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夜惠美 -【佳婿】《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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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0:19 AM

第九十章 設套

  威武伯對楚氏的話心領神會,他的目光落在楚氏手腕上的佛珠上,低聲道:“昭容縣主德才兼備,又善於經營,將庶務交給她,兒子是放心的。”

  楚氏合上了帳冊,輕輕的拂去帳冊上不存在的灰塵,“得做得詳細點,要不孫媳婦會嫌棄咱們府上不富裕的。”

  “入了王家的門,就是王家的媳婦,母親不必擔心她,不是誰都像您兒媳婦一般愚蠢透頂。”

  提起見禮時候的鬧劇,威武伯就一肚子怨氣,“若是兒子不教訓玉兒的話,萬一被誰知曉玉兒頂撞父母,科舉他也不用去考了。”

  楚氏眸光閃了閃,問道:“你方才這話是不是有人同你說過?”

  “母親。”

  “我知道你看中白氏,我也很喜歡白氏,她生養的兒子一樣是我的孫子,玨兒出息成才了,我也高興。”楚氏慢慢的端起茶盞,寬了茶葉,“嫡庶之道同孝道一樣。”

  “兒子明白。”威武伯輕輕的接過此事,“還有一事兒,李冥銳……母親到底如何安排的?他一旦科舉高中,他的身世必然隱瞞不了。”

  楚氏一改方才的從容,“趙曦那丫頭眼皮子淺,性情衝動,實在不是李賢侄的良配。欣丫頭呢,看著柔弱乖順,可心裡是個有主意的,況且她有押題的本事,我哪能輕易將她給李冥銳?”

  “母親,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知。”楚氏淡淡的說道:“要不然用白氏的女兒?總歸是個庶出的,配李賢侄也不算委屈了她。”

  對愚蠢的趙曦,楚氏已經絕望了。就憑趙曦的智商即便同李冥銳成親了,趙曦別想從李冥銳口中套出秘密來。

  楚氏寧可換個聰明點的人選,也不想白白浪費了手中不多的資源。

  威武伯搖頭道:“白氏那裡怕不會同意。”

  “她敢?”

  “母親,咱們欠白家有三四萬兩銀子了。”

  拿人家的嘴短。威武伯寵著白氏,一是因為白氏深得他心,二是白家是威武伯府最大的債主。

  威武伯歎道:“府上的生意離不開白家,母親,白氏雖然唯我的命令是從,可我總不能讓她寒心吧,況且我當初答應得是嫡女。”

  “你就不怕你媳婦鬧事?”楚氏略有鬆動。

  威武伯咬了咬牙根,嫌棄的說道:“哪一日她不糊塗?一旦李冥銳被陛下重用,瑩丫頭嫁給他也不會委屈了,左右瑩丫頭是她生的。沒准也是個蠢的。”

  “哪有這麼說女兒的父親?”楚氏不贊同睨了威武伯一眼,“我再看看。”

  “母親。”

  “這事就這麼定了。”

  威武伯爵動了動嘴唇,“是。一切聽您的。”

  婚約的事兒再不提的話,李冥銳將來另娶他們也沒臉再提起了,遂威武伯很是著急,可女兒的婚事都掌握在楚氏手中,他乾著急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催促楚氏儘快的做決定。

  “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楚氏在威武伯走後歎息道:“茹丫頭竟然膽子比天還大,萬一撕扯開,我真真不如先勒死她!”

  在楚氏的逼迫下,王月茹和盤托出同玉表弟有了私情,楚氏嚇得魂飛魄散,若是一旦暴露了。王家的女兒就別想著再嫁人,威武伯府的名聲也會一朝喪盡,很難在京城立足。

  楚氏一再讓王月茹表態不許再同姦夫再見面。王月茹勉強答應了下來,楚氏心知女人一旦放縱起來是很難收心的。

  想讓王月茹有所收斂,只能將寧欣送去齊王府,籠絡住了齊王世子,王月茹肚子裡的孽種才有可能名正言順的成為齊王世子的兒子。

  楚氏揉了揉額頭。“只有她能挑動齊王世子,哎。可惜了欣丫頭。”

  薛珍拜別父母,同一直昏厥的王季玉返回伯爵府,王季玉到了伯爵府立刻就清醒了。

  在王季玉身邊圍繞著好幾個姿容俏麗的婢女,後院還關著懷孕的麝月,薛珍嘴裡滿是苦澀,麝月肚子裡的那個,她是不打算留的,可如何除去,怎麼也不能她親自動手。

  若是想讓汪氏和王季玉的矛盾更深,這倒是個好機會!汪氏極為溺愛王季玉,被最愛的兒子傷得體無完膚,為了最愛兒子而死,是薛珍給汪氏設定好的劇本。

  心如死灰……薛珍再也看不到王季玉同丫頭們眉目傳情,她一定讓汪氏體會到她當年的痛苦。

  薛珍起身向書房走去,王季玉問道:“娘子何去?”

  “我尋兩本書。”薛珍回頭淺笑,“你們好好伺候相公。”

  “是,二奶奶。”俏麗的丫頭屈膝,二奶奶真是太大方,太賢慧了。

  薛珍背對著王季玉勾起嘴角,眼下的他,薛珍嫌髒!

  等著王季玉開天智再圓房,如今她會做最賢慧的妻子,賺足好名聲,順便不動聲色的將汪氏和老毒婆楚氏逼到角落裡。

  “還有寧欣!”薛珍手指劃破了紙張,眸子裡閃過滔天的恨意,“當年我受過的,你這輩子都要嘗一嘗。”

  客院裡,寧欣將寫好的紙張整理成冊子,翻看了幾頁,寧欣唇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她沒有忘記當年,父親教導得東西她都記得。

  即便在這幅軀殼裡,她還是寧欣!曾經挑動天下大局的無雙郡主。

  寧三元……怎麼才能讓人記起你?笑容漸漸的隱去,寧欣歎息一聲,她不瞭解寧三元,江南寧家老宅……她一定要去一趟的。

  楚氏本答應了寧欣回江南給父母上墳,可楚氏總是找藉口阻止寧欣去江南。

  過去的幾個月,寧欣俗事多顧不上去江南便順了楚氏的心意,如今長樂公主的事情圓滿解決,齊王世子身上的怪事,寧欣也弄明白了,李冥銳有了依仗,不用寧欣再為他操心。

  寧欣如今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京城。可用什麼辦法逼楚氏不得不放她離京呢?是不是用……寧欣眼前一亮,好吧,看看到底是誰算計誰?誰技高一籌?

  一日,楚氏當著兩個兒媳婦,全部孫女孫子,外孫女的面,將伯爵府的帳冊交給薛珍。

  楚氏和藹的說道:“我老了,你母親身體也不好,我將府裡上下交給你了。孫媳婦一向是聰慧的,比我比你母親都強。把府裡的庶務交給你,我放心。”

  薛珍原本就想著要拿到庶務,楚氏此舉正中下懷。薛珍也不是傻子,知曉伯爵府存銀不多,可她是誰?她知曉未來的各種商機,她既然能讓長公主賺到銀子,也能讓威武伯爵府收入頗豐。

  “我何德何能讓祖母如此看重?孫媳年輕。從沒操持過這麼一大家子事情。”薛珍顯得很謙虛,最後加了一句:“怕是做不好。”

  楚氏已笑:“伯爵府總是要交給玉兒,你現在上手,我同你母親還能在後面把把關。”

  薛珍搖頭道:“孫媳甚沒把握。”

  楚氏再三勸說,汪氏,二房太太孟氏順著楚氏的話勸薛珍接手庶務。她們都瞭解府裡的現狀,這燙手的山藥只能由嫁妝豐盈的薛珍接手。

  推辭不過,薛珍屈膝道:“若是孫媳做得不好。祖母可隨時收回。”

  “嗯。”楚氏笑紋深了一些。

  薛珍又道:“若是我因為庶務冒犯了母親,二嬸,眾位兄弟姐妹,還請你們看在我是初學的份上原諒則個。”

  眾人連說不敢,寧欣感覺到了薛珍的警告。笑道:“二表嫂太謙虛了呢,聽長樂公主說起過。二表嫂有點石成金的本事,二表哥娶了你,跟抱了個聚寶盆似的。”

  “外祖母,我看用不了三月,伯爵府就會富貴盈門了。”

  寧欣恭維楚氏,先給薛珍定下基調,完不成薛珍就是沒盡心,盤根錯節的伯爵府,早已養成驕嬌二氣的僕從世僕,薛珍想要賺錢,先得過他們這一關。沒有半年的功夫,薛珍根本無法旅順關係。

  當規矩體統混亂的伯爵府是長公主府?寧欣看著薛珍眼角眉梢中蘊含的得意,她以前是長公主府的愛女,女兒在娘家總是嬌貴的,薛珍嫁入王家,就是王家的兒媳婦,她想要呼風喚雨,點石成金也得看王家是不是全聽她的。

  主持中饋還在楚氏手中呢,薛珍就是她樹立起的一個靶子,能賺錢固然好,賺不到的話,薛珍以賢妻自居,在府裡處處是漏洞的時候,嫁妝好意思不拿出來?

  “欣丫頭。”

  “外祖母。”寧欣柔柔的笑道:“您有事?”

  楚氏道:“過兩日齊王的壽宴,你隨我去齊王府賀壽。”

  寧欣垂下眼瞼,虛弱的咳嗽了兩聲,“可我這多愁多病的身體怕是不能出門的。”

  楚氏道:“怎會?我看你身體是大好了,大唐的女子哪有總是在院子裡養的?欣丫頭應該多出門見見世面。”

  “見世面……我也想的,齊王大壽,齊王世子一定會賀壽的。”寧欣聲音有了幾分的嗚咽,“可我……可我連給父母掃墓都做不到,我枉為人女。看別人父慈子孝,外孫女怕受不了。”

  “我以前看你身子不好,怕你受不了了車馬勞頓,今日看你氣色很好,齊王壽宴後,你可以去江南,代替我看看你母親。”

  楚氏再次許諾,壽宴之後,寧欣會進齊王府,想去江南怕是沒有機會的。

  “多謝外祖母,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等齊王壽宴後啟程南下。”

  寧欣笑盈盈的屈膝,臉上明媚的笑容哪還見方才的虛弱?

  楚氏動了動嘴唇,又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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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36 PM

第九十一章 醜聞(上)

  齊王曾經有一個先帝最疼的兒子,當今陛下登基後,對皇兄齊王格外的優待,因此齊王府是京城幾家王府中最富貴,最奢靡的。

  又因為齊王今年四十整壽,齊王府對齊王壽宴大操大辦,齊王為了求子,求福氣,放生了不知多少的金魚,飛鴿。

  只要來齊王府門口磕頭並說一句,齊王多子多福,便會得到一串的銅錢,齊王府側門擺滿了壽包供百姓取用。

  寧欣放下了簾櫳,看了眼前的一切,她只有一個想法,齊王世子得多頭疼啊,齊王府如此炫富,齊王迫切求子的心思,會讓當今很介懷的。

  活該,寧欣對齊王世子幸災樂禍,附身到旁人身上,就要承擔起不屬於自己的麻煩。她承擔了寧欣的一切,他也會承擔齊王世子的麻煩,從這一點上看,他們同命相連。

  “小姐,下轎了。”

  從外面伸過來一隻手,寧欣手搭上去,被抱琴攙扶下轎子。寧欣抬眼一看,不愧是名符其實的第一富貴王府,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雕樑畫棟的銀安殿,所有這一切都向世人昭顯齊王府的富貴尊榮。

  寧欣跟著楚氏,隨表姐妹們走進客廳,見到了被人簇擁的齊王妃。寧欣屈膝,“齊王妃安。”

  齊王妃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婦人,她臉上塗抹著很重的脂粉,一雙丹鳳雙眸如鬢,挺直的鼻樑,豐盈的嘴唇,顯得她極為英氣。齊王妃姓玉,乃玉將軍之後,典型的將門虎女。

  雖然她打扮得富貴,可寧欣還是能看到她眉宇間的疲倦。

  齊王世子妃若是沒有她幫忙,偷情不會如此的順利。齊王妃疼愛齊王世子是真,可娘家的打算比癡傻多年的傻兒子更重要吧。齊王妃很矛盾,很內疚,由此她顯得不夠精神。

  不過在場的大多數人會認為齊王妃是因為齊王的好色,兒子癡傻而憂傷。

  “寧欣?”齊王妃叫住了同王家小姐一起見禮的寧欣。

  楚氏嘴唇動了動,含笑道:“王妃殿下真真是好記性,您還記得我的外孫女?”

  齊王妃看向寧欣,只見面前的寧欣打扮不不出挑,衣裙尋常不華麗,可寧欣身上就是有種氣質,讓齊王妃垂愛的氣質。齊王妃臉上帶了一抹真誠的笑容,“我瞧著你氣色比以前更好些,如今是不再用藥了。”

  “是。”寧欣規矩的垂頭。離我含笑,桃腮為紅,“最近已經極少吃藥。”

  清麗無雙,行動如弱柳扶風的寧欣,一直是齊王妃相中的。也是道士說過能給齊王世子帶來大福氣的女子,可當初齊王妃被楚氏忽悠得相信了王月茹才是兒子的命中伴侶,又有一堆的道士說他們命格相合,通道信佛的齊王妃才放棄了寧欣,轉而向威武伯府求娶王月茹。

  每每回想起這事,齊王妃口中都像是吞了蒼蠅似的。王月茹又是個不守婦道的雖然她沒反對,但不代表就贊成,只是娘家幫她甚多。她本想著王月茹自己回絕的,可惜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就從了。

  若是換了寧欣,只怕娘家內侄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寧欣嬌弱,可有著寧三元的傲骨。有著母親的貞烈。

  齊王妃笑道:“不用藥好。”

  “謝王妃惦記。”寧欣疏遠般的隔開同齊王妃的距離,齊王府有了師兄。寧欣若不是為了來看好戲,她才不會來齊王府。

  寧欣很瞭解他,這樣齊聚的好日子,他是不會錯過的,寧欣甚至都有想過,他會不會借著一時激憤就清醒了?他清醒了,李冥銳的好日子也會隨之到來。

  齊王妃淡淡的笑笑,王月茹想法,她也知道,可她不認為寧欣會聽從王月茹的安排來王府做側妃,因此寧欣對她的疏遠在意料之中。

  楚氏雖是齊王妃的唯一的親家,但齊王妃對她的冷淡嫌棄是人都看得出,齊王世子妃也沒有隨侍在齊王妃身邊,夫人們心知肚明,這對婆媳是鬧矛盾了。

  這也難怪,齊王世子妃這麼多年不僅沒有生育,還讓齊王世子越來越傻,換了哪一個婆婆都不會喜歡這樣的兒媳婦。

  據說齊王世子以前的癡傻是可以醫治的,因此齊王妃才給兒子定下了沒落的威武伯府小姐,並且借助齊王府的實力給威武伯府解決了奪爵的危機,誰能想到結果卻是這樣。

  寧欣悄無聲息的觀察著再坐的命婦,思考哪一個可以用到,她們哪一個的夫婿同寧三元有關係。寧三元實在是被人遺忘的太久了,寧欣坐了好長時間,沒有一個命婦主動同她說話。

  寧欣感覺到肩膀上的擔子很沉重,希望到江南會有收穫。

  “寧表妹,大姐姐叫你過去。”

  王月瑩是王月茹的嫡親妹子,拉了一下寧欣的衣袖,“大姐姐病了,好可憐的,咱們陪她說說話可好?”

  “我同大表姐不太熟,你同大表姐親近,有什麼話說起來也方便。”寧欣淡淡的婉拒。

  王月瑩不悅的說道:“大姐姐一向最疼你,找你說幾句話都不成?寧表妹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寧欣道:“是不是沒良心不是你能決定的,你帶一句話給大表姐,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命。”

  “你什麼意思?”王月瑩臉有些白,“你這是詛咒大姐姐?”

  雖然她一向很疼寧欣,可寧欣如何比得上親姐?最近汪氏總是在她耳邊說寧欣的短處,王月瑩更喜歡嫂子薛珍,對寧欣的感情淡薄了很多,尤其是寧欣隔三差五就讓汪氏被楚氏教訓,王月瑩對寧欣有了怨言。

  寧欣淡淡的一笑:“不過是一句勸解的話,怎麼算是詛咒?若是大表姐能明白的話,也許能救她一命,你一向是扶住弱者,如今大表姐極是危險,你快去看看大表姐吧。”

  “什麼危險?我竟然不知道堂堂齊王世子妃會有危險。”

  “你不知道得事情多著呢。”

  “你”

  “我不想同你爭吵,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寧欣拉開王月瑩的手臂,警告道:“這裡可是齊王府。”

  王月瑩咬著嘴唇,薛珍突然插話,笑盈盈的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二嫂,寧表妹實在是太氣人了。”王月瑩眼圈紅了,像是拽著大人告狀的孩童。

  薛珍安慰著王月瑩,睨了寧欣,笑道:“寧表妹是同你說笑的,誰也捨不得讓瑩妹妹傷心。”

  這邊姑嫂情深,那邊寧欣起身,“我出去透透氣。”

  “看她那副清高傲慢的樣子,真是氣人。”王月瑩面帶惱色,“啊,大姐姐還有事找我,二嫂,咱們回府再說,我很喜歡你送我的禮物。”

  薛珍已笑:“我陪嫁裡有個瓷窯,趕明兒我再送你一套茶具,這一回你也可以親自設計。”

  “太好了,多謝二嫂。”王月瑩歡呼雀躍,“二哥哥娶到你,真真是有福氣。”

  薛珍啐了一口,“我是喜歡你,即便不嫁給相公,我也很喜歡的你的性情。”

  “對了,世子妃找寧表妹?”薛珍趁此機會問道,“你知道是什麼事兒?”

  王月瑩皺了皺眉頭:“大姐姐只是想同寧表妹說幾句話,可誰知她卻不肯,大姐姐會很傷心的。”

  薛珍歎道:“世子妃是個有後福的人,熬過這幾日,能享受一輩子的太平富貴。”

  今日齊王大壽,世子妃有喜,薛珍記得王月茹一生富貴,後來更是憑著王季玉獨霸齊王府,就算是她養面首,也不會有人敢說她。

  王月瑩雙手合十,“借二嫂吉言。”

  薛珍看向外面,寧欣哪去了?薛珍心中一緊,“你去看世子妃,我去瞧瞧寧表妹。”

  撇下王月瑩,薛珍走出花廳。

  在齊王府裡,常見兩三個小姐或是幾名年輕勳貴子弟在一起談笑,花前月下,也有不少人互訴衷腸。

  薛珍找了寧欣好半晌,她最擔心的是寧欣勾引到了肯娶她的人。寧欣對男人的吸引力,薛珍可是記憶猶新。

  薛珍想讓寧欣品嘗她上輩子的痛苦,怎會容許寧欣嫁出威武伯爵府?寧欣天生就是做妾的命兒。

  “她好像在找你。”

  “不用你多管閒事。”

  寧欣躲在假山後面,眼看著薛珍走過去。

  齊王世子邪魅的一笑,道:“我以為碰不見你。”

  “我出來是想看好戲,不是想成為好戲中的人。”寧欣後退了好幾步,嘲弄的說道:“你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此地,就不怕外人發現了?”

  齊王世子聳了聳肩膀,“該做的安排都做了,我在齊王府不是白住的,對了,我要寧家京城的情報網。”

  “你做夢。”

  “是嗎?”齊王世子身體前傾,眸光深邃,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你若是不想做本世子的世子妃最好聽本世子的話。”

  “你怎知我會不想?”寧欣靠近了齊王世子,性感的舔了舔嘴唇,“你怎知我不是欲擒故縱?”

  齊王世子愣住了,突然感到胸口一痛,他捂著寧欣打過的胸口,“你又騙我。”

  “不長記性,我最恨受人威脅。”

  寧欣挑起了眉梢,齊王世子淡笑:“合作可好?”

  “看心情。”寧欣轉身離開,“齊王妃還是很疼兒子的。”

  齊王世子摸著下顎,“可惜,我已經都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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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37 PM

第九十二章 醜聞(下)

  拳頭劃過空氣,齊王世子本能的向後躲閃,前生他為天下藩王之首並非是完全憑著祖上的基業。

  他隨著師傅練武十年,也曾同韃子疆場拼命,可如今齊王世子身嬌肉貴,他的身手比以前差太多了。

  突然襲擊的人一拳揮空,轉瞬變了招數,齊王世子看清楚來人,怒道:“李冥銳,你發什麼瘋?”

  李冥銳根本不理會齊王世子,一個橫摔將他壓倒在草地上,按住齊王世子上身,李冥銳說道:“你答應過我什麼?”

  兩世為人的齊王世子怒極反笑,放棄了掙扎悠然的拍了拍李冥銳的肩頭,“你壓本世子是不是壓習慣了?”

  “你說,若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看到,會不會想多呢?寧欣機靈古怪,但對斷袖分桃之事兒可是很在意的。”

  李冥銳沒有理會齊王世子的調侃,繼續按著他上身,“你答應過我,不威逼算計她。”

  齊王世子握住了李冥銳的手腕,用力向外拉扯,他身體隨即翻身而起,“本世子想知道,若是她嫁給旁人,你待如何?搶親?還是讓本世子派兵給你?”

  “只要是她心甘情願選擇的人,我不會多說一句。”

  李冥銳拽起了坐在地上的齊王世子,“我不願意你勉強她。”

  “你怎知她不會選本世子?本世子英俊瀟灑,志向遠大,哪會有女子不喜歡?”

  “她就不會喜歡你。”

  李冥銳很誠實的回答,齊王世子目光暗淡了不少,她是不喜歡,前世今生她都不喜歡,甚至今生哪怕他會守著一夫一妻的承諾,她也沒給過他機會。

  “因為她知道。你守不住的。”

  “什麼意思?”齊王世子皺了皺眉頭。

  “您的心太大,天下女子太多,你要不起她。”

  “你現在怎麼說話這麼順流?”齊王世子調侃李冥銳,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李冥銳像是他的兄弟,最親近的兄弟。

  李冥銳尷尬的說道:“因為知道,所以說得出來。”

  “你怎麼不跟她說?”

  “我不想逼她。”李冥銳背靠著假山,目光看向寧欣消失的方向,“過兩日我會出京一趟。”

  “去做什麼?”

  “她要去江南為父母掃墓。我不放心她。”

  齊王世子捂著額頭,無奈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陛下隨時都有可能召見你?知不知道你……你……”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不用為我操心。”李冥銳狐疑的看著齊王世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齊王世子搖頭道:“情種!”

  他轉身遠離李冥銳,“我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

  江南……嗯。倒是個躲避風頭的好機會,齊王世子咬牙切齒,你們兩個休想甩掉我!李冥銳……你想娶到師妹,先過我這一關。

  重生之後,也許是融合了原主的天真浪漫,他此時的性子同當年的韓王有所區別。

  在所有人都把他當成傻子看的時候,只有李冥銳把他當作正常人。李冥銳可以不分對錯的站在寧欣身後,同樣只要他不同寧欣的意願衝突,李冥銳也可以不分對錯的幫他,銀狼……齊王世子拍了拍額頭。將來他會封李冥銳為狼王。

  對月長嘯,忠貞兇猛的狼王。

  不過怎麼算他都排在第二位,齊王世子多了幾分的不甘。

  陰影處,閃過一人。跪伏在齊王世子身前,“主人。”

  齊王世子冷傲的問道:“可安排好了?”

  “喏。”僕從縮了縮身體。無視尊貴的主人身上粘著的草芥灰塵,“世子妃……”

  “嗯?”

  “不,是王氏已經去了西暖閣。”

  只有在李冥銳或者寧欣面前,齊王世子才像凡人。

  “把昭容縣主……”齊王世子勾起嘴角,唇邊邪魅的笑容越濃,“就是那個嫁給威武伯兒子的薛氏,讓她撞破姦情,我想齊王不介意多一個美人。”

  打扮尋常,面容尋常,扔人堆裡就找不見的僕從額頭冷汗滴滴,看來那個薛氏得罪了主人,撞破皇家齊王府的醜聞,在京城她想不出名都很難。

  齊王世子深幽的眸子溢出一縷幽冥般陰冷,“她不是四處尋找寧欣?本王..本世子如她所願。”

  “奴才明白。”

  齊王世子擺了擺手,“做得漂亮點。”

  “喏。”僕從磕頭之後,快步離去。

  齊王世子拍掉了身上的草芥,能幫寧欣的事兒,他一定會幫忙,這算是他欠她的,哪怕寧欣不需要,回味前生,到底是誰欠誰的?

  他同她的恩怨情仇一時之間很難區分清楚誰虧欠誰,好在他們都有了重生的機會,齊王世子歎息一聲:“守不住嗎?”

  薛珍尋找著寧欣,她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找尋寧欣,她走走停停,碰見相熟的人還得停下來說兩句。

  在一處涼亭前,薛珍正同人說笑,恍惚間看到花叢後有人影閃過,薛珍道:“你們先聊,我去看看寧表妹,最近她神色不大好。”

  “寧表妹?”

  “是我夫君的表妹,從小就養在伯爵府的。”

  “你可真真是大方,換了我誰管夫君表妹的死活?”

  旁邊的人拽了一下說話人的袖子,低聲道:“你才回京城,不明白的。況且誰家沒有表妹?你沒有表哥?怎麼一說起表妹來,口氣這麼沖?”

  薛珍笑道:“總是親戚,她那副哀愁落落寡歡的樣子,我看著很心疼。”

  “那不耽擱昭容縣主了,您快去尋寧小姐吧。”

  等到薛珍走後,方才被拽住的少婦不悅的說道:“你拉我做什麼?表妹?哼。”

  “你剛到京城什麼都不知道,薛珍利用人家寧小姐,現在還倒打一耙說她精力不濟,你也不想想這話什麼意思?不就是說想嫁給表哥?可方才齊王妃還說寧小姐身體比以前更好了。你想想誰得話可信?我知道你受了丈夫家表妹的苦楚,可不是所有的表妹都惦記著勾引表哥。凡事你多想一想,別是聽風就是雨的,我看表妹夫的心還是在你這的。”

  說話的兩人是正宗的表姐妹,這年頭誰沒有親戚?誰沒做過表妹?

  薛珍尋著熟悉的人影向西邊走去,來往的下人越來越少,薛珍多了幾分的擔心,不由得停住腳步,寧欣會來此處?

  薛珍打算向回走。剛邁出兩步,聽見女子的呻吟聲,薛珍側耳聽了一會,很耳熟,是寧欣?

  不會。寧欣勾引男人用得是眼淚,用得是清高柔弱的鳳儀。

  不管在此處偷情的人是誰,薛珍都不會湊這份熱鬧,後宅中的陰私任誰都說不清,兩世為人給薛珍的教訓太深了。

  薛珍不由得加快腳步,在轉過密林的時候,薛珍聞到一股香氣。她眼前一黑,噗通摔倒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身體被人移動,薛珍咬著嘴唇。喃喃的說道:“不,放過我。”

  “昭容縣主,不是小的不想放過你,誰讓您沒事閑得到處溜達。小的惹不起你,更惹不起主子。您放心。一會您就會清醒了,放心,放心,小的用得迷藥很少很少。”

  薛珍努力的睜開眼,可眼瞼像是被粘上了一樣只能勉強撩開一道縫隙,她被人抬著……抬著,薛珍雖然身體無力,但精神是清醒的,越是如此,薛珍越是後悔,她為什麼要來尋找寧欣?如果同眾夫人在一起,她也不至於遭受這些了。

  吱嘎……是門打開的聲音,薛珍感覺身體騰空飛起,哐當……她落在了地上,因為震動,薛珍感覺到一陣陣的疼痛,她此時聽到男女嬉戲交歡的聲音……眼瞼輕了一些,薛珍睜開眼兒,發現在床上有兩男一女,他們白花花的光著身子,薛珍很是噁心……

  她掙扎的起身時,床上的四十左右的男子跳下來,抱住薛珍,色迷迷的說道:“又來一個。”

  鋪天蓋地的吻落在薛珍的耳邊,薛珍身上像是有惱人的蟲子爬過,掙扎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讓本王親一個。”

  本王?是齊王?薛珍抬腳狠狠的踹齊王的下身,齊王目光迷蒙,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不肯鬆開她,薛珍從頭上拔除簪子,插進齊王的肩膀,齊王抬手給了薛珍一記耳光,“不識好歹。”

  然後撕扯起薛珍的衣服,薛珍的力氣顯然敵不過齊王,貞潔攸關,薛珍驚聲尖叫:“來人啊,救命啊。”

  坐在密林中磐石上的齊王世子勾起嘴角,“引齊王妃過去。”

  “喏。”

  西暖閣東邊是一片密林,因此足以隱藏住齊王世子。當看到齊王妃領著嬤嬤沖進西暖閣後,齊王世子低垂下眼瞼,師妹,你到哪裡看戲去了?

  齊王世子從大石上起身,慢慢走進西暖閣,一進門看到齊王妃抽了王月茹兩記耳光,“賤人!”

  齊王世子目光呆滯,“你們……你們……噗……”

  他吐血昏迷過去.

  齊王,王月茹,玉表弟,還有衣服被撕得破碎的薛珍……場面很詭異,此時又有幾個夫人聽到聲音趕過來,雖然她們進不來西暖閣,可在內宅打滾的人何嘗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彼此露出明白的神色,訕訕又八卦的退下去。

  早就回到賓客中間的寧欣察覺到氣氛極是詭異,也聽到賓客之間的竊竊私語,抿了一口茶水,師兄就不怕醜聞太重,把王位給折騰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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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38 PM

第九十三章 休妻

  在賓客命婦們竊竊私語的時候,薛珍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她們中間,除了重新梳洗換了一身接近來時的衣衫之外,看不出薛珍有何異樣來。

  對旁人或探究,或嘲諷,或淫穢的目光視若無睹,薛珍像是從來沒有出去過。

  寧欣抬眼睨了薛珍,在這一點上很佩服她,不是誰都能鎮定下來裝作無事的,此時越是急促不安,越是解釋,就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寧表妹。”

  “嗯?”

  薛珍捧著茶盞走到寧欣身側,含笑的說道:“你方才去哪了?”

  寧欣淡淡的一笑:“方才我去哪了不能告訴你,可剛剛我在客廳裡的時候沒有看到二表嫂。”

   …….

  撲哧,有人忍不住嗤笑出聲。薛珍本就是矚目的焦點,很多人明的,暗的關注著她。

  寧欣給薛珍這可軟釘子,讓她很下不來台。

  薛珍含笑道:“我在齊王府裡好一頓找你,相公讓我照看著寧表妹,往後寧表妹再出門,可得提前同我說一聲。”

  “看二表嫂說得,我有手有腳,而且已經長大了,哪裡用得著二表嫂看著?二表嫂很忙的,您還是將注意放在二表哥身上得好。”

  薛珍還想再說什麼,寧欣眉梢一挑:“二表嫂是個孝順的,您就沒在外祖母身邊伺候?”

  薛珍臉色變得煞白,“我……我……”

  她被齊王親吻到臉頰耳根被齊王扯碎外衣的記憶不會消失,她更是親眼目睹了齊王,齊王世子妃,以及一個青年的淫穢,兩輩子都受過貞潔教育的薛珍對此很是噁心。

  “世子妃身上不好,祖母和母親陪著她呢。”薛珍訕訕的說道。

  寧欣眼睛彎彎的。“二表嫂一向頗懂得藥理,您沒去看看世子妃麼?也許你能幫到忙呢。”

  你不仁,我不義。薛珍找茬,寧欣不還回去,讓薛珍不痛快,她就不是寧欣!

  薛珍慌亂的說道:“我不行,我不懂得醫術。”

  “若是不懂的東西多呢,二表嫂多聽少說就是了。”

  “…….”

  薛珍沉默的坐在一旁,寧欣微揚起嘴角。欺負薛珍的感覺不壞!

  薛珍的經歷,寧欣不用費力就能想得到,齊王世子那人最是護短,不說他們上輩子的恩怨情仇,就說這輩子他也不想再同寧欣交手。總得有人撞破醜聞,薛珍又盲目自信的四處亂溜達,沒有人比她更合適的了。

  寧欣現在看不透得是,齊王世子如何把世子兩個字去了,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奪爵?出醜的人薛珍也算上一個……寧欣突然想到了薛珍是誰的人?也許賢妃娘娘可用……

  腦子裡總是想著陰謀詭計,寧欣默默的歎息,什麼時候能輕鬆一點。

  李冥銳的身影在她腦子閃過。也許同他一處,不用考慮從背後射來的冷箭。寧欣不懼對敵,最怕得是信任親近人射出的冷箭。

  “齊王殿下到,齊王妃到。”

  齊王府兩位主人同時駕臨銀安殿。眾人紛紛起身,男子行禮,女子屈膝。寧欣從齊王臉上看到幾許的茫然,齊王妃攙扶著齊王。笑容有幾分的尷尬。

  他們同時出現,也可以制止旁人過多的議論。

  “齊王世子呢?”有人這樣的問。

  齊王妃淡笑道:“他身體不好。在後院給王爺磕過頭了。”

  “齊王世子的病很重?”

  “調養兩日就會好的的。”

  齊王妃神色局促,齊王手撐著腦袋似昏昏欲睡,男賓命婦不敢多說別的,一個勁的粉飾太平,滿嘴的祝齊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坐在寶座上的齊王只是抬了抬手答謝祝壽的眾人。齊王妃讓樂坊的女子吹拉彈唱,讓舞姬獻舞活躍氣氛。

  本應該很熱鬧喜慶的壽宴弄得氣氛極為詭異,過了不大一會,齊王以身體疲倦為由率先離去,壽星公走了,賓客們再好奇也得告辭離開。

  於是,齊王府清淨了,外面熱鬧了。不解釋是錯,解釋一樣是錯,像這種桃色醜聞一直是京城百姓的最愛。不到片刻功夫,外面的流言豐富走樣得令人震驚人們的想像力。

  寧欣和表姐妹們被留在齊王府的後宅花廳裡,雖然隔著一座屏風,但楚氏訓斥王月茹的聲音,汪氏的哭聲還是能聽到一二的。

  二太太孟氏面容凝重,好在她只有一個女兒,還是雙方早有默契的定下了,雖然對方不敢毀婚,可伯爵府如今名聲頂風臭八百里,二太太咬了咬牙,回去還是勸說相公分家得好。

  以前她還惦記著能不能撈到更多的好處,如今早早離開泥潭才是上策。

  王月瑩,王月容不知所措,慘白著一張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薛珍抿著嘴唇忍了好一會,聽楚氏越罵越不像話,薛珍一下子起身,拉開九扇屏風,嘩啦一聲,楚氏的聲音徹底的灌入眾人的耳朵:

  “不守婦道,身懷孽種……你怎不去死?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孽種?寧欣寬著茶水,莫怪齊王世子選這個時候動手,頭上有點綠沒什麼,弄個野種出來,他將來不好辦呢。

  王月茹哭得肝腸寸斷:“祖母。”

  “你別叫我,我沒這樣的孫女!”楚氏抬手給了汪氏一巴掌,“你教導出的好女兒……王家的臉色都被她丟盡了,你讓王家剩下的小姐怎麼嫁人?偷人……偷人也不弄乾淨了,還偷到齊王的床上!你怎麼不去死?你還有臉活著?”

  薛珍道:“您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不想著解決辦法,你就是罵死了她,也挽回不了伯爵府的名聲。”

  楚氏瞪著薛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的好孫媳,我還沒說你呢!”

  孫女偷人,身懷孽種。這事楚氏是有過預判的,況且孫女怎麼都是齊王府的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楚氏一向是只顧著威武伯爵府,她連親生女兒都敢算計,孫女又算是什麼?

  薛珍平靜的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堂堂正正,祖母您說我什麼?”

  楚氏冷笑道:“堂堂才正正?好一句堂堂正正。你的衣服怎麼換了,我明明記得你不是穿這件的吧。”

  “齊王發瘋,中了迷魂的藥劑……我不過是被他撕碎了衣服而已。”薛珍不願意回想當初的的事兒,勸道:“您就不想想怎麼離開齊王府?”

  楚氏咬著嘴唇,離開齊王府談何容易?外面佈滿了齊王妃的人。齊王妃離去前曾說過,這事不算完,王家一定要給齊王府一個交代。

  怎麼交代?殺了王月茹顯然是不夠的。

  “你有什麼辦法?”楚氏問薛珍。

  薛珍斜睨了一眼狼狽不堪的王月茹,淡淡的說道:“說句不中聽的話,大姑奶奶是有賊心沒賊膽,她更沒有懷著野種的手段。”

  楚氏眼前一亮,“你是說?”

  “不錯。同大姑奶奶有染的人是玉家少爺,那可是齊王妃的親侄子。齊王府裡哪一件事能隱瞞得過起齊王妃?又有哪一件事兒不經她的首肯能做成的?退一萬步說,這事同齊王妃沒關係……玉家少爺總是她的叫進王府的。”

  楚氏微微點頭算是贊同薛珍的話,“齊王……”

  薛珍道:“據我猜測齊王殿下定是中了迷藥。大姑奶奶方才神色迷蒙,也像是用錯了東西,不管怎樣,齊王妃都不會想要被陛下奪爵。我……若是齊王妃有心,我可以進宮求求陛下。求求賢妃娘娘。”

  “你?”楚氏驚喜的說道:“對,你是陛下最疼的外甥女,是賢妃娘娘看重的人。”

  楚氏有逃脫升天的感覺,眾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寧欣再次對薛珍刮目相看,同時她微微的蹙起眉頭,難怪齊王世子選她…….皇帝和賢妃曾經有著那樣的關係,若是陛下以齊王扒灰奪爵,齊王喊起冤枉來,陛下納賢妃的事情會再次被提起。

  唯一能進宮去求情的人,只有薛珍。她自己本身又不乾淨,自然無法置身事外,齊王世子的隱藏勢力再在京城搖旗吶喊敲敲邊鼓,齊王的爵位應該會保住。

  而齊王弄出這樣的醜事,榮養是必禍事的辦法,齊王府必然會交給齊王世子。榮養的齊王也容易‘病逝’,如此沒有誰再能干擾到他了。

  寧欣低垂下眼瞼看著壓裙的玉佩,他一直這麼厲害。

  齊王妃走進花廳,冷笑道:“你們商量得可有結果了?”

  寧欣看到跟著齊王妃的人手中捧著三個託盤,一碗藥,一把匕首,一條白綾。

  誰都能活,王月茹不行,齊王世子不會要這樣一個不貞潔的世子妃。

  “王妃殿下。”薛珍挺身而出,“您這麼想要我們大姑奶奶的性命,只怕是做得太過分了,若是沒有您安排,她也不至於走錯了路。”

  齊王妃抬手給了薛珍一記耳光,“賤人!”

  薛珍萬萬沒想到齊王妃說打就打,“你就不怕皇帝舅舅奪爵?”

  “齊王府的臉面都被你們踩在腳底下了,王家的姑娘兒媳婦做出這等的事兒,我還怕什麼?”齊王妃了冷笑:“你若不是賤人的話,怎會去私會齊王?你別忘了,齊王也是你舅舅!”

  “我是……”薛珍氣得渾身顫抖,“我是碰巧。”

  “你這話沒有人會相信。”

  齊王妃越過薛珍,從袖口中拿出一張紙並扔到王月茹的臉上,“這是休妻書,從今日起,你不再是齊王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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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38 PM

第九十四章 耳光

  一張薄薄的紙張落在王月茹身上,這張紙代表著齊王世子同王月茹再無任何的關聯。

  齊王世子再娶的話,一樣娶得是嫡妻原配,新進門的齊王世子妃頭上不會再被一不貞潔的女子壓著。

  寧欣感覺到齊王妃向她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齊王世子……你想做什麼?

  在大唐帝國,女子的地位比前朝要高一些,被休的女子極少的,夫家若無明確的理由是絕對不可以休妻的,若是被休的女子娘家不服可去衙門討回公道。

  但凡被休的女子大多是不守婦道,不賢不孝的,這樣的女子不會再嫁,寧可娶和離的女子,也不會娶被休的。

  婆家難容,娘家沒有辦法常住,被休的女子大多只能長伴青燈古佛。

  王月茹手臂顫抖的看著休書,“不,你不能休了我!”

  齊王妃冷笑:“都到了這部田地,你還想賴在齊王府不成?你做下的骯髒事兒,我羞於提起,我兒被你氣到昏厥,到現在還躺在床榻上,王爺因你用藥,神志不清,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好轉,還有你肚子裡這個孽種……休了你算是便宜你了。”

  楚氏張嘴欲言,齊王妃一個鋒利的眼色甩過去,“怎麼?你還感覺冤枉?齊王府的名聲被你們一家給毀盡了。”

  齊王妃食指指著楚氏,罵道:“你個不知羞的老東西,不僅教導不好孫女,娶個孫媳婦也是朝三暮四惦記舅舅的色女!”

  楚氏一聽這話,差一點被氣得昏過去,“齊王妃……”

  “跪下,你給我跪下!”

  齊王妃憋了一肚子火,不沖楚氏汪氏發洩沖誰發洩?

  “你也說過我是齊王妃。我是主子,你是臣下,我打你,你得受著,我罵你,你得聽著。叫你老東西還是客氣的。”

  “跪下。”齊王妃怒喝。

  楚氏身子直打哆嗦,富貴太平的活了大半輩子,臨老卻被人如此的羞辱。

  她雖是伯府的太夫人,但比起齊王妃差得太遠了。以前齊王妃給她臉面,眼下孫女做出如此醜事,孫媳婦又戳破了醜事,楚氏哪還有臉底氣,只盼著齊王妃快一點消氣。她也可以早一點回到伯爵府。

  膝蓋一彎,雙腿一軟,楚氏噗通一聲跪在齊王妃面前,“王妃殿下。”

  齊王妃坐到椅子上,手搭著扶手,鬢間的釵環搖晃,金亮的光芒晃得人睜不開眼。也讓楚氏等人心底泛起一陣陣的涼意,齊王妃看來是打算撕破臉皮了。

  寧欣等人原本是坐在外面花廳的,此時楚氏和汪氏都跪下了,她們這些做孫子輩的也不敢坐著隨楚氏跪伏。寧欣直接退到了一旁,默不作聲的站著。

  此時應對齊王妃是關鍵,也沒什麼人多注意寧欣。

  齊王妃睨了一眼垂頭默立的寧欣,後悔極了。怎麼就瞎了眼睛選王月茹那賤人做兒媳婦?

  除了站著並退到旁邊做壁畫裝飾品的寧欣外,薛珍是在場的王家人中唯一站著的。

  她神色傲然。話語犀利:“王妃殿下責怪世子妃應當,可您就不怕外人議論你作威作福虧待功臣之後?隨意的訓斥勳貴命婦,您就不怕陛下疑心齊王有不臣之心?即便我們是臣下,但我們也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你齊王府的奴才。”

  齊王妃慢悠悠的說道:“來人,掌嘴!”

  齊王妃身邊的媽媽搶步上前,輪圓胳膊,正手反手打了薛珍兩記耳光,打完薛珍後,媽媽恭恭敬敬的屈膝:“昭容縣主,老奴得罪了。”

  “你……你……”

  薛珍臉頰腫得老高了,打人的媽媽一看就是練過的,薛珍沒有感覺到太疼,可臉龐的腫脹程度卻很驚人,被齊王妃打,薛珍認了,如今被一個老刁奴打……這口氣薛珍忍不下,抬手就想反打回去。

  薛珍的手臂揮空,那人跪在地上,對齊王妃道:“主子,奴婢幸不辱命。”

  薛珍根本就是一拳打在空氣上,沒有傷到那位媽媽的一根頭髮絲,“齊王妃,你欺人太甚。”

  “是誰不識好歹?”齊王妃拍了扶手,“我好心好意讓人教教你規矩,教教你怎麼說人話,你還想對我的人動手不成?難道你沒聽過打狗還要看主人?”

  “你也不用擺出個委屈的樣子給我看,你應該知道以前你的尊貴是慶林長公主給你的,如今你從公主府下嫁給一個秀才,你還想要什麼臉面?你一個秀才娘子敢在本王妃面前大放厥詞?”

  “本王妃不應該讓人教訓你?論爵位,本王妃是一品正妃,你不過是個縣主,論私本王妃是你的舅母,你做下錯事勾引舅舅,實在是下賤,對本王妃無理,是為不孝,你這樣的下賤外甥女,本王妃讓人打你兩下都是輕的。”

  薛珍嗓子腥鹹,“齊王妃。”

  “你以為本王妃會怕慶林長公主?還是你以為本王妃會懼怕賢妃?”齊王妃冷笑,眸光閃過嘲諷。

  薛珍道:“你根本就是想害齊王舅舅,我這就進宮同皇帝舅舅說齊王虧待忠臣重臣。”

  “少給伯爵府臉上貼金,忠臣?呵呵,你先問明白了王月茹如何嫁進齊王府再說吧,至於重臣,本王妃倒是不明白了,威武伯爵不過是一閒散小吏,哪算得上重臣?當年若不是王爺求情,威武伯府怕是早就煙消雲散了,楚氏,本王妃說得可對?用不用本王妃給你算算舊賬?”

  楚氏身體顫抖得更厲害,對薛珍怒道:“跪下,你給我跪下。”

  薛珍還想端著,楚氏抬手硬將薛珍拽倒了,壓低聲音在薛珍耳邊說道:“我不管你是縣主還是怎樣,你如今進了王家門,就要聽長輩的話。”

  “王妃殿下,我……”楚氏嘴唇發紫,顫顫巍巍的說道:“是我沒教導好孫女,我願意將孫女領回去。”

  齊王妃睨了一眼不平掙扎的薛珍,“臉面不是別人給的,你不顧夫家是否是積善人家執意下嫁個秀才早就應該料到今日。你今日被打能怪誰?出閣前看娘家,嫁人後一看夫婿,二看夫家,你自己不要臉面就別怨恨我不留情面。”

  薛珍啞口無言,說不出一句話辯駁齊王妃。

  難道要告訴齊王妃,她一是為了報仇雪恨,二是為了生兒子償還上輩子的虧欠,三是看中王季玉的專情,四是……四是因王季玉將來權傾朝野,無人可比?

  兩世為人,薛珍這一世想要過得快意恩仇,有仇報仇。

  齊王妃暗罵一句不要臉的糊塗蟲!

  她之所以對薛珍這麼不講情面,最主要的原因是薛珍被齊王扯碎了衣服,那可是外甥女和舅舅啊,就算是大唐開放,也沒開放到這程度,還有一點讓齊王妃憤恨得是,若不是薛珍高聲叫救命,也引不來那麼多的人,這次的醜聞,跟本就沒有給齊王妃粉飾太平的機會。

  本來齊王妃對薛珍就是一肚子怨氣,薛珍又在她面前大放厥詞,拼命維護威武伯爵府,齊王妃怎麼可能容她?

  想做賢妻,也得掂量清楚自己有幾兩重!

  在旁邊看了經過的寧欣,一點都不懷疑先帝對齊王王妃的選擇明顯就是按照皇后的標準選的!

  該狠得時候狠,該不要臉的時候就不能顧忌面子。

  齊王府最近醜聞滿天飛,當今陛下還會在意齊王妃折磨罪魁禍首?

  是,威武伯是陛下的臣子,按說齊王妃如此做會讓陛下懷疑齊王有不臣之心,可眼下……最最關鍵得是眼下齊王世子是傻子,齊王又做下了扒灰濫交的醜事。

  別說齊王妃教訓楚氏,就是殺幾個人,當今陛下為了皇族的臉面著想,也只會拍手稱快。

  在當今陛下眼裡,伯爵府無足輕重!

  寧欣抬了抬眼瞼,暗自佩服齊王妃,難怪齊王世子敢躺在床上裝病,有這麼一個媽,他省事啊。

  “休書已經給了,我以王月茹不孝,挑撥王爺和世子關係休她,你們可有異議?”

  王月茹腦子已經僵硬了,汪氏非常怕齊王妃再問罪伯爵府,也想著女兒留下性命就好,忙說道:“沒有,沒有。”

  楚氏和薛珍同時皺眉,寧欣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蠢材不需要解釋!以挑撥父子關係休她,那扒灰亂倫,於人通姦身懷孽種,又該怎麼治罪?

  汪氏這是想把王月茹送到死路上,想讓伯爵府的姑娘嫁不出去。

  楚氏想了半晌,最終說道:“王月茹交給王妃殿下處置,求王妃殿下看下昔日的情分上,放威武伯府一條出路。”

  薛珍看了楚氏一眼,為伯爵府的安榮,為了楚氏自己安樂富貴的晚年,楚氏可以拋棄犧牲任何人!薛珍唇邊帶著苦澀,王月茹同她何其的相像?

  王月茹還做錯過,她卻無辜的被人陷害……薛珍合上眼睛,怎能不報此仇?

  齊王妃一揚手,食指在空中點了點。捧著毒藥,匕首,白綾的婢女將這三樣放到王月茹面前,王月茹向後縮了縮身體,“不……不……我不要死..我肚子裡還有孩子,是玉表弟的,是王妃您的侄孫子啊。”

  “他已經族譜除名,玉家不會再有他這一號。”

  齊王妃扶著媽媽的手臂起身,“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你的娘家人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齊王府。你也別怨我,我只是做了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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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0 PM

第九十五章 好人

  留給楚氏決定王月茹的生死?若是王月茹不死的話,也許死得就是她們了。

  誰也不清楚毫無顧忌的齊王妃會再弄出什麼來。楚氏目光深沉,王月茹嚇得躲進汪氏的懷裡,“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一直看著事情變化的寧欣上前一步,狠狠的合上屏風,轉身對花廳裡的表姐妹道:“此事自有外祖母決斷。”

  寧欣平靜得如同一彎清泉,王家姐妹們再看寧欣時,全都膽突突的,她柔弱的身體,纖細的神經經過這樣的驚變,不是暈厥,就是應該哭個不停的,可此時只有她想起將屏風關上,只有她鎮定動容得仿佛不認識裡面的人一樣,現在想來也只有寧欣沒跪在齊王妃腳邊。

  該說她無情?該說她心狠?

  寧欣看了看眾人的臉色,淡淡的說道:“齊王妃已經走了。”

  二太太孟氏明瞭的起身,可腳底下一個踉蹌,寧欣扶了她一下,“二舅母當心。”

  “腳軟了。”孟氏神色訕訕的,臉色比哭還要難看些,

  寧欣扶正孟氏,淡淡的說道:“我去外面透透氣。”

  孟氏連連點頭,寧欣邁步走出了花廳,直到寧欣身影消失後,花廳裡的人統一的深吸一口氣。

  王月菲攙扶著母親孟氏,眉頭死死的皺著,“方才那人是寧表妹?”

  孟氏拍了她一下,低聲警告:“往後你不許再在寧欣面前亂說話。”

  寧欣總共就說了一句話,可她如今卻讓整個伯爵府的主人感到畏懼,寧欣那句話誰都會說,關鍵在於氣勢,蔑視人命的冷漠以及無情!

  “娘,我是寧表妹的表姐。”王月非嘟著嘴。“您怎能說我在她面前亂說?我……寧表妹同我一直很要好的。”

  孟氏捂住了女兒的嘴,眼角餘光掃過長房呆滯的小姐們,“回去再說。”

  王月菲支支吾吾道:“能回去嗎?”

  孟氏苦笑:“你祖母最在意的始終是伯爵府。”

  為了讓齊王妃消氣,楚氏怎會在意一個犯了大錯的孫女?孟氏以往對爵位渴求的心思徹底的熄滅了。

  楚氏本應該能同齊王妃爭一爭的,王月茹肚子裡的孽種不能留,可王月茹怎麼也能保住性命,可……孟氏看了一眼屏風,心裡一陣陣的發涼,分家。寧可少要點祖產,一定要分家。

  寧欣坐在花廳側邊的回廊上,後背靠著柱子,微微得合眼,心狠無情?上輩子栽贓陷害得事情沒少做。她手上也有很多無辜人的鮮血,同情慈悲的感情早就被殘酷的現實磨沒了。

  王月茹……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符號,說是陌生人也差不到哪去。

  腳步聲響,雖然來人儘量的放輕腳步,但寧欣多年養成的警覺很敏銳,在來人靠近她之前,回頭一看。李冥銳震驚又有幾分尷尬的矗立在寧欣身後。

  蜂腰猿臂,肩膀寬闊,小麥色的肌膚,他的五官說不上俊美。可寧欣偏愛他身上的陽剛之美。

  這人就是小姨說過的擁有陽剛之美的男人,像大地一般厚實穩重。

  ‘小欣欣,你要記得,選男人長相不是最重要的。你性子太倔強太驕傲,也太會算計。心氣太高的女人不好嫁,選個敦厚老實的,像大地一般能包容你,信任你,托起你。’

  小姨的話……這是在她擇夫前小姨說的話,她不是不想聽,而是當時碰不到。

  “寧小姐,別……別難過。”

  “你從哪裡看出我難過了?”

  寧欣特意勾出笑容,眸子水亮閃爍,櫻花瓣的唇瓣一張一合,“我一點都不難過。”

  李冥銳靠近了寧欣一步,虎目裡印著寧欣含笑的影子,嘴唇輕起:“你不是壞人,你不是無情的人,嗯,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自私自利的好人?寧欣自嘲的笑笑,轉過身看向天邊的火燒雲,一簇簇火紅的火燒雲將天空點綴得絢爛奪目。

  紅彤彤的太陽墜在天邊,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天上掉下去,晚風拂過,寧欣眉宇間多了幾許的感傷,也許火燒雲太美,也許對身後的人多了信任。

  寧欣彎起了眼眸,低笑:“有人說我是毒婦,有人說我是妒婦,有人說我是妖孽,也有人說冷心冷肺,說我沒長心肝,就是沒有人說過我是好人。”

  “李冥銳,我若是好人早就死了。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

  無雙郡主毀譽參半,有人敬佩她,也有人罵她。

  寧欣因為不同於別人的堅持,不同於其她女子的任性,她的成長裡一直充斥著同齡人的誤解,嚴格說起來寧欣的閨蜜不多,若是沒有小姨的話,寧欣都不知道她會不會再堅持下去。

  寧欣喃喃的說道:“堅持沒什麼不好,起碼在刀鋒冰霜的時候,我會活著,會報復。”

  若是沒有這樣的性子,也就沒有無雙郡主了。

  “我覺得你好看,是好人,別人怎麼看你……嗯,要不我幫你打到他們認為你是好人?”

  李冥銳緊了緊拳頭,看到寧欣肩頭抖動,知道她在笑,一顫一顫小巧的肩頭……李冥銳清了清乾熱的嗓子,從寧欣身上移開目光,“我可以打到他們服氣。”

  “拳頭能解決普通人,可解決不了權貴。你渾身是蠻力也扛不住很多的人!這世上最有力量的拳頭是權柄。”

  寧欣站起身,手扶著漆紅漆的柱子,側頭含笑道:“千百年來,皇帝誰都想做,為什麼?因為皇帝一句話可以決定天下人的生死,達官顯貴的榮華富貴,他們能在平民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權利是皇帝給的。天子一怒,屍橫遍野,只是當今陛下比較可憐一點,至高無上的權利被幾位藩王生生的削去一半,因此陛下必然會削藩……”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寧欣看著李冥銳眉頭緊皺,他明顯的心不在焉,“算了,算了,我不同你說了。”

  多少人想聽她說話,可李冥銳卻不珍惜,發愣去吧,笨死了,被齊王世子吞得一點都不剩才好。

  寧欣的那位師兄,經歷了前生的失敗,今生變得越來越心狠,越來越善於利用一切了。

  李冥銳幾步追上寧欣,臉龐一下子漲得通紅,邁開長腿向前橫跨了一步阻擋住寧欣,“我有話說。”

  寧欣的身高僅僅到他的胸口,李冥銳又長高了,換換水是長個子,寧欣的身體像是被他整個人把包裹住一般,寧欣對這種感覺很陌生,也有幾分的恐慌。

  “我想不到別的法子。”

  “什麼?”寧欣狐疑的看著李冥銳,他的思路是不是太過活躍了?“你想要做什麼?”

  李冥銳臉紅得能滴出血來,聲音低沉了一些,“我又不能去問齊王世子,我知道……他在這件事上不會幫我的,只要我露出一點點口風,他就會算計得我骨頭都不剩。”

  寧欣越聽越糊塗了,聽他的話,寧欣放心了很多,李冥銳雖然沒有齊王世子精明,但他的感覺非常的敏銳,而李冥銳就是順著感覺走的人,不會因為愛憎而影響判斷。

  “我沒有父母兄弟,也沒有姐妹,沒有人可以給我出招……平王世子倒是可以的,但是他太口花花了,他想到的招數,寧小姐一定看不上。”

  “你同平王世子還有聯繫?”

  寧欣抿了抿嘴唇,這摔出來的交情可真夠深厚的,打量著越顯得窘迫的李冥銳,也許風雲簽不是傳說。

  那兩位世子都是人精兒,齊王世子就不說了,別看平王世子總是泛著桃花眼招蜂引蝶,可他絕對不是好色無能之輩。

  這兩人性子是高傲的,尋常人就是對他們拍馬逢迎,他們也不見得會接受,而他們對李冥銳……像是知己兄弟。

  人於人的緣分真的很難說,寧欣看到李冥銳點頭,眼前一亮,莫非李冥銳天生有‘勾引’心狠手辣無情之人的特質?

  當今皇帝也對他刮目相看呢,寧欣勾起了唇角,老天爺是愛護厚道人的,李冥銳的機緣實在是太好了。

  李冥銳說道:“前兩日平王世子還領著我去水秀坊。”

  寧欣笑眯眯的問道:“看到好看的姑娘了?”

  “花花綠綠的難看死了。”李冥銳像是找到家長的小孩子,果斷的告狀:“她們身上像是沒有骨頭似的,一個勁的貼人,胭脂也很重……”

  “你被她們貼了?”

  “沒有,我把貼上來的人踹到河裡去了,平王世子笑得直打跌,若不是記著他的身份,我也想將他扔下水的。那地方的酒也不好喝,菜也不好吃,畫舫上一片片的粉紅……我一點都不喜歡,聽齊王世子說,水秀坊是銷金窩,一擲萬金。”

  寧欣幽幽的問道:“平王世子笑你啊。”

  李冥銳點頭,心裡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氣,死道友不死貧道,李冥銳添油加醋的說道:“笑得可厲害了,還說我傻,不懂得女人香,她們香是香了,可香氣太濃,一點都不好聞。”

  “乖,以後不要同平王世子一起玩了。”

  “好。”李冥銳乖乖的點頭,“我聽你的。”

  寧欣笑了笑,平王世子……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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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0 PM

第九十六章 奪爵

  寧欣抬高手臂拍了拍李冥銳的肩頭,每拍一下,李冥銳的臉龐都會紅上一分,漆黑的眼眸也會柔和上一分。

  他仿佛一頭因為愛撫而收起爪子的猛虎,等到李冥銳回過神時,寧欣已經進了花廳了。

  李冥銳懊惱般使勁捶了捶腦袋,該說得事情還沒說……寧欣沒事拍他肩頭做什麼?

  臉上露出懊惱之色,李冥銳的腦袋撞了撞柱子,再找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平王世子,對,就是因為提起平王世子,他才會分心的,平王世子,你給我等著,下一次一定把你也踹河水裡去。

  正被父親平王爺教訓的平王世子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後背止不住冒涼氣?是哪個美人惦記玉樹臨風的本世子?不對啊,怎麼有點心慌意亂呢?

  “李爺。”

  齊王府的僕從嚇壞了,暗想這人什麼毛病啊?

  僕從再多的非議面上也不敢露出來,巴結奉承的說道:”世子殿下不肯吃藥,一個勁兒要小悟空,您看……”

  齊王府上下都知道李冥銳的外號,當然也都知道李冥銳對齊王世子的重要性。

  搞不定齊王世子的時候,一定要找李冥銳已經成了公認的了,在齊王府,李冥銳有個獨特的稱號李爺。

  齊王府的人在李冥銳面前都以李爺尊稱。

  “不肯吃藥?”李冥銳嘴角扯了扯,心說,齊王世子又沒病,當然不會吃藥了。

  “李爺,您快點過去吧。”機靈的僕從壓低聲音道:“王妃殿下去了宮裡,齊王爺神志不清。若是世子殿下再有好歹,王妃回府不會饒過小的,李爺,您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救救小的性命吧。”

  李爺心地純良,這麼說肯定管用。

  李冥銳很認真的搖頭:“我不是活菩薩,我救不了你們的性命。”

  …….齊王府的僕從擺著一張苦瓜臉,老實人也不好捧。

  腳步聲響,楚氏等從花廳裡魚貫而出。楚氏面色灰白,可好在維持著鎮定,汪氏被嫡女庶女攙扶著,李冥銳看著汪氏已經沒有意識的昏厥了。

  那挺著紅腫臉頰的人是王季玉的新婚妻子昭容縣主?李冥銳強忍著笑意,腫得像是豬頭一樣!

  再往後看。越過二太太孟氏母女,寧欣墜在最後。

  她低垂著眼瞼,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面的人,額前的劉海擋住她的神色,李冥銳隱約明白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李冥銳拱手:“老夫人。”

  楚氏動動嘴皮,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冥銳。“賢侄可是同我們一道回去?”

  楚氏斜睨李冥銳身邊的人,雖是齊王府的僕從,但從衣著上看一定是個管事的。

  “李爺。”對楚氏一行人很冷淡傲慢的僕從卻對李冥銳巴結的要命,“您就高抬貴腳。去看看世子殿下吧,李爺,求求您了。”

  李冥銳對楚氏說道:“我去看看齊王世子。”

  “賢侄請自便。”楚氏咬了咬嘴唇,露出一慈愛的笑容。“齊王世子要緊,不過。李賢侄也別回府裡太晚了,明日,我有事同你說。”

  “是。”

  李冥銳低頭讓過楚氏等人,在寧欣路過他面前的時候,低聲道:“我想娶得只有你一個。”

  寧欣抬了抬眼瞼,目光正好同李冥銳對到一起,平靜對執著,寧欣似被李冥銳眼裡的執著震了一下,低聲道:“你如今是外祖母眼裡的香餑餑,很多人都想嫁你。”

  “沒有誰能勉強我。”

  “哪怕有婚約?”

  “婚約?我怎麼不知有過婚約,我進京有三個月了,從沒有王家人同我說過。”

  寧欣又打量了他一眼,“你就同那兩個臉皮厚的人學吧。”

  兩人擦肩而過雖然只是一瞬,但卻說了好幾句言簡意賅的話,李敏銳看著寧欣遠去的身影,目光越發的堅定,誠實是他的特性,但他不會因為誠實就娶不到心儀的妻子。

  即便王家小姐同他有婚約,但王家明顯待價而沽。

  今日發生的事兒對王家小姐的閨譽是很嚴重的打擊,因此楚氏才會說明日有事同他說。

  在他尋常時,除了寧欣沒有一個人給他好臉色,如今王家小姐出醜聞了,而他成了齊王府的李爺,楚氏想到婚約?

  李冥銳眼裡劃過陰冷,他就那麼好欺騙,那麼好欺負?楚氏以為她想怎樣就怎樣?

  “李爺?”

  僕從打了個寒顫,李爺也很有氣勢,方才他還以為見到一頭蓄勢待發的猛虎呢。

  “世子在何處?”

  “您隨我來。”

  僕從前面引路,李冥銳一邊走一邊皺眉,當面退婚另娶寧欣,會對寧欣的名聲不好,他不在意旁人的非議,但他卻不想讓任何人非議寧欣!

  “你到底想什麼?心不在焉的。”齊王世子將一個果子扔給發呆的李冥銳,縷了一下披散開的頭髮,明瞭的問道:“寧欣?你是不是又想著寧欣了?”

  李冥銳咬了一口果子,迷糊的說道:“沒想著她。”

  齊王世子勾起嘴角,“不信。”

  “伯爵府落到今日這步田地,他們家的小姐是不是很難嫁?”

  “伯爵府?三日後再沒有威武伯爵府了。”

  李冥銳呆呆得拿著咬了一半的果子,喃喃的自語:“那她們不是更難嫁了?”

  齊王世子沒有說話,從果盤裡撚起一顆果子,眯起眼眸似在品嘗口中果子的甘甜,王家人終於記得李冥銳了?

  雖然這麼做不夠厚道,但若是讓李冥銳順順利利的娶到寧欣……齊王世子也覺得鬱悶,再等兩年,只要兩年,他就可以迎娶她了。

  如果別無選擇的話,寧欣也許會改變主意,畢竟他們兩人知根知底。齊王世子吞掉果子,不試過,怎知他守不住?

  碰得一聲,李冥銳像是被紮了一樣,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想到了,若是被奪爵,他們家老太太會想法設法恢復爵位!有一人是最關鍵的,太夫人不會將白淨的嫡出孫女便宜我。我去找平王世子。”

  齊王世子愣了一會,在李冥銳出門前問道:“你再不裝老實人了?”

  “在老實人眼裡,只有兩種人,朋友或是敵人,沒有第三種。寧小姐是我身上的逆鱗,誰碰誰死,齊王世子,您也一樣。”

  李冥銳走了,齊王世子看著面前的果盤,低沉得笑了,“銀狼。你就是銀狼。”

  齊王妃哭哭啼啼從太后的寢宮出來,一邊擦眼淚一邊微微的翹起嘴角,沒有人能在打了她一記耳光後安然無恙。

  “陛下駕到。”

  齊王妃站到一旁,屈膝行禮:“見過陛下。”

  皇帝身著明黃色龍袍走下禦輦。看了一眼擦眼淚的齊王妃,低沉的說道:“皇嫂免禮。”

  齊王妃身體一顫,跪在地上,嗚咽道:“陛下。臣妾沒臉見您。”

  齊王妃往日冷豔高貴,今日哭得像是淚人一般。皇帝背著手,抬頭看著慈寧宮的匾額:“母后怎麼說?”

  齊王妃盯著皇上龍袍上的金龍,在龍袍下皇上穿得是金縷鞋,一絲灰塵都不見的金縷鞋。

  若是她的兒子不曾……不曾變傻,如今她又怎麼會伏低做小的進宮請求昔日巴結她的人做主?

  剛同齊王成親的時候,她就是隱形的太子妃,等到她生出最得先帝寵愛的兒子後,多少人圍著巴結她?

  午夜夢回,齊王妃總會想到當年的風光。

  皇帝重重的嗯了一聲,齊王妃發呆讓他想到了別處,皇帝仔細的端詳齊王妃,女人……沒有女人能無視他?

  “皇嫂起來說話。”

  齊王妃磕頭道:“陛下贖罪。”

  “皇嫂不必如此。”皇帝抬了抬手手臂,“朕不會因此事責怪皇兄。”

  “謝陛下。”

  齊王妃慢慢的起身,退後了半步低垂下腦袋,抽泣道:“太后娘娘說,威武伯教女無方,奪爵。臣妾知曉太后娘娘這是為王爺出氣,陛下……本來看在昭容縣主的份上,臣妾不會說威武伯府一句的,可昭容縣主……她……她竟然做下了那等的事兒,臣妾害怕若是不給她個教訓,以後她再張狂起來可怎好?好在太后娘娘只是奪了威武伯的爵位,並未處置昭容縣主,若是她精挑細選的夫婿爭氣,奪爵並不會妨礙他被您重用。”

  薛珍畢竟在賢妃那裡很有臉面,太后娘娘可以借著薛珍給賢妃難堪,可齊王妃總不能學了太后,她該解釋得還是得解釋。

  皇帝狀似沉思。

  齊王妃咬了咬牙:“太后娘娘畢竟是您的母后,母子兩人哪有隔夜的仇怨,臣妾那不爭氣的孽障,提起來臣妾恨不得掐死他,可一旦他遇見事兒…….被人羞辱,臣妾絕饒不了傷害他的人,天下慈母都是一樣的,太后娘娘更是疼陛下入骨。”

  皇帝邁步上了階梯,“朕不會看在薛珍的面子反駁母后懿旨。”

  “恭送陛下。”

  齊王妃看到皇帝入了慈寧宮後,慢慢的站直身體,若不是在慈寧宮,方才那番話她是萬萬不敢說的。

  齊王妃轉身道:“出宮。”

  楚氏一行剛到伯爵府,剛剛下馬車,一名手持聖旨的太監總管來到伯爵府,“聖旨下。”

  楚氏等人跪地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威武伯罔顧聖恩,其女不守婦道,有辱皇室,朕遵太后懿旨,奪威武伯世襲爵位,毀丹書鐵卷,欽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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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1 PM

第九十七章 掐架

  寧欣跪在後面自然看不清跪在最前面的楚氏和大舅舅的面色,威武伯奪爵了?齊王妃厲害啊,養女兒和養兒子一樣的重要。

  宣旨的太監將聖旨交到怔怔出神隨時都有可能暈厥的威武伯手中,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一會記得將府門的匾額摘下來,被禦史彈劾了,可不是說笑的,至於府中逾制的東西,該收就要收。”

  “……是……”

  威武伯,現在應該叫王老爺,他擦了擦眼角,站了三次才勉強站穩腳跟,目光呆滯發傻,宣旨的太監見他這樣,主動提醒:“丹書鐵卷。”

  薛珍突然說道:“丹書鐵卷還是別毀了吧。”

  “昭容縣主。”太監對薛珍還是蠻客氣的,況且在宮裡他又算是賢妃的人,因此太監尷尬的解釋:“這……聖旨上寫著的。”

  “你將丹書鐵卷帶回宮裡去。”

  薛珍雖然臉頰還腫著,可畢竟是兩世為人,抗打擊能力比楚氏等人強很多。

  她這些年她給賢妃出謀劃策,沒少打擊賢妃的敵人,奪他人爵位的事情,她也沒少參與,因此薛珍是知道流程的。

  奪爵若是丹書鐵卷不毀的話,還有機會恢復爵位。

  “我總是皇帝舅舅的外甥女,你帶著丹書鐵卷回宮,也算是給我留了個面子,上交皇帝舅舅後,丹書鐵卷毀也好,不毀也罷,都同你沒關係。”

  薛珍將幾張銀票塞進太監的手中,壓低聲音道:“不是我說,京城有幾家勳貴的丹書鐵卷是當著祖宗靈牌的面毀的?除了那些大逆不道的之外,大多都被皇帝舅舅給收回去了,陛下以孝道治國,念著勳貴們祖上的功勞。你這次給我留臉面。將來我還能忘記你?你也應該清楚皇帝舅舅最疼我,賢妃娘娘最相信我。”

  白臉的太監捏了一下銀票,小眼睛提溜轉動了兩圈,道;“咱家就給昭容縣主留一份體面。”

  “多謝公公。”

  薛珍暗自松了一口氣,保留丹書鐵卷,就是保留住了希望,薛珍又摸出兩張銀票塞給傳旨的太監,客客氣氣的說道:“留給公公喝茶吧。”

  花花轎子,人人抬。太監道:“如此多謝昭容縣主體恤奴婢了。”

  寧欣在王老爺接旨後就起身了,眼看著薛珍如何威逼利誘傳旨的太監,寧欣挑了挑眉梢,若是她…….也會賄賂太監,但絕不會將丹書鐵卷交還或是讓人毀掉。她……寧欣低頭看著鞋尖,會直接捧著丹書鐵卷去皇宮。

  人不同,處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樣。

  不過,薛珍比起王家的人已經強太多了。

  寧欣目光掃過發呆的王老爺,掃過面色凝重的王二老爺,掃過身子癱軟默默流淚的楚氏,掃過面色悲涼卻有一分竊喜的二房太太孟氏。掃過喃喃自語不知說著什麼的王季玉,還有那幾位捂著眼睛慌張哭泣的王家小姐,對比他們,薛珍已經算是清醒的了。

  至於大太太汪氏還昏迷著。寧欣心想,汪氏昏迷得真是時候。

  在祠堂供奉的丹書鐵卷被請出來,王老爺步伐緩慢且顫抖,他像是要上斷頭臺一般將丹書鐵卷交給傳旨太監。

  等到丹書鐵卷離手。王老爺雙膝一軟,跪地哭天喊地:“列祖列宗啊。不肖子孫沒臉見你。”

  他這一哭,所有王家人像是找到了發洩管道,齊聲的哀嚎痛哭,再加上有些兔死狐悲的下人湊熱鬧,寧欣按了按耳朵,哭聲太吵了。

  薛珍一把拽起王季玉,提著他的領口向祠堂走去,哭泣的眾人停頓了一會,他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祠堂位於府邸的東邊,據風水先生說,祠堂所在地是府裡風水最好的地方。

  王老爺等人在後面跟著,寧欣能猜到一些薛珍想要做什麼,想要恢復爵位,指望著王老爺是不行的。

  薛珍從沒放棄過督促王季玉頓悟且上進,為了這個原因,薛珍不惜殘害王季玉的身體。

  只是薛珍這樣的霸道,這樣像牽著狗一樣拽王季玉去祠堂,有多少雙演眼睛會看著他們,即便是王季玉也不會想要這樣不給他留臉面的妻子。

  上輩子寧欣婚姻生活不幸,可卻不能說她不瞭解男人。

  薛珍是百無禁忌還是她不懂呢?河東獅可不是在這個時候教夫,剛柔並濟才是上策。

  男人嘛……寧欣想到了上輩子唯一近了她身的男人——韃子大汗,公認的草原梟雄,有時候在她面前還像個小孩子,開始的時候,寧欣幾次碰壁,後來有時寧欣會像是哄孩子一樣哄著他。

  國仇家恨,容不得他們真正的琴瑟和鳴。

  他們走在一起開始得時候就是各取所需,寧欣忘不了國仇,他忘不了入主中原,開始就是錯誤的,又怎麼會結出累累碩果?

  進了祠堂,薛珍霸氣的將王季玉按跪在王家祖宗的靈牌前,“你就沒有想對祖宗說的話?”

  王季玉嗚咽道:“列祖列宗在上,孫兒不孝,不孝啊,孫兒沒有看好姐姐,讓她做下那樣的醜事,孫兒……孫兒很難過。”

  好嘛,王季玉一推二六五,他根本就沒想到若是他爭氣點,得皇上看重的話,丹書鐵卷就不會被奪走。

  薛珍眼裡滿是失落沮喪,嗚咽道:“你怎麼變成了這樣?王季玉,你的膽識呢,你的謀略呢,你的志向呢,你……你這樣怎能配得起……”

  怎配做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王季玉的腦袋到底想些什麼?就算是他沒有開天智好了,也不至於是這樣的窩囊啊。

  薛珍被齊王妃罵為賤人,被親生母親心疼低嫁,她百口莫辯。

  她相信將來他們都會明白的,可再看王季玉沒有擔當的樣子,薛珍不由得想,是不是她看錯了?

  這個念頭在她心裡發芽後。薛珍異常痛苦,為了報仇,為了將來的富貴,陪伴這樣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薛珍哭得比王季玉還傷心,還要悲切,指著王季玉道:“你怎能這樣?”

  王季玉被妻子當著眾人面指責沒用,怎能不怒?

  “我怎樣了?難道被奪爵是我的錯?不是大姐姐不守婦道,怎麼會有此惡報?你……你光顧著說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若不是你撞破此事。這等醜事憑齊王妃還能隱瞞不下去?可你的叫聲不僅召來了齊王妃,還召來了外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錯?”薛珍指著王季玉,“是我的錯?難道別人對我無禮輕薄,我不該叫?不該護著名節?”

  “那是你舅舅,他怎會對你無禮?”王季玉冷笑一聲。“誰知道當時的狀況是怎樣?若不是你行事太過分,大姐姐也不會……齊王妃更不會將怒火發洩到伯爵府頭上,你才是罪魁禍首。”

  王季玉從地上站起來,怒氣衝衝的說道:“該反思過錯得是你!從咱們定親後,我和府裡就不太平,沒有一件順心的事兒,我總是被你打破頭。明明我能行,可同你洞房之後,我就不成了。”

  薛珍身體晃了晃,都是我的錯?你怎麼敢說我的錯?

  薛珍對王季玉的臉一頓亂撓。王季玉白玉般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道指甲抓痕,兩人廝打在一起……

  寧欣搖了搖頭,真是熱鬧啊,在祠堂打架。他們兩個還有沒有點腦子?沒有有點名叫智商的東西?

  一個不知為什麼自作聰明,一個紈絝子弟。憑他們還想振興王家?

  寧欣不願意再看眼前的鬧劇,悄悄的離開了,走出十幾步了,還能聽到那兩人的怒駡聲..“賤人,災星。”“無能,廢物。”

  背後傳來一聲怒喝:“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住手。”

  寧欣聽清出是楚氏的聲音,她恢復得也算是挺快的,不過孫媳和孫子打架,她會向著王季玉?

  不會的,楚氏此時一定會站在薛珍這邊,昭容縣主能同宮裡說上話,薛珍比寶貝金孫重要。

  夜幕下的府邸很幽靜,因為今日奪爵的事兒,原本喧囂富貴的府邸顯得有幾分淒涼。往日是常見的下人僕從,此時也難覓蹤影,掛在回廊上的燈籠此時也沒人記得點亮它們。

  寧欣勉強借著月光看路,天上的明月好像也感受到了王家的災難而時隱時現,寧欣腳步輕盈靈活,倒也不會被絆倒。

  只是她獨自一人,心底難免有幾分孤寂的感覺。

  天上的弦月隱去,群星無亮,在寧欣眼前飄蕩著一個燈籠,燈籠遊移,寧欣難免心中一驚,“誰?誰在那?”

  燈籠舉高,照應出李冥銳憨厚的臉龐,“是我。”

  寧欣松了一口氣,嗔怪道:“你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還拿個燈籠嚇唬人。

  她臉色正常,可她那雙水潤的眼睛方才露出一抹的孤獨,李冥銳即便在全黑的地方,眼睛也能看到眼前的東西。

  “給你照明。”

  李冥銳舉了舉燈籠,迎上了寧欣。

  他胸口這麼起伏做什麼?他的臉怎麼又紅了?咦,腦門怎麼也紅了?像是什麼撞的……寧欣問道:“你腦袋上怎麼了?撞到牆了?”

  李冥銳剛剛運足底氣打算開口說話,聽寧欣這句話,下意識的揉了揉腦門,想說的話忘了個一乾二淨,回答寧欣道:“我自己撞的。”

  “腦袋長在你身上,不是你自己撞的,還是別人撞的?”

  寧欣走了幾步,見李冥銳沒有跟上,看他正拿著燈籠發呆,寧欣搖頭道:“回去記得上藥。”

  “嗯。”

  “還不走,你不是來給我照明的?”

  “好。”

  李冥銳提著燈籠走在寧欣身側,悄悄的打量著寧欣,也許不說話,也挺好的,這段路再長一點,再長一點……走不到盡頭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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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2 PM

第九十八章 朦朧

  事情沒有如李冥銳所想,回去的路很快就走到的盡頭。

  “我進去了。”寧欣屈膝告別。

  李冥銳握緊了照明用的燈籠竿子,“寧小姐。”

  寧欣回頭,此時李冥銳手中的燈籠是垂下的,看得清路面但看不清他隱晦不明的臉龐,寧欣完全轉過身,面對著他,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說?”

  李冥銳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耷拉下腦袋,仿佛他的耳朵都垂下了,寧欣突然想到一物,“李冥銳。”

  “寧小姐先歇著。”

  因為府邸裡亂了套,僕從大多怠忽職守,李冥銳和寧欣院落隔著的鐵門並沒有上鎖。

  即便是上了鎖,只要李冥銳想得話,一樣可以翻牆過來,不是怕嚇到寧欣,他也不會因為想見寧欣而忍得這麼辛苦了。

  李冥銳準備拉開鐵門時,寧欣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喝一杯酒可好?”

  出門迎寧欣的抱琴腳底下一個踉蹌,喝酒?晚上?還是同李公子?

  李冥銳一閃身重新回到寧欣面前,眼睛火亮火亮的,“不打擾寧小姐?”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寧欣不知怎麼很想寵他一下,李冥銳著實有趣的緊,“我不想孤單一個人。”

  寧欣走到院落裡的石凳旁,指了指另外一個石凳,“坐。”

  李冥銳看她坐下後,慢慢的走過去,將手中的燈籠放在石桌上。

  抱琴端著酒壺,酒杯走過來,順便放了一碟花生米,一碟將酒肉,一碟腰果,一碟滷味。

  知曉主子不想人打擾。抱琴警告的瞥了一眼李冥銳退回了屋裡,趴著窗戶注意外面的動靜,微弱的燭光,時隱時現的月光能讓抱琴看到李冥銳沒有輕薄主子。

  寧欣和李冥銳手中的酒杯碰到一起,寧欣笑道:“嚇壞抱琴了呢。”

  “嗯,她還警告我。”

  李冥銳睨了一眼寧欣,抱琴不明白,即便他傷了自己,也不願意傷害寧欣。

  李冥銳仰頭飲酒。清酒並不濃烈,比起韓地的烈酒差了許多,李冥銳本身就是千杯不醉,清酒在他口中沒有一點的滋味。以前他都不喝這種淡而無味的清酒,可今日他竟然品出了清酒中一抹甘甜。

  也許是因為對面一起喝酒的人?

  李冥銳的嘴角翹起。“等有機會,我請寧小姐用韓地的烈酒。”

  寧欣小口啄酒,眼瞼低垂但卻掩飾不住眼裡的笑意,不再盡力控制甜柔的嗓音:“你想灌醉我?韓地烈酒,也就是刀子酒很烈的。”

  李冥銳側頭,寧欣臉頰微紅,水潤的眸子嬌豔欲滴。她好美,好媚。

  身上一股股的熱氣到處流竄,李冥銳手掌做扇子扇了兩下,明知道移開目光會舒服一些。可他就是捨不得不看眼前的嬌媚美人。

  “你是喝不了烈酒”李冥銳嘴唇一陣陣的酥麻,“寧小姐。”

  “嗯?”寧欣撩起眼瞼,似酒醉了一般,疏懶的說道:“什麼事?”

  “你能不能答應我。不同旁人飲酒?”

  “為什麼?”

  李冥銳紅著臉,“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你醉了。”

  你醉得時候。有另外一種魅力,你就像是最誘人的幽蘭。

  胳膊撐著石桌,寧欣托著腦袋,“你以為我會醉?還是以為我酒醉以後會被人佔便宜?”

  “都有。”李冥銳垂下眼,此時他是徹底的不敢看微醉的寧欣了,怕怕控制不住輕薄了她。

  難怪柳下惠千百年來只有一個,對旁的女子,李冥銳能做柳下惠,但面對寧欣,李冥銳的方寸心神都亂了,他會順從本能的欲望。

  寧欣笑了,清脆的笑聲在夜空中蕩漾,笑聲如同波紋一般擊穿了李冥銳。

  “我不會醉。”寧欣如此說。

  “可你現在像是醉了。”

  李冥銳倒酒,喝酒,拿了滷味放到口中用力的咀嚼,好像這樣做可以分散寧欣對他的吸引力。

  如果她不醉,寧欣是絕對不會表現這樣給他看的。

  “齊王世子什麼時候病好?”

  “不知道。”

  “你是他左膀右臂,沒有問過他?”

  “他不說,我不會多問。”

  寧欣唇邊的笑容更濃,“那你們每天在一起做什麼?耍猴玩嗎?”

  李冥銳又拿了一顆花生扔到口中,猛然聽了這話,花生直接扔進了喉嚨裡,李冥銳咳嗽起來,臉龐憋得更紅,“沒耍猴咳咳咳?”

  寧欣不重不輕的捶著他後背,李冥銳咳嗽得更厲害了,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被噎死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很難受?”

  “咳咳咳咳。”

  寧欣使勁一拳砸在他後背,李冥銳知道寧欣生氣了,拆破了他的詭計,不敢再咳嗽了,咽了咽口水,沙啞的說道:“好了。”

  “算你識相。”寧欣又輕輕的拍了他後背一下。

  李冥銳心裡的不滿隨著這一下煙消雲散,恨不得再被寧欣捶兩下,只要最後給個甜棗吃,怎麼都成啊。

  “看二舅母的意思是要分家的,如今這不是威武伯爵府了,此處是泥潭,有本事的人都想早一點離開。”寧欣平淡得就仿佛在說別人家的事兒,“三日後我會南下。”

  “你會回來嗎?”李冥銳心中一緊,“你不會住在江南了吧。”

  “不會。”寧欣搖搖頭,京城才是她以後生活的重心。

  李冥銳松了一口氣,“我護送你去江南。”

  “你不準備科考護送我?而且齊王世子會放你離開?”

  “他憑什麼不放我去江南?我獻給他得是忠誠,不是隨傳隨到。”

  “…”

  李冥銳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你也說過這裡是泥潭,我去江南散散心,有你指導我功課,我高中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一直在韓地。沒去過江南。”

  寧欣笑意盈盈的問道:“你知道我去江南做什麼?你就敢跟著?”

  “你不會騙我,不會耍我,我有什麼不敢的。”

  “誰說的?”

  “就算你騙我,你耍我,我也心甘情願。”

  李冥銳看向寧欣,再一次珍重的重複:“心甘情願。”

  寧欣別開了眼兒,他的目光太深沉,太凝重,太熱情。仿佛能將她給烤化了一般,寧欣操縱算計過世間最優秀的男子,可對李冥銳她的心有一些亂,理智好像也不太管用,若是還有理智。她不會此時同李冥銳喝酒。

  “我對你好,心甘情願對你好是我自願的,我樂意!寧小姐不要想得太多。”

  李冥銳見寧欣沉默下來,他有些慌了手腳,慌忙解釋:“對你好,不需要你報答,其實我沒什麼能幫到你。而你幫了我很多很多。”

  “也好,一起去江南。”

  “真的?”李冥銳亮得滲人,“去給寧三元掃墓?一起?”

  寧欣含笑點點頭:“一起去給我爹掃墓。”

  既然她對他有特別的感覺,她就要抓住他。錯過機會。將來再後悔也沒用了。

  不管對什麼,只要寧欣認准了,她就不會輕易的錯過。

  若不是怕嚇到寧欣,李冥銳真想打一趟拳。隨寧欣去江南拜祭寧三元意味著什麼,李冥銳一清二楚。

  他興奮。他惶恐,他亦有點不知所措,他配得上寧欣嗎?

  還有可能存在的同王家的婚約,李冥銳手掌放在膝頭,“我會解決的。”

  “什麼?”寧欣看著一本正經,像是隨時聽長輩訓斥的李冥銳,“你解決什麼?”

  “我”李冥銳目視前方,“反正我不會讓任何人說你一句不好,後患我來除去。”

  李冥銳站起身:“三天?足夠了。”

  “喂,你在說什麼?”寧欣叫住了李冥銳。

  李冥銳背對著寧欣:“我會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隨你去拜祭寧三元。”

  “乾乾淨淨?”

  “嗯,很乾淨。”

  寧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不是吃喝的銀子都得用我的?”

  李冥銳腳底下一個踉蹌,可憐巴巴的說道:“我真沒什麼銀子,要不,以後還你?”

  寧欣微微抬起下顎,皎潔的月光傾灑在她臉上,似冷玉雕琢出的五官顯得越發的清冷精緻,“你想怎麼還?”

  拍了拍臉頰清醒了很多,李冥銳道:“以後我得的銀子都歸你,怎樣?你只要留給我騎馬的錢就成。”

  噗嗤,寧欣笑了起來,“很可憐呀?”

  “不可憐。”李冥銳拉開了鐵門,身影沒入黑暗中,“一點都不可憐。”

  寧欣手指摩挲著酒杯,這可是你說的,李冥銳!

  翌日,二房太太果然提出分家,她跪在已經病倒在床榻上的楚氏面前,“母親,爵位既然被奪了,我們這一大家再住在府裡,日常嚼用會讓大哥很為難。府裡進項不多,我們還是搬出去住吧。”

  楚氏氣得一拍暖炕,“你們想要分家?爵位雖是沒了,但丹書鐵卷還沒被毀去。”

  孟氏道:“本來爵位就是長房的,我們搬出去,長房是恢復爵位,還是怎樣,同我們二房無關,該孝順您的,兒媳不會不做。您若是為兒女孫子著想,也該做主分家的。”

  “叫老二過來。”楚氏怒道。

  二老爺來到楚氏身邊,跪地道:“母親就依了兒子吧,兒子搬出去也是您的兒子。”

  “你們你們”楚氏倒在了炕上,大難臨頭各自飛“好,好,你們別後悔。”

  孟氏拽了丈夫的衣袖,道:“母親好好養病,分家的事情,兒媳一早已經給兒媳的娘家送了消息,兒媳可不敢貪長房一點點的財物。”

  言下之意,長房也別想貪墨了應該屬於二房的財產。孟氏的哥哥可是兵部侍郎,有他坐鎮,分家會很公平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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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2 PM

第九十九章 分家

  楚氏瞅著二兒子。

  “你夫人說要分家,你怎麼說?你不怕被人戳脊樑骨?你父親去的時候,交代過你什麼?你大哥剛被奪爵你就想著搬出去?你眼裡還有沒有王家的列祖列宗?”

  “危難之時更應該同舟共濟啊,老二。”

  楚氏先硬後軟,拖著顯露病態的身體,“你同老大是嫡親的手足,你怎能在此危機關頭拋棄寡母和兄嫂?我從小就教過你,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二太太孟氏又狠狠的拽了一把王二老爺的衣袖。

  王二老爺也紅了眼圈,嗚咽道,“若是您以前對兒子說這些,兒子絕不敢此時提出分家。兒子這些年在您眼裡算什麼?你可還記得,兒子當年候補守備,只需要一千兩銀子,您說沒有,讓兒子等一等。可轉瞬大哥要做什麼文會,你隨手就給了一千兩!母親知不知道,當年占了兒子守備缺的人今日已經是總兵了。兒子就是再不中用,也不會不如他。當年大哥的那個文會除了一堆附庸風雅的酸儒之外,他得到了什麼?”

  王二老爺擦了擦眼角,眼圈更紅了一些:“兒子不擅長讀書做詩,所以母親從來都認為兒子不爭氣,只能依附巴結大哥討生活。我雖然是母親生的,我從不敢求您像對大哥那樣對兒子掏心掏肺,但總得有一半真心吧。兒子早就同您說過,威武伯爵府立足的根本不在詩詞,想要振興家業得走兵道,可您從沒聽進兒子的話。”

  “母親,您也不用擔心兒子會多拿祖產銀子。”

  王二老爺歉意般的看了一眼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

  “如今剛被奪爵就鬧出分家來,總不是好事!我記得王家在京城西邊有一處三進的小院,兒子只要一個容身之地。只要一件家傳古董做個念想,其餘田產地契,內庫存銀存物,兒子一文不取,一件不要,您的嫁妝兒子也不要的,您都留給大哥侄子兒他們好了。”

  寧欣站在門外,聽到王二老爺這番說辭,寧欣略覺得吃驚。顯然很多人都忽略了官職卑微沉默寡言的王二老爺、

  楚氏嘴唇蠕動,含淚道:“老二。”

  “母親,每月兒子會給您二百兩養老的銀子,兒子兒媳以及兒女也會時常來看望您。您偏心大哥,兒子雖是心裡不樂意。但總不能不認您這個生母。”

  楚氏臉臊得難受,王二老爺一句一句實在話讓她的心像是針紮一般的疼痛,楚氏老淚縱橫,“老二啊,我是疼你的”

  說著說著,楚氏手背擦著眼睛低泣起來。

  王二老爺苦笑道:“兒子不敢怪您,對比小妹。您對兒子已經好很多了,小妹沒有選國公,也沒選王爺,她嫁給寧三元有什麼錯?您至於至於最後都不認她?妹夫才高八斗。于國忠貞,對小妹一心一意,這樣的妹夫到哪裡去找?您罷了,子言母過是大不孝。兒子不說了,只求您看在寧家萬貫家財上。好好的真心的對待外甥女。”

  楚氏臉一陣紅,一陣白,跟一直變色龍似的,尷尬的說道:“你是不是誤會了?”

  偷偷的看向門口,楚氏恨不得堵住兒子的嘴巴,“誰不知我最疼得就是寧欣?”

  王二老爺搖頭:“若您准許,等外甥女從江南回來就住在我府上去吧,我只有月菲一個女兒,下個月她就要出閣了,我同夫人最喜歡女兒,一定會帶外甥女如同親生。寧家留給她的嫁妝自然有人會向你討要。大哥養了外甥女十餘年,剩下這段日子,我養她,這也算我報答小妹妹夫了,沒有妹夫的提攜,我到不了今日。”

  寧欣挑開門簾,走進了屋裡,像是不認識一樣打量著王二老爺,國字臉,濃眉,鼻樑不高,厚嘴唇,二舅舅不如大舅舅儒雅,不如他有風度,可寧欣卻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那一分真心,寧欣在所有王家人身上感覺不到的真心。

  雖然只有一分真心,但總好過在楚氏和薛珍跟前時刻提防著被算計了。

  在楚氏開口前,寧欣淚盈盈的問道:“不麻煩二舅舅嗎?”

  楚氏道:“欣丫頭,你也要離我而去?”

  “外祖母,我會回來看您的。”寧欣屈膝:“我孝順了大舅舅十餘年,俗語說親娘舅,誰有娘舅親?您讓我去孝順孝順二舅舅吧。”

  “你也是看伯爵府倒了?”楚氏歇斯底里的大叫:“你們就不想著伯爵府重振旗鼓?你們一個個將來會後悔的。”

  寧欣垂下腦袋,輕聲說道:“那您就讓我們在悔恨裡渡過下半生吧。”

  孟氏雖然事事掐尖,平時管著丈夫很嚴,但每每在關鍵時候,她一向是聽王二老爺的。多養個外甥女,就多養一個好了,也不是養不起?

  雖然沒有達到公平的分家產的目的,但孟氏仔細一想,這樣做起碼名聲不算是太壞,況且伯爵府也沒有多厚的底子,跑著恢爵還不知道要多少銀子,就算有昭容縣主,也不一定能恢復了爵位,這次醜聞鬧得實在是太大了。

  當今陛下對勾引舅舅齊王的昭容縣主能看得過眼?當今再對昭容縣主恩寵有加的話,禦史一定會有話說的。

  “兒媳喜歡外甥女,您就讓她跟著我們過吧,等她出嫁,我一定會給她一份豐厚的嫁妝。母親,您放心,我不會虧待外甥女,我將外甥女當作女兒養,不會想著讓她做兒子的侍妾。大姑奶奶和大姑爺那樣品行高潔的人,獨生女兒若是落到了為妾的下場,他們在地底下都無法安心的。”

  孟氏直接挑明瞭楚氏的意圖,憐惜的看了低頭的寧欣一眼,“若是這事兒傳揚出去,咱們王家和寧家可沒臉見人了。”

  楚氏胸口悶得生疼,真想一巴掌扇過去,喘著粗氣道:“好。好,你們都走,都走吧。”

  王二老爺磕頭道:“母親您為大哥想,也得容我為兒女們著想。兒子兒子走了。”

  扶起跪地的妻子,王老二爺對寧欣和藹的說道:“等我收拾好宅邸,你從南邊回來後,我來接你。”

  “多謝二舅舅。”寧欣屈膝謝過,送王二老爺出門。

  在他們夫妻走後,寧欣沒有再進門。隔著簾子道:“回外祖母,我先回去收拾東西去了。”

  楚氏在屋裡炕上直哼哼,“孽障,不孝子。”

  寧欣沒興趣寬慰楚氏,也沒興趣幫楚氏出謀劃策。更不會平白得做楚氏的撒氣筒。

  告知楚氏明日南下,寧欣挑了幾個老實可靠的家丁,給了很豐厚的賞賜,家丁大多感恩戴德對寧欣表忠心。

  長樂公主也送了她五六個侍衛,再加上李冥銳,寧欣不犯愁安全的問題。

  抱琴收拾行囊時,回頭問道:“主子真打算去二老爺府上?”

  寧欣放下了茶盞。淡淡的說道:“二舅舅能說接我家去的話,我很感激二舅舅。”

  這也給了寧欣徹底同大舅舅一家了斷的藉口。

  “主子,奴婢方才聽說趙表小姐去看望了被關在祠堂思過的二少爺。”抱琴嘖嘖稱奇,小聲說道:“不過方才奴婢在李公子院落裡看到了姑太太。”

  “李冥銳怎麼說?”寧欣很感興趣的問道。

  抱琴強忍著笑。道:“李公子太霸道了,直接將姑太太從屋裡趕出來,姑太太方才在他院子裡罵了半天,最後被李公子潑了一盆冷水。姑太太這才渾身濕漉漉訕訕的離去。”

  “兩邊都想要,兩邊都夠不到。真不知趙曦在想什麼。”

  “奴婢看她是思過思糊塗了,二少爺有昭容縣主在,就是想要納妾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如今誰不知二奶奶是府裡的救星?”抱琴系上了包袱,隨口說道:“太夫人只罰了二少爺,卻沒對二奶奶說一句重話,還不是因為二奶奶有能耐?聽說昨夜太夫人抱著二奶奶痛哭呢,把二奶奶當成心肝肉似的。”

  楚氏這番表現是有用的,一早薛珍就出府去跑關係去了。

  抱琴給寧欣續上了茶水,“也不知二奶奶能不能讓爵位恢復了,若是能成二老爺可就虧了呢。”

  “大唐帝國每年奪爵的好幾個,你看哪個輕輕鬆松的就恢復了?我只看過奪爵毀丹書鐵卷的,可沒看過哪家能恢爵。就算昭容縣主面子大,往好了說,兩三年能恢復爵位,往壞了說的話,王家這輩子就別想著複爵了。二舅舅是聰明人,跑複爵的消耗還不如用在如何進取立功上。二舅舅看著是個穩當的人,分家又只要了那麼點東西,他能沒算好退路?最近二舅舅總是不在京城,現在想來,他一個微末小吏怎麼會總是出京?”

  寧欣越想越覺得二舅舅身上有依仗,而且給二舅舅底氣的絕不是二舅母的娘家兄弟。

  抱琴問道:“您說二老爺有事瞞著?”

  寧欣笑道:“不管他怎樣,反正他這份恩情我是要還的。”

  不欠仇怨,不欠恩情,寧欣一貫如此。

  分家之後,雖是強撐著,但楚氏病體越發沉重,她逼王季玉向薛珍道歉,拉著薛珍的手,含淚道:“以後府裡就指望著你了。”

  薛珍對王季玉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舉動,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自得于王季玉服軟,又覺得他沒有未來攝政王的威風。

  “想要恢復爵位,必須得走通吏部,禮部,只有兩部尚書同意才能報給宗爵府商議如何恢爵。”

  薛珍歎息:“禮部尚書好說,我認識他,可吏部司徒大人怕是很難辦,他油鹽不進,又是六部之首的尚書,便是送禮走人情,他也不缺這點東西。”

  楚氏失落的搖頭,“這可怎麼好?”

  薛珍咬著嘴唇道:“先打聽清楚他缺什麼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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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3 PM

第一百章 預謀

  楚氏也不知吏部尚書缺什麼,忙命下人去探聽消息。

  見薛珍眉頭有郁色,楚氏心想,也許是累著她了。

  楚氏對壓著寶貝金孫給薛珍道歉還是很介懷的,不是眼下依靠著薛珍,楚氏也不至於如此。

  “累了吧,好孩子,你先回屋去歇息,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楚氏慈愛的撫了撫薛珍的臉頰,“我讓玉兒陪著你,夫妻之間大多是床頭打架床尾和,我能理解你讓玉兒爭氣向上,在這一點上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孫媳啊,我還是要勸你一句,玉兒是個好的,凡事要循序漸進,慢慢來,一旦你同他吵鬧不休,吃虧得是你!”

  寬容明理的祖母,慈愛的婆婆,溫潤有禮的相公……薛珍垂下的眼瞼擋住眼底的嘲諷,上輩子他們就是這麼欺騙她的,這輩子還想她傻傻得被她們玩弄?

  做夢,你們都在是做夢!

  薛珍在楚氏關切的目光下,害羞靦腆的用袖子捂了捂嘴,“我往後不會再同相公拌嘴了,丟了爵位我心浮氣躁,為相公難過……”

  說到此處,薛珍含淚看向王季玉,怯生生的說道:“相公,您別怪了我。”

  她這副樣子學足了記憶中的寧欣,只要寧欣這幅表情,就算寧欣將天捅破了,王季玉也會原諒寧欣。

  記憶最深的一件事,寧欣進宮時候得罪了一位太妃,被太妃罵了一句,寧欣忍不住打了那位太妃,回府後就是這麼王季玉認錯的。

  王季玉安慰完寧欣,轉身就去了宮裡,那位太妃生生的被餓了三日。隨後被送去寺廟苦修,若不是當時的太后求情,王季玉會讓太妃給先帝殉葬。

  即便如此,那位太妃被送去的寺廟也是最艱苦的,說是太妃,不過是二十歲的女子,可想而知將來她會過什麼樣的日子,也就是從那時起,世人都知道寧欣是王季玉的逆鱗。

  得罪王季玉有可能活命。得罪寧欣想死都難!

  有人說王季玉霸道,但有更多的女子羨慕寧欣有霸道的丈夫。

  薛珍撫了撫裙擺,她也是羨慕的一員,柔柔的說道:“相公。”

  王季玉躬身道:“娘子不必如此,是我得過錯。”

  薛珍起身還禮。聘聘婷婷的樣子有寧欣八分的鳳儀。

  如果王季玉喜歡寧欣的那樣嬌柔的女子,薛珍會表現得像寧欣,先抓住王季玉的心再說別的,裝模作樣,耍男人,當她不會?

  楚氏目光閃了閃,拍手道:“好。好,好,總算是和好了。”

  讓他們夫妻回去,楚氏對身邊媽媽說道:“你覺不覺得孫媳婦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怎麼看怎麼得……違和。”

  “奴婢也看愣了。二奶奶明豔高貴偏偏做出嬌媚柔弱的神色……奴婢想許是二奶奶累著了。”

  楚氏一拍膝蓋,嘲諷的笑道:“欣丫頭雖是外表看著柔弱,可骨子裡強著呢,形似而神不似平白惹人笑話。”

  媽媽們不敢接話了。或是端茶,或是捶腿。主子之間的事情,她們插嘴就是個死。

  楚氏皺了皺額頭,喃喃的自問:“吏部尚書到底缺什麼?我怎麼看孫媳婦都是知道的,這節骨眼兒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怕我捨不得?”

  薛珍是知道什麼最能打動吏部尚書司徒大人。

  能做到他那個位置的高官送銀子,許好處都太輕了。只有女子,妙齡女子此有可能讓他動心,倒不是說他好色,司徒大人只有一妻兩妾,他對髮妻很尊重,俗氣點說有點怕老婆。

  司徒大人的內兄是為救他死的,他的夫人也是被內兄養大的,因此他們對內兄唯一留下的兒子格外的好,甚至比對親生兒子還好。

  老天註定讓司徒大人欠內兄一家的情分,在外甥長到十歲的時候,司徒大人遇見了刺客,外甥為他擋了致命的一劍,他沒事,外甥右臂被劍斬去一半,司徒夫妻對外甥更好了。

  他身上有殘疾卻想娶貴女為妻……所以婚事就這麼耽擱下來。

  薛珍記得前生就是有人將嫡女送給司徒大人的外甥做妻子才渡過的難關,可是這話薛珍實在不好同楚氏說,只能旁敲側擊的提點楚氏。

  回到屋裡,王季玉自覺的拿書研讀,薛珍隔著珠簾看著他,並讓陪嫁的媽媽過來。

  她低聲吩咐幾句,陪嫁的媽媽連連點頭,司徒大人的這份心藏得很深,若不讓人給楚氏送信,她許是看不出來。

  只能送嫡女……薛珍眯起了眼睛,同王月瑩沒有太深的仇怨,可誰讓她是汪氏的女兒?

  薛珍此時不會動用賢妃娘娘這尊大佛,先讓汪氏品嘗到失去女兒的痛苦……大女兒嫁了個傻子,二女兒嫁了個殘廢,而且那人據說好男風,性情殘暴,女兒痛苦,汪氏也會痛苦的。

  只有這樣,薛珍才能消氣,前世她的善良換來了任人欺淩,今生她要做毒婦,讓那些欺負她的人好看!

  自私自利的毒婦才能順心,善良的人早就被毒婦們算計死了。

  “相公,喝參茶。”

  薛珍穿著素氣高雅的衣裙,一改往日的張揚,柔柔的將參茶放到王季玉面前,聲音很甜很柔和:

  “我也不是逼著相公,您想想,二叔就那麼走了,相公是公公唯一的指望,相公再不努力的話,爵位如何能恢復?相公中了狀元才好向陛下求恩典。”

  王季玉道:“我聽娘子的。”

  看寧表妹這樣從心裡往外舒服,可輪到薛珍,王季玉並不喜歡她這柔弱樣。

  一處人來人往的茶棚,李冥銳手中端著粗陋的茶盞怔怔的看著窗外,王家的僕從在人群中打聽消息。

  蹬蹬的腳步聲響,人沒到聲音傳來:“我說大個子,你這麼做是不是太狠了?”

  平王世子坐在李冥銳身邊。

  李冥銳憨厚不改的說:“若是他們不想犧牲嫡女,是否告訴王家這個消息重要嗎?”

  “一旦他們心疼女兒多些。你怎麼辦?”

  “另外想辦法。”

  背著婚約,李冥銳不敢面對寧欣。

  “咦。”

  “怎麼,怎麼。”

  平王世子趴在李冥銳肩頭向街上看,他同樣睜大的眼睛,平王世子安排的人被擠到一邊,王家的僕從同另一幾個人小聲的嘀咕著,隔著太遠,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平王世子道:“難道要壞事?”

  平王世子應李冥銳的要求費了好多功夫。先要打聽司徒的外甥是不是如李冥銳說得那樣,再安排人手散步消息給王家,平王世子忙完了,才想起來,他這算不算是促成了李冥銳和寧欣的姻緣?

  他心裡略微有點不舒服……就算他不同李冥銳搶寧欣。也不至於這麼幫忙啊。

  “說什麼呢,他們到底在嘀咕什麼?”平王世子按著李冥銳肩頭向外看。

  李冥銳摟住他的腰,一想不對,寧欣說過,這樣會讓人誤會的。

  “說司徒大人府上的事兒。”李冥銳將齊王世子拽到一旁,“這回你不用擔心了,消息不是從我們口中透給王家的。”

  平王世子被李冥銳這麼粗暴的拽著。不由得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我是世子?大唐帝國的世子不超過十個。”

  “知道,你是平王爺的獨子,我認識你。還認識平王爺。”

  “那你還敢這麼無禮的對我?”平王世子桃花眼中滿是幽怨。

  李冥銳將茶盞遞給他,拍了他的肩頭,“平王爺讓我看著你,你到底在氣什麼?”

  “你……”

  平王世子灌了一口茶水。托著下顎沉思,父王怎麼會那麼喜歡李冥銳?最為奇怪得是母妃也喜歡他。平王世子皺著眉頭打量著李冥銳,莫非他是我失散的兄長?

  “世子殿下。”李冥銳將乾果盤子推到平王世子面前,“這頓我請。”

  平王世子直接趴在了桌上,“哪一次都是我請客,好不容你請我……就喝一兩銀子一斤的茶水,吃幹扁的乾果?”

  捏起一顆,平王世子看了看,感歎道:“真是乾果啊。”

  李冥銳道:“既然你覺得委屈,那這頓你繼續請好了。”

  “…….”

  平王世子納悶,怎麼李冥銳同他或者傻子堂哥在一起的時候,心眼很多很多呢,就他這樣的人,還被寧欣說成是老實?他鬼主意一串一串的,就會在寧欣面前裝老實!

  “偽善,可惡。”

  平王世子咬著幹扁的乾果,像是吃李冥銳的肉一樣用力咀嚼。

  看到外面散去的人,平王世子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說得是司徒家的消息?”

  “聽到的,我沒告訴你我耳朵比尋常人靈敏?”

  “沒有。”

  “那這次告訴你了。‘

  李冥銳安撫般的揉了揉平王世子的腦門,笑容憨厚:“你可要記住了,不要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平王世子欲哭無淚,“你就能欺負我,交友不善,遇人不淑,蒼天啊,您睜開眼吧……“

  在他哭天喊地的時候,李冥銳已經起身走了,平王世子追上他:“你真要陪寧欣去江南?”

  “她同你不熟,請稱呼她寧小姐。”

  “……好……”

  平王世子再接再厲,笑眯眯的問:“去江南?”

  李冥銳收斂了寒意,點頭道:“明天就啟程了。”

  “那我也去怎樣?”

  “不好。”

  李冥銳直接拒絕,好不容易同寧欣單獨相處,多出個平王世子太破壞氣氛了。

  齊王府,齊王世子燒了密報,微笑道:“江南?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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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3 PM

第一百零一章 退婚

  王家,楚氏住得院落。

  屋子裡靜悄悄,聽不見任何的動靜。門口兩側的回廊,站立著在府裡很有臉面的楚氏的心腹。

  此時,她們收起平常的驕縱之氣,垂手默立在門的兩側,微弓著身體隨時等候主子的使喚。

  打聽吏部尚書消息的人已經進去好半晌了,到現在還沒出來,屋裡越來越靜,氣氛越來越凝重。

  突然,掛在回廊上的綠毛紅嘴鸚鵡拍著翅膀鳴叫,“太夫人好,太夫人好。”

  楚氏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屋裡傳來,“給我撕了那只扁毛畜生。”

  這只鸚鵡很伶俐,很得楚氏歡心,給它用的粟米都是最好的,平常聽它學舌,楚氏的心情會很好。媽媽沖到鸚鵡跟前,提起掛在回廊上的鸚鵡,用帕子捂著鸚鵡的頭快速的離去。

  楚氏在罵鸚鵡為扁毛畜生時,扔了茶盞,茶杯碎片飛濺起崩到了報信人的臉上並留下一道的血痕,楚氏顧不上做菩薩,“滾,滾出去。”

  報信的人連滾帶爬的退出了屋子。

  楚氏扶著炕桌,手背上青筋凸起,手指像是雞爪子般枯瘦,“你怎麼看?”

  王大老爺目光閃爍,“聽母親的。”

  “你捨得?”楚氏嘴唇泛白,“若是無法恢復爵位的話,瑩丫頭一輩子就毀了。”

  名門嫡女,這是司徒大人的要求。楚氏顧忌著白姨娘的賺錢能力,不能輕易的讓白姨娘生的丫頭頂缸。

  “她養得女兒惹出這樁醜聞,連累家裡被奪爵,兒子以為婚事落在瑩丫頭身上也不算冤枉了她。”王大老爺靠近楚氏,壓低聲音:“報上去才有複爵的可能,若是連吏部和禮部都過不了的話。兒子……兒子對不住父親,對不住王家祖先的浴血拼殺。”

  楚氏抬手扇了王老爺一記耳光,含淚嗚咽道:“糊塗,你真真是無情……你怎配做父親?我的瑩丫頭……瑩丫頭啊……我怎能捨得你入了那虎穴?”

  王老爺生生的挨了耳光,捨得?老太太是答應了,撩起衣襟跪下,“我也是為了王家,母親當兒子就捨得瑩丫頭?她總是王家的子孫,也該她為王家盡一份心力了。”

  擦拭了眼角。王老爺聲音嗚咽且帶了一絲的希望:“外面傳言也許不做數,司徒大人品行極好,他外甥也不至於差太多,沒准是誰看他受司徒大人的寵愛,又是個……才故意散步謠言。司徒大人和其夫人詩禮傳家,怎會養出不堪的外甥?”

  楚氏微微點頭,倦怠的說道:“你說得也有道理。”

  王老爺道:“這門親事就此定下?”

  楚氏抿著嘴唇,過了好一會,楚氏反問:“李冥銳你打算怎麼處置?上次在齊王府,我看他同齊王世子是親近的,齊王出了這等的醜事。本身身體又不好,我看陛下許是會讓世子直接承爵。”

  “傻子世子成了傻子王爺他還是個傻子,李冥銳蠢笨如牛,即使把瑩丫頭配給司徒大人的外甥。我看趙曦補償應付他足以。”

  “他能要趙曦?你怎麼說給他?”

  以前楚氏還能糊弄過去,利用伯爵府的權勢壓一壓李冥銳,如今王家是白丁,李冥銳是齊王府的座上賓。他可不是楚氏能逼迫的了。

  王老爺訕訕的說道:“就這麼放過他……母親,李家那筆私財數額可是不小的。”

  “萬一他也不知呢?”

  “這……”

  母子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搖搖頭,怎麼看李冥銳都不像是有錢人。

  王老爺一跺腳,眼睛赤紅似滴血:“眼下最重要得是複爵,李冥銳跑不掉的,總有機會從他口中探出實情。科舉會試的時候,咱們再想辦法,既然他不識抬舉,兒子也不會對他客氣了。”

  到時候要命,還是要銀子?是人都會選擇要命的。備受當今重視的搶才大典——科舉會試出現一點點問題都是大問題。

  楚氏歎道:“爵位是你的,女兒是你的,都隨你。我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想將瑩丫頭嫁去尚書府,一定要記得,先解除她同李冥銳的婚約。司徒大人的夫人可不是善茬,而且我記得她同當年一起被救的李大人的夫人關係極好,難保尚書府不會聽到什麼。若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弄得瑩丫頭委屈,我砸折了你的腿。“

  王老爺連連稱是,用婚約綁不住李冥銳的話,還可以用別的,若是一女二嫁的話,王家不僅說不出道理,還要承受司徒大人的報復。吏部尚書,那可是朝廷的天官。

  汪氏還病著,王老爺沒有將這門婚事說給汪氏聽,因為齊王府的醜聞,他們兩人的關係降到冰點,不是顧忌著兒子兒媳,王老爺早就將汪氏休了。

  他歇息在白姨娘的屋裡,並讓白姨娘操持王月瑩的婚事。

  白姨娘體貼溫柔的按摩著王老爺的肩頭,“三小姐嫁去哪家?”

  “司徒大人的外甥。”王老爺閉著眼享受著。

  白姨娘手臂一顫,壓下吃驚,試探的問道:“這可是一門好親事,不告訴太太麼?許是太太一高興,身體好了呢。”

  王老爺道:“提她讓我倒足了胃口,你先幫瑩丫頭備嫁,等瑩丫頭出閣時再同她說。”

  白姨娘勉強的笑了,這門婚事有貓膩,這麼急,還不告訴太太,在王老爺上竄下跳複爵的當口…….三小姐不是被當作禮物送人了吧。

  白姨娘同汪氏爭了一輩子,對汪氏百般的不順眼,可她也是做母親的,對王老爺更加的殷勤,“三小姐是做正室得吧,若是為妾,您臉上也不好看的。”

  “自是嫡妻原配,王家的女兒就沒做妾的。”王老爺翻身倒在床榻上。

  白姨娘微微松了一口氣,輕輕推了推昏昏欲睡的王老爺,委屈的說道:“老爺厚愛妾。妾是明白的。可同尚書府聯姻,哪有妾出面操持的道理?府裡的庶務都交給了二奶奶,妾不好再多言,妾不怕旁人議論,但怕老爺您被人說沒規矩,咱們家的爵位不就是因為沒規矩和醜聞沒的?”

  王老爺打了激靈,想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太太身體不好,由你操持也不行?”

  “上有太夫人。中間有二奶奶,哪有妾插嘴的份?”白姨娘向王老爺的懷裡擠了一下,“況且最近妾也在相看人家,萬一疏忽了三小姐,妾哪敢見太太?妾看您還是同太太說上一句得好。太太如今只有三小姐這麼一個女兒了。“

  王老爺撫摸著愛妾細滑柔軟的嬌軀,淡淡的說道:“明日我同兒媳婦說說,讓她幫忙操持瑩丫頭的婚事。你也知道汪氏是個不中用的,告訴她這樁喜事不知她又鬧出什麼來,等過一陣我再同她說。”

  “還是老爺想得周全。”白姨娘嬌吟奉承王老爺,能做得她都做了,總不能因為別人的女兒不顧自己的安危。

  白姨娘想著要快一點定下女兒的親事。兒子那裡倒還不著急,等兒子高中後不愁說不到媳婦。

  白姨娘也想用李冥銳般配女兒,同王家的其她人不一樣,經過接觸。白姨娘更看重李冥銳的誠實憨厚,花花腸子多的男人最是風流,白姨娘現在有些後悔,當初在李冥銳上門的時候就應該給女兒定下他。

  可當時誰也不知李冥銳會得陛下看重。更不知道李冥銳有舉子的身份。以前女兒還是伯爵府的小姐,如今只是王家的庶女。白姨娘再也不敢想著高嫁女兒了,只盼著給她找個一心一意的丈夫就行。

  白姨娘同兒子商量過,想讓兒子去探探李冥銳的意願。

  王季玨一聽直搖頭,明確告訴白姨娘,李大哥心有所屬,他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隨後白姨娘怎麼問李冥銳心儀誰,王季玨也不肯說,逼急了又說了一句,他成親時候您不就知道了?

  白姨娘看兒子說得堅決,只能作罷。

  王老爺鼾聲震耳,白姨娘慢慢的起身下榻,端著茶盞想著合適女兒的人選,此時她不能再左思右看的猶豫了,她挑的女婿總比王老爺挑得好。

  翌日一大早,李冥銳被王老爺身邊的小廝叫到書房。

  雖是早有準備,但李冥銳看到桌上擺放的龍鳳玉佩和寫著生辰八字的紅紙時,茫然的問道:“這……”

  王老爺對李冥銳這種反應很滿意,長歎一聲,向天拱了拱手,“我對不住老哥哥,原本想著等你高中後,再提當年定下的婚事,可誰知……我家三丫頭愛慕上了旁人,我是打過,罵過,教訓過她,可就是沒有辦法讓她改變主意,從小她就被她娘嬌慣壞了,我如今只剩下這麼一個嫡女。”

  說到此處王老爺擦了擦眼角,神色痛苦且悔恨,“我想讓她過得好一點,一時心軟便答應了她。”

  李冥銳抽出壓在玉佩下的紅紙,仔細看了看,上面寫得生辰八字同自己吻合,“我從沒聽父親說起過,伯父為何不告訴我?我進京三個多月了。”

  “我是怕你分心無法專注讀書,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大小登科才是人生美事,誰知事事不如人願,李賢侄,這婚約……”

  李冥銳撕了紅紙,對王老爺深深一躬,“感念世伯的關照,這婚約……解除了,我不會讓世伯愛女承受被退婚的羞辱,雙方和平解除婚約,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老爺抿了抿嘴唇,眼看著李冥銳拿起龍鳳玉佩扔到了地上,玉佩破碎,預示著無法反悔,王老爺心中有異樣,又怕李冥銳動粗,乾笑道:“男婚女嫁自是不再相干的。”

  “王老爺,在下不再打擾您了,您這些日子對在下照顧,在下感激不盡,容後有報。”

  李冥銳大步走出書房,寧欣都不住在王府了,他還留在這裡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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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4 PM

第一百零二章 圓滿

  書房中,成功解除婚約的王老爺一會站起,一會坐下,地上的玉佩碎片像是嘲諷他的短視。本來撕碎的紅紙被李冥銳撿起帶走了。王老爺心裡空落落的,再怎麼心狠,王老爺也是做父親的,起碼在此時對王月瑩多了一分的愧疚。

  王老爺思索退婚是不是太草率了?看李冥銳不像是想像的那般沒用。

  略微遲疑,王老爺叫小廝進門,“給太夫人送消息,事成了。”

  為了能夠複爵,王老爺對嫡女的疼惜化作烏有,再命人給薛珍送信,讓她操持王月瑩的婚事。

  楚氏聽了消息後,去佛堂念了大半天的經書。薛珍得了王月瑩定親的消息,又聽說楚氏去了佛堂,薛珍暗啐一口,裝模作樣的老東西,念經?就是在佛前念經一百年也洗不乾淨楚氏身上的罪孽。

  薛珍比任何人都瞭解王月瑩定親的物件,那人就是畜生。

  “嫂嫂。”

  王月瑩在門口含笑道:“我來看望嫂嫂。”

  如同春花吐蕊的少女,純真嫵媚。王月瑩臉上永遠是帶著嬌憨的微笑,白皙的肌膚若珍珠般瑩亮……薛珍不自覺的揉了一下眼睛,門口空無一人,薛珍輕聲歎息:“對不起。”

  “嫂嫂在說什麼?”

  薛珍聞聲望去,王月瑩手中捧著景泰藍掐金絲的花瓶,裡面隨意插了幾支嫩菊,花瓣上粘著朝露的菊花襯得王月瑩淡雅如菊。

  “你怎麼來了?”

  “母親喜歡菊花,我一早去後院裡采菊,知曉嫂嫂擅插花,想讓嫂子幫我,這份禮物算你我一起孝順母親的。”

  王月瑩語調輕快,臉龐比平時多了一抹的羞澀。心裡藏不住事一般,將花瓶放到薛珍面前後,拽了拽衣裙,“嫂子,我還好得吧。”

  在薛珍和寧欣有衝突的時候,王月瑩為了王家考慮,她站在薛珍這一邊,薛珍進門後,王月瑩幾次在汪氏面前給薛珍說好話。她從沒仗著小姑子的身份為難薛珍,每次見到薛珍都是笑臉相迎。

  薛珍擺弄王月瑩帶來的菊花,指尖沾染了晶瑩的朝露,薛珍笑道:“你怎麼不好?”

  王月瑩道:“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也想幫忙的。可我除了照顧侍奉母親之外實在做不了什麼。嫂子是脂粉界的英雄,嫂子不會眼看著家裡的複爵無望,您一定有辦法的。”

  “複爵的事情可大可小,我也說不好。”

  薛珍用剪子修剪菊花枝葉和花瓣,斜睨了王月瑩一眼,“複爵比什麼都重要,小姑子是王家人。”

  王月瑩點頭道:“我會盡力幫忙的。”

  薛珍將菊花插好後。旋轉著花瓶。

  誰讓王月瑩是汪氏的女兒?讓汪氏體會到她當年的痛苦,薛珍對王月瑩的親事會保持沉默。

  “三妹妹出落得好,公公婆婆不會讓你的美貌才情白費的,三妹妹且放心。他們選得人家一定會很好的。”

  “不理嫂子了,我哪是著急嫁人?”王月瑩羞紅了臉龐,“自從二叔一家搬走後,越發沒人同我談笑了。以前家裡很熱鬧。四妹妹同我說不到一起,娘親不喜歡白姨娘。寧……聽說她也要去南邊為父母修墳,不知還能不能回來。”

  薛珍聽見寧欣的名字,指尖用力掐彎了菊花,“她不回王家還能到哪去?”

  “不是說二叔要接她家去?”

  “二叔……”薛珍笑容裡帶了幾許的嘲弄,“早晚有他後悔的一日,二叔眼皮子太淺,沒了王家的根基,日子會很難過,若是指望二嬸娘家支持,在官場上誰看得上他?寧表妹從小嬌養,除了咱們家誰養得起她?”

  王月瑩後背涼風陣陣,但凡提起寧欣,嫂子的笑容裡會多一些莫名其妙的刻骨恨意。

  王月瑩隨著薛珍笑了笑,“那倒也是,她得吃穿用度不是一般人家能養的,祖母花在她身上的銀子都能攢成金人了。”

  “二奶奶,表小姐到了。”門口的媽媽福身道:“寧表小姐向二奶奶辭行。”

  薛珍和王月瑩同時住口,兩人端莊的坐好,薛珍道:“請表妹進來。”

  寧欣穿著半新不舊的素色褙子進了門,輕聲輕語的說道:“二表嫂安。”

  “寧表妹是從祖母屋裡來?”

  “是。”

  寧欣含笑點頭,“特來向二表嫂辭行。”

  “寧表妹太客氣了。”薛珍笑盈盈的握住寧欣的手臂,話語關切:“京城離江南遠隔千里,寧表妹身體孱弱,若是因為孝心折騰病了自己,姑姑和姑父在地下也不安心。”

  “最近身體比以前好很多。”

  寧欣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但凡同薛珍相處,寧欣後背都會起雞皮疙瘩,微笑:”二表嫂不用為我擔心。”

  看到坐在一旁的王月瑩,寧欣想了想,提點了一句:“三妹妹有沒有需要我從江南捎帶的東西?我給你帶絲綢怕是來不及了,不過你成親後,江南的絲綢也用得上。”

  李冥銳解除婚約之後,就翻牆到寧欣的院落,那人紅著臉告訴寧欣,他是乾乾淨淨的男人。沒等寧欣多問什麼,他轉身就走,寧欣在他走後,發現桌上多了一枚雞血石印章。

  一向會將事情弄得明明白白的寧欣,自然不會只聽李冥銳說一句乾淨清白就算了。

  她直接向平王世子打聽消息,由此得知大舅舅的打算。

  寧欣記著清醒後王月瑩對自己的善意,也不忍心王月瑩就這麼被毀了,說道:“我向外祖母辭行的時候,聽大舅舅讓人來說,三妹妹的親事定下了,看樣子我是趕不及給三妹妹送嫁了。”

  王月瑩羞紅了臉龐,“寧表姐。”

  寧欣道:“我離了京城自是不好幫你打聽將來三表妹夫的品行,不過二表嫂這麼疼你,她一定會幫你的。”

  轉向薛珍。寧欣詢問:“對吧,二表嫂?三妹妹的終身幸福就交給你了,打聽清楚三妹妹定親的人家,良人的品行,對二表嫂來說一點都不難。大舅母病臥無法為三妹妹謀劃,都說長嫂如母,二表嫂又是得聖寵的縣主,若是大舅舅一時眼拙被人蒙蔽了,有二表嫂在,哪會眼睜睜的看著三妹妹所托非人?”

  “寧表姐。”王月瑩羞澀的埋怨,“以前不知道你這般的能說。”

  雖是責怪寧欣,可王月瑩信任的目光悄悄的詢問薛珍,“嫂子很疼我的,我相信嫂子。”

  薛珍笑容很勉強。果然是前生的仇敵,臨走還不忘捅薛珍一刀,“我儘量幫三妹妹看著。”

  “二表嫂可是敢在祠堂教夫的人,您身份貴重,但凡您說得話,大舅舅和外祖母不會當作耳邊風。“寧欣再捧了薛珍,點明薛珍對王家的重要性。對王月瑩笑道:“往後有難處只管來找二表嫂,她可是你的主心骨。”

  “不理你了。”王月瑩轉身不看調笑的寧欣。

  該說得已經說了,寧欣從抱琴手中拿過幾本書,送給王月瑩:“我記得有人說過。成親是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情,男方的品行可得看好了,三妹妹崇拜無雙郡主,你也應該知曉無雙郡主不幸也是因為沒看清男人。這幾本書冊當臨別的禮物。你我之間有過口角,也有過親近。今日我送三妹妹最後一句話,即便是絕境,也不要放棄希望和努力,你不怯懦,沒有誰能欺負你。”

  “我走了,你們保重。”

  寧欣屈膝行禮,轉身帶著抱琴離開。

  薛珍因為寧欣最後一句話久久不能回神,你不怯懦,沒有誰能欺負你……絕境,不要放棄希望……薛珍忍不住回想前生,是不是她太怯懦了?雖然前生趕不上今生,但她當時也是手拿一把的好牌,怎麼會被寧欣一點點的奪走?

  不是,不是我怯懦沒有面對絕境的勇氣,是身邊的人太壞,太惡毒,是她們算計我,傷害我,侮辱我,愚弄我……薛珍一下子精神了,眸子明亮滿是恨意,“三妹妹,寧表妹最後那句話沒安好心,怯懦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

  王月瑩問道:“那什麼是?”

  薛珍聲音很低沉,王月瑩只看到了她動了動嘴唇,“嫂子?”

  善良才是不幸的最大原因!想要幸福就要狠毒,不顧一切的算計身邊的人。

  薛珍道:“看看寧表妹給你了什麼禮物?”

  王月瑩道:“就是幾本書。”

  抱琴將收拾好的行囊放到馬車上,寧欣撩開帷帽的一角,最後看了一眼王家,她會再回到京城,可再進王家就是討債的時候了。

  寧欣自嘲的笑笑,怎麼悲傷秋月起來,是原主殘留的情感?

  擦拭了一下眼角,手指幹幹的,果然,寧欣還是寧欣。

  馬車從側門行駛出王家,在越過門檻的時候,寧欣唇邊掛著滿足的笑容。

  寧欣吩咐車夫:“先去道觀。”

  去道觀一是可以同清修的長樂公主道別,二可以帶走長樂公主給寧欣的護衛,對王家派來的僕從,寧欣不是很放心。這次南下,她要得事情很多且很隱秘,沒有可信的人顯然不行。

  京郊道觀,李冥銳站在道觀門口眺望著京城方向,平王世子坐在道觀門口的石龜上,調侃道:“不知寧欣能不能順利的出來,若是出不來……我同你搶人去。”

  李冥銳頭也沒回:“叫寧小姐!”

  一輛馬車停在道觀門口,寧欣跳下馬車後,抬頭正好同站在石階上的李冥銳目光相碰,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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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5 PM

第一百零三章 承爵

  她頭戴帷帽,薄薄的面紗遮擋住容顏,仿佛一層水霧擋住了旁人的窺視。

  李冥銳不喜歡這層水霧,這讓他感覺離著寧欣似近似遠。即便他能看到寧欣那雙水潤的眸子,可他還是覺得寧欣被虧待了,寧欣本應該理所當然的站在所有人面前。

  平王世子從石龜背上躍起,呵呵笑了兩聲,手肘頂了頂似柱子一樣的李冥銳,“歡喜不?她總算從王家出來了,你也是男人……噗,乾乾淨淨的男人。”

  李冥銳揮了他一拳,平王世子像是麵條東倒西歪,被人欺負得狠了,委屈的叫道:“喂,你下手太狠了。”

  沒看燥舌胡鬧的平王世子,李冥銳快步走下階梯,站在寧欣身邊,一改他方才在平王世子面前的強勢鎮定,木訥又歡喜的說道:“寧小姐……”

  寧欣含笑:“這一路要麻煩你了。”

  李冥銳臉漲得通紅,慌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我先去見長樂公主。”寧欣看著他手舞足蹈的樣子,唇邊的笑容更深,“你同我在一起的日子還很長,若你總是緊張,你會很累的。”

  李冥銳像是被釘住了一樣,很長?同寧欣在一起的日子還很長?這句話像是在他心上抹了一層的蜜糖,原來話語真的可以讓人覺得甜蜜,又蘇又麻的感覺縈繞心間……

  李冥銳壓制著喜悅,一本正經的說道:“公主殿下在道觀裡。”

  “你有事?”寧欣摘掉了帷帽。

  李冥銳心中更是歡喜,不僅因為看到了寧欣的容貌,更重要得是寧欣知他,“長樂公主也隨你去江南嗎?”

  帶太多的貴人去江南,哪還有李冥銳表現得機會?對平王世子。李冥銳可以鎮壓住,可對長樂公主……讓李冥銳畏懼得不是公主的身份,而是公主是女人。

  李冥銳面對女子往往一籌莫展。

  寧欣搖頭道:“不去,長樂公主在京城清修不宜外出。”

  好不容易皇后扳回點優勢來,這關頭帝后之間離不開長樂公主。賢妃最近雖然一直保持沉默,可沉默下來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皇后同賢妃積怨極深,她們之間你死我活,不會有一笑泯恩仇的時候。

  李冥銳道:“我就是問問。”

  “嗯。”

  寧欣走上臺階。笑盈盈的說:“問問。”

  李冥銳垂頭,眼睛卻亮晶晶的,“就是問問。”

  “喂喂,你們兩個還要磨嘰多久?”平王世子不滿的聲音傳過來,“真是的。本世子去尊降貴的陪你們,你們卻當本世子不存在?”

  李冥銳見寧欣眯起了眼睛,“你不用理會平王世子,他交給我。”

  幾步登上了臺階,李冥銳伸手攬住了平王世子的肩頭,用力將他拖到一旁,壓低聲音道:“閉嘴。”

  平王世子癟嘴。似吃不到糖被大人忽略的孩子,“你告訴我,你們方才在說什麼,我就不生氣了。”

  李冥銳揉了一下平王世子的額頭。傻孩子啊,這不是你不生氣的問題,一旦寧欣生氣了還有你好果子吃?

  “喂,這個時候你還瞞著我?還維護著她?”平王世子的桃花眼兒眨呀眨。似被親近的人背叛了一樣的惱怒焦躁,“你記不記得我是平王世子?”

  “世子殿下。您多想想您家裡。”

  寧欣慢悠悠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平王世子和李冥銳同時僵硬了身體,平王世子拽了拽李冥銳的衣襟,示意你來說話。

  只要碰見寧欣,李冥銳一貫是寧欣說什麼是什麼。

  看李冥銳聽話的樣子,平王世子狠狠的踩了他一腳,男人?哼,乾乾淨淨的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平王世子笑著問道:“什麼意思?我家裡很好啊。”

  “平王府的女人,您得罪得起?”寧欣淡淡一笑,撇下他們兩人走進道觀,“我對平王妃一直很仰慕。”

  平王世子想到了家裡的母親,姐姐們……此時他真想抱著李冥銳大哭一場。

  李冥銳擺脫他糾纏,“我說過別得罪寧小姐是為你好,往後你離著她遠一些,當你看到我同寧小姐在一起時,你要避得更遠。”

  “你…….見色忘義的傢伙,我看錯你了。”

  平王世子氣得踢飛地的石頭,怎麼有這樣像李冥銳這樣的人?在寧欣面前聽話,傻得像木頭,在別人面前又以憨厚的外表騙人,“你是不是把心眼都用在我們身上了?”

  從知道可能同王家有婚約,到讓王家主動退婚,不過兩日,李冥銳愣是借著王家著急複爵的契機乾脆俐落的退婚。

  往後即便有人知道這事,站不住腳得也是王家,最讓人吃驚得是,憨厚的李冥銳想出的計策很毒辣致命。

  雖是也有人同他想得一樣並先于李冥銳一步,可李冥銳已經讓平王世子很震驚了。

  “在我眼裡,只有親人和陌生人。”李冥銳拍了拍平王世子的肩頭,“我蠢,我笨,所以將人區分得很清楚,除了親近的人外,別人的死活同我無關。”

  “聽說你在蘭山寺救過寧小姐,為她才打死了堂哥的獼猴,當時你就將她當作親近的人了?”

  “嗯,第一眼見她,我就知道的。”

  李冥銳唇邊勒笑,“我想保護她。”

  做般配得上寧欣的男人!李冥銳斜睨了平王世子一眼,平王世子心裡一緊,搖頭道:“也只有你將娶到她當成美事兒。”

  有這麼個狼一樣的人在寧欣身邊,平王世子將對寧欣的那分愛慕在心底抹去。

  既然他是聰明人,就要做聰明人應該做得事兒。寧欣明顯只給了李冥銳機會,平王世子即便爭也沒用。

  李冥銳外表忠厚實則是銀狼,寧欣呢……外表嬌弱實則是狡猾如狐,她那隱藏在骨子裡的狠辣讓平王世子心折,他們兩個湊在一起是絕配。平王世子對李冥銳說道:“祝你早日達成所願,成為……名震京城的黑白雙煞。”

  “噗。”

  平王世子在李冥銳發火前撒開腳丫子跑開了,跑了一段距離回頭一看,李冥銳正一臉幸福的笑著,平王世子差一點坐地上,沒救了,這人中毒太深徹底的沒救了。

  道觀裡,寧欣同長樂公主坐在一起,清修的屋子擺設簡單比不上公主府奢華。長樂公主親身邊的下人也少了很不多。

  “以前覺得很不方便,現在自己泡茶,自己穿戴衣服,我覺得很平靜,如今我最耐煩到哪都跟著一群僕從。”

  寧欣捧著茶盞。眼瞼低垂,長樂公主沏茶的火候恰到好處,看得出經過練習的。

  “這樣清淨的日子長不了,公主姐姐也不是過清修日子的人。”

  長樂公主歎息:“是啊。“

  寧欣道:“心靜即便身處鬧市你也會覺得很靜心的。”

  “我舍不下母后,我恨賢妃,這些我都記得,早晚有一日我會重回皇宮。”長樂公主給寧欣續上茶水。輕聲說道:“父皇催促我回宮,我以心傷為由推掉了。”

  “公主姐姐想做什麼?”寧欣敏感的皺了皺眉,捏著茶盞,“搶才大典?”

  長樂公主笑著點頭。“我就知道你會明白的,以我現在道姑的身份可以邀請許多出名的才子。如今官場的人要不被賢妃拽走,要不就是滑不留手的泥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公主姐姐這麼想也沒錯,這一屆搶才大典被稱為十幾年來最重要的一次。彙聚天下的才子。”

  自從韓王削藩,其餘三藩王不敢再拘著領地內的讀書人上京赴考。因此這屆被稱為大唐複國中興後的最盛大的一次科舉會試。

  寧欣道:“您想到了,旁人如何想不到?陛下又如何想不到?”

  長樂公主道:“賢妃……”

  “若我是賢妃娘娘,在這屆科舉前不會讓任何人拉攏舉子,會很老實,很安靜得等候著陛下的駕臨,賢妃娘娘甚至會乖順的伺候陛下,收起她在朝野上下的爪牙。”

  寧欣按住了長樂公主手腕,笑道:“公主姐姐不用懷疑,她已經這麼做了。昭容縣主出了這麼大的醜事,你看賢妃可有動靜?”

  “她不想要以後二十年鼎定江山的人才?”長樂公主目光深邃,“她一定也瞄準了搶才大典,即便不想讓父皇懷疑,她也會給九皇子留下足夠的人脈。”

  沒有人才輔佐,九皇子不一定能坐上皇位,皇后身邊還養著七皇子呢。

  寧欣道:“公主姐姐的思路只局限在拉攏人才上,您就沒有想過施恩于才子?”

  “怎麼施恩?父皇絕不在此事上尋私。”

  “施恩舉子並非只能走後門。”寧欣慢慢的說道:“陛下越是重視的事情,越容易出錯,每次科舉都有或多或少的問題,單以我來說,若我是賢妃並陪伴在陛下身邊,又要給九皇子找幫手,我會……”

  長樂公主緊張的問道:“你會如何?”

  “泄題,然後在陛下大發雷霆,取消科舉會試的時候出言相勸。”

  “…….”

  長樂公主呆坐著,“這是……這是……”

  “施恩於所有人,也讓全天下的看得到,以賢為號的妃子有不弱于皇后娘娘的胸襟和氣魄。”寧欣慢慢的放下茶盞,自信的說道:“我想她會做的。”

  長樂公主道:“我會阻止她。”

  寧欣道:“這一我相信。”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僕從在外回稟,“宮中消息,陛下聽從禦史言官的建言,恩准齊王世子承襲齊王爵,齊王去莊子上養老。”

  寧欣眼裡閃過笑意,搶才大典還要再加上一位——齊王爺.

  寧欣玩味般的低嚀:“搶才大典是盛世,舉子們真真是可憐,他們會被上位者怎麼算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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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hang 發表於 2014-12-1 11:45 PM

第一百零四章 燈泡

  齊王和韓王都是大唐的王爺,韓王曾為天下藩王之首,有韓藩,有鐵甲雄兵,齊王不過是困在京城的空筒子王爺。按說齊王同韓王的權勢沒法比,可他更願意做齊王。

  大唐複國中興之君的嫡血,齊王有著他心心念念的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權,當然若是他想繼承皇位必不可少的前提條件是當今的皇子都死絕了。

  他是不會放棄對皇位的追求。

  寧欣端起茶盞,淡淡的水霧讓她的眸子朦朧水潤,沒想到他還有名正言順登基為帝的機遇。

  她毀了韓王一生,齊王的野心……聽到長樂公主感歎,“齊王世子也挺可憐的,我想不會有人想要這樣繼承王爵的。”

  齊王府的醜聞在有心人的宣傳下可謂人盡皆知,當今陛下雖是面上盡力的堵住流言,可實際上齊王府越污穢越好。

  當今納先帝的女人為妃,還百般寵愛,齊王扒灰,誰也比誰好不了多少,糜爛的大唐皇室!

  齊王府被潑了一身的污水,但並不能影響傻了十幾年的傻子世子,如果他一直傻下去的話,世人給他最多得是同情。

  寧欣勾起了嘴角,喃嚀道:“公主說得是正常人,如今的齊王殿下可不是尋常人。”

  長樂公主點頭道:“是啊,他還不明白的吧。”

  寧欣看到了長樂公主臉上的惋惜,搖了搖頭並沒戳破承爵的齊王的野心。

  前仇已了,寧欣不願再同師兄為敵。

  寧家祖訓忠於大唐,並非效忠哪位帝王,單以資質來說,他比當今,比如今的皇子更出色。更有雄圖大略,也許他能恢復大唐開國時的雄風。

  至於長樂公主……他即便得了皇位也不會讓名聲有損,公主對他構不成威脅。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他不來招惹寧欣。

  “公主姐姐多注意科舉的動向便可,此時別輕易同賢妃起衝突。”寧欣全心全意的為長樂公主謀算。

  長樂公主歉意的點頭:“我不能陪你去江南,京城離不開我,我若不在,母后會被賢妃娘娘算計的。”

  寧親起身屈膝道:“能得公主姐姐派過來的侍衛,我已經很感激了。公主姐姐切記一點。切勿打草驚蛇,此時一動不如一靜。”

  “我記下了。”

  長樂公主起身相送,並送上了紋銀給寧欣,挽著寧欣的胳膊,說道:“你一路奔波。到蘇州後還要修善父母的墳塋,這點銀子代表我對寧三元的一片敬仰之意,是給他的。”

  寧欣點頭收下了銀子,見長樂公主暗自出了一口氣,寧欣道:“您太不瞭解我了。”

  她從來不是清高目下無塵的人,更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寧欣知道自己的分量,銀子絕對不會白拿。

  同長樂公主拜別。寧欣再一次坐在馬車上,想要順勢鑽入馬車的平王世子被李冥銳拽走了,寧欣含笑看著他們兩個拉拉扯扯,平王世子不滿的嘟囔。李冥銳牽起著韁繩,平靜的說:“用我送你上馬。”

  “騎馬到江南太顛簸了,我本來就體弱……”

  “體弱……那就留在京城好了。”

  平王世子聽聞此話,抓住韁繩翻身上馬。動作行雲流水哪見方才的‘柔弱’

  “你們都走了,我留在京城有什麼意思?好不容易能出京城溜達一圈。騎馬好,看風景清楚。”

  李冥銳將馬鞭交給平王世子,拍了一下馬屁股,“走。”

  駿馬疾馳,平王世子身體搖晃,握緊了韁繩不滿的喊道:“大個子,你欺負我……”

  李冥銳在後面喊道:“裝,你再裝?再裝你就不用去江南了。”

  本來在馬上搖搖欲墜的平王世子立刻穩住了身體,雙腿夾緊馬鞍,回頭向李冥銳拋了一個媚眼,“想讓我留下,做夢!”

  “呦,呦,江南本世子來了,美人本世子來了!”

  平王世子在馬上放肆的高喊,青山綠水,灌木叢林,這一切在他眼裡是那麼的新鮮。

  平王世子從小在寺廟裡長大,又因為平王夫妻的原因,他略顯得單純,雖是總是極力做出一副紈絝公子或者好美色的樣子,可實際上他單純情得緊,在京城長大的世子對出京總會很興奮。

  李冥銳笑了笑,翻身上馬,催馬來到馬車前,問道:“啟程?”

  “一路上辛苦你了。”

  寧欣露出笑臉,李冥銳緊了緊韁繩,“不辛苦,不辛苦。

  李冥銳的眼睛笑成一道縫隙,雖然寧欣已經放下了車簾,可只要一想到可以同寧欣朝夕相伴,他心裡很甜很甜。

  對遠處的平王世子也沒那麼厭惡了,平王世子性情活躍,能逗寧欣笑,而且他風流好色……嗯,他同平王世子站在一起,寧欣會明白他是很好很乾淨的男人。

  既然無法阻止平王世子打擾,那就讓他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一行人出了京城,而在皇宮裡,當今天子在聖旨上加蓋玉璽,“齊王病情如何?”

  “回陛下,齊王爺夜不能寐,口中絮絮叨叨的念著小悟空,臣以為齊王癡傻的病症更厲害了一些。”

  “李冥銳呢?”

  一宦官打扮的人躬身道:”回陛下,他護送王家表小姐去江南祭拜亡父,那位表小姐同長樂公主有手帕之盟。”

  皇帝撫摸著玉璽上的騰龍,意味深長的說道:“好,都撞到了一處。”

  “您的意思?”內侍的身體躬成了蝦米。

  皇帝眼裡閃爍過幾許的寒芒,“罷了,齊王剛承爵,他本身身體又不好,朕准他出京養病。”

  “陛下慈悲。”

  “李冥銳……朕等他科舉。”

  皇帝合上了聖旨,起身走出禦書房,“去關雎宮。”

  “遵旨。”

  關雎宮只住著一位主子——寵冠六宮的賢妃娘娘。前一陣皇后複寵,賢妃稍稍受了些許冷落。

  今日皇帝明顯興致很高,第一個要去的地方是關雎宮,賢妃在皇帝心裡的位置不可動搖。

  在聖駕即將駕臨關雎宮時,有內侍從後面跑過來,“陛下。”

  轎底一顫,轎子停下,皇帝嗯了一聲,四周跟隨的奴才宮女一個個寂靜無聲。內侍走到轎子側面,壓低聲音道:“七皇子殿下發熱,皇后娘娘著急得不行。”

  過了一會,皇帝的聲音從轎子裡飄出,“罷了,先去看看七皇子。”

  “遵旨。”

  聖駕只是在關雎宮門口轉了一圈比往皇后寢宮去了。

  盛裝打扮的賢妃轉身回到宮殿裡,旁邊的宮女道:“娘娘消消氣。”

  “娘娘才不會為這點事情生氣呢。”

  薛珍抱著一隻長毛小犬走近,笑盈盈的說道:“皇后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賢妃哦了一聲,伸手撫摸薛珍懷裡的小狗,保養得極好的臉龐豔麗無雙,紅得似火的嘴唇勾起,“怎麼說?”

  “我只聽說過侍妾用裝病,用孩子病了引男人過去的,可從來沒聽過哪家正室也用這招,陛下今日給皇后娘娘面子,可心裡只會更加厭煩皇后娘娘。”

  薛珍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的觀察賢妃的神色變化,“娘娘……”

  “小寶貝!來本宮抱抱。”賢妃抱過來小狗,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小狗潔白柔軟的長毛,“珍兒長進了。”

  薛珍後背一陣陣冒冷汗,福身道:“全賴娘娘教導。”

  賢妃道:“坐吧。”

  薛珍小心翼翼的跪坐到賢妃的腿邊,揚起臉龐看著玩狗的賢妃,“您心裡比我清楚得多,只是我嘴快先說了。”

  賢妃寵愛般的戳了薛珍的額頭,“你想得事情,本宮明白。”

  若沒所求,薛珍也不會做出這樣謙卑的樣子。

  “能不能恢復爵位,不靠你,也不靠本宮,關鍵在於你精挑細選的丈夫,只要他能技壓群雄金榜題名,本宮就可以向皇上的進言恢復王家的爵位。”

  薛珍謙卑的笑道:“多謝娘娘,他不會讓您失望,中狀元對別人來說很難,對您來說一點都不難的。”

  賢妃笑道:“這本宮可不敢擔保,有真才實學怎樣都能高中,你往後對他多用點心。”

  “是,我聽您的。”

  薛珍對賢妃更顯得殷勤備至,雖然像是丫鬟伺候賢妃讓薛珍覺得很鬱悶難堪,但等到王季玉成才後,形勢會翻轉過來,今日受得一切屈辱,來日會討回來的。

  賢妃斜睨了薛珍一眼後,慢慢的閉上眼睛,薛珍可用!有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完全可以讓她去做,至於王家複爵?咬人的狗是不能喂得太飽的。

  平王爺擅經營,家底銀子豐沛,平王世子大包大攬,住最好的客棧,吃最好的美食,一路上需要寧欣花錢的次數不多。

  因為有平王世子撒了大把的銀子,所以他們一路很舒適。

  平王世子抖了抖荷包,納悶的看向李冥銳,“喂喂,我怎麼感覺做了一把冤大頭呢?”

  “你不樂意?”李冥銳灌了一口茶,“我又沒勉強你花銀子?“

  “算了,算了,小爺不在乎這點銀子。”

  平王世子看李冥銳神色不對,問道:“從昨日起你就心不在焉的,你是怎麼了?這還沒到蘇州呢,你這就緊張上了?寧三元就是不滿意你,還能從墳裡跳出來表示反對?安啦,安啦。”

  李冥銳眼瞼低垂,握緊了茶盞,嘴唇抿得緊緊的,寧欣應該見到齊王了,他們會說什麼?寧欣會改變主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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