上。

  一路上,兩人簡單地聊著。大多是聊孩子。

  到了一處上坡,梯田的結構看著坡度有點大。他往上走了幾步,一轉頭,發現槿知還站在坡下,正努力地往上爬。

  槿知一抬頭,就看到他站在綴滿星光和綠稻的山坡上,看著她,在笑。

  然後,朝她伸出一隻手:「上來。」寬厚的、麥色的大手。

  槿知剛要把手交給他,忽然間,只覺得此情此景此意境,似曾相識。

  只是那一幕,想起來恍然如夢。

  在綴滿光澤的虛擬空間裡,應寒時就是這樣拉著她的手。只是他的表情神色,卻全然不如聶初鴻這樣坦然。

  他握緊了她的手腕,卻偏頭看著另一側,像是直視她一眼都不能夠。

  槿知想著想著,不由得笑了。

  「槿知?」聶初鴻有些訝異地看著她。

  槿知立馬斂了笑:「沒事。」也沒要他攙扶,手腳並用,一鼓作氣爬了上去。然後拍拍手上的泥:「我沒那麼嬌氣。」

  聶初鴻收回手,看了她一眼,兩人並肩走向前方。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笑了。

  槿知:「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跟我想的一樣,又不一樣。」

  槿知笑笑未答。

  這時,前方草叢裡,一大片螢火蟲在靜靜閃著。大約只有在農村,才能看到這麼多安詳飛舞的螢火蟲。一眼望去,就像是星星們,墜落在那些葉子上。與背後深藍色的天空、月亮和星光,組成了一副繁美閃亮的畫。

  槿知以前還未見過這樣的景色,看得有些怔住了。而聶初鴻看了幾眼,卻轉頭望著她。

  槿知並未察覺,她走到了聶初鴻前面去,慢慢地,從那片螢火草叢旁走過,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

  聶初鴻也靜靜地瞧著她。

  在他的印像中,普通女孩若是見到這種景色,大抵都會嬌羞地,或者不勝歡喜地驚嘆:「太美了,好美啊。」或者伸手,想要去抓一隻螢火蟲過來。驚擾了這份美麗。

  她卻不同,連讚美都不願多說一句。只是安靜地走過,安靜地欣賞,在田畔間留下一抹清麗的身影。

  山中生活苦寂,他也是個男人,每每想到身旁難有女人作伴,也會有些煩悶。在網絡上初識她時,只覺得她講話十分柔和,也句句在理,不像那些吵吵鬧鬧沒頭沒腦的女人。

  及至兩人交往漸深,他也知兩人天南海北,自己也不可能為了任何女人放棄這份事業。所以從不去肖想太多。只是與這樣一個讓人感覺舒服的女人相交著,哪怕只是朋友之交,就像孤獨生活中多了一抹柔和的小小的光,不經意間,就慰籍了男人的心。

  然而,今天真的見到她,卻發覺她比他想像中,更加真實坦蕩。

  也更加靜好。

  好像不用多說什麼,這女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總是讓他覺得剛剛好。很好很好。

  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從背後望著她。

  哪知大約是路太不好走了,前一秒,她還亭亭玉立著。下一秒,她「啊」地一聲驚呼,腳下一滑,就直直栽進了草叢裡。

  聶初鴻心頭一緊,快步跑過去,就見她倒在泥地裡,摔了個四腳朝天。聶初鴻忽地笑了,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柔聲問:「摔疼了沒有?」

  地上鬆軟,槿知倒也不疼,只是就這麼大刺刺地摔倒,臉上略有點燒。她搖頭:「沒事。」伸手去拍腿上身上的泥。

  拍了幾下,抬起頭,卻是一怔。

  月光之下,聶初鴻不知何時背朝著她,蹲了下來。他的頭微微低著,所以她連他的側臉也看不到。

  「上來。」他說,「前面的路更不好走,不介意的話,我背你過去。」

  周圍的青蛙,依舊「呱呱」地叫著。螢火和星光綴在路的兩旁,綠草輕輕地隨風擺動。他即使蹲著,也顯得非常高大挺拔。背部尤其的寬,透過襯衫,隱隱可見結實緊緻的肌肉輪廓。

  槿知靜了一會兒,他也沒出聲,好像非常耐心地等待著。

  然後槿知發覺,自己是不願意讓他背的。

  於是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來,不用你背。這點路我要是走不過去,往後在這裡待的一個星期怎麼辦?」

  說完她就繞過他,走到前面去了。而聶初鴻蹲在原地,雙手搭在膝蓋上,望著她的背影,過了一會兒,起身跟了上去。

  ——

  好在後面的路,走得還算順暢,槿知也沒有再摔倒。很快,兩人就走到一處山腳下,孫大娘的家。

  之前聶初鴻說,孫大娘帶著孫子獨居,槿知以為會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婦人。哪知卻是位四十幾歲的中年婦人。大概農村婦女生育早,身體也更加強健。孫大娘看起來精神奕奕,虎背熊腰。一聽聶初鴻說,是他朋友,過來借住,立馬笑得滿臉燦爛,大手一揮:「別說住一天,住多久都沒問題。既然是聶老師的朋友,我盼都盼不來呢。」

  聶初鴻只是微笑,槿知卻明白,看來他在村民心中是非常受尊重的。

  將她安頓好之後,聶初鴻就告辭了。槿知將他送到門口。外頭,夜色更深了,四野望去,像一片沉沉的黑色的海。

  他轉身看著她:「早點睡。明天我來接你。」

  槿知點點頭:「謝謝,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農家的門框不高,他卻很高,低頭看著她,眼睛比身後的夜色還要沉黑。

  「槿知,做個好夢。」

  她微微一笑,便看著他轉身,朝田間走去。他一人行走,卻比剛才帶著她時,要敏健許多。邁著長腿,三兩下就登上了山坡,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裡。

  他走後,槿知又跟孫大娘聊了一會兒天。孫大娘格外熱情,拉著她問長問短。後來聽說她也想看漫山遍野的杜鵑和油菜花,立馬拍著胸脯打包票說,最漂亮的花海,還要在深山裡。除了本地人,外地人都不識路。有些小路,連聶老師他們都不認識。槿知隨時想去,告訴她一聲,隨時帶路。槿知連聲道謝,被她說得對山中藏著的花海,也有些嚮往了。

  等槿知躺在了農家的床上,卻有些不太習慣,睡不著。於是就將雙手枕在腦後,看著窗外的夜空。

  星光璀璨,首先浮現在她腦海裡的,是剛才在田墾間的一幕。

  聶初鴻蹲在地上,要背她。

  她沒有再多想,而是緩緩將目光上移,望向了天空中的星星。

  不知道蝴蝶星雲,在哪個方向?

  結果這晚,槿知真的如聶初鴻所祝願的,做了夢。

  夢見了應寒時。

  她看到,自己站在一個非常陰暗的地方,不知道在幹什麼。

  然後應寒時從光亮處,慢慢朝她走過來。他還是老樣子,雙手輕輕背在身後,神色沉靜。他走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露出了非常非常溫和的微笑。

  槿知一下子驚醒了,睜眼望著屋頂上的橫梁,想:這是個什麼奇怪的夢?應寒時又不可能來這裡。

  ——

  同樣的月光,照耀在應寒時的身上。

  夜色寂靜,他站在一片高高的山坡上,眺望著眼前連綿不絕的大山,以及錯落的農田和村莊。

  許久,都沒有出聲。

  直至蕭穹衍爬上山坡,走到了他身旁。

  夜半無人、荒山野嶺,蕭穹衍終於也可以脫下了那討厭的風衣,露出金屬身軀,渾身「哢嚓哢嚓」輕響著,邁步在月光下。

  他匯報導:「老大,儘管我們確定信號就在這個區域。但是這裡面積太大,生物種類也太多。一時無法精確定位,對方在哪裡。」

  應寒時點了點頭。

  他抬頭,望向深邃高遠的天空,那裡星光密布。江城是看不到這麼清澈的天空的,所以連蕭穹衍都看得有些失神了。

  「小John,還記得我們的鳳凰號嗎?」他問。

  蕭穹衍的神色一下子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突然就站得筆直,然後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記得。一直記得。」他答道,「鳳凰號,銀河系最完美的太空堡壘,曜日帝國之鷹。」頓了頓說:「它墜落於恆星深處,全員……陣亡。」

  蕭穹衍慢慢低下了頭。應寒時也望著星空,那些星光好像也墜入了他的眼睛裡。他長久地沉默著。

  蕭穹衍抬手摀住了臉,雖然他的臉上沒有淚水。他悶悶地說:「他們如果還活著,能夠跟我們一起到地球,該多好。就可以跟我們一起活在這樣漂亮的星空下,幸福地生活。」

  應寒時沒有出聲,他背影筆直,目光溫涼如水。

  「曜日已經墜落。」他終於緩緩說道。

  而蕭穹衍抬起頭,跟著他,一起低聲念出了那首詩:

  「曜日已經墜落,銀河再無帝國。

  它墜落於宇宙深處,連同我的光榮與夢想。

  從此我們沒有母星,也沒有星光和太陽。

  我們細數光年,痛哭流亡。

  太陽已經墜落,墜落於無盡的嚴寒與黑暗中。

  銀河再無帝國,而我將永遠忠誠地……流浪。」

  念完之後,兩人都沉默了很久很久。

  山坡上的風,似乎更大了。夜色,也更加寂靜。應寒時面色沉靜地轉身,走向了山坡下。蕭穹衍卻忽然抓住他的衣角:「等等!」

  應寒時側眸看著他。

  蕭穹衍支吾了兩聲,說:「我現在心情不太好。可不可以把手機給我,讓我跟小知知聊聊天,安撫安撫心情?」

  應寒時眉目不動:「不行。」

  蕭穹衍的嘴立馬扁了起來,但又不敢再堅持,於是軟綿綿地說:「那至少……讓我看看,她給我發短信沒有?」

  應寒時負手而立,靜默了幾秒鐘。

  「她沒有發。」他緩緩地說,「我看過了。」

  蕭穹衍失望:「哦……」

  這個話題就算到此結束,蕭穹衍跟在應寒時身後,走下山坡。

  「不知道我們這次找到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呢。」蕭穹衍嘀咕道,「會不會是我們星球的其他倖存者?或者只是別的星球的生物,唉。」

  應寒時沒說話,兩人一起走進深深的夜色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7 11:08 PM

第24章 狹路相逢(上)

      天色將明未明之際,林中的樹葉,每一片都是陰暗而冰涼的。山中並沒有路,踐泥踏草,才能走出條通往未知前方的小徑。

  林中,依稀有兩個人影。一高,一矮。

  從身形腳步看,就知道他們走得非常小心。明明荒山無人,他們卻連手電都不打。一步一步,彷彿生怕驚擾了什麼。

  又走了一會兒,終於,那高個開口:「豆皮,打個手電吧,反正沒人會看見。」

  「沒你妹啊!」矮個子沒好氣地答道,「山裡人最精了。萬一我們驚起了鳥,被他們瞧見,說不定就把公安招來了。」

  高個有些不服氣:「什麼呀!這山裡早沒有獵人了,都出去打工了,來的時候沒看見嗎,村子裡就剩些老老小小的窮光蛋。」

  叫豆皮的矮個沒了耐性,直接低吼:「蝦皮,閉嘴!」

  蝦皮沉默下來。兩人又走了一陣,他忍不住又開口:「但是我聽說……這邊山裡,鬧過鬼呢……」

  豆皮簡直不能忍了,大吼道:「鬧你妹啊!快走,明天把這批貨交給黑龍,咱倆這幾年都不用愁了!」

  嗓音太過洪亮,空空蕩盪,迴旋到遠遠的樹林深處。

  兩人都是一呆。

  然後,簌簌輕響,幾隻飛鳥清脆鳴叫著,驚飛上了天空。

  兩人抬起頭,看著鳥兒飛遠。誰都沒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豆皮才憤憤道:「還看什麼,走!」

  兩人很快走入樹林深處。而天邊,群山背後,已經露出了一絲霞光。山谷間的村莊,依舊沉睡著。對這深山中的一切,恍然未覺。

  ——

  陽光照在老舊的窗櫺上,帶來一室明亮。

  槿知伸了個懶腰。由於寄住在別人家裡,她非常認真,也非常費勁地疊好了粗布被子。看起來基本也是方方正正的了。

  於是自然而然就想起應寒時那天給她疊的「豆腐塊兒」。

  她有點懷念地想,要是他在這裡就好了,她就不用自己疊被子了。

  整理完畢,她推開門,走出去,站在門口的小坡上,深深地吸了口氣。

  昨天到得晚,什麼也沒看清。今早才知,這裡有多美。

  墨綠色的群山,靜靜環繞。山丘起伏,梯田錯落。翠綠的稻子,金黃的油菜,還有散佈田間的各色野花,鮮嫩繽紛。學校、農居靜謐地點綴其中,使得這幅美景,有了人氣。

  她正靜靜看著,忽然聽到身後牆根有動靜。轉頭一看,一個小小的人影,飛快地縮回了牆角後。

  槿知微微一笑,知道這是大娘的孫子——小傑。她招手道:「小傑,你過來。」

  小傑卻依舊縮在牆角後不動,只露出雙清澈的眼睛,非常好奇地看著她。

  槿知並不是個很會哄小孩的女人,也很難嬌聲嬌氣地去與孩子交談。見他羞澀,她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笑笑,然後轉身去刷牙了。

  剛刷了幾下,又聽到身後有動靜。她一回頭,就見小傑飛快探頭出來,飛快地小聲喊了句:「姐姐好!」然後立馬又縮了回去。

  槿知忍不住又笑了,朗聲說了句:「你也好。」然後低頭繼續刷牙。任由小孩子在身後小心翼翼地窺探著。

  等她放下牙刷杯子,拿毛巾擦了擦臉,一抬頭,卻見屋前小坡的下方,已經站滿了人。

  聶初鴻領著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肩膀上還扛了個小的。他站在那裡,抬頭望著她,在笑。

  ——

  「孩子們想要早點看到你,非要跟過來。」聶初鴻說。

  槿知被孩子們簇擁著,走在他身旁,手裡還牽著小傑,聞言莞爾。

  而聶初鴻低頭看著她的側臉,陽光下,更覺她膚色白皙如玉,眉眼溫婉動人。

  一行人走在田間。許是有孩子們蹦蹦跳跳作伴,昨晚崎嶇難行的田間小路,似乎也變得好走了許多。

  很快,就到了昨晚槿知費盡了力氣才爬上來的梯田。不過這一次,是下行。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槿知跟在聶初鴻身後走了幾步,就險些滑倒。然後就感覺到小傑反握緊了她的手,抬頭看著她,很擔心的樣子。

  槿知微笑,摸摸他的頭。

  「林勇志。」聶初鴻忽然叫住最大的一個孩子,「扶著槿知姐姐。」

  他明明沒回頭,卻好像察覺了她的困境。被點名的男孩立刻跑過來,紅著臉抓住她的手。

  槿知也不推辭,笑著說了聲謝謝。又抬頭,望著聶初鴻的背影:「謝謝。」

  「不用謝。」他一把將個頭最小的孩子,又扛到了肩上,三兩步就跳下了坡,「總不能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又摔個四腳朝天。」

  他低沉的嗓音裡有隱隱笑意,孩子們聽到全笑了。他的打趣,槿知卻全不在意,跟在孩子們身後,不緊不慢地下了坡。

  很快,就走到了校舍下方。抬頭望去,白雲漂浮在藍天,校舍窗明幾淨,還有好些個孩子,正坐在教室裡。

  鋼琴聲,如同流水般,從窗戶飄了出來。那些孩子們搖頭晃腦,開始唱歌。

  「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

  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

  槿知聽得很專注,聶初鴻讓那些孩子自己去玩,站在她身旁,也靜靜地聽著。

  到最後一段時,一個柔和的男聲,合了進來:

  「做完了一天的功課

  我們來盡情歡樂

  我問你親愛的伙伴

  誰給我們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兒輕輕

  飄蕩在水中

  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槿知聽得有點吃驚。因為那男聲真的是格外低沉動聽,簡單的一首《讓我們蕩起雙槳》,竟讓他唱得深情婉轉,聽得人不知不覺就愣住了。

  她循聲望去,就見教室前面,鋼琴後,一個男人,安靜的坐著。唯有雙手,在琴鍵上無比靈巧地彈奏著。

  他跟聶初鴻一樣,穿著簡單的襯衫長褲,如同每一個清貧的支教老師。他的身材並不如聶初鴻高大,背影卻也顯得十分修長勻稱。他唱完最後一個音符,抬起了頭。

  那是張看著有些普通的臉,五官並不出眾。但是膚色卻很白,白裡透紅,顯得很有光澤。若說臉上最出色的,就是他的眼睛,細長的眼,卻跟那些山中孩子一樣清澈動人。

  「他就是顧霽生。」聶初鴻介紹道。

  槿知點頭,聶初鴻昨天跟她提過的,另一位志願者老師。

  這時,顧霽生站了起來,拍拍雙手:「好了,下課。自己去玩,玩回來,可別忘了洗手。」

  他講話慢條斯理,居然帶著股懶洋洋的勁兒。聽著倒不像個老師,反倒像位矜貴的公子。

  孩子們一哄而散,一個個頭最小的孩子,爬下座位,走到他面前,抬起頭,不知道小聲說了句什麼。顧霽生微微瞇起眼,然後在孩子面前蹲了下來。兩人一直交談著,他的樣子看起來非常耐心,就好像是在跟同齡人交流。

  聶初鴻領著槿知走過去,他察覺了,拍拍孩子的頭,站了起來。

  槿知直視著他。

  然後就感覺到他那漂亮的眼睛,露出銳利而審視的目光。

  「霽生,這是謝槿知。你知道的。」聶初鴻介紹道。

  槿知剛要露出笑容,跟他握手。哪知就看到他將雙手往胸前一抱,低低地嗤笑一聲:「又來體驗生活的了?怎麼樣,住得慣嗎?是不是發現現實沒有夢想那麼美好啊?」

  槿知一怔,聶初鴻也皺眉,剛要開口,誰知顧霽生一個眼刀就射向了他,然後說:「是不是還順帶看上了他?呵……我們可不需要女人惺惺作態的矯情。如果將來不願意留下,就別招惹我兄弟。」

  槿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8 10:09 PM

第25章 狹路相逢(下)

    聶初鴻的臉色都變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胡說什麼?住嘴。」

  顧霽生半點不怕的樣子,斜他一眼:「你搶著當什麼護花使者?看她嬌滴滴的樣子像是會為你留下嗎?趁早死心。」說完,也不管他倆的臉色,直接繞過,走向了門外。

  聶初鴻的俊臉竟難得的有些發紅,看向她:「他這個人,刀子嘴豆腐心。人不壞的,你別放在心上。」

  槿知搖頭:「我不會放在心上。」想了想,倒是笑了:「你這個同事,跟隻孔雀似的。」

  聶初鴻微愣,望著門外顧霽生的背影,也笑了。

  ——

  接下來一天的相處,槿知卻發現,顧霽生也並不算是針對她。他根本對什麼事都挺挑剔的。學校雇了村裡的張嫂子每天來做飯,吃飯時,他就挑三揀四,嫌肉炒鹹了,菜炒老了。一邊批評,一邊慢吞吞地吃。其他人好像對這已經見怪不怪,張嫂子笑呵呵地繼續給他們打菜;聶初鴻眉都沒抬一下,低聲照顧著槿知是否吃好;連孩子們都跟沒聽到似的,還有孩子趁顧霽生罵人,偷偷從他碗裡搶菜吃。

  莊衝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來就來食堂吃飯。悶頭吃了半天,才抬頭對槿知說:「這人是誰?欠抽。」

  等吃完飯,大家一起帶著孩子到外面散步。顧霽生又始終皺著眉,嫌太陽太大,嫌油菜花田長得太密太俗;

  下午,槿知帶著孩子們剪紙,做讀書小卡片。以前她寄來的卡片,都是現買的,只自己寫字而已。所以可以想像,她現在親手剪的卡片,必然是毛毛刺刺,不那麼美觀的。

  結果顧霽生就湊過來,看了兩眼,一臉嫌棄:「你還是不是女人?一張紙被你剪得這麼慘不忍睹。」槿知也不還嘴,自顧剪自己的。結果下一秒,紙和剪刀都被他一把奪去。他在窗邊坐下,低頭十分專注地剪了起來。幾個孩子圍過來,只有在這種時候,他的眉目才立刻變得柔和。

  吵吵鬧鬧的一天,就這麼結束了。

  太陽快要落山時,孩子們三三兩兩都回家了。就剩下聶初鴻、顧霽生、謝槿知和莊衝,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還有孫大娘家的小傑,,因為要跟槿知一起回家,所以蹲在地上玩泥巴。

  聶初鴻雙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對槿知說:「你想看山裡的花海,明天我陪你去。」

  始終點頭打遊戲的莊衝,抬起頭:「我也去。」

  槿知還沒答話,結果顧霽生涼涼的聲音就響起:「呦,還真是捨命陪美人。關鍵還算不上多大的美人。我看你是忘了自己是個路痴了,上次迷路在山裡,是誰把你背出來的?」

  話音未落,槿知和莊衝都看看聶初鴻,又看看顧霽生。

  聶初鴻倒也大方,淡笑道:「所以霽生,你明天陪我們一起去。」

  顧霽生立馬撇了撇嘴:「不去!我要看孩子,而且真是不好意思,山裡的路我也不那麼熟,我可不想冒生命危險,陪他們進山。」

  莊衝忽然看向他,語氣淡然:「我們不稀罕。」

  顧霽生臉色一變,眼看他倆要頂上了。槿知立刻看向聶初鴻:「孫大娘說,隨時可以給我們當導遊。」

  這個提議一出,顧霽生和聶初鴻倒都是沒反對。聶初鴻點頭說:「她倒是對山裡的路很熟,體力也好。找她就沒什麼要擔心的了。」

  顧霽生則淡淡道:「那就祝你們玩得愉快。可千萬別磕著碰著,回來還要我上藥伺候。」說完他就起身,朝屋子裡走去。

  ——

  又商定了一些細節,槿知就跟著小傑回家了。莊衝也一頭鑽進聶初鴻的房間,繼續打遊戲。聶初鴻走到顧霽生待著的屋子裡,一進門,就見他坐在窗邊,端著杯熱茶,依舊是平日倨傲又慵懶的樣子。

  聶初鴻走到他身旁坐下,抬眸看著他,卻笑了:「看得出你喜歡他們,幹嘛還總是氣別人?」

  顧霽生端起茶喝了一小口,淡淡答:「誰說我喜歡他們?」

  聶初鴻也不與他爭辯,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說:「我明天陪她進山,你看好孩子,不要亂發脾氣。」

  顧霽生卻放下茶杯:「站住。」

  聶初鴻雙手插在褲兜裡,轉身看著他。

  顧霽生長長地嘆了口氣:「你是真的喜歡她?」

  聶初鴻沉默了一陣,沒答,轉頭就要往外走。顧霽生眉頭一挑:「看來是真喜歡上了。」

  聶初鴻停步,在他的床沿邊坐下,但是依舊沒出聲。

  顧霽生轉頭,望著窗外夕陽中的原野。

  「以前她每次有信來,你那一天都會顯得特別高興。一到花開吧,就一定要去摘一些,做成畫給她。既然喜歡,你就好好追。他們要在這裡留一個星期,你好歹也有點男人魅力,使出渾身解數,讓她看到你,讓她感覺你,讓她離不開你。不然,她如果以後不為你留下來,你怎麼辦?既然難得喜歡上了,這樣的人,不是經常可以遇到的。」

  聶初鴻聽了一會兒,反倒笑了。

  「說起追女人,你倒是一套一套的。」他說,「我自己會拿主意。」頓了頓,又說:「喜歡的女人,我也不捨得錯過。」

  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聶初鴻問:「你呢?以前遇到過喜歡的女人沒有?」

  「我哪有那麼好的運氣。」他的語氣裡,終於也有了一絲落寞,「我沒談過戀愛。」

  ——

  槿知和小傑剛跨進家門,就見桌上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孫大娘滿臉都是笑容,正在解圍裙:「回來啦!謝姑娘,你和小傑慢慢吃,我已經吃過了。」說完又把頭髮重新綁了一遍,提起自己平時常用的布兜:「我要出門一趟,可能明天才能回來。小傑,你聽姐姐和老師的話。」

  小傑「哦」了一聲。槿知卻有點意外,這都傍晚了,深山老林,家家戶戶都早早熄燈,孫大娘連夜出去幹什麼。

  但她也沒有多問,而是說:「大娘,我們本來想明天進山看花,請你帶路的。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馬上天黑了,你注意安全。」

  孫大娘一拍腦門兒,臉上的笑容卻更盛,說:「哎呦姑娘,我忘了答應過你了。真是對不住。但是呢,大娘今天接了個活。我跟你講啊,今天白天,我在村子外邊,遇到個長得非常俊的年輕人。那傢伙,白白的,高高的,眉眼跟畫似的。他還特別有禮貌,講話溫溫和和的。那個小伙子啊,明天也想進山,已經給了錢,請我當導遊呢。你只能等大娘回來,後天再帶你進山啊。」

  槿知點頭。孫大娘要掙錢,她當然不能攔著。不過有點奇怪,這偏僻地方,原來也有別人來。也許是驢友吧。只能明天告訴聶初鴻他們,改天再去了。

  孫大娘想起今天遇到那人的情景,仍然記憶猶新。

  她記得那年輕人,明明俊俏斯文,卻跟個上了年紀的大老爺們似的,背著雙手,站在一面山坡上。

  她背著一背簍野菜經過,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然後他也看向了她,露出了非常溫和的笑,朝她點頭​​:「你好。」

  這讓孫大娘有點受寵若驚,連忙在衣服上擦了擦雙手,點頭:「你好。」

  他又看向遠處的群山,緩緩地說:「請問,這山中有人居住嗎?」

  孫大娘答:「以前還有獵戶,現在都荒啦。怎麼,你也是進山看花的?小伙子,山裡的路不好走,一定要找人帶路啊。」

  他這才又看向她,點了點頭,問:「謝謝你的提醒。可以麻煩你,為我帶路嗎?」

  ……

  孫大娘熱情很高,拎著包就要往外走。這時埋頭扒飯的小傑忽然大聲喊道:「姐姐,我也認識進山的路,我帶你去!」

  槿知微笑,摸摸他的頭。孫大娘卻腳步一頓,轉頭斥責道:「小兔崽子,山裡的路我都不敢亂走!你敢自己進山,我打斷你的腿。」

  小傑低下頭,不說話了。槿知悄聲說:「沒事的,明天還可以做別的事,姐姐後天去也一樣。」

  孫大娘走後,槿知沒多久就睡了。小傑也睡在奶奶房間。

  等到了半夜,他就偷偷從床上爬了起來。看槿知睡得正香,他就輕手輕腳爬出了窗戶,沒發出半點聲音,就溜走了。

  ——

  七八歲孩童的想法,非常簡單質樸。

  他想,我明明可以找到花海,為什麼奶奶還不讓我去。我又不怕山裡的鬼,因為顧老師說過,世界上沒有鬼的。

  他想,我只要走到花海,給槿知姐姐摘一束花回來,他們就會相信我,可以找到花海。這樣明天,我就能帶她和聶老師去了。

  聶老師說過的,男人,一定要勇敢。

  深夜,山林中更加寂靜,也更加清冷。而農村孩子自小走慣了山路,即使漆黑無光,也是如履平地。

  小小的一個人,就這麼在山裡走了三四個小時。可還沒走到,天卻好像越來越黑。小傑到底是有點怕了,於是就大聲唱起歌來: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稚嫩的童聲迴盪在林間,他的勇氣彷彿也更多了,小腿邁得更加有力。

  終於,到了半山腰的花海。

  小傑擦了擦眼睛,他又困又累,還很害怕。但是前方,在夜色裡堆積得像雲海一樣的,不正是杜鵑嗎?

  他高興地跑了過去。

  誰知跑了兩步,他忽然看到,花海旁的大樹下,還站著兩個人。

  他又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可不是眼花。那兩人站在陰暗裡,對視了一眼,然後朝他走了過來。小傑嚇得腿都軟了,想跑,但是完全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走近,一把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8 10:58 PM

第26章 她的方向(上)

    這個晚上,謝槿知睡得極不安穩。

  某個瞬間,她忽然驚醒,坐直了。

  抬頭,天已經亮了。

  「……小傑?」她揚聲喊道。

  偌大的房子裡,靜悄悄的。並沒有她所熟悉的那個小腦袋,怯生生地從牆角冒出來。

  她掀開被子下床,走到隔壁房間。

  屋子裡亮堂堂的,細細的灰塵在陽光下飛舞。床鋪疊得整整齊齊,小傑的鞋也不見了。書包卻還在椅背上搭著。

  槿知站在房間門口,愣了一會兒。轉身就朝外跑去。

  ——

  太陽剛從大山背後冒出頭,時間尚早。小學的院子裡,一個人還沒有。

  聶初鴻今天穿了件長袖T卹,黑色外套,牛仔長褲。站在桌前,整理背包。這還是他畢業那年買的衣服。只是同樣一套衣服,當年看著是朝氣蓬勃的青年,如今卻已是骨骼堅韌結實的成熟男人。

  他往包裡放了幾個麵包,又拿起幾瓶水和一大包零食放進去。這還是昨晚決定進山看花後,他晚上一個人去鎮上小賣部買的。

  女孩子大概都是喜歡吃零食的,但他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站在店門口抽了支煙後,告訴店主每樣拿一包,統統買給她。

  剛把包拉好,就聽到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聶初鴻抬起頭,卻看到她喘著氣跑了進來,臉頰緋紅,髮絲凌亂。

  「聶初鴻!小傑一個人跑到山裡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她劈頭蓋臉就朝他喊道。

  聶初鴻一愣,不等他說什麼,她又連珠彈發般說道:「他一定是遇到什麼危險了,我們馬上進山找他!」

  喊完了,她轉身就要往外跑,大概是打算去通知其他人。聶初鴻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等會兒,慢慢說!你怎麼發現他去山裡了?他會不會跑到別的地方去玩了?」

  槿知轉頭,斬釘截鐵地說:「不會。其他地方我都找過了,而且他昨晚就動了進山的念頭。他一定是進山了。」

  聶初鴻沉吟片刻,點頭,抓起背包,就跟她一起往外走。誰知一抬頭,就見顧霽生抱著胳膊,冷著臉站在門口。

  「慌什麼?」他淡淡地道,盯著謝槿知,「小傑沒事跑進山幹什麼?周圍這麼大,你確定都找過了?可別瞎指揮,耽誤找人的時間。」

  昨天他冷言冷語,槿知都只是笑笑,或者壓根不搭理他。哪知今天他話音未落,槿知就非常冷地掃他一眼。那眼神冷得叫顧霽生一愣。然後她說道:「我沒時間跟你廢話。我說確定就確定,進山。」

  說完也不看顧霽生的臉色,扭頭就走了出去。

  顧霽生站在原地,還有點發楞。聶初鴻也從他身旁走過,丟下一句:「我信她的判斷。」

  顧霽生訕訕地望著他倆的背影,伸手摸了一下鼻子,也跟了出去。

  槿知轉頭又進了莊衝的房間。

  剛推開門,靠在床頭玩手機的莊衝就抬起頭,翻身坐了起來,語氣略興奮:「進山?」

  槿知點頭,又搖頭,飛快地說:「救人。小傑丟了。」

  莊衝神色一斂,抓起自己的戶外背包,就開始把床上散落的東西,一股腦往裡塞。槿知看他塞了繩索、指南針、匕首、手電、繃帶……等等進去,最後就是那把追月駑。

  跟他相識這麼久,槿知頭一回感覺到,他可能要起用處了。

  ——

  兩人走出房間,就看到聶初鴻和顧霽生已經站在外面了。

  讓人意外的是,從來襯衫長褲的顧霽生,也換了套黑色運動裝,更顯得面目白皙。並不出眾的五官,也顯得醒目起來。他甚至還背了把槍,看樣子有點粗糙,像是自製的土槍。看到槿知和莊衝出來,他只淡淡掃了一眼,然後抬眸看向另一側。

  而聶初鴻立在他身旁,手裡拿的卻是全校唯一一根棒球棍。他反手將棒球棍往背包裡一插,然後說道:「已經讓村民過來照顧孩子們,通知警察過來還需要時間,我們先進山。」

  槿知和莊衝都點頭。

  聶初鴻忽然抬眸盯著槿知,嗓音低沉:「進山後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你時刻跟緊我,不要亂走。」

  槿知看著他:「哦。」

  四人便動身,朝學校背後巍峨的大山進發了。

  ——

  現在是上午,森林裡的陽光溫暖金黃,穿透樹枝照在溪水泥土上,但並不刺目。四人依次而行:顧霽生識路,在最前面;然後是聶初鴻、槿知;莊衝殿後。

  這樣的深山老林,更加難行。走了一段時間後,前方就沒路了。只能辨明方向,披荊斬棘往前走。顧霽生走在最前面,一路就聽到他低聲罵罵咧咧,顯然是對這樣的地方非常嫌棄的。聶初鴻卻在這時展現了非常強的行動力和魄力。他將衣袖挽起,還背著最重的包。遇到困難,他先上;陡峭的岩壁,他先三兩下攀爬而上,再一個個拉他們上去;湍急的溪流,他先挽起褲腿,淌水而過,試完深淺,再一個個幫他們過去。

  槿知是跟在他身後,過那條小溪的。結果水底崎嶇,鵝卵石又十分的滑。快上岸時,她站立不穩,一下子摔倒。說時遲那時快,走在她前面的聶初鴻,轉身就拉住她。結果兩個人一起摔在尖石嶙峋的河灘上。

  槿知是倒在他懷裡的,迎面只聞到淡淡的汗水味道,還有他胸膛滾燙的溫度。而他結實的手臂箍在她的腰間,讓她沒遭受到一點撞擊和疼痛。他握著她的手站起來,低頭打量她:「有沒有摔疼?」

  槿知搖頭:「沒有。」卻注意到他剛才墊在她身下的那隻胳膊,全是被碎石磨破的鮮紅傷痕。她吃驚地一下子拉起他那隻手:「你受傷了。」

  聶初鴻卻只是淡淡一笑,將這隻胳膊從她手裡抽出來:「小傷。」然後轉身,繼續朝前走。

  這動靜當然也驚動了顧霽生和莊衝,兩人跑過來。顧霽生只淡淡掃一眼聶初鴻胳膊上的傷,好像也見怪不怪了。然後看向槿知:「你沒事吧?」得到肯定答復後,轉身就走。而莊衝則盯著聶初鴻的胳膊,靜默片刻,點頭:「真漢子。」

  槿知揉了揉剛才被他握得很緊,有點發疼的手腕,也跟了上去。

  ——

  正午過後,四人終於抵達了半山腰的花海。

  這裡的樹木更密,遮得嚴嚴實實,半點陽光都沒透下來。可是樹林之外,前方開闊的山脈上,卻全是火紅的杜鵑,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際。如同一片璀璨的火焰,綿延了幾個山頭,再與雲海相連,壯觀秀麗無比。

  可是他們卻沒時間和心情,欣賞風景。跋涉了大半日,別說聶初鴻的後背已經濕透,槿知幾個更是精疲力盡,氣喘吁籲。聶初鴻便找了一片平坦的地面,讓大家先休息會兒。

  這片山區這麼大,要找到小傑如同大海撈針。所以他們也只能先往花海來,再在附近找,這樣機率最大。

  槿知坐在一堆落葉上,儘管褲子上沾滿了泥,也不在意。她從包中拿出瓶水,喝了兩口,就看到顧霽生走到她對面的一塊大石旁,彎腰看了看。又從口袋裡掏出張紙巾,擦拭了幾下,這才慢吞吞地坐下來。

  槿知一直盯著他的動作。等他坐下抬頭,兩人四目一對,都沒說話。

  槿知從聶初鴻的包中,又拿出一瓶水,伸手遞給顧霽生:「接著。」

  一旁的聶初鴻和莊衝都抬頭看過來。

  哪知顧霽生的目光先是在她臉上一掃,又落在那瓶水上,嗓音依舊是涼涼的:「你的手乾淨嗎?」

  莊衝皺眉。聶初鴻本來坐著在抽煙,聞言彈了彈煙灰,遞給顧霽生一個警告的目光。但是顧霽生就跟沒看見似的,把頭扭到了一旁。

  槿知卻忽然想笑了。

  她想,這個男人還真是幼稚,幼稚到有點可愛了。

  她換了隻手拿那瓶水,然後伸手在地上的泥土裡抓了抓,只抓得滿手烏黑,又換這隻髒手拿著水瓶,抬頭,再次遞給顧霽生。

  聶初鴻和莊衝都看愣住了。

  她微微一笑:「包裡就剩這一瓶水了,你喝還是不喝?」

  聶初鴻倏地低下頭,笑了;莊衝也低笑出聲。顧霽生卻是滿臉震驚的表情,低吼道:「你還是不是女人?你還講不講道理?」轉而又憤然瞪著聶初鴻:「這就是你說的……溫、柔、靜、好?」最後四個字簡直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聶初鴻被煙嗆到了,輕咳一聲,轉頭看向一側,只是唇角笑意未褪。槿知卻看著顧霽生,將手裡的水瓶朝他一拋。顧霽生無法,只得黑著臉伸手接住。到底是氣不過,用兩根手指提著水瓶,起身就要往邊上走。

  剛走了兩步,卻聽到槿知平靜清脆的嗓音傳來:「有力氣生悶氣,還不如省下力氣,找小傑。」

  顧霽生腳步一頓,竟然破天荒的沒有還口,悶悶地走到一邊去了。

  槿知拿起地上的水瓶,又慢慢地喝了幾口。一抬頭,卻見幾步外的聶初鴻,已經捻滅了煙頭,雙臂搭在膝蓋上,正看著她。

  樹林中四處都是深綠色的背景,雖沒有陽光直射,人的視野裡卻很柔和明亮。而他的輪廓,也更加顯得清晰。棱角分明的臉上,眼睛漆黑沉氳,鼻樑高而直。那是一張非常正直而堅韌的臉龐。

  察覺到她也在看他,他微微一笑:「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霽生吃癟。幹得漂亮。」槿知也失笑。

  他站起來:「走吧,繼續找。」

  槿知和莊衝都馬上站起來。

  花海的面積很大,幾個人走上一天,也不一定能把它走遍。但這也是小傑最可能到過的區域。

  顧霽生被槿知訓斥後,已經喝完那瓶「髒水」,一聲不吭地沿著花海邊緣在找了。聶初鴻也朝一個方向找去。

  莊衝跟槿知站在一起,問:「我們從哪兒找起?」

  槿知抬起頭,目光靜靜環顧一周,最後,落在花海看起來最茂盛的某個方向上:「從那裡找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9 10:10 PM

第27章 她的方向(下)

      結果十分鐘後,花海畔的林中,就響起莊衝略顯激動的聲音:「有發現!」

  不遠處的聶初鴻和顧霽生同時抬頭,然後轉身都跑了過來。

  眼前,是一棵非常粗大的老樹。樹下的泥地,約莫被雨水或是露水,浸得柔軟濕潤。槿知蹲在地上,他們三人站在她身後。

  地上,一圈凌亂的腳印。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腳印一直蔓延到林子邊,就沒有了。

  莊衝也微蹙眉頭,仔細端詳著,然後抬頭說道:「三個人。一個腳大概41-42碼;一個40碼。還有個是孩子,32-33碼。」

  顧霽生臉色微變:「小傑就是穿32碼的鞋!」

  莊衝於是看向他,語氣平淡而挑釁:「腳印是槿知第一個發現的。」

  顧霽生看一眼槿知,沒出聲。槿知卻拍拍莊衝的肩膀,示意他收斂。於是莊衝立馬不出聲了。聶初鴻抬頭看著腳步最後所在的方向:「過去看看。」

  樹林邊緣,已沒了花的影子。滿地雜草和樹葉,碎石遍布,是一處崎嶇的下坡。四人沿著下坡,小心滑下,到了一片平地。眼前,卻有兩個方向,都有樹林,可以通行。而這一帶的樹林深處,霧氣瀰漫。那盡頭是什麼,卻看不清了。

  「往哪個方向走?」顧霽生問。

  聶初鴻抬眸四顧,沉吟未答。槿知也往兩邊看了看,想了想說:「右邊吧。」

  顧霽生有些奇怪地看著她:「為什麼是右邊?」

  槿知與他對視著,目光也坦然:「直覺。」

  顧霽生立馬低低嗤笑一聲,扭頭不看她了。

  槿知:「……」

  這時聶初鴻回頭,看了看大家,目光又在槿知身上一停,然後沉聲說道:「看樣子要兵分兩路了。槿知你跟著我,走右邊。」

  槿知卻搖頭:「不,你跟顧霽生一邊。我和莊衝一邊。顧霽生識方向,莊衝有指南針,而且有整套野外生存技能。」

  莊衝點頭。他絕不要跟顧霽生一組。

  槿知的提議很合理,於是大家都沒有異議。聶初鴻靜默片刻,點了點頭,然後又用那黝黑深邃的眼睛望著她:「那你們小心。」

  槿知和莊衝一起點頭。

  聶初鴻又反手從背包裡,抽出那根粗大沉重的棒球棍,遞給槿知:「拿著防身。有任何事不要輕舉妄動,打電話叫我們。」

  顧霽生抄手站在一旁,也沒出聲,等著聶初鴻。槿知看一眼那球棍,抬頭說:「不行,給我了你用什麼防身?莊衝那裡還有些工具,這個你留著吧。」

  聶初鴻卻微微一笑,將棒球棍直接丟向她。槿知只得接了個滿懷,然後就聽他說道:「這個本來就是給你帶的,以防萬一。我不需要。」

  旁邊顧霽生涼涼的聲音又響起了:「你就別瞎擔心了。他是練過的,一個人可以放倒三個壯漢。」

  槿知「哦」了一聲,拿好了球棍。手握的地方還是熱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槿知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感動。

  忽然間,頭上一沉。竟是聶初鴻伸手過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她一抬頭,他卻已轉身,跟顧霽生一起走了。

  這感覺稍稍有些異樣。槿知怔了一下,然後伸手理了一下頭髮,轉身看著莊衝:「我們也走了。」

  ——

  時間一點點推移,森林裡的光,好像也一點點暗了下來。

  槿知和莊衝,沿著林中稍微平坦些的路徑,不知已經往前走了多久。這要換其他人,尋了一兩個小時未果,只怕巴不得馬上掉頭,與同伴匯合。但莊衝對野外生存探險本就充滿熱烈而沉默的愛,越走越興奮。而槿知也是個目標堅定的人。所以兩人在時時與聶初鴻短信互報平安之餘,已越走越遠,越走越深。

  漸漸的,林中起了大霧。籠罩著原始森林如同飄渺仙境。隔著幾步,已看不清前方的景物。兩人便打開了手電,繼續向前穿行。

  這一路,也遇到不少岔路口。槿知便當機立斷拿主意,莊衝自然聽她的。

  後來,到了一處峭壁下方。

  旁邊都是雜草荊棘,到處散落著碎石。岩壁旁還有幾個山洞,看著漆黑幽深,也不知道藏著什麼野獸。

  兩人本來已快步從山洞口經過。走了幾步,槿知忽然又停步,轉頭看著那個最大最深的洞口。思索片刻,她說:「進去看看。」

  莊衝自然嚮往,點頭。

  兩人便打著手電,又拿起了駑和棒球棍,沿著洞壁邊緣,緩緩地往裡走去。很快,兩人的身影就沒入霧氣瀰漫的黑暗中。

  ——

  蕭穹衍最近,非常非常的煩躁。

  因為抵達了村莊附近,所以他不可以再露面,也不可再出來吹吹風。他只能成天待在車裡,用風衣裹緊自己。偶爾萬一有村民經過,他還要馬上趴到車子底部,避免嚇著這些無知的地球人。

  所以,他真的好煩躁好崩潰好無聊!

  其實,這片山區的地形,他早就用衛星雲圖繪製過了。哪一片懸崖上長著一棵樹,哪一片小溪底部,有漂亮的鵝卵石,他都一清二楚。

  可是應寒時大人卻認為,要尋找到外星人,重要的是了解當地的人文、傳說。說不定就能從中捕捉到那傢伙存在過的蛛絲馬跡。

  於是,此時此刻,蕭穹衍迎來了更崩潰的事——

  他正坐在山腳的封閉悶塞的車裡,而應寒時跟那位熱情過頭的大娘,大概還在山中某處轉悠。而他從通訊器中,聽著大娘正在給應寒時講當地的鬼故事——

  「……小伙子,我可跟你說,這祖上傳說,這片林子,出現過大的怪物。我奶奶說過,那還是解放前。大夥兒沒吃的,要進山打獵砍柴。結果它就出現了,足足有一座山那麼高……」

  「嗯……」

  「這還不算什麼,聽說山中還有小鬼呢?只有人的手掌那麼大,滿地跑。跑的時候還會咯咯咯笑。只要被它咬住,魂就沒了……」

  「這樣……」

  從通訊器中聽來,應寒時還十分耐心,溫言細語地詢問著細節,安靜地傾聽著。可蕭穹衍已經蜷縮到了車內的一角,扁著嘴,全身瑟瑟發抖。

  他最怕鬼故事的好不好!

  雖然來自最偉大的曜日帝國文明,雖然身為高等智能機器人,可他又不是無神論者!他怕鬼的啊!雖然沒見過!

  於是他又硬撐著聽了幾分鐘,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啪」的一聲關掉了通訊器。

  低頭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心裡還是毛毛的。幹點什麼好呢?

  自從那次他偷發短信後,手機一直被應寒時隨身攜帶。所以他現在又不能給小知知發短信。

  想到這裡,他靈機一動,偷偷摸摸打開了衛星定位系統。

  除非特殊原因,應寒時是禁止他去定位別人的位置的,包括謝槿知。因為謙恭守禮的BOSS大人認為,這是侵犯他人隱私。

  但是他今天這麼無聊,就破個小例吧。

  上次圖書館事件後,系統內還存儲著謝槿知手機芯片的所有信息。於是他飛快輸入了定位命令——

  0。01秒後,地圖上跳出了謝槿知的精確位置。

  蕭穹衍倏地瞪大了紅色的眼睛:「啊……啊哈哈哈!」

  ——

  夕陽斜沉。

  應寒時站在一片開闊的樹林前。面前,是一望無際的雲和花海。

  已經讓那位熱心的中年女士,先下山回家了。聽完她的話,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些計較。

  他靜靜地思考著。直至手腕上的通訊器響起。

  「什麼事?」他問。

  蕭穹衍先是「嘿嘿嘿、嘿嘿嘿」地傻笑了幾聲,然後就聽到他壓抑不住興奮的聲音傳來:「老大!小知知她現在就在這座山裡!離我們一點也不遠哦!嘿嘿嘿,難道這就是地球人傳說中的緣分啊緣分……」

  他的聲音吵吵嚷嚷的在耳邊,應寒時靜靜地站著,沒動。

  過了一會兒,通訊結束。應寒時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溫和的笑。

  一點點的笑容,卻已是眉目雋雅,清澈容光。

  他轉身,朝樹林深處走去,筆直修長得像一棵樹。

  漸漸的,他越走越快。穿過樹林,踏過荊棘。

  頃刻間,他的移動速度已經快得人的肉眼無法分辨。宛如一道閃電,眨眼便劃破濃濃的白霧,沒入樹林深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9 10:17 PM

第28章 請保護我(上)

      「槿知,你那邊怎樣?」聶初鴻關切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還沒找到小傑。」謝槿知低聲答道。

  「我們也沒找到。」

  眼前,是漆黑而潮濕的洞穴。手電打在岩壁上,反射出濕潤而暗沉的光。洞壁並不寬,兩個人只能勉強通過,曲曲折折,他們走了好長一段,竟然還沒到盡頭。

  槿知從未進過這樣的地方,掌心有點冒汗。莊衝也是第一次。只是槿知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默默激動著。有他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著,倒是不害怕了。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聶初鴻繼續在電話中說道。

  「哦。」

  「我們決定往回走,先匯合,再等警察來。」

  槿知看著前方,點頭:「好。我們在一個山洞裡,找完這裡就回頭,來找你們。」

  掛掉電話,槿知全神貫注繼續往前走。而那一頭,聶初鴻和顧霽生正站在條蜿蜒的溪流旁。顧霽生彎腰在喝水。天色已經變暗了,聶初鴻放下電話,總覺得不放心。

  「他們進了山洞,我們快點過去。」他說。

  「嗯。」顧霽生立刻直起身子,三兩步跳到他身旁。兩人邁著大步,加速朝槿知他們方​​向趕去。

  ——

  洞穴中。

  眼前的景色,有了些變化。

  變寬了,出現了一個大洞。空氣更加潮濕,撲到臉上都能感覺到濕意。耳邊隱隱聽到了水流的聲音,淅瀝叮咚。兩人循聲望去,才發現靠近一側的岩壁下方,居然還有條細細的暗河。不過一尺多寬,前方幽黑難辨,不知它流向何方。

  水的濕氣,彷彿也浸到人的心​​裡。微微發寒。

  槿知和莊衝暫時停步,打著手電在洞穴內四處照著。

  莊衝忽然開口:「槿知,你說小傑會不會成了一具浮屍?」

  槿知斬釘截鐵地道:「肯定不會。」

  「哦。」

  槿知並不知道。黑暗中,莊衝心中突然有一點難言的感動。

  他覺得她真的非常冷靜堅定,不愧是……他的御姐。

  槿知忽然失聲:「小傑!」

  莊衝心頭一震,也將手電打過去。只見一片濕漉漉的岩壁下方,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被繩索五花大綁在一塊大石頭上。看他的衣著,還有耷拉著的小腦袋,不是小傑是誰!

  兩人幾乎是立刻飛奔過去,槿知一把將小傑抱在懷裡。他的身體還是熱的,呼吸虛弱,蒼白的小臉上雙眼緊閉,儼然是昏迷了。槿知的眼淚一下子就冒了上來,忍住沒掉下。而莊衝掏出匕首,三兩下割斷小傑身上的繩索。

  「怎麼會這樣?」莊衝冷聲道,「是誰把他綁在這裡?」

  槿知抬起頭:「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天到,拖拉機大哥就說這裡靠近邊境,會有罪犯出沒。我想,小傑一定是在山上撞見了什麼人,才被綁到這裡。我們先抱他出去。」

  莊衝從她手裡接過孩子,兩人轉身就往洞口方向走。

  剛才他們進來時,就走了有十幾二十分鐘,已經到了很深的地方。所以此刻距離洞口還很遠。

  兩人快步走著,剛過幾分鐘,忽然聽到前方隱約傳來腳步聲和人聲。

  「走快點!」其中一人吆喝道。

  「知道了,這不是剛吃飽嘛……」另一人答道。

  隔得遠,聽得不甚清晰。莊衝停下腳步,壓低聲音問:「是不是聶初鴻他們?」

  槿知搖頭:「聽著不像。」

  「我聽也不像。」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莊衝的聲音放得更低了:「現在怎麼辦?」

  槿知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關掉手電,先躲起來。」

  兩人迅速熄滅手電,往旁邊的岩壁後一靠。聽聲音,對方起碼還要五六分鐘腳程才能走到這裡來。

  莊衝腦子裡有點亂了。雖然他懷有英雄夢想,卻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壞人。之前唯一的實戰經驗,還是打圖書館計算機。現在怎麼辦,他要用駑嗎?還是用匕首?畢竟上次被槿知嘲笑了。

  哪知他一低頭,卻看到槿知眉目低垂,顯然在非常認真地思考著。轉瞬間,她已經抬起頭,直視著他:「把你的弩、匕首拿出來。」

  莊衝微微吃了一驚:「你要跟他們硬拼?」

  槿知點頭。她的唇角居然還有很淡很傲的笑意,宛如她平時清冷的模樣。她壓低聲音說:「別怕。他們只有兩個人,我們也是兩個。而且你想,他們倆很不中用。

  孩子丟了,必定有人上山來找,他們卻連腳印都沒處理,急急忙忙走了;然後把孩子綁了丟在這裡,可見他們不敢動手殺人,又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兩個人膽小又沒腦子,我想他們即使是罪犯,也是小嘍囉。狹路相逢勇者勝,你有勇,我還有謀,幹掉他們應該沒問題。」

  她的語速飛快,但是字字清晰。莊衝聽得眼睛越睜越大,最後低聲喃喃道:「臥槽……」

  他完全被她的冷靜分析震住了,立刻按照她的吩咐,將小傑放在地上,又輕手輕腳從包裡拿出弩和匕首,然後問:「怎麼打?」

  槿知從無跟人搏鬥的經驗,但是她書看得雜看得多。她清晰記得,軍事書籍上提到過,一定要集中兵力,以強勝弱。於是她想了想,說道:「我們倆分開,你在前,我在後。等第一個人走到我們中間,你用弩射他,我同時從背後用棒子敲。打他個措手不及。等打倒了第一個,剩下的那個,依然是二打一,就好對付了。」

  莊衝內心又震了一下,立刻點頭,往前溜了兩步,躲到斜對面的岩壁背後。兩人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著。而腳步聲和說話聲,也更近了。

  周圍很靜很靜,槿知後背貼著冰冷潮濕的岩壁,掌心又浸出了陣陣的汗。她慢慢的呼吸著,將棒球棍握得更緊。眼前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在這極致的黑暗裡,等待彷彿也變得煎熬。

  「嗯哼嗯……」有人嘴裡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走過來了。腳步聲聽著很零碎,同時抵達的,還有他們手中電筒的光芒,照亮了槿知腳邊的地面,一晃一晃。

  槿知低下了頭,眼睛盯著地面。

  一個人影從她身旁走過。說時遲那時快,前方埋伏的莊衝如同豹子一般衝了出來,眼神冷酷滿頭大汗,手裡還牢牢端著追月。「嗖嗖嗖」三聲,短箭已經射了出來。

  那人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啊」地大叫一聲,然後就摀住腿倒在地上,開始哀嚎。槿知使出全身力氣,悶不作聲地一棒揮舞過去。

  「嘭——」一聲悶響。

  那人「咚」地倒在地上,不動了。看樣子竟是暈死了過去。

  槿知心頭一喜,莊衝也是臉色一鬆,兩人的底氣頓時全足了,同時霍地轉身,望著第二個來人。

  這人正是早間進山的蝦皮。他看到眨眼間,豆皮就被這兩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給打倒了,頓時也傻眼了。雖然手握著匕首,卻也不敢亂動。槿知一捏莊衝的胳膊,他會意,舉駑對著蝦皮,斷喝一聲:「蹲下!抱頭!」

  蝦皮被他氣勢所震,一下子縮到地上,抱住了頭。槿知和莊衝頓時如釋重負,走過去用繩索將他綁了個結結實實。槿知想了想,又從他衣服上割了一大團布料,塞進他嘴裡。於是他「嗚嗚嗚」發不出聲音了。

  忙完這一切,兩人已是滿頭大汗,抬頭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現在怎麼辦?」莊衝問。

  槿知答:「先帶小傑離開這裡。」

  於是莊衝背起昏迷的小傑,槿知打著手電,兩人快步朝洞口方向走去。

  眼看走了快一半了,莊衝突然停住腳步,槿知也是一愣。

  因為洞口方向,再度傳來了腳步聲。

  凌亂而密集的腳步聲,聽起來竟有十數人。

  槿知忽然生出一絲不祥預感,飛快摁滅手電,拉著莊衝躲到岩壁背後。莊衝遲疑:「是……警察嗎?」

  「先聽聽看。」槿知頭靠岩壁,仔細聽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5-3-19 11:55 PM

第29章 請保護我(下)

    「豆皮?蝦皮?」有人揚聲喊道。

  槿知和莊衝同時心一沉。

  大約是沒得到回應,又有人高聲笑罵道:「臥槽,這兩小子,送貨就送貨吧,還逮了個小子,躲在山洞裡不敢出來,非要在這裡見面,孬!」

  另一人答:「切,要不是他倆運氣好,偷到了尊真貨,黑龍哥至於讓他們倆送這趟貨嘛?豆皮,豆皮?媽的不是睡著了吧,兩蠢貨。」

  ……

  「啪」一聲輕響。

  熾亮、遼闊的白色光芒,從洞口瞬間直射深處,整個洞穴剎那間亮如白晝。而他們的腳步聲,更近。

  槿知和莊衝同時瞪大了雙眼。

  探照燈,他們居然還攜帶了探照燈。而且剛才聽他們似乎談及文物走私,顯然不是散兵游勇,而是窮兇極惡的犯罪團伙。

  完蛋了——這個念頭清晰衝進槿知的腦海裡。

  她和莊衝,絕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怎麼辦?我們怎麼辦?」一旁的莊衝也急了。槿知咬唇未答。莊衝見連她也一籌莫展,腳步聲又越走越近,猛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我給聶初鴻打電話!」

  他瘋狂地翻動著通訊錄,找到了聶初鴻的號碼,立刻撥了出去,放到耳邊。槿知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心裡卻很清楚:沒用的。且不說他們跟聶初鴻隔了幾個小時的步程,根本來不及。即使他們能趕來,哪裡對付得了這麼多罪犯?反而會牽連他們也遭殃。

  ……

  怎麼辦?

  她要怎麼辦?

  難道今天真的要落入這些罪犯的手裡?

  那只怕……她和莊衝、小傑,都會很慘很慘。

  可是,現在她還能怎麼辦?他們已完全的身陷囹圄,想不到任何辦法。也來不及搬,任何救兵了。

  槿知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她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回,真的是到絕境了。

  「地上是誰?臥槽,好像是豆皮和蝦皮!」有人高聲喊道。

  面前的莊衝,慢慢放下手機,抬頭看著她:「沒信號……打不出去……」

  槿知腦海中,卻彷彿有一道光閃過。她想起了一個人的話。

  他說,如果有什麼事發生,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會很快趕來。

  ……

  她腦海中又快速閃過另一個畫面。是某一晚的夢境,她站在某個地方,而應寒時正朝向她走來,然後露出了非常非常溫和的笑容。

  她突然就生出了個瘋狂的念頭——

  外星人說的「很快」,會有……多快?

  她緩緩地低下了頭。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她拿出手機看著。莊衝沒信號,她的信號卻是滿格。莫名的,就像是某種充滿希望的暗示和鼓勵。

  她摁下應寒時的電話號碼,迅速將手機貼到耳邊。莊衝依舊愣愣地看著她:「你有信號?」

  槿知輕輕點了點頭。

  「嘟——嘟——」

  通了。

  槿知的心快得都要跳出來,呼吸也停住了。然而就在這時,前方幾道明亮的手電,突然就落在了他們身上。

  「什麼人?」有人大吼道,「出來!」

  莊衝瞬間面如死灰,槿知心裡也「咯噔」一聲。

  完了。

  前方十餘米外,果然七八個男人。竟然大多穿著迷彩服,身體健碩,個個面色不善。有幾個人已經掏出了匕首拿在手裡,甚至還有兩個人,背後背著槍。他們的手電全落在槿知和莊衝臉上身上。

  「出來!」為首的人又吼了一聲,「否則開槍了。」

  槿知和莊衝都不敢亂動了。槿知只得放下電話,頓時萬念俱灰——打電話給應寒時也來不及了!兩人慢慢從角落裡走出來,匪徒頭目注意到他們手上的武器,又威脅道:「丟掉!」

  槿知「撲通」一聲就把棒球棍丟掉,莊衝丟掉了追月駑。

  「怎麼還有個女的?」有人嘀咕道。

  匪首則盯著他們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又掃一眼他們身後的地上,嗓音驟沉:「豆皮和蝦皮的貨——在你們手裡?」

  莊衝僵僵地站著。槿知的喉嚨也陣陣發乾。但她還是緩緩地吐出口氣,平靜下來,說道:「不是。我們倆是山下的老師,孩子被這兩個人抓了,我們是來找孩子的……」

  鈴聲。

  突兀的手機鈴聲,就這麼響起。打斷了她的話,也引得所有匪徒紛紛側目,看向了……她的口袋。

  槿知的腦子裡有短暫的空白,突然反應過來——

  ……應寒時?

  就在這剎那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奇怪的勇氣,忽然就抬起了右手,示意他們安靜。然後她就聽到自己異常鎮定的聲音響起:「等一下,我接個電話。」

  然後她就神色如常地拿出了手機。

  匪徒們面面相覷。

  一時間,居然也沒人動。

  本來他們就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支教老師,井水犯不著河水的事。還是這麼個看起來清秀溫婉的姑娘。而且她此刻還很鎮定甚至很有禮貌的,要求在他們面前接電話,實在是莫名奇妙。所以他們都愣住了。

  而匪首也有點意外,但也沒有阻止,而是臉色陰沉地繼續打量著她。他不覺得這女人接個電話,就能改變什麼。既然大家撞見了,那就只能幹掉。哪怕她叫一兩個鄉下老師來當幫手又怎樣?正好一起幹掉,以絕後患。

  而莊衝看著她的舉動,也完全愣住了。

  眾目睽睽下,槿知盯著手機屏幕。

  「應寒時」三個字。

  她的眼眶忽​​然就有點發熱,快速將手機貼到耳朵邊。

  「喂……」她輕聲說道,「我遇到危險了,可以來救我嗎?」

  她話音未落,幾個匪徒就變了臉色。手中的匕首瞬間對準了她。還有一人動作熟練地一甩背後的槍,「喀嚓」上膛對準了她。

  槿知拿著手機沒動。

  電話那頭是安靜的,隱隱的,似乎有風的聲音。

  「好。」他說。

  槿知一下子怔住了。

  他說……好?就只說了這一個字?不問她在哪裡,不問她遇到了什麼危險?就這麼……溫柔地答應下來?

  就在這時,她聽到洞口方向,傳來了另一個腳步聲。

  因洞內的人都安靜著,所以那腳步聲,沉穩而均勻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所有匪徒都警覺地轉頭,莊衝也不明所以地抬頭望去。

  因有高亮度探照燈,所以整個洞口都是亮堂堂的。兼之太陽還未完全下山,落日的餘暉也照耀在空空的洞口。

  然後,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進了他們的視野裡。

  他今天穿的是槿知沒見過的運動裝束。淺灰色運動外套,裡面是白色T卹,下身是黑色運動長褲,黑色運動鞋。這樣更顯得他膚色白皙,眉眼清晰。他的短髮居然是濕的,輕貼在額頭上,竟像是跑過來。他的臉色卻非常平靜而溫和,單手拿著手機,放在耳朵邊。他抬起眸,環顧一周,最後目光準確落在了最遠處的槿知身上。

  有匪徒反應過來,厲喝道:「你是什麼人?」而槿知身旁的莊衝,輕輕「啊」了一聲。

  應寒時像是對這一切熟視無睹,他遠遠地看著槿知,放下了手機,然後緩緩地將雙手背在了身後。在這樣緊張險惡的環境裡,他就這麼安靜地一站,卻依舊是那麼的沉穩溫和、清雅卓絕。那雙眼睛,依舊清澈烏黑如同秋泓。

  槿知還維持著打電話的動作,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然後她慢慢地、慢慢地放下手機,忽然唇角一彎,笑了。

  匪徒們都有些按耐不住了,紛紛拿起武器,情勢一觸即發。

  而應寒時隔著許多人,望著她的笑容。男人白玉般的臉頰,卻好像微微生出緋紅。然後他凝望著她,也徐徐笑了。

  ……

  也許是星辰注定了我們的相遇。

  但願……能與你再次相逢。

  ——————————————

  作者:為什麼槿知的電話能打通?

  蕭穹衍:因為人家要每時每刻都能跟小知知保持聯繫啊,所以我往她的手機裡裝了宇宙最新信號系統嗷嗷嗷嗷!就算她上天入地下海進山,手機掉水裡被火燒,我都能找到她!BOSS大人,請原諒我的濫用職權!不要取消她的這個手機功能。

  應寒時:……(轉過臉去)不會取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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