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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扶華 -【重生攻略手札】《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19 PM     標題: 扶華 -【重生攻略手札】《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2-2 08:25 PM 編輯

【書名】:重生攻略手札

【作者】:扶華

【內容簡介】:

  【單元故事,每個故事不同世界主角,重生,甜文,涉及現代古代未來星際末日遠古西幻等。非快穿,是重生故事合集。】

  現代重生:死的慘重生後玩養成的高傲富家大小姐×渣男丈夫和白月光的私生子

  遠古重生:穿越遠古叢林軟綿綿好妹子×傻白甜遠古叢林猛禽傻鳥/魚

  西幻重生:一點都不光明的前光明聖女×暗戀聖女陰沉孤僻一點都不黑暗的黑暗魔法師

  古代重生:心狠壞太監×重生俏宮女

  外星重生:外星人貴族老爺(貓奴)×重生地球人妹子(貓)

  末世重生:重生後決定當個好姐姐的妹子×無血緣關系瞎子溫潤如玉好弟弟

  未來重生:重生後擁有了讀心術的妹子×無血緣關系外表嚴肅冷淡內心活潑痴漢好哥哥

  古代重生:顏控患病早死妻子×暗戀妻子但不說等妻子死了傷心成狗的高顏值相公

  【分成重生卷和妖異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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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22 PM

第1章 私生子1

  客廳裡十分安靜,只能聽得到紙張沙沙的翻動聲響。

  常蔓菁坐在沙發上垂眸看著手裡捏著的幾張醫院的檢查報告,沉默不語。

  何先揚坐在她身邊,有些捏不准妻子現在的心情如何,但是可想而知,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是好不了的。於是他靠近攬住妻子的肩,用比平常更加溫柔的語氣勸道:“蔓菁,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我們多找幾家,一定能治好你的,你才二十五歲,我們不急著要孩子,你別難過。”

  常蔓菁垂著的眼睛裡露出些諷刺的神色,但等她抬頭,眼裡的嘲諷收斂了下去。

  “先揚,你都三十了,本來再等幾年也沒什麼,但現在知道我不能生,何家那邊該有意見了吧。”常蔓菁盯著他慢慢的說:“而且,你不是也想要個孩子嗎,如果我一直不能懷,你會不會很失望?”

  何先揚聞言忙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多想,孩子多等幾年沒關系,就算是不要孩子都沒關系,雖然我喜歡孩子,但是我更在乎你,何家那邊要是再跟你提這些你不理會就好了,我來跟我媽說。蔓菁,你不要有負擔,一切都交給我,你只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常蔓菁看向何先揚,只見到他一副真心的溫柔面孔和滿眼的寵溺真誠。

  就是這副面孔,將前世的她騙的一塌糊塗。

  這個口口聲聲說著不要孩子,說著希望她每天過的高興的男人,在別人眼中是愛妻護妻事業有成的好男人,但是誰知道這個男人在外面養著情婦,生了私生子女,後來還在她常蔓菁娘家失勢後,公然讓那些人登堂入室,極盡嘲諷,最後害死了她。

  雖然那些惡心人的事現在還沒發生,但是對於常蔓菁這個死過一回重生而來的人來說,從死亡的噩夢中醒來,也才過了三天而已。

  常蔓菁忽然笑了笑,抖了抖手裡的體檢報告。最權威的兩家體檢機構,都得出了這個結果,她常蔓菁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這事她上輩子就知道了,不過那時候是幾年之後才知道的,而這次,她早早的就將這件事擺了出來。

  何先揚是個很會演戲的人,常蔓菁覺得這個男人如果不從商,去當個演員,那演技也足以令現在的當紅小生們瞻仰。常蔓菁心裡惡意滿滿,臉上不動聲色,對滿臉溫柔的何先揚說:“既然這樣,我們去收養一個孩子吧。”

  何先揚沒想到她會忽然這麼說,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好言好語的詢問:“怎麼突然想收養一個孩子?”

  常蔓菁見到他剛才那個表情,笑了笑,“你不是說我生不了孩子也沒關系嗎?可是我想要孩子啊,既然我生不了,不如就去收養一個,這不是很好?”

  何先揚勸她:“何必非要收養一個孩子,明天我們就去其他醫院看看,你能治好的。”他說完又深情款款的加了一句,“蔓菁,我只想要一個我們兩的孩子。”

  瞧這話說的,他外面養的那兩個情婦一個生了兒子一個生的女兒,都湊了個好字了。

  常蔓菁覺得膩歪,臉色一冷,哼道:“我說,我要收養一個孩子,你不同意?”

  常蔓菁是常家大小姐,從小受盡寵愛的長大,何先揚當初好不容易抱上她這根大腿,娶了她才在常家的幫助下開了如今的公司,更是處處都要仰仗岳家,因此這三年來都供著她,大聲說話也很少。此時他心裡雖然很不痛快,但見常蔓菁小姐脾氣上來了,也不能拒絕她,只好擺出笑臉,“好好好,你別生氣,有個孩子陪著你也不錯,這樣吧,過幾天公司放假,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收養什麼孩子。”

  說著,何先揚忽然動了心思。常蔓菁這輩子很可能都生不了孩子了,但他外面還有一男一女兩個私生子,其中兒子何澤才半歲,還不記事,如果找些門路把這個孩子送到福利院,然後安排讓常蔓菁收養他們。這樣一來,他的私生子名正言順就能成為他的兒子。

  越想越覺得可行,何先揚不禁露出一個笑。說到底,他何先揚可沒有興趣養一個不知道什麼人生下來的野孩子。

  常蔓菁很了解何先揚,見他眼神閃爍這模樣,就猜到他在想什麼。事實上,這在她的意料之中,何先揚這個人,實在厚顏無恥。所以她要讓他嘗嘗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關於收養孩子這個主意,常蔓菁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就決定好了,而她要收養的這個孩子,身份也有些意思。

  這個孩子是何先揚和他初戀情人孟采琪的孩子,但現在,何先揚還並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當年何先揚才十八歲,小他一歲的孟采琪是他的同學,兩個人偷嘗禁果有了這個孩子,可是當時孩子還沒出生孟采琪就被家人發現,一家人搬走了,而何先揚找不到戀人,過了幾個月就慢慢遺忘了這個不知所蹤的戀人,只偶爾想起覺得懷念那份青春的青澀愛戀,他根本想不到孟采琪當時還給他生了個孩子。

  所以何先揚這人,涼薄可見一斑。

  而當年未婚先孕的孟采琪被家人發現帶走,原本想打掉孩子,卻因為孟采琪身體不好不能承受,只能讓她生下了這個孩子。不過,這個孩子一出生,不過兩月就被孟采琪和家人送到了一家福利院偷偷遺棄。

  這個被拋棄的孩子在福利院長大,直到十七歲被孟采琪找到,借此重新和何先揚重逢。這個孩子當時來到何家的時候,常蔓菁甚至是孟采琪都根本沒想到最後,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會成為最後的大贏家。

  而這一次,這枚漂亮的棋子,常蔓菁絕不會讓他再落到孟采琪的手裡,用來打壓她,打壓她們常家!相反,這個有用的孩子,會成為她常蔓菁的東西。

  常蔓菁回想了一番,這孩子如今應該是十二歲,在……藍天兒童福利院。

  她很有必要,先去看一看這位上輩子的大贏家,不聲不響掌控了何家公司,吞並了敗落常家公司的商業鬼才,如今是個什麼模樣。

  何先揚一早去了公司,常蔓菁坐在院子裡慢騰騰的喝完一杯茶,也跟著離開。拒絕了司機的跟隨,她自己一個人驅車按照之前查詢到的路線前往那個藍天兒童福利院。

  常蔓菁開了兩個小時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這個福利院並不大,比網上查詢到的照片看上去要老舊一些。透過外面的鐵欄杆,能隱約看見裡面花壇裡稀疏的灌木。還有幾個小孩子在裡面走來走去,似乎在做游戲。

  常蔓菁坐在車上,透過車窗隔著一條馬路往那邊看。就在她准備下車的時候,忽然見到不遠處走來幾個穿著校服的孩子。

  幾個孩子看上去都才九、十歲的模樣,常蔓菁原本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但眼角余光瞥到一張有幾分熟悉的面孔,又猛地將頭轉了過去。

  那是個單獨走在那幾個孩子身後,顯得十分陰沉不好接近的孩子。雖然穿著和前面幾個同樣的校服,但沒人走在他身邊,打鬧的人也沒一個搭理他。明顯,他不合群。

  又瘦弱又矮小,低著頭走在後面,看著最多就九歲,可是常蔓菁記得他現在應該是已經十二歲了的。倚在車窗上,摘下墨鏡,常蔓菁的眼神移到那個孩子臉上,意味不明的看著被劉海隱約遮擋的那道疤痕。

  那道疤痕劃過右眼角一直連到眉弓,將那張漂亮的小臉蛋破壞了,令他看上去有幾分凶狠。如果不是這道疤痕,常蔓菁真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一副受虐兒童樣的人,就是後來那個何未明。

  上輩子常蔓菁第一次見到何未明的時候,他雖然是有些清瘦,但少年身姿挺拔像棵白楊樹一樣,哪裡像現在,活脫脫就是顆黃豆芽。

  眼睜睜瞧著那顆沉默的黃豆芽一個人孤零零的走進了福利院,常蔓菁勾唇一笑,沒有再下車進去看個仔細的想法。反正她要看的人已經看到了,就這一面,她足以猜到何未明如今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這就行了。

  常蔓菁回家的時候何先揚已經回來了,見常蔓菁提著幾個購物袋走進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接過常蔓菁手裡的袋子。

  “回來了。”

  常蔓菁一邊換鞋一邊淡淡的說:“嗯,怎麼,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何先揚笑道:“你昨天不是說想收養孩子嗎,我怕你急,就找了些資料想先給你看看,蔓菁你看看這幾家福利院機構,都是口碑不錯的。”

  常蔓菁接過翻了翻,這些精美的冊子確實每一個都比她看的那個藍天兒童福利院要好,圖冊上的孩子們個個衣著干淨,一張張笑臉也很討喜,那些描述的文字更是權威,列舉了得了多少多少優秀證書之類。

  帶著微微笑意看完了這幾家,常蔓菁在那一家看上去最漂亮的福利院手冊上隨手點了點,“這家不錯。”

  “明雅兒童福利院?”何先揚接過,笑道:“我也覺得這家最好,那我去安排一下,這周末我們就去那看孩子們。”

  “好啊。”常蔓菁笑道。

  等何先揚匆匆離開去安排,常蔓菁上了樓拿出了兩份資料。這都是她重生回來後讓私家偵探弄到的,關於何先揚那兩個生下了孩子的情婦。

  何先揚兩個私生子女,男孩叫何澤,才出生半年,女孩叫何洛,已經五歲了。

  男孩是在前不久出生的,女孩是在何先揚追求她的時候出生的。常蔓菁修剪漂亮的指甲點了點照片上那可愛懵懂的小男孩,忽然笑出了聲,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徐阿姨。”常蔓菁喊道。

  “啊?蔓菁小姐,您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啊?”對話那邊是個和善的中年女子聲音,還透著點小心翼翼。她是在常家老宅做了半輩子的幫佣,已經五十多了。

  “哦,我是想起來,徐阿姨您大兒子夫妻一直沒孩子,聽說想收養孩子對吧?”常蔓菁問。

  “對啊,我那兒媳婦也是個乖孩子,就是可憐懷了兩次都沒了。蔓菁小姐您說起這事是……?”

  “徐阿姨,我想讓你們幫我一個忙。您那大兒子夫婦,這周末,去明雅兒童福利院,收養一個吧,我會發兩張照片給你們,喜歡哪個就收養哪個。我會和常家打好招呼,一切手續當天就能辦好。”

  “好好好,蔓菁小姐願意幫忙,就再好不過了!”徐阿姨滿口答應。

  為常家大小姐做事,得到的好處可是不小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26 PM

第2章 私生子2

  “行了,哭什麼,我會想辦法讓常蔓菁看中小澤把他帶回來的,等小澤真正成了我法律上的兒子,今後就能繼承我的公司,到時候你這個生下他的媽媽也能受益。好了,乖,你上次說看中的市裡綠水區那套房過兩天就給你買。”

  何先揚掛了電話,刪除了通話記錄,對著鏡子將那不耐煩的表情調整成了慣用的溫和,然後理了理西裝袖口,推門走了出去。

  常蔓菁也剛好提著包走了出來,她今天穿了一條紅裙子,還塗了紅色的口紅,長發微卷的披在身後,看上去像一朵嬌艷的紅玫瑰。何先揚眼中露出驚艷之色,走過去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眼睛盯著常蔓菁滿是喜愛和迷戀,“蔓菁今天真漂亮,不過怎麼突然想起穿紅裙了,我從前從沒見過蔓菁穿紅裙,沒想到這麼合適。”

  常蔓菁是個性子高傲的大小姐,從前追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她眼光高,在學校裡的時候就有高冷美人的稱號,從來只喜歡穿些白色米色黑灰色之類的素雅顏色,何先揚還從未見過她穿紅色這麼熱烈的顏色,如今這一看,饒是他心裡對常蔓菁有意見,也不得不承認常蔓菁確實是個美人,不同的裝扮就有不同的風采。

  有這麼一個妻子,縱然不喜歡,也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何先揚心中得意。

  常蔓菁瞥了一眼他的手臂,沒有伸手去挽,而是將包隨手往他手上一掛,自己踩著高跟鞋先往大門口走去,“走吧。”

  何先揚一僵,捏緊了手裡的女士提包,然後笑著跟了上去。

  司機給兩人打開車門,常蔓菁看了那老實憨厚的司機一眼,直接揮手道:“今天你不用去,我自己開車。”說完就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跟在她身後的何先揚想說些什麼又給憋了回去。今天還有重要的事要做,這點小事還是順著常蔓菁的好。

  不過車子漸漸開往某個方向的時候,何先揚終於忍不住出聲道:“蔓菁,這個方向好像不是去明雅兒童福利院的路,你是不是不知道路,不然換我來開……”

  常蔓菁也沒看他,只笑說:“哦,我知道,不過我想先帶你去個地方看看。”

  何先揚微微皺了一下眉,語氣仍然是溫柔的,“蔓菁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你到了就知道了,我現在開車呢,別跟我說話,如果我分心發生車禍就不好了。”常蔓菁漫不經心的道。

  她上輩子因為何先揚和孟采琪安排的那場車禍失去了雙腿,還住進了那個又破又亂的療養院。她還清晰的記得,這個人後來去看她的時候,臉上還是現在這幅溫柔表情,語氣卻充滿了惡意和暢快的告訴她,常家倒了,她父親死了,哥哥坐牢了,她常蔓菁的生死沒人在意了。

  車上兩個人心思各異,一路無話到了藍天兒童福利院。何先揚一看到藍天兒童福利院的牌子,就忍不住問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去明雅兒童福利院嗎?”說完發覺自己語氣太冷硬,他又忙和緩道:“那邊我都安排好了,大家都等著我們呢。”

  常蔓菁下了車,扶著車門轉頭對他笑道:“哦,我昨晚上睡前無意間看到這個藍天兒童福利院的消息,就改主意了,沒來得及跟你說。我就是突發奇想過來看看而已,要是看不到中意的,我們再去明雅兒童福利院也不遲,對吧。”

  何先揚還能說什麼,他只能點頭說是了,只不過他心裡開始嘀咕,總覺得這幾天常蔓菁大小姐的心思越來越捉摸不透了。不過他將這一切都歸結於她知道了自己無法懷上孩子的糟糕心情上,因此表現出了自己的大度,臉上帶笑的跟著她一同進了這所略顯老舊的福利院。

  “您就是昨晚打電話過來的常女士吧,歡迎歡迎,我是這裡的吳老師。”

  一個身材微胖的女人走了過來,她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對一看就知道不差錢的夫妻,臉上的笑更加真誠了些,“今天孩子們都在呢,你們看是什麼時候去看看孩子們?”

  “現在就去。”常蔓菁四處轉頭看了看,沒有在院子裡見到玩耍的孩子,而且這院子裡修整的比她上次來看到的好了一些。

  “孩子們現在都在屋子裡做游戲呢,來,兩位這邊請。”那位吳老師笑眯眯的在前面帶路,口中滔滔不絕的誇獎著這裡的孩子們多麼多麼優秀乖巧聽話,說了一路,常蔓菁不時嗯一聲,其他也不多說。

  “你們兩位不知道是想收養男孩還是女孩,想要個多大的?”

  “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合我的眼緣,對吧先揚?”常蔓菁說。

  何先揚只能配合的做出一切都聽愛人的模樣說:“嗯,蔓菁喜歡我就喜歡了。”

  “今天剛好不用上課,孩子們都在這裡玩耍學習呢。我們這裡的孩子們都很團結友愛,大孩子都很懂事,會帶著小一點的孩子們一起玩耍,還會教他們學習。”吳老師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大的房間裡所有孩子們的注意力,“這是常女士,大家歡迎他們夫妻來這裡參觀。”

  常蔓菁環視一圈,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別人都是三四個,五六個一堆,只有他一個縮在角落,坐在一條小凳子上,面前擺著兩本作業。別人都好奇的打量著這兩個陌生人,而他卻看了兩眼就繼續低頭寫作業。

  常蔓菁走到那個孩子旁邊一群小孩子們身邊,見到他們正在畫畫,藍天白雲一家三口,很童稚的筆觸。畫畫的那個小女孩長得清秀可愛,有些期待的看著常蔓菁。而常蔓菁,她一句話沒說朝著另外幾個孩子走去。

  就這麼轉轉悠悠把人都看了一遍,那吳老師也不確定她到底有沒有看上什麼孩子,見到她注意哪個孩子,就在旁邊輕聲誇獎介紹。

  見常蔓菁好像沒看中哪個,跟在她身後的何先揚終於放心了一些。

  但是誰知道就在這時候,常蔓菁停在了角落裡那個埋著頭的孩子面前,饒有興趣的去看他寫的什麼。

  那個一直默默低頭寫作業的孩子看見桌子邊緣上搭著的那只漂亮的手,筆下一頓,就聽到這個一看就很有錢的女士說出了進來後的第一句話。

  “你這道題有更簡單的解法呢,這樣。”

  她拿過一支筆,在旁邊空白的草稿紙上三下五除二寫了一遍題目,點了點,“這樣不是簡單多了。”

  那沉默的少年小家伙看她一眼,壓根沒理會,繼續按照他自己那個辦法寫。旁邊那個吳老師見他這個反應,皺起了眉,剛想說什麼就聽常蔓菁輕笑起來。

  她問吳老師,“這個孩子叫什麼?挺有趣的。”

  吳老師一聽有戲,就立刻熱心的介紹著,“這個孩子叫立冬,今年十二歲了,人長得瘦弱了點,比較喜歡安靜,也不愛和人說話,但是是個聰明孩子。他被放到我們福利院門口那天剛好是立冬,所以就給他取了這麼個名字。雖然這孩子看著瘦了點,但身體還是挺好的,都沒怎麼生過病。”

  “唉,立冬這孩子長得也好看,要不是小時候摔了一跤被地上的石頭劃破了臉,早就有人要收養他了。”

  摔跤石頭劃傷的臉?這話常蔓菁可不相信,不過情況到底如何,她也不一定非要知道。

  常蔓菁蹲下,紅裙鋪在地上像朵花,她湊近那個孩子,朝他微微笑了笑,“你願不願意被我收養,以後做我的孩子呢?”

  立冬往牆壁那邊縮了縮,握緊了手中的筆,埋著頭不說話也不抬頭看她。

  吳老師趕緊說:“他膽子小,比較怕生。”

  常蔓菁並不介意,只繼續說:“如果你去了我家,以後我就會關心你,愛護你,任何人都不能再傷害你。我可以陪你去任何一個地方玩,給你做好吃的……因為我的身體原因,我這輩子都沒法生孩子了,所以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孩子?”

  立冬終於看了她一眼。

  然後他微微點了點頭。

  站在常蔓菁身後的何先揚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常蔓菁要收養一個人,手續是很快的,其他的一些東西之後再補也可以,但人,常蔓菁這一天就將他帶了回去。

  回去的時候換了何先揚開車,常蔓菁帶著立冬坐在後座。何先揚上了車,雙手按在方向盤上,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問道:“蔓菁,明雅兒童福利院那邊我們都跟人家說好了,事到臨頭又來反悔,這不好吧?”

  “打個電話過去說一聲就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先揚,你難道是不喜歡立冬?”常蔓菁一邊說,一邊看著身邊抱著自己那個破書包安靜坐著的男孩。

  何先揚忙說:“這倒不是,我就是覺得這孩子年紀大了點。”

  常蔓菁笑了,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年紀大點不是更好,過幾年就能去公司幫你忙了,也省得你每天這麼忙。”

  何先揚腮幫子抽動了一下,他的公司,不需要別人來插手,更何況這人還不是他的種。算盤落空,何先揚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那倒也是,只不過我更希望收養個小點的孩子,能陪在你身邊多陪幾年,我看不如我們去明雅那邊再看看。”

  “算了,我累了,立冬挺合我眼緣的,這麼大的孩子剛好,再小一點我都不會照顧。行了,趕緊回去吧,我累了。”

  聽到常蔓菁這不耐煩的話,何先揚閉上了嘴。

  而常蔓菁,她笑了笑,抬起手碰了碰旁邊安靜的孩子,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笑。

  在他即將去的那個家裡,只有她常蔓菁,才是唯一喜歡他的人。至於何先揚這個爸爸,他們只要互相厭惡就夠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37 PM

第3章 私生子3

  常蔓菁往身下看,九層樓的高度,令人膽顫。死死抓住窗沿的手青筋爆出,痛的下一刻就要堅持不住。她艱難的抬頭往上看,對上了孟采琪那張清麗漂亮的臉蛋。

  她站在窗邊對她露出一個笑,然後伸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重重扳開。

  常蔓菁瞳孔緊縮,孟采琪那張帶著惡意笑容的臉隨著她的下墜,迅速離她遠去。失重感之後,就是嘭的一聲重響,似乎是從她的腦子裡傳來的,那一刻,她只覺得從身體到心,又痛又恨。

  痛極恨極!

  常蔓菁知道自己應該是死了的,但是當她有了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坐在一片紅色的花叢裡,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她,一身曳地長裙如火一般紅。

  “常蔓菁,如果你能重活一回,會怎麼做呢?”那個人側過了頭,露出半張輪廓優美的臉。

  常蔓菁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回答,“我要奪走他們所有在意的東西,讓他們比我現在更加痛苦更加恨!”

  那個紅裙的人忽然笑了起來,然後她說:“那你就去吧。”

  她話音一落,常蔓菁就覺得自己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和之前墜樓一樣的失重感襲來,常蔓菁猛地睜開了眼睛。

  急促的喘息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常蔓菁從床上坐起來,在額頭上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她重生回來這麼多天,總是不受控制的做起那個紅裙女人的夢。常蔓菁有所領悟,那也許就是自己之所以重生的原因所在。

  那個紅裙女人到底是誰,常蔓菁並不在意,她重來這麼一回,只是想像自己夢中說的那樣,讓那些使自己痛苦的人同樣感受那份痛苦而已。

  為此,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沒有關系。常蔓菁坐在床邊,神情陰郁。

  她走出自己房門的時候,看到佣人正在對面何先揚的臥室裡打掃。想起自己手機上剛才收到的那條信息,常蔓菁當然猜得到何先揚這麼一大早出去是為了什麼,無非就是為了他那個寶貝私生子。

  可惜啊,他那寶貝私生子,要不回來了。才半歲的小孩子,輕易就能教導成另一種樣子。何澤,這個何先揚上輩子最疼愛的孩子,這輩子會變成另外一對夫妻疼愛的孩子,他們才是一家人。

  常蔓菁在客廳裡轉了一圈,沒看到昨天帶回來的立冬,又上了樓停在自己隔壁那個房間門口,屈指輕聲敲了敲。

  “立冬,醒了嗎?”

  下一刻們就被打開了一條縫,沉默的立冬站在門口看著她。

  常蔓菁見他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又看到他身後的書桌上攤開著兩本書,知道他應該醒來很久了,就伸手戳了戳他的臉,笑道:“走,跟我去跑步。”

  立冬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聽話的很。常蔓菁帶著他出門,在這個別墅區僻靜的小路上慢跑。

  清晨的空氣極好,常蔓菁覺得心情好了許多,低頭看了看跟在身邊跑的小孩。上輩子也是這樣,剛認識他的時候覺得這孩子就是他媽孟采琪馴養的一條聽話的狗,孟采琪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都不會反抗,和現在這個樣子一樣。

  可是誰知道呢,最後這個不聲不響的人,將何先揚的公司掌握在手中,徹底架空了何先揚這個總裁,最後更是徹底讓他半點插不進公司的事,那個先前拿他當工具的孟采琪,最後也要捧著他討好他。

  這個大贏家就像一個沉默的局外人,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他們這些人互相撕咬,半點也不在乎她甚至是孟采琪何先揚的生死。他此刻的乖巧聽話,不過是為了謀劃所得而已。

  這份隱忍手段,可見這孩子不是家養的犬,而是只有獠牙的狼。

  有這種不確定的因素存在,事情才會變得更讓人期待。常蔓菁笑著開了口,她說:“以後你的名字就叫何未明。”

  立冬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認可了何未明這個名字。

  常蔓菁瞄了一眼他過長的頭發,還有略枯黃的發尾,以及身上那套從福利院帶回來的舊衣服,“待會兒吃完早飯,我帶你去理個頭發買些東西。想要什麼盡管說,不管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我不知道怎麼照顧人,但錢還是有的,你不用給我省。”

  他又點頭。

  常蔓菁繼續說:“至於學校,先不去了,先在家休養幾個月吧,我給你找個厲害的中醫調養一下身體。不管怎麼說,你現在也太瘦了,看著沒有十二歲,九歲還差不多。等過幾個月,我給你找個新學校。”

  不管她說什麼,小孩除了點頭其他什麼都不說,常蔓菁也不在意,反正時間久了,總會改變的,不僅是他,就算是她自己,關於相處的情況也需要習慣。

  兩人跑完步回去,看到何先揚坐在客廳裡看手機。

  常蔓菁很少能看到他這麼難看的臉色,看到他不高興,她就高興了。

  洗了個澡回來,三個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正式更名為何未明的立冬面前放的是常蔓菁讓人准備的營養早餐,種類豐富,比常蔓菁二人面前的還要多。

  “蔓菁,我今天和明雅兒童福利院的院長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聽到她提起昨天有一對夫妻在那收養了一個男孩,巧了,這對夫妻你也認識的,你猜是誰?”何先揚調整好了表情,用一種閑聊的語氣說起這事。

  常蔓菁聽到他的試探,嗯了一聲滿臉自然的說:“難道你說的是我們常家老宅的徐阿姨家的大兒子?我前兩天打電話回家,徐阿姨跟我說起她大兒子夫妻想收養一個孩子,我們那個時候不是要去明雅嗎,我就順口跟他說了一起去了,沒想到我們沒去成,他們倒是去了。”

  她隨意的說完,又抽出一張紙湊到安靜吃早飯的何未明臉上,給他擦了擦嘴邊的奶漬。看著很是關心他。

  何先揚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沒看到什麼異常,提起的心漸漸放下來。“啊,是這樣啊,這可真是巧了。”

  他安排私生子何澤去了明雅兒童福利院,本想著讓常蔓菁將人帶回來,沒想到最後常蔓菁去帶了這麼個人回來,何澤反而還真的被其他人給收養了。還這麼湊巧的,收養何澤的是常家的佣人徐阿姨兒子。

  何澤知道這件事後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這麼巧合,一定是常蔓菁知道了何澤的身份,所以設局給他一個教訓。可是隨即他就覺得不太可能,以常蔓菁那麼高傲的性子,如果知道了他出軌還有了私生子,絕對不可能忍著,而是第一時間就把離婚協議扔到他臉上,然後回常家讓她那個好大哥把他的何氏公司搞垮。

  她這樣一個大小姐,是絕對不可能忍下這種背叛的。懷著忐忑的心情,何先揚試探了那麼一句,直到現在他才覺得可能真的只是個巧合。

  確認了這一點,何先揚心裡又不痛快起來。他的兒子怎麼能被佣人的兒子收養,要是換了其他的人,收養了何澤,他總有辦法把人弄回來,可是常家的人收養的何澤,他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如果他露出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說不定會弄巧成拙反而引起常蔓菁的注意,要是被她捅出這件事他就完了。

  權衡之下,何先揚很快就決定暫時不管何澤那邊,先觀望一下常蔓菁的態度比較穩妥。

  雖然做了決定,可是想到自己的兒子要被帶在其他人身邊叫另一個人爸爸,他就渾身不痛快。這種不痛快的情緒輕而易舉的就讓他對那個占了自己兒子位置的野孩子立冬,產生了濃濃的厭惡感。

  他不能對常蔓菁表露出不好的情緒,但這個野孩子,他是絕對不可能認可他的。

  常蔓菁在叮囑何未明多吃點的時候,偶爾瞟一眼對面的何先揚,這男人在想什麼,她猜得到。

  這樣就不痛快了?別急,今後還有更加不痛快的事情在等著你,還有你那個初戀白月光孟采琪。

  這一家名義上的一家三口吃完了早餐,何先揚去了公司,離開前他還很是歉疚的看著常蔓菁說:“蔓菁,我也想陪你和……未明一起去置辦東西,可是公司剛接了一筆大單子,需要我去主持,等我忙完這一陣,就多陪陪你們。”

  他跟常蔓菁說完,又對何未明說:“乖乖聽你媽媽的話,爸爸下次帶你們去玩。”

  常蔓菁牽著何未明的手,不耐煩的揮手:“每天就是忙忙忙,跟我哥一個樣,趕緊去你的公司,未明我會好好照顧的。”

  等何先揚端著那張笑臉離開了,常蔓菁臉上的不耐煩也立刻消失了個干淨。

  “走,我帶你去買東西。”她領著小影子何未明出門,在門口站了一分鐘,就有一輛大紅色的跑車停在面前,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下了車,笑眯眯喊了聲“蔓菁小姐”。

  “王叔。”常蔓菁臉上露出些親昵神情,“怎麼是你自己過來了。”

  那中年人將鑰匙遞給她,笑道:“少爺讓我過來的,您突然說想開這輛車,少爺也很吃驚,還有徐家兒子收養的那事,少爺擔心小姐這邊有什麼問題,讓我來看看。”

  常蔓菁將車鑰匙在手裡轉了兩圈,“我過兩天會帶著我收養的這個孩子回去常家看爸和哥哥,有些事確實要和他說。”

  “哦對了,王叔你別忘記讓我哥准備好給他外甥的見面禮。”

  “好的,蔓菁小姐。”

  常蔓菁從前從不愛紅色,嫌棄紅色太艷,可死了一回,她卻覺得,紅色才最好,讓人看了一眼就忘不掉。

  “未明,你喜歡紅色嗎。”

  何未明坐在副駕駛座上,常蔓菁俯身給他系安全帶的時候,忽然這麼問。

  何未明看了一眼她身上穿著的紅色外套,開口說:“喜歡。”

  常蔓菁摸了摸這個孩子瘦的可怕的腰,對他眨了眨眼,“我也喜歡。”

  “所以,你穿一次紅裙子給媽媽看好不好?一定很可愛。”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43 PM

第4章 私生子4

  手機在床上發出嗡嗡的聲音,一只白皙漂亮還帶著水汽的手拿起手機,點開了顯示的那條信息。

  看完那條寫了何先揚這兩日行蹤動向的信息,常蔓菁一邊漫不經心的擦頭發,一邊隨手刪掉了信息。退出界面後,壁紙上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頭發被好好打理過,枯黃的發尾剪齊,配上那清瘦的小臉蛋,和剪去過長劉海後越發顯得大的眼睛,看著可愛極了,就算面無表情的盯著鏡頭一點笑模樣都沒有,還是有種奇異的可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姑娘右眼角到眉弓上的那道傷疤,破壞了那種孱弱的,清秀的氣質。疤痕,在不同的人身上,能顯示出來的感覺也截然不同。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又有這麼一張來自父母遺傳的好臉蛋,就算穿上女孩子的裙子也是毫無違和感。

  常蔓菁臉上露出一點笑意,戳了戳壁紙上那張瘦小的臉蛋。

  現在的何未明還真是乖巧聽話,她讓他做什麼,一點反抗都沒有,更加令她驚嘆的是,就連她都無法看出這位心裡到底是願不願意的。她常蔓菁的試探,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何未明就像個不會反抗的娃娃。

  在他露出利爪之前,這幅乖巧的樣子,她大概還能欣賞很久。

  “篤篤篤。”門被敲響,隨之而來的還有門外何先揚溫柔的聲音,“蔓菁,你睡了嗎?”

  常蔓菁臉上那點笑意忽然消失,她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然後嗤笑一聲,在書架上拿了一本書過去打開門。

  “什麼事?”

  何先揚見到門後常蔓菁穿著睡袍,頭發還是濕潤的,眼神不由得暗了些。常蔓菁確實是個很好看的女人,只可惜,何先揚心底最愛的是那種嬌嬌弱弱需要依附他生活的女人。常蔓菁外表符合他的口味,可惜性子實在太高傲,不能被人完全掌控。

  “最近公司忙,我們好久沒一起睡了,今天晚上睡一起,好好聊聊天吧。”何先揚扶著門微笑的看著常蔓菁,湊近後聲音也越來越低。

  兩人有各自的房間,除了新婚那段時間在一起睡,後來慢慢的就分了兩個房間。最開始是因為何先揚說自己工作忙,經常要帶工作回來做到半夜,怕打擾到常蔓菁休息,這才分開了兩個房間,只是偶爾才會在一起睡。

  可是如今,常蔓菁根本無法忍受跟這個厭惡的人睡在一起。

  於是她挑眉,毫不客氣的拿起手中的書往他臉上一拍,像是開玩笑的說:“不好意思,我今晚沒時間,我忙著當個好媽媽呢,待會兒我要去給未明講睡前故事,你自己睡吧。”

  見到何先揚皺著眉嘶了一聲,摸摸鼻子,常蔓菁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道:“怎麼了,砸痛你了?”

  然後不等何先揚說沒關系,她就皺起眉搶先說道:“一本書而已能砸的多痛,好了好了,我不是說了最近心情不好嗎,你就別再惹我煩了。”

  就算她語氣不客氣,何先揚也還是那副溫柔表情,似乎生怕她生氣,好脾氣的說:“蔓菁,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只是我是你丈夫,希望能替你分擔一點而已。再說,未明也十二歲大了,這麼大的孩子哪裡需要你勞累,專門給他講故事。”

  “我想體驗當母親的感覺,難道還不行了?!”常蔓菁一副被戳到痛腳的神情,厭煩的揮揮手,“行了,你自己去睡吧,我明天要帶未明去看我哥,沒時間跟你聊天。”

  說完她關上門,從何先揚身邊徑自走過去,進了何未明的房間。

  等她的身影一消失,何先揚臉上的溫柔神情頓時一冷。從前常蔓菁只是性子高傲,但最近,她越發不將他放在眼裡,不管是自顧自的決定,還是這種仿佛高他一等的態度讓何先揚心裡很不痛快。說到底,他捧著她,但也並不想真的像個奴才一樣侍奉她。

  冷笑一聲,何先揚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何未明房門的常蔓菁對著門也是冷冷一笑。上輩子她嫁給何先揚,為他收斂了多少脾氣,對何先揚那個見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媽也笑臉相迎,她常蔓菁從小到大何曾受過委屈,可是在何先揚父母那裡受了委屈,還擔心何先揚不好做,什麼都沒說,就算對何先揚,也是收斂再收斂,脾氣好了不知道多少。

  可她的退讓改變換來的,是何先揚後來露出真面目後,一句厭煩的“受不了你高傲的大小姐脾氣。”

  可笑,想想她自己上輩子竟然活得那麼可笑。很好,這輩子,她就讓何先揚見識一下,她常蔓菁所謂的大小姐脾氣究竟有多大。

  常蔓菁轉過身,看到坐在書桌邊看書的何未明。他換了一套新買的睡衣,赤著腳坐在那,陽台的落地窗沒關,月光從大開的窗外映照進來,紗簾輕飄飄的吹起。

  這房間裡有種靜謐的氣氛,常蔓菁剛剛還緊繃憤怒的心情慢慢緩和下來。她走向何未明,將手裡的《小王子》放在書桌上,探頭去看何未明在看什麼。

  “在預習?這不是初三的課程嗎?我記得你才上初一吧?”常蔓菁揉了揉何未明又細又軟的頭發,“你夠聰明也夠努力了,今天就早點睡吧,明天帶你去看爺爺和舅舅。”

  “你知道嗎,晚睡的話會長不高的。”常蔓菁說。

  何未明合上書本,也沒作聲,更沒有反抗表達不願意,直接就走到床邊掀開薄毯躺了上去。

  常蔓菁看的好笑,自從重生回來,她還沒聽何未明說過一句超過十個字的話,每天最多的就是點頭,或者說“好”“嗯”“可以”之類的。

  其實,上輩子常蔓菁和何未明也沒有什麼太多交流。縱使她清楚大人的事與孩子無關,但心底到底還是介意他是何先揚和孟采琪的兒子,對他冷淡的很,他那個性子自然也不會主動接近。後來常家出事,何先揚慢慢將公司交到何未明手裡,常蔓菁則是失去雙腿被安排進了那個療養院,之後也就再沒有什麼交集。

  對他的了解也只來源於孟采琪和何先揚驕傲自滿的炫耀,和偶爾電視上出現的小段采訪而已。

  常蔓菁欣賞他的手段才華,但又對他的身份有所介意,這輩子,她不想也無法把這個人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要真的細細去探究,她大概對於何未明,只有一句“此奇貨可居”。

  她是商人的女兒,骨子裡也是個商人,她如今做的不過是投資。就像是炒股一樣,風險固然有,但是其中可以謀得的利益令人心動。

  “聽說講睡前故事,是每個做媽媽的都要經歷的事,我想你應該不想聽睡美人和小美人魚的故事,那我給你念幾段《小王子》怎麼樣?”

  何未明躺在床上,被子規規矩矩的蓋在脖子上,雙手放在腰部疊好,聞言小幅度點點頭。

  常蔓菁笑笑,坐在靠窗的床邊,伸手關了房間的燈,只開了床邊的台燈,翻開了手裡的那本《小王子》。

  ……

  “來和我一起玩吧,”小王子建議道。

  “我不能和你一起玩,”狐狸說,“我還沒有被馴服呢。”

  小王子說,“什麼叫‘馴服’呢?”

  “這是已經早就被人遺忘了的事情,”狐狸說,“它的意思就是‘建立聯系’。”

  “建立聯系?”

  “是的,”狐狸說:“對我來說,你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千萬個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用不著我。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只狐狸,和其他千萬只狐狸一樣。但是,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

  常蔓菁聲音婉轉,特特壓低了一些,就顯得溫柔似水,像是夜色裡默默流淌的溪流一樣。燈光給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邊,朦朧又動人。

  何未明不知道什麼時候側過了頭,他看著身邊這個人垂首看書的模樣,緩緩的眨了一下眼睛,靜靜聽著她嘴裡吐露出的話語。

  第二天何未明和往常一樣醒過來,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側頭一看,發現旁邊躺著個人。正是昨晚上給他念書的人。

  何未明環視了一下周圍,確定了這是自己的房間不錯,然後他小心的起身,一點聲響都沒發出,去廁所刷牙。過了一會兒,等他走出來,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人坐了起來,打了個呵欠朝他看過來。

  “早啊,我昨晚念著念著就犯困,不想走回去,就直接睡下了。你睡起來也很乖,竟然一點都不踢被子。”常蔓菁一臉自然的說。她當然很自然,這個是她名義上的兒子,還是一副小男孩的外表,她怎麼也不可能有什麼不自在。

  掀開被子下了床,常蔓菁拉了拉自己的睡袍,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走到剛洗完臉的何未明面前,摸了一把小孩的臉。

  “等我去刷個牙換個衣服,咱們跑步去。”

  這對名義上的母子相處雖然話不多,但是意外的和諧。兩人早上跑完步,又在餐桌上當著何先揚的面上演了一番母慈子孝。常蔓菁給何未明准備了許多吃的,何未明雖不多說,但常蔓菁的投喂他都接受了。

  經過一晚上恢復情緒的何先揚想著今天常蔓菁要回常家,幾次想和她搭話,至少自己不能去也要博個好印像,但是他說了沒兩句,常蔓菁就嗯嗯的敷衍過去,然後轉頭招呼何未明吃,那兩個倒像是一家,而他這個一家之主就像是個外人。

  何先揚閉了嘴,只看著常蔓菁和何未明兩人溫柔微笑,但心中煩透了因為生不出孩子而變得脾氣捉摸不定的常蔓菁和那個不知道哪來的野孩子。

  越煩何未明,何先揚就越覺得心痛自己親兒子何澤,然而一想到他現在的下落,何先揚真是覺得倒盡了胃口,早飯都吃不下去,只能看著另外兩個胃口好的吃。

  常蔓菁帶著何未明去了常家,常家大哥早早知道妹妹今天回來,就沒有去公司,而是在客廳裡等著。

  “哥哥。”

  常家大哥常本鈞聽到妹妹的聲音,嚴肅的面孔上露出點笑意。等見到妹妹牽著的那個穿著白襯衫吊帶褲小皮鞋,顯得聽話無比的小男孩,他又皺起了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47 PM

第5章 私生子5

  “請喝茶。”

  佣人上了茶,常蔓菁招招手說:“給未明換杯牛奶,他最近調理身體在喝藥,不喝茶比較好。”

  “好的,小姐。”佣人換下何未明面前那杯茶。

  常本鈞皺著眉看著妹妹,常蔓菁就好像沒有察覺到哥哥的視線,環視了周圍一圈笑問:“嫂子和益聰呢?”

  “你嫂子帶著益聰去買東西,中午就回來了。爸也跟隔壁韓老爺子一起釣魚去了。”常本鈞回答道。

  常蔓菁放下喝了一口的茶,慎重的看向哥哥,“那剛好,哥,我有事想和你說。”

  常本鈞的臉色也很嚴肅,“剛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說。”

  常本鈞比常蔓菁大了十五歲,打小幾乎就是把她當女兒養的,對於她的事一向關心,想到自己查到的事,他就覺得火冒三丈。

  常蔓菁摸了摸何未明的腦袋,“你可以去外面的花園裡玩一玩,我和你舅舅有些事要說,如果有事就找官家王叔知道嗎?”

  何未明捧著牛奶點頭,“知道。”

  常家兄妹兩進了書房,常本鈞坐在那屈指敲了敲桌子,臉色不加掩飾的難看,“何先揚那家伙,當年求娶你的時候看著是個不錯的,沒想到也不是個好東西。”

  “哥,你去查了何先揚?”常蔓菁氣定神閑的坐在對面。

  常本鈞:“你讓徐阿姨的大兒子去明雅兒童福利院收養的那個孩子,是何先揚的私生子對吧?我本來只是奇怪你為什麼弄這麼一出,沒想到這麼一查,卻發現何先揚那狗東西在外面養情婦,私生子私生女都有了!”

  常蔓菁:“嗯,我也是不久前發現的。”

  常本鈞氣得狠了,可是抬頭一看卻發現原本該比自己更加生氣的妹妹臉上根本看不出氣憤,只有一點涼薄的諷意,除此之外,她平靜的根本不像是一個知道丈夫外面有人的妻子。常本鈞有些訝異,他可是知道妹妹對何先揚是喜歡的,不然當初也不會不顧爸爸的反對嫁給了何先揚,可現在看她的態度,似乎不是那樣?

  常本鈞平靜下來,他扶著桌安靜了一會兒,問道:“蔓菁,你現在想怎麼樣?只要你願意,跟何先揚離婚,繼續回來住,何先揚那邊,哥哥會給你出氣,保管他那家何氏公司不出一年就倒閉,到時候看他何先揚會不會哭著回來求你。”

  常蔓菁卻只是搖了搖頭,“不用了,哥,暫時還不用離婚。”

  常本鈞覺得有些不能理解妹妹了,在他的認知中,妹妹是個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還願意容忍?

  “蔓菁,你老實跟哥哥說,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常本鈞雖然臉上嚴肅,但眼裡的關心真真切切。常蔓菁見到哥哥的樣子,眼神終於松動了一些,心中的猶豫也散去,緩緩的堅定下來。

  “沒有什麼麻煩。”她搖搖頭,說:“哥,我的身體原因,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常本鈞聞言先是驚訝,隨後就心疼起妹妹,拍著桌子道:“那你就收養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孩子,繼續跟姓何的在一起生活?我家蔓菁什麼時候脾氣變得這麼好了?”

  何先揚自己都不知道何未明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其他人這麼簡單一查也查不出來。如果常蔓菁不是重生了,也根本不知道這一點。常本鈞並不知道,常蔓菁也沒想將這一點告訴他,不然不利於自己的計劃。

  “不是。”常蔓菁冷靜的說:“我之所以不和何先揚離婚,還有其他的考量,我沒有委屈自己的意思,哥哥不用為我擔心。”

  是,她可以和何先揚離婚,然後讓他破產。可是憑什麼,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弄死他,她怎麼甘心!還有那個沒出現的孟采琪,她要讓這些人,都嘗嘗最痛苦的滋味,等他們得到了,再一一奪去,那不是更大快人心。

  更何況,她從死亡中回來,那滔天怨氣根本沒法這麼簡單的平息,如果不打破上輩子帶來的桎梏,她這輩子都沒法好好的生活。

  見到妹妹臉上神情,常本鈞忽然嘆息一聲,“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有什麼要哥哥幫忙的你盡管說,別跟哥哥生分了。”

  常蔓菁笑起來,“那哥你可得答應我,好好對我收養的那個孩子,別因為何先揚的事就遷怒他。未明是個好孩子,我養著他也算是有個寄托。”

  “我是不明白你在想什麼。”常本鈞嘆息一聲,“好吧,哥聽你的。”

  常蔓菁見到書桌上摞著的那些文件,見到一個眼熟的計劃書,想起什麼,說:“哥,關於何氏的那個公司,我還有個事想你幫忙。何先揚最近太閑了,我想讓他忙一點……”

  兄妹兩在書房談了兩個多小時,說完了常蔓菁的事,常本鈞的臉色終於比進來時好多了。只不過,常蔓菁心下嘆氣,看了看時間,終於開口說起常家的事。

  “哥,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可能你會聽著很不高興,但做妹妹的,我不想瞞著你。”

  “什麼?有事就說,哥哥難道還會跟你生氣?”

  常蔓菁將眼神移到常本鈞書桌上那張一家三口照片上。她的大哥常本鈞,大嫂邱玉然還有侄子常益聰。照片上的女人溫婉美麗,孩子機靈古怪,一家三口看著十分幸福。

  “哥,你去醫院跟益聰做個親子鑒定吧,不要讓邱玉然知道。”

  一聽到常蔓菁這話,常本鈞臉色頓時一變。

  然而常蔓菁的話並未說完,她繼續說:“你還記得邱玉然從前有個表兄的吧?我最近無意間知道了一些事。她那個表哥在你對頭方毅公司裡,咱們家公司一些商業機密最好防著點邱玉然,他們……走的太近了,而且不是一天兩天。”

  上輩子常家的悲劇,都來自於邱玉然這個女人。從前常蔓菁十分敬愛尊重這個大嫂,長嫂如母,她雖然脾氣大,可對這個溫柔的大嫂她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可是誰能想得到,最後就是這個看上去溫柔嬌弱的女人,將常氏公司的機密全都偷取送到了對手公司那邊,還配合著陷害了常本鈞入獄。她父親因為大哥和她相繼發生意外,也一病不起,一家人就這麼散了。

  後來常蔓菁才知道,原來邱玉然一直以來都喜歡著她那個表兄,私底下從來沒有斷過聯系,連她生下的那個孩子也不是大哥的,而是她和奸夫的。她為了那個人害的他們常家落到那種地步,常蔓菁對於邱玉然的恨意,跟何先揚和孟采琪比起來絲毫不少。

  如果不是為了查一些資料,她剛重生回來就忍不住想和哥哥說這事,一直思考了這麼多天,她才能冷靜說起這事。

  將幾張照片和一頁記錄放在了臉色難看的常本鈞面前,常蔓菁起身,“哥,你些事,你自己再查清楚吧。”

  然後她不再打擾哥哥,自己開門走了出去。

  他們兄妹的運氣似乎都不怎麼好,遇人不淑,最後都沒什麼好下場。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常蔓菁閉了閉眼睛,往樓下走。

  客廳裡,何未明還坐在沙發上,和她離開前一樣,連姿勢都沒變過。

  常蔓菁也沒問他為什麼不去玩,只是走過去招呼他,“走,帶你去花園玩。”

  常蔓菁拉著何未明來到花園,轉了幾圈後轉到了屋後一片僻靜的樹叢裡,看到一棵樹下那個老舊的秋千,這是她小時候爸爸做的,後來她長大了,就沒再來坐過。用手拂開了上面的落葉,常蔓菁坐上去試了試。

  秋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但是感覺還算穩當。她搖了搖,拉過何未明,將他一起抱到秋千上坐著,他瘦瘦小小的,一點都不重。常蔓菁嘆了一聲太瘦了,腳尖一點就讓秋千慢悠悠的搖晃起來。

  “我小時候一不開心,就到這裡坐一會兒。”常蔓菁說。

  他們頭頂上那根粗壯的枝椏因為秋千的重量微微搖晃,上面的樹葉也慢悠悠的落下來。常蔓菁接到一片黃色的,轉手就遞給了何未明。

  何未明抱著樹葉不說話,常蔓菁也不說話,只聽得到秋千發出的咯吱聲。

  原本氣氛靜謐又安然,可是就在這時候,常蔓菁腳下沒注意,搖晃的力道大了點,頓時秋千哢噠一聲就散開了,坐在秋千上的兩個人往下倒去。

  好在這秋千不算高,底下又都是厚厚的落葉,摔得並不算疼。

  常蔓菁躺在底下,倒抽一口涼氣。她的腦袋磕上了秋千的欄杆,背上也咯著了,一只手還護著何未明,她另一只手摸了摸腦袋,又嘶了一聲。

  被她抱在身上的何未明反應倒快,他滾到一邊,把常蔓菁扶起來,猶豫了一下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疼?”

  常蔓菁眼底有些笑意,被他摸到腦袋,嘴裡又嘶了一聲,“疼。”

  何未明沒再碰她腦袋,用力想將她扶起來,常蔓菁順著他的力道站起來,又動了動肩膀。緩了一下其實並不痛了,就是磕了一下而已。低頭看見何未明的黑眼睛,常蔓菁笑笑捏了一把他的臉。

  “好了,現在不疼了。”

  何未明看了一眼她的背,沒說話,一只手還拿著常蔓菁剛才給他的那片黃葉子。

  中午一家人到齊了,常家老爺子已經七十多,對於常蔓菁這個老來女非常疼愛,他的大兒子早逝,二兒子也就是常本鈞接手公司後做得很好,所以他也就安心在家養老,偶爾和一群老爺子一起下下棋釣釣魚。

  他見了何未明,也笑眯眯的,還給了個大紅包,看上去很慈祥,沒有常本鈞那麼嚴肅。

  常本鈞對何未明的態度也好了點,還給他補了見面禮。神情正常,看不出之前在書房裡的難看臉色,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大嫂邱玉然和常益聰也回來了,買了許多東西,全都堆在客廳裡,邱玉然溫溫柔柔的,還給常蔓菁何未明都買了東西。

  “聽你哥說你今天要帶未明過來,我們也有段時間沒見了,就給你買了點東西。”邱玉然拉著常蔓菁的手說:“未明是和益聰差不多大嗎?聽你說十二歲,衣服買大了點。”

  常蔓菁看了眼大哥,也沒有露出異樣,“大嫂費心了,不過我給未明買了不少,東西也不缺。哦對了,他比益聰大,益聰要叫他哥哥。”

  坐在邱玉然旁邊的常益聰立刻不滿的喊道:“他看上去比我還小,我憑什麼叫他哥哥!”

  “益聰!”邱玉然不等常蔓菁說話就喝止了兒子,又對何未明抱歉的笑笑,聲音輕緩又柔和,“益聰弟弟被我慣壞了,未明別跟他生氣,以後就是親兄弟,要好好相處,以後多跟蔓菁一起過來玩,好嗎?”

  這些人,在露出那可怕一面的時候,永遠都是同樣的溫柔面孔。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53 PM

第6章 私生子6

  “喂,醜東西,你臉上那道疤怎麼來的?真難看。”常益聰見周圍沒人了,只有他們兩個小孩子在這,臉上頓時露出個惡意的笑容,抬腳就踢了踢旁邊何未明的腿。

  見何未明並不答他,常益聰又踢了他一下,把何未明那條干淨的褲子踩出了個灰印子。“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何未明站起來就往屋裡走,常益聰被慣得脾氣大,見到何未明不搭理自己,頓時不高興了,幾步追上去從背後就是一推。他雖然比何未明小,但是長得壯實,一下就將何未明推進了種著玫瑰的花壇裡。

  常蔓菁正在和邱玉然喝茶,端著一張平靜的臉聽她閑聊一些瑣事,忽然聽見一陣吧嗒吧嗒的急促腳步聲,轉頭看去就覺得眼前一花,一個人轉到她身後,蹲在她腳邊。

  常蔓菁放下差點潑出來的茶水,這才發現躲在自己身邊的是何未明。他不知道在哪弄的狼狽,剛才還干淨整潔的衣服現在沾滿了灰泥印子。蹲在她旁邊,手原本抓著她的衣服,但感受到她的目光後又移開,改拉著自己的褲腳,頭埋的低低的。

  “怎麼回事?”常蔓菁剛問完,就聽到了大哭聲由遠及近,常益聰哭的眼睛通紅的走進來,一進來就扎進了邱玉然的懷裡,哭喊著說:“何未明打我!”

  他哭的慘烈,要不是看身上什麼事沒有,還要以為他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邱玉然摟著孩子尷尬的看了一眼常蔓菁,然後面帶責怪的對常益聰說:“不是說過要好好和未明哥哥相處嗎?有什麼矛盾你就讓著哥哥一點,怎麼能跟人動手,看你不小心把哥哥衣服都弄髒了,你還哭成這樣像什麼話!”

  常蔓菁壓根沒理會在那耍小心眼耍賴的常益聰,要是常益聰是她親侄子,她說不定還要擔憂一下這個孩子的教育問題,但現在,她也懶得和邱玉然這對母子耍什麼心眼。

  她先蹲在何未明面前抬起他的臉,這才發現他臉上也被劃出了一個傷痕,溢出了一點血珠,又翻看他的手,見他手上也有幾道劃痕。抬手擦掉了何未明臉上溢出的血珠,常蔓菁牽著何未明站起來,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邱玉然。

  “嫂子真是把益聰教的越來越聰明了。”然後她二話不說拉著低頭沉默的何未明往外走。

  邱玉然趕緊追出去,見她要上車,忙勸道:“蔓菁,不是說要在家多住幾天,你現在就回去,我怎麼跟你大哥交待。”

  常蔓菁讓何未明先上車,然後對邱玉然說:“繼續留在這裡,讓人欺負我家未明?”

  “哪有這麼嚴重,不過是小事罷了,小孩子打打鬧鬧的也正常,我讓益聰給未明道個歉,小孩子哪裡真的會吵架……”

  “嫂子。”常蔓菁打斷她,笑道:“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今天我還在看著他就敢打未明,要是下次我沒看見,他會對未明做什麼?益聰對未明這麼討厭,該不會是對我有意見吧?怎麼,嫂子也覺得爸把他的遺產大半分給我很不甘心嗎?看益聰那個樣子,是對我不滿很久了,他一個小孩子,確實是不懂什麼的。”常蔓菁張口就給邱玉然戴了個大帽子。

  邱玉然聞言面色一變,勉強道:“蔓菁,你怎麼會這麼想,嫂子心裡可真是……”

  可是不等她說完,常蔓菁剛才還笑著的臉色就冷下來,變得比天氣還快,“我在自己家也被人打臉,還留在這干什麼,嫂子有空就好好教教益聰,看他現在是越來越不懂事了,跟我哥小時候可真是一點都不像。”然後她也不管邱玉然的臉色,自己坐上車,大紅色的跑車招搖的開出了常家。

  邱玉然在後面追了幾步,最後只能目送著大紅的車漸漸消失,想到丈夫待會兒問起,她狠狠咬牙,轉頭瞪了一眼頑劣的兒子。

  “跟你說了沒事別招惹何未明,你轉頭就給忘了!待會兒你爸問起看他會不會說你!”

  常益聰哼了一聲,“他要是罵我,我就去找韓叔叔!韓叔叔從來都不說我!”

  邱玉然一聽到兒子口中說出韓叔叔三個字,面色大變,立刻就上前抬手給了他一巴掌,低喝道:“誰准你在家提起韓叔叔的!忘記我跟你說過的了!”

  常益聰捂著臉頰,被媽媽突然的變臉嚇住了,再也不敢說一個字,只是眼圈又紅了。

  常家這邊母子兩發生了什麼矛盾常蔓菁不知道,她開著車並沒有回家,而是開上了另外一條路。

  原本准備在常家多住幾天,東西都帶了,但是發生這種事,她也不想多看邱玉然那張臉,又不想回家見何先揚,干脆就帶著何未明去另一個自己名下的別墅住幾天散散心。

  何未明坐在副駕駛座上默默的把自己身上的泥擦干淨。常蔓菁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怒氣,她笑著揉了揉何未明的腦袋,說:“不錯嘛,被欺負了還知道過來找我。但是,下次你要想把自己弄得看上去可憐點,也別往那刺叢裡撲。就算你剛才身上什麼傷都沒有,我也會給你撐腰,明白嗎?”

  何未明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常蔓菁感覺手底下的腦袋稍稍往下點了點。

  常蔓菁滿意的收回手去。

  從小就沒人照顧,就算被人欺負,也沒人願意替他出頭,只有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像受害者,他才能得到哪怕一點的公平。人的弱小,他從很小很小的年紀就已經深深明白,即使用最大的力氣來保護自己,也沒法不受到傷害。

  何未明伸手摸了摸臉上新添的那道劃痕,又摸到了眉毛上的那道舊傷疤。

  “葉子,被他弄破了。”

  常蔓菁開著車,忽然聽到旁邊的人說了這麼一句。回想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何未明說的是什麼。原來他說的是她帶他坐秋千的時候,隨手遞給他的那片葉子。

  心下覺得好笑,常蔓菁說:“喜歡那種黃葉子?那等到地方了,我帶你去撿更多漂亮葉子,我們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好看的葉子。”

  常蔓菁來了興趣,對何未明說:“知道我們待會兒要去哪嗎?是我媽留給我的一棟別墅,在一大片森林裡,那裡一共也就只有三十棟別墅,相隔都比較遠,保密性不錯也足夠安全,最不錯的就是裡面的風景,待會兒到了你看到就知道了。”

  這棟別墅一直就是她從前最喜歡的地方,只是嫁給何先揚後去的就少了,到後來她雙腿在車禍中斷了,就再也沒有去過那裡,而且也去不了了。

  車子停在了一個大型商場,常蔓菁帶著何未明下車。

  “走,我們去買點東西,那邊安靜是挺安靜,就是買東西不太方便。平時有人幫忙打掃維護,但是吃的大概沒准備。”常蔓菁推著推車,考慮著要買點什麼,一邊問何未明:“小孩子都喜歡吃零食,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何未明看著琳琅滿目的包裝,搖搖頭。常蔓菁也不問他,見他看什麼就抬手扔到推車裡,結果想買的菜還沒買,推車裡就已經堆滿了零食。

  轉了大一圈,總算是買了些用得上的東西。不過路過二層商場的時候,常蔓菁無意間見到一家賣衣服的店櫥窗裡有一件小女孩穿的漂亮裙裝,她看了一眼旁邊手裡抱著一個毛絨公仔的何未明,溫柔的笑了起來。

  最後,那條裙子常蔓菁也買了。

  他們去的那棟別墅確實在一片森林裡,一共就兩層,看著並不大,周圍有一小片空地,屋前有一條小路通往湖邊,隱隱綽綽能看到一個木頭斷橋和一艘小船。屋後和左右都長著高大筆直的樹木,樹上有垂掛下來的藤蔓。有一棵樹還正挨著二樓那個大陽台,粗壯的樹枝都長進了陽台的欄杆裡。

  何未明端著東西往屋裡走的時候,還看到了一只灰松鼠站在不遠處的枝頭上,正歪著腦袋在打量他。

  何未明:“……”

  常蔓菁走了幾步沒見到他跟上,一轉頭看到他停在那和一只松鼠對著瞧。

  “一只松鼠而已,這裡還有鹿,明天帶你去找找。”常蔓菁把人招呼進了屋。

  屋裡看著很舒適,到處都是木質的器具,大片的落地玻璃也能近距離的看到外面的草木,有種自然放松的感覺。

  屋子裡干淨整潔,看著剛打掃過沒多久,常蔓菁把買來的東西放好,帶何未明上樓看了看。二樓都是臥室,一邊是大床還有洗漱室和更衣室,另一邊是沒有隔斷的好幾個大書架,鋪著雪白皮毛的搖椅,還有一個漏窗剛好能灑下陽光。

  陽台那邊靠近大床,常蔓菁指了指床,“這裡只有一個臥室,晚上你只能跟我睡了,反正床很大也不怕擠得摔下去。”

  何未明並沒有異議,他還是個孩子。

  晚飯是常蔓菁帶著何未明一起做的,出乎常蔓菁的預料,何未明竟然會做菜,菜刀也用得熟練,可見不是第一次用。

  “難道你們在福利院也要自己做吃的?”常蔓菁給土豆刮皮,看著何未明熟練的動作問。

  “偶爾。”

  事實證明,架勢好看並不代表菜做的好吃,對於何未明做出來的菜,常蔓菁評價“和我做出來的不分上下。”

  她自己也不是個擅長做菜的,和何未明半斤八兩,但好歹不算難吃。兩人吃了飯,何未明十分自覺地洗了水果端上。

  常蔓菁在陽台上看星星,這裡人少但是不算安靜,因為樹林裡總有很多不知名的鳥鳴蟲鳴。見到何未明上樓來,常蔓菁起身把他悄悄拉到一邊,在長到陽台那根粗樹枝旁邊蹲下,給他指了個東西。

  何未明細細瞧了瞧,發現樹枝縫隙裡有個大鳥巢,離他們不遠,仔細聽還能聽見裡面的鳥叫。

  “裡面有小鳥。”常蔓菁湊近他輕聲說。

  何未明將眼神移到她身上,見到她盯著鳥巢那看,臉上有些發現有趣東西的快活。

  一大一小蹲在那看了一會兒鳥巢,直到一只大鳥撲棱棱的扇著翅膀飛回來,常蔓菁才拉著何未明離開。

  晚上洗漱過後,何未明再次被要求穿上了那條漂亮的裙子。

  “這裡只有我們,別人又看不到,你就穿給我看一下~”

  何未明看著赤腳坐在床上托著下巴的常蔓菁,良久後出聲問道:“我在電視上看到,有一些人有那種……不太一樣的喜好,你收養我,是因為……這個?”

  常蔓菁:哦喲這孩子第一次一下子說這麼多個字。不對,被人當成怪阿姨了。

  常蔓菁咳嗽了一聲,“我沒有什麼奇怪的愛好,你想太多了,我只不過是想把你穿裙子的樣子拍下來,等你長大了再給你看而已。”

  何未明:“……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常蔓菁:“我高興?”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55 PM

第7章 私生子7

  何未明是個十分安靜的孩子,如果常蔓菁不主動和他說話,他是極少先開口說什麼的。所以常蔓菁癱在那看書的時候,何未明就坐在一邊看著常蔓菁隨手在書架上抽出扔給他的一本書。

  常蔓菁這邊的書架上放的都是些她還沒出嫁時候的書,大部分是常家爸爸和哥哥送給她的,枯燥的金融類書籍。他們從前是想讓她管著常家名下公司的,可是後來她嫁給何先揚,就拒絕了。

  她自己雖然名下也有幾家小公司,卻不用自己處理,自然有專門的人幫忙料理,如今也就是不溫不火的開著,每年收益不多,也就當個零花錢。

  看著何未明安靜的看著那些枯燥的書籍,一點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常蔓菁又想起上輩子這個人那超乎尋常的商業頭腦,從未出錯的眼光,他才是個當之無愧的天生商人。

  常蔓菁相信,只要給他機會,何未明一定會做出出乎她想像的成績。她早就盤算好,等再過兩年,兩人關系好些了,不求何未明將她當做母親,至少也能算是有幾分親厚的親人,到時候她就將名下一家小公司撥給他當禮物。

  何先揚那個何氏公司算什麼,就算何未明是個稚嫩少年,照樣能比得過何先揚。等到後面何先揚就會發現,自己千方百計建起來的何氏公司,在別人眼裡什麼都不是,而他看不起也很厭惡的‘野種’,如此簡單的就能建起一個他追不上的公司。

  以何先揚那小心眼,恐怕要耿耿於懷不得安寧很久。

  如今何先揚的公司才剛步上正軌,等再過幾年,何未明成長起來,何先揚的公司剛好成熟。何先揚花了這麼多心力的公司,毀起來才算解氣,現在還太早。

  常蔓菁捧著書想的有些入迷,忽然聽到一陣鈴聲,便清醒過來,那手戳了戳旁邊的小家伙。

  何未明果然就乖乖放下書去給她拿來了手機。

  見到手機上顯示的人名,常蔓菁無奈笑笑接了電話,“爸。”

  “我哪裡是跟你生氣……我不住常家就是跟你生氣啊?你不講道理的……你自己每天過得充實,哪裡需要我去錦上添花啊……好好好我下次過去多住一段時間陪你好吧,這次就算了,剛和邱玉然吵了架的哪有那個臉又回去……爸你不問我為什麼對邱玉然變了態度?哈哈哈哈爸你倒是看得開,嗯,是是,我知道爸最厲害的,我哥跟我自然是沒有什麼事,不信你問我哥……”

  跟越活越小的常家老爺子聊了一通電話,剛一掛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這回是常家大哥。

  “喂?哥,剛還和爸說起你呢,他問我咱們是不是吵架了……是,我們當然沒吵架。”說到這裡,不知道對面說了些什麼,常蔓菁臉上笑容頓了頓,臉上神情嚴肅了些,她坐起來一手合上書,看著窗外說:“這麼快就查到結果,哥你還真是快,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你自己應該都知道的……哥,別難過。”

  常蔓菁聽著電話忽然又笑起來,“是啊,我們兄妹都倒霉啊。這有什麼呢,被騙一時並不可怕,只要還活著,就沒什麼好怕的。”

  和常家哥哥常本鈞打完電話,剛放下手機不到一分鐘,又響了起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都扎堆開始打電話,常蔓菁瞄了一眼發現是何先揚的電話,又把手縮了回來,壓根不想理會。

  鈴聲響了兩回,常蔓菁把書一放,從書架底層掏出兩架魚竿還有魚食。

  “未明,走,我們去釣魚,釣到了魚晚上就吃魚。”

  這邊兩個扛著魚竿興致勃勃釣魚去了,也不管那手機在那響個不停。

  出了小別墅往前走不到幾步就是一個湖,湖邊停著那船看上去是有人用的。常蔓菁熟門熟路的上了船放好東西,又牽著何未明也上了船。

  何未明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沒有坐過船,也不會游泳,站在船上晃了兩晃,被常蔓菁拉了坐下來。

  常蔓菁讓他坐在自己身邊,看自己怎麼穿魚餌。

  “這樣,學會了吧?很簡單的,來,你試試。”

  何未明就接過杆照著常蔓菁的樣子穿魚餌。他是真聰明,一學就會,常蔓菁誇了兩句,把船劃到湖中心,兩人一個船頭一個船尾的坐著釣魚。

  今天大概是運氣不好,在湖中心許久不見魚咬鉤,太陽倒是越來越大起來,曬人的心慌。常蔓菁站起來四處看了看,看到以前常去的一個湖灣。

  “未明你坐好,我們去那邊樹蔭下釣。”常蔓菁說著,果然就將小船劃到湖灣那一片樹蔭下了。這裡離著岸邊還有好幾米,岸邊的樹高大,長得歪歪斜斜,剛好就遮住了這邊一片湖灣。沒了陽光的直接照射,樹底下涼爽,常蔓菁灑了幾把魚餌,終於是看到魚的蹤跡了。

  這回魚鉤放下去不到一會兒就有魚開始咬鉤。常蔓菁是個老手,從前總是跟著常老爺子一起釣魚的,首先釣上來一條。她提著在何未明面前晃了晃就取下來放進了桶裡。一邊穿新的魚餌,一腳壞心眼的將桶推到了何未明面前,果然就見他湊過去看,然後被那魚突然的甩動尾巴甩了一臉水。

  何未明一臉水的坐回去繼續釣魚,還學著常蔓菁的樣子,過不了多久就見他浮標往下被拖動。何未明是個新手,但也沒衝動的立馬就提起來看,而是再等了等,見那浮標動了兩下,直直往下去了,才用力拉起來。

  這釣的大概是條大魚,何未明怎麼都沒釣起來,最後干脆站了起來往後拖。誰知道這一下用力過猛,何未明又沒怎麼站穩,一下子往後摔去,只聽到一聲落水聲,何未明已經摔下了水去。

  變故太快,常蔓菁扔下魚竿伸手去撈也沒撈著,見到何未明這小家伙一聲不吭的在水裡胡亂撲騰就知道他根本不會游泳,常蔓菁只能下水把人撈了起來。

  這下子,兩個人都二逼的了。

  常蔓菁把何未明推上船,自己還扒著船弦浸在水裡,見到他坐在船上整個人濕透了像只落水的毛絨小雞,頭發往下滴水看著還有點呆,忍不住就笑出來。她這重生一回,已經見了這位不知道多少糗樣了,不得不說其實心裡挺痛快的。
  她笑夠了,翻身上船擰自己的衣服,對何未明說:“好險我在這,不會游泳可不行,明天教你游泳。”

  常蔓菁穿的本就簡單,現在渾身濕透衣服都貼在身上,裡面印的十分明顯。饒是何未明年紀還不算大,但這個年紀的早熟小少年也略略覺得不好意思,低著頭輕輕答應了一聲。

  常蔓菁說著,忽然瞧見他紅色的耳根,又忍不住笑了,打趣道:“不好意思什麼,你才這麼小呢。”

  兩人渾身濕透,也不釣魚了,回去洗澡換衣服。桶裡只有一條常蔓菁釣的魚,不過晚飯做個魚湯也夠了。

  忙活了好一陣,下午常蔓菁又興致勃勃的拎著一把小獵槍帶著何未明去附近的林子裡找鹿。

  走了許久鹿沒找著,但是看到了不少灰毛松鼠,在周圍的樹上溜來溜去,好奇地打量這兩個生物。常蔓菁也不在意,她帶那把小獵槍是防身用的,這林子裡的鹿本來就不許殺。既然沒找到,常蔓菁就到處翻其他感興趣的東西。

  撿了一小捧橡果,她塞到何未明手裡,轉身又去樹枝上拽樹葉。

  “你不是喜歡黃葉子,這片怎麼樣?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樹?”

  “這是水杉,唉快看那裡,有兔子!”

  何未明轉頭去看,真的見到一只灰兔子一蹦一跳的往樹叢裡鑽。這種野兔這裡也有不少的,常蔓菁摸了摸小獵槍問:“要不要兔子?”

  何未明眼睜睜看著兔子跑遠了,這才搖搖頭。

  常蔓菁一攤手,滿臉促狹,“其實剛才就算你說想要,我也打不著,只能去給你買只兔子了。”

  何未明:“……”

  常蔓菁對這裡已經很熟悉,就給他講些周圍的樹,路邊的草,見到什麼小動物也指給他看看。就這樣兩個人悠哉自在的在樹林裡消磨了一下午。

  在這種自然環境下,人都比較容易放松,即使是上輩子再冷漠的何未明,這個時候也才十二歲而已,看上去心防再厚,常蔓菁也能感受到他比一開始放松了許多,對自己也稍稍親近了一些。

  人一旦感到安全就會放松,而當他放松下來開始信任她,這開頭的一步就算是走完了。常蔓菁捏著一片漂亮的黃綠相間的葉子,微微一笑。

  她現在可真像個誘拐人家乖孩子的壞人,常蔓菁心想。

  等太陽開始落山,兩人回去屋子裡。常蔓菁給何未明尋了一本書還有好幾個透明的玻璃瓶,書用來夾著他那一疊葉子,玻璃瓶用來放他那些小果子小玩意。

  這都是常蔓菁自己小時候玩的東西,現在帶何未明來,見他雖然嘴上不說,表現的卻很喜愛,頓時也有種奇異的帶孩子的樂趣,樂在其中的跟著何未明一起好好的將那些樹林裡撿來的小東西裝好,再看著何未明好好的將那些玻璃瓶一一擺好。

  晚上洗澡,常蔓菁還見到何未明蹲在那看玻璃瓶裡面的小果子,不由得還有種後知後覺的驚異。那個冷漠的男人,竟然也會喜歡這種尋常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嗎?

  是了,說到底,她對前世的這個人也不熟悉。

  晚上入睡前,常蔓菁那手機又不依不饒的叫喚起來,一看還是何先揚打來的電話,常蔓菁這回沒有晾著,靠在床上接了起來。

  何先揚語氣焦急而關心,又是問她現在在哪,又是問她和常家是不是鬧了不愉快,聽著有多在乎她,但細細一想,他那意圖窺視常家關系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前世一葉障目知道的太晚,如今眼睛沒毛病了再去看,處處都是痕跡。

  常蔓菁漫不經心聽著,好歹說了幾句安撫了何先揚一下。等掛了電話,她隨手把手機一扔,躺在床上。

  旁邊何未明還沒睡著,忽然問她:“你不喜歡他?”

  何未明這麼些天,一句都沒叫過何先揚爸,但對常蔓菁來說,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所以她完全沒勸著。聽到何未明這個問題,她竟然還笑了笑。

  “不,我當然是喜歡他的。”常蔓菁這麼說,表情在一片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晰。

  何未明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表情,沒再出聲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57 PM

第8章 私生子8

  常蔓菁帶著何未明在那林中別墅住了兩日就回到了何家,何先揚今日沒有在公司忙碌,而是等在家裡,見到常蔓菁下車,滿臉關心的過來接了她的包,親昵的扶著她的肩詢問這兩天怎麼樣。

  常蔓菁目前還沒准備和他鬧翻,便也難得給他露了個笑臉,提了幾句去釣了魚之類的話。

  “你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你,現在看你心情終於恢復了一點,我也稍微放心了。蔓菁,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我想為你做點什麼,好像都是錯的。我只恨自己沒法讓你開懷,這幾天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何先揚溫柔的說,俊朗的面容上布滿憂愁,一雙眼睛確實帶著幾分深邃的憔悴,直直看著常蔓菁。

  確確實實是一個情深模樣。

  常蔓菁隨著他往客廳裡走,一言不發的聽著他說,心裡在想什麼無人知曉,臉上倒也露出些動容,讓觀察著她臉色的何先揚心裡略略放松。

  何未明子下了車就好似被何先揚忽略了一般,就抱著一本書安靜的跟在兩人身後。見到他們相攜去了房間說話去了,他停下腳步,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坐在書桌前翻開手上拿著的那本書,露出裡面壓著的幾片葉子,都是在別墅那邊樹林裡常蔓菁給他撿來的。

  何未明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無親無故,想要什麼從來都得不到,而一旦有喜歡的東西,因為年紀小又孤身一人,總是保不住,那些愛惡作劇的大孩子們總是抱著團以欺負人為樂,隨隨便便搶了別人喜愛的東西毀去,最後也沒人能替他求一個公平。

  弱小就是會被欺辱,弱小就不能擁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因為會被人奪走。對任何事也不能抱有期望,因為但凡是好意都會輕易改變,像院子裡開的花,開花的時候很好看,但一旦開過謝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何未明沒有了在常蔓菁面前那種小心翼翼聽話乖巧的樣子,幾分怯懦脆弱也全然不見了。他坐在桌前將那本書推到一邊,重新翻出了一本書看起來,臉上面無表情,漆黑的眼裡什麼都沒有。

  何未明來了這麼些時日,所有手續都已經辦好,何先揚大概也見到了常蔓菁對於何未明的喜愛,平日在常蔓菁面前,也做出了慈父的模樣,特特給何未明帶了不少的玩具一類,想是打了什麼主意准備把何未明招攬了再說。

  只可惜何未明早熟,又是個沉默內斂的性子,雖然對於何先揚的禮物示好沒有拒絕,但是從不主動親近,遠遠的像個陌生人一樣處著。幾次下來,何先揚也覺得這孩子著實孤僻無趣,又不好討好,看著不是個養的熟的,漸漸又無視起他。

  在何先揚想來,常蔓菁現在對這個收養來無親無故的孩子好,都是一時新鮮,她當不了母親沒孩子,就暫時把這種心情放在這個孩子身上,等過段時間就漸漸淡了。只要他還是常蔓菁的丈夫,籠著她的心,一個小小的收養來的孩子根本成不了氣候,就當做是常蔓菁養了只逗趣的寵物狗。

  這明面上的一家三口心裡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外人看上去相處的倒是還算和諧。常蔓菁安撫了一番何先揚,轉頭就帶何未明去游泳,之前答應過他的。

  何家的別墅有個泳池,剛好也是夏天,常蔓菁沒什麼事,索性每天就手把手教何未明游泳。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其他事一教就會的何未明在游泳這事上,真是一點天分都沒有,常蔓菁教了幾天,他還是一下水就只會撲騰。偏偏也沒偷懶,但常蔓菁看著他就是沒法學會。

  對此常蔓菁沒有逼他,見他試了幾天實在不行,也勸他既然學不會就算了,但何未明卻還是每天繼續去練習,很是一番苦練。

  原本這事也沒什麼,常蔓菁每天看著這小子在水裡撲水花也覺得挺有趣的,直到有一天常蔓菁一大早照常去催何未明起床跑步,敲了許久門沒人應,直接開了門進去才發現這小少年整個人已經燒的迷迷糊糊,蜷在床上整個人都痙攣了。

  常蔓菁試了試溫度,立刻叫了醫生,一番折騰打了點滴,這才坐在床邊守著。

  何未明忽然發燒的這麼厲害,常蔓菁反思了一下,這些天太縱容他在游泳池裡泡得太久,才會突然受了涼病得這麼厲害。本來之前就營養不良身子虧損,才開著藥在慢慢調養,這一病又要養一段時間了。

  本來就生的瘦弱,現在病了躺在床上,更加顯得孱弱無比。常蔓菁摸了摸他燒得嫣紅的臉頰,就待在這守了一天。

  何未明一直到夜裡都沒醒來,常蔓菁坐在床邊看書,忽然聽到床上昏睡的人有了動靜,常蔓菁還以為人終於醒了,沒想到放了書一看,卻見到小少年呼吸急促,像是被魘住了,仍舊是一言不發,茫然徒勞的掙扎著,有點像他上次在林間別墅那湖裡落水的樣子。

  常蔓菁湊過去抓住何未明的手,將他喚醒,何未明睜開眼睛,疲憊的看了一眼常蔓菁,這才平靜下來,過不了多久,仍舊是沉沉睡了過去。

  而常蔓菁坐在那沉思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醫生說的,何未明心理有些問題,應該是長期處於一種被排擠欺負的環境,心思比較重。

  她起身去陽台打了個電話,隔了兩日就收到了一份郵件,寫了何未明從前在那福利院的生活。常蔓菁之前想過何未明之前的日子大概過得說不上好,但真看見了才知道,這孩子還真是個能忍的。

  因為身體瘦弱臉上又有傷痕,還是從小被拋棄的福利院孤兒,不管在福利院還是學校都是被排擠欺負的人。在這種群體中,那些人想要尋求共同的群體,就會找出一個不合群的,用來孤立欺負,給其他人樹立一種集體感。雖然身邊都是些孩子,但有時候就是天真的孩子才會做出更加可怕的事。

  何未明的孤僻大概就是這麼來的。被人欺負,沒人幫助他,能夠好好的活到現在已經足夠了不起了。

  常蔓菁翻著資料,看到一檔,說幾年前,何未明才四歲的時候,遇上過一件事。福利院裡有個大池子,是專門給九歲以上大孩子們洗澡的,因為對一些小孩子來說有些深了,所以平時年紀小的孩子們都不在這洗澡,晚上也鎖著門。但是有一天何未明被福利院裡的老師發現在水裡泡了一晚上,救起來的時候他緊緊抓著水池邊上一個洞,扣得手指都出了血,而正是抓著那洞,才四歲的孩子才沒有在那池子裡淹死。

  饒是這樣,在那池子裡泡了一晚上,還要努力掙扎著不被淹死,一救起來何未明就發了燒,差點沒直接燒死,就是那次之後大病,他才漸漸瘦弱起來。

  一個四歲的孩子,原本又不該在那洗澡,門還會鎖,大晚上的怎麼會一個人在那種能淹死自己的水池子裡?要說他是自己去的,常蔓菁可不相信。看到那些天真稚氣的孩子們為了能出頭多得到一點關注,就能下手陷害別人,常蔓菁就已經差不多猜到那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大概又是一個被欺負的事件。而資料裡,像這種事,並不止一樁。

  想必從前經過那件事,何未明是對游泳水邊之類有陰影的,可是常蔓菁想起帶他去湖上釣魚,卻愣是沒發現何未明有什麼異樣,除了落水後似乎有些慌亂,可那也是一般孩子很尋常的表現,所以她也沒太在意。

  現在想想何未明這幾天學游泳,絲毫沒有進步,也許就是因為小時候那樁事留下了陰影。常蔓菁真是不得不嘆息,她竟然都沒看出來異樣,若果不是他突然發燒,她都不會發現原來他根本就是害怕水的。

  真是個善於偽裝的孩子。

  常蔓菁從來就是個面冷心軟的人,即使口口聲聲說著養著何未明要當個打擊何先揚和孟采琪的工具,如今見他小小一個可憐又無辜,心底著實也有幾分憐惜。本就好好照顧,如今更是細心。

  何未明是個再好照顧不過的病患,再難受也不喊一聲,就安安靜靜的躺著,扎針從來眉毛也不動一下,喝藥再苦也不猶豫,配合著常蔓菁,什麼補身體的藥也來者不拒。常蔓菁想起哥哥名義上那個孩子常益聰,病一回就要鬧得翻天覆地又是不肯吃藥又是不願意扎針,時時刻刻不得安靜。

  沒人疼愛的孩子,大概都是明白自己如何做才是最好的,連撒嬌喊痛也不會,怕惹了人不高興。

  常蔓菁照顧了何未明幾日,見他漸漸好了,心裡也放松了一些。而何未明這場病來勢洶洶,去的卻也快,他日日看著常蔓菁在床邊守著,不管吃的喝的都為他細細張羅,他痛了累了不同於從前只能一個人忍著,現在有人陪著,睡前還能聽見她特地給他念書,哄孩子一樣的,心裡也是五味陳雜。

  他從前最最羨慕的,好似也就是這種感覺罷了。沉浸在逃不脫噩夢中的時候,有人能喚醒他,身體痛苦難忍的時候,能有人陪伴。

  常蔓菁放下書,見到床上何未明看著自己,忍不住對他笑了笑,問道:“怎麼,病了這麼一場,下次還要不要學游泳了?”

  何未明點點頭。

  常蔓菁毫不意外,捏了捏小孩的臉頰,“行,我找個專業的教練來教你,只是要注意不要再病了,你這身體也該好好養,游泳慢慢來,不急就是了,反正也是鍛煉身體。”

  等何未明病徹底好了,他果然繼續學起游泳,而這次,他好像突然開了竅,學的快了起來,短短幾天就已經有模有樣。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29 07:58 PM

第9章 私生子9

  何先揚最近過的並不好,常蔓菁雖然沒有之前表現的那麼不耐煩,但對他的態度仍然有些冷淡,而何先揚根本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哄這位大小姐,因為他從前慣用的那些手段,現在似乎都已經沒用了。

  常蔓菁似乎真的被自己不能生孩子這件事給打擊到了,每天只一心一意關照那個收養來的孩子,其他的都顯得淡淡的。

  常蔓菁那邊要哄著,他還有一個情婦那邊也有點麻煩。為他生了個兒子何澤的情婦叫周嵐,剛大學畢業,一張臉長得好看,而且聽話,原本何先揚在家裡對著常蔓菁要擺出笑臉溫柔以對,在周嵐這裡脾氣就不太好,但周嵐只要用錢打發,就什麼怨言都沒有,省心的很。

  可是因為何澤被人收養這回事,周嵐最近也不安分了,三天兩頭打電話給他哭訴,何先揚開始還能稍稍安撫兩句,可是聽得多了也煩了。

  何澤現在被常家老宅那個老佣人家收養,他根本接觸不到,上頭有常家那座大山在那盯著,他更不敢輕舉妄動。比起周嵐,何先揚才是那個心裡更加嘔得慌的人。自己好好的一個兒子,平白無故成了別家的,要是一直沒辦法把他帶回來,就要認別人做爸媽,這何先揚如何能忍。

  可如今,他忍不住也要忍。再次掛了周嵐的哭訴電話後,何先揚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叫來了尤助理。

  “今晚准備一下,給周嵐買了她上次看的那個包,我去看她。”

  “好的老板。”知道情況的尤助理口中答應,轉身出去就發了個短信。

  常蔓菁坐在游泳池邊看何未明游泳,聽到動響,拿起旁邊的手機劃開看到那個短信。她笑了一下,撥了一個電話。

  “嚴助理,我是常蔓菁,我想找你談一談,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常蔓菁打完電話,從躺椅上站起來,對著水池裡喊了一聲,“未明。”

  在水池中間那個身影一個漂亮的轉身,游了回來,在池邊冒出一個腦袋。常蔓菁彎腰摸了摸何未明還在滴水的頭發,語氣裡比之前多了幾分親昵,“我出去有點事,晚上回來,你自己在這裡游一會兒就上來休息,不能太累知道嗎?”

  何未明扒在池邊,黑軟的頭發貼在白皙的臉頰上,一雙黑眼睛定定的看著常蔓菁。

  “好,我等你吃晚飯。”他說。

  常蔓菁笑笑,站起來往屋裡走,過一會兒換了身裙子,披著長發踩著高跟鞋走了出來,遠遠跟還看著她那邊的何未明揮了揮手,然後就開車走了。

  常蔓菁要去見的人名叫嚴清,是何先揚兩個助理之一,還是何先揚的兩個情婦其中的一個,給何先揚生了個五歲的女孩何洛。

  這個嚴清從大學畢業後就成了何先揚的助理,個人能力很強,當初常蔓菁還吃過這個女助理的醋,直到知道她和男友生了個女兒,這才放松下來。要不是她重生了一回,怎麼會知道這個有男友的嚴助理也是何先揚的情婦,連那個女兒也不是和她所謂的男友,而是給何先揚生的。

  何先揚在兩個情婦的事上瞞得非常緊,就連常蔓菁那時候也並沒察覺,是後來孟采琪揭露的。

  何先揚這兩個情婦,其中周嵐就是個愛錢的花瓶,被何先揚完完全全包養在溫室裡,外出也沒什麼自由,千方百計防著被常蔓菁知曉。而另一個嚴清則是個聰明的女人,擺在明面上用一個幌子打消了常蔓菁的懷疑,私底下和何先揚暗通款曲,不僅是何先揚的情婦,也是他生意上一個得力助手。

  關於周嵐,常蔓菁根本不在意,就留給以後孟采琪來玩吧,她要見嚴清,是因為這個女人上輩子也過得挺不錯,是個很識時務的聰明女人,而她調查過後,覺得這個嚴清也是個不錯的幫手。

  常蔓菁到咖啡廳的時候,嚴清已經到了。她穿著一身商務裙裝,身材玲瓏,妝容得體,臉上的笑容也平和自然,讓人很容易感到親近。常蔓菁突然提出的見面要求並沒有讓她露出什麼驚惶的神情,表現的只有一點恰到好處的疑惑。

  “夫人,請坐。”嚴清十分謙遜,“夫人今天找我是想問公司那邊的事嗎?”

  常蔓菁坐下,沒有和嚴清繞來繞去的意思,直接開口就說:“你的女兒何洛也是何先揚的孩子,當然也能繼承他的公司,如果你和我合作,日後何家公司就是你和女兒的,怎麼樣?”

  嚴清臉色終於變了,她看向常蔓菁,見她坐在那,說完這句話後就一言不發的看著她,好像毫不懷疑她會答應,不由得心裡打起鼓來。

  毫無疑問,這個誘餌對她的誘惑是巨大的。她成為何先揚的情婦,最開始也不過是家裡窮需要借助這個男人得到更多而已,而如今,她早已不甘心只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讓自己的女兒也有個不光彩的出身。

  嚴清很快想了很多,但她還是按耐住了心裡紛亂的思緒,謹慎而小心的問道:“夫人這話的意思是……?”

  常蔓菁並不在意她的遲疑,笑笑道:“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對何先揚也沒有什麼情感割舍不下吧。說實話,我這輩子沒有孩子,就算有,何先揚那個公司我也不感興趣,我要是願意,毀掉也不是什麼難事,願意當成籌碼送給你,是因為我目前並不想何先揚死的那麼輕松,所以需要一些人配合我。”

  “何先揚敢這麼對我,他就該知道,什麼叫做後悔。我現在暫時不會動他,不過以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呵,我可以和很多人合作,選你只因為我欣賞你的能力,你在公司裡做的事我看過,手段確實不錯,何氏公司能有今天,你的功勞也不小。我願意在達成自己目標的同時拉你一把,如今就看你怎麼選擇了。”

  嚴清眼神閃爍,過了一會兒,她抬頭看向常蔓菁,慢慢說:“常小姐說我識時務,我當然不能辜負常小姐的慧眼識人。”

  常蔓菁很滿意,“既然這樣,具體細節我會很快讓人擬好合約,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對了,我看過嚴小姐女兒的照片,長得和嚴小姐很像,希望性子也和何小姐相像。”

  嚴清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笑道:“洛洛一貫和何先揚不親近,日後忙起來她自然也不會和何先揚有什麼父女情分,我會好好教那孩子。能和常小姐合作,不勝榮幸,合作愉快。”

  常蔓菁出來並沒有耽擱多久,在路邊見到一家從前嘗過覺得不錯的店,還特地去買了一份小蛋糕帶回去。

  何未明才剛從泳池裡起來,微微往前弓著身子,凸出的肩胛骨上滴下的水珠順著脊背往下滑動。扭頭看過來的時候眉眼冷淡,鎖骨連著肩看上去有些瘦弱。

  見到常蔓菁回來,何未明的表情稍稍松動,常蔓菁也注意到,拿著浴巾過去披在他身上,順手給他擦了擦滴水的頭發。

  “好了,今天練習的差不多了,起來吧,我剛才給你帶了一份小蛋糕,我之前挺喜歡吃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喜歡。”何未明卷著浴巾,仰頭說。

  常蔓菁擦了一下他鼻頭上的水珠,“喜不喜歡要等你吃過後才能說。”

  日子就在這種看似平靜的表像中慢慢滑過,常蔓菁好歹對何先揚有了些笑臉,只是比起從前態度還是冷淡,倒是對何未明一直表現的親昵,何先揚見狀也慢慢覺得不妙,忙想再和何未明修補關系,可惜也只是亡羊補牢而已,常蔓菁冷眼看著他在那上躥下跳,也並不管他。

  常家那邊常蔓菁又去了兩次,不過沒有帶何先揚或是何未明,獨自一人前去,陪伴常老爺子游玩放松。

  常家大哥常本鈞借著妹妹的提醒在自己妻子身上查到不少東西,憤怒之後便是後怕,這麼大的一個隱患,如果他一直不知曉,再過兩年他們常家的根本都要被動搖,到那時候什麼都來不及了。

  當下心中對妻子又是厭惡,對父親妹妹又是覺得愧疚,著實心情壓抑了一陣,不過他當家做主慣了,遇到的事也不少,就算心裡難過也很快又振作起來,雷厲風行的私底下一陣清理,總算掃去了隱患,拔除了一些妻子邱玉然安排進公司裡的人,隔絕了邱玉然再對常氏公司出手的可能。

  邱玉然家裡比不上常家,甚至比不上何先揚的何家,她當年是常本鈞的同學,常本鈞對她也是喜愛,才拒絕了常老爺子看好的一個媳婦,追求到邱玉然娶回了家,沒想到卻娶回來一個令家宅不寧的源頭。

  常本鈞自覺從未做過對不起邱玉然的事,一心一意的守著她和孩子,誰知到頭來卻是個笑話。飛快的解決掉邱玉然帶來的麻煩後,他直接和邱玉然提出了離婚,將和常益聰毫無血緣關系的鑒定書扔到了她眼前。

  原本還沉默哭泣想打親情牌的邱玉然一見到這鑒定書,臉色難看的厲害,抓著常益聰就往自己身後藏。常本鈞見到她這防備的動作,心裡再次失望,再也不想多看他們一眼,當天就將她們送回了邱玉然家。

  對於哥哥如此干脆果決的行為,常蔓菁也覺得欣慰,特地陪著哥哥聊了許久去安慰開解他,不過對於常本鈞勸說她和何先揚離婚回常家,常蔓菁卻只是搖頭。

  “我和你不一樣,哥,如果我要做的事不做完,我這輩子都不安寧。”常蔓菁冷冷的說。

  常本鈞看著妹妹眼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深深皺起了眉。妹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變成這樣?可惜常本鈞有心去查,卻無論如何都不會查到他的妹妹上輩子曾經受過什麼樣的屈辱。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30 07:15 PM

第10章 私生子10

  許多事紛紛雜雜,轉眼就到了年關,何未明來到何家已有半年光景。這一年冬天並不算太冷,但常蔓菁一貫畏寒,到了冬日就不愛出門,以往還常出門走走,下了一場小雪後就再也不肯出門了,只待在溫室裡侍弄十幾盆冬日裡也快要開花的植物,看看書或者做做運動,日子過得也算悠閑。

  何先揚這個做老板的,到了快過年的時候反倒是最忙的時候,公司的事情要結尾,各處公司老總人情要往來,林林總總忙的腳不沾地,每天半夜回來,一大早又要走了。對此常蔓菁感到很滿意,只要何先揚不在她面前表演恩愛,說一些讓她聽著反胃的話,她的心情就能好了。

  鑒於何先揚這麼忙碌,家裡除了司機保姆,就只剩下了常蔓菁和何未明兩個。

  何未明也是個安靜的性子,通常是,常蔓菁待在哪,他也待在哪,除了為半年後的繼續上學預習功課,就是看些感興趣的書籍資料。常蔓菁從不強求他做什麼,一切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來,見他看一些商業相關的書籍,偶爾來了興趣還會給他講講課。

  除了商業相關,其他藝術相關,各個領域常蔓菁也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常蔓菁從小就是常老爺子親自教導的,是一個真真正正聰明又博學的大小姐,只可惜當年涉世未深,眼光又不好,踩進了何先揚這個坑,一步錯步步錯,蹉跎了一輩子。

  而當常蔓菁好為人師之後,她也真心對何未明這個絕頂聰明的學生感到喜愛了,沒有人會不喜歡一個一教就會還能舉一反三融會貫通的好學生。

  常蔓菁當老師當上了癮,剛好手底下兩個公司快過年拿了些資料過來給她,常蔓菁就用這個現成的教材來教導何未明。

  上輩子常蔓菁就知道何未明在某些方面有一種超強的敏銳度,他的敏感和可怕的直覺能讓他做出完全正確的判斷和決策,但真正深入的了解,常蔓菁還是忍不住感嘆,這真是一個天才。

  他過了這個立冬,才剛滿十二歲而已,但在她模擬的練習中,何未明做出的選擇確實完全正確,甚至還有兩次提出了兩份更加有新意的可行方案,完全超越了她手底下那兩個小公司的決策人員。
  常蔓菁每次都忍不住摸著何未明的腦袋,露出那種驚嘆欣賞的眼神,毫不吝嗇的誇獎他。

  何未明是個內斂沉默的男孩子,雖然被誇獎了也沒露出過驕傲的神情,但要是被誇獎了,那天總是會高興一些。他若是高興,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來,但說話速度會稍稍快一些,說得字也多一些。

  不知不覺中,常蔓菁對於這個渣男丈夫和白月光生下的孩子,心態已經慢慢開始改變,那份‘奇貨可居’的冰冷衡量中多了些真心的感情。她對於這個注定超越大部分人的天生商人,有一種老師教導出優秀弟子的自豪感。

  而何未明成長的如此快,時常讓常蔓菁覺得,或許再過兩年,自己這個‘老師’就再也沒有什麼能教給他的,但是常蔓菁並不懼怕被超越,相反,她很期待那一天。

  常蔓菁和何未明一個教一個學,日子過得平靜,然後就這麼迎來了新年。

  常蔓菁每年過年都要和何先揚去何家,她嫁給何先揚幾年,每次去何家都不怎麼愉快,因為何先揚的父母並不喜歡她,特別是何先揚的母親,次次見到她都陰陽怪氣,常蔓菁從前為了何先揚也就忍耐了下來,可現在,重生回來的常蔓菁,對於那兩個拿著她的東西和錢,還各種嫌棄她的人,沒有了任何忍耐的想法。

  “蔓菁,我們回何家,要帶上未明嗎?”何先揚在回何家的前一天問。

  常蔓菁挑眉,“未明姓何,難道不應該去見見他的爺爺奶奶?”

  何先揚便看了一眼旁邊默不作聲的何未明,溫柔的對常蔓菁道:“未明膽子太小又不愛說話,何家過年人那麼多,我怕他不習慣。”

  何先揚還有個親姐姐,已經嫁人生了兩個孩子,過年也會回去,除此之外,還有何先揚的一個伯伯和一個叔叔,以及他們的孩子還有孩子的孩子,大大小小一大家子一起過年,少說也有二三十號人,常蔓菁和她們往來少,到現在還有些記不太清人。

  而人這麼多,每年過年都勾心鬥角的很是糟心,不過今年,常蔓菁是准備出惡氣去的,何先揚一家子不高興,她這一趟就不算白去。

  常蔓菁直接開口問何未明,“未明,你要不要跟我去?”

  何未明正在翻一本書,聞言抬起頭點了點頭。既然她想讓他去,他就去。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第二天一大早,三人開車去了何家。何家從前不算有錢,家產不豐,何先揚娶了常蔓菁之後開了家公司,何家的日子才過的越來越好,在一個不錯的地段買了座別墅。

  三人到何家的時候,何家已經很熱鬧了,外面院子裡幾個孩子在瘋跑,吵吵鬧鬧,大廳裡何母和幾個妯娌侄媳在打牌,何父則和兩個兄弟在高談闊論,常蔓菁進門的時候,正聽到何父滿口不滿的在說起國家政策環境都不行,以後老了要去國外療養。

  見到何先揚一家來了,方才還笑容滿面的何母一下子就拉下了臉,啪的一聲把手裡的牌甩到牌桌上。

  “一大早等著呢,來的這麼晚就算了,自家人過年,平白帶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孩子……”

  常蔓菁拉著何未明安撫的拍拍他的肩。接著呵了一聲,對何先揚道:“你媽這是不歡迎我們母子倆呢?要是早點說了,我也不來這惹人嫌了,我哥我爸巴不得我回去呢。”

  何先揚忙陪笑道:“我媽一向說話就這樣,蔓菁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不都是好好的,現在這怎麼了。”

  何母那邊見兒子做小伏低的樣子,更氣了,“生不出來兒子那有的是辦法,不是說什麼人工代孕,我兒子想要個自己的孩子怎麼了,怎麼你大小姐就偏不同意,不知道哪裡弄來這麼個陰沉沉的孩子,你這是故意帶來要氣我的吧,啊!”

  常蔓菁並不理會氣的瞪眼的何母,只一臉似笑非笑,高冷的繼續對何先揚發難,“原來你媽就是這麼看我的,這些年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都忍著,但總有忍不住的時候,何先揚,你自己看著辦吧。”

  然後她作勢就拉著何未明往外走。見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不只是何先揚,另外兩個在打牌的女人也忙上來拉,一個兩個的臉上陪著笑,親親熱熱的道:“蔓菁啊,你婆婆她那張嘴就是不饒人,其實心裡也是擔心你們小兩口,大過年的怎麼能吵架,來消消氣,我們去那邊坐一坐。”

  “唉,我女婿今年也來了,他那公司啊聽說也做的不錯,剛好有點小事想麻煩常氏公司,大家都是親戚,一起合作賺錢,咱們到一邊說啊。”

  “靈靈快過來,你蔓菁嫂子來了怎麼不喊呢,蔓菁啊,這是我家靈靈,大學也快畢業了,這丫頭還沒找到個實習的公司,嬸子想著蔓菁你家不是剛好嗎……”

  這群來何家過年的親戚們,大多都是打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想在常蔓菁身上謀取利益,常蔓菁往年看的都習慣了,她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要走,急的肯定是這些人,果然才不過剛轉身,就被一群笑容滿面的女人圍住了,拉著坐在一邊又是誇又是勸了好大一陣。

  人一下子都圍到常蔓菁這邊,何母那邊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何先揚他姐,畏畏縮縮的也不敢開口說什麼。何母見狀,氣的撫了兩下胸口,還想說什麼,被何先揚趕緊制止了。

  常蔓菁在眾人包圍中投去一瞥,冷冷一笑。她從前從沒頂撞過何父何母,因為怕何先揚難做,大概就是因為自己的退讓,這兩人還覺得說什麼,她都得忍著呢。

  常蔓菁半點沒有給何父何母面子的意思,上桌吃飯的時候,何母拉著臉又說起年後去代孕的事,何父也在一旁點頭,兩人說了半天,常蔓菁看都沒看他們,給何未明夾了幾次菜,等他們說完了,這才直接問何先揚。

  “你想去找人代孕?”

  何先揚夾在中間頭疼的厲害,他對於父母的自作主張很不滿意,對於常蔓菁今天的態度也很不滿意,可他公司這段時間有些虧損,還想著過幾天去常家找常家大哥幫忙一下,現在如何能得罪常蔓菁,因此只能說:“我沒有想著代孕,要我說這個事不急……”

  “你們兒子自己都不願意,代什麼孕。”常蔓菁說完又笑,“再說了,何家又不止何先揚一個兒子,不急著要他留後吧。”

  聽到常蔓菁這話,何父何母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因為何父外面有個私生子,才幾歲,都能做何先揚兒子了,這事上個星期才被何母發現,兩人大吵了一架,到現在還在擰著。何先揚因為很忙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而這個事常蔓菁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這事就是她特地找人捅出來的。

  這過年,就是要過得熱熱鬧鬧,既然來了何家,不給人添點堵,常蔓菁怎麼能罷休。而且,待會兒還有更有趣的。

  常蔓菁早早催何未明吃飽了,自己也填飽了肚子正興致勃勃的等著看熱鬧,果然這一頓飯還沒吃完,何家人都還在茫然著何父何母忽然難看的臉色,就聽到外面喧嘩起來,隱隱能聽到一個女人尖利的大喊。

  “何燃你出來!你個沒良心的!我給你生了個孩子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啊!撫養孩子的錢不給,還要趕我們,連套房都不肯給了!你是要活活逼死我們啊!”

  何燃就是何父,他聽到這女人的喊聲,怒氣衝衝的瞪了一眼何母,起身就往外走。

  何母一揮手摔了桌上的飯菜,大喊,“你給我走出去一步試試!你敢理外面那個狐狸精!”

  何父不理會她,大步出了門,其他人也紛紛跟出去看熱鬧。何先揚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臉色糟糕的問常蔓菁,“你剛才說得那些是什麼意思?”

  常蔓菁提高了些聲音,“你還不知道?公公老當益壯,在外面有個三歲的私生子,我前兩天出去和朋友小聚,她們都當笑話講給我聽,大家都知道的事,我還以為你也知道呢。”

  這下子何家其他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也都知道了。

  接下來何家果然熱鬧的不行,何父外面那個女人帶了一群人來又吵又鬧,在地上撒潑打滾,最後還和何母打了起來,兩個女人撕扯的狼狽不堪。何父不知道何母瞞著他在外面找人教訓私生子,對何母也沒有好臉色,最後還是何先揚上前把母親拉開,自己臉上也被父親的情人劃出了兩道口子。

  常蔓菁拉著何未明看到這一幕,差點笑出來。

  “這年過的真熱鬧,是不是?”常蔓菁捏捏何未明的臉。

  何未明點點頭,忽然指指天空,“下雪了。”

  “真的。”常蔓菁見到鉛灰色的天空中落了雪,牽了何未明的手趁那群人還在看熱鬧,不引人注意的離開了何家,反正熱鬧到尾聲了,也差不多了。

  “熱鬧看完了,咱們不待在那聽他們吵來吵去,回家吃火鍋怎麼樣?看樣子待會兒雪要下大了。”

  何未明:“天氣預報說,今年最大的一場雪。”

  常蔓菁:“唉,我們去玻璃暖房那裡吃火鍋,還能看雪。”

  何未明:“好。”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30 07:23 PM

第11章 私生子11

  常蔓菁開車去常家的時候,在門口被人攔了下來。坐在車裡看著車外邱玉然那張憔悴的臉,常蔓菁面無表情的淡淡道:“是你啊,怎麼?”

  邱玉然手裡還拉著常益聰……不,現在已經改名叫邱益聰,這母子倆看上去落魄了不少,邱玉然見到常蔓菁停了車,連忙撲到車窗前哭道:“蔓菁!蔓菁求你跟你哥求求情,韓晏他不容易,不要再針對他了,他現在被公司辭了,還欠了那麼多債,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看在我以前對你還不錯的份上,蔓菁你就幫嫂子一個忙吧啊!嫂子給你磕頭了,益聰快,你也快給你姑姑磕頭!求她救救你韓叔叔啊!”

  常蔓菁笑了一聲,看到窗外的母子兩十分可憐的樣子,冷冷問道:“邱玉然,你說的對我好,就是明裡討好我,暗地裡挑撥我和我哥的關系,說我的壞話?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為那個姓韓的弄垮了我們常家,我們常家,我和我哥我爸會落到什麼下場?”

  常氏垮了,哥哥被陷害進了監獄,父親突發急病住進醫院後因為小人作祟死了,她也被那何先揚和孟采琪兩個再無顧慮的弄斷了腿,送進了那個地獄一樣的療養院,他們家人離散,不得好死。而源頭之一,就是這個一臉可憐的女人。

  “你求我可憐你?邱玉然,如果求人有用的話,我今天不會在這裡,你也不會在這裡。”常蔓菁忽然笑了。她上輩子知道父親和哥哥發生意外,什麼尊嚴都扔了,四處求人,可是呢?她上輩子最不甘的不是何先揚和孟采琪害死了自己,而是自己沒能救下父親和哥哥。

  “邱玉然,好好享受現在吧,因為日後,你還會過得更慘。”常蔓菁聲音含笑,卻令聽著的人遍體生寒。

  保安過來拉開了邱玉然母子,常蔓菁的車子開進了常家,何先揚坐在一邊,從車窗裡看到後面邱玉然母子凄慘的模樣,忍不住對常蔓菁道:“畢竟曾經是親戚,也用不著這麼絕情,大哥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跟他說一句也沒什麼,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常蔓菁瞟了他一眼,“我常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別人來做主了。”

  何先揚被這突然的一句噎的一張臉變成豬肝色,那副溫柔面孔都裝不下去了。他沒想到常蔓菁現在竟然這麼不客氣,就算今天來常家是想求常本鈞辦事的,何先揚還是忍不住沉沉道:“蔓菁,你最近怎麼了,脾氣越來越不好,我只不過是隨口說一句而已,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前幾天在何家也是,你一句話不說自己就走了,還故意說那些話氣我父母,你現在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何先揚口口聲聲說常蔓菁大小姐脾氣不知道體諒人,可實際上他才是那個被寵壞的。常蔓菁不想再縱容這個自以為是的蠢人,平靜道:“我只是說實話而已,你這麼激動干什麼。說話這麼大聲,別嚇著未明。”

  坐在後座的何未明從頭到尾就沒吱聲,不管是剛才邱玉然母子兩來攔車,還是何先揚說話,他都一心一意的在點著一個發光的屏幕,那是常蔓菁給他出的一個難題,他解了半天還沒解出來。

  何先揚扭頭看了一眼根本沒在意自己說什麼的何未明,又看看平靜淡定的常蔓菁,硬是壓抑住了突然冒出來的火氣,僵著臉說:“其實,這本來也就是大哥自己的私事,我們也不好插手。”

  如果常蔓菁這時候願意說些軟和的話配合一下,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常蔓菁不想說,何先揚也就只能繼續這麼尷尬著。

  很快到了常家,何先揚不愧是常年演戲演慣了的人,進門的時候那裡還看得出半點火氣,飛快的換上了一副恩愛的樣子,親密的牽著常蔓菁走了進去,只可惜常蔓菁臉上冷冷的,看著有些違和。

  何未明影子似得跟在兩人身後,終於將眼神在手中的屏幕上移開,看了一眼何先揚拉著常蔓菁的手。

  常本鈞這個做大哥的在何先揚面前一直是個威嚴的模樣,比常家老爺子更像是個做岳父的。就算是何先揚,心裡也有點怕這位大哥。寒暄了一陣後,何先揚硬著頭皮說起了公司遇上的問題,他接了一單大生意,可惜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有些問題,導致資金斷鏈,不得不來求助常家。

  常本鈞聽著,臉上看不出什麼。事實上,給何先揚的公司找點麻煩,這事本來就是他做的,何先揚讓妹妹不痛快了,常本鈞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他沒法勸妹妹,只能給妹妹出氣,轄制一下這個何先揚。

  比如讓他知道何家公司,沒有常家的幫助根本不能好好開下去。這樣一來,何先揚不管做什麼都不敢得罪自家妹妹。

  常家大哥為了妹妹操碎了心。

  常蔓菁心裡也猜到了,好笑的看了哥哥一臉從容的聽何先揚倒苦水,心裡感動。自家哥哥要折騰何先揚,常蔓菁沒有意見,只要哥哥開心就好了。於是她對哥哥眨了眨眼示意。

  常本鈞見到妹妹心領神會,威嚴的咳嗽了一聲。

  這兩位去書房談事情,常蔓菁搖頭失笑,見到何未明坐在一邊滿臉冷漠埋頭解題,開玩笑的戳了戳他的腦袋。

  “未明你多和何先揚學學,你看他變臉變得那麼快多厲害,一會兒一張臉的,多精彩。我就沒見你有過其他表情。”

  老半天沒聽到何未明吱聲,原本只是隨口開玩笑的常蔓菁反倒來了興趣,低頭湊過去看他的臉,“這次怎麼不說‘好的’了?”

  這位早熟小少年一貫就只會點頭或者說“好的”,常蔓菁常拿來跟他開玩笑,可這次,他忽然抬起頭,明明確確的拒絕了一次。

  他說:“不學他。”

  常蔓菁一愣,忽然笑出聲來,抱著何未明的腦袋揉了揉,“對對對,學誰都不能學何先揚,我跟你開玩笑呢。”

  這天去過常家後,何先揚大概是被常本鈞敲打了,之後一段時間都沒和常蔓菁吵過一次,不過在常蔓菁有意識的冷淡下,他也識趣了不少,終於不再千方百計想哄她回心轉意了,只保持著外人看來感情不錯的假像。

  常蔓菁對於何先揚態度並不是一直冷淡,偶爾心情好了有個笑臉,有一次何先揚生日還特地下廚做了菜,讓被冷了好久的何先揚竟然覺得受寵若驚。可等他想要乘機修復感情的時候,常蔓菁又發脾氣,氣得他當場就摔門出去了。

  常蔓菁這麼忽冷忽熱的耍人玩,自己倒是高興了,何先揚卻是苦不堪言,完全不知道常蔓菁在玩什麼花樣,可惜又不敢和她對著干,只能暗地裡去其他情婦那裡發泄,脾氣比從前差了不少。

  何先揚自以為自己才是那個聰明人,卻不知自己就像是別人掌中的一只螞蟻,一舉一動在常蔓菁眼中幾乎都是透明的,而常蔓菁要慢慢耍著他玩,直到時機成熟,再慢慢的碾死他。

  時間就在這種風雨前夕的平靜中過去,眨眼便到了四年後。

  這一年,何未明十六,常蔓菁則是二十八歲。

  當初瘦弱的小少年如今已經變成了白楊一樣挺拔清俊的少年,常蔓菁卻仿佛絲毫沒有改變,仍舊是幾年前的模樣,或者說她變得更加美了。

  她正是女人最美,最有魅力的年紀,青澀已經消失,就宛如盛開的花,枝葉招展馥郁芬香。時光偏愛她的容顏,不曾帶走分毫青春,反倒替她平添了一份歲月的優雅動人。

  就算是這些年被常蔓菁反反復復的折騰,弄得快要精神衰弱的何先揚,也不得不承認,常蔓菁越來越美,那種美不只在於外貌,更多的是她的氣質魅力,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十分吸引人。

  男人大多都和何先揚這樣,當一個女人的心完全系在他身上的時候,初時覺得心滿意足,慢慢的就越來越不懂得珍惜,而當那個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收了回去,失去的就會顯得更加吸引人。

  何先揚這些年公司絲毫沒有發展,因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在困擾著公司,如果不是常家在後面撐著,他大概就要破產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法得罪常蔓菁。而常蔓菁要是不高興了想離開,他根本沒把握能用什麼留住她。

  幾年下來的潛移默化,幾次讓他遇上挫折然後常家伸出援手幫助,何先揚已經被常蔓菁灌注了一種‘離開常家支持他就什麼都不是’的想法,他何先揚和背後那個何家,之所以還能過著這樣的日子,都是因為後面站著常蔓菁。

  何先揚害怕自己失去公司,失去現在的身份地位,只能捧著常蔓菁,絲毫不敢得罪她。因此對於常蔓菁,何先揚感情十分復雜。常蔓菁的外表吸引著他,脾氣性格又讓何先揚覺得無法忍受,為了好日子得捧著她,又有幾分敬畏討好,可心底那大男人的自尊又令他暗中厭惡著常蔓菁。

  而常蔓菁這個站在幕後操控一切的人,就這麼冷眼看著何先揚,靜靜等著他毀滅的那一天。

  不過她當然並不會過多的去在意何先揚,畢竟已經是個爬不起來的男人,常蔓菁如今的樂趣,是自己一手教導起來的小狼狗何未明。

  何未明已經長大了,這四年多的時間裡,常蔓菁盡心盡力的教導他關心他,眼看著他從那麼瘦弱的一個小家伙變成現在這個比自己還要高的優秀少年,心裡自豪又喜悅。

  如今不管是常家還是何家,都知道常蔓菁對於這個收養的孩子十分寵愛。常家常本鈞自從離婚到現在還未再婚,又沒有兒子,而常本鈞疼愛妹妹又不是個秘密,常蔓菁有那麼多遺產,說不定今後就是何未明的,因此何未明在學校時,就有許多人千方百計要攀上他這個高枝。

  只可惜,何未明就是傳說中融不化的冰山,冷著一張臉誰都捂不化,讓無數別有用心的人鎩羽而歸。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30 07:26 PM

第12章 私生子12

  “唉,這一大早好不容易不用上課了,冬冬去哪了?”

  “別,何男神要是聽見你這麼喊他,你就完了。”

  “切,我這不是趁他不在才喊的嗎,對了,這個暑假春春你要怎麼過?”

  “去補習班,明年就要高考了我爸看的緊,我說夏劉你別叫我春春行不行?”

  “你不要把我名字反著叫,我就不會叫你春春了。”

  梁春翻了個白眼,推了推臉上的眼鏡,不想再跟那個二貨室友說話,抬眼看了一下宿舍裡的另一位專心敲電腦的丘連海,梁春把話題帶到他身上,“老三,你暑假該不會就待在家打游戲吧?”

  丘連海專心打游戲,充耳未聞,劉夏嘿嘿笑了兩聲,“游戲就是秋秋他老婆,當然老婆在哪秋秋就在哪了~”

  鍵盤敲得啪啪響,手速飛快的丘連海突然出聲,“再叫我秋秋打死你。”

  劉夏聳聳肩,“明明咱們名字那麼合得來,你們怎麼都不喜歡我給你們的愛稱呢。”

  他們這個宿舍,一個梁春,一個劉夏,一個丘連海,春夏秋都有了,還有個年紀最小的何未明,雖然名字裡沒有冬字,但那人簡直就是個冰天雪地裡凍出來的冰棍,大夏天往他身邊一站都是涼颼颼的,常用表情就是冷漠,因此劉夏就暗地裡給了何未明一個冬冬的愛稱,和其他幾個室友剛好湊個四季。

  但是除了劉夏自己,其他三位室友似乎都不喜歡這種愛稱,特別是何未明,因此劉夏也就只能自己私底下喊著玩玩,在何未明面前是絕對不敢喊出來的。

  說也奇怪,這一寢室四個人,何未明年紀最小,但口無遮攔天不怕地不怕的劉夏看到他就是有點心虛氣短,明明都做了兩年室友,還是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其實不止劉夏,梁春和丘連海也是,在何未明這個室友面前總有點放不開。

  一般來說,住一個寢室幾年,基本上都要變成鐵哥們,勾肩搭背一起上課下課吃飯玩游戲什麼的很正常,但這三位卻總是覺得沒法跟何未明勾肩搭背。

  一是因為何未明那個冷冷淡淡的性子,雖然不難相處但總感覺親近不起來,二就是因為那家伙是個男性公敵,用學校女生的話講就是,他們這些凡人,和何未明那種男神是不一樣的,天生有距離啊。

  三個人正聊著放暑假了要怎麼過,寢室門忽然被打開,走進來一個穿著黑褲戴著口罩的高瘦少年。寢室裡三人立刻住了口,見了他這個打扮,劉夏靠在椅子上笑著問:“何男神,這大熱天的你又是黑褲又是長袖的穿的這麼嚴實怎麼也不熱呢,還帶著口罩,怎麼,又被小學妹攔住告白了?”

  何未明拉開口罩淡淡的回答了句:“沒有。”然後走到自己的櫃子面前打開櫃子拿出背包收拾東西。

  他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干干淨淨,顏色都是一樣一樣的死沉,他的床鋪連帶著桌子都散發著一種仿佛性冷淡般的氣質,在整間畫風正常的男生寢室裡有種異樣的格格不入。

  事實上,劉夏真的很懷疑自己這位室友是個性冷淡,同宿舍兩年多,一次沒見到他‘興奮’過,連某些大家心照不宣的小雜志小電影啥的,何未明也從來不看,對他有意思的妹子那麼多,更是一點都沒有談個女朋友的想法。

  梁春瞧見何未明收拾東西,忙問他:“才剛放假,大家都是過兩天才回去,剛才班長還在群裡說大家今晚組織一下吃個晚飯,你這麼早就回去了?”

  何未明動作不停,嗯了一聲,話稍微多了點,“剛才接了電話,家裡讓早點回去。”

  劉夏覺得何男神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溫和了兩度,他忽然做了個恍悟的表情,用肩膀撞了撞旁邊的梁春,兩人對視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要說他們這位室友難得會表現的回溫一點的時候,就是每次打電話回去的時候,一周固定的三次電話,每次打完電話心情都會好上一陣,說話聲音也沒那麼冷了,就像現在這樣。

  時間久了,他們三個也清楚了,何未明是在給他母親打電話。因為何未明從來都很獨立,家長根本沒來過學校,所以寢室另外三個都沒見過何未明的父母,不過從何未明每次打電話那邊傳來的零星聲音看,他母親應該是個很溫柔的人。

  關於何未明是個母控這件事,經過兩年的觀察,三位室友已經得出了共同的認知。

  劉夏正在那擠眉弄眼,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喧嘩。

  “外面干嘛呢?忽然吵吵嚷嚷的。”劉夏愛湊熱鬧,起身跑到窗邊探頭去看,忽然激動的往那邊一心收拾東西的何未明招手,“唉,何男神快來看,下面有個妹子擺花要告白呢,我打賭,肯定是找你的!”

  他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了大聲的喊聲。

  “何未明!我喜歡你!”

  劉夏一攤手,吹了個口哨,“看吧,我就說了。”

  另外兩個也頗感興趣的湊過去瞧了兩眼,唯獨何未明還在那收拾電腦,任外面喊聲震天也沒有去看上一眼。

  “我說何男神,你這也太不人道了,這大太陽底下的,人家妹子鼓起勇氣向你告白,你這個男主角都不出現那多不好啊。”劉夏道。

  何未明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脫下上衣換了一件短袖,裸露出的胸膛和腰腹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瘦弱,充滿了一種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蓬勃生命力,青澀中帶著性感。

  “不理她過幾分鐘就有教導主任去帶她走了。”何未明淡淡道。

  梁春嘆了一口氣,憐愛的看著樓底下的姑娘,“這妹子估計要難過了。”劉夏扒拉在他肩上,同樣語氣惋惜,“對啊,妹子這種可愛的生物,怎麼能讓她們傷心呢!何老四你這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家伙啊,可恨哪!”

  一直沒說話的丘連海忽然指了指樓下,說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話,“那輛車真炫,紅的在太陽底下都要燒起來了。”

  丘連海對妹子不感興趣,最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那一群被人圍觀的妹子,而是樓下那輛一點都不低調的紅車。

  何未明正伸手去拿背包,聽到丘連海這句話,忽然大步走到窗前。底下告白的黃發妹子眼尖的看見他出現在窗口上,忙又大聲喊了句。

  可惜何未明卻沒看那姑娘,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樓下那熟悉的車,二話不說轉身背上包開門往下走,那動作比起剛才的不緊不慢多了幾分急切。

  劉夏愣愣的看著室友離開,問:“什麼情況,何男神忽然想明白了准備下樓去接受那個妹子的愛意了?”

  “你什麼眼神,他明明就是看到那車才下去的,你沒看見他剛才忽然眼睛唰的那麼一亮?”

  “何方神聖讓我們何男神這麼把持不住?”

  “想知道?那還等什麼,趕緊下去看熱鬧啊!”

  三人風一般的下了樓,正好見到何未明目不斜視的掠過了被人群圍起來的告白妹子,直直走向了馬路邊上停著的那輛車。

  那車裡坐著的人搖下了車窗,何未明就微微彎下腰湊過去,夏瀏三人瞧見何未明臉上那百年難得一見的和緩表情,都忍不住小聲哇哦了一聲。接著就見車窗裡伸出一只手,親昵的戳了戳何未明的側臉。

  “對於車裡是誰這個問題,我好像有點猜測了。”

  “我也是。”

  “除了何未明媽媽,誰能讓這個母控融化?”

  三人對視一眼,梁春說:“咱們好歹同宿舍,要不要去見一下阿姨?”

  “去吧,都走到這裡了,不打聲招呼不禮貌哇。”

  三人窸窸窣窣的說,忽然見到何未明轉過頭看過來,不是很愉悅的擺了擺手打招呼,然後又低頭對著車窗裡說了句什麼。

  接著,車門打開,一只穿著紅色高跟鞋,白皙修長的小腿踩了出來。等那人下了車站在了車門前對著他們微微一笑,劉夏三人同時一僵,各自在心底臥槽了一聲。

  這活脫脫的女神啊,這絕對不是何未明他媽,是他姐吧!看上去最多二十二,哪裡生得出來何未明這個大個人。想起自己剛才討論要不要來見阿姨,劉夏三人臉色都有點微妙。

  “姐姐你好,我姓劉叫劉夏,我們是何未明的室友。”最後還是最活潑的劉夏鼓起勇氣上前說了這麼一句。梁春和丘連海借著他的厚臉皮也忙說了自己的名字。

  常蔓菁站在何未明身邊,看到身前站著的三個十分乖巧的男孩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是未明的母親,你們叫我姐姐不合適。”

  何未明的……媽媽?

  見三位少年都是一臉的懵逼,常蔓菁又加了句,“雖然是養母,按年紀來說的話,我確實生不出未明這麼大的孩子,但是,按輩分你們得叫我阿姨。”

  “這怎麼叫的出口啊,這麼年輕漂亮的姐姐要是叫阿姨會遭天譴的!”婦女之友劉夏同學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

  常蔓菁又被他逗笑了,對旁邊站著的何未明笑道:“你舍友挺有趣的呀。”

  然後劉夏就看見自己涼颼颼的室友投來仿佛被殺父奪妻般,含著殺氣的眼神。天啦擼,他去年一不小心把一桶剛泡好的泡面甩了這位室友一床,活生生把他澆醒了,也沒見他露出過這種可怕的表情啊!

  劉夏激靈了一下,干笑著移開目光往梁春身後躲了躲,“……”夠了你這個母控。

  他們說話的時候,那被忽略了的告白妹子,已經被姍姍來遲的老師帶走了。路過何未明身邊的時候,那耳朵上釘著十幾個耳釘的妹子還不太甘心,氣惱的喊了一聲何未明,又被旁邊的黑臉老師強勢給鎮壓了,被拖走的時候還一個勁的轉頭大喊。

  常蔓菁載著何未明回去的路上,和他閑聊,說起剛才那個圓圓臉的少女,“我一到就剛好聽到那小姑娘在那向你告白呢,勇氣可嘉啊,我還等著看你出來怎麼應對呢,結果你根本就不理人家。”

  何未明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她放在方向盤上的漂亮手指,“你希望我早戀?”

  常蔓菁敲了敲方向盤,笑看他一眼,“我這幾年有像其他家長那樣限制你不能做什麼嗎?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我知道你自己有分寸。不過其實在這種青澀的年紀有一段戀情也是不錯的,畢竟這種事又控制不住,你不像其他孩子,一直就很懂事,我是放心的。”

  何未明沉默了一會兒,轉了個話題問:“你比較喜歡劉夏那種的?”

  常蔓菁笑,“活潑的孩子是挺可愛的。”

  何未明又不說話了,轉頭看向窗外。

  “不過,比起來我肯定是更喜歡你的。”常蔓菁咳嗽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何未明還是沒轉過頭,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摩挲了一下拇指,他忽然說:“上次你說過的,我已經做到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30 07:35 PM

第13章 私生子13

  “你說今年內藤冬公司能拿下b市市場,就答應我一件事。”何未明說。

  常蔓菁干脆找了個地方停了車,側身靠在方向盤上,撐著下巴說:“嗯,我看到你提交上來的報告了,這次做的非常漂亮。”

  去年何未明十五歲的時候,常蔓菁將自己名下一家做電子產品的小公司送給了何未明。這家公司原本叫長盛,每年沒什麼盈利,近兩年甚至還有要賠錢的趨勢。常蔓菁將這公司送給何未明,是想要以此來考驗自己教導出來的弟子。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上輩子的商業天才,這輩子是否還是一樣,然後何未明交給了她一份令她滿意至極的答卷。他做的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好上很多,比上輩子更加的優秀,不僅將從前的長盛如今的藤冬從瀕臨倒閉的情況下扶持起來,還引上了一道蓬勃發展的道路。

  他做的每個決策,常蔓菁都有暗中關注,他做了多少事,常蔓菁也都知曉,她默默看著,並為這個少年的成長速度感到驚心。昨晚,常蔓菁收到了藤冬打開b市市場的消息,圈內沒人知道藤冬的老板是何未明,明面上和常家也沒有關系,何未明能在沒有助力的情況下做到現在這個樣子,常蔓菁不得不為他感到驕傲。

  所以她今天就自己開了車來接何未明,實在是心裡太高興。

  她之前確實說過要是藤冬公司今年內能拿下b市市場,就答應何未明一個要求,誰知道這才過去半年,何未明就已經做到了。

  “我答應你的,當然不可能賴賬。”常蔓菁笑道:“嗯,那你想要什麼?”

  何未明說出了早已准備好的要求,“暑假兩個月,我們去托賽島度假一個月。”

  常蔓菁:“我還以為你要提什麼要求呢,就這個?要是平時跟我說你想去托賽島玩,我也會答應啊。”

  何未明頓了頓說:“你和我,我們兩去。”

  常蔓菁露出明了的表情,“行,不帶何先揚,玩就要高高興興的玩,他要是去了,還真挺掃興的。”

  聽見她這不加掩飾的嫌棄,何未明眼中緩緩漾起奇異的輕松。“那就說好了。”

  常蔓菁點著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哦,不過要等過兩天我過了生日再去。”

  何未明皺了一下眉,閉口不語。他原本是想著明天去,然後再過兩天恰好是常蔓菁的生日,可以在島上過。

  常蔓菁見少年表情冷冽,微微搖頭失笑,安撫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我生日那天要在常家辦個小聚會,請幾個關系好的叔伯家的年輕人,其實主要是要請楊叔叔家的姐姐,那是我爸給我哥相看的媳婦,我哥也不能這麼一直單著,他忙著公司裡的事,也不肯去相親,我爸和我一起勸了這麼久才肯借著我生日,說請些朋友過來。”

  說起自家哥哥的事,常蔓菁就一腦門的煩惱,她當然不願意自家哥哥就這麼孤獨終老,可這回事也不能勉強,主要得自家哥哥願意,拖了這麼多年,邱玉然都帶著邱益聰,跟著她那個表兄不知去了哪裡,自家哥哥還在耿耿於懷。

  常蔓菁想著,忽然覺得額頭上一涼,抬眼就見何未明收回了手,說,“會順利的。”

  “嗯。”常蔓菁笑笑,“才三天而已,生日一過就帶你去玩,在學校也辛苦了,回家補補身體。”

  現在的何未明已經不是剛去何家的時候那種瘦弱小娃娃的樣子了,也許是她這幾年給人補身體補得很好,何未明現在已經比她還高了些,而且除了幾年前那次高燒,這幾年他都沒生過什麼病,也許和他經常跑步游泳也有關系。

  這個年紀的少年長得真快,隔一段時間不見就有了新的變化,常蔓菁在心中感嘆了一聲,重新開動車子回去了何家。

  很快就到了常蔓菁的生日,常蔓菁何先揚還有何未明,都去了常家。常蔓菁的生日聚會並沒有太多人,都是常老爺子朋友的孩子,好幾個都是和常本鈞常蔓菁小時候玩耍過的朋友,一個圈子彼此也還算熟悉。

  因為這場聚會主要是想替楊家的姐姐和自家哥哥牽線,常蔓菁特地陪著楊家那位楊姐姐,還將哥哥拉過去一起說話,等見到他們談到了一處,常蔓菁就借故離開了那裡,去和其他客人寒暄。

  作為主角,常蔓菁這個晚上十分忙碌,何先揚自顧自的找上了幾個同樣陪夫人前來的男士攀談,那幾位也都是各自開了公司的成功人士,何先揚早就想找人合作,如今恰好是個好機會,他當然要把握好機會。

  而何未明,他一個人靜靜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端著一杯香檳並不喝,不知在想些什麼,只偶爾將目光落到常蔓菁身上,看著她臉上帶了優雅笑意和那些人說話,端著酒杯啜飲,目光凝聚在她喝了酒後越發顯得紅潤的唇上。

  場中幾位男士紛紛將目光落到常蔓菁那邊,還有人羨慕何先揚能娶到這位大小姐,然後何先揚就露出謙虛而驕傲的表情。何未明見到何先揚露出那副被誇獎了所有物的神情,臉色一下子變得冷淡了些,看向窗外的夜色,舉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旁邊忽然坐下一個人,同時一只手伸過來接走了他拿著的那個杯子。

  熟悉含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才十六歲,酒少喝。”

  何未明轉頭,見到剛才還在眾人中間的常蔓菁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她大概喝的有點多了,臉頰帶著點紅暈,眼角飛紅,眼裡水汽氤氳,看上去懶洋洋的,微微抬眼笑著看人的時候,顏色逼人。

  何未明頓了一會兒,見她把他的酒杯放在手邊,才說:“只喝了一口。”

  常蔓菁:“剛喝一口就被我發現了?”

  何未明:“嗯。”

  用手指彈了彈玻璃杯,常蔓菁笑問:“酒好喝嗎?”

  何未明看著她的手,仿佛是在凝視她手中的酒杯,漠然道:“酒……很澀。”

  常蔓菁哈哈笑了一聲,舉杯抿了一口,搖了搖頭,“等你再大點就會喜歡這種味道了。”

  見她喝了自己喝過一口的酒,何未明放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然後攔住了她的手,“你今天喝的太多了,酒喝多了傷身。”

  “好吧。”常蔓菁依言放下杯酒,臉上笑意盈盈,“未明長大了,會管我了。”

  常蔓菁沒能在這角落偷多久的懶,很快又被人喊去聊天,等到了深夜酒會散了,常蔓菁已經醉的有些不省人事,她平時也喝酒,不過都是淺嘗輒止,很少喝的這麼醉。

  何未明扶著她回了家,剛想將她送到房間,下了車的何先揚走過來,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接過常蔓菁,“我來照顧蔓菁就行了,你先回自己房間。”

  說完何先揚也不管何未明,攙著閉著眼睛的常蔓菁就往她的房間走。

  兩人進了常蔓菁的房間,何未明站在原地看著那扇門關上,空蕩蕩的手忽然握緊。他們是夫妻,所以現在很正常,何先揚能這麼自然的帶走人,去她的房間,甚至……和她親熱。

  何未明的眼神森冷,幽幽凝視著那扇門。

  何先揚將常蔓菁扶進了她的房間,將人放在了床上,見她衣襟微微敞開露出一片白玉般的皮膚,閉著眼睛睫毛顫抖,眼神不禁也火熱了幾分。這是他的妻子,可是這幾年卻拒絕他的親熱,何先揚心裡憋著火氣,現在看到這樣醉著的常蔓菁,不禁有些蠢蠢欲動。

  夫妻之間,親熱難道不是很正常嗎?常蔓菁不願意,呵,醉成這樣,不願意又怎麼樣,難道明天早上醒過來還能因為這種事跟他這個丈夫生氣?雖然不知道常蔓菁究竟是怎麼了,但說不定他們還能借著這事重新和好。

  何先揚想著,走過去解開了常蔓菁的襯衫,又一手拉扯開了自己的領帶。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敲響。何先揚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不悅,隨手拉了被子遮住常蔓菁露出的胸口,走過去開門。
  何未明站在門口,拿著他的電話,淡淡道:“你的電話。”

  “這時候打什麼電話,不管他就好了。”何先揚皺著眉,接過電話,見到上面的號碼神色動了動,去到了自己的房間接電話。

  過了一會兒,何未明就見他匆匆提著包出來,路過他身邊時說:“你待會兒讓保姆去照顧一下蔓菁,我現在出去有點事……公司的事,今晚不回來了,如果蔓菁問起來你就告訴她。”說完,何先揚就下了樓梯,很快大門發出一聲聲響又被關上,重新安靜下來。

  何未明神色不動,並沒有去喊保姆,而是停在常蔓菁房門口,伸手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常蔓菁躺在床上,她真的醉了,臉上泛著粉色,長發凌亂,應該是覺得熱,身上的被子被她拂開,露出被解開扣子的襯衫,雪白的皮膚就這麼果露在空氣裡。

  扣子是誰解開的,不言而喻。何未明的臉色有那麼一瞬間十分難看,他在門口頓了一會兒,提步走到床邊。

  他俯下身,似乎想將手伸向常蔓菁敞開的衣襟,但在半空中又頓住,往上貼了貼她的臉。她臉上的熱度熏人,也許是因為何未明的手涼涼的,常蔓菁無意識的唔了一聲,往他手背上貼了貼。何未明很快收回手,蹲下抬起常蔓菁的腳。

  她還穿著鞋沒有脫。

  何未明蹲在那給她脫下了高跟鞋,將鞋擺放在一邊。常蔓菁還穿著到大腿的絲襪,何未明托著她的腳遲疑了一下,然後單膝跪在床邊,去替她脫絲襪。常蔓菁穿的包臀短裙,裹著臀部和雙腿,襯著絲襪有種說不出的吸引人。何未明俯身的時候聞到了酒的味道,他只喝了一口,但現在卻覺得自己有點醉意,手心裡滲出汗。

  他伸手小心的將那貼著大腿的絲襪剝離那雙長腿,手碰到她的皮膚時,何未明感覺到自己心髒快速跳動的聲音。定了定神,何未明將手裡的絲襪放到一邊,然後將人好好放在床上,吸了一口氣,很快的把常蔓菁那被解開的襯衫扣子又系了回去。

  幫常蔓菁打理好,何未明站在床邊呆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出去。

  燈被關上,門發出輕微的哢嚓聲響,房間裡就只剩下一個醉著的常蔓菁。

  大概過了幾分鐘,安靜的房間裡,忽然響起一個輕輕的笑聲。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30 07:41 PM

第14章 私生子14

  常蔓菁在飛機上睡著了,何未明沒睡,他坐在旁邊偶爾看看窗外的雲,偶爾轉頭凝視常蔓菁睡著的臉,替她拉一拉滑下去的毯子,一向冷淡的表情裡有幾分說不出的柔和。

  就像常蔓菁說的,她過完生日,兩人就收拾東西去托賽島,至於何先揚,他臉色難看的匆匆去了公司之後,再也沒有回去,據說公司又出了什麼問題。何先揚的公司也是做的電子產品,何未明的藤冬公司同樣是。

  一個是做了幾年的品牌,一個是剛興起的新牌子,但是何先揚的公司一直不好不壞,靠常家撐著臉面,何未明的公司卻飛快的發展著,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超過何先揚。

  何未明想起昨晚,自己剛想著弄點什麼動靜把何先揚從常蔓菁的房間裡喊出來,就聽到他的電話響起,順勢將何先揚叫了出來。他當時大概猜到何先揚的公司又出了什麼問題,但是直到早上起來,看見常蔓菁坐在花園裡喝茶,才聽到她不怎麼在意的笑笑說:

  “他最近不怎麼安分,都是太閑了,公司有麻煩,他有點事做,就不會整天想著有的沒的,給人添麻煩。”顯然已經是知道了何先揚的公司出了什麼問題。

  何未明這幾年隱約察覺到了些什麼,但並不能確定。不過那個猜測令他心髒狂跳,其實常蔓菁並不喜歡何先揚,不然她為什麼不願意親近何先揚,為什麼對他的態度總是那麼輕慢,偶爾眼中還會有鄙夷,而且這麼長的時間以來,何未明常能感覺到常蔓菁對於何先揚的厭煩和厭惡。

  所以,常蔓菁並不喜歡何先揚。

  只是這麼想著,何未明就覺得心情愉悅起來。只是他不明白,如果常蔓菁不喜歡何先揚,那她為什麼還要留在何家,做何先揚的妻子?既然這麼厭惡,那麼為什麼何先揚的公司遇上什麼事,她又要幫忙?

  何未明猜不到常蔓菁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前兩年這種困惑只是偶爾會想起,但隨著和常蔓菁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這個問題越發的困擾著他,令他每每見到何先揚和常蔓菁站在一起,就覺得心中焦躁不虞。

  而每次見到何先揚,何未明就覺得他礙眼……也許,何先揚看他也是如此。從前他年紀小的時候只是輕視,但隨著他長大,何未明清楚的看到何先揚對於自己的警惕和惡意。何先揚就像是防備著他會奪走自己的東西。

  奪走?何未明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向旁邊熟睡的常蔓菁,見她頰邊一縷長發滑落下來,不由得抬手輕輕撩起替她夾回了耳後。

  擁有寶物但不能好好珍惜保護的話,就不要怪別人會心生貪念去搶奪。

  何未明看著自己的手,神色晦暗不明。

  常蔓菁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脖子有些不舒服,抬起靠在旁邊人肩膀上的腦袋,才看到自己靠著的那個肩膀是何未明的,他見她皺著眉頭揉脖子,便伸手過來,接替了她的動作,輕柔又不失力道的給她按捏。

  常蔓菁放松下來,干脆又倒了回去,懶洋洋的道:“挺舒服的,未明,脖子往下一點,嗯就是那裡。”

  何未明半個身子側過去,雙手給她捏,幾乎是將常蔓菁圈在了自己懷裡,他低著頭就能看到常蔓菁黑色的發頂,靠在自己的胸前,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的小心思。何未明不由得又湊近了些,嗅到常蔓菁身上清淡的香,身體裡仿佛有什麼在逐漸蘇醒。

  “嗯?怎麼了?”常蔓菁感覺何未明忽然收回手坐好,有些奇怪的問。

  何未明面無表情,“快到了。”

  常蔓菁看了一眼他的耳朵:“嗯,挺快的。”

  托賽島是個度假休閑的好去處,但人並不是很多,畢竟和這座島的名聲一樣出名的是上島的價格。

  藍天碧海銀沙,環島的單棟尖頂小別墅,有大半個島都被規劃成一塊塊獨立的沙灘,歸屬於附近的那一棟別墅,避免了一些喜歡安靜的客人們玩的不愉快,在自己暫住的別墅那一塊沙灘上,絕對不會有其他的人過來打擾。

  但要是喜歡熱鬧,去島上另一邊,那裡有個熱鬧的大沙灘,各種露天酒吧,來來往往的人有各種膚色,大多都是度假的人前來獵艷,尋找一個看的對眼的人去度過一個火熱的夜晚,放松身體和心情,所以空氣裡都充斥著一種曖昧的氣氛,還能看到不少人豪放的就在路邊親吻的火熱。

  常蔓菁和何未明下了飛機後坐車去訂好的小別墅區,路過這邊的大海灘,白天沒有多少人,只有零星幾個人在衝浪,還有進行太陽浴。只有個大棚子的露天酒吧人倒是多一點,都在低聲喝酒說話,看上去悠閑自在。

  車子很快駛過那一段,進入了更加安靜的別墅區。小別墅周圍被圍住了,裡面種的花草都帶著這座島的熱情,長得郁郁蔥蔥,開的熱熱烈烈,院子裡的別墅門口還停著兩輛代步車,從這裡到大沙灘那裡要走三十來分鐘,不想走路的話就可以坐這種代步車,不過也開不快。

  常蔓菁和何未明進了門,放好行李,就准備去門口那片海灘上游泳。常蔓菁換了泳衣,肩上披一件薄紗,戴了帽子,何未明等在門口,穿著泳褲,上身還穿了一件寬松的t恤。

  常蔓菁好笑的拉扯了一下他的大t恤,“干嘛還套上這麼一件,是你要去游泳的,現在又不好意思?”

  說起來也好笑,之前游泳她還手把手教過何未明,之後也會去看看他游泳,或者下水和他一起游一會兒。可他十五歲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就不讓她看他游泳了,在家裡也是飛快的游一會兒就起來,不讓人看,搞得常蔓菁還以為他身上有什麼傷,問了幾次原因,他也不肯說話,最後還是常蔓菁瞧見他面無表情但是耳朵紅的滴血,才福至心靈,驀地反應過來。

  他大概是害羞。

  何未明?害羞?常蔓菁被這個猜測驚得張目結舌,然後笑得不能自抑,隔一段時間就拿這事逗逗他。來這裡的時候常蔓菁還在想著,等到時候去游泳,何未明總不能不下水吧,總能看見的,也不知道到時候他准備怎麼辦。

  結果一出門,見到何未明這個裝扮,常蔓菁又忍不住笑。

  這個年紀的少年萌動又青澀的樣子還真是可愛。特別是當這個少年平時都是一副冷漠早熟的樣子,在見到他另外一面的時候就顯得尤其的……讓人想要撩撥。

  見到常蔓菁臉上笑意,何未明抱著大大的遮陽傘和涼毯悶頭往前走,常蔓菁捂著嘴壓住笑意,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也往沙灘上走。

  何未明把手裡的東西在沙灘上布置好,讓常蔓菁能坐在那,弄好後他就往海邊走,常蔓菁坐在遮陽傘下喊了句:“等等,先過來幫忙擦一下這個。”

  她對著何未明揚了揚手裡拿著的防曬乳和一些瓶瓶罐罐,何未明站在她幾步遠,頓了頓就轉身走了回來。

  能自己擦的地方常蔓菁都自己擦了,但是背上擦不到,把東西放到何未明手裡告訴他怎麼擦,常蔓菁往涼毯上一趴,舒舒服服的枕著手臂等著。過了一會兒,一只手撥開了她背後的頭發,沾著冰涼的乳液貼上了她的背,細心的從肩頭到腰上都擦了一遍。

  很快擦完之後,常蔓菁聽到一聲悶悶的:“好了。”然後瓶子被放到她旁邊。

  常蔓菁轉頭去看,只見到何未明飛快轉了身,往海那邊大步走過去,兩條長腿走得飛快。t恤被海風吹得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的身形。

  托著下巴躺在遮陽傘下,常蔓菁看見何未明徑自走到了海水裡,然後脫下了身上那件大t恤扔到海灘上。

  少年的身體勁瘦修長,雙手抓著t恤往上拉開的時候,展露出的流暢腰線在陽光下充滿了張力。青澀夾雜著成熟的誘惑,像枝頭上散發著誘人果香,但是還未徹底成熟的水果。

  見到何未明穿著一條泳褲,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海水裡,常蔓菁笑了一聲,仰頭看著藍天,伸出手掌張開,又緩緩握緊,像是握住了什麼。

  何未明在海水裡游了一會兒,又浮回了水面上,抹了一把臉,將打濕貼在額頭上的頭發往後擼去,何未明遙遙看向海灘那邊。

  常蔓菁坐在那在喝果汁,躺在那一派悠閑的樣子,曲起腿的時候,身上披著的薄紗垂在地上。何未明想起剛才雙手拂過那下陷的腰肢時,那滑膩的肌膚好像有一種吸附力,貼在上面無法移開,不僅不想移開,甚至還想往下繼續……

  額發上的水珠滴落砸在水面上,何未明深吸一口氣,繼續鑽下了水,像魚一樣靈活的在水中游動。

  他游了很長時間,常蔓菁起身沿著海岸線散了一會兒步,等她准備下水的時候,何未明起來了,常蔓菁拋給他一條毛巾,“過去歇歇吧。”然後活動了一下也跳下了水。

  游泳放松後,差不多也到了黃昏,常蔓菁和何未明兩人回到別墅叫了餐,等常蔓菁洗完澡出來,見到自己的床上放了一個裝飾簡單的禮品盒子。

  她裹著睡袍走出來,手裡提著一條長裙靠在門邊,對著外面坐在沙發上的何未明笑說:“你喜歡這樣的裙子?”

  “這是生日禮物。”何未明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本來應該那天晚上送給你,但是那時候太晚了。”

  常蔓菁沒說什麼,回到房間,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那條藍色的長裙。她把頭發隨意的扎了起來,搭在肩頭,對著看過來的何未明微微一笑。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30 07:43 PM

第15章 私生子15

  何未明後悔送常蔓菁這麼一件裙子了,因為她穿的好看,會引來很多狂蜂浪蝶。

  不,或許不是裙子的問題,她不管穿什麼都是一樣的,會被她吸引的依舊會被她吸引。

  將手裡的杯子放下,何未明看向身旁和人相談甚歡的常蔓菁,眼裡有些郁郁。他們現在在托賽島上那片熱鬧的大海灘上,入夜後,這片地方變得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都在人群中尋找著自己的獵艷目標。

  吃完飯後,常蔓菁說起想來大海灘這邊看看,何未明拒絕了她讓他一個人在別墅裡休息的提議,執意跟著她一起過來了。

  當他們來到這裡,何未明就看到好幾個男人的目光開始在常蔓菁身上打轉,更有一個看到常蔓菁坐在露天酒吧的酒座上後,就徑自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搭訕。

  那男人長得不錯,金發綠眸,輪廓深刻,充滿了成熟男人的穩重魅力,一看就知道是個久經花叢的熟客,從頭至尾臉上都含著笑,禮貌又紳士的和常蔓菁聊天。

  常蔓菁臉上沒有什麼笑意,但並沒有拒絕那個男人聊天的意思,對方說幾句,她也會搭話,夜色中的曖昧燈光下,兩人都端著酒,一個穿著藍色長裙,一個穿著藍色的休閑襯衫,這麼慢慢的交談著,有種莫名的和諧。

  但是這種和諧卻看得旁邊的何未明胸中生出一股戾氣,即使那男人離常蔓菁並不近,兩人的話題也沒有過分,他還是無法控制的覺得焦躁。這個男人不是何先揚,常蔓菁既然願意和他說話,那麼應該是並不討厭他的。

  在那個圈子生活幾年,何未明清楚的知道有許多圈內人都對婚姻並不滿意,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會私底下尋找合自己心意的人做情人,何先揚和常蔓菁的感情並不好,所以,常蔓菁也會像那些人一樣找情人嗎?或者,她來這裡,就是想找一個情人?

  不然她剛才說要來這裡的時候會為什麼會拒絕他的跟隨?

  何未明不能抑制的思緒翻騰,從兩年前,他就發現自己對於常蔓菁的感情是異樣的,對於這個自己名義上的養母,他心中根本沒有一絲所謂的母子之情,當她含笑看他的時候,拉著他手教導他的時候,關心他誇贊他的時候,他能想到的,都只有一件事。

  將她壓在身下,侵犯她。

  這種想法隨著他的長大,越來越根深蒂固,某種無法言說的念頭每次看見常蔓菁之後都會蠢蠢欲動。可是他並不知道常蔓菁是否能接受這種畸形的關系,所以他保持沉默並牢牢壓抑著自己身體裡的欲望。

  當他發覺自己的感情之後,就密切的關注著常蔓菁的一切,所以他知道常蔓菁沒有親近何先揚,也沒有其他的情人,這一切都讓何未明感到安全放松,可現在,那種緊迫的危機感重新出現在他心裡。

  何先揚是常蔓菁的丈夫,可是在何先揚心裡,他很清楚常蔓菁不喜歡他,那麼常蔓菁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像面前這個和她搭訕的男人一樣,看上去成熟俊美的?如果常蔓菁從前沒有其他人,是因為她沒有遇上能看上眼的,那麼現在又怎麼樣呢?

  如果她在這裡看上了誰,他……又能怎麼樣呢?任她和一個不知名的陌生男人在一起?

  這麼想著的時候,何未明的眼神越發危險。他緊緊攥著手中的杯子,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維特和面前這位美麗的女士攀談的時候,眼角余光瞥到女士身旁那位高挑少年,少年的眼神可怕的像是他幾年前在c洲探險時候遇上的野狼,存在感強的可怕,就連他坐在這被盯了一會兒,也覺得背後有些發毛。

  哦,一條可怕的護食小狼狗。維特在心裡暗嘆,又將眼神放在了面前的女士身上,很明顯,旁邊那位眼神可怕的少年很護食,如果他要摘下這枚美麗的果實,就要做好被報復的心理准備。可他是來這裡放松身心的,並不想為了美色來一場搏鬥。

  更何況,面前這位女士明顯對他沒有意思,交談了這麼久,每次他想將話題引到一些曖昧的方向,對方就會極有技巧的轉回去,滴水不漏,半點沒有讓他占便宜,或者給他一個機會的意思。

  游歷花叢的老手維特清楚的察覺到對方沒那個心思,更何況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少年,再交談下去也是做無用功,純屬浪費時間,也只能放棄去另外找一個合心意的人度過這個寂寞的夜晚了。

  真是可惜,面前這位女士十分符合他的口味。維特心裡遺憾的想著,將話題結尾,然後紳士的和常蔓菁示意,起身離開了那裡。

  維特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那裡還坐著兩個女士,其中一個和他同樣是金發碧眼的女孩是維特的妹妹潔麗絲,另一個棕發的是他的表姐希爾。

  潔麗絲見到哥哥無功而返,取笑道:“魅力無邊的維特哥哥這次失手了?”

  維特聳聳肩,“是啊,那位女士看不上我這樣的美男子。”說完他看向另外一個一直喝酒的棕發姑娘,不懷好意的笑道,“希爾,那位女士身邊的少年,看上去是你的菜,怎麼樣,不過去試試嗎?”

  希爾撩了撩自己波浪一樣的棕發,紅唇一掀,“亞洲人看上去比他們的實際年齡還要小上不少,那少年看著還是個未成年。”

  “天哪。”維特故作驚訝,“希爾你什麼時候在意對方是不是未成年了?據我所知你上周還和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親密了幾天。”

  希爾瞟了他一眼,語帶鄙視,“維特你這個十三歲就和小姑娘睡過的花花公子有立場說我?”轉了轉酒杯,希爾往那少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感嘆道:“我剛才確實想著去試試,我喜歡那少年眉上的疤,看上去很酷,而且他身上的氣質也讓人有一種想看他發狂的衝動……可惜,那少年眼裡,就只有他旁邊那位女士。”

  潔麗絲也往那邊看了看,不解的看看兩邊的哥哥姐姐,“是嗎?為什麼我看不出來?那邊的兩個人,是情侶關系?”

  希爾伸出一根塗了黑色甲油的手指搖了搖,神秘的笑道:“並不是情侶,這很容易就看得出來,但是,他們之間的氣氛曖昧,我也能看得出來。你瞧,那個少年不管在做什麼,眼神都看著那位女士,而且比看著其他人的時候顯得溫柔放松很多,這說明那個少年特別喜愛對方。”

  “而且你注意到了嗎,他的眼神偶爾會落在那位女士的耳畔,脖子附近,他坐的方向和位置,隱隱有一種想要環繞住那位女士的感覺,這說明他對於那位女士有著很深的占有欲,並且十分渴望著能和她有進一步的交流,嘖,看起來是憋得有些狠了。”反正距離隔得遠,對方聽不見,希爾便說得十分隨意。

  聽希爾說完,潔麗絲再看過去,隱隱也能察覺到一些異樣的感覺,她敬畏的看向姐姐,“希爾姐姐,你可真厲害,這都能看出來,不愧是和哥哥一樣的花叢浪子!”

  希爾被表妹崇拜的語氣逗笑了,干脆接著解釋,“我猜那少年和女士的關系一定不一樣,那少年在壓抑著自己,看他,很少和那位女士有眼神上的交流,大概是怕被看出什麼,而且他時常會看向女士的手,這代表著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對那位女士的手有特殊的喜愛,另外一種就是他有什麼顧慮,需要壓抑自己,但又無法完全壓制住,只能將目光投注在身體語言中最特殊的手部。”

  “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為什麼要克制和隱忍?”希爾敲了敲沙發扶手,“當然是因為他不確定對方的想法,害怕被拒絕,要麼就是因為身份上的差異。”

  潔麗絲好奇的接著問,“那位女士呢?她喜不喜歡少年?我覺得她大概看不出來…她並沒有經常去看那個少年,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

  希爾又笑了,她搖搖頭說:“就像跳探戈一樣,貼近的時候,呼吸都來自於對方,心跳,步伐都又重又快,分開的時候,似乎只要一個松手,就會立刻遠離,一收一放間都是屬於兩個人之間的試探。沒錯,就是那種若隱若現,若即若離的試探,這是一段感情中最富魅力的時刻。”

  希爾喟嘆了一聲,“一場舞曲中,有主導和從屬的一方,感情也是同樣,但是這種從屬關系並不一定一直都是如此,畢竟誰都不清楚誰愛的多誰愛的少,因為這是語言所無法表達,甚至是眼睛無法看出來的……潔麗絲,你覺得那位女士並不喜歡那個少年?”

  “嗯,我不確定。”潔麗絲有些困惑的回答。

  希爾:“可是在我看來,那位女士正在試探她的騎士,或者說正在耐心引導……”

  希爾說到這裡忽然頓住了,因為她看見自己話中的主角忽然往這邊看了過來,那位優雅的女士含笑著,遙遙朝她舉了舉杯。希爾同樣舉杯,然後兩人交錯了視線。

  放下酒杯,希爾不再去看那邊的少年,而是攤了攤手道,“好吧,潔麗絲我現在可以肯定,有獨占欲的不止那少年,那位優雅從容的女士,同樣不允許別人覬覦她的所有物。”

  在這裡獵艷的男男女女們,雖然有些人看的清楚,但有更多的人眼神並不這麼犀利,所以常蔓菁收回眼神的時候,又一位男士前來搭訕。

  看上去事業有成的精英男士是個同樣的亞洲面孔,這位男士也很有談話技巧,巧妙的逗笑了常蔓菁,並說起了一件令她感興趣的事。

  “這個島附近還有個沒有開發的小荒島?”常蔓菁順著他的話問。

  笑容爽朗的男士點頭,“我上次坐汽艇出去玩,開了大概兩個小時,就在西南方向那個位置,那小島不大,一共就兩三百平米的樣子,島上只有幾棵樹和礁石,其他什麼都沒有,沙灘還不錯,我在那睡了個舒服的午覺。不過那裡沒人打擾,挺安靜,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或許你可以給我留一個號碼。”常蔓菁說。

  男人眼睛一亮,欣然留下號碼。

  和那男人表情相反的是何未明,他驀然轉過頭去的表情又冷又沉。

  ……

  在大沙灘那坐了三個多小時,來搭訕常蔓菁的人不下十位,還有來請何未明喝酒的,何未明沒怎麼喝,只面無表情坐在那。而常蔓菁喝的有些多,等兩人回了別墅,沉默了一晚上的何未明將人扶回房間,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水。

  常蔓菁還有一點意識,喝了半杯水躺了回去,可是之後她不僅沒覺得清醒,反而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最後看到的就是站在床前端著水杯的何未明。

  他背著光,看不清表情。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30 08:23 PM

第16章 私生子16

  遠處的海灘上傳來音樂聲和人群的歡呼聲,但聲音並不大,只是隱約能漏過來一些,相比起來,海浪的聲音反倒是更加的響一些。

  嘩啦——

  今夜有風,月色下的海波翻起,起了一個小潮,卷著雪白的浪花推到海岸上。

  窗外,夜色深沉。窗內,昏黃的台燈打在黑釉的床頭,將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朦朧。

  躺在床上的人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臉頰上帶著酒後的微微紅暈,胭脂一樣透著嫵媚動人,姣好的臉龐上沒有平日的溫柔或冷然,只有帶些醉態的酣睡,安靜無害。

  一只手落在那紅潤的唇上,拇指摩挲了一下唇瓣,那只手的主人留戀的移開拇指,然後俯身將自己的唇湊到那微微開啟的唇上。雙唇相貼的地方柔軟動人,還有一點令人迷亂的熏然酒氣。

  因為太過珍重而不敢唐突輕慢的寶物被抓在手中的時候,那種巨大的滿足感足以令人心髒和大腦都一齊狂亂起來。

  一手撫著常蔓菁的側臉,何未明貪婪的將自己和她的距離拉近。撫著臉頰的手忽然收緊又驀地放松,在克制與放縱間游離不定。

  身上的襯衫和長褲仍舊好好穿著,只是在他緊張的情緒下被揉的有些凌亂。

  何未急促的吸了一口氣,靜靜等了一會兒抬起頭,珍而重之的在常蔓菁額頭上落下一個親吻,往下用鼻尖蹭了蹭那修長的頸脖,深深嗅著似乎是從皮膚下透出來的那股淡香。

  被汗打濕的劉海凌亂的垂下,何未明白天那冷淡沉默的眉眼,現在仿佛是被點燃了的火焰,凝視著懷中的人。

  通往陽台的門大開,鹹濕的海風從外面吹進來,帶著夏日的清爽和熱度,吹動了常蔓菁垂在床邊的一角藍色裙擺。何未明坐在床上神色柔和的小心抱著常蔓菁,額頭抵著她的腦袋,安靜的聽著她的呼吸聲,連著外面的輕柔海浪,像是一曲最動人的安眠曲。

  於是他環抱著懷中的珍寶,慢慢閉上眼睛。

  常蔓菁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刺眼的陽光照在地板上,將咖啡色的地板照的反射著雪白的光。伸出手遮了遮眼睛,常蔓菁扶著有些酸疼,大概是落枕了的腦袋坐了起來。

  身上昨晚穿的衣服還好好地穿在身上,身上沒有什麼奇怪的痕跡,身體也並沒有不適。作為一個經歷過這種事的女人,常蔓菁當然知道昨天何未明沒有對她做什麼,但是……常蔓菁露出了一個有些微妙的表情。

  她起身去了浴室,脫下裙子之後站在全身鏡前,撩起背後的頭發搭在一邊,她按了按有些澀疼的脖子,果然像她想的那樣,在脖子後面有一塊紅痕。並不明顯,如果真的是個什麼都不清楚的人,恐怕就不會在意,也不會聯想到那種地方。

  “這樣還能忍住不做下去,真是個乖孩子。”常蔓菁一手撫著唇,垂下眼走到淋浴下去清洗身體。

  清洗完,常蔓菁下樓來到大廳,看見何未明坐在陽台上,身前放著一台電腦,正在認真地敲打,依舊是長袖長褲,神情也冷淡又嚴肅。

  常蔓菁走過去一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彎下腰湊過去看他在做什麼。

  “這麼早就起來忙你的工作?藤冬那邊的形勢不錯,你選的幾個人管理的也很好,既然來度假,為什麼不多休息休息?”常蔓菁有意無意的靠近,輕聲笑道:“昨天不累嗎?”

  何未明手中的動作一頓,不著痕跡的吸了一口氣。離的太近了,少年人的身體總是經不起撩撥。

  常蔓菁見他忽然換了個姿勢,然後開口說:“早餐在廚房。”

  小小捉弄一下就算了,常蔓菁想著,也沒再說什麼,自己去廚房吃早餐。不過在喝粥的時候,感覺到嘴裡舌頭的刺痛,常蔓菁又忍不住扶額低笑。

  這個年紀的少年還真是精力充沛。

  好好休息了一日,常蔓菁沒有再出門,中午睡了個午覺起來,在門口的海邊游了一會兒,然後回到別墅和何未明一起看了部電影。

  不知道何未明從哪翻出來的,比較老的一個y國片,講的是一個看似平靜的貴族莊園私底下暗潮湧動,各種背德奸情的故事,主角是莊園主人的侄子,這位男主人家道中落來到了叔叔的莊園暫住,卻愛上了叔叔年輕的妻子,以此展開了一系列的故事。

  電影布局場景人物都還不錯,就是畫面頗香艷,常蔓菁倒是看得挺有趣,只不過何未明看到一半就到陽台那邊繼續早上的工作了,目不斜視,一張臉板的一點表情都沒有。

  常蔓菁斜倚在沙發上看著他有點亂的腳步和略顯僵硬的背,唇邊含笑。

  自作自受了,少年。如果某些念頭一直忍著,說不定還能忍得住,可一旦開了一個頭,就會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難忍得住。日日對著喜歡的人,偏偏不能說不能表現出來,確實挺難受。

  常蔓菁窩在沙發上,看著電影畫面中男主角單膝跪在滿臉哀傷的女主角身邊,親吻她的手,默默的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

  嗯,很快了,不要著急。

  又過了一天,何未明跑完步回來的時候,恰好聽見常蔓菁倚在陽台的門邊和人通電話。

  她看著海,臉上帶著笑。何未明開始以為她在和常家哥哥常老爺子或者幾個朋友打電話,但是隨即從她口中說出的話,打破了何未明的猜測。

  “對,你前天跟我說的那個荒島,我是挺有興趣的。”

  聽到這句話,何未明立刻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常蔓菁說話並邀請她去荒島游玩的男人,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常蔓菁並沒有看見他,仍舊在說話,“嗯,麻煩你了,我想知道那個島的具體位置。”

  何未明站在門邊,驀地握緊了手中的毛巾。

  她真的要和那個男人單獨去那種荒島?他們會發生什麼?何未明簡直無法壓抑心中的黑暗念頭。這兩天被好好壓制下去的獨占欲又開始作祟,妒火燒的他肺腑生疼,眼裡都泛出一絲血絲。

  常蔓菁打完電話,見到站在門口沉默的何未明,看到他的眼神後忽然一愣。

  然後她抱著胸笑道:“想去荒島玩嗎?”

  何未明一怔,很快反應過來,“你……要讓我一起去那個荒島?”

  常蔓菁眨眨眼睛,“我對那個荒島挺感興趣的,想去玩,你不願意去?”

  何未明松開手裡的毛巾,走近她,問:“你不是和另一個人約好去那?”

  常蔓菁咳嗽了一下,雖然何未明的語氣並沒有問題,但她能從中聽出某些很危險的東西,於是她說:“我什麼時候和別人約好了?我又不認識那個人,為什麼要和他一起去,我本來就是准備問清楚地方,然後我們兩去的。”

  說完,她微微抬頭看向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何未明,伸手撩了撩他額頭上垂下來的黑發,柔聲說:“如果有什麼事,其實你可以直接問我,而不是自己在那,一個人胡亂猜測。”

  胡亂猜測了,把自己氣成那樣。

  何未明忽然握住了常蔓菁放下的那只手,他之前並不會做這種主動親近常蔓菁的動作,但是現在他有些無法忍耐,隨心而行的握住她後,眼睛也緊緊盯著她,追問,“真的?”

  “真的。”常蔓菁沒有掙脫自己的手,只任他握著,“我剛才已經問到了地址,我們待會兒就去,在那裡吃個午餐睡個午覺,下午回來,怎麼樣?”

  何未明見她笑容明亮,哪裡會拒絕,直接點頭說好。

  常蔓菁:“所以,趕快去收拾東西,馬上要走了。”

  何未明這才放開常蔓菁,一步三四個台階的上了樓。他從小穩重,有什麼心事都要常蔓菁逼得狠了才肯露出一些讓她看出來,現在這種符合他年紀的跳脫行為很少會做,可見這會兒心裡是真的高興了。

  常蔓菁笑完又一嘆,將手中的手機隨手拋在一邊,扭頭看向蔚藍廣闊的大海。

  兩人很快准備好出發,租的汽艇操作簡單,何未明試了幾次就會了,照著之前那男人提供的位置,再加上一份地圖,開始了這場短途航行。

  離開托賽島後,漸漸的只能看得到四周藍色的海水,連接了天,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藍色,說不出的干淨澄澈。不知名的海鳥舒展著白色的翅膀,從汽艇濺起的水花上掠過,發出幾聲呦呦鳴叫。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6-30 10:56 PM

第17章 私生子17

  在海上航行,一不小心就會偏離原來的位置,所以常蔓菁和何未明兩人比預計的時間晚了近兩個小時才到達了那個荒島。

  說是荒島,其實面積總共和他們現在住的那個海邊別墅也差不多大,一眼就可以望盡,就像之前那男人說的,島上除了幾棵樹和礁石,其他什麼都沒有。

  這小島就像個雞肋,離那邊的托賽島位置遠了點,島上又沒有什麼有特色的東西,於是只能閑置在這裡無人問津,偶爾遇上有興趣的游客,才會被光顧一下。

  島中間的陸地面積不大,周圍都是大片礁石和沙灘,大概被半米左右的水深所覆蓋。他們的汽艇不能直接停靠在岸邊,不然會擱淺,只停在了礁石海灘之外,離小島中間的陸地還有大約兩百米的距離。

  “走過去吧。”常蔓菁說著,先下了汽艇。光著腳踩在了柔軟的,浸泡在海水裡的白色細沙上。水一下子漫過了小腿,常蔓菁將裙子拉起來,動了動腳趾,往小島那邊走。

  忽然刮來一陣海風,常蔓菁正低著頭看著腳下清澈的海水,忽然感覺頭上一輕,戴著的白色帽子已經被風吹落了。她一愣,抬手想要去拾吹落的帽子,指尖卻恰好掠過了帽檐邊緣。

  忽然聽到身後一陣水聲,一只手忽然越過她,抓住了那險些就被吹落進水裡的帽子。

  何未明拿著帽子遞給常蔓菁,眼神往下看到她的裙子。

  剛才常蔓菁見到帽子被吹落,手上一松,抓著的長裙下擺就落進了水裡被打濕了。

  常蔓菁接過帽子但是並不戴,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算了,這麼大的太陽,過一會兒就能干了。”

  何未明沒答話,他彎下身子提起常蔓菁落在海水裡的裙子,擰了擰水說:“我帶了一件T恤。”

  常蔓菁扶著他的肩膀,看著他腦袋後面的短短的柔軟黑發,“那好吧,待會兒給我換。”

  兩人上了島,何未明將汽艇上帶著的午餐和遮陽傘那些東西全都搬了上去,然後從背包裡翻出一件白T恤,頓了頓又抽出一條米黃色的沙灘褲。

  常蔓菁接過衣服,到樹後去換。其實那樹干不粗,完全遮不住常蔓菁,但是何未明看到那邊樹後露出來的雪白肌膚,就像被燙到似得移開了目光,低頭整理帶來的東西。

  等常蔓菁換完衣服走出來,何未明這才抬起頭看她。

  常蔓菁常穿的都是裙子,她喜歡各種各樣的裙子,所以何未明也喜歡她穿裙子的樣子。但是現在,何未明看著常蔓菁身上那明顯顯得大了的衣服,心裡驀地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炙熱。

  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都是他的氣味。何未明忽然覺得這樣穿著他的T恤和褲子的常蔓菁非常好看,好看的他想抱一抱她。

  常蔓菁對他的目光恍若未覺,手裡拿著換下的裙子四處看了看,跑到一棵樹下將打濕的裙子掛了起來。

  何未明已經在樹蔭下擺好了東西,常蔓菁走過去坐在毯子上,拉著自己身上穿著的褲子笑道:“你的褲子太大了,你看腰這麼松。”

  何未明只看了一眼就僵著臉轉開了,低低嗯了一聲,手裡倒了一杯冰鎮果汁遞給常蔓菁。常蔓菁接過來,見到他借著這個動作側了側身坐得離自己遠了點,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籃子,安靜的聽著不遠處的濤聲。

  中午兩人吃了帶過來的午餐,常蔓菁饒有興趣的繞著島上幾棵樹轉了轉,挑出了兩棵,將特地准備的吊椅系好,然後舒服的躺了上去。

  “未明,你要來試試這個嗎?”

  何未明在擦他的衝浪板,聞言看過去,見她側躺在那晃晃悠悠,便放下手裡的衝浪板,過去檢查了一下系在樹上的吊椅兩端是不是結實。

  常蔓菁伸了個懶腰,仰躺在那看他動作,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要不要躺著試試,挺舒服的。”

  要是真的躺上去,說不定會在她面前出醜,這兩天他每天夜裡都夢見一些……總之不能靠的太近,否則他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自然反應。

  何未明只能搖頭,“我……去衝浪。”

  常蔓菁也沒勉強他,招招手,“去吧,注意安全。”

  這片海域更加的安靜,遠遠望去周圍一片的海水包圍了這一座孤島,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存在了。

  何未明去衝浪發泄了一些心頭的躁動,出了一身汗後又干脆潛入海水中游了一會兒,還從沙底下翻出一個巴掌大的光滑貝殼,上面的紋路整齊,最奇特的是顏色,從粉色到紫色的渲染像是夕陽的天空,非常漂亮。

  想著常蔓菁可能會喜歡,何未明洗干淨貝殼,帶著它一起回到岸邊。

  走向常蔓菁的時候,何未明發現她似乎睡著了。吊椅微微搖擺,樹蔭印在她身上,明亮的太陽光斑斑駁錯落,有幾點落在她的臉頰,炫目又安靜。

  何未明的步伐越來越慢,越來越輕。他來到常蔓菁身邊,輕輕喊了她一聲,但是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於是何未明看著她,心中滋生的狂亂野草又是一片瘋長,撩人的讓他有些頭暈。

  無邊無際的大海,開闊高遠的藍天,兩個人。這種遠離人群和一切煩惱顧慮的環境更助長了何未明心底那不可言說的念想,他忍不住湊過去,給了常蔓菁一個帶著海水氣息的輕吻。

  可是這時候,他以為的熟睡的人,忽然睫毛顫了顫,睜開了一雙清明的眼睛,定定看著他。

  何未明忽然僵硬了,他還彎著腰,離常蔓菁很近,近的再微一低頭就能再次嘗到那片紅唇的滋味。

  “你是第幾次偷偷做這種事了?”帶著笑意的聲音驀地從常蔓菁嘴裡說出,何未明一怔,忽然見到常蔓菁抬起手臂,攬住了他的脖子,微微往下壓了壓他僵硬的脖子和腦袋,在他唇上貼了貼。

  “想親的話,可以告訴我。”

  何未明被放開的時候,眼裡還有些迷茫。他偷偷親了常蔓菁,但她沒有對此做出什麼厭惡的反應,也沒有什麼不可置信的神情,而是很自然的接受了。

  難道她是將他當做了孩子,所以這種事也並不在意的縱容?想到這裡,何未明深深皺起了眉,眉上那道疤,令他看上去顯得有些冷厲。

  所以說平時再聰明再自信的人,在面對喜歡的人,面對感情,也會像個普通人一樣患得患失不停猜測。

  常蔓菁下了吊椅,起身舒展手腳,忽然被人從背後抱住的時候,她勾了勾唇,側頭往後看。

  身後略顯急促的呼吸拂過她的耳朵,何未明的聲音有些壓抑,他說:“你知道我剛才在做什麼嗎?”

  為什麼能這麼毫不在意?

  常蔓菁將手按在抱住自己腰的手臂上,身子順勢往後靠了靠,慢悠悠的回答,“我不僅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麼,還知道前兩天晚上你對我做了什麼。未明,你該不會真的覺得那麼一點點藥,就能讓我睡的人事不知吧?”

  感覺抱著自己的手臂忽然一緊,常蔓菁抬手往後摸了摸何未明的臉,輕聲說:“我知道,一年前我就知道,但是我並不確定,因為你還太小,我比你大了近十三歲,也許那只是一種對於親人的依戀……”

  沉默的何未明忽然將腦袋埋在她的頸邊,手臂也越收越緊。

  此刻他的心跳的前所未有的急促,他從來沒想過這種可能,常蔓菁知道他的心思,她不排斥他,甚至還是有些喜歡他的,這簡直就像是上一個仿佛漂浮在雲端的夜晚沒有結束,他仍舊沉浸在夢中。

  對於何未明來說,他懂事的太早,而他見到常蔓菁,被她收養,帶到身邊的時候,一開始,他只是很感激這個人。

  後來,他慢慢了解常蔓菁,開始打從心底的尊敬她,就像是尊敬自己的老師。常蔓菁確實是教導了他許多東西,他現在所會的大部分技能,大多基礎都來自於常蔓菁。

  尊敬她,更喜愛她。這樣一個美麗聰明有魅力的女性,她對他的態度溫柔關心,將他從那個福利院裡帶了出來,給了他新的生活……對常蔓菁動心,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常蔓菁教會了他很多,就連感情,也是因為她而感知。何未明無法告訴她,自己有多喜歡她,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自己的滿腔愛意究竟有多重。這份心情太沉重,而語言又太過輕忽漂浮。

  “不管是親情也好,愛情也好,我只想要你一個人。”何未明靠在常蔓菁肩上,終於說出了這麼一句。雖然長得比常蔓菁高,手臂能將她抱在懷裡,此刻仍然因為心中的不確定顯露出幾分難得的脆弱,“你……願意接受我?”

  常蔓菁轉身,端起他的臉。他抿著唇,一雙黑眼睛一動不動的死死盯著她,等待著她口中好像能決定生死的回答。

  “我要是不願意接受你,現在就不是這麼好聲好氣的和你說話了,直接把你扔海裡去喂鯊魚去。”常蔓菁笑笑,點了點自己的唇示意。

  何未明忽然露出一個笑,這個笑容不大,只是彎起了唇。沒有這個年紀少年們的陽光開朗,但就像是古舊廢墟上忽然生出一道光束,一下子生動起來。他的笑容向來吝嗇,就算是常蔓菁一年到頭也看不到幾次,現在忽然見他看著自己笑起來,竟難得有幾分可愛,也忍不住跟著他露出個笑容。

  不過她剛彎起唇,就被何未明低頭吻住。

  常蔓菁摸著何未明濕漉漉的頭發,捏了捏他有點發熱的耳朵。

  這一吻不深,何未明基本上就是貼著她的唇舔了舔而已,但他看上去已經十分滿足,常蔓菁把他的手一拉,他就乖乖讓她拉開。

  常蔓菁的裙子干了,她拿了裙子換,何未明就站在那背對著她。忽然,常蔓菁喊了他一聲,何未明以為她換好了有什麼事,轉頭疑惑的看過去,卻猝不及防對上了常蔓菁一雙溢滿笑意和狡黠的眼睛,還有她雪白的背。

  裙子拿在手裡還沒穿上去。

  何未明狼狽轉頭。

  常蔓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5 08:00 PM

第18章 私生子18

  “怎麼樣,孟采琪已經到了s市嗎?很好,接下來,可以給她和何先揚安排一個‘巧合’的相遇了……等我回去的時候,我希望這對久違的初戀情人已經能重新開始。”

  常蔓菁掛了電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紅茶喝了一口,將目光投向蔚藍的海洋,在看到什麼後,她的唇邊揚起一抹真切的笑意。

  海風熏人,沙灘上遠遠走來一個抱著衝浪板的高瘦少年,見到坐在陽台上的常蔓菁,他仰頭看過來,等常蔓菁和他招了招手,他便快步往別墅裡面走。

  不過一會兒,常蔓菁就聽到了樓梯上的腳步聲,然後少年清爽的氣息漸漸靠近。

  “你起來了。”何未明站在她身邊,長手長腳的杵在那裡,看著還有點無措。

  從常蔓菁跟他挑明之後,何未明就一直是這種狀態,看到常蔓菁出現在自己眼前就是眼睛一亮的盯著看,但是等常蔓菁看向他,他又不和常蔓菁對視,而是轉頭看其他的地方。偶爾不經意對視上了,他下意識地就會立刻轉頭。

  一副想挨著常蔓菁想到不行的樣子,可是偏偏一靠近就停下,然後圍在周圍,就好像她身上有什麼看不見的屏障,讓他沒法觸摸到她一樣。

  常蔓菁看了兩天他這個奇怪的狀態,有點不明白少年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不過她也並不急,畢竟她是被偏愛的那個,所以比起何未明顯得要有恃無恐一些。

  而何未明呢,他對於常蔓菁太過喜愛慎重,在得到對方的表示後,就越發不敢輕慢對待,因此沒有經驗的少年越發手足無措,活像只守著寶物不敢碰只能看著的小怪獸。而且他的性格和經歷,決定了少年比起常蔓菁要純情生澀許多。

  站了一會兒,他才在常蔓菁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常蔓菁看他這個不同於以往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忍不住就想去撩撥他。而他看著冷面,其實意外的是個挺好說話的人,或者說對很多事都不在意的人,要讓他爆發一回,那得作個大死才行。

  這個逼也要講究一個度,要是玩過頭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所以常蔓菁主動挑明了那一回,也沒有就此改變態度,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兩人沒有進一步的進展,就連之前常蔓菁的故意親近現在都沒有了,何未明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態,更不會主動來親近,兩人反倒還沒有之前那麼淡定的親近。

  就這麼別別扭扭的過了幾天,何未明好像終於有點回過神來了,開始試探的親近常蔓菁,但做的小心翼翼,好像怕她忽然覺得不好,又反悔和他在一起了。

  兩人傍晚出去散步,常蔓菁走在前面,何未明跟在後面。察覺到後面傳來的,仿若實質的眼神,常蔓菁故意走慢了些,而何未明快走了兩步,和她並肩,動了動手指碰了碰常蔓菁的手。

  常蔓菁也沒轉頭,就那麼看著海,張開手遞到何未明眼前,聲音含笑。

  “喏,想牽就牽吧。”

  何未明默默牽住她,在沙灘上轉了一圈又一圈,轉到該吃晚飯了,才意猶未盡的放開常蔓菁。

  常蔓菁擦擦被何未明濕熱的手心給打濕的手背,又牽過何未明的手給他擦了擦,捧著他的手抬頭問他,“這麼緊張?那以後怎麼辦?”

  何未明爪子一僵:“……下次不會了。”

  到下一次,常蔓菁依舊是抬起手向他展示自己被他握得發紅的手。

  何未明:“……下次……”

  何未明唯一會積極主動的抓住常蔓菁的時候,大概就是她去熱鬧的大沙灘那邊晃悠的時候。每次常蔓菁說要過去喝酒,何未明雖然表情沒變,但常蔓菁就是看得出來他在緊張,然後一到了那裡,何未明就會坐的離她極近,牽著她空著的那只手,長腿狀似無意的往她身邊一放,並不斷的注意一切試圖靠近過來的人。

  常蔓菁為了看他那種冷眉冷眼的緊張樣子,特意去大沙灘喝了好幾次酒。

  常蔓菁自己喝,見每次何未明都盯著自己喝也是有點可憐,於是就給他點一杯酒精含量低的,並且只許他喝一杯。

  “我醉了,如果你也喝醉了,到時候我們兩個醉鬼會做出什麼,還真不一定呢。”常蔓菁在曖昧的月色下靠在何未明的肩上輕聲說。

  惹的何未明耳下一片紅色。

  他們並沒有做那種親密的事,兩個人仿佛達成了一個默契的約定,誰都沒有提起,何未明的顧慮是因為他覺得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如果要做那種事,對於常蔓菁並不敬重,所以不願做到最後。而常蔓菁,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也許等到他們回去,等到何未明知曉了他的身世,他們的關系會有所改變。常蔓菁即使每天看著何未明那滿是愛意的眼神,心底始終有這麼一份不確定。

  這是她教導出來的,十分優秀的男人,今後他還會變成一個更加優秀的男人,他可以有許多條選擇的路,他可以和她在一起,也可以選擇不和她在一起,這是常蔓菁給予自己愛著的人,最大的愛意和寬容。

  “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何未明牽著常蔓菁往回走的時候,這麼問。

  “只是睡覺?”常蔓菁問。

  何未明耳朵紅了,但還是迎著常蔓菁促狹的目光點了點頭。

  “好吧。”常蔓菁把手背在身後一歪頭,“其實以前你剛來的時候,我們一起睡過很多次,現在也不用這麼害羞吧?”

  何未明:“……”可那時候他只是單純的想睡覺,而不是現在這樣不單純的想睡覺。

  “所以你會覺得難為情是因為你在想某些事。”常蔓菁肯定道。

  臉皮終究還是太嫩了的何未明說不贏大姐姐,一直到吃晚餐的時候耳朵還是有點紅,常蔓菁一邊吃一邊看他有趣的反應,樂的飯都多吃了半碗。

  這天晚上,兩人睡在一張床上,蓋著一張被子,中間隔著一米寬,常蔓菁睡前看了兩頁書忽然想起什麼,舉著書問何未明,“要不要我念給你聽?”

  何未明本來准備搖頭,猶豫了一會兒又點頭。於是常蔓菁就給他念了一首德文詩,常蔓菁上學時朗誦演講,德文法文都會一些,但是何未明沒有學德文,所以他聽不懂常蔓菁念得這詩是什麼意思。雖然聽不懂意思,可是只聽常蔓菁流暢優美的輕聲讀書,他就覺得這一定是首很美的詩。

  “知道這詩是什麼意思嗎?”常蔓菁注視著何未明,一本正經的說:“這首詩講述了一個故事,說一個打鐵匠被他的妻子背叛,聯合外面的奸夫用打鐵匠打造的利劍,殺死了打鐵匠,於是打鐵匠就附身在那把劍上,操控著撿到利劍的人,殺死了他的妻子和奸夫報仇。”

  何未明:“……嗯。”

  常蔓菁:“咦,你真的信了?”

  何未明想去學德文了。

  “跟你開玩笑呢,其實,這詩的的意思是,”常蔓菁側頭看著何未明,聲音變得更柔和了一些:“我想觸碰你,就像秋風總想拂過麥田,那是你耀眼的頭發,是一片滿載陽光的海……我想讓你聽到我的聲音,就像青藤在它攀爬的牆上招搖,沙沙,沙沙……”

  何未明忽然坐起身,靠近常蔓菁親住了她,手按在她細軟的長發上。

  吻畢,何未明又飛快的躺了回去,轉身背對著常蔓菁說了句,“晚安。”然後一動不動。

  常蔓菁眨眨眼,放下書也躺下睡覺。

  不能再撩,再撩下去,少年今天晚上要睡不著了。

  何未明很久都沒睡著,常蔓菁倒是睡得好,她醒來的時候何未明也醒了。血氣方剛的少年大早上剛醒,還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躺在身邊,那種令人尷尬的自然反應總是無法避免的。

  所以常蔓菁在好奇的看著何未明側著身子耳朵通紅三秒鐘後,反應了過來。

  “這很正常,不用那麼不好意思。”

  “嗯。”

  常蔓菁等了一會兒見何未明還在那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湊過去說了句:“想要我幫你嗎?”

  ……

  海浪拍岸,白花朵朵,當潮水退去,岸邊留下了幾團白沫。

  ……

  常蔓菁抬起頭,擦了擦嘴和手,見到何未明胸膛起伏,一手遮著眼睛,兩只耳朵連臉頰都通紅的樣子,忍了忍溢到嘴邊的笑。

  少年這個樣子,真是讓人好想欺負他。

  “還要嗎?”常蔓菁故意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然後就看著少年忽然坐起來狼狽的搖搖頭,大步走進了浴室,連鞋都沒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當回到何家,看到站在門口滿臉溫柔笑容的何先揚時,何未明驀然回過神來。滿腔的欣喜若狂和求而得之,都變成了淬了冰霜的毒液,漫上了滿腔的嫉妒。

  這一個月的美好,是他偷來的,因為太過高興,他竟然忘了還有這樣一個礙眼的男人,能名正言順的站在常蔓菁身邊。

  從前他以為常蔓菁不會接受自己的時候,還能勉強看到何先揚和常蔓菁站在一起,因為他根本沒有資格去反對。可是如今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應,他變得無法忍受,絲毫無法忍受另外一個男人靠近常蔓菁一步,哪怕在眾人眼中,那個男人才是和常蔓菁最般配的。

  “蔓菁,你終於回來了,玩得高興嗎?”何先揚上前來,伸手就要挽常蔓菁的腰,被她毫不客氣的打開。

  “什麼事這麼急著催我回來。”常蔓菁淡淡道。

  何先揚自然的收回手微笑道:“明天烏先生要舉辦一場慈善拍賣會,我們得到了邀請,烏先生和常家也有幾分交情,我們去捧捧場也是應該的。”

  烏家資產比起常家也不遑多讓,和常氏是亦敵亦友的關系,互相之間有合作也有競爭。常蔓菁想起自己收到的關於何先揚的情報。

  這個在這幾年已經被她反復打壓的完全失去了銳氣的男人,在和他的白月光初戀孟采琪重逢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有所改變了?不,應該說不愧是孟采琪,那個女人聰明又有心計,心狠手辣,有她站在背後拾掇,也難怪何先揚會開始知道反抗了。

  不過,誰給他的底氣反抗呢。

  想借著她的勢搭上烏家這條大船,然後借此脫離常家的掌控?何先揚想的倒是好,只可惜,她早就掐斷了他所有的退路,如今,任這兩個再如何掙扎,也只能一步步的走進她為他們安排好的結局。

  她安排了那麼多,就是為了看這兩個人一次次的得到希望又失去,最後戀人家人反目成仇的戲碼不是很有趣嗎。

  常蔓菁笑了笑,“好啊,那個拍賣會,我也挺感興趣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1 07:23 PM

第19章 私生子19

  何先揚對著電梯照了照自己的臉,理了理額上的頭發,又拉了拉身上的西裝,見自己儀態不錯,這才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走出了電梯。

  他來到這一層的最邊上一扇門,敲了敲門。

  門很快被打開,露出裡面一張清麗漂亮的臉,那張臉的主人見到門外的何先揚,頓時露出一個驚喜的表情,很快張開手撲進了何先揚的懷裡,用滿是喜悅的聲音輕聲說:“阿揚,你來了。她……今天回家了,我以為你會待在家裡陪她。”

  說到後面一句時,她的聲音顯得落寞而可憐,何先揚抱著她的腰,心疼不已,“采琪,委屈你了。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喜歡常蔓菁,只是被常家所迫,才不得不跟她虛與委蛇。如果不是還需要常家的支持,我根本不會再多看她一眼,現在你回到我身邊,我眼裡怎麼還能看得進其他人。”

  倚在他懷裡的孟采琪轉悲為喜,撲哧一笑道:“你就會說這種話,從前就是,哄人最拿手。”

  “但是只有你一個,才能讓我哄得心甘情願。”何先揚說著,注視著孟采琪低頭的嬌羞神情,猛地將她帶進了房間關上門,熱情的和她親吻起來。

  一吻畢,孟采琪拉著何先揚坐到了沙發上,輕言細語的詢問道:“阿揚,雖然我很高興你來找我,但是常蔓菁那邊……真的沒問題嗎?烏家那邊還要靠她聯系,明天就是烏先生的拍賣會,萬一被她發現,功虧一簣……”

  何先揚不以為然,“常蔓菁脾氣差又心高氣傲,近幾年越發的傻,每天就知道到處去玩,哪裡管得到我頭上。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們的事情,采琪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她發現我們的事,我不會再讓人傷害你了。”

  孟采琪看著何先揚憐愛的表情,十分感動的嗯了一聲,靠在他肩上。但是孟采琪心中,並不像外表這麼感動,相反,她很冷靜的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孟采琪幾年前在父母的介紹下嫁給了一個大自己幾歲的男人,那男人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一個破教書的,一年到頭賺不到什麼錢,連兒子都沒得生,她在那男人身邊蹉跎了幾年,什麼好日子都沒過上,終於沒法忍受那個男人的貧窮和木訥,和他離了婚。

  也是她的造化,竟然遇上了許多年沒見的初戀情人何先揚。對於何先揚,孟采琪是印像深刻的,畢竟是她愛過的第一個男人,少年的情感總是炙熱而真摯,她甚至還為這個男人未婚先孕的生下了一個孩子。

  可惜,當時過境遷感情消磨,孟采琪漸漸認識到現實的殘酷,什麼感情都不值一提,她想要的並不是什麼貧困中相濡以沫的感情,那種苦日子她已經過夠了,現在她想要的,只是富貴的生活,再也不用為了錢而擔憂。

  這一切,成為了一個有錢老板的何先揚能給她,所以孟采琪想方設法的重新和何先揚勾搭在了一起,成為了他的情婦。只是和何先揚在一起之後,孟采琪才在這個男人的各種抱怨牢騷中發現一個事實——何先揚的公司只不過是個樣子貨,實則經營不好,只是依靠著他老婆娘家的幫助,勉強開下去。

  何先揚根本沒什麼錢,他的一切都來自於那個叫做常蔓菁的女人。

  孟采琪不甘心,她怎麼能看著自己的美夢破碎,於是她試探著給何先揚出主意,讓他另找一個合作者。這只是第一步,等到何先揚對她更加看重的時候,她會讓何先揚除掉那個礙事的常蔓菁。何夫人這個正正經經的名頭就該是她的,常蔓菁那些錢,也該是屬於何家的。

  孟采琪想著,再次狀似不經意的挑起了何先揚對於常蔓菁的不滿,“先揚,你別這麼說,我跟你在一起,本來就是對不起你的妻子,她才是那個無辜的人……可是,我太愛你了,這麼多年,我根本無法忘記你,我知道給人做情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可是我……”

  何先揚低頭吻了吻孟采琪的額頭,“我們沒有對不起常蔓菁,她本來就不是個合格的妻子,對我不聞不問,我懷疑她在外面養了情夫,不然近幾年也不會對我越發冷淡。”

  孟采琪驚訝的捂住唇,抬頭看向何先揚,見他一臉陰郁,便道:“不可能吧,她堂堂常家大小姐,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何先揚嗤笑一聲,“不然呢,她為什麼會對她的丈夫態度冷淡,肯定是在外面被別的男人滿足過了,這樣的婊子有什麼資格來責怪我們。我看她不僅在外面養了情夫,連她前幾年執意要收養的那個養子,也和她有那種肮髒的關系,她還以為我看不出來呢。”

  “瞧瞧她平時對著我眼睛長在天上去,對何未明那小野種就噓寒問暖關心疼愛,什麼好東西都給他,那何未明還和她形影不離,不是她養的小奸夫又是什麼。真是讓人看著惡心,常蔓菁她自己和我半斤八兩,哪來的資格責怪我,我不去怪她不守婦道就算我大度了。”

  孟采琪就聽著何先揚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的妻子,心中無動於衷。何先揚說的是不是事實她並不在意,只要何先揚覺得這是事實就夠了,等到何先揚對於常蔓菁的厭惡達到頂點,她的拾掇就有更大的可能成功。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常蔓菁也是太過分了,唉,從前聽說豪門裡總是很亂,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先揚,難為你這麼些年守著那種女人,如果不是她常蔓菁背後常家壓著,你也不用受這種羞辱。”孟采琪扶著何先揚的手臂,滿臉心疼和不忿,不動聲色的繼續火上澆油。

  何先揚果然臉色更加難看,哼了一聲,“等到我的公司搭上烏家的大船,遲早我都要收拾常蔓菁。”

  孟采琪眼神閃爍,“就算常蔓菁她對不起你,但傷害她也不太好吧?”

  何先揚冷冷一笑,“當然不能讓她死,瘋就挺好的,她要是死了,說不定遺產裡那些東西會留給誰呢,到時候便宜的肯定不是我,而是何未明那小野種。”

  聞言孟采琪咬了咬唇,“常蔓菁真的那麼喜歡她的養子?連那麼多的遺產也會都留給他,而不是留給你這個丈夫?”

  “誰知道他們還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系,當年收養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別的地方她偏不去,就去了那麼個破破爛爛的,叫什麼藍天福利院的,別的人也都不要,就要那一個臉上有疤陰陽怪氣的小東西……”

  從何先揚口中說出藍天福利院的時候,孟采琪就臉色一變,她忽然抓住何先揚的手,聲音略尖利的連聲問他,“你說你們那個養子是在一個叫藍天福利院的地方收養的?”

  何先揚忽然被她打斷,心裡有些不愉快,但見她臉色蒼白,還是沒說什麼,回答道:“確實,就在s市不遠的地方,當年常蔓菁要去那裡,收養了何未明,當年他好像是叫什麼立冬,收養的時候都十二歲了,我看那時候常蔓菁就打著養大那孩子當奸夫的心了,不然為什麼要養個年紀那麼大的。”

  何先揚還在那猜測著,孟采琪卻什麼都聽不下去了,她心跳的很快,腦子裡有些眩暈。藍天福利院,十二歲,立冬。

  當年她生下何未明的孩子時,已經後悔了,再加上父母每天的責罵,旁人的異樣眼光,她就同意了父母將孩子送到福利院的主意。她已經記不得當年那個孩子的模樣,也不記得他出生後自己是不是曾經對他有留戀,她只是清楚的記得,那個孩子被送走那天,正是立冬。

  下了薄薄一層霜,她待在房間裡坐在窗邊,看到父母抱著那孩子離開了家。然後回來時喜氣洋洋的告訴她,孩子留在了藍天兒童福利院。後來那麼多年,孟采琪沒有去看過那個孩子,因為她也慢慢覺得,那孩子就是自己一生中一個洗不去的污跡,於是就漸漸的遺忘了那個孩子。

  前段時間她和何先揚重逢相好後,她忽然想起那個孩子,決定去藍天兒童福利院把自己的孩子找回來,畢竟何先揚需要繼承人,沒有什麼比一個他們的兒子更能讓她得到何先揚的看重。可惜藍天福利院的院長告訴她,當年立冬被送到那裡的孩子已經病死了。

  孟采琪當時沒覺得有什麼,只是覺得少了一個絕好的籌碼,可現在想想,那個院長吞吞吐吐一臉反常,是不是有什麼內情?

  孟采琪被自己的猜測驚得嘴唇泛白,強打精神應付完了何先揚後,她迫不及待的出門再次去了藍天兒童福利院。

  她要弄清楚,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此巧合,她的孩子是不是不僅沒死,還成為了何先揚和常蔓菁的養子!

  就在孟采琪再次去到藍天兒童福利院的時候,常蔓菁的手機上打來了電話。

  “啊,麻煩院長了,這一次就告訴孟女士吧,告訴她她的孩子就是何未明沒錯,而你之所以隱瞞她,是因為我當年要求保護孩子。”常蔓菁掛了電話,哢嚓一聲折斷了旁邊花圃裡的一枝雪白茉莉。

  把玩著那枝茉莉的時候,何未明遠遠從小路盡頭走過。

  “未明,過來。”常蔓菁看到他,笑著招手。

  何未明站在那看著她,眼神復雜,過了一會兒才依言走過來坐在常蔓菁身邊。常蔓菁似乎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將手上的茉莉放在他鼻端搖了搖,笑問:“香嗎?”

  沒等何未明回答,她繼續自顧自的說,“我爸爸和我哥哥都喜歡茉莉花,很難想像吧,那兩個大男人,其實最喜歡喝茉莉花茶,奇怪的是,我家就只有我不喜歡。可我小時候,我爸爸和我哥哥,都總愛叫我小茉莉,摘了茉莉花簪在我的頭發上,說我長大後一定會像這花一樣漂亮。但是他們不知道,像這花有什麼好的,沒有刺,一折就折斷了。”

  何未明看不懂她的表情,盯著她半垂著眼簾輕嗅著手中雪色花朵的側臉,眼裡又是無法自拔的沉迷又是洶湧不可捉摸的暗潮。

  “你什麼時候,才願意離開何先揚?”何未明終於問出了這一句。

  常蔓菁放下手裡的花,忽然抬手摸了摸何未明的臉頰,“很快了,所以,再耐心的等一等,好嗎?”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和她在一起了。

  何未明的眼睛牢牢盯著常蔓菁,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此刻離的這麼近,可他就是莫名的覺得不安心,好像比起從前反而離她更遠。何未明忽然抓住常蔓菁的手,緊緊的。

  “對不起。”感受到手裡的力度,常蔓菁忽然表情一軟。她讓這個一心愛著自己的少年感到不安和恐懼了,雖然她並不希望他難過,但這似乎無法避免。

  因為她常蔓菁帶著恨意從死亡裡走回來,並不是為了回來做個以德報怨一心向善的好女人的,也無意用善良感化惡人,她是回來報復的,注定要傷害很多人,而現在,她只能盡力避免傷害到這個自己愛著的少年。

  何未明搖搖頭,握了握她的手,冷靜的道:“只要你不准備放棄我,就不用和我說對不起。”

  “當然。”常蔓菁說:“是不是選擇放棄,這個選擇權,在托賽島上我已經交給你了。”

  ……

  孟采琪焦躁的坐在會客室,見到藍天兒童福利院的院長從門外走進來。她隨手將手機放在桌上,然後對孟采琪說:“孟女士,我實在沒法告訴你,這都是我們院裡的機密。”

  孟采琪頓時哭出了聲,十分痛苦的揪著胸口的衣服,“院長,我不是想為難你,只不過我是做母親的,當年孩子被我父母瞞著我送到這裡,我找了他這麼久都沒找到,終於得到消息,上次您說那孩子去世了我難過了這麼久,好在偶然聽說了這麼一件事,才會再來院長你這裡打聽消息……我也不是想要回孩子,我只想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生活的好也就夠了。”

  “院長,求你可憐可憐一個母親。”孟采琪含著淚將一張支票塞進了院長的手裡。

  院長一臉為難,握著那支票瞟了一眼後嘆了一口氣,“好吧,看你實在可憐,這事我就跟你一個人說,你聽了就算了,可千萬別去找那孩子。”

  孟采琪忙道:“我知道的,我只要知道他的消息就夠了,絕對不會去打擾他現在的生活。”

  “好吧,那孩子幾年前被何先生和常女士收養了……”

  孟采琪走出藍天兒童福利院的時候,將擦眼淚的紙巾隨手扔在了垃圾桶裡,然後她提著包看著外面的天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她的孩子不僅沒死,還那麼得常蔓菁喜歡,如果那孩子願意幫助她,常蔓菁所有的一切,都將是他們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1 07:40 PM

第20章 私生子20

  烏先生的慈善拍賣會舉辦的很圓滿,他是個收藏大家,手裡隨便漏出點東西,就能吸引到不少來客,更不用說和何先揚一樣,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衝著他這個人來的,所以氣氛很是熱烈。

  就連何先揚,也拍下了個小物件——一個鏤銀包玉手鐲,並不貴重但勝在精巧好看。侍者送來了東西,何先揚當即就帶著一臉微笑的對坐在身邊的常蔓菁伸出了手。

  大庭廣眾之下,何先揚一貫是個溫柔穩重的好好先生,此刻這麼溫柔無限的托著常蔓菁的手,替她戴上了手鐲,配上他那張俊朗成熟的臉,引得不少在座女士的低呼。

  “何先生果然和你說的一樣愛護妻子啊,何夫人可真幸福!郎才女貌啊!”

  何未明坐在常蔓菁和何先揚身後,聽到背後兩位女士的低聲談笑,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台上新搬上來的一座青瓷花瓶,一眼都沒有去看前座並肩坐著的常蔓菁和何先揚。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做出什麼傷害到常蔓菁的事情。

  常蔓菁臉上帶著笑,收回了何先揚拉著的那只手,端坐在位置上也將目光放在台上,並沒有對這個漂亮的禮物感到絲毫的動容。畢竟昨天這男人還在他情婦那喊自己叫做婊子,現在又一副溫柔情深的模樣,實在令人倒胃口。

  拍賣會沒有鬧出什麼風波,平順的結束了。之後就是一個宴會,所有參與拍賣會的人一起吃飯交流,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個宴會才是這一行最重要的,因為烏先生會出場。

  常蔓菁從小到大不知道參加過多少次這種宴會,對這種拉關系的事沒有絲毫興趣。作為常家的女兒,她也是個常常被人找上來的角色,趁著何先揚端著酒迫不及待去找了烏先生的空隙,常蔓菁自然的走出了宴會廳,熟門熟路的通過一扇木門,來到了外面的院子。

  後院裡有一個小亭子,此刻那裡坐著一個女人,一頭干練的短發,一身略顯怪異的長褲和長靴。她看上去應該是個在山林裡探險,或者在湖邊寫生,隨時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的人,而不是在這裡,在一堆衣冠楚楚的商業精英上流人士中間。

  常蔓菁看到她,露出了個真摯的笑,快步走過去喊道:“梅姐。”

  那女人轉過頭來,露出一張很有味道的臉,她長得並不十分好看,至少不是像常蔓菁這種傳統意義上的美人,眼深鼻高,很有點新疆姑娘的感覺。她已經四十多歲,但因為心態年輕,看上去和常蔓菁也相差不大,一身氣質更是瀟灑不羈。

  見到常蔓菁,她哈哈笑著招手,“蔓菁快來快來,坐這裡。”她把自己座位旁邊的包拿起來,招呼常蔓菁去坐。

  她那包很厚實,看上去鼓鼓的,包帶和底下還沾著點泥巴,和著她那身打扮,頗有些落拓感。

  常蔓菁頗不在意的坐過去,笑問她,“梅姐,這回你又去哪玩了?”

  “在青海那邊,走過了一個省的交界,在深山老林裡鑽了好久,我這還是收拾了過來的,早幾天你就只能看到個野人,我那時候走出來鞋子都沒了,還好遇上個進山打獵的,給我帶了出來,那家大姐還好心燒了水讓我洗澡,哎喲我那時候十幾天沒洗澡,整個人都餿了,那味道別提多難聞哈哈哈~”梅姐一邊說一邊笑,從包裡翻出了一個小壺子遞給常蔓菁。

  “喏,我在四川那邊一個小鎮裡找到的一種辣醬,吃起來超帶感的,看你瘦的一陣風能吹跑,平時就是想太多吃太少,這個辣醬可下飯了,一頓能吃三碗。”

  常蔓菁好笑的看著面前這個眉飛色舞的女人,眼裡透著親昵。

  這位梅姐叫做梅容丞,是烏先生的前妻,這兩人當年結婚是父母之命,後來相處的並不愉快,鬧得離婚,誰知道後來烏先生莫名其妙又喜歡上了這個前妻,可梅容丞被他傷的厲害,不願意再和他復婚,梅家也不是沒錢,梅容丞當即就提著包當了個背包客,決定走遍大江南北去看更多的人和事。

  她一兩年也不回來一趟,回來一趟必要去找常蔓菁,給她送點東西,講講自己一路上看到的,是個活得很自在很自由的人。

  常蔓菁當年還沒嫁給何先揚的時候,和父親一起來見過烏先生,烏先生按輩分是常老爺子的晚輩,兩家交往不多,但總歸有所來往。常蔓菁那時來烏家,就很喜歡當時還沒和烏先生離婚的梅容丞。常蔓菁母親早死,身邊沒有什麼女性長輩,梅容丞就是她唯一親近一些的女性長輩。

  只是後來梅容丞和烏先生鬧翻,到處跑根本找不見人,常蔓菁結婚的時候也沒來。常蔓菁很久沒有看過她,加上上輩子,足有五年了。上輩子常家倒霉,她被人整成那樣,如果梅姐在的話,她絕不會那麼凄慘。

  常蔓菁拉住梅容丞,語氣有些愧疚,“梅姐,這次麻煩你了。”

  梅容丞不在意的擺擺手,“那有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你有事,姐肯定要幫的,雖然不想見到烏渾那混蛋,但是總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見見也沒什麼,倒是你,上次通電話匆匆的又沒說清,到底是個怎麼回事?”

  梅容丞皺著眉,“姓何的在外面找女人還有私生子私生女,你就這麼看著,慢騰騰的收拾他?要我說,直接去找你哥,你哥一准給你出氣,用得著你自己在這耗費青春力氣的折騰人?你傻不傻啊?”

  常蔓菁只是笑笑,如果她沒有經歷過上輩子,也許真的會這麼做,干脆痛快的,解決了何先揚,聽上去多瀟灑。可是她所經歷的是這些親人友人們所不知道的,那種痛苦根本沒法輕易傾瀉出來,只有在這種慢慢折磨對方也折磨自己的時候,才能稍稍消退。

  “梅姐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常蔓菁摩挲著手裡那瓶十分接地氣的辣醬,笑說。

  梅容丞也是個聰明人,見常蔓菁並不改變主意,也不多勸,她從來不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人,於是便說起另外一件事。

  “蔓菁,你收養的那孩子,你們,來真的?”說起這事,梅容丞表情也沒有絲毫異樣,反倒很是好奇的樣子。

  說起何未明,常蔓菁的笑容真實了一些,她嗯了一聲說:“他現在就很好,以後會更好,其實,之前我沒想過和他在一起,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生出了這種心思。”

  “哈哈哈好好好,何先揚在外面彩旗飄飄,你就給他整綠帽,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梅容丞笑完捏了捏下巴道:“說起來,我剛才偷偷去看了一下,你那養子看你的表情,嘖嘖,真是可憐啊,你該不會就這麼吊著吧?那可太不厚道了。”

  常蔓菁搖頭,臉上有些無奈,“不會,我原本是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和何先揚鬧起來,但看未明這樣我自己也心疼,就准備提前解決了。”

  梅容丞說笑一陣,忽然斂了笑摸了摸常蔓菁的腦袋,“雖然我不知道你具體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但是我能看出來你變了很多,這變化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這樣讓人看著心疼,蔓菁,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我知道的,梅姐,我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常蔓菁笑說,確實如她所說,剛重生回來那會兒,她滿心的憤恨,夜裡驚醒都是夢見爸爸的死訊和哥哥的慘狀,焦灼的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後來慢慢地,她教導何未明,又一點點的磨掉了何先揚的棱角和靈氣能力,終於遏制住了那種焦躁恨意。

  如今她很冷靜,冷靜的看著獵物迎來死亡。

  “不過,蔓菁真是長大了,受到一次傷害,也還是能勇敢的再次喜歡一個人,這一點上,梅姐比不過蔓菁。”梅容丞翹著二郎腿感嘆道。

  常蔓菁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很明顯的感受到被愛,所以才有那種再試一次的勇氣。別看我這樣,之前也很猶豫,考慮了很久才做下的決定。年紀增長的好處就是,就算我這次依然選錯了人,也不會再輸的那麼一無所有。”

  她願意將唯一能傷害自己的刀送給何未明,是因為知道他不會用那把刀傷害她,相反,何未明對於她來說,是一柄刀鞘。

  和梅容丞聊過天,約定下次找時間再好好說話後,常蔓菁起身准備回到宴會廳裡。走過長長的薔薇花叢,常蔓菁站在走廊下,回頭望去,發現梅容丞還坐在小亭子裡,而本該在宴會廳裡的烏先生卻從小路走向了那小亭。

  梅容丞起身拉了一下烏先生,然後兩人一起坐在那說話。常蔓菁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她沒有再關注,選擇是梅姐自己做的,如今的相處,也是那兩個人覺得最合適的,旁人無法質疑。

  她慢慢走向宴會廳的時候,路過一個拐角,忽然被那陰影處站著的一個人影嚇了一跳。看清楚後,常蔓菁將手伸過去把人拉出來。

  “未明,你怎麼站在這?”

  何未明被她牽著手,彎下腰將腦袋抵在她肩上,“發現你不見了,所以找過來。”

  因為遠遠看見她在和人說話,於是就站在這等?

  常蔓菁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是不是很無聊?但是今後你可能還要經歷很多這種無聊的宴會,等你的藤冬公司發展的更大了,這些人脈都是必須的……不過也沒事,等以後我再帶你認識也沒關系,會替你省很多事。”

  何未明默不作聲的抬起頭,拉著她的手將她拉進了附近一個空置的休息室。

  兩人進了休息室,一個人滿臉陰沉的從另一個拐角走了出來,這人正是何先揚。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2:59 PM

第21章 私生子21

  這間休息室不大,是用來給一些喝醉的客人休息的,所以裡面有沙發和床還有桌子,雖然擺設簡單但是樣式復古,頗有情調。

  常蔓菁任由何未明將自己拉進了休息室裡,然後她的手被抓住,露出那個何先揚給她拍下的手鐲。

  露出恍然的神情,常蔓菁一邊取手鐲一邊道:“吃醋啊?”然後隨手將那手鐲扔到了一邊的桌子上。

  剛說完,她就被何未明壓在了桌子邊上,他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漆黑的眼睛裡帶著深刻的痛意,還有一點點委屈。常蔓菁察覺到自己後腰處捂著的那只手掌隔開了身後桌子的棱角,正不由自主的輕笑了一聲,又被何未明眼裡那點深藏的委屈給看的心裡一軟。

  她抬頭就湊上去。何未明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微微張開唇親吻她。他感覺到和自己相貼的唇瓣溫軟甜蜜,像最誘人的花,但又若即若離,時常令人覺得不安,就像常蔓菁這個人一樣。何未明越吻越用力,抱著常蔓菁的力氣也越用越大,勒的常蔓菁不得不戳了戳他的胸膛表示不滿。

  何未明放開常蔓菁,可是還沒等常蔓菁緩一口氣,他突然張口在常蔓菁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

  常蔓菁倒吸了一口涼氣,想抬手去摸,又被何未明按住。那裡並沒有出血,但是有一塊明顯的痕跡,何未明直直盯著她,湊過去輕輕的舔了舔那被咬出來的牙印。

  常蔓菁對於他這突然的動作倒也沒生氣,一把抱住埋在自己脖子旁邊的腦袋,用力呼嚕了一把他細軟的黑色頭發,“你是小狗嗎,咬的這麼痛。現在好了,我穿的又不是高領,待會兒走出去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印子了。”

  何未明嗅了嗅她的脖子,啞聲道:“不要和他靠的那麼近,不要碰他,不要對他笑,不要跟他說話……”

  常蔓菁打斷他,開玩笑的說:“這也不能那也不能,其實你根本就是想讓他消失在你面前吧。”

  何未明卻抬起頭面無表情的回答:“我想他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開玩笑,常蔓菁甚至能看得到他眼睛裡的血絲。他大概昨晚一夜都沒睡,現在這種表情看著有些可怕。

  常蔓菁收斂了笑,她抓起何未明的手,將自己的側臉埋在他的手掌裡,“未明,你想何先揚去死?”

  何未明動了動自己的手掌,給了常蔓菁一個肯定且冷漠的回答,“我這樣想過許多次……你覺得這不對?”

  在這一刻,常蔓菁忽然回憶起了上輩子那個何未明,因為他那種冷漠和上輩子的他是何其的相似,好像沒有什麼能打動他,就算是生命,在他眼中也沒有多大的重量。

  常蔓菁忽然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想點頭又想搖頭。他還不知道何先揚是他的親生父親,如果知道了呢?常蔓菁了解這個自己養大的少年,他絕不會被那種所謂的血緣關系所牽絆,但她還是覺得無法將這件事說清楚。

  想到自己的計劃,常蔓菁呼吸一窒,主動的再次親吻了何未明抿的緊緊的唇。而何未明的吻比起之前在托賽島時的更加熱烈而瘋狂,他將常蔓菁抱起來,放在了柔軟的沙發上,並單膝跪在沙發墊子上欺身將常蔓菁困在了手臂之間。

  常蔓菁今天扎了一個漂亮的發髻,現在何未明抬手解開了她的頭發,愛不釋手的一邊吻她,一邊撫摸她的長發。常蔓菁貼著他,和他對視,能清楚的在他眼裡看到迷戀和愛意。

  房間裡的兩人並不知道門外還有一個人正在聽著他們的對話。雖然聲音不大,並且因為一扇門的阻隔讓裡面傳出來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但門外的何先揚還是從那些文字和聲音裡面確認了這兩個人的關系。

  何先揚臉色鐵青的站在那,臉上神色幾度變幻。他雖然猜測過常蔓菁和何未明的關系,還和孟采琪猜測起常蔓菁在外面養奸夫,但其實心底是並不相信的,他覺得自己了解常蔓菁,她這個人是不會偷偷摸摸在外面養男人的,所以他說那些不過是為了發泄自己的怒氣罷了。

  只有那樣他才能暫時忘記自己的窩囊,感到一種病態的快慰。

  可是他沒想到,竟然被自己說中了,常蔓菁還真的和何未明有一腿。自己親眼見到那兩個人親密曖昧的樣子,無論如何也開脫不了了。感覺到自己忽然被戴上了一頂碩大的綠帽子,何先揚氣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更令他覺得憤怒的是,他發現了自己被常蔓菁戴了綠帽子,竟然還不能聲張,他很清楚,如果和常蔓菁撕破了臉皮,自己的公司就會失去常家庇護,最近他的公司遭到了新興起公司的打擊,越來越不景氣。

  失去了常蔓菁,他有很大的可能會失去現在的一切,這是令何先揚更加無法接受的,因此就算他此刻再憤怒,也只能無力的發現自己沒法當場揭穿這兩個狗男女,並且給他們一個教訓。

  他如今能做的,只是忍氣吞聲。何先揚聽著門裡曖昧的動靜,僵硬的提步離開,匆匆走進了廁所,在臉上澆了一捧冷水。

  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色,何先揚忽然抬手錘了一下大理石的洗手台。這一下錘的太用力,何先揚不由得握著拳頭臉色更加難看了。

  忽然的,他想起了常蔓菁對何未明說得那句話——“你的藤冬公司”。藤冬這個公司何先揚有印像,因為這個公司連續搶了何氏公司好幾個大單子,明明只是個新公司,卻暗地裡和他的何氏叫起了板,這讓何先揚覺得很是惱火。

  這麼一個小公司,他是不放在眼裡的,決定著等過幾天搭上烏家就收拾這麼個沒後台的小公司,誰知今天卻發現,這小公司,竟然是何未明的。何未明才多少歲?十六,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他會懂怎麼管公司?明顯是常蔓菁給他玩的,常蔓菁這麼簡簡單單的給了何未明那小野種一個公司,還任他打壓何氏?

  何先揚想到這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捂著胸口連連大喘氣。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想到過一會兒還要看到常蔓菁和何未明那兩個人在自己面前明裡暗裡的勾勾搭搭,何先揚心口梗著一口氣無論如何都散不去,於是他提前離開了會場,為了不被常蔓菁察覺到什麼,他好歹壓著心裡的惡意和憤怒留下了簡單的理由——公司有急事。

  何先揚出了宴會,當然不會真的去公司,他直接去了孟采琪那裡尋求安慰。此刻,只有自己這位善解人意溫柔可人的初戀情人兼情婦,才能撫慰他因為目睹妻子出軌而產生的憤怒之情。

  然而,何先揚這一天注定是過不好的。他一見到孟采琪,還沒來得及和她說起自己遭遇的痛苦,就聽到她滿臉興奮的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先揚,我找到我們的孩子了!”

  孟采琪這一句話將何先揚打蒙了,他茫然的反問了一句:“孩子?”連剛才的痛苦都暫時給忘了。

  孟采琪臉上帶著欣慰夾雜痛苦的復雜情緒,回憶道:“當年其實我為你生下了一個孩子,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其實當年就是因為我懷孕了,我的父母才會帶我搬家離開了那裡,並且不允許我再和你聯系。當年那個孩子一生下來,我的身體就不太好,孩子是我父母在帶,可是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卻告訴我孩子去世了,當時我真的很痛苦。”

  孟采琪猛地流下了眼淚,“可是直到前不久和你再見,我想起這事,和父母說起,他們才告訴了我事實,原來當年我們的孩子沒死,他是被我的父母送走了。我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在找孩子,這些時候為了不讓你失望,就沒有告訴你關於我們孩子的事,直到昨天,我終於找到了我們那個孩子的消息。”

  何先揚聽了孟采琪的話,驚訝極了,驚訝過後就是喜悅,他竟然還有個親兒子!

  他之前那個情婦給他生下的私生子何澤被常家那個佣人家收養了,他去常家的時候見過一次,那孩子已經完全不記得他,高高興興的喊著另一對夫妻叫做爸媽,一家人生活的很是幸福。為此何先揚心口痛了很久,自己的兒子叫別人爸,而且很可能這輩子都得叫,親兒子被奪走,他能不痛苦嗎。

  另一個私生女,一向和他不親近,再加上是個女兒,何先揚也不在意。這幾年他的兩個情婦也沒能再生下孩子,沒想到今天會聽到這種消息,何先揚頓時精神了,他拉著孟采琪詢問道:“那孩子你找到了?他現在在哪裡?不管在哪裡,一定要找回來,我的兒子不能叫別人叫爸!”

  想到何澤他就難受的慌,不過那邊常家看著他不敢動手腳,這回這個男孩他是一定要找回來的,雖然年級大了些,但他也算後繼有人了!

  何先揚滿眼期待的看著孟采琪,期待著她說出那個孩子的下落。

  孟采琪看到他這個表現,心底滿意了一些,輕輕柔柔的說出了那個令何先揚感到五雷轟頂的消息。

  “那個孩子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我的父母說當年將他送到了藍天兒童福利院,送他去的那天是立冬……所以,事情就是這麼巧合,先揚,我們的孩子就是你和常蔓菁的養子何未明,他其實一直就叫著你父親,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他就該是你的兒子啊。”

  何先揚聽到孟采琪前面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覺得不對,等聽完了,頓時驚得臉色煞白,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隨即感到天旋地轉。

  何未明?何未明?!何未明是他親兒子!

  就在剛才,他還在想著總有一天,等到自己不再需要常蔓菁了,就好好收拾常蔓菁,最好弄死那勾搭常蔓菁的小野種何未明,誰知道可笑的是一轉身,他心裡的小野種,就成了自己的親兒子。他嫌棄了這麼多年,相處了這麼幾年,從來沒有過好臉色的養子,竟然是自己親兒子?

  養子變親兒子,也許在這之前何先揚復雜之余還會覺得高興,就像孟采琪現在這樣。可是現在,在剛剛撞到自己老婆和他搞在一起的情況下,何先揚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而是無法遏制的覺得憤怒,連帶著之前的痛苦也一並回想起來。

  何先揚雙眼赤紅,忽然一個踉蹌,往後摔倒在地。

  “先揚!”孟采琪驚得尖叫一聲,忙上前去扶,卻發現何先揚暈了過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3:26 PM

第22章 私生子22

  何先揚兩天沒回何家,據說是出差去了。表面上是去出差,至於到底是去干什麼了,常蔓菁當然是知道的。

  何先揚待在他的另一個情婦嚴清,同時也是他的助理那裡。因為孟采琪那番話,何先揚當時就氣急暈了過去,片刻後醒來連之前柔情蜜意的孟采琪也不想看見,黑著臉直接摔門走了。不想回何家看常蔓菁和何未明,又不想看見孟采琪,何先揚左思右想,只能去了嚴清那裡。

  雖然這個情婦沒有孟采琪那麼溫柔小意,也沒有另一個情婦周嵐那麼漂亮,但是何先揚喜歡她知趣安靜,畢竟這種時候何先揚只想冷靜一下。

  但是常蔓菁並不准備讓他冷靜,好戲正式開場了,不熱熱鬧鬧的怎麼行。只要常蔓菁想,她能知道何先揚所有的行蹤和說過的話,不管是他哪一個情婦,還是公司,都有常蔓菁的耳目,竊聽器監視器,所有的一切都會如實的告訴常蔓菁,何先揚的一舉一動。

  常蔓菁就像是一個坐在幕後的人,不動聲色的操控著所有人。在得到何先揚的反常舉動和行為後,常蔓菁很快猜測到何先揚已經知曉了她和何未明的關系。這倒是個意外,不過也沒什麼,這種‘意外’遲早是要發生的,而現在不過是提前了一點點而已。

  每個角色都已經到場,這場戲是該熱熱鬧鬧的演起來了。

  常蔓菁忽然笑了笑,接連發出去幾個信息。

  首先,是何先揚的父母。

  何先揚的父母自從幾年前那次私生子事件後,關系就瀕臨破裂,何母對於自己丈夫那個私生子深惡痛絕,因為她害怕那私生子來分她家的財產。而何父極為喜愛那個聰明的私生子,那私生子代表著他老當益壯,何父驕傲還來不及,在他看來自己的大兒子有出息,能開公司,自己手底下的那些東西,當然就要留給小兒子。

  為此何父何母已經不知吵了多少次,何先揚每次回到父母的家中,都會被這兩人拉過去,何母撒潑打滾哭天喊地要他去想辦法把那私生子母子兩趕得遠遠的,何父卻和他商量要他以後好好照顧自己的親兄弟,還明裡暗裡暗示他以後公司也要分一點弟弟。

  何先揚對此感到很厭煩。何家父母從小重男輕女,他是在父母的獨寵中長大的,他們的東西沒什麼不是他的,而現在父親竟然要從他手裡掏東西給父親的私生子?何先揚當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然後就被何父破口大罵,罵了個狗血淋頭。

  何家父母那邊是天天吵日日鬧,好不容易鬧得煩了,兩個人終於消停了一陣,而何先揚是能不去那邊就不去那邊,完全不想管自己父母的破事。

  可是這回,他卻是不能不管了。

  “什麼?你說我媽把我爸推下了樓梯摔斷了腿,我爸現在要跟我媽離婚?”何先揚怎麼都沒想到,自家父母竟然又搞出了問題。年紀一大把了還這麼不消停,實在讓他覺得頭疼欲裂,他自己這邊爛攤子還攤在那,父母那邊又來了。

  何先揚黑著臉趕去醫院的路上,問清楚了這事的來龍去脈。原來何母不知從何處聽到人說何父給外邊那一對私生子母子倆送了一棟別墅兩套房還有小車,放假竟然還帶著私生子去玩了。何父做這樣的事當然是瞞著何母的,但何母知道了,那就絕不姑息,她本來就是個性子不好的人,從她手裡掏東西那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這幾年積累下的怨氣全部爆發,當下,何母就氣衝衝的去質問何父了。

  而何父,他早就受夠了這幾年何母盯賊一樣的盯梢,就算最開始還覺得有點對她不住,但是這幾年下來何母越發神經質,經常動不動就和她發脾氣,也忍不住了,聽到何母叉著腰質問,立刻就理直氣壯的反駁,還揚言她再敢管著他,就和她離婚,讓她淨身出戶。

  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何母一聽,立刻更加怒了,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抬手把爭執中的何父推下了樓梯。話說何父一路轱轆轱轆滾下了樓梯,倒還算幸運,生命沒有受到威脅,但畢竟年紀也大了,所以腿給摔斷了。

  送到醫院後,醫生說好好養能養好,就是會留下後遺症,何父這還如何能忍,何母都要殺他了,這次是他幸運,下次呢?再倒霉一點就死了!

  何先揚匆匆趕到病房的時候,見到門口圍著一圈的醫生護士還有隔壁病房的病人,都看好戲一樣的在病房門口探頭探腦。

  “你這毒婦,我們沒什麼好說的,離婚!我跟你講,你這是故意殺人,我還能去告你!”

  “你去啊你去啊,你這沒良心的畜生喲!你當年沒有一分錢的時候老娘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你呢啊?等兒子有出息了,你就拿著錢去外面找小老婆生小孽種,你作死啊你!還要跟我離婚搶我的錢,你這種爛心肝的男人要被天打雷劈的!”

  何先揚聽著這又哭又喊的聲音,額頭上青筋蹭蹭的冒出來,擠過人堆,看到了病房裡的情況。據說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何父吊著腿,看著還中氣十足的在拍床,而何母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朝床上的何父扔東西。

  何先揚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一下,然後他走進去關上了門,隔絕了所有人看好戲的眼神。

  “你們又要怎麼樣?啊?”

  何父何母見兒子來了,一致將槍口對准他,“先揚!,你來得正好,你要給你媽做主啊!你爸他要跟我離婚,我絕對不同意!”離了婚就要分錢,何母死都不願意。

  何父則捂著胸口指著自己的腿,“先揚你都看到了,這女人已經瘋了,她之前是真的想殺我啊!我懷疑她精神有問題,你趕快給我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何母一聽,不干了,哭也不哭了,撲上去就撕扯自己的丈夫,“姓何的你他娘的才真是想要害死老娘啊,老娘跟你拼了!”她眼疾手快的給何父的傷腿來了一個二次打擊。

  只聽見病房裡吵吵嚷嚷的聲音,之後醫生聽到鈴聲開門進去,發現病人頭破血流的躺在地上,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折著。而另外兩個人,病人的妻子雙眼通紅的朝著地上的病人張牙舞爪,被兒子死死拖住,那指甲上還帶著血,真像是瘋了一樣。

  經過這麼一鬧,原本還有可能恢復的何父再也恢復不了了,他的兩條腿都折了,經過搶救,下半輩子還是只能坐著輪椅度過。

  這邊何父何母鬧得天翻地覆,那私生子和小三也跑去湊了個熱鬧,在醫院裡楚楚可憐的說要照顧何父,又把何母刺激的不輕,每天就去在何父病床前和小三打架,打的不過癮還要拉上何父一起,幾次過後雙方都傷的不輕,何先揚每天被迫去看著自己的母親,阻止她,自己也被誤傷了幾次,到後來他也實在是煩了,父親也不管了,扔在醫院,母親帶回家找人看起來,不准她去醫院鬧。

  然後何父就天天在醫院破口大罵何母,吵著要跟人離婚,何母就在家裡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要出門,從何父詛咒到他的私生子,一天幾十遍的念,誰都不敢接近。

  這一出出大戲看的常蔓菁嘖嘖稱奇,她只是讓人給何母說了說何父送給那私生子和小三的東西,其他什麼都沒做,結果就像是點燃了一根引線一樣,嘭的炸了好長的一串響。何母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厲害,這麼輕易的就折騰的那父子兩生不如死。

  常蔓菁很清楚何父何母的性格,這樣的兩個人一旦撕破了臉皮,那就有趣了,而這事顯然不會這麼輕易的結束,當然,常蔓菁也不會允許這件事這麼輕易的結束。

  何父很快在小三的慫恿下把妻子告上了法庭,說她謀財害命殺害丈夫。而何母不甘落後,也花了大把的錢請了有名的律師,告丈夫婚內出軌,雙方人馬吵來吵去,何父坐在輪椅上吵,何母腦袋上綁著繃帶吵,繃帶底下的傷口是小三干架的時候打的。

  何先揚夾在父母中間,沉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從前的和諧家庭,從前疼愛偏愛自己的父母,此刻只顧著他們自己,不停的用惡毒的語言問候曾經的枕邊人,毫不在意他這個兒子的存在,仿佛對方就是自己的仇人。

  何先揚被這事折騰的大半個月都沒睡過一次好覺,這天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他想起很久沒去找自己的另一個情婦周嵐,便准備過去舒緩一下身心,誰知道等他到了自己給情婦周嵐買的那個房子,剛進門就看到了大廳裡散落的各種男人女人的衣服。

  何先揚懵了一下,隨後怒火滔天,因為他聽到了一些微妙的聲響。

  順著散落的衣服往主臥裡走去,何先揚聽到了自己情婦的聲音。

  “嗯~再來一次嘛~你好厲害啊~”

  然後有另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調笑道:“是嗎,我厲害?比你那個金主還厲害?”

  女聲裡充滿了不屑,“他?一個老男人,什麼用都沒有,每次跟他做這種事都爽不到,那裡又小又軟,要不是為了錢,誰跟他睡……啊,你好壞,干嘛突然動~”

  何先揚聽著臥室裡面的聲音,臉色乍紅乍白,雙手氣的顫抖。

  戴一頂綠帽子不算,他自以為最聽話的情婦又給他戴了一頂綠帽。而且作為一個男人,剛才周嵐那些話,真是讓何先揚丟盡了臉面和自尊心,他再也無法忍耐,抄起桌上的煙灰缸,一腳踢開了門就衝了進去,朝著那正在埋頭干活的奸夫砸了下去。

  “啊!殺人了!”

  ……

  周嵐報警報的快,警察來的及時,總算沒鬧出人命。何先揚坐在警局裡,腦袋上手上都是血。

  他當時怒火衝腦上前和奸夫干架,誰知道對方是周嵐的健身教練,一身腱子肉還身手矯健,何先揚這種常年坐辦公室不運動的中年男人怎麼打得過他,除了最開始那下趁其不備砸了對方一下,後面對方反應過來了,他就被按著打,不僅腦袋上開了個口子,全身都在痛。

  來往的警察看著他的表情都有點異樣,何先揚看著對面那個奸夫吊兒郎當的朝著自己比了個中指,差點又氣了個仰倒。

  而這場戲的女主角周嵐,她在廁所給人打電話。

  “常小姐,事情我已經辦完了,說好的價錢……好好好,我就知道常小姐講信用,沒問題沒問題,我都知道,好的好的~”

  掛了電話,周嵐笑著撥了撥自己的頭發。何先揚這幾年根本榨不出什麼錢,她是時候另找金主了,能在一腳踢開這個老男人的同時再得到一筆可觀的額外收入,這點小事當然是順手就做了。

  超劃算。

  哼著歌搖曳生姿的走出去,路過何先揚時,周嵐朝他諷刺一笑,“真是可憐啊。”然後不理會對方殺人一樣的表情坐到一邊,還當著何先揚的面跟那個健身教練親親熱熱的交換了一個吻。

  何先揚在進行警察局一日游的時候,常蔓菁坐在家裡悠閑的喝茶,她掛了電話,伸手在花瓶裡插著的那枝嬌艷玫瑰上,撕下了第三片花瓣,慢條斯理的,將那片紅色的花瓣揉成了渣。

  “還沒完,千萬別這麼簡單的就倒下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3:46 PM

第23章 私生子23

  “常小姐,孟女士去找何未明先生了。”

  常蔓菁聽到盯梢的人這麼回報,頓了頓,然後平靜的說:“知道了。”

  那邊猶豫了一會兒後問:“常小姐,是否要阻止他們見面?”

  “不用,不用管。”常蔓菁合上膝上的書,“待會兒等他們見了面,給我把孟采琪那邊的竊聽轉過來,我要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好的,請稍後。”

  這一天天氣並不好,是個陰天,常蔓菁坐在陽台上,感受到一陣涼意。庭院裡的樹落了不少葉子,她起身倚在欄杆上看著天。

  “秋天快要到了。”常蔓菁輕聲嘆息了一聲,靜立了一會兒後,將開始傳來聲音的耳機戴上,坐回了原本的椅子上,安靜的聽著耳機裡傳來的聲音。

  暑假已經結束,作為一個學生,何未明還需要回去上學。雖然每天都能和常蔓菁打電話,但是見不到人,何未明還是不怎麼愉快。原本就顯得萬分冷漠的人現在更加冷漠了,不管是室友還是同學甚至是老師,都不太敢和他說話。

  可是這一天,有一個女人找了上來。

  有人通知何未明他的母親來了,他當即扔下手裡的事就大步走了出來,誰知道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個不認識的女人。

  “未明。”孟采琪紅著眼睛喊道,欣慰又難過的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高,表情冷漠的少年,似乎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去。

  何未明看了她一眼,沒有問什麼類似‘你是誰’之類的問題,而是忽然直接斷言道:“你是生下我的人。”

  孟采琪點點頭,“我是你親生的母親啊。”

  “我的孩子,這些年辛苦你了,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可是我一直記得你。你被送離我身邊的時候才那麼小,我還記得你那時候縮在我懷裡,才只有我一個手臂那麼長,經常眼睛都睜不開……”

  何未明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她的話,直接撕開了孟采琪想要營造的溫柔氛圍,“你來找我,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孟采琪聽到這話僵了一下,可她並不氣餒,在她的調查中,何未明過得並不好,從前在福利院的時候想也知道,現在在常蔓菁身邊,也是當個小白臉,難怪會變成這樣一個不近人情的性格。她深知自己想要挽回這個兒子,一兩次接觸肯定是沒有用的,她今天來不過是為了給自己這個兒子留下一個印像,之後她可以再徐徐圖之。

  孟采琪想著,再接再厲的露出一個傷心的表情,“我知道你怪我,可是當年我不是有意扔下你的,是我的父母瞞著我將你送走,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我也知道,我來得太遲了,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要是換一個心腸軟一點的人,看到孟采琪現在這樣悲痛欲絕,難過的好像馬上就要倒在地上的樣子,就算不接受她,心裡多少也會有點於心不忍。可是何未明偏不,他安靜而冷然的看著孟采琪裝腔作勢,看著她悲傷痛苦的樣子,等她說完了,何未明才再次開口說:

  “你想要多少錢?看在你生我一場的份上,我給你一個開價的機會,如果錯過這次機會,今後一分我都不會給你。”何未明的語氣平常,沒有諷刺也沒有不屑,只有認真。

  孟采琪被他的眼神給看的心裡一毛,她嘴唇蠕動了一下,勉強笑道:“我現在來找你確實可疑,也難怪你覺得我會是來找你要錢的,但是未明,請你相信一個做母親的人,她找了你這麼多年,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你能快樂的生活下去,而不是想從你這裡得到多少錢。”

  何未明:“我明白了。”

  見他點頭,孟采琪心裡一喜,想著果然是孩子,多哄幾次就好了,想再說些什麼裝裝可憐,就聽何未明再次說:“唯一一次開價的機會你放棄了。”

  說完他還點點頭示意,接著轉身就走。

  孟采琪懵了一下,忙追上去說:“等等,未明,我還有事要和你說。”

  何未明側頭看她,“既然你不是找我要錢,那我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孟采琪忙道:“你想知道你生父是誰嗎?”

  何未明繼續往前走,並沒有一絲好奇。孟采琪咬咬牙,直接對著何未明的背影說:“你的父親叫何先揚,就是你現在的養父!”

  說完,孟采琪果然見到何未明停下了腳步,她抓緊機會趕緊又說了一句:“真的,何先揚就是你的親生父親,當年我和他是戀人,但是因為一些誤會和阻隔我們失去了對方的消息,他幾年後娶了妻子,而我生下你卻被我的父母送走,直到現在,我找到了你,並且和先揚相認了,我從他那裡知道了你過得不好……”

  孟采琪還未說完,忽然見到何未明轉身大步走了回來,對上他的表情和眼神,孟采琪還有一肚子的謊言和心思突然都像是被堵住了一樣,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何未明長得好看,畢竟父母兩人的長相都不差,可他長得和這兩人都不像,不像何先揚的風流溫柔,不像孟采琪的清麗溫婉,和柔和沾不上一點邊。他的容貌用鋒利來形容比較合適,特別是眉骨上那道舊年的疤痕,當他冷下眉眼的時候,那道疤痕就像利劍一樣,透著一股煞氣。

  此刻的何未明,就像被觸怒了的野獸,他死死盯著一言不發的孟采琪,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孟采琪在他的眼神下勉強找回了理智,她用力抓了抓手提包,看了看周圍,“這裡人太多,我們一直在這裡說話也不合適,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說?我還有很多事想要和你好好的聊一聊,我們畢竟很多年沒見了。”

  何未明和她一起去了一個飯店的包間,兩個人坐在對面,孟采琪又擺出了那副慈母的樣子,何未明卻只是直接問道:“你說何先揚是我生父,怎麼確定?”

  孟采琪早有准備,拿出了幾份資料,分別是她和何未明,還有何先揚和何未明的血緣鑒定報告。她清楚何未明已經長大了,而這個年紀肯定不會輕信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母親,所以這些她都准備好了,一一擺在何未明面前。

  何未明壓根沒去看那些出生證明還有和孟采琪的血緣鑒定書,他只是單單拿起了和何先揚的那份,見到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著血緣父子關系,何未明眼中露出狠戾的光,看的對面的孟采琪心裡一顫。

  這個年紀的少年或許叛逆,但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氣勢。孟采琪看著對面的這個陌生的少年,心裡生出幾許不安,但何未明這個好用的角色孟采琪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便繼續試探著說起,“先揚這幾年不知道你是他親兒子,所以對你疏遠,但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所以以後他會對你好,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這段時間,她將何先揚又給哄了回來,並且跟他分析了一下拉攏何未明的利弊。何先揚最近一段時間被他父母那邊的破事鬧得神經衰弱,損失也不少,聽到孟采琪的話後,漸漸也就默認了她的意思,孟采琪這才准備了東西來找何未明,准備將他拉攏。

  “你父親說你……被迫和常蔓菁在一起,她的年紀比你大那麼多,而且那種出身的豪門太太,就喜歡你這種年輕的男孩子。我沒有管教你的意思,只是做母親的擔憂你走錯路,常蔓菁是何夫人,她對你不過是玩玩而已,怎麼都不會放棄家庭和丈夫,跟你在一起的,我怕你到時候被傷害。”

  孟采琪包容的看著何未明,抬手過去握住了何未明的手,溫柔的說,“現在你的母親回來了,如果以後你有什麼困難,就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

  何未明甩開了她的手,將手裡那份鑒定書放在了一邊。他往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握,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和眼神看著孟采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如果你想通過我在常蔓菁那裡得到什麼,那我只能告訴你,你什麼都得不到。”說完他語氣一轉,“但是如果你願意和我合作,我能給你你想要的。”

  “只要你能讓何先揚提出和常蔓菁離婚,你想要錢,我就給你錢,怎麼樣?”

  孟采琪沒想到自己根本就沒有表現出對常蔓菁那些東西的貪婪,何未明就如此警覺的發現了她的心思,並且直接的點了出來。

  在這一刻,孟采琪終於發現,這個被自己舍棄了多年的孩子是個非常聰明且早熟的孩子,而且,他和常蔓菁的關系,似乎和自己想像中的並不一樣。

  他並不像是常蔓菁養來當情人的孩子,而像是……真正的喜歡常蔓菁的,但是這怎麼可能?

  孟采琪並不是個傻子,她隱約察覺到何未明的態度不對,心底已經開始覺得不妙,於是她決定試探一下何未明,便將原本准備接觸幾次後再說的話提前說了出來。

  “你才這麼小,哪有什麼錢,就算常蔓菁願意給你,也不過是她手裡漏出來的一點零花,你是她的養子,還是她丈夫的親子,她的錢以後本來就都是要給你的,根本不需要你現在去討好奉承她。”孟采琪一邊慢慢的說一邊觀察何未明,“要是常蔓菁發生了什麼意外,她的東西就全都是你們父子的,到時候你和先揚都不用再看常蔓菁的臉色……”

  何未明什麼表情都沒有,沒有心動,也沒有憤怒。孟采琪有些看不懂他了,如果說他真的討厭常蔓菁,那麼聽到她這番話,應該會流露出一些意動,可如果他如她猜測的那樣喜歡常蔓菁,那他聽到她這番對常蔓菁有惡意的話,也該表現出憤怒,可他什麼感覺都沒有。

  這個年紀的孩子真的能將自己的心思藏得那麼好?孟采琪不相信。

  “你和何先揚想要的,真是不少。”何未明看著自己的手指。

  孟采琪仿佛從這句話中得到了什麼信號,頓時放松不少,親昵道:“我和先揚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我們的東西當然也是你的東西,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好好的過日子,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何未明不置可否,望向她的眼睛,問道:“如果我願意配合的話,你們希望常蔓菁發生什麼意外?”

  孟采琪溫柔的笑了笑,“我也不想害她的命,只要弄點藥讓她變成瘋子就行了,到時候可以送她去療養院……未明你別怕,我們沒想殺她,而且殺人這事我們也做不出來,送她去療養院也就夠了。”

  遠在常家的常蔓菁聽著耳機裡傳來的對話,長長嘆了一口氣。

  只是送去療養院?不敢殺人?

  他們上輩子送她去的那個療養院,可真不是個好地方,暗無天日的日子差點真的將她折磨瘋,無法行走的雙腿,無人料理照顧,就是個會餓死自己,讓人敬而遠之的邋遢廢人,還有……

  常蔓菁閉了閉眼睛,聽到耳機裡傳來何未明的聲音。

  “我明白了。”他冷靜的說。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4:08 PM

第24章 私生子24

  何未明回到何家的時候,沒有在大廳裡看到常蔓菁,院子裡也不在,他詢問了保姆,得知常蔓菁今天下午在樓上待了一天,晚飯都沒有吃,不由得皺了皺眉,徑直上樓去到常蔓菁的房間。

  房間裡昏暗,落地窗大開,輕薄的白紗被吹得飄飄揚揚。何未明的眼神在房間裡巡視了一圈,最後落在陽台的方向,他走過去,果然看見常蔓菁倚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何未明放輕腳步走過去,抬手輕輕摸了摸常蔓菁的臉,感覺到手底下的皮膚涼的像冰一樣,他干脆整個抱住了常蔓菁,親了親她的臉頰,然後准備將她抱回房間裡。

  可這時常蔓菁忽然睜開了眼睛,她看著何未明,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許他動,“回來了?”

  “嗯。”何未明挨著常蔓菁的頭發,忽然說:“如果你不想和何先揚離婚也行,我把他弄瘋送到療養院去怎麼樣?”

  常蔓菁笑道:“好啊。”

  何未明一愣,神色不可捉摸的說:“我以為你不會同意。”

  “我為什麼不同意?你讓藤冬對他的何氏出手,我不是也沒管?而且這真是個好主意啊。”常蔓菁說:“但是,現在還不行,過些時候吧,而且這事也不該由你來做。”

  “為什麼?”何未明抱著常蔓菁,輕聲問,“因為我是他的親生兒子,所以不該由我來做?”

  常蔓菁只是看著何未明,並沒說話。

  何未明與她對視,接著說,“你早就知道我是何先揚的親生兒子,對嗎?”

  “你從幾年前接我回來,教導我保護我,培養我,讓我和何先揚相看兩厭,都是因為我是他的親生兒子。”

  “你說喜歡我,願意接受我,是因為我是何先揚的親生兒子。”

  “因為我能讓他感到痛苦,所以你才會對我另眼相待,我所得到的一切,前提都是因為何先揚,因為我是他的親生兒子。”何未明一句接一句的說完,抬手摸著常蔓菁的臉。

  “如果你要利用我,我並不會覺得憤怒,可是,如果那是為了另一個男人,我想我無法接受。你可以利用我,但那不能是因為何先揚,而是因為我,只是因為我!”

  何未明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可怕,他沉沉的盯著常蔓菁,這一瞬間,常蔓菁幾乎忘記了面前這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已,感到一種下意識的驚懼。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她喜愛並馴養的少年。

  “我不是為了何先揚。”常蔓菁只說了這麼一句,何未明的臉色就和緩了很多。

  “我培養你,只是因為你很優秀,比我想的更優秀,喜歡你也只是因為你值得喜歡。”

  常蔓菁抱住何未明,“你還想知道什麼?我說過,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告訴我的話,我會願意講給你聽。”

  何未明忽然笑了笑,“我只要知道,你不會因為何先揚而放棄我就足夠了。”他說完忽然抓起常蔓菁的手,“你保證,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拋下我?”

  “我保證。”常蔓菁同樣握住他的手。

  何未明從聽到自己和何先揚關系後的焦灼心情終於平復下來,常蔓菁想做什麼,何未明並不在意。不管是孟采琪也好,還是何先揚也好,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人。

  常蔓菁以為何未明知道自己和何先揚的父子關系後會爆發,因為他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他能想得到自己將他接到何家的初衷,常蔓菁一直有些頭疼,要是萬一何未明爆發了自己該怎麼安撫他。

  可是她沒想到,何未明雖然表達出了憤怒,卻並不讓她感到棘手,他甚至沒有讓她解釋更多的東西,只是要了她一個承諾,就那麼輕易的被安撫下來。

  這一切當然不代表著何未明是一個好打發的人,這只代表了他比她想像中的更愛她,因此願意做出讓步。

  常蔓菁想到這裡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嘆息。

  從前常蔓菁以為沒有任何人能改變她復仇的步調,但是現在何未明做到了。常蔓菁開始想,這場復仇持續的時間太長了,而她單純的和何未明在一起,讓他感到快樂的時間又太少。

  所以,她是否應該快一點將何先揚和孟采琪收拾好,完結這一場折磨了何先揚,也折磨了自己幾年的復仇呢?

  常蔓菁並沒有思考多久就做下了決定。

  何先揚從孟采琪那裡出門後,到了公司,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翻看著和烏先生那邊的合作事宜,終於感到一點欣慰。能和烏先生搭上,自己公司終於能走出這幾年的困境,得到一個有力的援助,而不是只能受限於常家了。

  可是隨即一個電話打破了他的希望。

  “為什麼?之前我們說好了的,雖然沒有簽訂合同,但是原本是說這兩天就會簽訂……什麼,你們找到了新的合作公司?”何先揚聽到對方口中說出的那個代替了自己公司的新公司名字,臉色扭曲。

  藤冬,何未明的公司。

  等掛了電話,何未明抬手就將電話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後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對於這個親兒子,何先揚感覺十分復雜,但無論如何,他無法喜歡這個兒子。

  他想起之前自己特地去找何未明准備攤牌,但何未明卻是一言不發的看也不看他一眼,擺明了不想認他這個父親,把何先揚氣的不輕。而且何先揚很明顯的能感覺到何未明對於自己的惡意,對於他的惡意,何先揚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常蔓菁,這麼一想,何先揚越發覺得何未明這小兔崽子可惡,也是半點都不想認這個兒子,連帶著一直慫恿他和何未明打好關系的孟采琪也生出了幾分不滿。

  這回何未明又來給他添堵,搶了他復起的希望,何先揚打定了主意要對他不客氣,誰知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喧嘩。

  何先揚正在氣頭上,聽到這聲音就大聲喊道:“外面在吵什麼!工作時間給我安靜!”

  他話音剛落,辦公室門啪的被打開,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常蔓菁。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律師。

  何先揚再也沒法對常蔓菁擺出溫柔的面孔了,他僵硬的問道:“你來這裡干什麼?”

  常蔓菁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朝身邊的律師示意了一下,律師保持著職業的微笑,將一份文件擺在何未明面前。

  何先揚一眼看到上面幾個字,頓時不敢置信的道:“你要跟我離婚?!”

  常蔓菁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點了點桌子,氣定神閑,“不要急著生氣,還是看完再說。”

  何先揚黑著臉撿起那份離婚協議,越看臉色越難看,看完了最後一個字,他抬起手就將離婚協議扔向常蔓菁,被那律師攔了下來。

  “讓我淨身出戶,何氏公司都送給你,簡直做夢!這是我一手創辦的公司,給你?想都不要妄想!”何先揚瞪著常蔓菁,臉漲得通紅。

  常蔓菁笑笑,接過了律師整理好的文件,“我沒有讓你淨身出戶,給了你一百萬的離婚費,相信我,這已經很大方了。”

  “你當是打發叫花子?!我不同意!”

  常蔓菁憐憫的看著他,“你不同意?要知道,何先揚,我親自來找你,就說明你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你覺得何氏公司是你的?”

  何先揚根本不想再聽她說下去,對身旁的助理喊道:“叫保安來把這個人趕出公司!”

  可是他說完,卻見到自己那個幾年如一日辦事妥帖的助理毫無反應,他再喊了一聲,那助理卻好像根本沒聽見,眼皮都沒抬。何先揚心裡一冷,對上了常蔓菁的笑臉。高高在上,睥睨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失敗者。

  這時,何先揚見到自己的情婦兼助理嚴清走了進來,他又喊道:“嚴助理,你去,喊保安上來把常蔓菁送出去!”

  嚴清卻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到常蔓菁身邊說,“幾個股東還有高管都到了。”

  常蔓菁嗯了一聲,“都叫進來吧。”

  到現在何先揚還有什麼不明白,他自以為聽話的助理,自以為懂事的情婦,全都是常蔓菁的人。

  魚貫而入的股東仿佛都知道了會發生什麼,一個個都對常蔓菁笑的溫和,而那些高管,有些臉上帶笑,有些臉色難看,臉色難看的,無一例外都是何先揚的親信。

  “從今天起,何氏公司的老板要換一換了。”常蔓菁將幾份文件下發下去,幾個股東紛紛祝賀,並表示會繼續支持。而何先揚這個半個小時之前還是老板的人,此刻就像個局外人一樣,沒人理會他。

  他忽然搶過一份文件,看到上面的股權轉讓,他不可置信的喊道:“怎麼可能,這些都是我的股份,我怎麼會轉讓給你!”說完他看到常蔓菁身邊的嚴清,這個跟了他多年,深得他信任的助理和情婦。

  “是你,是你這個賤人干得?!”

  常蔓菁看到何先揚的樣子,說:“你看,我說了,就算你不願意,何氏公司也已經不是你的了。這幾年辛苦嚴清一點點轉移了你的股份,當然她也不是白辛苦,現在這些都是屬於她的。”

  何氏,常蔓菁根本不看在眼裡,但這個何先揚一手創建的公司失去了,對於他的打擊恐怕比他的父母給他帶來的打擊還要大。

  “何先揚,如果你今天簽了這個離婚協議,那麼你還能得到一百萬從這裡走出去,但如果你不願意簽,那就三天後,一分都得不到的簽。”

  常蔓菁的威脅聽在何先揚耳中,宛如驚雷,他很清楚常蔓菁做得到,她既然能拉攏兩個助理,那她就該知道了他的情婦和私生子,何先揚到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那些秘密,在常蔓菁眼中早已是透明的,可是他不懂,她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難。

  何先揚坐在那不發一語,常蔓菁也不急,就坐在那等著。直到何先揚的手機響起鈴聲,他接了電話,是他的父親打來的,勸他趕緊和常蔓菁離婚。

  他掛了電話,然後電話再次響起,這回是他的母親,她也勸他趕緊和常蔓菁離婚。說來好笑,這兩個人吵得你死我活,現在倒是忽然異口同聲的勸起他。從他們的口中,何先揚恍悟了,原來他是最後知曉的那一個,就好像一個木偶,被常蔓菁玩的團團轉。

  接下來一個接一個的電話,都是何先揚的親戚打來的,到最後,何先揚關了機,再也不想聽那些人的勸告。他嘗到了眾叛親離的滋味,這些親人,為了錢,一個個的都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常蔓菁那邊來打擊他,而他突然明白,也許這就是常蔓菁想要的。

  “是你做的?”

  常蔓菁含笑不語。

  何先揚頹然的垂下頭,捂住了臉,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我簽。”

  何先揚離開不再屬於他的公司後,嚴清不太明白的問常蔓菁,“常小姐,你應該可以什麼都不給他,為什麼還要給那一百萬呢?”

  常蔓菁起身,聞言勾唇笑了一下,“那一百萬,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4:21 PM

第25章 私生子25

  如果何先揚失去了他的錢,孟采琪還會愛他嗎?這個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當孟采琪見到一臉挫敗歸來的何先揚,聽到他說的話,立即就被驚呆了,然後她勉強打起精神哄著何先揚去休息,一個人站在陽台上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如果何先揚失去了他的公司,失去了他有錢有勢的妻子,那他還有什麼用?!常蔓菁的東西還一點都沒得到,就這麼完了?不,她不甘心。

  可是孟采琪隨即又覺得猶豫,何先揚這邊已經是毫無指望了,而何未明那邊,她想起自己幾次去找何未明,都沒能見到他,反倒見過好幾次他和常蔓菁舉止親密的樣子。孟采琪終於明白何未明是不會站在她這一邊的,那是個完全不顧念血緣關系的,無情無義的人。

  孟采琪從未這麼後悔過,她甚至想要是第一次見到何未明那次,他說可以給她機會出價,她要是那次不貪心想要更多,直接從他那要錢,也總比現在這樣一點都得不到的好。

  不,不對,現在也不是什麼都得不到,何先揚那個沒用的男人手裡還有一百萬,而他自己肯定還有一些積蓄。想到這,孟采琪眼神閃爍起來。

  之後的半個月,何先揚每天醉生夢死,頹廢的門都不出。而他父母也沒有像從前那樣關心他,他們還在那為了小三和私生子爭執的不停。

  現在唯一還留在何先揚身邊的,就只有孟采琪了。何先揚在無盡的痛苦中,唯獨能從孟采琪這裡得到些許安慰,他忍不住想,要是從前和孟采琪在一起,而沒有去為了公司追求常蔓菁那種毒婦,也許他的日子會比現在好很多。

  何先揚痛苦悔恨,大罵常蔓菁何未明,甚至是他的父母親戚,罵完就抱著孟采琪,感動的說些什麼“現在就只有你在我身邊”“現在才知道你是最好的女人”“以後我會好好對你”之類的話。

  而孟采琪看著這個緊緊抓著自己的醉鬼,聲音溫柔耐心的安慰他,配合他說些今後兩個人一起好好過日子的話,臉上卻布滿了陰霾。她記得從前的何先揚自信又風流,在學校裡的時候就是有名的溫柔男神,可是現在,這個男人變得一無所有,從前的所有優點都已經消失,此刻的何先揚,就是個難看而一蹶不振的失敗者。

  孟采琪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將自己的下半輩子和這種男人綁在一起的。

  終於,孟采琪從何先揚口中騙出了他的密碼,將何先揚自己先前存的私房錢幾百萬,還有常蔓菁給他的那一百萬,全都轉到了自己的賬上,然後毫不留戀的拋下了醉死的何先揚,飛快的定了機票離開了這裡。

  何先揚從宿醉中醒來時,頭疼欲裂的喊了聲,“采琪,給我端點水來。”

  良久沒聽到有人回答,何先揚睜開眼,卻發現房間裡一片漆黑,沒有開燈,而且也沒有其他人的樣子,顯得冷冷清清的。他只好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了燈。

  他的眼神從地上那些散落的酒瓶上,看到了他藏著錢和卡的地方,那裡被翻開了。何先揚臉色一變,猛地撲過去打開了那個帶著密碼鎖的箱子,裡面什麼都沒有了,包括他的現金,幾塊黃金和幾塊玉,還有卡,什麼都沒有了。

  何先揚不敢相信的到處翻了翻,卻發現連他錢包裡的幾張百元大鈔都消失的干干淨淨,而拿走這些的人是誰,顯而易見。

  他赤紅著眼衝出了臥房,在房子裡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孟采琪的蹤跡,她的東西被拿走了一部分,其他不怎麼值錢的全都扔在這裡沒有動。

  “賤人!孟采琪你這個賤人!”何先揚睚眥欲裂,他以為孟采琪會是他最後一個值得相信的人,可是這個女人卻給他最後一擊,真正讓他失去了所有!

  何先揚此刻什麼都想不到了,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子,想要去追孟采琪,可是剛衝出門過了一條街,他就被一輛小車撞倒在地。

  “亂闖紅燈不要命了你!”

  何先揚躺在冰冷的地上,耳邊聽到各種喇叭聲,只覺的全身刺痛,忍不住痛嚎出聲。

  被車撞到,腦袋上縫了十幾針,為了治療費用,他賣掉了最後那套棲身的房子,手裡只剩下不到一萬。現在親人愛人都放棄他了,他什麼都沒有了。

  何先揚躺在病床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他開始想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他記得最開始的時候,自己和常蔓菁還是很好的,他比常蔓菁大幾歲,而常蔓菁確實是喜歡他的,不然也不會獨獨在那些追求者中選擇了他。可是後來婚後,他越來越覺得面對這樣一個家大勢大的妻子沒法當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他總是覺得妻子在向自己炫耀她背後的常家,因為他遇上什麼困難,苦惱不已的時候,常蔓菁都會告訴他尋求常家的幫助。

  常家常家,何先揚慢慢的,越來越覺得對常蔓菁感到厭煩,厭煩她的高高在上,厭煩她的性格,為什麼她就不能像個溫柔的女人一樣,將自己的丈夫當做天?所以他就又在外面找了一個聽話的女人。

  有了一個開頭,他就沒有了任何忐忑,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常蔓菁帶給他的一切便利,然後在心裡陰暗的嫌棄她,並且嘲笑著她的愚蠢,連他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都不知道。

  然後這一切忽然的就變了,常蔓菁知道了自己不能生孩子,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冷淡,還從外面領養了一個孩子。

  想到這裡,何先揚忽然打了個寒顫,因為他想起一個問題,常蔓菁當初為什麼一定要選何未明?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何未明是他的兒子,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

  何未明又想起了剛和常蔓菁結婚那兩年,他事業有成,公司蒸蒸日上。可是後來自從常蔓菁收養了何未明,他的公司就經常出問題,逼得他不得不求助常家。也就是在那時候起,他的自信和傲氣被磨得一絲不剩,他從最開始那個躊躇滿志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求著常家,漸漸變得止步不前瞻前顧後的懦弱男人。

  而他會變成這樣,細細想來,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常蔓菁,她好像不經意的一個提醒,意味深長的笑容,仿佛看死人一樣的目光,都在昭示著他如今的下場。他從前沒注意過的細節都一一浮現在眼前。

  而最近這所有發生的事情,背後都好像有著常蔓菁的影子。她就像訓狗一樣的將他訓成了現在這個沒用的樣子。

  何先揚想著想著,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神經質的看著周圍,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窺視他,帶著惡意,像是一條毒蛇,盯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衝出來咬他一口,讓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被自己的想像嚇得不得安眠,何先揚很快就憔悴下來,原本還不錯的臉現在蠟黃凹陷,雙眼渾濁驚惶,連頭上都冒出了許多灰白色的頭發,看著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至於卷了何先揚的錢逃跑的孟采琪,她也沒能好過,她想著有這些錢,自己完全能找一個沒人認識自己的陌生城市過自己的好日子,可她沒想到,自己坐車前去自己選定的那個城市時,裝著錢和東西的包及行李被人偷了,而等她急急忙忙去銀行查賬的時候發現,自己卡上的錢全都被人轉出去了。

  她從何先揚那裡騙來的東西,被人用同樣的方法騙走了,而她根本沒有辦法找回來。

  如果從沒得到過,也許還沒有什麼,可是一旦得到了巨大的財富又一夕之間失去,那能將人逼瘋。

  孟采琪抱著自己的腦袋在銀行門口痛哭失聲的時候,常蔓菁給人轉了一筆賬,並留了一句話。

  “孟采琪那件事,余款已結清。”

  冬天已經過了一半,陰沉了許久的天終於下了雪,厚厚的雲層裡細細碎碎的落下許多白色的碎屑。今夜有一場大雪,等到明天早上,大概要有一層厚積雪。

  常蔓菁站在窗邊往外看,忽然背後貼上來一具帶著熱氣的身體。常蔓菁笑笑,抬頭在身後少年的下巴上親了一下。

  “未明,你下巴上的胡茬冒出來了,刺嘴巴。”

  何未明起身進了廁所,隔了一會兒出來,用下巴在她臉上蹭。

  “好了好了現在不刺了,哈哈哈~別鬧了~唔!還要不要吃飯了?待會兒你可別又纏著我去房間。”

  風雪紛揚下了一夜,天地之間一片素白。

  冬日過半,春天卻還未到。

  常蔓菁送走何未明,開車准備去看看哥哥和父親,但是開到一個路口的時候,她無意間從後視鏡裡發現一輛破舊的小車瘋了一般的朝她撞過來,常蔓菁沒來得及閃躲,被那輛車撞個正著,相撞的兩輛車發出了巨響。

  常蔓菁最後看見的,是那輛車上何先揚憔悴的像鬼一樣的臉,還有那滿眼的瘋狂。

  劇痛傳來,常蔓菁的世界陷入黑暗。

  何未明從未覺得如此高興過,他喜歡的人終於屬於他了,以後他們會在一起,他會愛護她,然後和她結婚,和她一起過一輩子。今後,常蔓菁的眼睛裡,只會看見他,再沒有什麼何先揚,只有他。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何未明接了電話,那點難得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

  常蔓菁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片紅色的花叢裡,她曾經見過一次的紅衣女人和上次一樣,站在花叢裡。

  “我又死了一次?”常蔓菁問。

  紅裙女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說:“你現在報復完了想要報復的人,能去投胎了?”

  “不,我爸爸哥哥,還有未明,他們都會難過,我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常蔓菁站起來,滿臉平靜。

  紅裙女人說:“不想死的話,可以給我一樣東西交換,我送你回去怎麼樣?”

  “你要什麼?”

  ……

  常蔓菁睜開眼,見到了病床旁邊,雙眼布滿血絲的少年。

  “未明,我回來了。”

  這場蓄意謀殺的車禍中,常蔓菁奇跡般的生還了,沒有生命危險的休息了兩個月就沒事了,而始作俑者何先揚,他斷了一雙腿,還瘋了。常蔓菁沒有告他,還好心將他送進了一個療養院——上輩子她曾待過的那一個療養院。

  還有孟采琪,她身無分文,乞討回了家,被父母嫌棄,一年後迫於生計嫁給了同鎮上一個五十歲還游手好閑的混混。

  所有的一切,終於結束。

  五年後

  常蔓菁背著包從林子裡鑽出來,一頭長發剪短了,腳上蹬著登山靴,身上背著個大包,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跟在她後面出來的還有一個女人,跟她同樣的打扮,但是看上去比她氣定神閑很多,杵著一根木棍大笑,“蔓菁,你這可太不行了,才走這麼點路就坐下了。”

  常蔓菁同樣笑起來,錘了她一把,“梅姐,我當然比不過你這種資深探險家。”

  兩人說說笑笑趕了一陣路,來到山下一個鎮子裡修整,洗完澡後,常蔓菁身上還帶著水汽,打開了電話。一下子只聽見叮叮咚咚的提示聲響了足足有幾分鐘。常蔓菁淡定的等它響完了才拿起來看。

  一大部分是屬於自家哥哥的,一小部分是來自何未明的。

  哥哥的短信都在抱怨,而何未明的……都在告訴她,他已經做到什麼程度。

  三年前,何未明向她提婚,常蔓菁倒是想答應,但是她哥哥常本鈞不答應,更要命的是她一般不輕易干涉孩子的爸爸也不答應。常老爺子年紀那麼大了,不管是常蔓菁還是常本鈞都不會輕易反駁他,眼看這事就這麼僵持下去,何未明去找了一趟常老爺子。

  回來後他就告訴常蔓菁,常老爺子答應,等他能把自己手底下公司的規模發展到和常家一樣的高度,他就同意常蔓菁嫁給他。

  這可真是個困難的目標,但何未明是個比天才還天才的鬼才,常蔓菁毫不懷疑他會成功,她還挺期待等何未明成功後,自家哥哥和爸爸的表情。

  鑒於她留在家裡,會影響何未明努力工作,常蔓菁干脆背著包投奔了梅姐,跟她一起天南地北的跑。她們倆經常深山老林裡一鑽好久才出來,而每回出來常蔓菁必定會收到很多的消息。

  常家哥哥的基本上都是這種——快回來管教姓何的臭小子,敢跟我們常家公司搶客戶,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看我不弄死他!

  常蔓菁對此的回答是:不用客氣,商場無父子,更何況哥哥和妹夫。

  然後她轉身看到何未明的信息——已經拿下a市市場,目標進度百分之六十。

  常蔓菁忍笑回過去說:哥跟我告狀,說你搶他的單,得罪大舅子可不是個好消息,小心到時候他攔著你不讓你進門。

  何未明收到這個信息沒有回,但是常本鈞那邊卻是忽然收到了合同,哥哥一看差點沒氣炸,合同摔得啪啪響,破口大罵何未明,“個小兔崽子,我還要你讓!這簡直就是示威!”

  何未明沒能討好大舅子,反倒惹得對方更加生氣,又給常蔓菁告了一狀。

  這一大堆信息,翻到最後,常蔓菁忽然看到了最新的一個消息,來自於何未明。

  ——目標進度,百分之百。我做到了,等你回來結婚。

  常蔓菁握著手機笑起來,然後朝著房間裡喊道:“梅姐,我家未明喊我回去結婚!”

  “去去去,趕緊去,帶著你四處走真是累死我了!”

  常蔓菁下飛機的時候還在想,這個時間何未明應該還在公司裡忙,自己到底是先回家換件漂亮的裙子再去找他呢,還是現在就這麼直接過去嚇他一跳。

  但一下飛機,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她就不用再苦惱了,因為何未明已經來了。

  常蔓菁這幾年到處跑,了結了執念,心態年輕,看上去人也更年輕了,還剪了短發,現在穿著長褲襯衫背著個包,青春靚麗的樣子,說是大學生都有人信。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到?梅姐告訴你的?”她拉著行李箱朝何未明走過去。

  何未明盯著她走過來,沒有回答,上前兩步張開手將她抱進懷裡,深深吸了一口氣。沒人告訴他她什麼時候回來,但是他知道等她看見自己那條信息,就一定會回來,所以他這幾天每天都在這裡等著,從加班狂魔老板變成了一個甩手不干老板。

  “嫁給我,好嗎?”何未明已經是個成熟男人了,這幾年的磨練給他帶來了不小的變化,越發接近常蔓菁上輩子印像中那個何未明,但也有不一樣,因為在自己面前,何未明有獨屬於她的溫柔。

  “好啊。既然你已經達成了目標,為了防止我爸耍賴,咱們先去領證?”常蔓菁捏捏何未明的耳朵,見到他眼睛一亮,笑出了聲。

  於是一下飛機,常蔓菁就和人領了遲到幾年的證。

  然後他們去了湖邊小別墅,當年常蔓菁帶著何未明住過幾天的地方。除了何未明,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回來了,剛好在這裡躲幾天清靜。

  常蔓菁穿著睡裙赤著腳走出來,見到何未明端出了洗好的水果。她走過去,在地上留下一串水漬。

  何未明見到,立刻上前抱起她,抱著去浴室找毛巾擦腳,完了給她穿上毛絨拖鞋放回地上。

  常蔓菁跟在他身後,見他挽起袖子拖地,忽然上前把手往他衣服裡面伸,摸了一把他的腰。

  何未明默不作聲的把拖把一扔,轉身抱著她往樓上走。“我本來不想表現的這麼急。”

  常蔓菁:“但是我看你實在憋得太辛苦了。”說完她招手,“來。”

  何未明二話不說撲上去。

  “唉喲,狗狗啃肉骨頭呢,你還咬!”

  “你之前說走就走。”

  “隔了這麼久你跟我算賬?”

  “嗯,要算。”

  這一夜,陽台上的樹在搖它的葉子,房間裡的床在搖它的墊子,一切都很和諧。

  常蔓菁見到凌晨兩點的安靜樹林,靜謐的夜裡,只有她和身上的人不得消停。

  凌晨三點還不肯睡覺的何未明,好像餓了很多年。

  常蔓菁:“……再這樣下去都能看日出了。”

  何未明:“那就看日出。”

  常蔓菁:年輕人,體力真是好啊。(捶腰)

  之後的每年,夫妻兩都回來這裡住一段時間。一直到窗外樹枝上歪頭瞧著兩個人滾來滾去的夜鶯,變成夏日裡從釣竿頭上,飛過兩個老人白發的紅色蜻蜓。

  【完】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4:27 PM

第26章 異世傻鳥1

  昏暗的房間裡,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良久都沒有動靜。床邊的手機一閃一閃,顯示著有消息進入。

  人影動了動,艱難的拿起手機,顫抖著點進了那條語音。下一刻,一個女人帶著疲憊和愧疚的聲音響起,她說:“螢螢,我和向洋分手了,我把他還給你。”

  蘇螢翻了個身,將手裡的手機緊緊握住,她渾身顫抖著在床上蜷縮起來,仿佛終於忍不住的痛哭失聲。可是因為失水還有長時間沒有進食,哭聲也嘶啞的幾乎聽不見。

  蘇螢無數次的開始感到如潮水一般朝自己湧來的後悔,她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不干脆死在那個奇怪的世界裡?

  時間往前移動半年,半年前的蘇螢剛辭職回家,准備在找下一個工作之前出去旅游散散心,所以獨自一人報了一個旅行團。蘇螢父母俱在,家中還有個弟弟,雖然父母一直重男輕女,但蘇螢脾氣好,並不為此和父母生氣,還十分照顧弟弟。

  她雖然在家裡不怎麼受重視,卻有個感情很好的男朋友,兩人從大學時期開始交往,至今已經五年,蘇螢是將男友向洋當做日後結婚對像的。除了這個男友,蘇螢還有個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好友秦琴。

  蘇螢打從心底覺得自己是個很幸福的人,可這一切,從她的旅行之後,就全都改變了。因為這一次的旅行在半途中發生了一場災難,載著二十個人的旅行團大巴因為泥石流滾下了山。在報道中,這次的災難中無一生還。

  當時也在大巴上的蘇螢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是奇跡發生了。

  在隨著大巴滾落山崖之後,蘇螢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不在大巴上,反而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裡。那是個和她認知裡完全不同的世界,那裡的生物,也是她從未見過的。蘇螢在那個世界生活了近半年,但是她心裡始終惦記著家人朋友還有戀人,於是想盡了辦法想要回來。

  終於,在她不斷的努力尋找下,她找到了回來的辦法並且成功的回來了,在當初的大巴失事事件平息一年之後。

  奇跡般的死而復生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見到自己熟悉牽掛的人,接下來的發展卻並不像蘇螢想像中的那麼美好。她的父母見到她這個死裡逃生的女兒,沒有喜悅沒有高興,而是擔憂著她的賠償金。

  因為之前蘇螢是被認定為死了,所以蘇家得到了一筆不少的賠償金,蘇家父母用這筆錢給兒子買了房,而現在,蘇螢竟然平安回來了,蘇家父母如何高興得起來。這錢讓她們再吐出來,她們倒寧願女兒之前就死了,反正傷心也傷心過了。

  縱使知道父母偏心,可是經歷了那麼多回到家裡卻聽到母親哭著問她,為什麼不死在外面,蘇螢也覺得無法承受。

  更讓她無法承受的是自以為愛自己的男友向洋和自己的好朋友秦琴在一起了。其實這並不能怪他們,畢竟在他們眼裡,她已經死了,又有多少人願意一直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時間呢?蘇螢明白,可是讓她痛苦的是,向洋看到她後眼神復雜的告訴了她一件事。

  他說他當年喜歡的是秦琴,是秦琴說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歡他,所以不能和他在一起,向洋才會按照秦琴的意思接受了蘇螢。這一切,蘇螢都不知道,她只記得自己當年和好朋友秦琴說起自己暗戀的人,然後秦琴讓她去告白,說一定會有個好結果的。

  所以她去了,果然如秦琴所說,向洋真的接受了她。

  蘇螢一直不清楚,那麼優秀的向洋為什麼會接受自己,可是成為男女朋友之後,向洋對她也很好,慢慢的蘇螢也開始覺得向洋其實是喜歡自己的,只是他性格原因,不太擅長表達,直到她這次回來撞見向洋和秦琴的相處,蘇螢才明白,向洋不願意和自己親近,不代表他尊重她想等到結婚後,而是因為她蘇螢不是向洋心裡真正喜歡的人。

  秦琴和向洋提分手後,向洋告訴蘇螢,秦琴不是那個插足他們的人,蘇螢才是那個真正阻礙了一對有情人的人。

  沒人知道蘇螢在那段消失的時間裡經歷了些什麼困難,他們也不關心,所有人都在為她的突然出現感到苦惱為難,並且達成了一個共識。蘇螢就該死在那場災難裡,而不是等所有人都感到幸福的時候再冒出來給她們的幸福生活蒙上一道陰影。

  蘇螢從來就不是一個多麼堅強的人,她懷抱著再見親人友人愛人的信念,克服重重困難的回來了,卻被當頭一棒,這種巨大的落差讓蘇螢一下子就感到了崩潰,並且她從前自以為的幸福仿佛也在嘲笑著她的愚蠢。

  秦琴有錯嗎?蘇螢這些天反復回憶著自己和這個好朋友從小到大的相處,秦琴是個很優秀的人,她一直充當著蘇螢的保護者,可以說從小到大對蘇螢最好的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秦琴。不論從哪一點來說,蘇螢好像都沒有責怪秦琴的立場,事實上蘇螢也不怪她,只是覺得很難過。

  那麼向洋有錯嗎?這些年來,向洋對蘇螢不怎麼親近,但做到了一個男朋友應盡的職責,每當蘇螢遇到困難,他都會陪伴在蘇螢身邊,每個節日為她准備禮物和驚喜,在蘇螢生病時拋下自己的工作盡心照顧。

  比起從小就不怎麼管自己的父母,蘇螢心中,秦琴和向洋才是對她最重要的人。

  可是現在,蘇螢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就是阻隔這兩個人的障礙物,並且這樣下去,她們三個人,都會因為她受傷。

  如果那時候死在大巴上就好了,如果……如果誤入那個奇怪的世界的時候,她沒有想著要回來就好了。

  如果……死了就好了。這個念頭在心裡扎了根,瘋長叫囂起來。

  蘇螢茫然四顧,忽然踉蹌的起身,在抽屜裡翻出了鋒利的一把刀片,狠狠的朝著自己的手腕上割去。劇烈的疼痛令她禁不住顫抖起來,鮮血噴湧而出,片刻就打濕了蘇螢的睡衣,又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赤腳踩在地上,蘇螢踩著那粘稠的鮮血回到床邊,躺回了床上,將自己縮成一團。她實在太累了,再也不想睜開眼睛了。

  ……

  入目是一片鮮艷的紅色,蘇螢茫然的看了看在自己眼前搖曳的紅色花朵,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想重生嗎?”

  說話的是個女人,一個很難形容的女人,她穿著一襲紅色的長裙,站在花叢中。

  蘇螢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她也不想知道,只是搖搖頭說:“重生?再經歷一遍傷害別人和自己的事嗎?不,我不想。”

  紅裙女人有些神秘的笑了笑,“知道嗎,我能看到一個人的內心深處。我看到了,你心裡有一個遺憾,死前的你想過,要是留在那個世界,留在那個怪物身邊就好了,因為那是真正唯一愛著你,並且不會傷害你的人。”

  蘇螢:“是啊,我為了回來自己的世界,離開了那個怪物……不,他不是怪物,也許對他來說,闖入那個世界的我,才是個怪物。”

  紅裙女人:“你想重來一次嗎?重來一次,留在那個令你漸漸心動的怪物身邊?”

  蘇螢:“可以嗎?”

  紅裙女人側過臉,紅唇彎起,“當然,只需要你用一樣東西跟我換。”

  ……

  那仿佛是個光怪陸離的夢,但夢中的一切又顯得那麼清晰,蘇螢還深深的記得那個紅裙女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眼睛感受到刺目的陽光,不由自主的轉了轉,沉重的眼皮被睜開,蘇螢看見了自己眼前的綠色青草,還有從自己眼前的綠色青草上飛起來的斑斕蝴蝶,碗口那麼大的蝴蝶。

  蘇螢撐著身子坐起來,手碰到什麼東西,愣了愣看過去,卻發現那是一個鼓鼓的登山包。這包很眼熟,是她去旅行團的時候特地買的,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蘇螢立刻打量起自己,牛仔襯衫,黑色長褲和黑色的登山鞋,這個打扮是她跟著旅行團遇難那天穿的,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道再醒來卻發現自己去到了一個奇怪的世界——

  想到這裡,蘇螢猛地抬頭四顧。

  光滑而粗壯的白色樹干足有幾十米高,一直到看不清的頂端才長著白色的葉子,還長得稀稀疏疏的,陽光能毫無障礙的照射下來。光禿禿一根的樹干上什麼枝椏都沒有,這一片地方長著的樹全都是這種奇怪的,蘇螢從前不認識的樹。

  這是當年她來到那個奇怪世界後,醒來時看見的地方!難道說,真的如那個夢中的紅衣女人所說,她回到了那個時刻,回到了她剛來到異世界的時候?!

  這一切真的都可以重新開始嗎?只要她不回去,她父母會滿意,秦琴和向洋,也能好好在一起了。還有……還有那個在這個世界裡一直照顧她的家伙,這次她也不會離開他,傷害到他。

  蘇螢感受著自己過快的心跳,鼻子酸澀的幾乎想要哭出來。

  但是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蘇螢撿起背包看向一個方向,她之前醒來時誤打誤撞去到一個地方才在那裡遇到了那家伙,然後被他帶回了巢穴,現在,她要去找到他,證實這一切真的發生了。

  蘇螢想著,背著包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6:00 PM

第27章 異世傻鳥2

  周圍陌生又熟悉的景色,讓蘇螢覺得很安全。

  她想起自己上一次,初初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時候,她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完全不同的世界給驚呆了,整個人都一直保持著極端的緊張,對於周圍的景色根本沒有多少心思去看,可現在,看到這些奇怪的樹木花草,她卻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因為這裡沒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沒有高高在上憐憫她或者批判她的人存在,不管是流言蜚語還是責罵祈求,都沒有,這很好。

  蘇螢在一片安靜中慢慢放松下來。

  她穿過了那片長著高大筆直白色樹木的地方,來到了一片一人高的紅色草地裡。這些紅色的草像海裡招搖的水草一樣,柔軟還帶著一股微微的水汽。蘇螢很清楚這片紅草地之後有什麼,因為她上一次,就是在這裡遇到的那只傻鳥。

  稱呼他為鳥似乎並不太准確,應該說是鳥人才對,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看到他變成鳥的樣子,就真的以為他只是一只鳥。蘇螢拉著背包帶子,一步一步的往裡面走。紅色的草莖遮住了她整個人,只有一個黑色的發頂若隱若現。走了一陣,蘇螢聽見了高亢的一聲鳥鳴,清涼的仿佛要衝破雲霄,隨即就是一大片嘈雜的鳥鳴聲此起彼伏。

  蘇螢的臉色突然古怪起來,她加快了步子,走到紅色草叢邊緣的時候,透過紅色的草縫隙看到了中間那片藍色的湖。說是湖,其實並不對,因為這‘湖’最深的地方看上去也不過一米,清澈的像是鏡子一樣。

  在這片‘湖’中,棲息著幾十只長相奇異的漂亮鳥兒,這些鳥有長長的尾羽,尖尖的微微往裡彎的鳥喙,頭頂也有白色的長毛一直披在修長的頸脖上,狹長的鳥眼,翅膀張開的時候足有兩米,邊緣帶著飄逸的羽毛,真的十分的美麗而奇異。

  蘇螢看著那些優雅的站在水中的兩米多高大鳥們,聽到他們吱吱啾啾的聲音,卻忍不住的露出個像是牙疼的表情。

  這裡的幾十只大鳥,分為黑白兩色,黑色的羽毛光滑,充滿了一種神秘感,那黑色的眼睛也頗為犀利。而白色大鳥優雅,一舉一動都有一種天然的從容高傲。這些大鳥有的在梳理羽毛,有的在水中淡定的走動,有的在對著另一只大鳥鳴叫,還有的在向其他的大鳥展示自己的尾巴毛,很明顯,這就是一個族群中准備繁衍的前期准備,集體相親找對像。

  可是在這一片和諧之中,有個奇特的異類。那是一只和這裡所有的大鳥都不一樣的鳥。那只鳥體型和其他大鳥差不多,甚至更大一些,但奇特的是他身上的毛,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彩色的。

  黃色橘紅大紅,黃色青綠藍紫,像打翻了調色盤。一層層漸變的倒是特別好看,但顏色實在太多了。要不是除了顏色,其他地方都長得和其他大鳥一樣,真會讓人覺得這是另外一種鳥。

  在一片的黑白色中,混進了這麼只多姿多彩顏色絢爛的鳥,別提有多顯眼了,而且那只顏色不一般的大鳥看上去性格也不一般,他像是一群參加宴會的上流人士中突然出現的一個殺馬特,不光外表畫風清奇,氣質也是格格不入特立獨行。

  那些黑白的大鳥們一個個都邁著優雅的步伐,臨水照鏡,而那彩色大鳥活像吃了火藥,不消停的炸著,其他大鳥在水裡漫步,他就唰的往旁邊濺水,濺了旁邊的鳥一身;別的大鳥在梳理羽毛,他跑過去抬著翅膀就撲啦啦的一陣扇,惹得那剛梳理好羽毛的大鳥身上的毛毛全都逆著歪到了一邊。

  這還不算,有一只白色的大鳥正在給一只黑色的大鳥展示自己的尾巴毛求偶,那彩色大鳥可好,悄無聲息的飛過去抬起一只鳥腿,踢在那只白鳥因為展示尾巴毛而露出的鳥屁股上,一下子把那只剛才還騷包轉尾羽的白鳥踢到了水裡,尖尖的嘴也扎進了水底的石子裡。

  總之,那只彩色大鳥所到之處,處處雞飛狗跳,看得出來,大部分的大鳥都十分的嫌棄他,可他自己根本不管,自顧自的搗亂,玩的特開心。

  湖裡一陣陣的清越鳥鳴,但聽在蘇螢耳中則是正宗的普通話。內容大致像是這種:

  “花!你找死嗎?給我滾開,不要打擾我追求雌性!”

  “啊!我美麗的羽毛,花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有種別跑!”

  “討厭,眼睛都濺到水了,我要跟你打一架!”

  “你自己不追求雌性就算了,還要到處搗亂,你再這樣我們一起咬死你信不信!”

  這些話大多都是義憤填膺咬牙切齒,飽含著深切的厭煩和暴躁之情。而那個引起公憤的聲音就顯得悠然且無恥的多。

  “這麼醜的白羽毛還追求雌性,為什麼不好好照照你自己的鳥臉,死心吧,沒有雌性能看上你的~”

  “我不跑,你來打我呀,哈哈哈你飛的有我快嗎~”

  “來呀來呀打架呀!追求雌性不如打架呀!”

  “我不追求雌性是因為,沒有任何雌性能比得上我的美貌!”

  這只得意洋洋的彩色大鳥一邊說一邊抖擻自己的彩色羽毛,臭屁的要命,與此相對的是其他大鳥的憤怒,各種嘈雜的反駁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我們族群裡什麼時候出過彩色的鳥,你根本就是有缺陷!”

  “整天就知道打架,討厭,一點都不優雅!”

  “下次不許你來這邊,就知道搗亂。”

  對於眾多聲討,那只彩色大鳥並不以為意,頗有一種你們的詆毀耳邊過,老子自巍然不動自戀到底的從容和迷之自信。

  蘇螢一邊為聽見的話感到啼笑皆非,一邊驚異於自己竟然聽得懂這些大鳥的話?!她清楚的記得自己上回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並不能聽懂這些大鳥的話,只覺得鳥鳴高高低低的很好聽。是後來這只彩色大鳥把她帶回巢穴,有一天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顆小石頭給她吃了下去,她才慢慢大致能聽懂他的話。

  可這回不知道為什麼,她一來就能聽懂他們的話了。蘇螢想起夢中的那個紅衣女人,難道說,是她的原因?

  不管是什麼原因,能一開始就聽懂,而不用等之後大鳥給她找來怪石頭,真是太好了。

  上一回胡亂闖入這裡,因為蘇螢聽不懂這些鳥語,所以她也不清楚這些大鳥們在交流些什麼,而現在聽得懂了,蘇螢頓時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彩色大鳥叫花,蘇螢聽不懂鳥語之前,是偷偷叫他彩虹的。

  花的性格……有點一言難盡。蘇螢回想起了那種跟花交流起來的無力,雖然花鳥人對她很好,但他那性格真的是,看這些大鳥們對他的態度就知道了。

  那邊的吵鬧還在繼續。看得出來這些大鳥們的感情不錯,族群也還算和諧,就算嘴裡說的再狠表現的再暴躁,也沒有真的有鳥出來和花打架。蘇螢剛想著,就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鳥雄赳赳氣昂昂的朝著花衝了過去。

  蘇螢:哦,大概是她上回來的比較晚,沒看到這場打架事件。

  花萬分開心的迎了上去,兩只鳥打起來頗凶狠,從湖裡打到天上,白色的羽毛撲簌簌的往下掉,很快那只白色的大鳥慘叫著飛了下來,模樣凄慘。

  “花,你竟然敢咬我的尾羽!你等著,明年我要折斷你所有的尾羽!”白鳥憋屈的用翅膀捂著自己的屁股。雄鳥的尾羽是用來討好雌性的,他引以為豪的漂亮尾羽竟然被花那下手狠的臭流氓給弄斷了!

  花一點事都沒有的也飛下來,甩了甩自己的鳥頭,一撮橘色的毛毛迎風飛揚。他吐出那片白色的尾羽,十分嫌棄,“呸,再來幾次就把你所有的尾羽都咬斷了!”

  自然界中一般而言,雌性都喜歡實力強大的雄性,因此就算花性格再差勁,也有一些黑色的雌性大鳥試探著靠近他。

  花撲扇翅膀,將所有想靠近的雌性大鳥都扇飛,然後嚷嚷道:“干嘛干嘛,長得這麼醜不要靠近我,簡直可怕。”

  那些雌鳥憤怒的遠離了他。

  蘇螢:好像找到了花一直是只單身鳥的原因。

  上一次她來到這裡,被花撿回了巢穴,後來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直到蘇螢偷偷找辦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之前,他也還是一心一意的守著她,像守著自己最珍貴的寶物,一步都不想離開,生怕她被人搶走。

  蘇螢想著,不由自主的發起呆。

  花被嫌棄的大鳥們趕上了岸,但他並不在意,昂首挺胸的邁著長長的鳥腿走在岸邊,鳥眼帶著傲慢的霸氣緩緩掠過岸邊的紅色煙草群。

  忽然,花的鳥眼頓住了,他好像忽然看到了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一雙鳥眼一亮,顛顛的啪嗒啪嗒的踩著鳥腿就朝著蘇螢藏身的這片草奔了過來。蘇螢還在那發呆呢,回過神就對上了兩只閃光的鳥眼。

  蘇螢:……

  抿抿唇,蘇螢干脆從草中走了出來,抬頭看著面前的彩色大鳥。同時,她在心裡默數,果然,數了不到五下,蘇螢就看到花裝模作樣的抖了抖羽毛,對著她唰的揚起那六根五顏六色的尾羽。

  蘇螢覺得有點辣眼睛,忍不住移開了一下眼,但是花很快的換了個位置,又唰唰唰的擺弄起自己的尾羽,還跳來跳去的轉圈圈。

  蘇螢見到面前這個因為搖擺尾羽,露出毛茸茸鳥屁股的大鳥,忽然有點想像之前那樣抬腳踹過去,可她忍住了。

  因為湖那邊注意到花動作的其他黑白大鳥們此時已經議論開了。

  “快看,花那流氓在開屏!嘿,他不是說看不上這個世界所有的雌性,這輩子都不會追求雌性嗎?”

  蘇螢:這一句話,應該沒有錯,因為花看上的並不是這個世界的雌性。

  “我打賭,沒有任何雌性會看上花的,他花不溜秋的醜死了,我敢肯定,那個雌性立刻就會一腳踹到花的屁股上讓他滾!”

  “我也覺得!”

  蘇螢看到面前這只彩色的大鳥一個勁的抖羽毛,但是爪子有點緊張的蜷縮著,就有點心軟,畢竟她們相處過那一段時間,蘇螢很清楚,面前這家伙一緊張,那爪子就不安生的抓啊抓,現在看著還算淡定,不過她再沒反應,他心裡肯定都哭出來了。

  因此蘇螢上前一步,試探的抬了抬手。

  彩色大鳥眼睛亮晶晶的,謔的垂下了腦袋,將自己腦袋頂上的毛毛主動的在蘇螢手心裡蹭了蹭。

  看到蘇螢這代表著接受的動作,那邊旁觀的一群大鳥們發出了遺憾的噓聲。

  “要命,花都找到雌性了,我還沒找到,今年還要繼續單著嗎?”

  “太好了,攪屎棍找到雌性不用再來了,這次我一定能找到雌性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6:14 PM

第28章 異世傻鳥3

  這種不知名族群的大鳥們外表看上去是很優雅的,兩條大長腿,蘇螢只能仰視。但現在,花主動低下了腦袋,蘇螢抬手就能摸到他腦袋頂上的毛毛。

  蘇螢一邊摸花頭頂上手感極好的橘色毛毛,一邊聽著花發出啾啾啾的聲音。和之前那種囂張打架的語氣不同,這種又脆又嫩的啾啾聲簡直像小雞的聲音,可愛的要命——如果不看他這麼大一坨身子的話。

  蘇螢覺得這聲音是挺可愛的,但是顯然那邊一群旁觀者們並不這麼覺得。一時之間嫌棄之聲不絕於耳。

  “嗚哇好惡心,花那家伙好惡心,竟然發出這種幼崽一樣的聲音討好雌性,明明已經成年那麼久了!”

  “嘔……我要吐了,快讓花那家伙趕緊走,別在這丟人現眼。”一只白色大鳥人性化的翻了個白眼,並且用翅膀捂了捂自己尖尖的嘴。

  萬年脾氣好人緣好的蘇螢妹子愛憐的又摸了一把被同伴們嫌棄的中二殺馬特花鳥。不過花鳥自己似乎並不在意那些話,或者說他現在根本就已經自動把那邊一群同伴們給完全遺忘並忽略了。

  “啾啾~啾~”——我們回家好不好,我有個非常大非常漂亮的巢穴,你一定會喜歡噠~

  對於花口中那個非常大非常漂亮的巢穴,蘇螢不予置評。她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住在那裡,對於一只單身鳥來說,大倒是挺大的,但是漂亮……以花的審美觀,那個巢穴是個什麼樣的,用腳趾頭都能想像出來。和花如出一轍的花裡胡哨。

  但是已經決定接受這個傻鳥,蘇螢就用自己最大的包容心包容了花的異常審美。於是她點點頭。

  花看懂了,仰頭高亢的鳴叫了一聲,然後昂著腦袋抖擻羽毛,唰的蹲了下來,腦袋往蘇螢懷裡使勁蹭,歡快的說道:“騎我騎我~我飛的可快啦~”

  蘇螢:“……”

  有過無數次騎鳥經驗的蘇螢很淡定,扒拉著花的翅膀就爬上鳥背,然後一把牢牢抓住花的長脖子。如果不抓緊,她會摔下來,為什麼會知道,是因為她曾經經歷過而且不想再回想起來那一次空中事故。

  至於花,他被心儀的妹子接受後,妹子還願意坐在他身上,簡直高興的都要腿軟了,一下子還沒站起來,好不容易端莊一點的站了起來,還強忍住了想要蹦跶的欲望。如果蹦跶起來會給背上的雌性一個不穩重的感覺,那可不好。

  抓了抓鋒利的爪子,花覺得自己一顆頂天立地的漢子心在胸口砰砰跳,跟被人當胸錘了一爪子似得。

  “嘿,花,你可當心好看了自己的雌性,萬一人家去你那裡看到你的巢被嚇跑了就不妙了哈哈哈哈~”喊話的是那只之前和花打架被咬斷了尾羽的白色雄鳥。

  以花一貫的性格,其他大鳥都以為他要衝過來再打一架,誰知花壓根就沒理會他們,抬起翅膀唰的扇了兩下就往一個方向飛走了,速度之快,猶如當年聽說哪裡打架特特趕過去湊熱鬧,十分的迫不及待。

  被忽略的鳥們:“……好像完全被忽視了。”

  就像花說得那樣,他飛的很快,蘇螢坐在鳥背上抓著鳥脖子,感覺到身邊呼呼的風聲,心中一片平靜。這種簡陋的飛機坐過無數次,無論如何也該淡定了。就在之前去往那邊湖的路上,她還緊緊的綁住了自己頭發,確保高空飛行不會讓自己一頭長發被吹出一個奇特的造型。

  所有的經驗現在說起來,都是血淚史。

  當一個雄性想要在心儀的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時候,是很能作的,花在飛行途中還不安生,連續表演或者說炫耀了好幾個高難度連續旋轉翻滾飛翔,時高時低的,低的時候能飛在樹尖上,高的時候能衝上雲中。

  蘇螢知道他很激動,但是她要吐了。就算再習慣,在這種簡陋的沒有座位安全帶還飛行路線如此風騷的‘飛機’上,是人都要暈。於是她抬手糊了那鳥頭一掌。

  她的力氣對於花來說太小,花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點小動靜,他此刻正在陶醉於自己的飛行技巧並且忐忑的想著不知道背上的雌性滿不滿意。蘇螢實在忍受不了了,用力的用雙手搖晃起花的脖子。

  花終於察覺到,扭頭頂著一張鳥臉無辜而茫然的看向背上的蘇螢。他終於飛的穩了,蘇螢也就松了一口氣。花轉頭後發現蘇螢沒有什麼要交代的,於是轉過頭繼續自己的旋轉飛行。

  蘇螢不得不再次用力搖晃他的鳥頭。花一旋轉,蘇螢就用力搖晃他,兩次之後,花就明白了,雌性不想他這麼飛。花不知道雌性為什麼不直接說,他只知道自己引以為傲的飛行技巧被心愛的雌性嫌棄了。

  簡直是晴天霹靂,花難過的連身後散開微微揚起的尾羽都耷拉下去了,發出兩聲有氣無力,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叫聲。

  蘇螢不用看都知道那張鳥臉上現在是個什麼表情,也不要問她為什麼能看出來表情,因為這傻鳥的表現實在太明顯了。對於他現在這種典型的失落表現,蘇螢也毫無反應,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花很快就會恢復過來。

  果然,沒等兩分鐘,花的低落期就完全過去了,興致勃勃的揮舞著翅膀,把上面飄著的羽毛抖得像跳舞似得。

  他這麼激動是因為他的巢穴到了。

  鳥當然是要住在樹上的鳥巢裡的。蘇螢在花的背上遠遠看到那片樹林中間一棵巨木,這裡的樹本就高大,這一棵更是大得不像話,當然不大的話也放不下那麼大的鳥巢。這棵樹相當的顯眼,顯眼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在一片長得郁郁蔥蔥的樹木中間,只有這棵大樹是……禿的,樹枝上一片葉子都沒有,很多地方還呈現著一種被火燒過的焦黑色。

  森林裡偶爾會出現森林大火,就是因為打雷引起的,這一棵大樹大概也是因為被雷劈過著了火才會被燒死。

  另一個讓這大樹比其他樹顯眼的,就是大樹最粗壯的一根樹枝上,那顆彩色的球了。那表面綴滿了五顏六色大大小小各種彩色羽毛的圓球,就是花的巢穴。

  說起這個巢穴,從前蘇螢和花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花最喜歡做的除了一直試圖給她的頭發上綁彩色羽毛,就是給自己的巢穴綁上各種彩色羽毛。他對各種斑斕的顏色情有獨鐘,經常打獵各種羽毛漂亮的鳥,吃完就把人家的毛全都拔下來綁在自己的巢穴表面,當然,巢穴裡面也是一片的彩色,簡直辣眼睛。

  對於花這種喜歡各種彩色小東西的心理,蘇螢並不覺得是什麼問題,畢竟人都有各種偏好,鳥人當然也一樣。只不過她從前開始就很好奇,自己是個全身黑黑的,身上也沒有彩色裝飾,花為什麼一開始就看上她了呢?蘇螢考慮過一段時間這個問題,後來沒找到原因也就放棄了再去探究花那清奇的腦回路。

  離那顆斑斕的球形大巢越近,蘇螢竟然也覺得生出一種回家了的感覺。

  花停在樹枝上,蘇螢就順著他的翅膀滑了下來,拉了拉背上的包。這樹枝粗壯,對她來說就像一座橋,而且走的習慣了倒也不覺得可怕。看了一眼熟悉的彩球巢穴,蘇螢轉身看向花。

  他對著周圍的森林鳴叫了一聲,聲音和之前又有不同,充滿了一種威嚴和沉重。這是在告訴這片森林裡的動物們,他的主權。

  大鳥們並不住在一起,除了伴侶都是獨居,上次蘇螢在這裡住了大約半年,也就看過一次其他的大鳥從這裡路過,花還差點和對方打起來。

  喊完了,花拍了拍翅膀往前走了兩步,眨眼間那高大的大鳥就縮水了,一雙漂亮的翅膀往後收縮,翅尖拉長,又尖又長的鳥嘴變成了正常人類嘴唇,爪子變成腿,也長出來了手。等他走到蘇螢身邊的時候,看上去已經基本上變成個人樣了。

  有腦袋有臉有手有腳,就是那腦袋上長得不是頭發,而是柔軟的披到腰間的長羽毛,顏色從頭頂的橘紅一直到發尾的深紅,像火焰一樣。

  手上和腳上的指甲也像是爪子一樣尖利,指尖的顏色不是肉色,而是泛著青色,看上去有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脖子到胸膛的部位,長著一層服帖的毛毛,到胸口就慢慢消失,下身圍著一圈和尾羽一樣顏色的彩色羽毛,遮住了重點部位。

  最不一樣的,大概是他的後背,肩胛骨的位置那兩片大翅膀還在,就是比起大鳥的樣子顯得修長了一些,脖子上的羽毛連接到後背的兩片羽毛上,看上去手感超級好。

  “看~我的尾羽漂亮嗎?我給你做裙子好不好~”花任蘇螢將他打量一遍,拉著自己遮住下身的尾羽就想拔,被蘇螢攔住了。

  攔住花大鳥想耍流氓的動作,蘇螢看向花的臉。

  那是一張在人類的審美中不知道該說是俊美還是漂亮的臉。和大鳥的時候一樣的黑色眼睛,但是眉毛尾部也長了兩片紅羽毛,高挺的鼻子和紅色的唇,自帶一種無辜和天然的氣場,和他那話一出口就惹人厭的性格完全是兩個極端。

  看蘇螢不要他的尾羽,花有點可惜的放下手,又好奇的伸手去摸蘇螢身上的衣服,一邊摸一邊問,“這不是羽毛,你把什麼東西披在身上?”

  蘇螢沒來得及阻止他那好動的破手,於是下一刻被花摸到的衣服,就被他指尖上的尖爪子給勾出了個大口子。

  只聽見刺啦一聲響,花睜大了眼睛的看著那大口子,似乎完全沒想到這奇怪的東西這麼脆弱,而且透過那個大口子,花看到了蘇螢的肚子,白白嫩嫩的肚子。

  花好奇的一歪腦袋,頭頂上的毛毛晃呀晃,“為什麼你身上沒有膚羽?”說著,又毛手毛腳的想去摸。

  不僅是個審美異常的家伙,好奇心也很旺盛,蘇螢這回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沒讓他碰,要讓他這麼大喇喇的抓一下,一定會流血。

  蘇螢又回想起了上一次被奇怪的大鳥銜回家,還沒從大鳥變帶翅膀鳥人的驚愕中回過神來,就被他好奇的摸一下給抓出了血,把兩個人都嚇了一大跳……看她流血之後,這傻鳥抱著自己沾血的爪子戰戰兢兢的縮在洞裡半天都沒反應,一副害怕她衝過去揍他的慫樣,可那時候蘇螢抱著自己出現兩個爪痕還流血的手臂,同樣也很害怕那不知道是什麼種族的鳥人再給自己來一爪,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久。

  相比那時候,現在的蘇螢特別的自然,她抓著傻鳥的爪子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聽得懂我說話嗎?”

  傻鳥一臉茫然,背後的翅膀尖緩緩的掃動著。

  看他這反應就知道了,他聽不懂。看來夢中那位紅衣女子給她開的掛,只是聽得懂大鳥族的話。上一次也是這樣,就算吃了怪石頭後能聽得懂大鳥的話,可是到她離開,傻鳥還是聽不懂她說話,不過平時交流無壓力,畢竟她也不會和他交流什麼太復雜的問題,主要是因為傻鳥就是個單細胞生物,完全不會想什麼很復雜的問題。

  他的生活和世界,總是很簡單的。

  “你的聲音好好聽~可是你在說什麼,我好像聽不懂誒~”花不太好意思的說,閃著寒光的爪子抓了抓自己那頭漸變的紅色長毛發,拽下來一片羽毛。

  蘇螢嘆了一口氣,好吧,又要從頭開始調教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6:41 PM

第29章 異世傻鳥4

  花的巢穴辣眼睛歸辣眼睛,但真正住起來,只要忽略那足以晃花人眼的彩色,還是很舒適的。因為整個巢穴都是一種果子成熟後變成的,這種果子個頭巨大,等到成熟後表皮就會變得堅硬,裡面的果肉則會變成白絮,大鳥將這種成熟後的果子裡面的白絮掏出來,就可以背回家當巢穴,不用自己撿樹枝一點點的建,特別省事。

  大鳥們會自己做的,只有巢穴裡面充當床的那個窩。

  這個奇怪的世界裡很多植物都大的可怕,蘇螢也不奇怪會有樹結這麼大的果子,上輩子花大鳥跟蘇螢說起過這事,但沒帶她去看過那個結巨大果子的地方。

  蘇螢背著背包,踩著粗壯的像橋一樣的樹枝,走進了那個花巢穴。

  門是一個圓形的洞口,被爪子掏出來的洞,旁邊還有爪痕,看上去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上面掛了和花翅膀顏色一樣的青綠藍紫色漸變羽毛,不過明顯是屬於其他小型鳥類的羽毛。撥開這些羽毛往裡走,圓球巢內部也是一樣的花,不僅有彩色的羽毛,還有彩色的石子,彩色的樹葉等等,看得出花很是用心的收集了這些東西。

  不過,就算花的審美如此妖艷,他依舊還是個單身雄鳥,糙漢子,大自然裡所有的生物包括人類,大部分的雄性大概都有這麼一種共同的缺點,好聽點叫隨性,難聽點叫邋遢。

  巢穴裡面的東西本來就亂糟糟的,花又不會整理,一堆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一起,蘇螢一走進去就踢到了一塊金黃色的巴掌大的圓石頭,那塊石頭被蘇螢這麼一不小心的一踢,咕嚕咕嚕的往前滾到了那一堆彩色樹枝上,啪嚓一聲,撞倒了那一堆搖搖欲墜的彩色‘垃圾’,一時間彩色小羽毛樹葉飛揚。

  一個人一個鳥人站在門口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的發生,蘇螢在看到那堆東西因為連鎖反應摔了一地的時候,清楚的聽到後面的花大鳥咕唧了一聲。

  咕唧到一半他又忍回去了。

  花從蘇螢旁邊掠過去,飛快的把那一地亂糟糟的收集都用爪子撥到角落裡,還用翅膀掃了掃,用自己的身子遮住那個堆滿了東西的角落,並討好的指了指另一邊的床。

  “啾~啾啾~”那邊是窩,睡著可舒服啦~

  這一點蘇螢是贊成的,花的床同樣是彩色系,最底下放了彩色的石頭壘著,上面墊著各種顏色的干草,再上面是彩色的羽毛,最上面是彩色的各種皮毛,一躺下去就往下陷。

  見蘇螢不動,花以為她不相信,想了想就往前一撲扎進了那個毛茸茸的軟窩裡,用親身行動表明這窩軟的童叟無欺。

  蘇螢內心毫無波動,打了個噴嚏。因為花這一撲,整個巢穴裡面都是飛揚的干草和細小的絨毛,蘇螢接連打了三個噴嚏,捂著鼻子看著花從窩裡爬了出來。

  “怎麼了?你是不是嗆到羽毛了?”花站在蘇螢面前彎下身子,伸手大咧咧的去拉她的手,要看她是不是吸到羽毛鼻子裡去了,因為花太愛鬧,撲騰著撲騰著就經常會有這種苦惱,應對起來十分有經驗。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展示自己的經驗,就驚恐的發現自己手上的爪子把蘇螢的手勾出了幾道血痕,鮮紅的血珠慢慢從裡面溢出來。

  蘇螢:“啊。”結果這種血的教訓還是出現了。

  花抱著自己的爪子,看到了自己爪子上的血跡,整個大鳥都僵了,頭上的紅毛毛一根根的也都僵掉了,同時嘴裡還發出了恍惚的咕唧聲,又輕又茫然。

  花鳥人被嚇傻了,他這輩子都沒遇上過這種一碰就流血的雌性,雖然他沒有碰過雌性……但是,但是他是和雌性打過架的鳥!那些雌性除了沒有雄性能打之外,扛他兩爪也是啥事都沒有的,就連他狩獵的那些最柔弱的,巴掌大的鳥,都沒有這麼容易受傷。

  花陷入了一種無邊的驚恐,他把自己心儀的雌性帶回巢後把她抓傷了,他要被雌性打死了……不不不,這個雌性比所有的生物都要脆弱,所以他就算完全不回手讓她打估計也打不死,連續打半個月都打不死他,他會死也多半是餓死的而不是被打死的。

  怎麼辦,他的雌性這麼軟,碰一碰就出血,他不能再碰她了嗷嗷嗷~

  花又抱著他帶血的爪子縮到窩裡顫抖去了,蘇螢不管他,放下了背包,翻出濕紙巾擦了擦血然後找出一個創可貼貼上,貼不到那麼長的劃痕,就意思意思了。因為上輩子她這個時候和花大鳥在一起生活的時候,三天兩頭就被他不小心用爪子撓出痕跡。

  花是個完全不會控制力道的人,畢竟根據他偶爾說的事不難看出,這位鳥中殺馬特是從小跟鳥打架打到大的典型暴力分子,在現代的話就整個一個不良。這樣的家伙哪裡懂得貴重物品輕拿輕放的道理。

  不過他每次忘形的劃傷了蘇螢就一臉驚恐,苦大仇深的盯著自己鋒利的爪子,半天不敢跟她說話,偷偷覷她的表情,然後跑出去找了一些彩色的小花過來試探的遞給她,見她接了才認定她沒有生氣,喜大普奔的三分鐘過後把這慘劇忘到腦後,然後重復這一循環。

  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磨合,後來花才終於學會了用最合適的力道,不會劃傷蘇螢的角度去碰蘇螢。而這一次,顯然她們要從頭開始磨合了。好在她上回被劃傷了那麼多次,也沒什麼不良反應。

  蘇螢很淡定的翻看自己的包,想著裡面有些什麼東西能用,之前急著去那湖邊找大鳥,她都沒來得及翻翻包裡的東西。

  兩套衣服,都是秋天穿的單衣和外套,濕紙巾和紙巾,兩片衛生巾在隔層裡放著。一袋泡椒雞爪和兩根巧克力還有一袋多味花生,准備路途中吃的零嘴。其他的,指甲剪和一串鑰匙,一個小記事本和筆,一瓶水。

  蘇螢還從包底翻出了一條花裙子,這彩色圖案的裙子並不符合她的審美,是在上一個旅游景點看到的當地特色少數名族服裝,她准備買了回去送給好朋友秦琴的。想到秦琴,蘇螢怔了一下,垂下眼簾把那件花裙子放回了包裡。

  如果拿出來被花看見了,他一定會很喜歡並且想要穿。

  蘇螢想到什麼很糟糕的回憶,忍不住捂住了額頭。上輩子這條裙子被花看到了,他很喜歡,硬是要穿,蘇螢只能讓他穿,然後那效果真是,威力強大的蘇螢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胃部一陣抽痛。可是花他自己完全不覺得自己穿那件花裙子有什麼不對,還穿著到處去炫耀了。

  絕對,這回絕對不能讓花看到這條裙子!蘇螢默默的,把那條花裙子壓到了最底下。

  包裡還有一些小東西,蘇螢很快整理好,扭頭一看花還縮在角落裡,背後的翅膀無力的耷拉在身後,一動不動,那頭紅發被他在牆上蹭的一團亂糟糟。他糾結的話就喜歡找個地方蹭腦袋。

  蘇螢提起那袋多味花生,走到那個窩裡,跪坐在花身邊,用力扳過了他面壁縮著的腦袋。

  花抱著自己的爪子活像個被那啥的小媳婦,可憐兮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受害者。蘇螢拆開多味花生的包裝,拿出兩顆塞進了花的嘴裡。

  花愁眉苦臉的嚼了嚼自家心儀雌性放進嘴裡的東西,然後他啾了長長的一聲。

  “好——吃——”

  蘇螢又拿了兩顆,這回花也不要她塞,一看到她的動作就張大了嘴,需要大鳥哺食的小鳥似得。面對這麼老大一張嘴,蘇螢感覺自己整個手都能放進去。

  又扔了兩粒多味花生進去,花閉上嘴一臉陶醉而滿足的嚼嚼嚼,爪子也松開了,興奮的抓啊抓。蘇螢見狀挪遠了點,免得又被激動狀態下的花抓出痕跡。反正大鳥嘴張得大,蘇螢干脆一顆一顆的扔過去,她扔不准也沒關系,因為花動作比她快,張著嘴去接,一個都沒讓掉,到後來,蘇螢剛扔過去,他就伸腦袋過來啊嗚一口吃掉。

  不過從頭到尾就算他表現的再喜歡,都沒有動手到蘇螢手裡拿。

  比花大鳥多了一段記憶的蘇螢清楚,花大鳥有多喜歡這袋自己從那個世界陰差陽錯帶過來的零食,吃完了之後還失落了好久,差點沒把袋子都給舔了。其他的零食花倒是不喜歡,特別是巧克力,聞到味道就縮到一邊去。

  蘇螢一次性喂了小半袋,終於停手了,把那袋多味花生放在一邊。花吃的意猶未盡,眼睛隨著她的動作定在那袋多味花生上移不開。蘇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把他的眼神從那袋自上轉回了自己身上。

  蘇螢咳嗽了一聲,她覺得自己應該先跟花說清楚一件事。她並不是他們族群中的雌性。

  鑒於蘇螢學不會花的那種鳥語,花也學不會地球普通話,兩人的交流基本靠比劃。事實上蘇螢也很奇怪,為啥她上次吃了花找來的怪石頭之後也能聽得懂花的話,而花卻始終聽不懂自己的話?

  這個問題無解,蘇螢只能將之歸類為世界種族不同帶來的的系統語言差異。

  蘇螢有心想告訴花,但奈何兩個人交流著實不太順利。

  蘇螢側了側身拍拍自己沒有翅膀的背,又摸了摸花背後的翅膀,然後指著自己搖搖頭。

  花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忽然把自己的翅膀扯過來放到蘇螢手裡,並且說:“你是說你喜歡我的翅膀嗎?確實,我的翅膀最好看了,你摸摸~”

  蘇螢再接再厲,扔掉手裡的翅膀,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花,然後擺手。

  花歪向左邊的腦袋又緩緩歪向右邊,最後恍然大悟,一臉難過,“你是說,你不喜歡我?為什麼,我這麼好看,難道是因為你不喜歡我身上的某種顏色?你說,我拔下來就好了!”

  蘇螢無力,翻出了自己的記事本和筆,在記事本上面畫畫。先畫了一只黑色大鳥,又畫了一只白色大鳥。

  花先是好奇的看著能畫畫的記事本,看到她畫出來的大鳥,又十分興奮的喊道:“醜八怪們!”

  “不畫他們,畫我畫我!”

  蘇螢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花這次成功接收到她的意思,閉嘴安靜下來。

  蘇螢就在兩只大鳥旁邊再畫了一個自己。“這是我。”她指指小人,又指指自己。花看明白了,又開始興奮,指著小人旁邊說:“畫我!”因為太激動,尖尖的爪尖在記事本上戳出來一個洞。

  蘇螢拍開他搗亂的手,指著黑色的雌性大鳥,又指指代表自己的小人,然後搖頭揮手,表示她不是雌性。

  雌性的大鳥也是能變成人的,黑眼睛,黑色的羽毛頭發,背後的翅膀只有巴掌大,縮在肩胛骨上,是不能像雄性那樣飛起來的。蘇螢上輩子在這裡住的時候見到過一次,那個跟著雄性從這裡路過的雌性遠遠看去,確實就像個普通的人類姑娘,除了身上掛著的黑色羽毛有些奇怪,乍一看沒有不同。

  這也是那群大鳥們將蘇螢認作雌性的原因。

  但是再像她們也是不一樣的。

  蘇螢看向花,等著他反應。花茫然了一會兒,忽然小聲問:“你是說,你不是雌性?”

  終於明白了!蘇螢激動地點頭,然後聽見了花的下一句話——“你是雄性?!”

  “你也有這個[嗶——]嗎?”花傻鳥一臉驚恐的拉開自己的羽毛想要露鳥,被蘇螢眼疾手快的一手拍開阻止了動作。

  深呼吸。

  蘇螢這麼告訴自己,還是忍不住怒從心頭起,拿起身邊的多味花生抓了一把塞自己嘴裡,在花‘好想吃好想吃’的眼神裡用力嚼,就是一顆都不給他吃。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6:48 PM

第30章 異世傻鳥5

  等蘇螢經歷了無數溝通不良的絕望瞬間後,她已經快忍不住要打死這只滿臉茫然無辜看著自己的花大鳥了。

  最後她實在沒忍住,跳起來抬腳踹了花大鳥一腳。花大鳥巍然不動的坐著,仿佛不明白她在干嘛。深覺自己力氣太小的蘇螢抬手抓住花大鳥的肩膀,在他奇怪的眼神中熟門熟路的摸到脖子那一圈藍色的細小絨毛上,揪起一根就拔。

  這回花大鳥有反應了,他猛地抱住自己的翅膀往後縮,拉長了聲音的唧唧叫。

  “別拔別拔!”

  關於花大鳥這個脖子上一圈藍色羽毛部位,是他奇怪的癢點,就和一般人身上的癢癢肉一樣,而且那圈藍色羽毛是他最喜歡的,一般攻擊這裡,能達到雙重制敵效果。

  上輩子傻鳥自己告訴她的。當然一般也沒人能不引起他警惕的拔他脖子上的毛,但是蘇螢只要想拔就能拔得到。鑒於她一般而言是個脾氣好的姑娘,這種時候很少,所以花大鳥的脖子那一圈羽毛得以留存。

  這回也不例外,蘇螢祭出殺招,花大鳥立刻繳械投降,連聲喊道:“我知道了,你不是雌性也不是雄性,和我不是同一種種族!”

  蘇螢:“……”明白了的話就不要一直裝傻啊!感情剛才都在逗人玩嗎!看我搖頭晃腦指手畫腳很有趣嗎!意識到面前的傻鳥竟然在玩這種逗她故意裝不明白的游戲,蘇螢頓覺自己比傻鳥還傻,又覺得手癢了。

  野生凶猛禽類的危機意識是很強的,就在蘇螢看著自己手裡那根小藍色羽毛考慮著要不要再拔一根的時候,花大鳥忽然一陣風似得飛出了巢穴。

  他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跑了。

  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興衝衝的,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自己是出去‘避難’的。人家說魚的記憶是七秒鐘,蘇螢覺得花大鳥的記憶也不怎麼持久,似乎只有三分鐘,三分鐘過後,啥都不記得,這一點也許用厚臉皮來形容也可以。

  花大鳥不是空著手回來的,他還帶回了很多東西。比如全身白毛夾雜幾根紅毛的不知名鳥類,跟蘇螢的腦袋那麼大的鳥,一共三只串成一串。看樣子死的很倉促,尖尖的鳥喙張開,露出裡面不屬於鳥類的鋒利牙齒,鳥舌往外吐,形像的顯示出它們死的不太瞑目的心情。

  這種鳥蘇螢上輩子和花在一起生活的時候也吃過,一般而言花是不會選擇這種色彩不鮮艷的食物的,他更喜歡花更多的力氣去尋找一些皮毛光鮮亮麗的鳥類,或者走獸當食物,鑒於鳥類的羽毛彩色繁多,比走獸多,所以花的食物大多是禽類,習慣非常之堅定。只有在趕時間的時候,他才肯退而求其次的找一些顏色不那麼鮮艷的,比如這種鳥。

  除了這三只死的不太瞑目的鳥,還有一串七彩的果子,紅橙黃綠青藍紫,很好看。但是任何一個地球人看到這麼漂亮的果子估計都不會下口,因為一看就有毒。

  當然這是地球准則,在這個明顯不是地球的地方,似乎並不太管用,因為這七彩果子蘇螢上輩子吃過。

  說實話她當時不是很想吃,但熱愛這種果子的花大鳥熱情推薦,太熱情了,簡直能媲美路邊護膚品商店的店員,三百六十度旋轉的圍著推薦。當時被他惹得煩不勝煩的蘇螢抱著‘這麼煩我死給你看哦’和‘吃死了說不定能回去’的悲壯心情吃了一串,然後啥事都沒有。

  後來變成常備水果。

  除了這兩樣一看就知道是晚飯的,花大鳥還扛著一束花,不對,是一樹花。

  人家摘花一朵朵摘,或者折一枝,但花大鳥不同凡響,他要摘花,必是一腳踩斷樹干,整棵樹搬回來。好在一望無際的森林裡別的沒有就樹多,才沒有被這個不愛惜環境的花大鳥給摧殘完了。

  花大鳥興奮的抓著樹干往巢穴裡拖,蘇螢實在看不下去了,照他這樣的拖法,這棵大樹只會把這個巢穴給撐破。這麼大一棵樹,明顯不可能塞的進來啊!蘇螢不明白花是怎麼想的,最後只歸結於,這是只傻鳥。

  於是她站起來指揮花大鳥把那棵拖進來一半的花樹又拖出去,就立在巢穴外面的樹干上,看上去像是光禿禿的樹干上長出了這麼一樹火紅色的花。

  花的顏色和花大鳥的頭發顏色很像,確實挺漂亮的,見花大鳥明顯不太願意把自己搬回來的花放在外面看不著,蘇螢就上前折了幾枝開的不錯的,拿進了巢穴。

  果然花大鳥馬上就開心了,屁顛屁顛的跟著抱著花的蘇螢屁股後面回到巢穴。

  蘇螢將那幾枝花插在窩旁邊,花大鳥勾著爪子抓了一枝花往蘇螢腦袋上戳。

  蘇螢躲開他的突然襲擊。這沒輕沒重的家伙拿著這麼大一根樹枝就往她腦袋上戳,一不小心就得把她戳個對穿。雖然蘇螢清楚這只傻鳥不想傷害自己,但奈何兩人的身體強度差很多,隨時可能釀成悲劇,這真是太悲傷了。

  花見蘇螢躲開,不屈不撓的……耷拉著眉毛把爪子上的花往蘇螢面前遞。

  蘇螢嘆氣,折了那枝花上的一朵,夾在了自己的頭發上。

  “這樣行了吧。”

  花盯著蘇螢腦袋上的花,眼睛亮閃閃的,把所有的花都往她面前遞。

  蘇螢:完全不想在自己腦袋上插一頭的花。

  最後蘇螢是這麼解決的,她把所有的花都摘下來,給花大鳥插了一頭,還用一大包小皮筋給他固定了。他的紅發配著這一腦袋大紅花,有種別樣的喜感,花大鳥自己還覺得特別喜歡,捧著腦袋一臉陶醉,一高興甩下來兩朵又被蘇螢替他夾回去後,連腦袋也不敢轉了。

  天邊開始出現夕陽,花頂著一頭紅花帶著三只鳥到樹底下去准備做飯,把三只鳥扔在一塊焦黑顏色的石頭上,然後他從鳥人模樣變成彩色大鳥的模樣,張口呼的朝著大石頭吹。火紅的火焰席卷焦黑的石頭,那石頭一沾火就自動燒起來,火勢熊熊,一會兒坐在上頭樹枝上靜靜看著這一幕的蘇螢就聞到了焦味。

  對,花大鳥他會吐火。

  花大鳥他吃熟食。

  花大鳥的廚藝簡單粗暴,做出來的食物味道慘絕人寰。

  作為食物的獵物如果羽毛皮毛好看,花大鳥就會剝下來,要是不好看,花大鳥才不費那個事,扔在下面的石頭上一口火吹過去,表面燒得焦黑也直接吃。這種辦法做出來的食物,要是好吃就真見鬼了。

  作為擁有著一手好廚藝的蘇螢見到這一幕,內心毫無波動。上輩子她吃了兩個月這種帶著焦味的東西,後來實在忍不住了才要求自己上手做飯,為了找回作為大廚的尊嚴,她很是經歷了一番摸索。

  一朝回到解放前,蘇螢看著花大鳥捧到自己面前的焦味烤鳥,心裡只想到這麼一句話。

  三只黑漆漆的大鳥,蘇螢吃了一個鳥腿就飽了,剩下的都是花大鳥的,他一臉平常的嚼著黑炭一樣的食物,還能聽見噗嗤噗嗤的脆響。見蘇螢看他,迅速咧出一個笑,黑色的碳渣掉了一地,宛如智障。

  蘇螢聽他說過,他們這個族群,白鳥為雄,黑鳥為雌,只有他出生以來就不一樣,是個彩色的雄鳥。生下他的雌鳥將他遺棄了,好在族群並沒有驅趕他,所以花小鳥最弱小的時候沒有餓死,自己一只鳥跌跌撞撞的長大了。

  他說自己小時候抓到獵物都是生吃,後來族人們見到他生吃都很嫌棄他,還有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總是和他打架的雄鳥告訴他要噴火燒熟了吃。花小鳥心想,就吐個火有什麼難的,於是他之後每次找到獵物都直接噴火,噴完火再吃,糙的渾然天成,再加上他長大一些後和其他成鳥一樣離開族群獨自生活,從來也沒覺得這樣不對,於是這種黑暗料理就延續至今。

  也就是說,這傻鳥從來沒吃過真正意義上好吃的東西,實在是個讓人忍不住憐愛的智障傻鳥。

  三兩下吃完那幾只焦炭,花大鳥收拾收拾准備睡覺了。此刻天色已經不知不覺的黑了下來,因為巢在高高的樹枝上,最後的一線夕陽還能透過羽毛連成的門簾照進來。蘇螢在花大鳥那堆彩色收藏品裡面翻出兩個石頭。

  這石頭白天看著平平無奇,但是晚上沒有光之後,石頭就會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像是小夜燈一樣。蘇螢包裡沒有帶能照明的東西,她晚上又不像花大鳥那樣能看見,就把這兩塊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石頭放在了窩旁邊。

  花看到她的動作,咕咕了兩聲?“你喜歡這個石頭?我知道哪裡有好多!”

  他說完就往外飛,風風火火的,蘇螢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他就已經飛到外面去了。蘇螢拆開頭發梳順,然後在那個柔軟的窩裡占了一個小角,臉朝著門躺在那。

  她開始覺得有困意的時候,忽然一個震動把她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門被一個超級大石頭給擋住了。

  蘇螢:“……”

  最後花大鳥搬回來那個發光的大石頭只能放在了樹下。“這是那最大的一塊月光石。”花拍著大石頭驕傲的說。

  蘇螢:“對,大的巢都放不下。”

  “?”花不明所以,“你喜歡嗎?”

  蘇螢沒說話,花往自己羽毛裡面摸了摸,又拿了兩個巴掌大的發光石頭出來,“最大的不喜歡,這兩塊喜歡嗎?”

  蘇螢:翅膀裡怎麼藏得下兩塊石頭的你說!

  花又往翅膀裡掏了掏,淘了一把指甲蓋大小的小石頭,“這種最小的呢?喜歡嗎?”

  比起這些,蘇螢更想知道他翅膀裡面是不是有個異度空間。蘇螢上手抓住花的翅膀用力抖了抖,沒抖動,花無辜的看著她,配合的抖抖翅膀,劈裡啪啦掉下來一地大大小小發光的石頭。

  最後這些石頭都放在了窩邊,晚上夜更深一點的時候,巢穴裡面因為這些石頭的存在泛著暖暖的光。

  花晚上睡覺的時候變成了鳥樣,爪子縮在最底下壓起來,長長的鳥嘴擱在窩邊,脖子身子縮成一團,看上去毛茸茸的。蘇螢就睡在他旁邊,挨著那毛茸茸的羽毛,花還用翅膀蓋住了她的身子,像一床彩色的被子。

  睡到半夜,蘇螢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她覺得渾身無力,頭疼欲裂。抬手摸了摸腦袋,果然發現溫度很高。

  蘇螢並不驚慌,繼續好好的睡在溫暖的翅膀底下。

  上輩子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也像現在這樣高燒起來,大概是因為人類的體質不能接納這個世界的食物和空氣之類。但是只要挺過這一關就沒事了,她上次能扛過去,這次一定也能。蘇螢默默的安慰自己,忽然覺得腦袋上被碰了碰。

  蘇螢抬頭看,發現花也醒了,正用鳥嘴嘴側挨著蘇螢,一雙黑黑的鳥眼裡似乎是擔心。蘇螢伸手摸了摸他的鳥嘴,笑了一下。

  “沒事,明天就會好了。”她說完,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花感受著身旁那個溫度過高的身體,輕輕在喉嚨裡咕咕了幾聲,然後將腦袋擺過去蹭著蘇螢的發頂,睜著眼睛盯著她顫抖的睫毛,一動不動。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8:24 PM

第31章 異世傻鳥6

  再次醒來的時候,蘇螢看到眼前一片昏暗。

  天色又暗了?隨即她發現不對,暗是因為自己被一個大翅膀遮起來了。因為昨晚上的高燒,此刻蘇螢還有些頭暈眼花,大概確定自己被花大鳥用翅膀圈起來遮住了後,艱難的在一片昏暗中伸出手去摸索,試圖推開遮在身上的東西。

  摸索著摸索著,蘇螢覺得手下的絨毛軟乎乎的,手感特別好,不由得伸手用力摸了摸。

  忽然間,蘇螢聽到了一聲奇怪的,好像被驚到了的咕啾聲,然後她眼前的大翅膀被張開,明亮的光線照了進來,照亮了蘇螢那只正摸著花大鳥毛絨屁股的手。

  蘇螢:“……”你竟然用屁股對著我的臉睡覺?!

  花大鳥睡覺從來不肯像別的鳥那樣安安生生的縮著脖子蹲在窩裡,他要四處翻滾旋轉,跟他睡一起的後果就是經常會被一堆毛茸茸的肉山壓在下面,最悲慘的是現在溫度還不低,被這麼壓在下面真的非常熱!出一身汗!

  昨天已經因為高燒出了一身汗的蘇螢看著眼前毛茸茸的鳥屁股,頓時覺得更加熱了。明顯這花大鳥睡著睡著又翻了個身,他此刻扭過頭來一臉震驚的看著摸自己屁股的蘇螢。

  然後他訥訥的說:“你喜歡我的屁股嗎?”

  蘇螢:“呵呵。”用這種可怕的語言攻擊一個病人,真是可怕的大鳥。

  她如此想著,抓住鳥屁股上的毛,拔。花大鳥頓時又竄了出去。

  遮擋視線的大鳥離開了自己的面前,蘇螢這才發現窩旁邊一大片葉子上裹著鮮嫩多汁的果子和烤焦的鳥肉以及一堆明顯被燒裂了的鳥蛋。花大鳥這家伙奄壞奄壞,最喜歡去樹上掏鳥蛋,因為鳥蛋燒熟後比燒焦的鳥好吃,這燒鳥蛋在他的腦子裡就算是最好吃的食物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蘇螢數了數一堆大大小小明顯不是同一種的鳥蛋,還看到了一個棕色果殼盛著的清水。

  這些東西,花大鳥是什麼時候去弄來的,她一點感覺都沒有。蘇螢指指那明顯是花大鳥特地弄來給她吃的鳥蛋問,“你什麼時候去弄的?”

  蹲在一邊摸自己屁股的花大鳥變成了鳥人樣,一張漂亮的臉上還有點被人摸了屁股之後的小羞澀。聽到蘇螢出聲,雖然聽不懂她說話,但是看得懂她的動作,於是又自動高高興興的解釋道:“你一直都沒醒,我怕你醒來會餓就去找了吃的,這個鳥蛋最好吃了,我一個都沒偷吃,全部留給你!”說完忘記自己的毛被拔屁股被摸的事,又挨了過來,熱情的介紹著每一種鳥蛋分別是從哪裡找回來的。

  蘇螢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聽他說完,臉上帶著笑。真好,她這次又扛過來了。

  雖然還有些無力,但蘇螢還是坐起來把那半殼子清水給喝了,然後開始剝鳥蛋。她剝鳥蛋,花就在一邊絮絮叨叨,“這個,這個最好吃了,是我在森林邊緣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一窩鳥蛋,我只拿了一個,以前這片森林很多這種鳥,但是我很喜歡吃,所以現在就沒剩多少了,我去其他森林裡抓了幾只過來想讓它們在這裡築巢,可是一抓過來它們就嚇死了,膽小的很,最後只好給吃了。這片森林裡就剩下幾窩,我們現在不吃,等以後它們變多了再抓。”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蘇螢手裡那個散發出香味的淡綠色鳥蛋咽口水,滿臉可惜的看著她把蛋殼剝掉,因為他吃鳥蛋是連蛋殼一起吃的。蘇螢不理他,剝完蛋殼,捏著花大鳥的嘴巴,把這個蛋塞進了他嘴裡。

  “唔?”花大鳥疑惑的嚼了兩下嘴裡的鳥蛋,這才反應過來蘇螢把最好吃最好吃的鳥蛋讓給他了,頓時感動的流下七彩的淚水,昂的啾了一聲,一頭就扎到了蘇螢的懷裡,激動地蹭自己的腦袋。

  身嬌體軟的地球人蘇螢猝不及防被花大鳥型炮彈給一頭撞進了窩裡,剛喝下去的水都差點吐出來,那罪魁禍首還在那兀自感動的在自己肚子上蹭腦袋,蘇螢用力拉扯他腦袋上的紅色羽毛,硬把他扯出來。

  其實蘇螢本來真的是個很溫柔的軟妹,但奈何和花大傻鳥在一起時間久了,就不得不總是做出各種粗暴舉動,就這,對花大鳥來說還就像撓癢癢似得。

  之後幾個鳥蛋,蘇螢自己一口一口全吃了,一點都沒給花留,他還很高興的坐在一邊看她吃,看那樣子興奮的巴不得自己喂給她。忽然,花大鳥靈光一閃,他把一串果子摘下來,戳在自己尖銳的爪子上,然後戳了滿爪子,舉到蘇螢面前。

  面對這個機智的行為,蘇螢沒給面子,因為一旦開了這個頭,可以想見今後很長一段時間這只大鳥就會時不時的在自己的爪子上戳東西要喂給她吃。呵呵,她可是經歷過這種和花大鳥因為喂食問題鬥智鬥勇的妹子。

  花被拒絕了,又難受的哼唧了一聲,自己把手上串著的那些果子給吃掉了。三分鐘過後,他沒事鳥一樣的找到了新樂子。他在自己爪子上戳石頭,然後去碰蘇螢,這樣就不會劃傷她了。

  蘇螢:這樣確實不會被劃傷臉,但是同學,請問你感受過被人用石頭錘臉的感覺嗎?

  其實自從上輩子遇到這只花大鳥後,蘇螢第二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變成一個大力士,讓花大鳥好好感受一下她手無縛鳥之力嬌弱地球人的憤怒。第一大願望,當然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然而這個最大的願望實現了,結果卻並不好,好在現在她能重來一回。想到這裡,蘇螢就心軟了,能再見到這只傻鳥她很高興,被用石頭錘臉什麼的……

  “你試試再碰我一下,脖子上的毛毛不想要了是伐?”

  “唧!”

  被花大鳥這麼鬧來鬧去,蘇螢完全忘記了自己身體上的不舒服,全身心投入在看花大鳥犯蠢裡。

  高燒雖然退了,但是這種渾身無力,走路都腿軟的狀態還要持續兩天,蘇螢就待在窩裡,可是光待著又太無聊,於是她打起了巢穴角落裡那堆五顏六色的零碎雜物的主意。

  那些都是花大鳥喜歡的東西,扔是不能扔的,但是花大鳥又不會收拾,只好她來收拾了。比劃溝通了一番,讓花大鳥把那堆東西搬到窩邊來。

  花大鳥以為她想要自己的收藏品,帶著一臉忍痛割愛的表情把那些東西全都擺到了蘇螢面前。

  “你喜歡的話都給你,我……我下次自己再去找就好了。”雖然花說得大方,但眼神完全不是那回事,小眼神很是不舍。

  蘇螢瞟見他一邊說一邊偷偷摸摸的把一顆橘紅色的石頭藏進了翅膀裡,就當做沒發現。花藏好了自己最喜歡的兩顆石頭,心虛的瞟著好像沒發現的蘇螢,放下心來。

  蘇螢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從小做手工就是所有小伙伴裡最好的那個,和她比起來,和她一起長大形影不離事事都能做的優秀的秦琴,在這一點上就是徹頭徹尾的糟糕,因此從小折花剪紙織圍巾等等,全都是蘇螢挑大梁。

  在這一堆顏色混雜的東西裡面挑挑揀揀,蘇螢解出了裡面長長的繞作一團的草莖。這些草莖堅韌,長在一片平原上,一般都是黃色的,要想找到其他顏色的,就像在一堆三葉草裡面找四片葉子那麼困難,為難花大鳥竟然找出了這麼多根其他顏色的。

  蘇螢把這些各種顏色混雜的草莖按照顏色擺好,再找出各種顏色的石頭,接著用草莖結成各種結,綁住不同顏色的石頭,很快就做出了兩個別具特色的掛飾。

  花眼睜睜的看著那雙白嫩的手一收一拉,就把他喜歡的草和石頭做成了更加漂亮的東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向蘇螢的眼裡,帶上了一種莫名的敬畏。

  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接過了蘇螢手裡那兩個掛飾,高高興興的掛在了自己的耳朵上,然後開始不停地搖頭晃腦。

  蘇螢不理會那只發癲的傻鳥,又翻出了卷成一團的橘色樹皮。這樹皮一條一條大約一指寬,蘇螢看到這樹皮,仿佛看到了花大鳥用爪子在樹上撓樹皮的樣子,連人家不同顏色的樹皮都要剝,他的收集癖真是可怕。

  一邊腹誹,蘇螢一邊手指穿梭,將那些樹皮一條條分開,然後編織成席子。手工技能差不多要點到滿級的蘇螢編的很快,將這些橘色的樹皮,巧妙地編織成了橘色的席子。等花大鳥玩夠了耳朵上掛著的那兩個,轉頭去看蘇螢的時候,發現了她已經編制了半米長的橘色毯子,又一次瞪大了鳥眼。

  對於沒有見識過各種高端紡織品的天然鳥人花來說,蘇螢所做的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困難最不可思議的事,因此他看向蘇螢的目光,慢慢的已經變成了敬仰。

  接下來蘇螢又給土包子花展示了一下地球人的編制和手工技巧,包括用一捧羽毛做成了漂亮的花,用各色果殼黏成了各種圖案,用各種小石頭、草莖、羽毛做了項鏈。

  花蹲在一邊看的眼睛都不會轉了,最後,羽毛做的花被他放到了腦袋上,項鏈掛在了脖子上,席子披在了身上。

  最後形像出爐的時候,蘇螢默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倒在了窩裡不願再看自己親手造成的後果。這些單個拿出來都是好看的,但是全部都放在一起,還是放在一個七彩的鳥人身上,那就微妙了。

  花感覺非常的良好,他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走在流行最前端,審美最高超的鳥,自信心膨脹的不用翅膀都能飛起來。

  所以他決定去外面飛一圈給醜逼們炫耀一下自己的新行頭,順便再找點好看的東西回來!

  他帶回來的那東西,是個肥到跑不動,類似兔子一樣的彩虹色動物。

  蘇螢:竟然還有和花顏色一樣絢爛的動物存在?!

  花捏著那彩色肥兔子比身體還長的長耳朵開心的對蘇螢說:“把皮毛剝下來,肉可以當晚飯!”

  被他拎在爪子裡的肥兔子見怎麼都掙扎不開,汪的一聲就哭了,一邊哭一邊汪汪汪的喊。

  但這個汪汪汪聽在蘇螢的耳朵裡,是一句話:“救命!兔兔洞裡還有那麼多果果沒吃完,兔兔不要死!”

  夭壽哦,你明明是汪汪叫的,為什麼要自稱兔兔!

  蘇螢:等等,我聽得懂這只兔子狗說話!

  花大鳥還在一個勁的說剝了皮要做什麼,蘇螢打斷他,比劃了半天,弄清楚了一個問題。花大鳥他聽不懂這兔子狗的話。

  那為什麼她能聽懂?蘇螢有了一個想法,那個夢裡的紅衣女人讓她能聽懂花大鳥說話,還能聽懂這個世界其他生物說話!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8:49 PM

第32章 異世傻鳥7

  消化了一下自己能聽懂這個世界除了花族群之外動物語言的事實,蘇螢冷靜下來,她看向那個還在不停汪汪叫,實際上聽在耳朵裡全都在念叨著“還有果果沒吃完,不想死”的兔子狗,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只色彩絢爛的和花有的一拼的兔子狗肚子很大,好像是……懷孕了。

  軟妹蘇螢忽然覺得有點不忍心,於是她對花大鳥張開手,讓他把兔子狗給自己看看。花大鳥不明所以,見她想要,隨手就遞給她了。

  下一刻蘇螢被那只無害的,嚶嚶哭泣的兔子狗,蹬倒在窩裡。

  頂著一頭羽毛爬起來的蘇螢:“……”差點又忘記了這個操蛋的世界很多生物都不能只看表面。

  花按住那飛起一只兔子腿蹬人的兔子狗,收起了臉上的笑,拽著兔子耳朵就要往地上摔,動作十分凶殘。其實根本沒被踢疼的蘇螢忙出聲攔住。

  “等一下,花!”

  花雖然聽不懂她說話,但是看她阻攔的動作,還是不情不願的停了下來。蘇螢想了想,伸手摸到他背後的翅膀根,在那片平整的羽毛上撓了撓。氣呼呼的花大鳥被撓到這個地方,一下子就軟了,發出呼嚕嚕的聲音挨在了蘇螢身邊,用腦袋蹭她的臉。

  蘇螢差點吃了一嘴的頭毛,頗無奈的又給他撓了幾下翅膀根,她本來准備撓兩下安撫一下就算了,可花不讓,她一拿開手就用腦袋使勁蹭她,蘇螢只能一直撓撓,然後,把花大鳥給撓睡著了。

  這睡著睡的也是很快。蘇螢從窩裡爬出來,在地上找到了縮成一團的兔子狗。它大概被花嚇怕了,被放開了也不敢跑,擠在角落裡發抖,一身彩色的毛毛以一種高頻率搖晃,加上那身顏色,晃得人眼暈,看一會兒就得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掉了。

  蘇螢左右看看,拿著一塊石頭防身,靠近了兔子狗。它這回也沒有激烈反應,蘇螢只聽到它一個勁的在說害怕,還惦記著自己沒吃完的果果。蘇螢有些糟心的想,要真能聽懂所有動物的話,那還搞個毛,她能下得去口嗎?想想以後自己吃的那些食物,死前都哭著喊著說不想死,蘇螢就覺得胃口全無。

  不能吃肉的世界什麼的,也太殘忍了。蘇螢想著,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兔子狗的軟毛耳朵。兔子狗汪的一聲哭的更加大聲。

  “嗚哇哇啊!媽媽我要被可怕的大怪物吃掉了!”

  蘇螢:“先冷靜一下,不知道兔子還是狗的這位,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嗚哇哇大怪物要抓我了,我馬上就要死啦!”

  好吧,聽不懂。蘇螢抓著兔子狗的耳朵,把它轉向了自己,摸了摸它鼓鼓的肚子想,要不還是放這個准媽媽走算了,花大鳥對於食物很隨便,抓兔子狗回來也就是看中了它的皮毛,下次她去給花大鳥找點其他好看的。

  剛想著,蘇螢聽到兔子狗抱著鼓鼓的肚子大哭,“要吃我就算了,還要搶我的果果,壞蛋嗚嗚!”

  蘇螢:“我哪裡想搶你的果果,話說你的果果不是在洞裡嗎!”

  “我存了這麼久最好吃的一個果果,不如死前吃掉算了!”兔子狗自顧自的哭著,然後從蓬松的毛裡面,掏出了一個,有它小半個身子那麼大的紅果果,然後撲上去張開嘴巴哢嚓哢嚓的吃起來。

  蘇螢伸出去的手僵在那裡,因為她看到兔子狗不知道從身體的哪個部位把這個儲備糧掏出來准備開吃最後的一餐時,先前鼓鼓的肚子就癟下去了。感情不是懷孕,是在身體裡藏了儲備糧!這麼小的身體是怎麼放下去那麼大一個儲備糧的!從哪裡放進去的,你剛才又是從哪裡掏出來的!

  覺得自己感情受騙的蘇螢縮回手,踩著虛浮的步子回到窩裡,湊到睡著的花身邊,扒拉了一下他的翅膀,倒頭睡覺。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蘇螢發現了那只彩色的兔子狗竟然沒被花摔死。花伸長了腿的坐在門口,表情漫不經心的偶爾在那只兔子狗身上拔一根毛毛,再往外吹,看著各種顏色的毛毛隨風飄蕩,百無聊賴的樣子。

  還好那兔子狗身上的毛毛濃密,一點沒見禿。蘇螢坐起來,花耳朵動了動,馬上轉過頭來,見到她醒了,把兔子狗往旁邊一扔,走過來蹭到她身邊。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立刻轉為委屈頻道,“你不讓我殺那只醜東西,是不是因為你喜歡他!他身上的顏色那麼醜!有什麼好喜歡的!”

  蘇螢:“講道理,你們都是同一色的。”

  花:“你在說什麼?是不是說那東西很醜讓我馬上殺了吃掉?好,我馬上就去殺!”

  蘇螢:“因為反正聽不懂我說話就隨便按照自己想聽的理解了嗎?果然不愧是惡霸花大鳥。”

  花:“什麼,你說這東西太瘦了不夠吃?我也這麼覺得,本來抓回來的時候還有點肉,現在怎麼瘦成這樣,都不夠一口吃的,那我再去抓點獵物回來,你想吃什麼?好的,顏色鮮艷的對嗎?保證找顏色最鮮艷的,但是比我還毛色鮮艷的動物根本就不存在哈哈哈。”

  蘇螢面無表情,花大鳥一個鳥戲倒是挺多。

  花滿意的說完一通,准備出門找吃的,等他往外走,蘇螢就穿上外套跟在他後面。

  花察覺到她的反應,疑惑的看她,走到門口了,走到外面的大樹枝上了,見蘇螢還是沒有回去的意思,他也停下來。

  蘇螢說:“我也要去。”說完走到花身前攬住他的脖子。花用鳥人形態飛行的時候,背後背不了人,因為背後的翅膀會不靈活,只能抱著。

  但第一次見到這架勢,花並不明白蘇螢想做什麼,他想了一下覺得自己明白了,低頭蹭蘇螢,說:“不想我離開嗎?唉,怎麼這麼喜歡我呢,既然你不想我離開,我就不走了,回窩裡去。其實我們族群十幾天不吃東西也是餓不死的!”花滿臉驕傲的說,准備回窩。

  蘇螢見他犯傻,上手揪著他脖子上的羽毛硬是把他拽了回來。

  花茫然的看她,“嗯?”

  蘇螢跳起來把他往下壓,花照做了,蘇螢又撈起他的兩個爪子平攤在身前,花虛托著爪子還不明白,蘇螢也不管他明不明白,自己往他手上一坐,雙手攬住他的脖子,一拍他的翅膀,指指遠處的森林,簡潔道:“飛!”

  花終於懂了。

  他托著蘇螢,有些腿軟,腦袋都昂起來了。

  “不想和我分開嗎?真是愛粘人的雌性啊哈哈不過我喜歡,好吧,這次我們一起去遠一點的地方,我給你找很多好吃的昂昂昂~”

  說話就說話,昂昂昂的瞎喊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很開心嗎?蘇螢心裡吐槽這傻鳥,把臉埋在他脖子上那圈毛毛裡擋風。

  其實她想跟花一起出門,是想去試試,她是不是真的能聽懂所有動物說話,事關她今後的葷素食大事,必須慎重對待。

  花不知道蘇螢怎麼想的,他飛的開心,決定找個很少去的地方,帶蘇螢去,想吃什麼盡管點!

  花帶蘇螢來到的是森林中央一個河流邊。蘇螢上輩子還真沒有被帶到這裡來過。這裡的河流寬闊,一條分支在一側彙聚成了一片河,河上長滿了直徑三四米的,類似睡蓮的蓮葉,挨挨擠擠的布滿了整條河,完全看不清楚河底下有什麼。

  這片地方熱鬧的很,到處都是奇怪的聲響,蘇螢聽到一聲響亮的嗷嗷叫聲,朝那邊看過去,正見到一直綠突突的青蛙……就算多了一對像蜻蜓一樣的翅膀也應該還是青蛙吧。見到這只異世界的青蛙張大了嘴發出嘹亮的嗷嗷叫,一蹦一跳的在寬大的蓮葉上跳動,跳了兩下後,平靜的水裡忽然冒出來一只大張的嘴,那大嘴裡外三層長著閃爍寒光的利齒,一張一合就把那只嗷嗷叫的青蛙給吞進了嘴裡。

  凶殘的嚼了兩下後,打了個嗝。只露出腦袋,看上去像鱷魚的生物用那雙金黃色的眼睛瞄了瞄岸邊的蘇螢和花,似乎在打量好不好吃。

  “不好吃。”那鱷魚怎麼想的蘇螢不清楚,不過她聽到旁邊的花大鳥這麼認真的告訴她說:“這種水裡的家伙,不好吃,”

  蘇螢:“腦袋上長著那麼奇怪的瘤,誰都不會想吃的好嘛。”

  花:“啊?你想吃啊?”

  蘇螢:“我哪裡說自己想吃了,聽不懂就不要隨便自己給我腦補戲份好嘛!”

  花:“真拿你沒辦法,你想吃的話我就去抓吧。”

  蘇螢:“……”

  花沒說完就已經竄了出去,趁著那只剛吃完東西的鱷魚還沒潛回水下,用爪子鉗住那鱷魚腦袋頂上豎起的堅角,將他從水裡提到了半空中。蘇螢這才看清楚那所謂的鱷魚下半身和它那張大嘴比起來很小,這樣看倒是不太像鱷魚了。

  總的說,這是一條讓人不太有食欲的怪東西。鱷魚驟然被花拉到了半空中,也不慌,張開大嘴就要咬花,等它張開那帶著鋒利牙齒的大嘴,花迅速的用兩只爪子一邊一只抓住了大嘴兩邊,給蘇螢上演了一幕半空中手撕鱷魚的凶殘戲碼。

  這個世界的獵殺總是這麼凶殘,花大鳥尤其。所以上輩子蘇螢並不常和花大鳥出門找獵物,因為那場面對現代人來說,很血腥,恐怖片現場似得。

  別看花大鳥在巢穴裡一副萌蠢樣,實際上這確確實實是個可怕的肉食猛禽。

  凶殘生物花大鳥一手拎著一邊屍體回來了,“看,沒什麼肉,一點都不好吃的。”

  蘇螢:“哦。”

  花大鳥扔開手裡的屍體,指著大蓮葉底下,“不過那裡面有好吃的。”

  那蓮葉的載重能力還不錯,蘇螢和花大鳥踩在上面也沒沉。靠的近了,蘇螢聽到蓮葉底下傳來喵喵叫。

  貓?蘇螢好奇的扒拉開了蓮葉,見到蓮葉底下一條藍色的魚,一邊吐泡泡一邊發出喵喵叫。

  既然兔子會汪汪叫,那魚會喵喵叫也不用那麼驚訝。蘇螢這麼告訴自己,然後她忽然發現,自己上輩子在這裡住的那段時間,根本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一心排斥的野蠻世界,整天想著怎麼回去,平常不敢離開那個巢穴,所以很多事都沒注意到過,這個世界,她到現在才想著去真正看清楚。

  “咯咯咯!”又是一聲怪響,另一片蓮葉底下游過來一只小紅魚,長得還挺好看。就在這時,先前喵喵叫的藍魚衝過去吞掉了小紅魚。

  蘇螢:“只能說果然喵喵叫的都喜歡吃魚。”

  藍魚吃掉紅魚的同時,花大鳥出手如電把那只藍魚撈了起來,遞到蘇螢面前說:“這個好吃!”

  蘇螢沒發表看法。不過她心裡松了一口氣,因為不管是之前的青蛙鱷魚還是這兩只魚,蘇螢都聽不懂它們說話。可這樣一來蘇螢又不明白了,這個能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想著,蘇螢就聽到了像羊叫一樣的咩咩聲,這個咩咩聲傳入她耳朵的時候自動變成了她能聽得懂的語言。

  “大怪獸又來了,讓大家藏好!不要把毛露出來!注意!注意!紅毛那個不要露毛,會被抓走的!”

  蘇螢抬頭看到一旁樹枝上站著的松鼠,額,或者是倉鼠,畢竟沒尾巴。好了,又來一個她能聽得懂對方說話的。花也看到了樹上一哄而散的小東西們,頗遺憾的的說:“現在都沒有一個皮毛好看的,而且顏色也太單一了。”

  蘇螢:“惡棍,人家一家子都在譴責你抓了人家三太老爺。”

  花:“嗯?你想吃這個?這個也不好吃。”

  蘇螢沒跟他廢話,拉著他就走了。

  花:“那個怎麼樣,看上去味道還行。”

  蘇螢看到了喲喲叫的長耳貓,那只貓睥睨著花大鳥,在花大鳥亮了亮爪子後,轉身鑽進了樹叢裡。

  兩人繼續往前走,蘇螢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花大鳥忽然打了雞血一樣的竄了出去,等到蘇螢捕捉到他的動作,發現他已經拖著一只圓滾滾的熊貓回來了。雖然尾巴長了點,黑白毛變成了辣眼睛的紅綠毛,但外形和熊貓的相似度還是很高的。

  花抓著那紅綠毛色熊貓,“這個看上去味道不錯!”

  蘇螢:“你評價味道好壞是看身上顏色多少的嗎?”

  懶洋洋的紅綠毛熊貓被抓了來,還在淡定的嚼著一把葉子,見蘇螢盯著他,熊貓還遞給她一片葉子,示意她吃。

  蘇螢:“額,謝謝,不用了,你自己吃就好。”

  紅綠毛熊貓慢騰騰的消失在樹後,蘇螢使勁給花撓翅膀安撫他。

  花很不高興,“他們的顏色都醜!你怎麼能喜歡他們!我可是最好看的,你看我的尾羽!”他說完又變身給蘇螢展示了一圈尾巴毛。

  對於花來說,食物不缺,不想吃這種食物就換一種完全沒問題,可他覺得十分憂慮,他總擔心蘇螢和族群裡其他人一樣,不喜歡他的花毛,而去喜歡那些顏色沒他好看的。

  這事暫時無解,畢竟現在他又聽不懂蘇螢說話。

  最後蘇螢拍板抓了兩只她上輩子吃過的動物,叫聲她聽不懂的那種。為了安撫竟然破天荒低落了大概四分鐘的花大鳥,蘇螢決定動手給他准備一餐好吃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9:37 PM

第33章 異世傻鳥8

  “刮擦刮擦——”

  蘇螢抓著花的爪子在石頭上刮石灰,發出這種有點刺耳的刮擦聲。

  “刮這個干什麼?”花大鳥蹲在那奇怪的看著蘇螢吭哧吭哧的用自己的爪子,去刮平時烤食物用的那塊石頭。刮下來表面那層黑色後,露出下面的白色,然後她把刮下來的白色灰收集起來放在堅硬的果殼裡盛著。

  “這個石灰有什麼用?”

  “你是不喜歡外面這層黑色?”

  雖然知道蘇螢就算回答自己也聽不懂,但花對於問問題這件事還是抱著無比的熱情,蘇螢埋頭刮石頭,他就一會兒都沒停過嘴,問個不停。

  蘇螢也不煩,一邊努力刮石頭一邊解釋說:“你平時用來烤食物的這塊石頭,是可以吃的,這種石頭在我們那裡叫鹽,是調味用的。你這塊太結實,都成結晶了,刮一些鹽沫下來,待會兒我們烤肉吃。”

  花聽不懂,不過聽她回答了就來勁,煞有介事的猜測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爪子不夠鋒利,在給我磨爪子?可是這石頭一抓就掉渣渣,不能磨爪子的,等下次我找個更堅硬的來讓你磨。”

  蘇螢:“已經夠鋒利,再磨得鋒利點這輩子都別想碰我了,講真的。”

  花:“嗯,你肯定在問我什麼東西最堅硬可以用來磨爪子!是一種白色的木頭!堅硬的連我的爪子都抓不破,但是有一種辦法可以讓那種木頭被破壞,你一定不知道!”

  蘇螢:“哈哈哈天真,我知道,只要用長在它樹上的白果子汁液在樹干上塗一圈,再抓一只白爪子白鳥毛的那種‘啄木鳥’,它就會把塗了果汁的樹干啄掉,關於我為什麼知道這一點,是因為我上輩子看你展示過,我後來用來煮水的鍋就是那木頭做的。”

  花:“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肯定還很好奇,明天我帶你去看啊!”

  兩個人自己說自己的,牛頭不對馬嘴,但意外的聊的還挺愉快。蘇螢覺得傻鳥的獨角戲唱的挺溜,每日例行關愛傻鳥。而花覺得自己的雌性叫聲弱弱的,可愛到心髒爆炸,鳥眼放花。

  刮完了鹽,蘇螢就在大樹下找到一塊空地,用樹枝在上面畫了幾道,分出了灶台的位置。這個事倒是意外的簡單,她只要拉著花,用他的萬能右爪沿著線刨土刨兩下,花就明白了,開開心心的自己干起來。

  他好像絲毫不覺得作為一個鳥人用爪子來刨土有什麼不對,用手刨他還覺得沒難度,又給蘇螢表演了一下用腳爪子來刨,展示自己的高超技巧。得意忘形的後果就是原本只准備挖個淺坑做灶台的,變成了一個能把蘇螢埋下去的深坑。

  把土填回去了一部分,蘇螢又在坑邊圍滿了大石頭,做了個簡易烤肉的地方。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現在還有不少能調味的東西沒找到,廚房也一時做不起來,現在暫時就這樣,其他的慢慢再說吧。

  蘇螢讓花把處理好的獵物拿了過來,用浸了水的樹枝穿上,放在火上烤。他們現在吃的食物是一只鹿,雖然尾巴像馬尾,腦袋上還頂著個獨角獸似得角,但身上長著梅花花紋,姑且就叫梅花鹿吧。

  這只鹿,是那一群鹿中,花紋最好看的,抓之前花慎重的觀察了很久,蘇螢看他那凝重的神情還以為抓這個很難,結果他最後輕松抓完回來,一臉天然的說:“這些長得那麼像,要找一只最好看的還真不容易啊。”

  先前猶豫那麼久原來是在對比哪只花紋最好看,選擇困難症嗎你!

  這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已經晚了,但是花不怎麼餓,蘇螢要折騰他就讓她折騰,讓噴火就噴火,讓借爪子就借爪子。

  等到最後烤肉散發出了香味。

  花:“嗯?嗯?嗯?”

  吃了這麼久烤碳的花大鳥嗅著空氣裡的味道,整個鳥都精神了,耳朵豎起來,盯著火堆上滴油的烤肉不放。

  “你再動爪子試試。”蘇螢拿著一根小樹枝,看到花大鳥伸爪子就小抽一下,另一只手捏一把鹽沫灑在冒著油光,表皮有點焦脆的烤肉上。

  花大鳥忍不住伸爪子,伸一下就被蘇螢抽一下,最後只能抱著自己的翅膀啃。翅膀尖上的羽毛被他自己咬的咯吱作響,聽的人牙酸。他一邊輕輕磨牙一邊含糊的問:“為什麼我忽然覺得很餓?”

  蘇螢:“……別啃自己的翅膀,你有餓成這樣嗎?剛才還說不餓的。”

  見花大鳥可憐兮兮的抱著自己的翅膀啃,蘇螢挑了一個串著小塊肉的拿起來吹了吹,剛吹兩下,花大鳥就湊過來了,張口咬掉了那串肉的一半。蘇螢眼睜睜看著那閃亮的尖牙在距離自己不過十釐米的地方,用極強的咬合力哢嚓一聲咬下那塊還燙的冒煙的肉,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然後她開始重復投喂之路。她自己吃一點就飽了,但花的胃就像無底洞,吃多少都沒反應,一看他就張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簡直像個等吃的雛鳥。蘇螢是個對自己喜歡的人很寵愛的妹子,像花大鳥這種好像時時刻刻都在撒嬌的鳥人准確的抓住了蘇螢的軟肋。

  為了喂飽這只大鳥,蘇螢在火堆旁邊忙的汗流浹背,等所有的肉烤完,她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什麼都不想做,只想癱在窩裡睡覺。手裡還有一小塊剛烤完的肉沒來得及喂給花,但他顯然等不及,自己湊到蘇螢手邊,張口,咬。

  蘇螢感覺自己的手被咬在猛禽花鳥人的嘴裡,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啊啊啊啊如果手被這個貪吃的家伙不小心咬掉了就打死他!

  花大鳥沒給她這個機會,因為他很靈活的咬走了那塊烤肉,沒有咬到蘇螢的手。只不過……他給全舔了一遍。因為蘇螢烤肉的時候,工具很少,弄了一手的油,花吃的意猶未盡,聞到蘇螢手上香香的味道,干脆就給全舔了一遍。

  蘇螢懵逼的看著自己被舔干淨的手,忽然覺得暖風撲面,隨即臉上也被人舔了。對,因為肉塊太大,她吃的時候再小心臉上也沾上油了。全方位舔碗小能手就順嘴也舔了舔,很純潔的把自己當成抹布的那種舔。

  可是……蘇螢深吸一口氣把臉埋在膝蓋裡,一直從頭頂紅到了脖子根。

  上輩子她到後來也開始自己動手做吃的,順便投喂了收留(?)自己的花大鳥,但因為她那時候心思重,對花也很戒備,所以對於他親近的意思完全是拒絕的,花也沒勉強她,她不許花湊過來,他就不湊過來,睡在同一個窩裡中間還隔著一塊大石頭。

  所以,從前蘇螢沒有被花這樣舔過。也許因為花作為野獸猛禽中的一員,天生就對情緒敏感,察覺到蘇螢對他的放松,所以他這次自然而然的就對她這麼親近。

  蘇螢臉嫩,就算很清楚花這動作沒什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突然臉紅,而且越來越紅,完全停不下來。

  花舔完爪子看到蘇螢抱著膝蓋縮成一團,不動也不說話,像顆蛋,好奇的試圖把腦袋往她懷裡鑽,去看她在做什麼。

  蘇螢那點力氣,分分鐘就被破解了定身狀態,在那害羞的好好的,忽然感覺懷裡硬是擠進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那顆大腦袋上一雙眼睛還帶著好奇,這還害羞個毛毛。

  “你在干什麼?你們的習慣嗎?比誰能團的更圓更像蛋嗎?我也會!”

  說完花大鳥變成大鳥模樣,抖擻一下羽毛,蹲在那合起翅膀縮起腦袋,一動不動,果然像一顆圓潤的蛋,還是個彩蛋。

  拜他所賜,蘇螢三秒鐘走出了羞窘狀態,平靜的擦了擦臉上的口水。

  “我像不像一顆蛋!”

  “我圓不圓!是不是比你圓!”

  蘇螢:“嗯,圓。”蘇螢決定下次花再敢舔她,就拔他毛。

  在火堆面前坐了這麼久,出了一身的汗還有滿身的烤肉味,蘇螢忍不了了,她要去洗一洗。於是她站起來就走,花大鳥見狀也不裝彩蛋了,踩著長長的鳥腿就跟她後面撒丫子去了。

  花選擇的這個住所位置不錯,附近就有一條清澈的溪水,喝水取水在上游,蘇螢就去到下游洗,那裡剛好有塊大石頭,可以坐在那。

  蘇螢看了一眼跟過來的花,猶豫了一下就脫掉了外套,然後又脫掉了褲子,只穿著一件襯衫,坐在石頭上,把腳浸在水裡。

  溪水有些涼,但還能忍受,太陽剛落山不久,水被曬的還留有一絲溫度。蘇螢在大石頭旁邊找了找,揪了兩根肉片肥厚柔軟,散發著一種清香的草葉,揉碎開來塗在手上臉上,用來清洗殘留的油漬和汗水。

  洗完手和臉,她又把腦袋埋進水裡洗頭發,同樣用了草葉,洗完有股香香的味道,衝散了烤肉的油膩感,蘇螢頓時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輕了不少,擰干頭發上的水,靠著大石頭洗澡。襯衫全都被打濕了,貼在身上不太舒服。

  蘇螢看一眼花,見到他一只鳥悠閑的在水裡散步,時不時在水裡扇扇翅膀,好像沒有注意自己這邊。大鳥狀態的花給蘇螢的壓力和影響遠沒有鳥人狀態大,畢竟他現在就是個鳥樣,而且他也不清楚衣服的涵義,就算脫掉襯衫洗一洗也沒什麼。

  反正舔都舔過了,好像也沒什麼好害羞的,以後大概要和花在一起生活很久,這些事不用那麼在意吧?

  蘇螢說服了自己,脫了襯衫,轉身去摘草葉。她一轉身,那邊‘什麼都不懂’的花大鳥就轉過了鳥頭,歪著腦袋看著她,黑色的眼睛裡面一片盎然笑意。

  蘇螢正在專心致志塗草液,忽然聽到一句,“你看上去很好吃。”

  說出這句話的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成了鳥人模樣,就坐在她身後,手撐在石頭上,探身看她。

  蘇螢下意識的潑了他一臉水。花甩著腦袋又給她把水甩了回來,最後兩人玩了好久的水。

  蘇螢以為自己和花大鳥不是同一個種族,所以某些方面應該不用在意,可是她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因為這天晚上蘇螢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花忽然問她,“你給我生蛋好嗎?”蘇螢一機靈,給花嚇醒了。什麼情況,生蛋?種族不同生什麼蛋,人類可是胎生啊!生蛋這個要求對她來說太高了喂!

  不不不,蘇螢摸著自己的腦門,她應該考慮的不是能不能生蛋,而是,她為什麼要給花大鳥生蛋!她答應了什麼嗎?!

  “不行,至少現在不行!”不管花能不能聽懂,蘇螢還是慎重的拒絕了。

  她以為花這回又要自顧自的給她排戲份,比如說她答應就馬上生,生個七彩的,生個夜光的,結果花卻頗認真的又說:“不行的話,我給你生蛋好了。”

  蘇螢:“!!!”你特麼不是雄鳥嗎!怎麼可能生蛋!

  蘇螢震驚過後,不由自主的把眼神投向花大鳥的肚子和……屁股。糟糕,她真的好想知道花大鳥作為一只雄鳥是怎麼生蛋的。

  花大鳥又一臉正經的問:“我生蛋?”

  蘇螢鬼使神差的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

  點頭答應花還是看得懂的,然後他笑開了,臉上又是恍悟,又是遺憾,“我記起來了,我是雄鳥,生不了蛋。”

  蘇螢:“……”你在逗我!我竟然被傻鳥騙到了。

  也許是蘇螢的表情太有趣了,花倒在窩裡,發出唧唧唧的笑聲,笑到翻滾。

  此刻的蘇螢很想徒手捏爆花大鳥的蛋,讓他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蛋。

  “唔。”唧唧唧的欠揍笑聲戛然而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09:55 PM

第34章 異世傻鳥9

  蘇螢拉著花大鳥在森林裡逛了一圈,帶回來了零零碎碎一大堆東西。

  有上輩子記憶的好處就是,很多事不用再去摸索一遍就能知道,比如說知道做個多大的鍋合適,知道哪些東西可以當做調料,知道哪些東西可以吃。

  蘇螢記得有好幾處長著一種紅色的小花,可以當做辣椒來用,特地帶了昨晚上用草葉編的一個敞口小筐,蹲在那小心的采著那片紅花,現在這樣還不怎麼辣,曬干了就更辣了。

  她在這邊摘辣椒花,花在附近溜達,沒有湊過來一起摘花。蘇螢記得上輩子她發現這東西的用處,再來摘的時候,花大鳥也跟著她摘,一點技巧都沒有,結果弄得花粉亂飛,把他自己辣的在水裡打滾了一下午。

  蘇螢等著這個花大鳥再作死,准備阻止他,誰知道他這次還不玩了。蘇螢想著果然重來一回,很多事都會不一樣,就見到花撈著一些奇怪的樹葉樹皮根莖過來了。

  “這些可不可以吃?”花笑呵呵的說。

  蘇螢一看驚訝了,花手裡那堆東西還真有兩三樣是能吃的,都是她上輩子試著覺得不錯然後常備的。她還想著摘完辣椒花去找找,誰知道被花大鳥誤打誤撞給弄回來了。蘇螢高興的揀出那幾樣放在草筐裡,決定回去多做點容器,不然不夠放東西。

  蘇螢心情好,對著花大鳥笑笑,繼續轉頭去摘辣椒花。花大鳥看一眼她留下來的那三樣,眯了眯眼睛轉個身又到周圍去晃悠了。

  出門就是森林,而森林裡物產豐厚,又沒有什麼危險的大型食肉動物,挺安全,蘇螢每天都自由得很,高興的時候就編織一點東西,曬一曬那些帶回來的菜,不高興隨便找個柔軟的草地睡一覺,醒來就能看到清朗的天空,聞到清新的空氣。

  沒有人會說她不務正業,沒有人催著她趕緊找工作賺錢,她要是願意,可以用一天的時間來用羽毛做個毽子,自由的讓人身心舒暢。

  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只每天都不消停的花大鳥,但是蘇螢一點都不覺得寂寞。一是因為花大鳥一個人頂一個團,特別能鬧騰。二是因為上次花抓回來的那只彩色兔子狗一直沒跑,蘇螢本來准備放了它,結果帶到樹下後,隔了兩天蘇螢發現那只兔子狗就在周圍的草叢裡安下了新家。

  那片荊棘叢裡有很多果果,那只兔子狗大概看中了那裡現成的食物,蘇螢悄悄去看過,兔子狗在荊棘叢下面挖了個洞,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摘果果藏到洞裡去。

  偶爾蘇螢從那邊路過,都能聽到那只兔子狗高聲喊著:“一二一!加油!推呀!果果!最好吃!”後腿一蹬一蹬的把摘下來的果子推到洞裡去,忙忙碌碌的,比蘇螢還勤奮。

  除了這只兔子狗,周圍還有其他的鄰居,比如說那條小溪下游有只綠殼烏龜,蘇螢也能聽懂它說話。這烏龜很大,蘇螢一開始還以為是塊長著青苔的石頭,畢竟她上輩子經常在這裡,也就認為這是塊石頭,畢竟她那時候又聽不懂這種蛐蛐叫一樣的聲音。

  而現在聽得懂了,蘇螢有一天去洗衣服聽到了‘石頭’突然說話才反應過來。

  其實蘇螢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烏龜,因為沒見過它把腦袋探出來過。

  蘇螢在溪邊洗東西的時候,聽到這只烏龜拉長了聲音的說:“——睡了——好久——餓了——唉——不想——動——”

  過一天去蘇螢又聽到:“今天——要——出去——不能——再——睡了——會——餓死——”

  再過一天就是:“算了——餓死——算了——不想——呼呼——”似乎是又睡著了。

  蘇螢:……都快餓死了都不願意起來找食物,你上輩子一直都在這裡沒動,感情是把自己餓死了嗎!

  蘇螢從來沒見過這麼懶的動物,一時之間竟然被它驚呆了。然後她把變成大鳥形態,單腳立在水裡做雕像狀的花喊了過來,對他指了指那跟塊石頭似得烏龜。

  花:“你要吃那個?那個不好吃的。”

  蘇螢:為什麼我在你心裡的形像就是看到什麼都要吃呢?我什麼時候給你這樣的錯覺了!

  看見蘇螢的眼神,花明白自己猜錯了,於是又說:“你覺得這個殼不錯,要帶回去燒水?”

  蘇螢現在不想跟他玩猜猜猜游戲,拿起一塊肉干,試探著往烏龜那邊送,意思是問烏龜吃不吃這個。花看到她的動作,拍了一下爪子興奮道:“哦,你是想用這個殼曬肉干!”

  蘇螢:再裝傻就把你曬成肉干。

  這麼些天相處下來,蘇螢覺得花傻鳥和自己上輩子認識的那只花傻鳥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也許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改變了的原因。就像現在,很多事他明明猜得到她想表達什麼意思,偏偏還要裝沒弄懂,非要看到她抓狂不可。

  蘇螢被他逗過幾次哪裡還會被騙,就算他裝得再無辜,也會懷疑的看著他,然後無情戳破他的謊言,堅決執行揪羽毛來達成讓花大鳥認識錯誤的結果。

  眼看著蘇螢對自己脖子上那圈羽毛虎視眈眈了,花大鳥覺得脖子一涼,不再睜著眼說瞎話,嘖嘖嘴來到大石頭旁邊折了一根頂端長著紫色毛毛的,像狗尾巴草的植物,放在烏龜殼底下那個洞口邊。

  花大鳥就用原型站在人家的殼上面,晃動著那根狗尾巴草,可是烏龜殼一點動靜沒有。花大惡霸壞心眼的在殼上啪嗒啪嗒的踩腳爪,還用爪子在上面刮,發出那種用指甲刮黑板的聲音。

  在這種噪音攻擊下,那只鎖在殼裡一直不肯露腦袋,想把自己活生生餓死的懶貨終於有動靜了,黑黝黝的洞口裡慢騰騰的伸出來一個腦袋。

  蘇螢:“噗——”真是好吊,她從來沒見過哪個烏龜腦袋長得這麼像……吊,腦袋旁邊那兩個球是什麼鬼!蘇螢覺得有點辣眼睛。

  辣眼睛的家伙慢悠悠的開始吃那根狗尾巴草,吃完一根就把腦袋縮回去,“吃——飽——了——嗝——”

  原來這狗尾巴草就是它的食物,蘇螢還以為它的食物很難找才不想去找,原來就長在旁邊,動動身子就能吃到,不吃完全就是懶啊!這麼懶怎麼沒給懶死呢!

  花大鳥扔掉草莖,盤腿坐在烏龜殼上,拿著爪子敲龜殼,笑呵呵的說:“我剛住在這裡的時候這東西就在這裡了,這麼久沒吃東西也沒餓死,不用管,這種大殼子都是這樣,一般都是因為懶得找食物餓死的,你腳下那個就是餓死的。”

  蘇螢聽了這話腳下一滑,整個人栽進了水裡。她腳下踩著的那塊黑石頭也是烏龜殼!蘇螢完全沒發現,被花大鳥這麼一說,她感覺這邊的石頭都是烏龜了,有點可怕。

  花大鳥看到她掉下了水,自己也笑著滾進了水裡,蘇螢見他笑成那樣,覺得不太對,在自己先前踩著的那塊石頭上摸索了一會兒,最後確定這就是一塊石頭,而不是花大鳥說的什麼烏龜殼。

  又被騙了。

  蘇螢二話沒說朝著花大鳥跑過去,飛起一腳踹到他毛茸茸的屁股上,然後轉身就跑。

  跑了沒兩步,身後風聲一起,蘇螢就感覺自己被壓在了溪邊的草叢裡。

  花大鳥聲音很興奮,“我們來滾草叢!”

  然後蘇螢就被這只不打不舒服的混蛋鳥用翅膀裹著,在草叢裡滾來滾去滾到腦袋發昏金星直冒。

  她東西還沒洗完,就得先把自己洗一洗,先前打濕了衣服,現在滾了一圈,身上沾滿了草葉。

  始作俑者花大鳥沒能逃過蘇螢的報復,被按在水裡,用草葉裹成的活體搓澡巾給他搓了一遍,一身柔順的羽毛都給搓炸了,澆上水後濕淋淋的像個落湯大鳥,可憐兮兮的蹲在水裡,蘇螢神清氣爽的換了干淨衣服上了岸,覺得天氣這麼晴朗,世界這麼美好。

  還沒感嘆完,剛才還一臉慫樣待在水裡的花大鳥突然間從水裡躥了起來,一個大鵬展翅撲到蘇螢身邊,把翅膀上的水全都灑到了她身上。

  蘇螢咬牙切齒:“我剛換的干淨衣服。”

  花大鳥跑得飛快,飛回了樹枝上,蹲在那棵樹最底下那根細樹枝上。蘇螢跟在他身後追,可她飛不上樹,就站在樹下瞧著上面的花大鳥,見花大鳥昂著腦袋還有點小得意,她給氣笑了。

  “有本事你別下樹了。”蘇螢氣的臉都鼓起來了。

  花大鳥一開始還有點得意,迎風站在樹枝上抖擻羽毛,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就站不住了,爪子抓來抓去,忐忑不安的從樹枝這頭踱步到那頭,又從那頭踱步到這頭,眼睛偷偷瞄著樹下的蘇螢。

  蘇螢站了一會兒就不在樹下盯著他,去忙自己的事了,見她走了,花大鳥越發繃不住,伸著腦袋往蘇螢那邊看,腳下一個沒注意,走的太過踩到了最細的一根樹梢,哢嚓一聲樹枝斷了,連帶著從樹上摔下來一只傻鳥。

  蘇螢說是沒理會他,但眼角余光偷瞄著,這會兒見到傻大鳥把自己給摔下來了,手裡東西一扔就跑過去。

  “怎麼樣?有沒有摔到?我第一次看到一只鳥會從樹上摔下來的,果然是只大傻鳥!”蘇螢摸著鳥頭問。

  花大傻心機上線,見到蘇螢著急的樣子,馬上鳥頭一垂往她懷裡鑽,可憐的啾啾了兩聲。兩根鳥腿僵硬的往那裡一攤,活像被摔得全身不遂成了只廢鳥。蘇螢著實給他嚇到了,扒拉著他的翅膀看有沒有受傷。

  結果當然是什麼事都沒有,花從小跟人打架打到大,皮糙得很,這麼點高度怎麼可能有事。

  蘇螢到晚上要睡覺了都沒跟花說話,她三套衣服換洗了一套,還有兩套都給花弄髒弄濕了,現在掛在外面的樹枝上晾著。她這會兒躺在窩裡,什麼都沒穿,蓋著的是一塊紫色皮毛。這塊毛毛不大,只能遮住半個身子,蘇螢背對著花蜷縮在那,兩條腿沒蓋住,就露在外面。

  花變成了原型在給自己順毛,之前洗過全都炸了,特別是頭毛。可是他順一下就要轉頭看一下蘇螢,順兩下看一下,蘇螢沉得住氣,明明沒睡著就是一眼都不看花。

  腦袋上的毛沒順完,花忍不住了,他變成了鳥人樣,塊頭一下小了很多,那張總是笑得傻兮兮的臉上露出一點苦惱來。

  他試探著靠近蘇螢,蘇螢沒動。外面已經全暗了,窩旁邊的月光石被蘇螢用東西蓋住了,只泄露出幾絲晦暗的光,在這種光線下蘇螢看不太清楚東西,但是對於能夜視的花來說,蘇螢一點小動作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比如說她垂在肩上的頭發,還有皮毛底下露出來的腿和肩。比起其他雌性,她白的有些過分,在夜裡好像會發光一樣,就像他找到的那些月光石。花想著,湊過去用腦袋拱了拱蘇螢的背。

  蘇螢輕輕哼了一聲。

  花笑起來,又用鼻子蹭她的肩,被蘇螢啪的一下抬手打掉。

  花再接再厲,抬起爪子按住了蘇螢的肩。蘇螢沒敢動,一個不好這家伙的爪子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隨便一個激動用力一抓,她就得再死一回。

  蘇螢緊張著,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花竟然沒有用爪子抓傷她,帶著涼意的爪子從肩上掠過去,像一只點水的蜻蜓。

  花把自己尖尖的爪尖調整了角度,小心的把蘇螢的身子扳了過來。蘇螢忽然覺得有點古怪,花上輩子花了那麼久才懂得放輕力道,這次為什麼這麼快就學會了?再想想,這一次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花激動了點,後來一直沒讓她覺得受什麼罪,仔細回想一下,上輩子她在花身邊,可是結結實實的吃了一番苦頭,現在這一次,是不是好太多了?

  蘇螢還在琢磨,被花突然的動作給打斷了思緒。這家伙,不怕死的把她蓋著的皮毛掀開了。

  被花扇來扇去的翅膀吹得渾身涼颼颼的蘇螢:很好,這只傻鳥今天是要作死到底了。

  “啊!你還敢摸!”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10:13 PM

第35章 異世傻鳥10

  翻開那個記著日子的小筆記本,蘇螢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來到這裡快一個月了。

  一個月,說長也不算長,但足夠她初步把這裡改造成一個更加適合自己居住的地方。樹下建了廚房,頂上還用樹枝樹葉做了個頂,下雨的時候有點漏雨,但是遮陽還是不錯的。平地上在花的幫助下架起了好幾個曬東西的架子和大石頭,樹枝上也吊上了樹藤和木頭做的樓梯,讓她自己能從樹上的巢穴下來。

  差不多習慣了這種日子的蘇螢每天都認真的為更加舒適的生活努力,不過算算時間,蘇螢忽然想起一件事。

  上輩子大概也是這個時間,有一天花去外面找獵物的時候,這裡來了一只奇怪的大鳥,差點把她抓走,還是花回來的及時才把那只大鳥趕跑。

  那只灰突突的大鳥雖然沒有花的本體那麼大,但和蘇螢這個個子也差不多,大概是將她當成了食物。

  蘇螢想起這有驚無險的一件事,覺得有點憂慮,畢竟她知道了這輩子和上輩子是不同的,上輩子發生過的事這輩子可能不一定發生,但也有可能發生,總之充滿了不確定的變數。如果這次那只大鳥還回來,花沒能及時趕回來怎麼辦?

  之前花每天出門都帶她,不帶她的話,一個鳥出門也很快會回來,但是這兩天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好玩的事,天天待在外面很晚才會回來,問他就一臉茫然無辜的裝傻。

  鑒於花大鳥最近不著家,萬一真的出現了那要來抓她的大灰鳥,她至少得能多堅持一會兒,能等到花回來。考慮了半天,蘇螢決定給自己做一把武器,用那種做鍋用的堅硬木頭做柄,綁上邊緣磨得鋒利的骨頭。

  手裡拿著自己做的武器,蘇螢很滿意,看看一邊打盹的花,她決定試一試,於是拿著頂端的骨刀在花的爪子上戳了戳。

  “哢嚓”一聲,蘇螢眼睜睜看著自己磨了一天的鋒利骨頭就這樣斷了。

  講道理,花是鳥對吧,為什麼爪子這麼堅硬啊!骨刃敲一下就斷這也太誇張了!蘇螢瞪著花大鳥的爪子運了一會兒氣,然後看著自己手裡斷成兩截的骨刃嘆氣,決定去找塊石頭來磨一磨。

  這麼磨了一天,蘇螢著實給累著了,晚上睡得人事不知,連花大鳥翻著她的手,把手上那幾個水泡舔了幾遍,最後又拿爪子給戳破了都沒醒過來。

  陽光照在身上,蘇螢睜開眼,揉著眼睛從窩裡坐起來,發現和前幾天一樣,花給她留下了食物,自己又不知道跑哪去玩了。

  算了,蘇螢搖搖頭,考慮著今天要做什麼。

  而此刻,在蘇螢想像中出門浪的花,正在一處峭壁上,繞著那座巨峰飛轉。他飛的極快,就像一枝利劍,毫不猶豫的破開了繞在巨峰上的雲霧。而在他身前不遠處,一只比他小一圈的灰色大鳥正在發出憤怒的哀叫,一邊叫一邊躲避花的利爪。

  這只灰鳥似乎是被追的很累了,幾次差點被追上,最後竟然累的一頭撞上峭壁。

  就這麼一會兒,花倏地衝上去,張開尖利的嘴穿透了灰鳥的脖子,兩只爪子抓住灰鳥的身子,發狠的用力撕開。
  血液和碎肉濺在峭壁上,這只灰鳥已經死的透透的,花松開爪子,讓爪子裡抓著的那些碎肉落下去,仰起脖子大聲嗚鳴了一聲。

  這聲音渾厚,像是在山谷間敲了銅鐘,又像是打雷,含著沉沉的威懾和憤怒。喊了這麼一聲,花離開這座沒有了灰鷹的山峰,又飛往另一座,那裡也住著這種懸崖灰鷹。

  另一只灰鷹長得更加強壯一些,但花毫不在意,見到那只灰鷹就衝了上去,重復著這幾天捕殺的追逐。

  那灰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其妙被攻擊,但也毫不畏懼的奮力反抗起來,只可惜這敵人太過凶殘,最後還是只能敗落,變成一團被砸在地上的肉醬。

  這樣不知疲倦的咬殺了附近所有的灰鷹,花才停下來。他身上彩色的羽毛都被紅色的血液結成了塊,凝固後變成了暗紅色。

  從原型變回了鳥人的模樣,花一頭鑽進了水裡,清洗干淨身上爪子上的血塊碎肉。

  蘇螢收起了早上洗的衣服,見到遠遠飛來的那只彩色大鳥,心裡松了一口氣。放下衣服走過去,“你看,太陽都要落山了才回來,你又出去玩什麼了?”

  花大鳥放下爪子上抓著的那只紫毛鹿,一臉無辜的看著她,“你看,這只顏色是不是很好看,找了這麼久才找到最好看的一只。”

  蘇螢:“我真佩服你這種為了找到最好看的食材能花上一天的行為。”

  蘇螢一鼓臉頰,花就把腦袋往他懷裡鑽,蘇螢無奈的抱著懷裡的大腦袋用力揉了揉,輕車熟路的摸上他脖子的那圈毛毛,威脅似得揪了揪,“這幾天不許整天往外跑了,不然等你回來就揪你毛毛!”

  被拽住了脖子上的毛毛,花反應很大的縮了回去,捂著自己的脖子發出清脆的,撒嬌一樣的啾啾聲。

  蘇螢也不在意,轉身往廚房走過去,“我中午做了炸肉丸子,給你留了很多。”

  花摸了摸剛才蘇螢揪住的毛毛,底下的傷口裂了,摸到一些濕潤的血液。不怎麼在意的舔了舔,花跟上蘇螢,他聞到了自己喜歡吃的小丸子的香味。

  花一只鳥吃完了一筐的小丸子,蘇螢看著他吃完,感嘆道:“你最近越來越能吃了。”

  從這一天起,蘇螢發現花又恢復了之前的習慣,不怎麼出門,很快的抓完獵物回來就跟在她身後走來走去,有事沒事就鬧騰她。再一次被花大鳥打擾了的蘇螢放下手裡做了一半的毛毯,有點想念花大鳥自己去外面瘋的日子。

  “你再抓散我的毛毯試試!”蘇螢痛心疾首,“你知道搓毛線織毛毯是多麼艱巨的一件事嗎,好不容易弄了這麼多,你一抓就破了!”

  花聽不懂,眨著眼睛啾啾啾,啾完就耍賴的躺在地上瞅著她。蘇螢一屁股坐在花大鳥身上,腳踩著他的爪子,不許他再亂動。

  多動症患者花大鳥這樣被壓著,總算能稍稍安生一會兒,可是還沒等蘇螢放下心來,忽然感覺身下一抖,把正在認真搓毛線的她嚇得驚呼了一聲。故意嚇人的花見她真的被嚇到了,大笑起來,笑得渾身顫抖。

  蘇螢覺得自己好像坐在一條顛簸的船上,把手裡的毛線抓好,她准備轉移陣地,不在這裡和花大鳥玩。可她還沒站起來,就被提早察覺的花大鳥一爪子撈住。花大鳥力氣大,蘇螢掙不脫,讓他放開也不放,就耍賴喊聽不懂。

  蘇螢從被他磨得脾氣變大,又慢慢磨得沒脾氣,干脆就躺在人形軟墊上睡了個午覺。

  溫度很舒適,太陽也很舒服,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蘇螢覺得有點熱,咕噥了一聲掙扎了一下,然後她感覺面前落下一片陰影,給她遮住了太陽。迷迷糊糊狀態下的蘇螢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發現是花的翅膀伸到前面來遮太陽了。

  花大鳥又開始背後靈一樣跟著蘇螢的第三天,來了一個客人。客人來的時候,蘇螢在烤魚,一大早花用她做的匾抓回來的一些小黃魚,蘇螢就用油烤起來准備做午餐。

  還沒烤完,已經被旁邊站著的花大鳥時不時偷吃吃掉了一小半,蘇螢一個錯眼他就能抓走兩條,要不是看他嘴在動,鍋裡的魚少了,蘇螢真不知道這家伙又偷吃。

  “花!”

  天空響起一聲鳥鳴,花和蘇螢同時抬頭看過去,見到一只白色的大鳥飛了過來,落地後變成了和花大鳥差不多的鳥人,只是這只要漂亮一點,渾身都是純白的,皮膚也很白,有種精致優雅的感覺,不像花大鳥這麼糙。

  蘇螢聽得懂他們的話,也知道這個是花的同族人,一個雄性。只不過她很奇怪,上輩子這個時候,沒有過這位同族的人來,唯一路過的同族是一雄一雌兩個,那還是大概兩個月後發生的事。

  “花!你是不是又發瘋了,沒事去殺什麼禿頭鳥,它們又怎麼惹你……”那只白鳥話還沒說完,蘇螢旁邊趁她不注意又准備偷魚吃的花忽然躥了過去,一腳踢上了那只白鳥的胸口。

  蘇螢:……這樣對待同族的客人真的沒事嗎花。

  被花一腳踢了出去,那只白色雄鳥二話不說亮爪子撲了上去,“你這混蛋,老子又哪裡惹你了,上來就打,我就不信次次都打不過你了還!”

  兩只鳥打著打著,就打遠了。蘇螢拿著兩根烤魚的棍子,遠遠眺望了一下,收回目光,繼續翻動手裡的烤魚。

  花聯系感情的方式真是特別而激烈,做他的同族也是辛苦。

  離開蘇螢的視線後,花一翅膀掃開了那只白色鳥人,不耐煩的說:“沒事跑過來干什麼,這是我的領地,想來搶的話就打一架,你要輸了,你那片森林也是我的。”

  白鳥人也大喊:“你當我想跟你打架,還不是你先打的!”喊完,白鳥人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不滿道:“真是個粗暴的家伙。”

  “我說花,你沒事去殺禿頭鷹干嘛?還殺到我那邊去了,我剛才飛過去看了一下,這周圍的禿頭鷹都被你殺了,怎麼,跟你有仇啊?”

  花在樹干上磨了磨爪子,吊兒郎當的說:“爪子癢,想打架。”

  “騙誰呢,要不是跟你這個小心眼有仇,能一只都不留的被殺了,那東西又不好吃,你會費那個事去殺肯定有原因。”

  花哢嚓哢嚓的磨爪子,眼神危險的盯著白鳥:“打得過我就告訴你。”

  白鳥看了一下自己漂亮的羽毛,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就說:“算了,我不想知道,不過你下次殺禿頭鳥注意一點,它們的血和肉都是臭的,別灑在我的森林裡,弄得我的森林都臭了,還要我費力氣去清理。”

  白鳥說完,一點都不想再和花大惡霸說話,展開翅膀就飛回了自己的森林。

  花飛回去,剛落地就看到大石頭上曬著一排一排的烤魚,想也不想的伸爪子就要抓,被蘇螢拖住了翅膀。

  “等等,”她翻了翻花的翅膀,“跟人打架有沒有傷到哪裡啊?”

  沒看到什麼傷口,蘇螢才松了松手,讓他撲到石頭上去吃烤魚。蘇螢坐在旁邊鼓搗果醬,花帶回來很多果子吃不完,她還給那只彩色兔子狗送了一點,但還剩很多,她就干脆想著做成果醬。只是很多東西都沒有,做起來有點困難。

  沾著果醬嘗嘗味道,蘇螢想起剛才那只白鳥,隨口感慨道:“你們族群裡的雄性長得真好看,剛才那只頭上的羽毛真長啊。”

  花忽然扭頭看她。

  蘇螢很久沒聽到花的動靜,奇怪的看過去,卻見到他背對著自己在磨爪子。

  蘇螢滿頭問號,看到還剩很多的烤魚,“怎麼了,還有這麼多,不吃了嗎?”

  花充耳不聞,爪子磨得很起勁。他決定蘇螢下次再誇誰羽毛好看,就把誰的羽毛都抓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10:34 PM

第36章 異世傻鳥11

  蘇螢上輩子在這個世界過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從她來到這裡到離開這裡,這裡的氣候永遠都是這樣,好像凝固在初夏,二十度左右的溫度,從來沒有什麼很大的改變。

  她幾乎要以為這裡永遠都沒有四季的變幻了。最開始也許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在這裡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再次臨近半年時光的時候,蘇螢也開始感到一絲憂慮。

  關於她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具體情況蘇螢其實並不怎麼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跟著大巴摔下山崖,之後醒過來就在這個世界。

  但是她是怎麼回去的,蘇螢還記得。

  在她最開始醒來的那個方向,那片高大光滑的樹林之後,有一片碧藍的胡泊。有一天,那個方向忽然開始連續不停的打雷,足足有十幾天,之後雷聲停了,耀眼的紅光映照了半個天空。當時蘇螢一心想回到自己的世界,看到這個異像,又聽花跟自己說那是‘不能去的門’,就暗暗決定要去那裡看一看。

  所以她趁著花離開的時候,去了那裡,到達了那個發光的湖泊,之後她試著靠近,摔進了水裡,然後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就在那片山崖底下。

  那就是她回到自己世界的‘門’。當出現打雷和紅光的時候,那扇門就會開啟,能讓她回到自己的世界。

  上輩子的蘇螢回去了,這輩子的蘇螢不想回去,可她心裡感到不安。因為那段開始打雷的時間,花外出頻繁,而且每次回來都是十分疲憊的樣子,他在做什麼,當時的蘇螢不知道也不敢去探究,可現在想起來,蘇螢總覺得莫名在意。

  也許那個時間,會發生什麼。

  這天下了雨,蘇螢躺在溫暖的窩裡,聽著外面的雨聲。建造巢穴的時候不知道花是怎麼造的,一點雨都不漏,只是雨太大了,從羽毛做的門簾底下吹了進來,蘇螢聞到了夜晚濕潤山林的味道。

  還有炸肉丸的味道……

  “花!你是不是又偷吃我放在廚房的肉丸了!只是稍微炸了一下,還不怎麼熟,准備做火鍋的,你也偷吃!”

  蘇螢坐起來,摸到花的腮幫子,果然那裡一鼓一鼓的。咕咚一聲,蘇螢聽到花咽下了嘴裡的肉,然後她感覺自己的手被舔了一下。

  猛地縮回手,蘇螢拿這流氓沒辦法了。只無奈的說:“舔了我的手上都是油!”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花大鳥最近越來越流氓,動不動就舔舔舔,還時不時從背後偷襲,抱著她就不松手。蘇螢記得上輩子這時候花大鳥也沒有這麼粘人。現在他實在熱情的她招架不住,晚上還愛壓著她睡覺。

  才想著,蘇螢就見到面前黑影一閃,花大鳥撲了過來,把她壓在底下。

  “好困,我們來睡覺。”

  “我要被你壓死了!能不能放開啊!”

  “什麼?雨太大很冷?那我給你抱著。”

  “……就算聽不懂我說話也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別裝傻!”蘇螢劃拉著手掙扎,流氓花大鳥一動不動,發出睡著的呼聲。

  蘇螢:“又裝睡!”

  生無可戀的被一座大山壓著,蘇螢心想,自己又不會跑,花大鳥干嘛老這麼壓著人不放?想著想著,就伴著雨聲和耳邊的呼吸聲睡著了。早上起來,果然又是腰酸背痛。齜牙咧嘴的在窩裡翻滾了一陣,蘇螢甩著胳膊站起來。

  從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小筆記本,在上面記下新的日期。寫完正字的一筆,看到距離半年之期只剩下不到兩個正字,蘇螢嘆了一口氣。

  覺得日子輕松了,就過得特別快,即使心裡忐忑,那個日子還是很快的接近了。這一天半夜,蘇螢被雷聲驚醒了,轟然作響的雷聲響徹天地,她先是迷糊了一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已經到了打雷期了!

  心裡一緊,蘇螢下意識的就要站起來到門邊去看,但是剛爬起來她就被身後一只爪子給抓了回去,下一刻大山壓頂,蘇螢發現自己又被花壓住了。

  “起來起來,我去看看外面,打雷啦!”

  花沒說話。

  “花?怎麼了?”蘇螢察覺到他呼吸有些重,不由得有些擔心的問道。

  花忽然舔了舔她的臉,然後又一動不動的把她壓在身下。到了白天,那雷聲還沒有停止,只是沒有夜晚那麼激烈了,遠處天邊不時有電龍閃爍。閃著電花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蘇螢最開始醒來,也是能回家那個地方的方向,還有一個是和那裡相對的另一邊。

  花從今天開始就會經常離開巢穴,往另一邊打雷的地方去。蘇螢已經做好了准備一個人待著,花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不敢待在這麼高的樹上,干脆到下面去,廚房現在已經被修整的很像一個房子了,不僅有廚房,還擴建了儲藏間和一個能午休的地方。

  吃完了早飯,蘇螢正琢磨著今天要做點什麼,忽然發現花開始裝食物,大概也就夠蘇螢吃一天的量,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少了。

  蘇螢好奇的看他:“怎麼了?你要出門還帶點心呢?”

  花眨眨眼,忽然上前抱住蘇螢,然後翅膀一扇就往天上飛去。他們前往的方向正是另一處雷聲陣陣的地方。蘇螢被他牢牢的抱在懷裡,往後看到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大樹和巢穴,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怎麼了?要去哪裡,為什麼把我也帶上了?”蘇螢不明白,上輩子花這個時候也出門,但是從來沒有把她帶出去過,為什麼現在忽然要帶她出去?

  這個問題蘇螢沒法從花的嘴裡問出來,而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他們究竟要去哪。

  一共兩個地方落雷,一處是她來時的‘門’,那這另外一處,難道是另一扇‘門’?如果真的是門,又是通往哪裡的呢?

  風雨很大,花又飛的很快,蘇螢緊緊貼在花的胸口,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即使花一路上盡可能的遮住了蘇螢,但是等他停下來的時候,蘇螢還是冷的直發抖。從花的手裡跳下來,蘇螢一手抓著花的胳膊穩住了身子,咬著牙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們的面前是一個干涸的湖,這湖的湖底很深,像錐子一樣,中心往地底陷落,四周的河岸則高聳而陡峭,形狀就像個漏鬥。裡面的岩石干裂,裂縫裡面長了一種匍匐在地表,蔓延往四周的白色植物,遠遠看去,像落滿了雪。

  蘇螢現在站著的地方,就是高聳的一處岸邊。風聲和雷聲裡面,夾雜著很多鳥鳴。蘇螢抬頭看去,看到了十分奇異而震撼的一幕。就在這干涸的湖正上方,天空雷聲最密集的地方,飛翔著密密麻麻的大鳥——和花一樣的大鳥,他們每一只都在風雨中衝向天際,然後猛地吐出火焰,朝著同一個方向燒灼,力竭後滑翔落下,片刻又飛起重復噴火的行為。

  鳥群中間被燒灼的地方是一片白光,蘇螢看不清楚那裡面有些什麼。

  “你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花將蘇螢按在一處避風的小洞穴裡,將食物塞到她懷裡,然後順便變成了大鳥的原型,同樣飛向了天際,融合到那些鳥群一起,與他們做著同樣的事。

  蘇螢看了看手裡的食物,原來花收拾的食物是給她准備的。呼出一口氣,蘇螢坐在那狹窄的洞穴裡,雖然不舒服,好歹能遮風擋雨,她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天空,那裡有許多的大鳥,都是白色的雄鳥,輕盈的像天際的雪。這其中花是最顯眼的,因為他和所有的鳥都不一樣,只有他一只是彩色的,蘇螢一眼就能看到他。

  撐著下巴看了一會兒,蘇螢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那劇烈的白光和閃電閃瞎了,有種澀痛感,只能趕緊閉上眼睛。

  花他們,究竟是在做什麼呢?

  一直到晚上的時候,那些大鳥才疲倦的紛紛停下動作,然後四散飛去。蘇螢從狹窄的洞穴裡鑽出來,因為她遠遠的看到花飛回來了。

  花看上去也有些疲憊,翅膀合攏在身後,他快步走上來抱住蘇螢,在她的額頭上蹭了蹭,又握了握她有些冷的手。

  “我們回去。”花重新把蘇螢抱在懷裡。

  “花!你怎麼把雌性也帶到這裡來了,雖然門還沒開,但是也很危險,你太任性了!”一只白鳥在身後叫住了花。

  花抱著蘇螢,不讓她轉過臉,然後扭頭不耐煩的對那只白鳥說:“我趕著回去吃飯,沒時間跟你廢話。”

  蘇螢:花對誰果然都是一副欠揍的樣子啊。

  飛出老遠蘇螢還聽到那只白鳥的怒吼。

  這是第一天,這樣的雷還會持續很多天,原來花上輩子開始打雷後每天出門,就是去了那裡。蘇螢上輩子在打雷的十幾天後離開了,所以她並不知道之後花又經歷了什麼,這一次,或許她可以親眼看到。

  第二天,花果然又准備把她帶著一起去。這回蘇螢學乖了,食物衣服什麼的都准備好,全副武裝的被花再次帶到了那個打雷的地方,依舊在那個狹窄的洞穴裡等著他。蘇螢自我調節的能力還不錯,琢磨著編織更加牢固的包,偶爾抬頭看看那邊,一片白色中的一個花,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很快就過了一天。

  就這麼過了十天,蘇螢想要做的那種特別牢固的包已經差不多做好了,而她也發現鳥群那片白光之間,光芒越來越黯淡,能隱隱約約看到中間半透明的淡藍色,那片淡藍色,仿佛是流動的。

  花每天帶著蘇螢一起來‘工作’,而蘇螢每天都能見到其他白鳥斥責花,說他不該帶她過來這邊,不管誰說,花都是一副老子就愛這樣,看不順眼來打架啊的表情,他還真的因為這事跟一只白鳥打了一架,打完第二天繼續帶蘇螢一起去。

  花為什麼和上輩子不一樣,為什麼要帶著自己來這裡?簡直就像……害怕她忽然消失一樣。想到這裡,蘇螢忽然一愣。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10:41 PM

第37章 異世傻鳥12

  蘇螢細細回想了一下之後,覺出了一些不對,她一直以來都先入為主的覺得,自己能聽懂花的話,但是花聽不懂自己的話,並且將一切和上輩子不同的地方都歸結於她自己的改變所導致的不同。

  可現在,她忽然有了一個猜測,就好像把蒙在眼睛上的那片葉子揭開了,面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為什麼很多次她都覺得花好像能聽得懂自己的意思?那真的只是因為兩人相處久了所以他能從比劃裡知道她的意思?

  花最初的時候總能有意無意的帶回來一些她上輩子喜歡的東西,像是調料和各種材料,這真的是無意?

  她上輩子曾經不小心從樹枝上摔下來,因為做的梯子不結實,這輩子做樓梯的時候准備讓花去找結實的木材,可她還沒說,花就找了回來。這也是無意的?

  還有,上輩子她所遇到的一些小危險小意外,這回全都沒有發生,那真的都是因為她自己注意的避開?細細一想,裡面好像都有花的幫助。

  蘇螢覺得有些驚心,她捂住自己的心口,覺得那裡跳的很快。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樣,花不僅能聽得懂自己說話,而且他還和她一樣,都是重生的?!

  可是,她最開始回到這裡的時候,花看著自己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看著一個認識的人,那時候的他雖然表現得很喜歡她,但動作之間還是充滿了陌生,後來慢慢地,她們之間就越來越默契熟悉了。蘇螢努力的將之前的相處拉出來一遍遍回想,不停的猜測。

  想得太多會讓自己變得更難受,蘇螢決定簡單點。於是她做好了決定,開始收拾東西,當著花的面把自己重要的東西收到背包裡,晚上在窩裡睡覺的時候,對花說:“時候差不多,我該回去了,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

  說完,她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上,花大鳥果然還是把她帶到了那個打雷的地方,只是這回他把她塞進那個狹窄的洞穴後,還找到一塊大石頭把洞口堵住了。花動作又快又自然,蘇螢竟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自己被關起來了。她走過去試著推了推石頭,沒推動。

  蘇螢:好吧,差不多可以確定了,這家伙能聽懂自己說話。

  一屁股坐在草墊上,蘇螢撐著下巴考慮一些事。因為之前覺得花聽不懂自己說話,所以說起話來也不避諱,像是什麼‘上輩子怎麼樣怎麼樣’也說過好幾次,如果花聽得懂……

  蘇螢捂住了自己的腦袋。這一天在她看來實在是太漫長了,外面的雷聲一直沒斷,洞穴裡面雖然沒風但是昏暗,蘇螢只能從一條很狹小的縫隙裡看到外面的天空,連花都看不到了。

  被關小黑屋的體驗不怎麼愉快,更讓人不愉快的是,蘇螢忍不住想,如果花和她一樣有上輩子的記憶,那麼上次她離開之後,花是……怎麼樣了呢?她重生是因為死亡,那麼花如果也是重生,是不是也因為他死過了一次?

  大石頭被搬開,蘇螢重新看到了外面的閃爍雷光,還有在雷光下站在縫隙裡朝她伸出手的花。

  他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得,和每天一樣,笑著說:“我們該回家了。”

  蘇螢坐在洞裡抬頭看他,忽然說:“你聽得懂我說話。”

  花眨眨眼睛,笑的有點傻,好像聽不懂,但是蘇螢不會再和以前那樣簡單的相信他是真的不懂了。

  “如果你聽得懂就告訴我聽得懂,不要再騙我了。”蘇螢認真的說。

  剛說完,蘇螢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在這裡坐了一天她想了很多,都沒生火,昨晚上睡的又不好,被風吹一吹就有點感冒。打完一個噴嚏,剛想再做出嚴肅的表情,又忍不住接二連三的打噴嚏,眼淚都出來了。

  花彎下腰,用爪子把待在裡面不肯出來的蘇螢拉出來,抱在懷裡。

  “冷嗎?回去睡覺。”花笑呵呵的去蹭蘇螢的臉,蘇螢忍住打噴嚏的感覺,揪住他腦袋上的羽毛搖晃。

  “回答我的問題!阿嚏——”

  “你到底是不是聽得懂我說話!阿嚏——”

  “你是不是和我一樣,也記得上輩子的事情!阿嚏——”

  “到底……阿嚏——阿嚏——”

  花抱著蘇螢往天空飛去,不過不是向著他們的巢穴方向,而是那個每天都有大鳥吐火燒灼的雷電密集天空。越靠近,帶著火花的閃電就越是粗壯,仿佛隨時都會打在腦袋上,把人電成骷髏。

  蘇螢聲音越來越小,抓著花的脖子,有些畏懼的看著從自己身邊掠過去的閃電。

  “你看。”花把蘇螢帶到高高的天空,讓她抬頭去看。

  蘇螢見到他們燒灼的地方,那裡已經變得很透明了,上面淡藍色的流動液體看的更加明顯,那好像有生命一樣的流動被一層白色的光芒包裹在其中,仿佛隨時都會破裂,然後將那藍色的液體傾瀉而下。

  “這是我們的門,通過這裡,我們回去另一個地方度過寒冬。”

  蘇螢被花的話驚到了,“寒冬?這裡還有冬天?”

  花扇著翅膀,同樣也看著那裡的藍色,“當雷電結束,這裡的門被打開,十天之內這裡的溯流就會停止,溯流停止後,這個世界就會迎來寒冬。”

  蘇螢不能想像,現在的溫度還有十幾度,冬天怎麼會說來就來,而且冬天有那麼可怕,需要去另一個世界過冬?

  蘇螢正在思考著問題,忽然感覺一個失重,花抱著她往下快速的墜下去,他沒有扇動翅膀,兩個人就這麼直直的往下墜,蘇螢心髒都揪起來了。

  地面近在咫尺,馬上就會摔成肉醬,最後一刻,花終於快速的扇動了翅膀,將兩人的重量拉起,最後緩緩落在地上。

  蘇螢:……現在大腦一片空白,我剛才在想什麼來著。

  花很平靜的笑著說:“我們回去吃飯了。”

  蘇螢:“哦。”

  “等一下,剛才你說冬天要往這裡離開,那要去哪?你要去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蘇螢終於找回了思緒。

  花歪了一下腦袋,“那是一片孕育生命的海。”

  蘇螢滿頭問號,“都是海?那陸地呢?”

  花笑的十分燦爛,“沒有陸地啊~”

  蘇螢:那地方聽上去很可怕,話說你一只鳥,去海裡怎麼生活啊你說!

  “額,你自己去?”

  “我會帶你一起去的。”

  “我覺得我留在這裡就挺好,至少這裡有陸地,而且我不會游泳,大海什麼的還是算了……”

  “我會帶你一起去的。”

  蘇螢:救命!

  花忽然把臉埋在蘇螢的脖子裡,說:“留在這裡,冬天會冷死的,這裡的冬天什麼都沒有,沒有吃的,沒有火,沒有樹木花草,只有白色。”

  蘇螢:“你看過?”

  花笑起來,“看過這個世界冬天的,都死了。”

  蘇螢猛地一怔。

  這天晚上,蘇螢做了一個夢。夢裡是茫茫的一片雪地,無邊的飛雪一層又一層的覆蓋住了土地,包括那些高聳的樹木和寬闊的河流。沒日沒夜每時每刻的都在下雪,沒有一刻停息,積雪竟然堆積到了十幾米高,將一切生命都冰封在底下,可怕的冰雪無聲無息的吞噬了一切。

  在這一片茫茫的雪原中,什麼都沒有,空曠而冷寂,只有風聲呼嘯,卷起層層雪沫。

  蘇螢飄在空中,茫然的看著這片大地被冰雪覆蓋,忽然,她見到遠處緩緩走來一個身影,一個她無比熟悉的身影。

  他走得很慢,大雪落了他滿身,冰霜遮蓋住了他一身艷麗的羽毛,讓他變成了一片幾乎要和雪地融為一體的白色。這樣大的風雪他的翅膀再也飛不起來了,被凍傷的翅膀就像一座大山,結滿了冰,重重的拖在身後,隨著他往前行走,在地上拖曳出一片痕跡。

  不能飛行,但就算是行走,也十分辛苦。他的睫毛和眉毛上都落滿了雪花,脖子上那圈漂亮的羽毛因為被凍傷,脫落的斑斑駁駁。

  蘇螢看到這樣狼狽,或者說瀕臨死亡的花,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忽然有了實體,不再飄在空中,在雪地上飛快的朝花跑過去。可是她還沒到達花面前,就見到這個從很遠的地方走過來的人,嘭的一聲砸在了雪地裡。

  “花!花!”蘇螢聽到自己的聲音,飄渺的在空中飛揚,但是空空落落的。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清楚地聽到了花的聲音,他倒在雪地裡,看著她這個方向。

  “她去哪了?要把她找回來,這麼冷,她會死的。”他說完,又掙扎著從雪地上爬起來,背後的翅膀猛然張開,但是被冰雪凝結的太重,強行撕裂後,在雪地上落下了一片的血花。

  蘇螢咬住了唇,她感覺到了臉頰上的涼意,眼淚迅速的模糊了她面前的景像。這麼大的風雪她不覺得冷,可是臉頰上的淚水一路涼到了她的心裡。

  渾身是傷,疲憊到了極點的花又飛了起來,可是他並沒能飛多遠,很快的,他再也沒有了力氣,再次摔倒在雪地上。

  這一次,他沒能再起來。

  天地都很安靜,茫茫的雪原上,一層層的白雪蓋在他的身上,漸漸遮住了他的手腳,遮住了他緊閉的眼睛,最後,遮住了他那頭火焰一樣的頭發。

  他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和這個世界所有的東西一起,被白雪埋葬在了那片安靜的墳墓裡。

  蘇螢醒來時還沒回過神,她哭得渾身顫抖,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愣愣的好久都沒說話。直到臉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是花,他就躺在她身邊,用爪子環著她,舔舐著她臉上的淚。蘇螢又怔怔的看著面前這個活生生的花,她的眼睛裡不斷的落下透明的水珠,花就不厭其煩的舔著她的眼睛。

  蘇螢忽然記起來,上輩子的花,初初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時候,花實在令人頭疼,因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氣,又沒輕沒重,經常把她弄傷,不記得什麼時候起,她身上的傷就越來越少了,他終於學會了輕柔的對待她。

  那個時候,蘇螢是害怕的,她不是怕無法離開這個世界,而是害怕這個越來越溫柔的花。她有喜歡的人,她是想嫁給那個人的,那個人還在等著她回去,就算這樣不停的告訴自己,卻仍舊漸漸迷失在這只大鳥的手裡。愧疚感令她倍感煎熬,所以她逃跑了,她想,只要回去,只要一切回到正軌,就再也不會苦惱了。

  可是,她做了一個最錯誤的決定。人無法預料一件事情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也不會知道自己的選擇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蘇螢此刻,再次感到了那種鋪天蓋地的後悔。如果夢中的是真的,如果她真的害死了這只傻鳥,怎麼辦呢?

  “花……你是不是……是不是死了?死在那片雪地裡了?”蘇螢拽著他的爪子,聲音沙啞的問。

  花砸了一下嘴,“不知道。”

  蘇螢打了個嗝,傻傻的重復:“不知道?”

  花哈哈的笑著,搖了搖哭唧唧的蘇螢,“前面的都想起來了,後面的,我才想起我沒有跟著其他族人離開,自己去找你的部分,又冷又累,找不到吃的,但是還沒死呢。原來最後是死了啊,我就說,冬天留在這裡會死的,所以這回我得帶你一起走,留在這裡就要被凍死了。”

  “你看到了吧,雪那麼大,要是你這次再不聽話偷偷跑掉,就讓你被雪埋了!”花用一種外婆嚇唬小寶寶的語氣威脅道。

  蘇螢聽到他說的話有點想笑,但是想到那個被雪埋掉的屍體,她忍不住汪的一聲又哭出來。

  花把她撈到懷裡,壓得她喘不過氣,爪子拍著她的背,“害怕了吧,害怕了就乖乖的。你別怕,那個世界雖然沒有陸地,但是我可以托著你。我很大的,身上很寬敞,可以讓你在上面跑。”

  蘇螢一邊哭一邊想,花說得是些什麼鬼。就算能交流還是坑爹啊,她感覺兩個人都不在一個頻道,她在這難受的不得了,為什麼花一點都不難過。

  蘇螢平靜下來後戳了戳花,“你為什麼看上去一點都不難過?”

  花奇怪的看她,笑的沒心沒肺的,“我找到你了,難過什麼。”

  蘇螢:……哦。

  就在蘇螢知道花能聽懂自己說話,而且慢慢想起那些記憶的第二天,大鳥們聚集的那片地方,停止了打雷。

  天地發出巨大的轟鳴,從天空上傾倒下來淡藍色的水流,就好像把天捅破了一個孔。

  蘇螢再次被花帶到了這裡,這回她還看到了其他的大鳥,雌鳥和雄鳥都在,不僅有這些鳥,還有許許多多的動物,她這半年裡看見過沒看見過的都有,只不過在這裡聚集的這些動物,全都是她能聽得懂它們說話的。

  一聲鳥鳴響徹,體型最巨大的一只白色大鳥順著天上傾倒而下的水柱旋轉飛起,在他的召喚下,一只接一只的大鳥衝向水柱,然後順著水柱逆流而上,往天空上去。一旦進入水柱,就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了,蘇螢有點緊張的看著許多的大鳥消失在那水柱裡。

  很快,花也帶著她衝向水柱。蘇螢往下看了一眼,見到那些其他的動物紛紛跳進了那水柱落下的深湖裡。

  花按著她的腦袋說:“明年就回來了。”

  蘇螢:……還會回來?你們一年到底有多久?

  花飛到水柱邊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那只最開始飛上來的白色大鳥,他一直沒有進入水柱,而是在周圍旋轉,好像在護衛著族人們進入水柱。面對這只體型巨大的白鳥,花竟然特別有禮貌,主動地對著他點點頭。

  那白色大鳥看了花一眼,忽然說了一句:“你的生命只剩下這一次了,不要再亂來。”

  “知道了。”花笑笑,抱著蘇螢一頭撞進了水柱裡。

  蘇螢:“生命只剩下一次是什麼意……唔!”

  她還未說完,就發現,衝入水柱的花忽然發生了改變。他的身體拉長,足有現在的十幾倍那麼大,翅膀消失,長出了魚尾和魚鰭,大嘴裡面長滿了利齒……他變成了一只幾十米長的魚……彩色的。

  蘇螢被彩色大魚一張嘴含進了嘴裡。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10:50 PM

第38章 異世傻鳥13

  蘇螢被吞進了大魚的嘴裡,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是不小心順著喉嚨滑到胃裡面去了怎麼辦?讓花把自己再吐出來嗎?

  但是隨後她就不擔心了,因為她一腦袋扎進了一片柔軟的,好像蹦床一樣的地方,因為衝過去的力度,還被彈性十足的‘地面’拋起了一點。

  背著包的蘇螢爬起來,打量周圍的環境。一片漆黑,看不清。她坐在那裡不怎麼敢動,顛簸的感覺很小,大概就像坐火車一樣,沒有她想像中那種翻天覆地的感覺。

  安靜了一會兒蘇螢想起來自己背包裡放了兩塊月光石,忙掏了出來舉在手裡。幽幽的光線照亮了周圍的東西,蘇螢看到了不遠處那合起來的大牙齒。之前匆匆一瞥,她記得大魚嘴裡有三排這樣的利齒,現在闔上了像是一扇大門一樣。

  花大鳥……額,花大魚現在的身長有點誇張,嘴巴也很大,就她現在待著的這片嘴裡的柔軟薄膜上,面積就比得上巢穴大樹下面她平時的活動範圍。至於她之前擔心的喉嚨,蘇螢走到薄膜邊緣,舉起月光石往更深的地方照,發現應該是喉嚨的地方被兩片肉葉堵上了,大概就算她撞過去,也不會掉到喉嚨底下去。

  大魚嘴裡的上顎很高,蘇螢跳著也摸不著,沿著薄膜走了一圈,蘇螢走到那閉合的牙齒旁邊,伸手敲了敲,敲得她自己手痛。

  被這麼大的大魚含在嘴裡的體驗,大概沒有幾個人能有。經過一系列的突發事件,蘇螢發現自己此刻異常的平靜。摸索完了大魚的嘴裡後,她坐回原地摸出瓶子喝了口水,然後思考起一個問題。

  之前水柱邊那只大白鳥,對花說的‘生命只剩下這一次’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花這種種族生命不只有一次?她之前做的那個,花死在雪地裡的夢是真的發生過?花在那裡死過了一次?

  可是這麼一來就說不通了,花難道不是和她一樣重生了嗎?她回到的時間難道不是最開始和花相遇的那段時間嗎?按照這個時間來說,花還沒有經歷雪地裡的死亡啊。

  蘇螢想來想去都不明白,最後只能決定還是等著出去後問花,不管他怎麼裝傻,這個問題都一定要搞清楚!

  蘇螢以為不會待在大魚嘴裡太長時間,可事實是,等到她感到餓了,吃了包裡的肉干,睡一覺起來,又覺得餓了,這個時候,大魚還沒有把她放出去的意思,輕微的顛簸也一直沒有停止,顯然,他們的旅途還沒結束。

  她到底還要在這裡待多久?雖然沒有異味也沒有口水,還意外的挺舒適,但她迫不及待的想從花的嘴裡知道那個問題,因為迫切,總覺得時間也變得漫長了。

  終於,在蘇螢又躺了一會兒後,顛簸停止了。光線重新從外面照射了進來,蘇螢急忙轉頭,一下子被那雪亮的幾排利齒給閃的眼睛痛。

  然而適應了突然的光線後,蘇螢愣住了。花大魚的嘴張的很大,所以蘇螢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場景,純粹清澈的藍色,強勢的占據了她所有的視線,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藍,深深淺淺的藍色從天際一直蔓延到海平面,構成了一道漸變的色板。

  真的是大海,蘇螢快步往外面走去,因為心神被外面的景色所吸引,她一不小心往前撞去,連忙伸手扶住了那巨大的牙齒,然後她的手就被劃傷了。

  蘇螢:……作為脆弱的地球人,有點心酸。

  “哞——”

  “哞——哞——”

  渾厚的宛如號角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蘇螢小心的扶著大魚的利齒,感到背後一陣風襲來,將她的衣擺和頭發都往前吹動。同時,她清楚的聽到那渾厚的哞聲,隨著這陣風一起,從花大魚的嘴裡發出,透過大嘴傳向更遠的海面。

  這些聲音,是花他們族群的聲音?

  蘇螢想著,忽然發現花大魚就這麼張著嘴游動起來,他轉了個腦袋,蘇螢就看到了他身後的,無數條大魚。

  大魚實在太大,挨挨擠擠在一起,只露出一部分背部都像是一座座小島連在一起一樣。這些大魚雖然很大,但是身體的線條十分流暢,他們游動的時候,很少濺起水花,仿佛就是大海的一部分。在這些大魚身側,還有許多小型的魚類,挨挨擠擠一大片。

  那些各種各樣的叫聲,在蘇螢的耳朵裡都是嘈雜的人聲,大概就是身處春運火車站的感覺,就像這樣:

  “今年又回來了~家鄉還是這麼舒服~”

  “喂!你打滾動靜小一點,尾巴打到我了!”

  “哈哈哈~今年游的快一點呢,比往年要早回來啊,天還那麼藍,都沒開始變白。”

  “今年又沒能帶雌性回來,不能生蛋了。”

  “沒事,你還年輕著呢,明年繼續努力!”

  “花那家伙還不是剛成年就找到雌性了,幸運一點今年就能生蛋了!”

  在一片吵鬧中聽到這個談話,蘇螢感覺有點微妙,頭從到尾都微妙。那兩條大白魚說得是花嗎?剛成年?能生蛋了?

  蘇螢還想再聽,忽然感覺身子往後一倒,整個人往魚嘴裡栽下去,然後那幾排利齒一合,又遮住了外面的光線。

  又一頭栽進薄膜裡的蘇螢:現在好了,花這家伙一言不合就能給她關小黑屋了,隨身攜帶的天然小黑屋。

  不過這次沒隔多久,花大魚就再次張開了嘴。這回,蘇螢發現那些嘈雜的聲音離的遠了,而她被花帶到了那些大魚群後面。之前被一群大魚遮住了視線,蘇螢完全沒看到,大魚群後面還有這麼一座山。

  這座山通體白色,非常的大,上面長了翠綠的樹木,那些樹木全都挨挨擠擠的長在一起,看上去一簇簇的像是放大的——花菜。一簇簇的樹上有許多白點,蘇螢一開始還以為那是樹上開的花,直到又一陣哞的聲音回蕩起來,那些樹上的白點紛紛展開翅膀飛起來,繞著巨山旋轉。

  這個世界還有鳥?等等,不是說都是大海沒有陸地嗎,這座山又是怎麼回事?

  花大魚離那座山越來越近,當他靠在大山邊上的時候,從嗓子裡輕輕的哞了一聲,像在催促。蘇螢就托了托背包,繞過他嘴裡那些利齒,爬到了山上。

  然後她才完完整整的看到了花現在的樣子,大概的樣子和那些大魚差不多,就是顏色……人家都是單一的顏色,或黑或白,但他不一樣,背部是藍色的,一直到魚尾過度成青藍色,到那條大尾巴的時候變成青綠色,尾巴尖則是嫩綠色,身體兩側的巨大魚鰭也是同樣。

  這顏色倒是有點像孔雀身上的顏色。不同的顏色渲染過去,實在華麗的過分,魚鱗還亮閃閃的,怎麼看怎麼惹眼。

  蘇螢蹲在那朝他伸手,這個變成了大魚的花是她完全陌生的,可是那雙黑色的大眼睛又那麼熟悉。

  見到蘇螢伸手,大魚抬起腦袋,把小半個腦袋都放到了岸上,把蘇螢推得往後靠在了山壁邊。

  蘇螢趴在花大魚的嘴巴上,覺得不能揪羽毛了有點不習慣。

  “紅色呢,為什麼變成魚了,身上的紅色都沒有了?”蘇螢忍不住問。

  花大魚一聽,一個翻身露出了肚皮。好家伙,這大魚的肚皮和背部顏色又不一樣了,紅色橘紅色淡粉色……整條魚完美的將各種顏色融合為一體,組成了一只花裡胡哨全世界再找不到第二只的彩色魚。

  蘇螢:很好,還是我認識的那只花。

  蘇螢想說什麼,被遠處傳來的一陣陣喧嘩聲給打斷了。海平面處,遠遠的翻起了一層波浪,極目望去,仿佛是白色的浪花層層湧過來,但仔細一看就發現有黑白兩個顏色,那都是和花一樣的大魚。

  這群大魚不是他們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而是本來就在這裡的,因為蘇螢聽到了這邊一群大魚們高興的聲音。

  “阿母阿父來迎接我們回來了!”

  “我只有阿母來了,阿父沒來呢。”

  “完了完了,之前去那邊的時候阿母說找不到雌性就不要回來了,可我現在還沒找到!”

  那邊游過來的一群大魚,大概是一伙家長。蘇螢越來越搞不懂這個族群了。不過,大家都在說阿父阿母,那花呢?他的父母是不是也在那群游過來的大魚裡面?等等,她這是要見家長了?可是物種都不一樣啊!

  蘇螢有點凌亂的時候,她發現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那長長的身體迅速的縮減,最後變成了一條人魚。嗯,或者說鮫人也行,還是熟悉的臉,但是眉毛上的羽毛變成了兩片鱗片,頭發變成了紅色橘色的卷發,手臂胸膛上都有零散的一些青綠色和藍色的鱗片,從腰部往下,人魚線之下,都是魚尾,藍色綠色的鱗片交錯,格外好看。

  能變鳥,又能變鳥人,還能變成大魚,完了竟然還能變人魚,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神奇的種族?這麼奇葩的不科學的生物,要是達爾文同志看到一定會哭的。

  七彩色的人魚,這人設怎麼那麼蘇那麼像小公主呢?瑪麗蘇小公主花在水裡拍了拍尾巴,濺了發呆中的蘇螢一臉水,等到蘇螢回過神一抹臉瞪過去,干了壞事的花人魚就靠在岸邊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花把腦袋磕在岸邊,尾巴輕輕的拍著水,就這麼看著蘇螢,好像特別滿足。蘇螢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的臉紅,一扭頭發現那邊的一群大魚也都紛紛變成了人魚,迎接到了那一群家長。

  蘇螢看著花問:“你不過去?”

  花笑呵呵的搖頭,“不去。”

  蘇螢驟然想起,花是被父母拋棄的,有點後悔問起這個問題。她想轉移話題,就說:“這座山真大,不過你不是說這邊都是大海沒有陸地嗎?”

  花眨眨眼,“這不是山,這是我們的墳墓,每一個族人死去的屍骨都會回到這裡,堆積的多了,就成了這座山,我之前兩次的屍骨,也在這裡。”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6 10:54 PM

第39章 異世傻鳥14

  之前兩次的屍骨?

  蘇螢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得疑問的嗯了一聲。花忽然朝她伸出手來,他現在的手雖然沒有鳥人樣子的利爪,但是指尖也像是爪子一樣看著很鋒利,手指與手指之間還帶著薄膜,摸起來涼涼的。

  花一把抱過蘇螢,一同倒進了水裡。

  蘇螢大叫:“等等,我背包都沒放下去!”

  花拉下背包扔回岸上,然後抱著蘇螢往水底游去,蘇螢不會游泳,被他帶著一直往下沉,不由自主的就緊張起來,閉著氣不一會兒就感覺呼吸不暢,忙去戳花的臉。這家伙笑呵呵的,笑的有點奸詐,好像就在等著她求助,一下子親上她,給她渡了一口氣。

  水裡渡氣這回事,聽上去挺有愛的,實際上,一不小心就會嗆住。蘇螢就嗆住了,花見她這樣,忙吐出一個腦袋那麼大的泡泡,一把罩在蘇螢腦袋上。

  忽然呼吸到空氣的蘇螢:“……”這是啥?!為什麼隨便吐一個泡泡就能當空氣罩?你不是鮫人來的嗎?鮫人的技能難道不是一哭就掉珍珠嗎?

  蘇螢好奇的摸著自己腦袋上罩著的水泡,感覺像在摸一個氣球。這種感覺太新奇了,她身體的其他部位還在水裡,唯獨腦袋被罩在了水泡裡,能正常呼吸空氣。只不過,萬一這個罩子裡的空氣用完了怎麼辦呢?

  見到蘇螢一不小心就被泡泡吸引了注意力,花一甩尾巴牽著她的手繞著她游了兩圈,按著泡泡把她的腦袋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蘇螢隨著泡泡轉了過去,這才看到了花想讓她看的東西。就在海面之下,那座白色大山之下,是看不到底的白色骸骨,堆積而成的,那是多麼龐大的一個山,露出水面的只是極少的一部分而已。

  這一層層的白色骸骨堆積著,安靜的在蔚藍海底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震撼的同時心裡也有些毛毛的。可是花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他抱住蘇螢,帶著她靠近了那些骸骨。

  花在水裡也能發出聲音,他說:“我帶你去看看我前兩次的骨頭。”此時此刻,配上他說的話,氛圍特別的恐怖片。

  花的那條魚尾偶爾擦過蘇螢的腿,蘇螢總覺得這家伙在故意耍流氓。他在水裡就像在天空上飛翔一樣,又自由又流暢,身上的顏色在水裡也……很漂亮。

  花並沒有往下游多久就停下了。這高高堆起的白色屍骸像層疊的高塔,非常的干淨,上面什麼都沒有長。花伸出手摸了摸那形狀奇特的一具骨頭,像鳥也像魚,兩米多長,背後有鏈接的骨翼,下身是魚尾,一截截的骨頭全都連在一起。

  “不管我們死在何處,屍骨最後都會以原本的樣子回到這裡,這是我們一族的墳墓,也是我們新生命誕生之地。”花握著蘇螢的手,將她的手按在了那具屍骨的頭骨之上。

  蘇螢摸著那骨頭,覺得觸手一片溫暖,竟然是有溫度的。

  “是暖的,在這裡的骨頭,永遠不會冷。”花把腦袋靠在蘇螢肩上,又指了指這具屍骨旁邊那具,那具屍骨只有半米,是大屍骸的縮小版。小屍骸蜷縮在一起,看上去小小的。

  “這也是你?!”蘇螢問道。

  她感覺自己肩被花的下巴點了點,他點頭說:“對啊,我第一次死的時候留下的屍骨。我剛出生的時候,和其他的不太一樣,他們都只有一種顏色,我有那麼多種。生下我的人就把我摔死了,這就代表著她不想要我,希望我和她沒有關系。我從這裡復活,得到第二次生命的時候,這具剛出生不久的骸骨就留在了這裡,表示我曾失去過一次生命。”

  “我們生來就記事,失去生命再次從這裡復活後,就會慢慢想起來上一次的事情……我現在已經完全記起了第二次死亡的事了。我們有三條生命,但現在,我只剩下一條了,不過也夠用了。”花語氣慢悠悠的。

  因為生出來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就被母親摔死了?蘇螢揪心的看著花,然後想起來一個問題。她重生的時間點,果然不是最開始遇到花的時間,而是花死過一回之後,再次復活後回到那個世界後。

  所以,她原本的世界中,她是真的死了一年了,而不是從未回去過。

  “傻鳥,明知道那裡冬天那麼冷,還留在那干嘛,你就該和其他族人一起回到這邊的。”蘇螢抓著花的胳膊說。

  “那麼冷,更不能放著你不管。你是我的雌性,按照我們的習慣,我遇到你之後,我的生命都是屬於你的。”花說。

  蘇螢想擦眼睛,但是氣泡擋著擦不到,她只能用力眨了眨眼,然後聲音有些沙啞的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離開你,又再次來到你身邊嗎?”

  “唔——”花有些苦惱的戳了戳自己的屍骨,“離開是因為我惹你不高興了?那段時間你一直都不高興,回來肯定是因為想我了,要是離開你,我也會想你的,所以你要是想起我,肯定也會想我,然後就會回來了。”

  蘇螢笑出了聲,“嗯,沒錯,我想你了,那時候我特別的想你。對不起,真的,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蘇螢轉身抱住了花的脖子。花一聽,摟著她的腰高興的在水裡翻滾了一下,然後說:“那你願意給我生蛋了!”

  蘇螢:“……種族都不同怎麼生?”雖然她,額,現在確實不介意生條魚或者生只鳥,但物種不同真的不能生啊!

  花也很奇怪的反問,“種族不同,為什麼不能生?”

  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陣,花又說:“很多年前,族裡很多人找其他種族人當伴侶的,這片大海是屬於我們一族的世界,當我們通過那條路去到那邊的世界,其他種族的人也會通過他們的路去到那個世界,所以我們的族人每年都會去那邊的世界尋找伴侶。只不過這些年去到那個世界的其他族人越來越少了,所以族裡的人才越來越多的找我們本族的伴侶了。”

  蘇螢有點明白了,感情她們之前待著的那個世界,就類似於一個相親大會點的地方,除了花這個種族,還有其他種族的人像他們一樣通過其他辦法去到那個世界,然後看對眼就一起去對方原本的世界。

  難怪花的族人們看到花和她在一起都不覺得奇怪了,感情他們談戀愛大部分都是跨物種的。

  所以她是撞到了地球通往那個世界的通道了嗎?地球也曾經有某些種族會去到那個世界嗎?

  蘇螢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腦洞了。世界比她想像的還要大,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存在的奇異生物更是數都數不清。所以,綜上所述,她一個人類能生蛋!

  “生嘛~生嘛~你答應了的~生嘛~”花又用自己的腦袋在蘇螢的肚子上蹭啊蹭,蘇螢被他磨得沒辦法,抵著他的腦袋紅著臉說:“好了好了我答應就是了!”

  但是要生蛋,之前肯定要睡,這,怎麼睡?蘇螢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花的魚尾。

  “真的!那我們現在……”

  蘇螢一把捂住了花的嘴,有點惱羞成怒,“現在先找個地方讓我住,我又不能像你一樣一直待在水裡!”

  花拉下她的手,“我可以變成大魚,你就在我背上啊,那麼寬敞呢~這裡的海很大,雖然都是海,但是不同地方的魚群也不一樣,我帶你去看!”

  蘇螢:“……”我要怎麼表達更喜歡像這樣和他待在一起而不是一個人在花大魚背上奔跑?

  花忽然直直看著她,然後咧嘴笑了,“希望我能這樣抱著你,跟你說話嗎?”

  蘇螢扭過頭,不說話了。花用尾巴輕輕拍她的腿,蘇螢只能又把頭扭回來,“嗯。”

  花聽到她嗯了一聲,開心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兩只帶勾爪的手往蘇螢腦袋上的泡泡一戳,把泡泡戳破,然後飛快的湊到她臉上啾啾了兩聲。

  兩人回到水面上,花舉起蘇螢把她送回岸邊,趴在她的膝蓋上看她,“那樣的話,我給你找一些大貝殼做船好不好,做一個好大的船,然後我們兩都可以住在上面,還是說你更喜歡之前那種巢穴?”

  蘇螢把頭發拆開擰干,發現水面上,花其他的族人們都已經離開了。她扭頭看看後面的白色大山,雖然一開始有點毛毛的,但是習慣之後就覺得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我們不能住在這座山上嗎?”

  花搖搖頭,“不能啊,只有死亡和新生,才能在這裡,我們每年回來的時候,也會在這裡停留一陣,不過很快就會離開。”

  兩人正說著話,距離花不遠的水面上忽然浮起一串泡泡,然後一個白色頭發的男人從水底冒了出來。他的身型看上去比花還大,眉毛額頭上都有幾片鱗片,脖子胸膛也有,不過是銀色的,那條大尾巴也是。

  這個忽然出現的人魚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有些冷冷的。蘇螢看看自家傻七彩花,再看看這位不知名的高冷人魚,覺得自家七彩花輸的好慘,這位大哥超級帥啊。

  “花,不能在這裡多留。”高冷人魚開口了。

  “知道了,族長。”花難得的恭敬,湊到蘇螢耳邊解釋,“這是族長,就是之前在那個世界水柱邊保護族人回來的那只大鳥。”

  蘇螢:啊!原來就是那只說花的生命只剩一次的大白鳥!原來是族長大大嗎,她家傻花輸的不冤啊。

  “族長,我的伴侶不喜歡待在海裡,我想給她做個大船,你以前給伴侶做船是用什麼做的?”花很熟稔的向這位族長請教起了問題。

  而看似高冷的族長意外的有耐心,他說:“確實有很多種族不喜歡待在水裡,你要注意,不要把伴侶一直放在水裡,會泡皺的。也不要一直給伴侶吃魚,不然對方會不高興,東邊海裡有一種黃魚愛吃的水藻,我伴侶曾經很愛吃,你可以找來給自己的伴侶試試,還有記得不要把伴侶一個人放在那然後自己跑到水底下玩,回來晚了會被打的……”

  花很受教的點點頭。

  蘇螢:族長,您的經驗好像很豐富的樣子呢。

  花等族長冷著臉絮絮叨叨的說完,才繼續問,“但是族長你還沒回答我,你從前做船是用什麼做的?我也要做一個。”

  族長指了指這座大山上一簇簇的樹。

  花看著那些大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然後被族長大人一尾巴拍了回去。他說:“我那個給你,不用做了。”

  花有點驚訝,“族長,你不是很寶貝那船嗎?我小時候要看你都不讓我靠近。”

  族長搖搖頭,看上去有些落寞,“給你吧,我……早就用不上了。花也找到自己的雌性了,以後不要再到處去找人打架。”

  蘇螢和花得到了族長的禮物,一艘船。和蘇螢認識中的船不大一樣,寬闊的甲板,上面有一座精致的屋子,兩層的屋子裡面各種家具和用具,都是蘇螢熟悉的現代家具。甲板上還放了泥土,長著一些綠油油的植物。

  船上整潔干淨,很明顯是被主人用心呵護的。蘇螢很喜歡這條‘船’,但是那位族長明顯舍不得,她們就這樣把人家喜歡的東西帶走了,真的好嗎?

  花坐在船舷邊玩水,聽了她的話,說:“族長看到你,其實很開心,大概是因為你和族長從前的伴侶是同一個種族的。”

  蘇螢看到這個屋子就已經差不多猜到從前住在這個屋子裡的說不定也是個人類,現在聽花這麼一說,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花:“族長的伴侶已經死了很久了,哦,好像我阿父的阿母,就是族長和他伴侶的孩子。”

  蘇螢:“!!!”這麼算族長他年紀得多大了!可他看上去還那麼年輕,不會老的嗎!等等,這麼算族長是花的太爺爺了!

  “族長是我們一族裡面活得最久的一個,我一出生就被摔死,然後復活的時候就是在那個屍骨山,是他把我撿回去,教了我怎麼自己生活,他還跟我說了一些他伴侶的事。”

  “他從那個時候起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族長很厲害,三次生命才用了一次,可是他這麼厲害,卻沒有辦法留住伴侶的生命,我從前不理解,後來遇到你才發現,你們真的太脆弱了,隨便戳一戳就好像會死。”

  蘇螢坐在花身邊,看了一眼身後溫馨精巧的屋子,問他:“那你能活多久?”會不會也像族長太爺爺一樣,等她死了很多年,花還活著呢?

  花眨眨眼,“等你死了,我就不活了。”

  蘇螢一愣,低下頭扳自己的手指,輕聲說:“自殺是很怯懦的行為,能活著就好好活著吧。”

  花躺在甲板上,抱住蘇螢的腰,“可一天不見你,我就會想你的,肯定要去找你啊。”

  蘇螢揉揉眼睛,“……要不要去生蛋?”

  花立馬跳起來,滿地亂蹦跶,“要要要!”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7 07:39 PM

第40章 異世傻鳥15

  “嚶嚶嚶嚶——我快要死啦~”

  蘇螢正小心的翻過一頁紙,聽到花的聲音,只能放下手裡的筆記站起來,隨手拿過一把噴壺,走到花身邊,將噴壺裡面灌的水往花那條攤開的大尾巴上灑,就跟澆花似得。

  花舒適的拍了拍尾巴,濺起了許多水花,又躺在那對著蘇螢張開手喊:“嚶嚶嚶嚶——頭上也要~”

  蘇螢均勻的給在甲板上曬太陽曬到脫水的傻魚澆水,語氣有些無奈,“別叫我嚶嚶嚶嚶行不行?每次都感覺你是在撒嬌。”

  花:“嚶嚶——噗。”

  蘇螢聽到他前面兩個字就抬起光著的腳一腳踩上了他的肚子。花立刻就配合的吐出一股水花,像個小噴泉。

  蘇螢在他身邊蹲下來,用手裡的小噴壺去戳花的腦袋,“你干嘛在這裡曬太陽把自己曬成魚干?到水裡去玩,不然你自己肚子裡面裝了那麼多水,自己噴一噴尾巴就好了,每次都叫我。”

  花在甲板上扭來扭去,“你今天一天都在看那個東西,不願意跟我一起睡覺。”

  蘇螢臉紅了紅,“你有讓我好好睡覺?每次說去睡覺,結果都是要生蛋!”

  花眨了眨眼睛,坐了起來,陰影把蘇螢籠罩起來。雖然這麼一大坨家伙,動作還特流氓,但那張臉上的表情就是格外無辜。“那我下次不說睡覺,直接說生蛋?”

  “……你到底是想睡覺還是想生蛋。”

  花毫不猶豫的大聲回答:“當然是生蛋!”

  蘇螢:“行,你自己去生吧。”

  “好,我生!不過從前都是雌性生的,我大概生不了,不然我們換個姿勢試試?說不定換個姿勢,就是我生的,我們多試幾種辦法,一定可以成功的,我們來試吧!”花伸出手臂就要來抱蘇螢。

  蘇螢一把抓住花人魚的手,對他笑了笑,然後扯著他在甲板上滑行,最後一腳把他踢下了水。“玩去吧,吃飯的時候再回來。”蘇螢拍了拍手,對忽然落水一臉懵逼的花做了個拜拜的姿勢。

  花靠在船舷邊,試著把手趴在上面,蘇螢挑眉,沒反應。花再接再厲,又把尾巴往上放,這次被蘇螢給推了下去。

  “嚶……螢,讓我上去吧。”花把眼睛以下的部位都埋在水裡,只露出兩只黑黝黝的眼睛,可憐的看著他。爪子在船板上輕輕撓,發出貓抓似得哧哧聲。

  蘇螢三秒鐘心軟,但是想到昨晚上這條混蛋臭魚的所作所為,又立刻堅定起來,對他說,“魚就該待水裡。你老待船上干什麼?”一待船上整天就想著做那種能生蛋的事,還是在水裡安全。

  蘇螢很不明白,這家伙是怎麼忍住之前那幾個月都沒動她的?是真禽獸的時候不禽獸,不是禽獸的時候反倒開始禽獸了。難道說是有什麼發情期的原因,還是作為人魚的形態就會比較喜歡做那種事?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作為脆弱的人類,要是不節制一點,會被這個索求無度的家伙做死的!

  心軟了無數次的蘇螢終於堅定的拒絕了一回花人魚,可是就在她起身准備回去繼續看太奶奶生活記錄的時候,身後忽然一涼,然後她就被人拉進了水裡。

  蘇螢:“……”臭魚!又來!

  花興衝衝的抱著她往水底潛,“我們去撈貝殼好不好?”

  蘇螢揪他的頭發,表達自己不喜歡這個提議。

  花又說:“那我們去采海草啊,你喜歡吃的那種,我們晚上吃啊!”

  蘇螢繼續揪他的頭發。

  “還是不好啊?”花笑的非常純潔,“那我們在水裡試試能讓我生蛋的姿勢好了。”

  蘇螢更加用力的揪他的頭發,花讓她揪,然後用自己的尾巴纏住蘇螢的腿,手熟門熟路的往她的衣服裡面伸。

  水流輕柔,但在蘇螢的感覺中,卻像是永不停歇的驚濤駭浪。水裡無處著力,她只能依附著他,像是一株在水裡招搖的水草。花那頭紅發,像是在水裡燃燒的火焰,胸膛上那些零散生長的鱗片,在水裡閃著微光,就和他閃亮的眼睛一樣。他抱著她的時候很用力,似乎有些控制不住。

  “螢。”

  “螢……”

  不知道是不是聽多了他喊嚶嚶嚶嚶,這種時候就算語氣溫柔的快要化掉,蘇螢還是覺得他在嚶嚶嚶,真是很煞風景。

  再次回到船上的時候,蘇螢抖著腿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不能再縱容那只傻魚了。因為心疼他的死亡,又被他感動的不行不行的,之前他要怎麼做蘇螢都答應了,可是答應後接下來一個月她除了吃飯幾乎都沒正經清醒過多久,簡直可怕,好不容易把牛皮糖一樣黏在身上的花撕了下來,嚴肅的表達了再做就翻臉的意思,這才讓他消停了兩天。

  可是,也只是消停了兩天而已,從昨晚上起這家伙就花式在她面前作死,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感覺脖子被人纏住,背後貼過來一塊巨型牛皮糖,蘇螢咬咬牙,把他一腳踹下了水。

  “我去換衣服!不許跟過來,就在水裡給我泡著!”

  等蘇螢換完衣服,擦著頭發走出來,她發現花不見了。繞著船邊四處看了看,都沒看到他那頭紅發,甲板上也沒有一條想把自己曬成魚干的傻魚。

  好了,終於可以清淨一下了,蘇螢錘了錘腰,坐在甲板上那個墊了軟墊的椅子上。椅子是一株形狀奇特的珊瑚,墊子是不知名的一種海底植物,坐著特別舒服。蘇螢墊了墊腰,繼續看之前看的筆記。

  這本筆記是族長太爺爺伴侶,也就是太奶奶留下來的,蘇螢在整理船艙裡的東西,准備把這些東西好好收起來的時候,發現了不少東西,像是畫著圖畫的魚皮,還有很多小玩意,另外就是這本已經年代悠久的筆記本。

  族長把船交給他們的時候說了,上面的東西可以看但是不能弄壞,蘇螢也就放心的看了。這本筆記本就是那種很普通的黑皮本子,最開始記的都是一些蘇螢看不懂的數據,從十幾頁之後,就變成了日記。

  記錄了一個姑娘是怎麼來到這裡,發現自己在一個奇怪的世界,遇到了一只奇怪的鳥人,然後被他帶了回去。

  這姑娘似乎對於能發現新物種感到很激動,很是詳細的記錄了關於那個鳥人的數據和信息。從這些冰冷的文字中,蘇螢仿佛看到了一個嚴謹認真做學術的姑娘,可是不久之後,日記的內容就慢慢變了。

  那仿佛是一個小學生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後的反應,這位太奶奶好像開始根本就沒發現自己喜歡上了自己的觀察對像,稀裡糊塗的就和對方在一起了。

  之後的文字,越來越溫柔。蘇螢摩挲著那些顯得有人情味多了的文字,覺得自己好像透過了漫長的時光觸摸到了那個有點遲鈍的陌生姑娘。

  而那位姑娘的描述中,生羅,也就是那個看著很冷其實特好說話的族長,是個不懂事的愣頭青。惹了很多禍,還愛惹她生氣。

  蘇螢往下看,見到了族長大大的‘豐功偉績’,那簡直是一部作死的血淚史,族長大大在用生命演繹什麼叫做情商低的不知道怎麼談戀愛,就像暗戀前桌就偷偷拉她辮子的小學男生。

  像這種到很遠的地方和凶猛的巨型魚群搏鬥,抓來一條凶猛的魚送給姑娘,導致姑娘差點被那條魚給吞了的事,真是挺慘。

  還有因為好奇姑娘的頭發為什麼和自己不一樣,覺得有趣就啃掉了姑娘的頭發,導致姑娘頭發禿了一塊什麼的;送給姑娘好看的海底生物,結果那東西有毒差點把姑娘毒死……

  族長大大,您的伴侶是被您折騰死的嗎?蘇螢滿心的槽不知從何吐起,看到很多有趣的事,笑的手抖的拿不住筆記本。

  天辣,誰能想到族長大大還做過這種事,因為想和伴侶有一樣的黑色頭發,就抓了一條能噴墨汁的魚,擠了墨汁染頭發,結果整條魚都黑了,怎麼洗都洗不掉,最後花了一個多月才徹底的恢復原狀。

  然後這墨汁,就成為了姑娘用來寫字的墨汁。

  筆記本從最開始的復雜數據變成了各種讓人想笑的小日常,後面甚至還夾雜了幾幅插畫。簡單的勾勒,寥寥幾筆就有模有樣。這位姑娘還挺有才,把被染黑的族長大大畫的特別傳神。往後面翻還有族長大大舉著比他還大的魚跑過來的樣子、撒嬌耍賴在地上翻滾的樣子,生氣坐在船頭不理人的樣子。

  他們一起做出了這條船,那時候族長大大好像還不是族長,偷偷跑到那座屍骸山上去砍樹,被當時的族長教訓了一頓。

  後來姑娘生了一顆蛋,一顆黑色的蛋,是個雌性寶寶。

  有一幅的插圖上畫著笑容大大的族長,腦袋上頂著一只黑魚尾黑頭發的雌性小人魚寶寶。

  在這一頁,那副插圖旁邊,還有一副仿佛幼兒園畫作的圖,畫著一個披著頭發穿著裙子,表情頗嚴肅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嬌小的個子,站在那副可愛的族長和小人魚旁邊,明顯是別人加上的。

  這個姑娘大概就是太奶奶,但是是誰畫的呢?看這麼幼兒園的筆觸,蘇螢想應該是小人魚畫的。

  後面的插畫,大多都是族長和小人魚,但是同樣的,身邊都被另一個人加上了那個長發的姑娘。

  蘇螢翻著翻著,忽然靈光一閃,也許,這些後來加上的圖,並不是小人魚畫的,而是族長大大。果然,後面的記錄證實了她的想法,因為後面還有小人魚的畫作,一家三口的圖,旁邊姑娘標著‘紜紜第一次畫作’。

  小人魚的第一幅畫作比那幼兒園筆觸棒多了,顯然繼承了來自母親的天賦。如此一來,那幼兒園級圖來自誰的筆下,就一目了然了。

  蘇螢想不到那麼高冷的族長大大,從前是這麼逗的一個人,畫的東西連女兒都比不過,太好笑了。

  可是笑著笑著,蘇螢又覺得很難過。當這本厚厚的筆記本記完了,當愛的人生命消逝了,曾經的歡樂就再也無法觸摸了,因為一旦觸摸就會感到無比的痛苦。也許,這才是族長選擇了將這艘船交給他們的原因。

  人類的生命太過脆弱而短暫,所以還能在一起的時候,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去相愛。

  好吧,她原諒花了。

  “嘭。”

  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把蘇螢驚了一下,她轉頭看去,見到甲板上出現了一個閉合著的巨大蚌殼。花一身濕淋淋的爬上甲板,趴在大貝殼上討好的笑,“螢,看!我從海底撈起來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7 08:07 PM

第41章 異世傻鳥16

  “這麼大的貝殼?”蘇螢走過去,伸手在貝殼上摸了摸,有點好奇,“這裡面有什麼?”該不會有珍珠吧?

  花看蘇螢感興趣,興奮的伸出爪子,尖銳的表端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扳開來看一看就知道了!”

  說完他將爪子插入貝殼閉合的地方,想要撐開一個縫隙。這麼大的貝殼,一般來說,當它緊緊閉著的時候很難打開,但是這難不倒花,因為就算他現在看著就是個壯一點的漢子,但實際上卻是個身長幾十米的超級大魚,力氣還是有的。

  所以蘇螢就這麼看著花手臂上的肌肉鼓起,然後他輕喝一聲,啪的一聲扳開了那個貝殼,露出——

  一個裸男。

  巨大貝殼裡面睡著一個上身是人,下身是許多章魚足肢的男人,一頭墨綠色的濃密長卷發鋪在背上。他好像之前在睡覺,被這突然的動靜給吵醒了,慢騰騰的睜開了眼睛,慵懶的打了個呵欠。

  一眼看到蘇螢,他眼睛一彎,眼尾像一把小勾子,聲音低啞的說:“美麗的雌性……”

  話沒說完,被花一把掐著脖子拎了起來。花笑著拉住那章魚男的足肢對蘇螢說:“我們晚上吃這東西吧。”

  蘇螢:“……。”這家伙能和你一樣變成半人啊喂,該不會是什麼其他種族吧,這個樣子怎麼吃得下去。

  章魚男哧哧的笑,眼睛半眯的吔了花一眼,“同為海族,要真吃了我,你們一族就麻煩了。”

  花捏著他的脖子,笑容依舊無辜,“也對,你看著不好吃,那就把你撕成碎渣喂給海底的雜魚們,收拾的干淨一點就不會被發現。”

  章魚男瞪大了眼睛,“是你先把我撈出來打擾我休息的,現在一言不合就要殺人,是不是太不講道理了。”

  蘇螢:額,我也覺得。

  花哈哈的笑了兩聲,特別理直氣壯,“我在這片海長到這麼大,什麼時候講過道理。”

  章魚男聞言仔細瞧了他一眼,然後倒吸一口涼氣,“你該不會就是那個‘花’吧?”

  花沒有回答,露出森白的牙齒朝他笑。章魚男打了個寒戰,露出了一副‘怎麼這麼倒霉’的苦逼樣。忽然他眼睛一轉見到旁邊蘇螢的表情,整個章魚癱下去,有氣無力的對花說:“當著雌性的面做這種事,可是會嚇到對方的,畢竟我可不是食物,而是和你一樣的‘人’呢。如果你不介意嚇到雌性,就殺吧。”

  花扭頭看蘇螢,蘇螢摸摸腦門,有種看到自家熊孩子做壞事的愧疚感,“人家又沒做什麼,給人放回去吧。”

  章魚男一聽,立馬笑道:“還是雌性最善良可愛!”他嘴快的說完感覺脖子上的力道再次加重,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他的脖子都快要被掐斷了,這個能讓他都感到窒息的力氣,果然不愧是北海沒人敢惹的霸王。

  蘇螢見到花不情不願的樣子,上前錘了一把他的肩,“行了,把人放回去,族長都說了,讓你別到處亂打架。”

  花不笑了,沉著臉把手裡笑嘻嘻的章魚用力塞回了貝殼,啪的蓋上蓋子,然後一尾巴拍飛。真的是飛了,越過甲板還飛起一段距離,遠遠的落下了海面,濺起好大的水花,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蘇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低頭一看,花倒在地上,把臉埋在地上癱著,一動不動。

  蘇螢:哦,生氣鬧脾氣了。

  繞著花走了兩圈,等了大概三分鐘。花還是沒動,這氣有點大呀。蘇螢蹲下,撥開花遮住了臉的頭發,低頭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親完想抬頭的時候,後腦按下來一只手,一把將她拉倒在了人魚身上。

  花拉著她在地上滾了兩圈,又去啃她的唇,臉上還有點委屈。

  蘇螢讓他親了個夠才坐起來問,“干嘛這麼生氣,本來就是我們不對。”

  花哼了一下,看著竟然有些肅殺,“那東西看上你了,他會跟我搶你的!”

  蘇螢:“我哪有那麼大的魅力,別人看我一眼就是喜歡我了?你就在亂吃醋。”

  花一把抱住她:“不是,那家伙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想對你噴迷霧,你要是再靠近一步就會被他迷暈了。”要不是這樣,他才懶得理會那種沒骨頭的家伙。

  “而且你的顏色那麼好看,我都喜歡,其他人肯定更喜歡!”

  蘇螢:“我的顏色?”她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頭發,“不就是黑色嗎?”

  花搖頭,“不是,你的顏色有很多很多,其他人都只有一種顏色,你有好多種。生氣的時候是紅色,開心的時候是橘色,難過的時候是深藍色,感到舒服的時候是嫩黃色……”

  蘇螢:看來花的眼睛,毛病很大啊。而且原來在傻花眼裡,她就是個五顏六色的調色盤嗎?不過他從哪裡看出來的?

  “反正你最好看!別人看到肯定都會喜歡你,肯定都會跟我搶!”花不高興的用尾巴用力拍甲板。

  蘇螢拍了下他的尾巴,“別這麼用力,把船拍壞了怎麼辦!還有,你這個想法就是因為你喜歡我所以看我什麼都覺得好,別人可不會這麼覺得。”

  花哼唧了一聲,不說話了。

  蘇螢捏著他的臉問,“剛才那個人說你們是海族?除了你們族人,這片大海裡還有其他的種族嗎?”

  花:“有很多,我們族人生活在北海,那東西一族一般在南海,每個海域都有不少其他種族的人。除了生活在海裡的海族,還有生活在雲上的天族,據說很久以前,我們全都是一族的,後來慢慢分成了天族和海族,長相也不太一樣了。”

  “雲上的天族平常不下來,海裡的海族也不會經常遇到,除了暗礁海那邊的一群危險的家伙,其他海族一般都不會輕易殺死同族。”

  花簡單的解釋了一下,然後去啃蘇螢的手指,眼巴巴的說:“我們去水裡玩吧,我可以教你游泳。”

  蘇螢:“呸,每次說教我游泳,到最後你都在干什麼?!”

  話雖這麼說,蘇螢最後還是被花磨蹭著拉下了水,這家伙還在對剛才那個貝殼耿耿於懷,帶著蘇螢去撿了許多小貝殼回船上,中午吃的就是鮮烤貝殼。

  船上有一個廚房,蘇螢很喜歡,她是個喜歡研究做美味的人,雖然材料有限,不過還是能變著花樣做出各種好吃的,每次都能把傻花饞的甩尾巴。

  這片海很奇特,雖說是海,但不是所有的地方流動的都是鹹澀的海水,如果海底長著大片的藍色大樹,那附近的水域就是淡水,淡水和海水和平的相融在一處,就連深淺都不一樣,海底就是另外一片奇異的大陸。

  因為蘇螢需要淡水,他們停著的地方,都是臨近淡水的地方。這種淡水海域範圍一般都很小,但是地方很多,最大的好處就是附近沒有什麼凶猛魚類。

  當然,只要有花在,他的氣味在海水裡擴散出去,一般凶猛的魚類還有其他海族都不會靠近這裡。

  海族注重領域,在一個地方停留的久了,留下了氣息,其他人貿然進入,就會被驅逐。這一片屬於花的領域裡,凡是凶一點的食肉魚類,全都被花趕跑了,危險的其他水生動物,也被他一並趕走,這麼一來,這裡就變成了許多小魚棲息的地方,蘇螢坐在船上都經常能看到大群大群的小魚在水裡游來游去,有時候太多了,還會把停著的船都往前推動。

  要是被推得太遠,花就跳下去,把船重新推回來。

  凶猛的大魚害怕花,但這些小魚們反而不怕他,花一下水,身邊就圍了一圈小魚,蘇螢每回看都想笑。有一次他回到船上,蘇螢還從他頭發裡拿出來一只銀色的小魚,花一揚手扔回水裡,那小魚還活著,扭著尾巴飛快的游走了。

  晚上的時候,蘇螢躺在甲板上,這裡的天空上沒有星星,只有一個圓圓的藍色月亮,看著很大。

  “花,你就是在這裡長大的,那你以前的家在哪?”

  “唔?”花被她撓腦袋撓的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了,眯著眼睛說:“我以前沒有家,族長把我從屍骸山那裡撿到,教了我怎麼找吃的,然後我就離開了,跟著族群聚居的生活了一段時間,他們都不喜歡我,我就自己開始到處跑,每個海域都到處跑。”

  說到這裡花已經清醒了過來,用腦袋蹭了蹭蘇螢說:“我看過這片海各種樣子,知道這片海裡很多有趣的東西,見過了很多好看的景色,最開始我覺得很新鮮,可是慢慢的我又覺得無聊了,就在北海這邊待著,不再去其他的地方。但北海也很大,我每天都去不同的地方,沒有一直停在哪裡過。”

  蘇螢有點不能想像,一直獨自在這麼大的海中游走,沒有一個固定的住所?

  “你那麼喜歡那些彩色的東西,應該也收集了很多,都放在哪呢?”蘇螢問。

  花笑了,“到處都有,我在什麼地方找到喜歡的東西,等到要離開了,就找個地方藏起來,下次再去的話找出來就好了。”

  蘇螢:“既然喜歡的話,為什麼不帶在身邊?”

  花:“最喜歡的帶在身邊了!”

  蘇螢:“嗯?什麼東西?我看看。”

  花在她臉上啾了兩下,嘿嘿笑著不說話,蘇螢明白過來,咳嗽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蘇螢啪的拍掉了一只摸自己肚子的毛手。

  “花,我們把你曾經去過的地方都去一遍吧,你喜歡的東西藏在哪裡了,我們找回來,現在可以放在船上。”蘇螢轉過臉,抱著花的腰。

  花的眼睛亮晶晶的,大聲的嗯了一聲。

  這艘擱淺了許多年的船,再一次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不過說是航行,這艘船其實沒有帆,要想自己航行基本上不可能,只能依靠大魚來推。

  花變成了幾十米長的大魚,試著用魚嘴推了兩下船,差點給推翻,他干脆潛到水底,一把將船頂在了背上。和他的背比起來,船顯得很小。

  蘇螢從船上走下來,光著腳踩在大魚背上,來到大魚腦袋的部位,坐在了魚嘴上。往後看就是兩只炯炯的大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要被刺穿了。

  這一天天氣晴好,海風徐徐,可是海上並不是每天都有這麼好的天氣的,天氣惡劣的時候,蘇螢就待在船艙裡,而花會變成大魚,將半個身子浮出水面,像連綿的山脈遮擋在這艘船前面,阻攔了那肆虐的風暴。

  船在水面上航行了兩個月,兩個人一起走走停停,去過了許多花以前藏東西的地方,就和蘇螢想的那樣,花把自己從前藏著的東西全都找出來放到船上,那一片閃瞎人眼的彩色,看得人眼花繚亂。

  兩個月後,他們出了北海域。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7 08:13 PM

第42章 異世傻鳥17

  “那邊的天好暗,是不是要有暴雨了?”蘇螢收下了掛在外面的衣服,眺望著遠處黑沉的天。

  這天海上的風有點大,他們的船順著洋流往這邊行過來。

  “不是,那邊是暗礁海域,布滿了暗礁巨石,就那一片地方經常是風浪不停,大雨不歇的。我們現在這這邊,風雨不會過來。”花正在玩蘇螢給他做的一個七彩球,頭也不抬的說:“我們不靠近那裡,那裡有一堆危險的家伙。”

  蘇螢想起花好像和自己說起過這回事,就問:“那裡住著的是很凶惡的種族嗎?”

  花似乎不太想多說,只簡單回答說:“不是一個種族,那些都是被遺棄的罪人,窮凶極惡,不過一般不出來,我們避開那裡就行。”

  “嗯。”蘇螢點頭,放好衣服,挽起袖子走進廚房准備做晚飯。廚房裡放了不少食材,這一路走過來,花經常帶著她潛到海底撈些東西出來,蘇螢在其中找到不少能調味的東西,做出來的食物越來越美味。

  翻找著那些食材,蘇螢揀出兩樣,打水洗了洗。背後忽然貼上來一個大塊頭,毛茸茸的頭發蹭的她脖子癢,不由得抬手推了推。“做飯呢,別搗亂。”

  “嚶嚶——想吃酥炸小黑魚~”

  “不做。”蘇螢笑。

  花張嘴就啃她脖子,蘇螢一肘子撞了一下他的腰,捏著他的鼻子,把自己的脖子從他嘴下解救出來。“行行行,做做做,船上沒有小黑魚了,你下去撈一把上來,順便再抓條大的,我要腌起來。”

  花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還纏著她不放,蘇螢洗完了也沒見他放手,磨來蹭去的黏糊的不行。

  “你還吃不吃啦?”

  “吃!”

  “那還不快去!”

  花這才放手,跳下了水去。蘇螢感覺身下晃了一晃,往外一看發現他們的船距離那邊的暗沉天空越來越遠了,她走出去,雙手濕漉漉的趴在欄杆上往下看,果然見到花在推船。

  “干嘛?”

  花:“我們換個方向,離那邊遠一點。”

  蘇螢聳聳肩,望著遠處的黑沉天空漸漸遠去,消失不見。花把船推到這裡,才潛下水去找食物。調料都准備好,蘇螢沒什麼事做,悠閑的躺在椅子上等著食材回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了水聲,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隨口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有聽到回答,蘇螢一轉頭,對上的不是花笑呵呵的臉,而是一張陌生的,帶著惡意的臉。

  這個她從未見過的陌生海族上身是類人的樣子,光溜溜的腦袋上爬滿了一些詭異的紋路,下身是長長的蛇尾,一路蜿蜒到了水裡。蘇螢警惕的退後一步,立刻就想喊花回來,可是那個不請自來的陌生海族咧嘴一笑,蘇螢就覺得腦袋發暈,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的往下倒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感覺自己被冰冷的長尾綁住了腿,無聲無息的拖下了水。

  意識迷迷糊糊,蘇螢無法出聲也沒法掙扎,長時間待在水裡,她感覺自己仿佛要窒息,無法呼吸的痛苦讓她徹底的暈了過去。

  ——

  “喂,大蛇你是不是傻的!這東西差點被你弄死,要是她死了,花還怎麼可能過來!”

  “我怎麼知道這種種族這麼沒用,就在水裡一下就快死了,你有臉說我,怎麼自己不去要我去?”

  “我去?我這渾身是毒,一碰她就死的更快!你那條破尾巴別的用沒有,也就只能綁綁人了!”

  “好了!我說你們兩個別吵了行不行!真是,花怎麼找了個這麼弱的當雌性?我真是不能理解。”

  “哼,有什麼不能理解,花自從離開我們這裡,就變得越來越沒用了,我看他現在也就是個雜碎,弱的老子一只腳就能碾死。”

  “烏,你可別說大話了,當年差點被花咬成渣的家伙是誰呀,笑死人了。”

  “水,你找打是不是?!”

  “來呀,你敢碰我一下!毒不死你!”

  蘇螢在一片吵吵嚷嚷的聲音中醒了過來,她第一反應就是渾身都疼,特別是嗓子和腦袋,忍不住趴在那低低咳嗽起來。

  “喲!她醒了。”

  蘇螢還沒回過神,就被一根軟軟的東西扯住了手腕。這東西雖然很軟,可是接觸到手的時候,蘇螢立刻感覺那一片地方火辣辣的痛起來,就好像被蟄了。這種痛讓她很快完全清醒,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這是個空洞的岩洞,非常暗,只有頭頂上落下來的幾束光芒,勉強能看得清周圍的東西,不遠處是一片水波粼粼,她還聽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而在她面前,拉著她手腕,將她半個身子扯了起來的人,大概是一個雌性。

  這個雌性非常漂亮,她有精致的臉龐,粉色的頭發,身上披著輕柔的,像是薄紗一樣的東西。她沒有雙手,肩兩側的部位都是那種柔軟的薄紗,下身則沒有雙腿,那蓬蓬裙一樣的半透明身體裡,有無數根泛著粉色和熒光的觸手,綁著蘇螢手腕的,就是這種觸手。

  蘇螢吸著涼氣,忍耐著手腕上的痛感。她心裡有猜測,這個面露不善盯著自己的雌性,大概和自己認識中的水母是一類的。

  先前倉促看了一眼,把她抓過來的那條下身是蛇的家伙也在這裡,就盤在一個石柱上盯著她,他大概是海蛇?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和之前章魚男有點像的家伙,下身也是許多的足肢,只不過要短很多,尖尖的更像烏賊。他抱著胸用下身的足肢走動,接近了蘇螢,表情很是厭惡。

  岩洞裡面最後一個,是個和花一樣的人魚,但這條人魚有些奇怪,他的尾巴好像被劈開了似得一分為二,胸口一直到半張臉上都爬滿了和尾巴上一樣的鱗片,看著很畸形。

  蘇螢:面前這四位,散發著濃濃的反派氣息。

  他們特意把她抓過來,應該不是用來吃的,如果她半昏迷那會兒沒聽錯,好像隱約聽見了他們在討論花,所以這幾個海族認識花。按照花那個破性格,蘇螢很有理由相信,這些人是來尋仇的。

  仇家找上門,還人多勢眾,個個都眼神可怕,蘇螢心想,我這難道是又要死一次?

  “喂,你手不痛嗎?”水母姑娘扯著嘴,笑的很甜。

  蘇螢咬著牙忍著手上的痛,連帶著身體其他的不適都暫時被蓋過去了。見蘇螢不回答,水母姑娘惡意一笑,又在她手上纏了四根觸手。那一瞬間加劇的痛讓蘇螢忍不住低喊了出來,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聽到她終於出聲了,水母姑娘冷笑了一聲,“我還當你不痛呢,要不要我給你全身都綁一綁?這樣待會兒你的全身都會像這只手一樣紅腫起來——哦,不對,在那之前,你就已經被毒死了。”

  “水,行了,別真把人弄死了。”那只魚尾開叉的雄性人魚開口說。

  水母姑娘一把將蘇螢甩開,那漂亮的水母裙子擺了一擺,很是不屑的抬起頭睥睨她,“這麼弱小的東西,花為什麼會喜歡,真不明白。”

  蘇螢握著紅腫的手臂吸氣,忽然聽到這句話,敏銳的從這句話裡面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以一個女人的身份來說,她好像感受到了情敵的存在。

  “說不定花就是喜歡這種柔柔弱弱的,水,你是沒機會的,人家花從前就看不上你,現在你眼巴巴想他回來,哈哈哈,回來他就能看得上你了?”烏賊男陰陽怪氣的開口。

  蘇螢:……還真是。

  水母一聽,惱羞成怒,揮舞著無數條觸手就衝了過去,兩個同為觸手怪的家伙就這麼一言不合的打了起來。

  蘇螢:情況好像和自己之前想的不太一樣,他們似乎不是找花尋仇的?這兩個觸手怪是不能好好說話了,那條把自己捉過來的大蛇看上去也不太好說話。

  蘇螢最後把目光定在那個尾巴開叉的畸形人魚身上,試探著開口問:“你們,和花有什麼過節嗎?”

  那條人魚漠然的看他一眼,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倒是那盤在石柱上的大蛇回答了,“花是我們曾經的同伴,不過他之前離開了我們,還躲著我們不願意回來。現在有你在,他會願意重新回來的。他要是不願意重新回來,我們就吃掉你,嘿嘿嘿~”

  說到吃,蘇螢忽然覺得肚子餓的好痛。把那只完好的手往肚子上壓了壓,她又問:“這裡是暗礁海域?”

  “哦,你知道,花跟你說過?”人魚這回開口了。

  照實說一定會被殺,蘇螢組織著語言,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就聽到了一聲恐怖的吼聲,透過岩洞的縫隙傳進來,那聲音像是沉悶的海嘯,又像是轟隆的雷聲。

  那尾巴分叉的人魚兄豎起耳朵,忽然哈了一聲,“還來的挺快。”說完他走到水邊,喊道:“鰩,花到哪了?

  水面忽然冒出一串泡泡,隨即從裡面浮出來一個大大的黑影,那黑影的形狀像是刺鰩,寬大像是扇面一樣的背上,嵌著一張閉著眼睛的人臉。就算這張臉再好看,結合一下全身,也太詭異了。

  這一屋子生活在暗礁海的妖魔鬼怪,是花以前的同伴?不知道為什麼,想想花那與眾不同的七彩,在這一群人中間毫無違和感呢。

  發現男友曾經參加過黑社會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現在蘇螢知道了。

  鰩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木木的回答了人魚的問題,“就在洞外。”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7 08:30 PM

第43章 異世傻鳥18

  “嚶嚶嚶——我抓了很多小黑魚,還有五彩魚,你快來看~”

  “螢螢?”

  船上空蕩蕩的,沒有人。

  花臉上大大的笑慢慢收了起來,他發現船上蘇螢氣息之中,混雜著一股很淡的,屬於其他人的氣味。很巧合的是,這味道他還知道是屬於誰的。

  謔的轉頭將目光投向暗礁海域的方向,花把手上剛抓來的魚隨手丟在地上,表情十分難看的縱身躍下了海,下一刻,海面上水花四濺,幾十米長的大魚忽然冒出頭來,發出陣雷一般的怒吼。

  全速游動的大魚很快的到達了暗礁海域,這片海域曾經是他生活過的地方,這裡的每一塊礁石對於他來說都很熟悉,閉著眼睛都能游過去,對於一般海族來說像是禁地一樣可怕的地方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在大片暗礁海中游動,花的心中無比憤怒,他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人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畢竟他當年和這些人打了一架,雙方都受了很重的傷,那之後他們沒找過他。他以為他們不會再找上來,可是沒想到,他們竟然突然找上來,還抓走了他的雌性。

  沒人比花更清楚蘇螢有多麼的脆弱,她現在還無法在水裡久待,被人抓走,一定會受苦,更何況那群人是什麼德行,花很清楚,他不快點趕過去,不知道蘇螢會被怎麼樣對待。

  只要想到蘇螢可能會被那些人弄傷甚至是弄死,花就覺得心裡久違的燃燒起暴戾的怒火。後悔起當年沒有把這些該死的東西全都咬死。

  暗礁海域上陰雲聚集,天空暗沉沉的,一如花現在的心情。他順著那些無比熟悉的味道一直游到了一個岩洞外,憤怒的吼了兩聲後,二話不說往那一處洞口撞過去。

  岩洞裡面重重搖晃了一下,海水從洞口倒灌進來,原本在水裡潛著的刺鰩都被迫游了出來,趴在了牆壁上。

  “花那家伙瘋了!讓他這麼撞兩下,這洞都得塌了!”

  “要真塌了,就把他這位小雌性扔在這裡,花要是知道自己害死了自己的雌性,那表情肯定有趣哈哈哈~”

  “我們是要讓花回到我們這裡,不是逼他再來跟我們打的,都忘了當年的傷養了多久才好的?”開叉尾人魚冷冷的說。

  之前幸災樂禍的章魚男閉上了嘴。

  “大蛇,把她綁結實了,免得被跑掉。”開叉人魚又說。

  被那條半人半蛇用尾巴綁起來的時候,蘇螢倒抽一口涼氣,苦中作樂的想,自己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一只手紅腫的老高,完全沒有知覺了,還有左腿不知道怎麼的,刺痛著完全動不了。這樣還怎麼跑,只能當個老實的肉票而已。

  “花!你的雌性就在這裡,你要是把這裡撞塌了,把人埋了進去,我們可不管。”大蛇朝著洞口大聲喊道。

  可怕的撞擊停了下來。洞裡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再說話,都看著洞口的方向,空氣裡有種莫名的緊繃。很快的,那裡出現了一個背著光的身影。

  依舊是那頭火焰一樣的紅發和藍綠色大尾巴,可是蘇螢從沒見過他這麼……嗯,正經的樣子,平時她傻花傻花的隨口喊,不高興了踹他一腳無壓力,但現在,她竟然還有點不敢出聲。她家傻花有這麼可怕的氣勢?

  這個花和她印像中的花不太一樣,好像傻白甜花忽然帶刺了。

  “把她放下來。”花站在那盯著大蛇,眼神可怕。

  蘇螢半個身子被蛇尾捆著,微微騰空,腳踩不到實地,只能難受的耷拉著,紅腫的手臂露在外面格外的顯眼。花一眼看到她的手,霎時眼睛都紅了,嘴裡的尖齒不受控制的露了出來。

  人魚的尾巴都是特別有力的,他們用一小截尾巴就能支撐起自己像人那樣立著,平時放松的時候蹦蹦跳跳也好,慢慢蹭著走也好,都顯得懶洋洋的無害。而此刻花渾身的肌肉緊繃,那條尾巴好像彈簧一樣拉著,隨時都會衝過去搶人。

  但在大蛇身前還攔著那條尾巴開叉的人魚,還有水母姑娘以及烏賊男。人魚男顯然很了解花,知道他這是怒到極點了,連忙開口說:“花,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希望你能回到暗礁海域,重新成為我們的伙伴而已,你看,你的雌性還好好的活著,這足夠代表我們的誠意了。”

  花忽然扯了一下嘴角,說了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雌性活得很好?你們不是弄傷她了?”

  水母姑娘很不忿的哼了一聲,搶聲道:“她自己弱,就是死了也不怪我們,花,你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弱小的東西?”

  花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邊抿著嘴一言不發看著自己的蘇螢,她的臉色蒼白,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哪裡受傷了。

  “想我回來?好,把她還給我,我就會回來。”花說。

  人魚男滿意的笑了,“只要你願意回來,就是我們的伙伴,我們當然不會和你作對,只是我們想要一點誠意。如果我們把人還給了你,你又說話不算話的跑掉了,那怎麼辦?”

  花:“所以?”

  “所以,你去殺一個你們族中的族人,把對方的屍體帶回來,我們就相信你真的會回來。”

  花想也沒想,平靜的答應了下來,“行。”

  “先別急著答應。”開叉尾人魚又說:“殺個普通的族人還不足以表示你的決心,當年勸你離開了我們的,那位族長對吧?你把他殺了帶回來,我們立刻就是伙伴了。”

  花考慮了一下,冷靜的駁回了他的要求,“尾,你明明清楚族長是戰勝不了的,我確實打不過他,我現在的狀態也不可能殺得了他。不如這樣,我帶十個族人的屍體回來,作為我重新回來的誠意。你要我去殺族長,不就是為了斷了我的後路,防止我再回去,現在我殺了這麼多族人,他們絕對不會再接納我,怎麼樣?”

  開叉尾人魚立刻笑著答應了,“花,你果然還是從前那個花。我們以前在這裡為所欲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多麼開心,我到現在還不能理解,你為什麼最後選擇離開,回去那個厭惡拋棄你的族群裡。不過我很高興,你終究還是會回到我們中間的。”

  “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們不是被放棄的異類,我們是比那些普通又可悲的弱蟲更加強大的存在,我們與他們,不是一個種族,我們也不需要種族。去吧花,十個而已,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回來了。”

  花轉身就往外走,忽然一聲大喝止住了他的腳步。

  “花你給我站住!”蘇螢大喊,因為喊得太大聲還咳嗽了兩下。

  花轉過頭來看她,蘇螢抓著蛇尾巴運氣,繼續喊,“你還真准備去殺族人?”

  花眼神復雜,只說:“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去你個頭,不許去!”蘇螢咬牙。

  花被她吼得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身上黑社會的氣質也連帶著縮了回去,看著又有點傻了。他看到蘇螢氣呼呼的樣子,放軟了聲音,“嚶嚶嚶——”

  “嚶你個頭,我說不許就是不許!你往外走一步試試!你敢走一步試試!”

  花就真的站在那不敢邁步了,縮著脖子一臉的苦逼。

  開叉尾人魚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瞠目結舌的看著那個秒慫的花,不敢置信。那他媽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花?不,他們該不是認錯人了吧。

  水母姑娘先反應過來,她和開叉尾人魚一樣,哪裡看到過這樣的花,他們認識的花從來不會聽別人的話,他我行我素,想做什麼沒人能阻止,也不會為了什麼停下,是她永遠都追逐不到的。現在這一幕,簡直就是推翻了她對於花的所有印像,一時間不知道是氣憤還是嫉妒,觸手全都抖動起來。

  “你給我閉嘴!”水母狠狠瞪向蘇螢,聲音尖利,“你憑什麼這樣對花說話!你憑什麼能阻止他!他是花,不怕任何人的花!”

  蘇螢沒跟人吵過架,但自從來到奇怪的世界之後,她從前不做的事現在都做過了,也不差吵架這一項。於是她抬起下巴說:“誰讓花喜歡我,喜歡的沒有我就不行,他不怕任何人就怕我,怎麼樣?”

  那模樣,像極了當初花一臉欠揍的和其他大鳥炫耀自己的羽毛。蘇螢就是和花學的,只學了三分精髓,但也足夠氣人了。

  水母姑娘已經被蘇螢成功的氣炸了,她什麼都不顧的朝她衝了過去,那無數根觸手眼看著就要往蘇螢身上卷。花也顧不上打起來會不會誤傷到蘇螢了,真被這觸手纏上,蘇螢就要出事了。

  幾乎就在一瞬間,岩洞裡對峙的幾個人全都動了起來,打成一團。花衝得太快,開叉尾人魚還沉浸在之前的驚愕裡,有點沒回過神,動作比花慢了一點,所以眼睜睜的看著花伸出無比鋒利的利爪,惡狠狠的將水母那半透明的傘帽及觸手撕掉了一半。

  突然遭到重創,氣呼呼的水母姑娘發出痛苦的慘嚎,摔倒在一邊。花絲毫沒有留手,水母最厲害的就是毒,身體其實非常脆弱,被花這麼一撕,倒在一邊一下子也動彈不得了。

  可是花一擊廢掉了水母,也讓其他人大怒起來,特別是烏賊男,幾根足肢張牙舞爪的朝他揮舞過去,人魚男對他也不留手了,同樣尖利的爪子在他背後劃下一道長長的口子。

  烏賊男能噴射一種讓人暈迷的氣體,所以花對上烏賊男,最先做的就是把他能噴出那種氣體的幾根足肢扯掉了。花絲毫不管開叉尾人魚的攻擊,一心就盯著烏賊男打,暴力的撕掉了他那幾根特殊的足肢,這才忽然轉身一把架住了開叉尾人魚的手。

  烏賊男倒在水邊,衝著那裡趴著的刺鰩大喊:“你還在那趴著干嘛,去幫尾啊!”

  刺鰩木木的將眼睛轉向洞口,說了一句,“又來了一條人魚,很厲害。”然後就潛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艸!這家伙自己跑了!”烏賊氣的大罵。一轉眼看到大蛇還綁著蘇螢在那邊礙手礙腳的,嘴邊浮現出惡意的笑,“大蛇,把那個雌性摔死!”

  花正一爪子在開叉尾人魚臉上劃下兩道口子,忽然聽到這句話,瞳孔一縮朝大蛇那邊撞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大蛇抬起蛇尾,一把將蘇螢扔向了山壁。撞擊的聲音不大,但是花似乎聽到了什麼碎掉的聲音。

  蘇螢撞上山壁,又滾落了下去,倒在那一動不動,腦袋下很快蔓延出一片血色。

  “螢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7 08:32 PM

第44章 異世傻鳥19

  花瞳孔緊縮,朝著蘇螢落下的方向衝去,什麼開叉尾人魚和烏賊大蛇,全都被拋到腦後。他驚怒萬分的撲到蘇螢身邊,伸手想碰她,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麼多的血,將他的眼睛也映的一片血紅。

  蘇螢從來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他從前不小心用爪子劃傷了她,看到溢出一點血珠都心疼的很,可是現在,她流了這麼多的血……她是不是會死?

  “螢螢——”

  “那個該死的族長來了,我們走!”開叉尾人魚聞到味道,毫不猶豫的往水中跳下去,他渾身都是皮開肉綻,被花給抓的,一跳下水就暈出一片血花。其他幾個,水母奄奄一息,烏賊男也好不到哪去,只有大蛇還沒受傷。

  烏賊男看著那邊失神的花很是不甘:“趁這個時候干脆殺了他啊!”

  “有本事你去,他一時沒回過神,等他回過神就難應付了,我們殺了他的雌性,他一定會殺了我們,你又不是沒見過他發瘋的樣子。更何況又來了個厲害的家伙,你想死你自己去。”開叉尾人魚說完就鑽下了水。大蛇緊隨其後,章魚男再不甘也只能將水母一拉跟著他們一起趕緊離開這裡。

  來人確實是族長,他今日巡海,聽到花的怒吼,覺得不對就跟了過來。他曾經來過暗礁海域,還曾從這裡把花帶回去,所以他心裡隱約有些猜測,一路飛快的尋來,還沒有進到岩洞裡,族長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心下一凜,族長進了岩洞,正看到花抱著渾身是血雙眼緊閉的蘇螢。

  “她,她是不是死了?我聽不見她的心跳了……”這麼大一個家伙,一身是傷,瞪著眼睛滿臉彷徨的問,讓族長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死了一次再復活的族人都會出現在屍骸山,而他常年守在那,撿到了第一次復活的花。他大概是最小的一個復活的族人,他們生來就曉事會說話,族長當年看到花的時候,他剛復活,還是那麼大一點,坐在那也是如現在這樣茫然的眨眨眼問了一句:“我之前死了一次?”

  然後他很快反應過來,臉上一點不見傷心,高高興興的甩著尾巴去游水。就算想起被阿母殺死,族長也未見過花露出這種表情。

  “別傻在那了,抱著你的雌性跟我來!”族長很生氣,他們族裡的孩子被欺負了,要是這個雌性真的救不回來,花這小家伙也完了。

  聽到族長的話,花的雙眼驀地亮起來,他本已經晦暗的眼裡漸漸盛滿了希望,二話不說的捧著寶物似得捧著蘇螢跟了上去。

  兩條一大一小的大魚在海中快速的游動,其中一只魚嘴裡躺著生命快速流失的蘇螢。他們回到屍骸山,族長將花帶上了山。那些一簇簇的綠色樹木之下,有著許多水窪,裡面放著表面瑩潤,顏色或白或黑的大蛋,這是他們族中溫養孩子的地方,凡是雌性們生下的蛋,都要放到這裡來一段時間,好讓他們得到充足的力量蘊養,平安長大。

  “把她放在這裡。”族長指著一個稍大的水窪說:“她暫時還沒死,是因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在保護她,舍棄了自己的營養來護住她,如果不能快點找到救她的東西,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都會死。把她暫時放在這裡,能讓孩子盡量吸收力量,然後間接護住她。”

  花將蘇螢小心的放進水窪,抬起她的額頭親吻了一下,又湊上去吻了吻她的肚子,看上去終於平靜了下來。

  “能救她的東西是什麼?”

  族長看著面前這個壓抑著滿身焦躁暴戾的花,給了他答案,“這樣東西我們海族沒有,只有天族有,是他們只有三根的生命之翎。天族一般不會從雲上下來,很難找,但是你的阿母或許有辦法。”

  花毫無猶豫,“好,我去找她。”

  關於生下自己的人,花只見過一面,是他破殼後看到的那個美麗的女人。她望著他的眼神是他看不懂的滿滿厭惡,他還沒來得及弄懂,就被她親手殺死了。那時候花聽到一句話,那個女人說:“我怎麼會生出這麼醜陋的東西,你不該是我的孩子。”

  對於她,花其實並沒有仇恨或是厭惡,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和其他族人一樣的存在,他也只不過是跟著族人的時候遠遠見過那個女人兩次而已,連一句話都沒說過。他們有一種莫名的默契,對方是和自己無關的人,所以花從沒想過去找她。

  可是現在,他要救蘇螢,必須去,他也必須得到生命之翎。

  一路循著味道和痕跡,花幾乎橫跨了整個北海域,來到了北海域與西海域交界的那處冰峰附近。這裡的海水很冷,但是生長著幾種格外美味的魚類。花就在這裡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花找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她懶洋洋的躺在一塊散落的冰層上,修長的黑色魚尾還有幾乎和魚尾一樣長的黑發,在一片雪白的冰中格外顯眼。她察覺到花的氣息,睜開了眼睛。

  見到那個一頭紅發的花時,霜風,也就是黑發雌性人魚,是很驚訝的。她想不到花會來尋找自己,因為她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好交流的,這麼多年來,她們都是各自忽視,過得相安無事。

  而且,花這個樣子實在狼狽。滿身的傷,胸膛肩背都有大塊的皮肉外翻,血都還沒止住。雖然並不關心他,也沒有將自己當做他的阿母,但是因為花太有名,霜風還是聽說過他的。什麼在暗礁海域為所欲為,被族長帶了回去,到處跟人打架,打的所有人都不敢去招惹他。

  總之提起他,不止是本族人,就是其他海域的人都聽說過他的‘惡名’。從來都只有他欺負別人,怎麼這回還被人欺負了,看樣子被欺負的挺慘。關鍵是那一臉仿佛被人殺了老婆的煞氣,活像來找茬的。

  霜風心想,我該沒動過這小子的人吧?還是說終於想起來要報當年她的一殺之仇?可那都多少年的破事了,不應該啊。

  花沒有讓她疑惑多久,干脆利落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的雌性快要死了,我需要生命之翎來救她,你有?”

  霜風聞言挑起了眉頭,“生命之翎?我沒有。”

  花緊緊盯著她,“你肯定有,不然我不會來找你。”

  霜風坐起來,繞著自己的長發逗水裡的小魚玩,“那東西是天族的寶貝,我身上確實沒有,不過我能找到天族,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

  花扯了個冷笑:“你可以不幫我,但是如果我的雌性死了,我會來殺死你。”

  面對這樣厚顏無恥的無理威脅,霜風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生氣,而是冒出一個念頭:這崽子果然是那流氓的種,和他如出一轍的欠揍。霜風忽然牙癢癢起來,她不高興,那流氓也別想高興!

  抱著這種念頭,霜風答應了下來,“好吧,我幫你。”她說完就往那冰峰底下游去,花跟在她身後盯著她,見她在那一堆亂糟糟的冰峰底下找了半天,才在角落裡找出了一只模樣古怪的哨子。

  “希望還能用。”霜風嘀咕了一句,吹響了那個哨子。清越的聲音扶搖而上,一直衝上天空。

  “等著吧,看他來不來。”霜風把哨子一拋就坐在冰層上等著。過了一會兒,天上的雲層聚集,一個身影從雲層中衝了出來,朝著這邊飛來。等到那人飛近了,花才看清來人,火紅的頭發和翅膀,他有三對翅膀,是天族的人,還是個血統高貴的三翼天族。

  那個天族笑的爽朗,看到霜風就撲了過來,大笑:“怎麼樣,還是放不下我,主動喚我了吧!”

  霜風站起來,對他張開了手臂,那天族很是得意的一把抱住她,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走走走,跟我回天族去!”剛說完,天族就痛呼了一聲,“嗷!霜風你拔我毛干嘛!痛死老子了嗷嗷嗷!”

  霜風放開他,看著自己兩只手上抓著的毛,問那個天族,“唉,老流氓,哪個是你們的生命之翎?”

  天族抽了一下嘴角,“誰的生命之翎會長在背上。”

  霜風一聽,隨手就把兩只手的紅色毛毛都扔了,任它們紛紛揚揚落在旁邊的冰面上。

  “我說你怎麼忽然叫我,原來是想要我的生命之翎,那東西可珍貴,我一共也才三根,不過你要是願意跟我回去天族,我就給你,三根都給你,怎麼樣?”天族摸著下巴笑。

  霜風忽然一把拉過一邊的花,捏著他的臉扭向天族那邊,還扯著他的頭發展示,“看好了,不是我要,是這崽子要。”

  那天族好像這才發現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這,難道是我的孩子?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孩子了?我怎麼不知道?而且天族和海族不是已經不能生孩子了嗎?你怎麼生出來的?”

  霜風火大,“你問老娘,老娘他媽的怎麼知道啊!還不都是你干的好事!誰他媽想給你生孩子,你這個該死的流氓強奸犯!”

  “別這麼說嘛,那都是意外,咱們那時候不是過的好好的……臥槽!崽子你干嘛!”天族還沒說完,就發現自己被人拽著翅膀拉進了水裡,那個滿身傷的小崽子朝他冷笑了一聲。

  “我想要生命之翎,你要是願意給最好,不願意給我就自己拔,這麼多毛,拔光了總能找得到。”

  天族:“……”

  過了一會兒,天族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我的兒子,這樣吧,只要你能打得過我,我就給你。”

  “好。”

  兩個臉孔相似的男人飛快的打在了一起,羽毛鱗片亂飛,場面十分凶殘。那天族一直想飛起來,可是花牢牢的扯住了他,根本飛不起來。花本來就一身傷,現在更是慘不忍睹,周圍的海水全都是一片的血色,可他眼睛眨也不眨的將爪子扎進了那對最大的翅膀,仿佛想把那對翅膀撕下來。

  兩個家伙打的天昏地暗,霜風在一旁抱著胸冷眼旁觀,忽然她看到天族那最小的一對翅膀底下有三片顏色不一樣的羽毛,眼神一閃,霜風出手了。天族感覺不對勁猛地合起翅膀的時候,那三根毛已經被霜風揪掉了一根。

  將那根羽毛扔給花,霜風說:“喏,這就是,拿回去吧。”

  花一把握住那根輕飄飄的金色羽毛,一句話不說轉頭就潛下水游走了,扔下了剛才還打的激烈的天族。

  天族沒受什麼傷,就是半個身子都是水,差點被拉下海,這會兒拍了拍身上的水,揮動翅膀停在霜風身邊,“你看樣子不喜歡那崽子,怎麼還幫他?”

  霜風看了一眼水裡花留下的鮮血,因為流了太多的血,還沒有散開。她有些走神,等回過神來,她才淡淡說:“因為不喜歡他,所以他一出生我就殺死了他一次,就當……我還他的一條命吧。”

  天族聞言陡然沉默起來,他停在冰面上,眼神復雜的看著霜風,“你真的這麼討厭我?”

  “呵。”霜風不再看他,跳入了水中。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7-17 08:38 PM

第45章 異世傻鳥20

  花帶回來了生命之翎,還有更加嚴重的一身傷。看著可怕,其實對於皮糙肉厚恢復力驚人的人魚族來說,壓根不是什麼事。族長看到他這樣子,就一尾巴把他甩到一邊去待著,然後將那根生命之翎用在了蘇螢的身上。

  生命之翎治好了蘇螢的傷,讓她恢復過來。只是要想醒來,還要幾天時間,畢竟她肚子裡的孩子力量損耗的厲害,想要出來就還需要母體的蘊養,得繼續待在這。

  原本這裡是不能讓族人待太久的,特別是蘊養蛋的地方,禁止雄性多留。可是看到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蘇螢,眼巴巴不願離開的樣子,族長難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也待在這。

  海族的恢復力驚人,花尤其特殊,那麼重的傷,待了兩天就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族長以為他會在那一直待在蘇螢醒來為止,可是兩天後,蘇螢還沒醒,族長就看到他離開了。他要去做什麼,族長猜得到,肯定是去找暗礁海那群海族麻煩。

  他們一族大多性情溫和,花是個異類,族長從來沒見過比他脾氣更大的族人,曾經族長以為花一直就是這樣不會變了,直到這次他帶回來一個雌性,族長這才發現他變得溫和許多。

  遠遠望著花的身影消失在海面,族長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算了,讓他去吧。

  ——

  “好痛啊!可惡!可惡!花那家伙真的想殺我!”潮濕的暗礁堆裡,水母靠在一塊大石上,臉龐扭曲的痛呼。

  在另一邊的烏賊男沒比她好到哪去,聽她說起花,眼神更加痛恨,“我早就說過花已經放棄了我們同伴的身份,是你和尾不死心,想讓他回來,現在怎麼樣?他那個脾氣,這回他要是不死,我們就得死了!”

  水母看著自己殘缺的身體咬牙,“還不是你叫大蛇把他的雌性殺了,他遲早會來找我們,干脆逃……”

  “逃哪去,花要是認准了要殺我們,能往哪逃?我看我們最好計劃一下,做個准備,多找些人,最好把花給殺了!”烏賊男一臉陰沉:“那家伙從前就張狂,得罪的人還少?暗礁海另外幾個不和我們一起行動的,都看花不順眼,這次我們找上他們一起,花再厲害,還能對付我們所有人?”

  見水母不說話,烏賊男看向開叉尾人魚,“尾,你是怎麼想的,你說句話!”

  尾身上的傷早就好了,臉色同樣不好,他比水母干脆,直接說:“好,就按照你說的辦。花的雌性如果死了,他應該不會這麼快就來找我們,現在你和水先好好恢復……”

  就在這時,水底浮起來一張人臉,刺鰩露出臉木然說:“花來了。”

  纏在石頭上假寐的大蛇驚了一下,“花怎麼會來的這麼快?!”

  尾嘖了一聲,“他肯定氣瘋了,鰩,你去找人,吧暗礁海東邊那幾個都喊過來。”

  刺鰩又閉上眼睛潛入了海底。

  花確實是氣瘋了,他的傷好的差不多,就一刻也不想等的來了暗礁海,准備把上次跑掉的那幾個全都撕了,特別是那個把蘇螢摔在地上的大蛇。到現在蘇螢已經沒事了,可他想起那個場景,還是覺得又驚又怕,更加憤怒。

  他一句廢話也不想多說,來到暗礁海後就變成了原型的大魚,張口吸了無數海水,又全數灌進了那些暗礁石洞裡,厚重的頭部和尾部毫不客氣的拍碎了所有擋在那些家伙面前的礁石,仿佛狂風海嘯過境,不過一會兒這一處海域就被花攪得翻天覆地。

  這次沒有蘇螢在他們手裡,花沒有了絲毫顧忌,盡情的發泄著自己的憤怒。

  烏賊男和水母傷勢恢復的沒有那麼快,現在看到花找上門來,根本就不敢出去對上他,可是不出去,說不定就要被礁石砸死了,看看尾和大蛇,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只好跟上尾一齊出去。

  尾很清楚這一次不把花徹底弄死,死的就會是他們,所以也沒有客氣,同樣變成了大魚撞了過去。只是他變的大魚和人魚族的大魚不太一樣,和他的人魚形態是一樣畸形的,而且體積沒有花那麼大。對著撞了兩下,附近所有的礁石都被他們的身體撞倒,沉進了海底。尾感覺頭疼欲裂,可是花還游刃有余,依舊凶狠的朝他撞過來。

  尾不敢和他硬拼了,他也只剩下這一條命,死了就真的死了,所以他也不管其他人,先遠遠的游走。花果然沒有去追他,轉頭又對上那條海蛇。

  人魚族雖然是海上一方霸主,但一般不和人有什麼矛盾,所以少有海族能見識他們發飆的樣子。可惜出了花這麼個異類,從前動不動就發飆,好不容易脾氣好了沒多久,又被惹毛。他的巨大身體和其他海族打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作弊,嘴巴裡一層層鋒利的牙齒,殺傷力極大,萬一被咬到就是斷成幾截的後果。

  大蛇水母和烏賊都趕緊四散逃跑,不敢和發瘋狀態下的花硬來,可惜花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過他們了,首先是因為受傷而游不動的水母,一嘴咬下,水母就成了被串在大魚牙齒上的一具屍體。

  第二個是同樣受傷的烏賊,花一會兒就讓他和水母一樣成了掛在牙齒上的屍體。嘴巴一張一合狠狠咀嚼了兩次,兩具屍體就成了碎渣,被吞了下去。

  大蛇恰好回頭看到這一幕,被嚇住了,他們雖然也殺海族,但是不會吃,花竟然把那兩個直接給吃了!不小心對上花目露凶光的眼睛,大蛇忽然覺得後悔不已,他沒事干嘛要跟著尾他們幾個一起做這事!

  沉悶的吼聲通過海水,震暈了一片游過這裡的魚,大蛇在壓力下游的越來越快,他怕自己也成了花嘴裡的一條死蛇。可是讓他意外的是,花變回了人魚的樣子,顯然不准備用大魚的原型來對付他。

  人魚的樣子好歹比大魚的樣子容易對付,大蛇心裡松了一口氣,可是很快他就收回了這一點慶幸,花之所以不用原型大魚,不是因為他好心要放他一馬,而是因為花不想讓他那麼輕易的死。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塊塊被撕下來,看著花舔了一下滿是鮮血的爪子,對他露出惡意的笑,大蛇真的後悔了。可是此刻後悔已經沒有用,他最後的下場是被撕成一塊塊的,成為海中魚群的一頓午餐。

  “還有。”花看向尾逃走的方向,他知道那邊住著的幾個同樣強悍的海族,而且和他有過節。

  花甩了一下手上的血,看到周圍大蛇的碎肉已經被魚群分食干淨了,這才向著那邊潛了過去。

  ——

  “等一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難道不應該是重生嗎?重生回到和花相遇之前。”蘇螢疑惑的問。

  紅裙女人搖了搖頭,“或許,我應該這麼解釋,你是重新得到了一回生命,也許稱之為‘復活’更為准確,已經發生了的事確實發生了,而你不過是死了又活在這個世界,你原本的世界,已經死了。”

  蘇螢醒過來的時候,耳邊仿佛還回響著那個紅衣女人的話,讓她有些回不過神來。可是一偏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她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花,你去洗把臉行不行?”

  一只五顏六色但是好像整個灰暗了的花抱著尾巴坐在她旁邊,眼睛下面兩條淚痕格外明顯,好像畫了兩道眼線,挺好笑的。

  “嚶嚶嚶!你不要扔下我!”花看到蘇螢眯起眼睛笑,立刻又憋出了兩泡眼淚,撲過去抓著她的手猛蹭腦袋。蘇螢感覺自己的手要被他蹭禿嚕皮了。

  “再蹭都要摩擦起電了。”蘇螢說完這一句忽然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些什麼,一下子就坐起來了,“花!那些人怎麼樣了?嗯,我們這是在哪?”

  花握著她的手,眉毛一拉,一臉天然無辜的可憐相,“你被砸到地上差點就死了,還好族長剛好趕到,我們把那些家伙抓住關起來了,然後族長讓我把你帶到屍骸山上,這裡是放著我們一族蛋蛋的地方,在這裡能讓你養傷。”

  蘇螢點點頭,又扒拉他的手,“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你一個人對好幾個人,肯定吃虧了。”

  花蹭過來,拉著自己的尾巴放到蘇螢面前,“你看!我的尾巴都禿了!”

  蘇螢一看,果然發現他的尾巴上禿了一大塊,立馬心疼了,“哎呀,誰弄得呀!打死他!這得多疼啊,還有呢,還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花展示一樣的給她看了背,“還有這還有這~”

  “嘶——疼不疼?”蘇螢摸了摸他背上那個長長的傷口,吹了吹,更心疼了。

  “疼啊,特別疼。但是我們的傷好的快,很快就沒事了。”花順勢抱著她的腰,滿足的吸了一口氣說。他們一族受傷確實容易好,他三天前跟尾還有兩個海族在暗礁海打的昏天黑地,弄死他們的同時把自己也弄得半死,渾身的傷,回來養了三天也只剩下這兩處傷,要是蘇螢再晚兩天醒,估計只能看到個什麼事都沒有,活蹦亂跳的花。

  “我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待在船上了。”花抱緊她的腰沉聲說。

  蘇螢撓撓花的後腦勺,“好,這不是都沒事了,我自己下次也會更小心的。”

  花黏著她蹭了一會兒,蘇螢摸了摸腦袋,發現真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不禁感嘆自己真是命大。放下手的時候,她摸到身邊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順手拿起來一看,卻是一顆蛋,一顆鴨蛋大小,黑皮加白點的蛋。

  轉頭看看,這裡的蛋都是籃球那麼大,要麼黑要麼白,只有自己手裡這顆蛋,小就算了,顏色還跟個鵪鶉蛋似得。

  “這是什麼蛋?”蘇螢問。

  花抱著她不撒手,笑的眼睛都彎成一個圓弧了,“這是我們的蛋啊,你昨天生的!”

  蘇螢嚇得差點沒把手裡的蛋扔下去,她瞪大眼睛看看花,又看看手裡的蛋,最後得出結論。

  “花,你是不是又逗我玩呢?我要生氣了。”

  “沒有啊。”花很無辜,“我們第一次在海底試過之後就有蛋了,我沒跟你說而已,你想想你是不是那個時候開始覺得水沒那麼可怕了?而且還覺得自己身體變好了?也能聽得懂其他海族的話了?”

  蘇螢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件事,不過是受傷睡了一覺起來,發現自己蛋都生了一個,這實在太扯淡了。她憋了半天才說,“有蛋了你不告訴我!”

  花:“我是想,不告訴你,等你忽然生了一個蛋,一定會嚇一跳哈哈哈~”

  想想那個場景,蘇螢氣的牙癢癢,二話不說照著他的後腦勺來了一掌,“你還有臉笑!”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8-13 11:07 AM

第46章 異世傻鳥21

  雖然醒來已經過了好幾天,但是蘇螢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真的生了個蛋。

  人類是胎生的,但她現在生了個蛋。蘇螢無數次給自己強調,這是個奇怪的不能以自己二十多年常識來判斷的世界,所謂入鄉隨俗,生蛋就生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從另一個方面來說,這麼方便迅速快捷無痛的生蛋,對比起地球上懷胎十月還痛的要死要活的生孩子,真是毫無壓力啊。

  但是……

  “雖然我覺得生蛋是很方便快捷不錯,但是花,你聽著,我沒准備給你生一窩,把你的手拿出來。”

  蘇螢一把拉出花的毛手,給他一掌糊上了腦袋,“到一邊去。”

  “嚶嚶?”花拖著尾巴跟在蘇螢身後,看著她比劃著幾塊‘布’。那是海底一種植物,柔軟輕便,很符合人類做衣服的標准,族長傳授的經驗。

  “嚶嚶,你為什麼不理我?是不是傷還沒好,頭還疼?”

  “我是挺頭疼的,但是不是因為傷還沒好,是因為你。”蘇螢放下手裡的布,抬手拉扯花的臉,“我為什麼生氣不理你,你考慮了這麼多天還不知道?!”

  花張大嘴,滿臉驚訝,“你在生氣啊!為什麼!”

  蘇螢:“……”總感覺自己的好脾氣要一去不復返了。

  蘇螢瞪著眼睛和一臉憨厚的花對視,看著看著,這家伙竟然忽然湊過來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兩下。

  蘇螢:“講道理,我還在跟你生氣,亂親什麼。”

  花剛咧開嘴笑,就被蘇螢拉扯的變形,他抱住蘇螢的大腿蹭她的肚子,“所以嚶嚶為什麼生氣?”

  蘇螢覺得自己真傻,要是不跟他說,他估計是猜不到的。所以很多時候蘇螢都不知道花這家伙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說他傻吧,蘇螢有時候又覺得自己被他騙了,說他不傻吧,又整天傻乎乎的好像是不經意的就能把她氣得想揍人。

  “花,你聽好,我生氣是因為,我——咳咳,懷著蛋的時候,你不告訴我!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花把腦袋靠在她肚子上一臉的無辜,“我說過了,想給你一個驚喜啊,我們在那邊的世界,你撿到蛋也會很開心啊。”

  蘇螢一臉冷漠扯他頭發,“問題就在這裡,那個時候我們撿到蛋都是為了吃,如果你不告訴我,像前幾天那樣,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我們的蛋,直接煮了吃了怎麼辦!或者一不小心踩到了壓到了就碎了!孩子就會變成一灘蛋清和蛋黃……”

  花:“哈哈哈哈哈哈——”

  蘇螢:笑你個頭哦,我可是很認真在擔憂這個問題啊該死的花!

  “你笑什麼?”

  “要是變成一灘蛋黃和蛋清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

  這家伙以後真的會是個好爸爸嗎?這麼不靠譜。蘇螢牙癢癢的錘了他一頓,錘完繼續說:“你給我嚴肅一點,這可是很嚴肅的問題,我沒有這種經驗,要是真的一不小心就可能把那顆蛋弄死了。”

  花忽然抬頭撐著腦袋看著她嚴肅的臉,眼神溫柔的讓人臉紅,蘇螢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由摸了摸臉,“干嘛這麼看著我?”

  花笑呵呵的,“螢螢真好。”

  蘇螢:“哈?”

  花:“螢螢這麼關心那顆蛋,真好。”他伸手拉下蘇螢的腦袋,在她唇上親了親,“螢螢真好。”

  蘇螢被他親了兩下,紅著臉說:“不要以為這樣我就不生氣了。”

  花:“不生氣,我下次告訴你。”

  蘇螢:“這一個還在蛋裡沒破殼,你就想著下一個,沒門,我不生了。”

  花可有可無的說:“那就不生了。”

  “所以,”蘇螢再次拉出他在自己背後亂摸的手,“別想著做那種事。”

  花這回一僵,眉毛扭成了兩條蟲,“不要嘛嚶嚶嚶嚶——”

  蘇螢看著這麼大一條人魚在腳邊翻滾,無動於衷,等他滾到腳邊的時候一腳踩在他的尾巴上,“老實點,沒商量。至少等孩子破殼之前,沒可能。”

  關於那個鵪鶉蛋,不對,那個黑底白花蛋蛋什麼時候破殼,族長說至少還要一個半月。要放在那個屍骸山上一個月吸收力量長大,長到籃球那麼大後就可以抱回來,然後再等半個月,就會破殼。

  蘇螢接受了自己生了個蛋的設定後,就開始緊張,每天忙活准備一些小孩子的東西,什麼小衣服小鞋子,摸索著做起來。做鞋子的時候她有點懷疑會不會用的上,不知道蛋裡冒出來的會是鳥還是魚?穿得上鞋嗎?

  問花,他就睜著眼說瞎話,就是要逗她玩,一會兒說生出來的會是個鳥,一會兒說生出來的會是條魚,每次給蘇螢逗得毛都炸了,最後忘記自己想問什麼。

  蘇螢覺得自己這是孕期焦慮症延後了,但是有花這熊爹每天作天作地,轉移她的視線,蘇螢也沒有一開始那麼緊張,平靜的等待著可以去拿蛋的日子。

  從發生蘇螢被抓走那件事後,花就沒有帶蘇螢離開過屍骸山附近,他把船推了回來,每天找食物都要帶著蘇螢一起,就算一個人下水,也是繞著船游兩圈,絕對不會離開船很遠,基本上就是黏在蘇螢身邊。

  這塊粘人的大牛皮糖給蘇螢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負擔,極大的降低了她的工作效率。每次蘇螢認真的做東西,忘記花的存在了,他就不甘寂寞的一定要找個機會把蘇螢的目光吸引過來,就算是把蘇螢氣的過來照著他的臉踩一頓他也開心。

  蘇螢覺得,花這破脾氣,一定是小時候缺愛導致的。以後孩子千萬得好好教育,不能像他爹,不然她一個人得被這父子或者父女倆煩死。

  每天在船上給未來的孩子准備東西,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月,蘇螢開始考慮什麼時候能去拿蛋,沒考慮出個結果,這天下午她正在船上靠著花昏昏欲睡,就聽到了船板被敲擊的聲音。

  被她壓在身下當毯子的花動了動尾巴當打招呼,“族長。”

  蘇螢站起來,看到一條白色的大魚,碩大的兩只眼睛正看著自己,於是把花拖起來,有禮貌的問好:“族長,您怎麼來了,是孩子有什麼事嗎?”

  族長嗯了一聲,張開了大嘴。裡面有一個地方和花大魚的嘴裡一樣是可以放東西的,現在那裡堆了十幾個大蛋,蘇螢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黑底白花的鵪鶉蛋,和周圍的蛋比起來大了一圈。

  對,一個月前才巴掌那麼大的蛋,現在竟然長得這麼快,這個個頭,該不會是變異了吧?

  蘇螢有點緊張,“族、族長,您是來送孩子的?現在就可以拿回來了嗎?”

  花已經主動動手把那個大蛋抱了出來,蘇螢看他蹦蹦跳跳的單手拿著那麼大個蛋,膽戰心驚的生怕他不小心把蛋給摔了。

  花把蛋拿了出來,族長重新閉上嘴,又輕輕拍了拍船板,然後慢慢潛進水裡,他大概還要去給其他人送蛋。蘇螢心想,太爺爺就像聖誕老人一樣。

  一轉臉,看到花忽然一個不穩把手裡的蛋給摔了,蘇螢嚇得一個箭步衝過去想要接住。然而在她之前,花飛快的伸手一撈把蛋重新撈了回來,另一只手還接住了撲過來的蘇螢。

  蘇螢被他嚇得腦門上汗都出來了,“你給我小心一點!”

  “哦。”花抱著蛋搖了搖,“我們的蛋摔幾下不會破的,殼比岩石還要硬,就算用你的力氣來敲,不敲一天也破不了。”

  蘇螢看他搖的那麼用力,很擔心他給裡面孩子搖散了,忍無可忍的張開手說:“不要搖她!給我抱。”

  蘇螢心滿意足的接過那個大大的蛋,走向早就准備好的搖籃。搖籃是她讓花在海底摸出來的一個圓潤海蚌,上面墊上了各種曬干的海草絨布一類來自海底的東西,被她布置的柔軟又舒適。

  這個搖籃做好之後,花眼饞的很,趁她不注意經常就躺進去搖一搖,大半個尾巴都露在外面,活像一只因為太大裝盤裝不下的死魚。

  蘇螢無奈,只好讓他自己再去找了個更大的海蚌,又給他做了個更大的搖籃。與其說搖籃不如說是浴缸,因為裡面沒放柔軟的絨和其他東西,只放滿了水,讓他沒事躺著玩。現在這一大一小兩個搖籃就擺在一起,蘇螢小心的把蛋放在了小搖籃裡,剛好穩穩的放在凹槽。

  坐在搖籃邊上,蘇螢伸手摸了摸蛋殼表面。

  “嚶嚶,你笑什麼?”花自己爬到了旁邊的大魚缸裡,濺出一些水花,把腦袋枕在海蚌邊沿瞅蘇螢和蛋。

  “我笑了?”

  “笑了。”

  “我是在想,孩子出殼了,萬一是個黑白花的怎麼辦呀?你們一族不是雌性是黑,雄性是白嗎?要是黑白都有,是雌性還是雄性?”

  花忽然啪的甩了一下尾巴,“為什麼是黑白的,不要黑白的,我要和我一樣的彩色!”

  蘇螢:“……這又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而且你看蛋殼是黑白色的,裡面肯定也是黑白色的。”

  花:“不,嚶嚶我要彩色的孩子!”

  蘇螢不想理這個無理取鬧的家伙。

  花:“嚶嚶下次我要彩色的蛋!”

  蘇螢:“你有本事自己生。”

  然後第二天早上起來,蘇螢發現自己黑底白花的蛋變成彩色的了,旁邊還坐著個沒來得及逃跑的罪魁禍首以及他的作案工具——一堆彩色石塊。這種海底摸出來的彩色軟石塗出來的效果很像蠟筆,蘇螢看著那顆大蛋上各種交錯的辣眼睛顏色,啞口無言良久,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花:“嚶嚶嚶,你看,現在是不是好看多了~”

  他竟然還敢邀功,蘇螢征用了他的大魚缸來洗蛋,把那些亂七八糟塗上去的彩色都洗了,花在一邊團團轉,滿臉可惜,“哎呀,這樣挺好看的啊,嚶嚶嚶不洗好不好,不洗啊。”滿臉可惜的碎碎念,攔又不敢攔。

  蘇螢充耳不聞,把蛋洗的干干淨淨,露出了原本的黑底白花。

  “拿來。”蘇螢擦干蛋抱在懷裡,對花攤開手。

  花看看手裡的彩色石塊,眼睛一亮,全都討好的放到了她手裡,堆在她腳邊。花看過蘇螢畫畫,比他畫的好看多了,在花的心裡,只要是蘇螢做出來的東西都好看的不行,以前他找到的寶貝,在蘇螢手裡都能變得更好看。

  蘇螢拿起軟的彩色石頭,開始給懷裡的蛋蛋塗色,一圈紅色,和他爸爸頭發的顏色一樣,一圈橘色,和他爸爸的發梢顏色一樣,黃色、藍色、綠色……和他爸爸的尾巴顏色一樣。蘇螢低著頭認認真真的按照花身上的顏色排列,給黑底白花蛋蛋塗了一樣的顏色。

  抱著這顆蛋的時候,蘇螢仿佛摸到了蛋裡面的心跳,這讓她一顆心也變得軟乎乎的。

  藍天白雲大海和陽光,花看著那個抱著蛋塗色的蘇螢,眼睛一眨不眨。

  “花,就算孩子破殼出來了是黑白條紋或者黑白圓點的,也不能嫌棄他,聽到沒?”

  “嗷~”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8-13 11:13 AM

第47章 異世傻鳥22

  蘇螢之前的船上生活可以概括為吃飯睡覺打花,自從船上多了一個蛋蛋之後,她的日常生活就變成了吃飯睡覺抱蛋打花。

  她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看著那個蛋,這倒不是因為她一刻都離不開那顆蛋,而是因為只要她不看著,花那家伙就會偷偷把蛋抱去玩。玩法多種多樣驚險刺激並且他還屢教不改,讓蘇螢傷透了腦筋。

  最開始,蘇螢發現搖籃裡的蛋蛋不見了,特別驚慌的去找花,結果就看見他正在玩打彈珠,幾個碩大的圓石頭在船上滾來滾去撞來撞去,其中那個彩色的蛋格外顯眼,滾得也最快。蘇螢怒吼一聲衝上前把偷蛋歹徒花制服丟到了角落,並且抱著蛋踩著花的尾巴教訓了他大概一小時。

  “我教你玩打彈珠,是讓你把自己的蛋滾著玩的嗎?撞碎了怎麼辦?不小心掉進水裡去找不回來了怎麼辦?”

  蘇螢說一句就摸一下懷裡的蛋,總感覺自家孩子可憐可愛,熊爹欠教訓。花像一條死魚一樣癱在那裡,認錯的態度十分的良好,於是蘇螢就原諒了他。

  第二次發現蛋蛋不見了,蘇螢沒有上次那麼慌,直接去找花,果然看見蛋在他那,他抱著蛋坐在船舷邊,還沒等蘇螢開口喊人,就見他忽然把蛋往水裡一扔,看到這一幕的蘇螢一口氣哽在喉嚨裡差點下不來。

  就在那個蛋快落到水裡去的時候,水裡忽然跳出來一條大家伙,用嘴把那個彩色蛋給頂了回來,被花一把抓住。跟玩球似得,花還叫好,“接得好!”然後雙手又一拋,再次把蛋給扔了出去讓那條類似海豚的魚給頂回來。

  蘇螢:“……”

  花再次變成一條癱在地上的死魚,眼睜睜的看著蘇螢把蛋抱回去。

  第三次發現搖籃裡空了,蘇螢已經做不出什麼表情了,找到花一看,見到他把那個蛋放在尾巴上,耍雜技一樣從魚尾滾到腰,又從腰滾到魚尾,咕嚕嚕,咕嚕嚕。

  蘇螢一拳搗上花的肚子,把蛋小心的放回去,然後哼哧哼哧拖著花的尾巴給他甩到水裡,指著他的額頭勒令,“不許上來了,就在水裡待著!”

  花:“嚶嚶嚶,我是在陪她玩。”

  蘇螢:“再玩幾次孩子就要被你玩死了。”忽然生出一種好想帶著孩子回娘家的心酸感,可惜想到娘家回不去一下子就更心酸了。

  花:“不會的,族長也經常玩啊,還不是每個小崽子都能平安破殼。”

  蘇螢無言以對,她看錯族長了,原來竟然是這樣的族長!肯定是小時候玩別人的蛋被花看見了,所以現在花才有樣學樣!

  蘇螢痛心疾首,開始睡覺吃飯都抱著蛋,絕對不給花單獨和蛋蛋相處的時間。可是花也不吵著要玩蛋了,蘇螢每次抱著蛋警惕的看著他,花就笑呵呵的湊過來,時而摸摸蛋,時而摸摸她,也不瞎折騰了。

  她很有理由懷疑,花這個心機鳥就是想讓她抱著蛋好好跟他待在一起,不去忙活其他事。

  花一臉無辜。

  這種小兩口帶著個蛋同出同進的日子過了半個月,那個蛋終於有了不同尋常的動靜。那天依舊是一個很晴朗的天,海面平靜,微風徐徐,海平面上落下了一大塊軟綿綿的白色雲朵,看上去很好吃。

  蘇螢的思緒由‘那朵雲像漢堡還是更像包子’變成‘今天晚上吃什麼’,忽然發現懶洋洋的花揚起了腦袋。

  蘇螢:“干什麼?”

  花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敲了敲她懷裡的蛋。他的手指很長,頂端是尖尖的,比起手更像個爪子。那麼尖尖的手指點在蛋上,蘇螢一把推開,“別敲,敲壞了怎麼……”

  一句話噎在嗓子裡,蘇螢瞪著蛋,瞪著上面忽然裂開的縫隙。

  “現在好了,你看你,把蛋敲破了!”

  花抱著腦袋,“可是,他是自己裂開的,不是我敲開的。”

  蘇螢收回手,有點結巴起來,“你、你是說孩子要出來啦!花,你快,快把蛋抱過去,我忍不住抖。”

  花哦了一聲,笑呵呵的從身後一把抱住她,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雙手握住她的手,“別怕,我看著呢,不會出事的。”

  蘇螢緊緊的回握住他的手,屏息看著那個出現了裂縫的蛋。

  “滋滋滋——滋滋——”

  蛋裡面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像是有什麼用爪子在抓蛋殼,聲音響了好一陣,蘇螢聽得心都快揪起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蛋,生怕一不小心就漏看了小家伙冒出來的瞬間。

  忽然,蘇螢的臉被花轉過去,嘴唇被親了親。花親了一下就放開她,提醒道:“為什麼一直不呼吸?”蘇螢連忙吸一口氣,她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看到裂縫太緊張,都忘記呼吸了,難怪憋的難受。

  花又追上來親,被蘇螢無情的推開了臉,“別鬧,我要看孩子破殼,再鬧打你。”

  花:“……”

  蛋殼上的縫隙越來越大,蘇螢的眼睛也越來越亮,忽然,那蛋殼發出哢嚓一聲響,一個小腦袋頂著一片蛋殼冒了出來。

  濕漉漉的黑色短發,漂亮的黑眼睛,鼓鼓的小臉,冒出來的部分是個拳頭大小,宛如娃娃般可愛精致的腦袋。

  冒出來的小家伙用她那雙一塵不染黑琉璃珠子一樣的眼睛看著蘇螢,一下子就擊中了她的心。

  蘇螢:“好、好可愛嗚嗚嗚好可愛花你看到了嗎她好可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家伙用了一下力,發出唔嗯的一聲,呀的從小洞口裡拔出了自己的兩只小手手。

  蘇螢:“哦哦哦小手手好小啊真可愛嗷嗷嗷嗷!”

  小家伙開始用力捶蛋殼。

  蘇螢:“啊,小可愛看上去好脆弱,蛋殼弄不開,她是不是卡住了?”

  剛說完,蘇螢就看到小家伙嗨呀一聲張開嘴,樣子十分凶殘的哢嚓哢嚓咬掉了面前的蛋殼,一下子就咬掉了一大塊,弄出了一個大洞。

  蘇螢:“嗯……她的牙口真好,以後大概很能吃吧哈哈。”剛出生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厲害的牙齒?不不不,這不是普通孩子不是普通孩子不是普通孩子念三遍啊!

  因為被咬出來的洞太大,小家伙一個站立不穩,又啪嗒一下摔回了那個大蛋裡。

  蘇螢哎呀一聲,伸腦袋去看,“有沒有被摔到啊?”

  洞口裡又冒出來一個腦袋,一個白色頭發,剔透清淺眼睛的小腦袋。

  蘇螢被驚呆了,小家伙只不過摔回了蛋裡再出來,怎麼就變了個顏色?這是能隨便改變的嗎!她的孩子究竟是雄是雌啊!

  好在這個問題沒有困擾她多久,因為很快的,那個小腦袋旁邊又冒出來一個小腦袋,就是她最開始看到的那個黑頭發的小家伙。兩個長相一樣但是顏色不同的小腦袋同時晃了晃,一齊看著她。

  蘇螢幸福的快要昏過去,竟然是個雙黃蛋~

  “呀!”黑頭發的小雌性一用力,一下子把被掏出一個洞的蛋給捶的四分五裂。這下子,兩個小家伙才徹徹底底的出現在蘇螢面前。

  拳頭大的腦袋,小臂長的身體,從腰部以下都是魚尾,赤果的背後還有一對濕噠噠的小翅膀。

  黑色頭發的小雌性翅膀是黑色的,但是尾巴和普通的雌性不太一樣,好像沒墨水了一樣,從腰部的尾巴到尾巴尖,顏色越來越淺,最後變成了白色。白色頭發的小雄性和他的姐姐一樣,頭發和小翅膀是白色的,但是尾巴越往下顏色就越深,最後變成了黑色。

  不是條紋不是斑點,竟然是黑白漸變。蘇螢不是很懂花的基因傳承。

  小雌性看上去像個多動症,坐在蛋殼上拍自己的尾巴,把蛋殼拍碎了一地,小雄性就安靜多了,躺在一片還算完好的蛋殼上,抱著自己的尾巴啃。

  蘇螢:“好可愛,我的孩子簡直就是天使,怎麼會這麼可愛!”

  花默不作聲看了半天,也沒見蘇螢回過神來,,干脆自己動手,把那兩個小家伙拈著放進了自己平時躺著的大浴缸裡。

  一到水裡,黑頭發的小雌性就更活潑了,一下子從海蚌做的大浴缸這頭游到那頭,來回游動了幾次,像是在巡視領地。小雄性到了水裡動彈了幾下尾巴,就游到邊沿上,兩只手搭在那看著蘇螢和花。

  小雌性游動了兩圈,也過來了,尾巴甩的啪啪作響,甩了弟弟一身的水。

  蘇螢蹲到大海蚌旁邊,朝著兩個小家伙伸出一根手指,被小雌性一把抓住,啵啵的親了兩下,還把她整個手都拉了過去。小雄性看准時機,趴在了她溫暖的手上。

  他們的身體又軟又滑,暖呼呼的,蘇螢甚至能感覺得到他們心跳的頻率。一種莫名的感動忽然在她的心底升騰而起。臉頰上一熱,蘇螢轉頭,看到花,他舔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說:“不是彩色的也不要緊,別哭。”

  蘇螢:誰會因為這種事哭啊,這是萌哭了!

  花也伸出一只手放進了水裡,活潑好動的小雌性又游到他的手邊,同樣親了兩下,接著嘿呀嘿呀的搬著花的手來到弟弟身邊,小雄性就也蹭了蹭花的手,蹭完繼續趴在蘇螢的手上。

  “他們要吃什麼呀?”蘇螢輕聲問。

  “什麼都吃,很好養啊。”花朝著兩個小家伙彈水。

  小雌性很興奮,大概是因為覺得爸爸在和他們玩,開始努力的躲開水花,可是怎麼都躲不過,最後她忽然張開身後的小翅膀,飛離了水面,雖然飛不到十幾釐米又摔回了水裡。

  蘇螢有點懵,從萌萌萌的氛圍中清醒過來,這才在意起兩個小家伙的翅膀,“為什麼他們會有翅膀?和你不一樣啊,是不是變異了?”

  花:“不是,一出生都這樣,在水裡待幾天翅膀就沒了。”

  蘇螢放下心來,立刻又想起一件事。

  “現在有兩個,名字該怎麼辦?”原本他們是准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叫彩虹的,花在地上滾了三天蘇螢才答應了這個提議,可現在是兩個,就得再想一個名字。

  蘇螢想著什麼名字好聽,花就很理所當然的說,“那就一個叫彩一個叫虹。”真是相當簡單粗暴。

  蘇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8-13 11:18 AM

第48章 異世傻鳥23

  最後兩個孩子的名字,還是定為了彩和虹。雖然媽媽蘇螢很努力的想要給孩子們換個高大上的名字,但是奈何孩子他爸太能鬧騰,蘇螢最後只能依了他。

  因為花這家伙這回不是在船上翻滾耍賴了,而是在海水裡面變成大魚,翻滾耍賴。那麼大條魚在海水裡滾來滾去,把旁邊的船給弄得搖搖晃晃,海底的魚群都翻著白肚皮給攪到了海面上,一片白花花的肚皮,看著就是巨大的凶殺案現場。

  海裡的大魚在耍賴的嗚嗚嗚,身邊浴缸裡面兩條小魚也興奮的不得了,呀呀呀的甩著尾巴,看樣子很想也跳下海一起玩。蘇螢晃得頭暈眼花,只好舉白旗投降,這樣才最後定下了名字。

  那條先冒出腦袋的黑小魚是個雌性,叫做彩,後面那個比起姐姐更安靜的小雄性,叫做虹。

  人魚這一族基本就算是個沒童年的族群,他們的新生兒,在出生三天背後的翅膀消失後,就會說話了,也不用人教,聰明的不得了。

  三天一過,花一條大魚就帶著兩條小魚滿船的蹦跶,蘇螢總算騰的出手來收拾一下自己,吃了一頓好吃的。這三天她都很緊張,畢竟這個時候據說是新生兒最脆弱的時候,所以蘇螢時時刻刻都得讓兩個孩子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吃飯睡覺都很匆忙。

  對於她的緊張,花不以為意,每個小家伙都是這麼跌跌撞撞過來的,而且死一死也沒事,反正有三次生命啊。然後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就被蘇螢給打了,蘇螢當然知道這兩個孩子不是和地球上的新生兒那樣脆弱,但做媽媽的總是容易擔心這擔心那。

  兩個孩子皮實的很,甚至比他們的脆弱地球人媽媽還要結實。

  蘇螢吃完飯去找這三個,就看到花撈著兩條小人魚跟他們說,“媽媽一根手指就能被戳破,所以要媽媽抱的時候不能伸爪子,要把自己的爪子捂好,不然戳漏氣了就沒有媽媽能抱了。”語氣之嚴肅認真,把兩個小家伙唬的一愣一愣的。

  蘇螢:“……”雖然很心塞,但是不得不承認,兩個孩子要是力氣再大點,估計就能抓破她的衣服然後抓傷她了,就這幾天她抱著兩個活潑的娃娃,衣袖上就被他們的小爪爪勾出了不少的絲。還好有東西能做衣服,不然這個消耗也是耗不起。

  花見嚇到了女兒和兒子,更加危言聳聽,“不僅不能用爪子去抓媽媽,尾巴也不能甩到她身上,不然一下就被甩到地上,腦袋就會呼啦的裂開一個大口子,流很多很多血!”

  彩和虹抱著爪子同時瞪大了眼睛,嘴裡愣愣的發出“啊——”的感嘆音。

  最後花總結:“所以,你們最好不要讓媽媽抱,也不要靠近她,在一邊看著就行了。”

  蘇螢:呵呵,心機花終於展露出了自己想要獨占孩子他媽的險惡用心。

  她叉著腰走過去,站在花身後。彩看到她,興奮的朝她蹦跶過去,中途想起爸爸的教導,特意捂住了自己的爪子。

  雖然背後的翅膀已經沒了,但是孩子還是只有手臂長短,小小的人魚娃娃,可愛的蘇螢一剎那什麼氣都沒了,笑容滿面的一手抱一個。兩個孩子乖巧的捂著自己的爪爪,尾巴也不隨便亂甩了,聲音軟軟的喊媽媽。

  蘇螢剛坐下,准備把兩個孩子放在腿上,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把自己的腦袋放上了她的腿,占據了最佳位置。蘇螢頓了一下,直接把孩子放在他腦袋上坐著,然後指著花教導兩個孩子說:

  “你們爸爸皮厚,盡管抓。”

  因為蘇螢這一句話,花腦袋上的毛毛被兩個孩子抓掉了幾十根。

  晚上睡覺的時候,蘇螢感覺壓力很大,本來一個花就夠麻煩了,他要壓著她睡,可是他那塊頭又大,每次都壓得蘇螢動彈不得,現在好了,又來了兩個小的,跟花有樣學樣,睡覺也要壓在她身上。

  一邊手臂上壓著一個人魚娃娃,身上還壓著一條大人魚,蘇螢總感覺自己像個床墊。這麼睡了幾天,蘇螢痛定思痛,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本來胸就不大,這一天天的都快要被壓平了。

  於是她改變策略,到了晚上要睡覺了,就把花按倒在床,自己抱著兩個小的睡在花身上。花這個床墊塊頭大,夠他們娘三個睡還有余,就是身上有點硬,也湊合了。

  蘇螢趴在花身上捏捏他的胸肌,感覺身下碰到的某個地方鱗片開闔,露出一個不能描述的東西。

  “孩子都在這耍什麼流氓!不許。”蘇螢有點臉紅,羞惱的把花的胸肌拍的啪啪作響,兩個小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跟著用尾巴拍爸爸的胸膛。被無情鎮壓的花癱在那張開雙臂,聽著三個人拍的開心,感覺自己被掏空。

  破殼好幾天,彩和虹被允許下海了,蘇螢也跟著一起,一家四口都跳下了水。兩條小人魚不愧是天生的海族,一入水就靈活的很,繞著蘇螢的胳膊脖子腿游來鑽去。彩尤其愛玩,把蘇螢在水中漂浮的頭發當做海藻叢,在其中穿梭來去,最後還鑽進了蘇螢寬松的衣領裡,又從衣擺那裡游出來。

  蘇螢感覺自己的肚子被涼涼的小尾巴蹭過,輕聲哎呀了一聲,摸了摸彩的小腦袋,不讓她再鑽。轉頭一看花,他看著她的衣領露出可惜又羨慕的神情。很明顯,他也想鑽,可惜塊頭太大。

  蘇螢不看他了,又去找虹。虹正在觀察身邊游過去的一只魚,那只魚個頭不大,但是嘴裡露出的牙齒很鋒利的樣子,虹自己也就比那只魚大上一點點而已,他觀察了那魚一陣,忽然伸出爪子唰唰唰的朝那只魚抓去,把它身上抓住了幾道血痕,一尾巴把它甩開。

  見到那只魚落荒而逃了,虹才擺著尾巴游回來,繼續繞著爸媽和姐姐轉,看到有大一點的魚靠近,就上去把人家輦開趕跑。

  蘇螢一開始還沒弄清楚他在干嘛,直到一只藍色小水母朝她靠近,虹看到忽然飛快的游過來把那只小水母趕跑了,蘇螢才隱約猜測,他大概是聽了他爸那番話——媽媽脆弱的一根手指就能劃破,所以不讓他覺得危險的生物靠近。所以這孩子是在保護她。

  蘇螢簡直感動的要哭了,彩和虹都是貼心的小天使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孩子!她正在感動著,想跟花表達一下自己的感動,結果往四周一看,花游到一邊去了。他不知道在珊瑚堆裡翻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捧著一捧東西回來。

  蘇螢看到那是一堆黑色帶軟刺的小球。之前花沒帶回來過這種東西,所以蘇螢不知道這是什麼,她以眼神詢問,花就捏起一個朝彩彈去。小球被彈到彩身上後就忽然炸開了,把正興奮的彩嚇了一跳。

  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來,這東西炸著又不痛,只是嚇人的而已,於是她游到花手邊扒拉他的手,一手抓三個衝著花扔。聰明的小家伙已經學會了這種玩法,只可惜花身體靈活,就算目標大,彩也砸不中。她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轉,就去欺負自己老實的可愛弟弟。

  虹被炸了兩下,也懵了,追上去抓姐姐的尾巴,彩就哈哈笑著往蘇螢身後躲。這父子三個很快就在水裡,繞著蘇螢展開了一場兒童追逐游戲。蘇螢只能當個觀眾,負責鼓掌。畢竟她游不過這三個,這一大兩小覺得她弱弱的,也不敢炸她。

  只是玩瘋了的時候沒注意,彩把一個小球扔到了蘇螢的手腕上,蘇螢只覺得手上微微一麻,才發現自己被‘流彈’擊中了。這種力道確實也就是玩而已,蘇螢自己沒覺得有什麼,彩卻驚恐的扔下手裡的小球,拉著她的手腕看。

  蘇螢:“……”媽媽真的沒有這麼柔弱。

  虹也游過來,拉著蘇螢的手腕和姐姐一起研究是不是炸穿了。結論是還行,沒有炸壞,兩個小家伙都大大松了一口氣,拉著她的手腕啵啵啵親了好幾下。

  相比船上,兩個小家伙更喜歡在水裡玩鬧,蘇螢每天都會陪他們下水一次,但不會久待,在水裡待久了皮膚會泡皺,所以她大部分時間都坐在船邊看著父子三個玩耍。他們也不會潛到水底,就在水面上玩,經常冒出腦袋來看看蘇螢,確保她好好的待在那。

  雖然是黑白色的,但是彩和虹的審美也不知道是被名字影響了,還是遺傳了他們的爸爸,都喜歡各種顏色絢爛並且亮晶晶的東西。三個人都喜歡在海裡找各種彩色的東西帶回船上,有一次彩還抱著一條比自己更大的彩色魚回來,要養在她爸爸泡澡的浴缸裡。

  這下好了,蘇螢要給花做什麼彩色小飾品,兩個小的也得要,而給兩個小的做,花也鬧著要一樣的,不給就撒潑打滾。他現在都當爹的人了,耍賴的技巧反而越發熟練。蘇螢無奈的很,又拿花沒辦法,所以她後來不管做什麼都做三份,一個大孩子兩個小孩子一人一份,這才避免了家庭內部的矛盾。

  一家四口的日子過得很平靜,彩和虹也長得很快,從最開始的小臂長,到比蘇螢還長一個頭,也只用了兩個多月而已,蘇螢很快就抱不動他們了。反倒是他們,力氣越來越大,兩個人都能輕易的抱起自己的媽媽。每天去狩獵,帶回來的魚也一天比一天大。

  他們長得實在太快,快的蘇螢心裡覺得無比的遺憾。

  兩個多月的時候,彩和虹也能變成原型的大魚了,和他們的爸爸花比起來,身體要小上一圈,但對於蘇螢來說也是很大的。

  三條大魚在海面上,連在一起的時候就像一個巨大的廣場,蘇螢從花的背上走過虹的背,又走到彩的背上,竟然花了不少時間。她走到盡頭,花又游過來綴在後面,蘇螢繼續往前,踩在他的背上,好像行走在海面上。

  有花和彩虹在,他們寬闊的背仿佛就是她賴以生存的土地。

  蘇螢在海面上‘散步’,路上遇到了族長,他是過來通知他們的,‘門’很快又要開了。

  這回的門不是開在蘇螢第一次去到的那個世界,而是另外一個新的世界。

  “之前那個世界,去的種族越來越少,那個世界的壽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所以這次我們開的門,會去到另一個世界,那裡或許會有更多其他的種族……這些年我們族中能找到另一半的人越來越少,是時候去新的地方看看了。”族長這麼說。

  蘇螢覺得族長很像家裡那個小區的居委會阿姨,大事小事都要來通知,必要時候還得充當保姆,實在很辛苦。

  也不知道族長太爺爺,還要這樣過多久。

  蘇螢現在已經知道,為什麼花他們一族生命力這麼強悍,族人的數量還不是很多了。因為他們要找的伴侶只有一個,可能不是族中的人,而是其他世界其他族的人,只有讓他們心動的對像,才能結合在一起,所以每年他們都要離開這個出生的世界,去到其他的世界尋找能讓自己心動的人。

  但是這麼多的世界,這麼多的人,能僥幸遇見能心動結合的人,實在太少了。所以盡管他們很厲害,也沒有很多族人。

  “如果你不出現,我就只能一輩子一個人了。我們族裡那麼多族人,大部分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花笑呵呵的,對於自己能找到蘇螢感到特別得意。

  蘇螢戳著他的下巴問:“不是沒找到伴侶的才能去另一個世界嗎?我們也能去?”

  “可以啊,你不習慣這裡,我們就去另一個地方過一陣好了。”花抱著她說:“我們之前那個世界,已經去了很多很多年了,從來沒有改變過,新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我還挺好奇的。”

  蘇螢拉著他的手思考了一會兒,“所以我們會碰見很多其他種族的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花抱著她倒在船上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但是去看到了就知道啦~”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8-13 11:29 AM

第49章 異世傻鳥24

  又到了每年尋找伴侶的時間,矛跟自己的族人一起通過通道來到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和他自己的世界截然不同,但這是個不錯的世界,原住民很多,大部分種族都挺弱,只有體型大的巨龍和雷虎火鳥那些不好招惹。

  這裡地盤十分大,可以吃的東西也很多,矛每年來這個世界,雖然沒找到伴侶,但是也過得很愉快。他們的種族是雲豹,跑起來迅猛如電,就連這個世界速度最快的雷虎都跑不過他們。

  和族人分開之後,矛想著是先去自己上一年住過的地方看看,還是找個新的地方住,隨手抓了一把肥厚多汁的香葉扔嘴裡嚼,矛邁著輕巧的步子穿過一片小樹林。

  忽然間,他腦袋頂上的圓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一個雌性的聲音,那麼軟的聲音,一聽就是個可愛的雌性。矛眯起眼睛,跳上了樹,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潛了過去。果然沒走多久,矛就看到了樹林間一個正在采菇的雌性。

  黑色的長發用彩色絲線編成的絲帶綁著,身上穿著藍綠色的裙子,又小又纖細。矛頓時眼睛發亮,搓著手跳下了樹,朝那個獨自一人的雌性走過去。

  蘇螢采完了這一棵樹下的灰菇,一轉頭就看到個眼睛圓圓,在玩獸耳獸尾play的漢子站在自己身後,雙眼閃亮的看著自己。

  這個世界的原住民還是其他世界來尋找伴侶的?蘇螢想,這大哥總不是來問路的吧。

  “你是什麼種族的,做我的雌性吧?”矛說完,就等著面前這個雌性的回答。他盤算好了,如果對方答應,他就剛好能把對方帶走,如果對方不答應,他就直接搶了人趕緊跑,反正沒什麼種族能跑的比他快,到時候就算雌性不願意,他也把人搶走了。

  至於這個雌性有沒有雄性,矛不在意。雲豹這種種族,大部分都喜歡搶別人的雌性,實在惡劣。

  蘇螢聽到面前的漢子目露凶光一點都不友好的問出這個問題,忽然有點同情他了。

  “大兄弟,你先看看你身後。”蘇螢指了指他的身後。

  矛覺得不對,猛地一轉頭,還沒看清身後有什麼,就感覺腦袋上的耳朵一痛,自己竟然被提上了天空。

  雖然名字是雲豹,但他們是不會像雲一樣浮在空中的,所以第一次來到天空中的矛感覺……不是很好。任哪只雲豹被拉著耳朵和尾巴提到了空中,第一反應都會是——“啊!老子的耳朵好痛!”

  蘇螢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搭在眼前做遠眺狀。虹飛的太快了,把那個大兄弟帶到那麼高的地方,她都看不清情況。

  矛痛的不停掙扎,扭頭去看襲擊自己的人是什麼種族。這一看,他就有點呆,這是雄性?長得也太好看了!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種族,極富光澤的白色長發上綴著鑲了彩色晶石的絲帶,身形修長有力,身後黑色的羽翼寬大又華美,簡直是矛看過最好看的人。

  但是再好看也是雄性,矛心裡惋惜了三秒鐘,繼續掙扎。鉗著他耳朵和尾巴的雄性好像一點都不吃力,輕輕松松就把他帶到了很高的天空,矛眼睜睜看著身邊飛過去一群鳥,掙扎的更厲害了。

  “哦,看來你不喜歡在天空上飛,那我就放你下去好了。”矛聽到這個聲音平靜的說,然後自己就一個失重,臉朝下的摔了下去。

  “啊————!”

  轟然一聲巨響,塵土飛揚,矛掉下來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坑。

  虹抱著胸扇著翅膀慢慢降落,還想再去看看人死了沒,就聽到老遠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

  “虹!是不是又逮著什麼歹徒了!讓我來!”彩回來了,帶著她今天的獵物,一只比她整個人大好幾倍的矮腳龍。她把那條矮腳龍一扔,又是一聲巨響,砸在了那個倒霉蛋矛身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矛再次受到重擊,差點就這麼去了。

  但是雲豹屬於生命力比較頑強的那種,就算二連三受到重創,也還沒有死。

  虹看了一眼媽媽那邊,見到爸爸抱著一堆鳥蛋落到媽媽身邊,就跟著姐姐一起去看那個想搶他們媽媽的歹徒。

  “嘖,這是什麼種族,沒看過呀,這樣都還沒死。”彩把壓在矛身上的矮腳龍推開,踢了矛一腳把他翻了個身。

  虹嗯了一聲,理了理自己頭發上的彩色帶子。這是媽媽給做的,他很喜歡,剛才弄得有點亂了。整理好了自己的漂亮絲帶,虹才說:“沒看過,應該也是和我們一樣,從其他世界來尋找伴侶的,剛才他要打媽媽的主意。”

  彩有著黑色的長發和白色的翅膀,和弟弟的白色長發黑色翅膀剛好相反,臉倒是相差無幾的漂亮。外表相似,但虹特別注意自己的外貌,用媽媽的話來說就是臭美,彩就要隨性很多,頭發用和虹同樣一根彩絲帶胡亂一綁,袖子都擼起來了。她聽到弟弟的話,上前一腳踩在矛身上,一手抓起矛的耳朵,一手很是凶殘的掐著矛的脖子。

  “你他媽敢打我媽的主意,活得不耐煩想死一次嗎?你這個種族能死幾次?能死幾次老子讓你死幾次!嗯?說話啊!”

  矛此刻才意識到,自己遇到了硬茬,這種混混遇上了黑社會的苦逼感充斥了矛的內心。而且,這個難道不也是個雌性嗎?怎麼看上去這麼凶殘的?

  要是敵人只有一個,他還能試著逃跑一下,可是這有兩個不知名種族的鳥人。不,是有三個。好了,死定了。

  矛看到了抱著那個雌性走過來的另一個高大鳥人。他對那個雌性說話的時候笑嘻嘻的,但是轉過頭來看他的眼神特別可怕,矛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有種遇上了天敵才會出現的僵硬感。

  蘇螢把趴在自己身上的花扒拉開,“你別趴我身上,重死了。”然後去看女兒,臉上的表情很難形容,“彩,你不要跟你爸爸學說這些話。”

  彩一把甩開手上的矛,乖巧的對蘇螢笑笑,“好啊媽媽~”說完她忽然想到什麼,從矛身上踩了過去,把那只矮腳龍提了過來放在蘇螢面前拍了拍,“媽媽,今天吃這個嗎?我還沒吃過這個呢,看上去比昨天那種帶肉翅的龍要好吃!”

  花一聽就不干了,趕緊說:“不行,螢螢剛才答應我要吃蛋!”

  彩:“那爸你吃蛋,我要吃這個。”

  虹:“做這麼多媽媽會累的。”

  彩:“也對,那我們今天吃矮腳龍,明天再吃蛋。”

  花:“不,我說了今天吃蛋就今天吃!”

  虹:“姐姐,爸爸,不要吵。”

  蘇螢就這麼看著比她高一個頭的女兒,和比她高兩個頭的伴侶,因為今天吃什麼展開了像是五歲小孩一樣的爭論,而兒子在一邊做著毫無用處的調解,那邊還有個准備逃跑的歹徒。

  大家長蘇螢抬手制止了一大兩小,“今天吃蘑菇肉湯和煎蛋,誰不滿意可以去啃生肉。還有那個家伙要逃跑了。”

  蘇螢一手指向矛。

  花和彩虹的目光都投向矛,眼見自己逃跑被發現,矛一躍而起,將速度提升到最快就要跑。彩反應過來,單手舉起矮腳龍就朝矛砸過去,矛聽著風聲,一矮身躲過了這個重擊,繼續往前跑,眼看就要鑽進林子裡了,忽然覺得脖子一痛,自己再次被捶到了土裡。

  矛:噗,痛。

  花踩在矛的背上,爪子深深地勾進了他的肩,向同樣追過來的女兒和兒子炫耀,“怎麼樣,還是我最快吧!”

  矛見到聚在自己身邊的三個神情不善的鳥人,真心實意的開始後悔了,他不該想搶別人老婆的。

  然而他悔悟的太晚,花並不准備讓他有機會改邪歸正做個好人,他抓起半死不活的矛,對蘇螢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我去解決一下這個東西。”

  蘇螢:“不趕快回來就把你喜歡吃的蛋都分給彩和虹。”

  花拎著半死不活的倒霉蛋唰的飛走了。

  遇上其他種族的人來找麻煩這樣的事,自從他們來到這個世界,每隔幾天總會發生一次,蘇螢都已經習慣了。花和彩虹,一般會留一兩個陪在她身邊,防止發生什麼意外。

  花去處理意外,彩和虹就跟在蘇螢身邊,一個抱著一大堆蛋,一個舉著矮腳龍跟著她一起往家裡走。他們就住在附近,花找了一顆大樹,把人家的葉子給薅光了,在上面造了個巢,和他們最開始待的那個世界一樣。

  最開始一家人都是睡在一起的,可是彩和虹實在長得太快,二十幾歲的已婚人士蘇螢,每次看到明明出生不過一年卻像是十八、九歲的兒子女兒,總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

  哪家十八、九歲的孩子還和媽媽睡,於是蘇螢就讓彩和虹自己建造另一個巢穴,就在花建的那個大巢穴旁邊。那樣一大兩小三個巢穴擺在一起,就像個米老鼠的腦袋。讓兩個孩子單獨睡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蘇螢真心不想再被花拖走去打野戰了,容易被掏空。

  離開了那個全是海的世界後,花和彩虹就變成了鳥人樣,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遇上了據說很難惹的雷虎和巨龍,父子三人往那一站,成功打下了一大塊地盤。彩和她爸一樣放蕩不羈愛打架,地盤一直在擴大,最近總算是不去擴大地盤了,又愛上了每天帶不同的龍回來換口味。

  這些龍在蘇螢眼裡,和地球上曾出現過的恐龍也沒什麼兩樣,味道不太好,但是彩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對獵恐龍情有獨鐘。虹不太愛去打獵,他對獵物很挑剔,長相不符合他的審美,連動手都懶得動手。

  不管是彩虹還是花,對於這個世界都很習慣,或者說這個種族就是不管去到哪都能習慣的,因為他們的強大,讓他們不管去到哪裡都能過的很好。蘇螢也在慢慢習慣這個世界,並漸漸覺得這個世界很好,現在的每一天都很好。

  在這個世界住了一年,等到族人再次聚集到一起,打開大門回到海的世界,他們又在那個世界住上一年,這樣一年又一年的循環。

  蘇螢覺得他們就像是隨著季節遷徙的候鳥一樣。

  第十年的時候,他們在這個世界,彩帶回來了一個長翅膀的鳥人,雄性。彩找到了自己的伴侶,小伙子有三對藍色的翅膀,笑得很爽朗,是個和花不一樣的真傻白甜。然後一年後,等到他們要回海世界的時候,大家才發現,原來這藍色翅膀的小伙子是同一個世界的,只不過他是天族。

  蘇螢覺得女兒戀愛談得太早,兒子戀愛又談得太晚,幾十年過去了虹還單著。蘇螢很懷疑兒子會單身一輩子。

  蘇螢活到一百歲的時候,看著自己沒怎麼變的臉,忍不住問花,“我還能活多久?”

  花抱著她曬太陽,“大概還能再活一百歲吧。”

  蘇螢:“講真,你們一族的基因是不是太霸道了?我的身體是不是被改變的太多了?”

  花抱著她親了一下:“嘻嘻嘻~”

  這一年,蘇螢又生了一個蛋,是個彩蛋。

  “好了,這回叫個什麼名字?”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7:19 PM

第50章 異世傻鳥25

  蘇螢第一次見到秦琴的時候,是在她讀小學三年級,放學回家的路上。她家小區斜對面那個空置別墅裡多了一個小女孩,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長得很好看,可是她坐著輪椅,腳上打了石膏,臉上露出淤青傷口,手臂上還包扎著白色的繃帶,也不知道是怎麼弄傷的。

  那之後,蘇螢每天放學回家,都能看見那個女孩子。她每天那個時間都坐在院子裡,看著院子角落的一叢雛菊發呆,不說話,也不看其他地方。

  院子裡的雛菊花在慢慢凋謝,那個女孩子的傷在慢慢變好,有一天蘇螢沒忍住,趴在鐵欄杆外面和那個女孩子搭話,她說:“那花快謝了呢。”

  女孩慢慢轉過頭來看她,良久才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見她理自己了,蘇螢很高興,繼續說:“我叫蘇螢,就住在那邊那個小區裡,我每天都能看到你,你究竟在看什麼呢?”

  她搖搖頭,不說話了。

  之後,蘇螢班上轉來一個新學生,表情冷漠的女孩站在講台上自我介紹,說:“我叫秦琴,大家好。”於是蘇螢就知道了,那個看上去很孤獨的女孩子叫秦琴。

  兩個人不知道怎麼的,就成了朋友。後來秦琴告訴蘇螢,她原本住在國外,但是父母出了車禍死了,只有她一個人僥幸活了下來,被叔叔和叔母收養,但是叔叔一家沒時間照顧她,就把她送回了老家,請了保姆照顧,所以她那麼大一個別墅裡,只住著她和一個不怎麼說話的保姆。

  “我家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弟弟,但是我爸媽不喜歡我,他們都喜歡弟弟,家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弟弟的,我不能搶,我還要好好照顧他,處處都要讓著他。”蘇螢坐在秦琴身邊,小大人一樣嘆氣說。

  “他們這樣是重男輕女,這樣不好。”秦琴說。

  蘇螢臉都皺起來了,“但是我弟弟那麼小,我是姐姐,確實要照顧他的。算了,我鄰居琳琳她爸爸還總打她呢,至少我爸爸不打我啊。”說到這裡,她點點頭。

  秦琴看著她,覺得她傻傻的,於是摸摸她的腦袋說:“你在家裡不高興,就到我這裡來玩,我一個人,你來陪我吧。”

  蘇螢也覺得自己的這位朋友一直孤身一人不太好,於是就時常過來陪著她玩。她的父母不怎麼管她,就算不回家吃飯也不會特意留,蘇螢在秦琴家待著的時間比在自己家還要多。她在秦琴家,雖然總想著陪秦琴玩,但其實秦琴根本就不怎麼玩耍,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練習鋼琴,看書,還有做作業。

  秦琴長得漂亮,成績好,就是不太愛理人,除了蘇螢,她在班上都沒有其他朋友。蘇螢對此感到一種責任感,她花越來越多的時間陪伴秦琴,跟她說話聊天,還帶她出門去玩,給她講笑話逗她開心,因為秦琴總是不開心的樣子。

  她最開心的時候,大概就是教蘇螢鋼琴的時候。秦琴有一雙細長漂亮的手,可蘇螢的手就有點肉肉的,她還總記不住音,彈幾下就忘記了,但是秦琴從來不會不耐煩,一遍一遍的教她,教了很久兩人才終於能一起彈奏一曲簡單的雪絨花,剛好是聖誕,蘇螢就和秦琴一齊睡了。

  她們無話不談,蘇螢給秦琴講自己小時候去外婆家的村子裡,看到的很多新鮮玩意,秦琴給蘇螢講自己的父母生前帶著自己去哪裡玩,那麼多好看好玩的東西,講到最後,秦琴哭的縮成一團,嘴裡含糊的喊著爸爸媽媽。蘇螢第一次看到朋友哭成那樣,只好無措的抱著她拍拍背說沒事了沒事了。

  孩子的友誼來的快,每天都待在一起,時間久了,就會變成很好的朋友。她們上六年級的時候,已經是全年級都知道的好朋友。秦琴不愛搭理人,但誰要是敢欺負蘇螢,秦琴第一個站出來,也不說話,就眼睛那麼冷冷的盯著,就沒人敢鬧她。而蘇螢是個公認脾氣好的,不過要是聽到別人說秦琴不好,她立刻就能翻臉,什麼好脾氣都沒了,高冷起來和秦琴一模一樣。

  蘇螢經常待在秦琴這裡,睡覺也睡在一起,什麼話都說,大多都是蘇螢在說,秦琴在聽。蘇螢說:“今天看的那個動畫片好看,昨天一集沒看到,唉好可惜。”

  秦琴就說:“還會重播的。”然後第二天特意去音像店找碟子回來跟蘇螢一起看。

  蘇螢說:“天越來越冷了,我給你織一條圍巾,紅色的好不好?”

  秦琴說:“好,你自己也是紅色的嗎?”

  蘇螢回答:“對啊,我們都戴紅色的!等我明年學會織手套,再給你織個手套!”

  秦琴就笑,說我給你買毛線啊。

  蘇螢跟她說自己看的電視劇,皺著眉頭說:“林貴妃和德妃是好朋友啊,怎麼能搶喜歡的人呢。要是以後你喜歡一個人,我絕對不會跟你搶,你要是喜歡我肯定讓給你。”

  秦琴也點頭,很認真,“嗯,我也不跟你搶,你喜歡的讓給你。”

  兩個人嘻嘻哈哈,披著床單在床上跳來跳去的演娘娘。

  在蘇螢心裡,秦琴很厲害,她什麼都會,成績還那麼好,對她也好,簡直比她的父母好多了。可是在秦琴心裡,蘇螢才是最厲害的,她能做出漂亮好吃的點心和蛋糕,能做出好吃的菜,會做各種各樣手工小玩意兒,院子裡那從雛菊也被她照顧的越來越好,蔓延了一大片。

  從十二歲起,秦琴每年的生日都是蘇螢給她過的,蛋糕也是蘇螢自己動手做的,她有這種天賦,秦琴就沒有了,她一遇上這種事就變得笨手笨腳,有一年蘇螢生日,秦琴想給她也做個蛋糕,結果把廚房弄得一團亂糟,最後還是蘇螢給收拾的。

  蘇螢家,只有弟弟過生日,她的生日是不過的,所以蘇螢生日秦琴給她過。

  “以後我們每年過生日都在一起,一年你的生日和我的生日,都是我們兩個一起過,加起來就等於我們每個人都可以過兩次生日!”

  “好。”

  她們一年年長大,秦琴冷漠拒人千裡,蘇螢溫和待人和善,兩個人始終是最好的朋友。

  同一個小學,同一個初中,同一個高中,同一個大學。

  “琴琴,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秦琴一愣,問她:“誰?”

  蘇螢就不好意思的笑,小聲說了一個名字,“他叫向洋。”

  “我叫向洋,我喜歡你,你能當我的女朋友嗎?三天後,我等著你回答。”——秦琴想起了昨天那個向自己告白的男生。她沉默了一會兒,像小時候那樣摸摸蘇螢的腦袋。

  “真的很喜歡他?”

  “嗯。”

  “喜歡的話,就去表白吧,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

  “那好吧,要是我失敗回來,琴琴你得安慰我。”

  “好,帶你去旅游,吃好吃的。”

  秦琴轉頭就去拒絕了向自己告白的向洋,向洋一再追問她為什麼,秦琴說:“我最好的朋友喜歡你,我不會搶她喜歡的人。”

  秦琴以為向洋被自己拒絕了,也會拒絕蘇螢,她都訂好了蘇螢一直想去的雲南機票,選好了時間准備兩個人一起去玩,結果蘇螢回來後很高興的告訴她,向洋答應了當她的男朋友。她那麼高興,秦琴也只能為她高興,然後取消了旅行。

  向洋會答應蘇螢的告白,是一時衝動,他喜歡了秦琴一年,好不容易去告白,卻因為這種原因被拒絕,他覺得秦琴也是喜歡自己的,只是被她那個朋友阻礙了。只要這麼一想,他心底的惡意就忍不住,所以他答應了蘇螢做她的男朋友。

  過一段時間,就甩了她,這樣蘇螢和秦琴都不會好過。向洋是這麼想的,可是漸漸地,他開始覺得蘇螢真的是個很好的姑娘,她又溫和又細心,是一個絕對會成為賢妻良母的女孩子,她好像能把生活的每一天都過好。她從來不使小脾氣,不會無緣無故生氣,是個很擅長照顧人的女孩子。

  向洋覺得自己沒法就這麼甩了她,所以一直拖一直拖,拖了幾年,拖到了他們畢業找工作。有時候向洋自己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後來他甚至想,就算不喜歡她,但是就這麼和蘇螢在一起,組建一個家庭似乎也不錯。可是同時,每次他看見秦琴,那種求而不得的痛苦又讓他倍感煎熬。

  他以為再過些時間,自己或許就能走出來,真正的接受那個對自己很好的蘇螢。可是意外發生了,蘇螢所在旅行團大巴發生意外,翻下了山崖,半途爆炸,車上的人一個都沒能生還。蘇螢死了,向洋得到這個消息趕去的時候,詫異的發現秦琴也在那。

  她一年前跟了一個導師做研究,很久沒見了,現在應該是最忙的時候,不可能請得出假,可她來的比他還早。

  秦琴看到他,表情很難看,簡單說了幾句:“我放棄那個研究了……還沒找到螢螢,向洋,你怎麼會讓螢螢一個人出去,你是她的男朋友,你難道不應該陪著她嗎?如果你陪著她,說不定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她說到後面失態的吼了出來,向洋沒見過她這個樣子,腦子裡又全都是蘇螢的死訊,亂七八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坐在那發呆。

  蘇螢確確實實是死了,屍體都沒了。她的父母得了一筆賠償,買了新房,秦琴一直沒回研究室,待在她的房子裡不出門,向洋也沉默了三個月。這三個月中,他想了很多,蘇螢死了,他確實是痛苦難過的,可是痛苦過後,他開始覺得,也許這是蘇螢在成全他和秦琴。

  他去找了秦琴,對她說:“蘇螢不在了,你和我在一起吧。她那麼喜歡我,你是她的好朋友,與其讓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她肯定更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就當你替她守著我,好嗎?”

  秦琴憔悴了很多,她聽完了向洋的話,最後同意了和他在一起。她想,她家螢螢喜歡的人,就算她不在了,也不能給別人,她要替她守著。

  他們兩第一次出去約會,吃飯的時候點了菜上來,才發現不對。秦琴點的菜,全都是蘇螢愛吃的,向洋點的,也是蘇螢愛吃的。

  兩人隔著一桌菜陷入長久的沉默。

  向洋閉了閉眼睛,有些狼狽的解釋:“我習慣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秦琴點頭,“她喜歡吃的,我也喜歡。”

  他們都沒想到,蘇螢沒有死,她回來了。再次看到死而復生的蘇螢時,向洋第一反應就是心慌,他有一種負罪感,又預感到蘇螢一但回來,秦琴就絕不會再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對蘇螢說了一些過分的話,並且沒敢看她的表情,匆匆離開了。

  秦琴去和向洋說分手,要求他隱瞞這段時間兩人曾經在一起,向洋不願意,兩人掙扎的時候撞上了蘇螢,三個人匆匆分開。秦琴不敢去見蘇螢,她怕蘇螢生她的氣,猶豫反復了很久,才給她發了一個信息。她想,她不會和蘇螢搶,如果蘇螢不高興,她就去國外,永遠不回來了。

  可是那條信息發出去之後,很久都沒有回應,秦琴開始感到焦慮,她想自己也許該去找蘇螢,跟她說清楚,她還沒問她是怎麼回來的,消失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還不知道她在家裡怎麼樣。

  最後秦琴終於下定決心去找蘇螢,可是看到的卻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地上床上都是刺目的鮮血,濃郁的血腥味逼得她幾乎發瘋,她看到蘇螢的屍體,腦子裡不斷的想著,是她逼死蘇螢的,是她和向洋逼死蘇螢的。

  蘇螢從小到大都習慣了照顧她,她不會先想自己多為難,她最先考慮的是秦琴,她覺得自己是個阻礙自己朋友的人,所以選擇離開了。可是秦琴怎麼可能接受這種結果,她撲到床上抱著那具屍體痛哭,瘋了一樣的覺得蘇螢還沒死,想帶著這具屍體去醫院,在大門口被人攔了下來,直到因為情緒太激動昏過去。

  那之後,秦琴的精神一直不太好,等她終於平靜下來後,蘇螢的第二次葬禮已經開始舉行了。

  蘇螢的父母和弟弟哭的比上一次還難過,因為他們的賠償被追回了,不僅死了女兒,錢和房子都沒了,能不哭嗎。也不知道他們這痛哭,哭的究竟是再次失去的女兒,還是房子和錢,大概是後者。

  秦琴等所有人都離開後,站在蘇螢的墓碑前,凝視著照片上笑容明亮的蘇螢。她將手上的一束雛菊放在墓前,准備離開的時候看到了姍姍來遲的向洋。

  秦琴視而不見的和他錯身而過,向洋喊住她,有些艱難的問她,“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秦琴轉頭看他,面無表情的說:“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不會把你讓給蘇螢……不,應該說,重來一次,我不會把蘇螢讓給你,絕對不會。”她說完,轉身就走,黑色的風衣揚起一個角。

  留下向洋站在原地愣住,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真正喜歡的人,原來一直是把他當情敵看的?

  ——

  “重來一次,能改變什麼?”

  無邊無際的紅色花海中,紅衣女人看著手中的兩團溫暖紅光,微微笑起來,感嘆道:“這個世界的兩個姑娘,都很不錯呢。”

  “那麼下一個是誰呢。”

  【完】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7:25 PM

第51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

  “薇拉?薇拉,醒醒!”

  西爾維婭被一個聒噪的聲音喚醒,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眼下是個什麼情況,來自於身體的不適就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眉干嘔了兩下。

  “嗨呀,你怎麼了?該不是生病了吧,這可不行,尊敬的魔法師大人馬上就要來把你帶走了,你要是有什麼事,那位大人一定會責怪我和你父親的!”

  這個咋咋呼呼的聲音吸引了西爾維婭的注意力,她抬起頭看清楚了說話的人——一個胖胖的女人,穿著一件相當土氣的衣服,裙擺上沾了許多泥點。對於一個潔癖來說,這簡直是無法忍受的。然而更讓她無法忍受的還在後面,西爾維婭發現自己現在被關在了籠子裡。

  當然重點並不是這個,而是這簡陋又狹窄的木籠子特別髒,有一股不知道放過什麼野獸的腥臭味,她穿著一件同樣很髒的裙子,之前還躺在籠子上……天,這種麻布灰裙子竟然能黑到這種程度?不僅裙子髒,西爾維婭還注意到自己搭在肩上的頭發同樣沾著灰。

  看到自己那棕色的卷發,西爾維婭稍稍清醒了一點。

  作為光明教廷裡地位尊貴的光明聖女,西爾維婭有著一頭如同銀子一般的銀白色長發,一直拖到腳踝,柔順筆直,她每天花在打理自己頭發上的時間,就有小半天。可是現在,她的頭發變成了這種枯草一樣又卷又干燥的棕發?!

  哦,對,她已經死了。西爾維婭想起這一點,苦惱的想用手揉揉額頭,但看到手上的灰泥印子,她又痛苦的放棄了這個打算。

  她確實是死了,死在了教廷裡那個老不死的大主教手裡,大主教不愧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她准備了那麼久,也沒能逃脫他的控制,最後還是成為了他的犧牲品。想想現在自己那美麗的身體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具失去了光彩的黯淡干屍,西爾維婭就覺得生不如死。

  又想到醒來之前在夢中看到的那個,不知道是神是魔的紅衣女人,西爾維婭的心情越發糟糕。那女人也不管她是不是想要復活,直接就告訴她要讓她復活,重活一回。

  用別人的身體,成為另外一個人,西爾維婭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前提是這具身體的容貌不能比她之前那個差。

  可是她原本身體的容貌,被無數貴族稱贊為最受光明神寵愛的神之女,是帝國甚至鄰國都公認的第一美人!

  世界上還有比她更美的女人?顯然不會有。所以那個紅衣女人提出來的時候,西爾維婭是不想答應的,從她現在醒來就能知道,就算她不答應也沒辦法,她還是活過來了,變成了一個髒兮兮的,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女孩。

  雖然不想復活,但是既然活都活了,西爾維婭是不會去自殺的,她得先找個地方洗洗澡換件干淨的裙子,修一修這指縫裡都是泥的指甲和開叉的干枯頭發,對,她還得吃個飯。這具身體也不知道多久沒吃過東西,餓的都有點痙攣。

  唐娜見女兒自從醒來後一句話不說,只顧著盯著自己的手和衣服瞧,覺得十分擔心,伸手拍了拍木籠子,吼道:“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父親已經收下了那位大人的訂金了,魔法師大人馬上就要來接你,你再逃跑的話你的父親真的會打斷你的腿!薇拉,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西爾維婭對面前這位大嗓門的唐娜夫人笑了笑,語氣十分溫和,“知道了夫人,請問你可以給我一面鏡子嗎?”
  她果然還是很在意這具身體的臉到底長得怎麼樣!

  光明教廷,代表了光明之神在人間化身的光明聖女西爾維婭,美麗、溫和、謙遜、正直且善良,擁有世間一切美好的品質,她對待所有光明的信徒都抱著極大的耐心和溫柔——從西爾維婭三歲被帶到教廷成為光明聖女開始,在人前她就是這種隨時隨地都在發光的聖潔角色,神聖而不可侵犯。

  即使現在沒有了得天獨厚的容貌,但當她端出當聖女多年的氣質,還是把唐娜唬了一下。她哦哦了兩聲,迷迷糊糊的出門去准備拿鏡子,剛走出門就回過神來,一臉古怪,後知後覺的想,自己的女兒好像不太一樣了?

  她剛准備轉身再去看看這個忽然奇怪起來的大女兒,就聽到門口傳來自己丈夫的喊聲,那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抖。

  “唐、唐娜!那位大人來了,快、快把薇拉帶出來!”

  唐娜一聽,也驚住了,手足無措的在原地轉了一圈,就這麼一會兒時間,她家的大門被打開,門口停了一輛漆黑的馬車。一個披著黑袍,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高挑男人下了馬車,幽靈一樣悄無聲息的越過門口的老威特直接走了進來。隨著他的到來,原本明媚的陽光好像一下子就暗了幾分。

  走到唐娜身邊,裹著黑袍的男人聲音黯啞的問了一句:“人在哪裡?”

  唐娜只覺得靠近這個男人之後,身體都僵硬了,說不出的畏懼,抖抖索索的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身後的房間。

  黑袍男人就越過她,走近了那扇門。在他走近的時候,關著的門自動被打開。

  西爾維婭還在等自己的鏡子,忽然察覺到了濃郁的黑暗氣息,下一刻,渾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就出現在她面前。

  男人伸出手揮舞了一下,嘴裡念了一句簡短的咒語,西爾維婭就感覺自己連著籠子一起漂浮起來,往外面飄去。

  她看到之前那位夫人已經嚇得坐在了地上,門口還有個老男人扒拉著門也是很害怕的樣子,又敬畏又害怕。普通人對於光明魔法師都是尊敬諂媚,只有對於黑暗魔法師,才會這麼害怕。

  西爾維婭待在籠子裡,飄在那位黑暗魔法師身後,又想起來一件糟糕的事。她原本的身體是最適合學習光明魔法的純淨之體,百年才出一個的天才,哪裡是現在這具隨隨便便的身體能比……咦?西爾維婭檢查之下驚奇的發現,自己現在用的這具身體竟然也是個純淨之體?

  總算還有一點值得高興的事,等她弄清楚現在的情況,重新練習一下,等級很快就能升回大魔法師。

  她現在面臨的問題似乎已經不是‘換個衣服洗個澡’那麼簡單了。她得先知道這位氣息深不可測的黑暗魔法師到底是哪位,又准備把她帶到哪裡去。

  西爾維婭連著籠子一起飄進了寬敞的馬車裡,黑袍的魔法師也跟著坐了上來。西爾維婭看到他路過門口那老男人時,扔過去了一個袋子,裡面的金幣灑了出來。

  所以說,她是被這個黑暗魔法師買回去,當實驗材料的?能百分之百容納光明元素的純淨軀體當實驗材料,這可真是奢侈。

  所有人都知道,光明魔法師是神聖的,他們救人,為大家祈福。而黑暗魔法師是邪惡的,他們制造各種疾病和瘟疫,還用人來做殘忍的實驗。光明魔法師被人尊敬,黑暗魔法師被人畏懼厭惡。不過按照教廷私底下的分類,光明和黑暗的分類不在於他使用什麼魔法,而在於是不是願意歸順於教廷。

  只要願意歸順於教廷成為教廷的走狗,就是光明的信徒,不願意歸順,和教廷做對的就是需要被消滅的黑暗魔法師。就連身為聖女的西爾維婭自己私底下也沒少研究各種黑魔法,她覺得黑魔法比起光明魔法要有用多了。

  馬車跑的又穩又快,西爾維婭坐在籠子裡打量對面那個黑暗魔法師,試圖弄清楚他是誰。中級以上的黑暗魔法師,大部分在教廷的資料裡都有記載,這樣的黑暗元素親和度以及濃郁的黑暗魔力,至少也是個大魔法師。黑暗系的大魔法師在整個帝國也就十幾個而已,好認的很。只要看到臉或者其他什麼標志性的東西,她就能認出對方的身份。

  只可惜,這位黑暗魔法師的黑袍裹得太緊,手上還戴著一雙黑色皮手套,不要說臉,就連頭發都沒有露出一根。

  因為察覺到這是個危險的男人,西爾維婭沒有隨便開口,她看著窗外飛速掠過去的景色,靜靜等待著。

  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目的地,西爾維婭看到天空上的烏雲越來越多,道路兩旁的人煙也越來越稀少,綠色的植物被枯干的黑色樹枝代替,天空上盤旋的鳥變成了烏鴉。馬車駛過一個石碑,帶著血跡的石碑旁倚著兩個骷髏,腦袋隨著馬車轉動,牙齒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看到那個破舊的血石碑,西爾維婭對於這個黑暗魔法師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測。

  等到她看到遠處那座獨立於曠野上,高高的黑塔,她終於確定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帝國唯二的黑暗魔導師,比她高一個等級,比教廷那個老不死的大主教也只低一個等級而已。這位名叫蘭撒的黑暗魔導師是光明教廷最大的敵人之一,教廷每年都要派無數騎士和魔法師前來試圖殺死他,不過蘭撒至今還活得好好的。那些數不清的騎士和魔法師,都成了黑塔下的屍骨。

  事實上,就在前不久,西爾維婭還把自己身邊的二十四騎士全部派來剿殺蘭撒,結局顯而易見,一個都沒能回去。

  她身邊的二十四騎士都是大主教放在她身邊監視看守她的,為了能從大主教手裡逃脫,西爾維婭毫不猶豫的把他們派到了這裡來送死,本來以為這輩子都看不見他們了,沒想到僅僅隔了這麼短的時間,她就再次見到他們了,雖然見到的是屍體。

  西爾維婭坐在籠子裡,看到了黑塔附近堆在一起,穿著光明騎士鎧甲的屍骨。

  馬車停在高聳的黑塔門口時,烏雲密布的天空上倏地落下一個閃電,把本就陰森的黑塔映襯的更加恐怖,轟隆的雷聲驚起無數停在屍骨上的烏鴉。

  拖著馬車的黑馬發出嘶鳴,腳下燃燒起藍色的火焰,不過片刻就變成了白骨,沉進了地底。

  果然是亡靈馬車,難怪跑得這麼快。西爾維婭試過召喚亡靈生物,可教廷那地方,幾乎全都是光明元素,還布滿了各種禁制,根本召喚不出來什麼亡靈生物。

  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的砸了下來,打斷了西爾維婭的感嘆。走在她前面的蘭撒推開了黑塔的大門,一瞬間,昏暗的黑塔裡亮起燈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7:31 PM

第52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2

  蘭撒,一個孤僻而古怪的黑暗魔導師,他的名聲隨著這幾年光明教廷的大力圍剿而變得越發響亮。

  帝國流傳著他無數的傳聞,據說他無惡不做、心狠手辣,是最可怕的魔鬼。他的惡毒事跡數不勝數,大到曾制造瘟疫將兩個城市的人變成了枯骨,小到偷了某個公爵小情人的裙子。

  對此知道內幕的西爾維婭表示,前面那個制造瘟疫並不是蘭撒做的,而是另一個黑暗魔導師干的,至於後面那個偷人家裙子是不是蘭撒做的,她就不清楚了。

  蘭撒究竟做了什麼壞事,西爾維婭並不在意,讓她最在意的永遠都只有一條,那就是容貌。在大部分黑暗魔法師的容貌都有記錄的時候,蘭撒是一個異類,因為他的資料裡並沒有什麼容貌記錄,人們都稱他為黑塔上的魔鬼。

  傳聞中他是個長得像骷髏一樣其醜無比的男人,因為太難看所以才會獨自一個人住在那座黑塔裡。總之,關於蘭撒的容貌還有他神秘的黑塔,都是一個謎。而這個謎底,終於要在西爾維婭面前揭開,不得不說,西爾維婭還有點小好奇。

  隨著高塔裡的燈光一層層亮起,被蘭撒拖著籠子帶進去的西爾維婭,整個人都僵硬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髒亂的地方!!看到黑塔內部的第一眼,西爾維婭幾乎就忍不住想要尖叫出聲。

  看看那堆了滿地,散落在各處的各種書籍卷軸,像一座座小山一樣,不僅能遮擋住視線,還把路都給擋住了,簡直讓人不知道該往哪裡落腳。黑塔內部的牆壁上結著的蜘蛛網都落滿了灰塵,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垂在那裡的黑色簾幔……哦,那玩意兒確實本來就是黑色的而不是發霉黑成那樣的對嗎?

  牆壁上那是什麼?草?!為什麼草都長到黑塔裡面的牆面上了!長草就算了牆面上為什麼還長著一棵小樹!樹上那玩意兒是鳥巢嗎?!

  被幾本書壓起來的那些破布,到底是多久沒洗過的衣服,根本已經被遺忘掉了吧!如果衣服能被遺忘,那邊被書占滿了一大半的餐桌上,放著的發霉面包和肉,到底是過了多久才能變成那樣可怕的樣子。

  把黑塔內部粗略的看過一遍,前聖女大人西爾維婭何止想尖叫,她都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甚至有一種寧願立馬跑出去和那堆光明騎士屍骨作伴,也不想待在這裡的糟糕感覺。

  西爾維婭看到裹著黑袍的蘭撒習以為常的走進去,抬起手揮了揮,阻攔住路的大堆書籍就自動往後推開,騰出了一條能讓人通過的路。可是那些本就堆得高高的書堆被這一擠,一下子全都塌了下來,劈裡啪啦一陣亂想,終於好幾堆書砸下去把那張腐朽的餐桌給砸的稀巴爛。

  哦,很好,這看起來更亂了。西爾維婭面無表情的想。

  身後的大門啪的一聲自動關了起來,蘭撒的肩膀耷拉了下來,似乎終於放松了,他開始解開身上的鬥篷,然後把那鬥篷往一邊的書堆上扔。

  隨著鬥篷的落地,傳說中的蘭撒出現在西爾維婭的面前。

  漆黑的長發,暗紫色的眼睛,還有一張格外漂亮的臉。西爾維婭死灰一樣的心忽然又被點燃,噗嗤噗嗤的燒了起來。在這張臉的映襯下,就連這麼髒亂的地方在西爾維婭看來都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黑發紫眸,是大陸公認的,魔族遺留後裔,光明教廷更是不遺余力的在剿殺所有黑發紫眸的人,西爾維婭還以為這所謂的魔族遺留後裔已經滅絕了,沒想到這還有一個。

  難怪他年紀輕輕就能成為魔導師,黑發紫眸的血統也是最適合修習魔法的,特別是黑暗系魔法,他們擁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西爾維婭就是這麼一個原則堅定的女人,只要臉好看,她甚至能忽略蘭撒那幾乎結到一起的亂糟糟長發,忽視他身上那快要變成灰色的白襯衫,還能忽視他難看的要命的臉色。對於長得好看的人,西爾維婭一向是很好說話的,所以她現在也不想著死了,而是盯著蘭撒的臉仔細瞧了瞧,以洗清這個黑塔裡面的污濁。

  蘭撒從頭到尾就沒正眼瞧過西爾維婭一下,連人帶籠子一起拖著往裡走,來到了被書堆山層層包圍的一個地方。如果問所有的魔法師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大概十個人裡面有九個都會回答是自己的魔法實驗室。

  蘭撒的魔法實驗室就在這裡,大排大排放著古怪藥水和材料的架子,極大的厚重書桌和各種工具以及資料。雖然亂還是一樣的亂,但是西爾維婭覺得這裡大概是黑塔裡面最干淨的地方了。

  太陽月亮和十幾個星星組成的一個魔法燈散發著明亮而柔和的橘黃色光芒,漂浮在書桌上空。各種羽毛筆和墨水擺在一邊,桌子上還癱著一本占了半個書桌的巨大書籍,從那泛黃的紙張和上面流淌的強勢黑暗氣息可以看出,這一定是一本已經被教廷禁止了的禁書。

  除了對於長相好看的人有一種天然的偏愛,西爾維婭還特別喜歡尋找那些自己不知道的魔法咒語和各種禁咒,她喜歡研究這些,重要程度能排在她清理頭發和臉之後第一位,實在是非常的重要。蹲在籠子裡往那邊瞟,西爾維婭試圖看清楚那本書上面寫的什麼,可惜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蘭撒把她的籠子拖到工作桌附近的一堆書山下就不管她了,自己走到書桌前,一手放在那巨大的書籍上,一手招了招,從亂七八糟的一堆書山裡面飄出來一張紙,他閉上眼睛勾了勾手指,羽毛筆自動沾了墨水在紙上寫寫畫畫。

  這張紙在這寫著,一會兒他臉上露出些疑惑,點了點書籍,就又飄出來一張紙,浮在他的左手邊,另一支羽毛筆在桌上敲了敲,一頭扎進了墨水瓶裡,帶著黑色的墨汁出來在紙上畫起來,這回畫的似乎是個陣法,極為復雜的樣子,那支筆畫完了大概的樣子,就在紙上戳戳戳,仿佛在思考什麼。

  而按著書的蘭撒睜開眼睛,忽然抓起那只還在戳紙的羽毛筆扔到一邊,一把抓起那畫了陣法的紙揉成團扔到一邊。他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另一邊寫字的羽毛筆還在工作著,刷刷記錄的速度非常快。

  西爾維婭看著面前這一幕,有點驚嘆。真是厲害了,竟然能同時做兩件不同的事,這樣一心二用的本事她可沒有。而且剛才那陣法她竟然沒看過,她可是看完了教廷裡號稱兩千年累積下來的陣法書籍的!世界上還有她不知道的陣法!

  她現在對於那本巨大的黑暗書籍更感興趣了。那位蘭撒發完脾氣,又趴在了那本巨大書籍上翻翻看看。不僅是一心二用,西爾維婭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位沉默古怪的黑暗魔導師身邊一張接一張的浮起各種紙張,不同的羽毛筆同時開始工作,兩張記錄,兩張畫陣法,還有兩張用的是一種像畫一樣的文字在書寫什麼。

  那兩張記錄的隔得太遠,字跡又密密麻麻,西爾維婭看不清上面記的什麼。那兩張陣法,一張和剛才差不多,另外一張西爾維婭看的清楚了,是她曾經感興趣研究過的一種,屬於召喚亡靈生物的變種——可以召喚亡靈。不過這個召喚亡靈的陣法也有改動。

  還有兩張畫一樣的文字,要換了其他魔法師,估計一個字都不認識,但是西爾維婭認識一小部分。那是千年前所謂魔族後裔某一支的專用文字,已經斷絕了傳承,教廷裡藏著一小部分文字,因為西爾維婭從小就熱愛研究這些生僻的東西,所以也順便研究了一下。

  從她認識的這部分文字裡,西爾維婭捕捉到了一些關鍵的字,比如‘復活’‘光明’‘獻祭’之類的。

  所以,這個蘭撒是在研究復活什麼?

  顯然這個問題,蘭撒本人是不會回答他的,這一路上西爾維婭還沒聽過他說一句話,現在更是一副沉迷工作無法自拔的樣子,西爾維婭很懷疑自己就算現在逃跑了,他也不一定能發現。估計要等他的工作告一段落才會發現。所有的魔法師都不會喜歡自己的研究被中途打斷,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打擾。

  可是西爾維婭現在有些忍不住了。滿足了最初的好奇之後,她的這幅身體向她發出了抗議,飢餓,而且冷。如果她再不吃點東西,估計很快就要再死一回了。

  西爾維婭改變主意了,她如果真要死,也要看到那本巨大書籍的內容再去死。

  所以她開口了,以最為友善溫柔的語氣,用對待最美貌人類的態度,說:“魔法師先生,請問你可不可以給我一點吃的,我現在覺得很餓。”

  對方毫無反應。

  西爾維婭再說了一遍,對方還是毫無反應。西爾維婭加大了聲音,蘭撒依舊好像是沒聽見。這很正常,用普通的辦法是喊不醒一個正在搞研究的魔法師的。西爾維婭摸著自己的肚子想,溫柔的聖女什麼的,去他的,而且她現在又不是那個神聖的聖女,只是一個餓得快要死的人。所以她毫無負擔的開始瘋狂的搖著籠子大喊。

  結果呢?哦,毫無改變。

  西爾維婭停下無用的喊叫,打量著周圍,試圖找出什麼引起一下那邊蘭撒的注意力。忽然,她對上了一雙眼睛——屬於老鼠的。

  西爾維婭:我、的、光、明、神、啊!有一只老鼠站在我的腳邊啊啊啊啊啊!

  西爾維婭抱著腦袋再次回想起了第一眼看到這個髒亂差黑塔的恐懼,這裡髒亂就算了竟然還有老鼠!不僅一只,有好幾只!前聖女在心裡吶喊,僵著臉眼睜睜的看著那只老鼠從她的腳邊路過,大搖大擺的爬上了一座書山,抱著一本書的封皮開始啃。

  啃兩下書,又吱吱吱的對著她晃起了屁股後面那根尾巴,似乎在嘲笑她。接著這只囂張的灰老鼠就被一雙爪子按在了底下。

  按住了這只老鼠的是一只腦袋大的烏鴉。白色的眼珠黑色的羽毛,看著格外詭異,這烏鴉嘎嘎的叫了兩聲,和籠子裡的西爾維婭對視,忽然開口說話了。

  烏鴉說:“哦~醜姑娘~這只老鼠可是我的晚餐,你再看著我,我也不可能讓給你的~”

  西爾維婭:這只不會說話的破烏鴉是哪裡跑出來的?

  “謝謝,我不喜歡吃老鼠,你可以自己享用。”西爾維婭最後微笑著說。

  那只烏鴉就毫不客氣的一把抓著老鼠吞了下去。享用過自己的晚飯後,烏鴉站在那開始和西爾維婭交流,主要是抱怨自己的主人有多可怕。

  它的主人就是這個黑塔的主人,蘭撒。

  “天哪,你知道嗎,我的主人上一次給我找食物已經是三年前了,這三年來我都只能自己去找吃的,還好這裡面養著幾窩老鼠,省著點也還夠吃,可是我已經很久沒吃飽過了。”它一邊說一邊甩著腦袋嘆氣。

  西爾維婭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幾窩老鼠’給抓住了。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陣比一陣激烈,仿佛海浪一般起伏不定。

  “不過主人他自己上一次吃飯也在一年前了,因為他研究出了一種藥劑,餓的時候喝一支就行了。這對我來說真是太可怕了,那種藥劑什麼滋味都沒有,他不吃美味的食物,人生的意義就失去了一大半。”

  對於烏鴉的這句話,西爾維婭是表示贊同的。她的人生信條就是看好看的人,吃好吃的美味。全薩羅的貴族都沒有她會享受人生,可是她精致的人生就這麼破碎了。

  西爾維婭:“能請你幫我叫一下蘭撒先生嗎?我現在非常的餓,需要吃點東西,不然我可能會死。”

  烏鴉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一只翅膀像人那樣捂著胸口,一疊聲的說:“不不不不不,我可不敢在這種時候叫他,他會扒光我的毛的,你知道對於一個紳士來說,一根毛都沒有是多麼不體面的事情嗎!我可不想第二次經歷了!”

  西爾維婭深吸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只能自救了。往腳邊看了看,她把手伸過籠子的縫隙,從外面勾進來一本書。

  《黑暗魔法的變種》掂了掂重量還不錯,西爾維婭對准目標,扔。

  她的准頭非常好,一擊就中,在這種被困籠子裡難以施展開的姿勢下,還是成功的砸中了蘭撒的後腦勺,一把將他砸的撲倒在書桌上。

  西爾維婭以為這回他總該從那該死的研究和魔法陣裡被驚醒了,但是沒有,蘭撒爬起來繼續埋頭苦干,好像那一砸還給了他另外一種靈感,他干脆直接用手抽出一張紙,親自動手開始寫寫畫畫起來,看上去格外興奮,眼睛都亮了。

  西爾維婭抱著膝蓋坐在那盯著蘭撒露出的半張漂亮臉蛋,痛並快樂的想,餓死這種死法真是太不體面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7:48 PM

第53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3

  西爾維婭不是一個會簡單放棄的人,所以她很快就繼續了自己的動作——不斷撿起自己身邊能撿到的書,一本一本的往蘭撒那邊砸過去。一次引起不了對方的注意,多來幾次就行了。西爾維婭是這麼想的,可惜蘭撒並不配合。

  第三次被書砸中腦袋後,那站在書桌前埋頭苦干的蘭撒忽然晃了晃身體,咣當一聲倒在了地上,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紙和筆慢悠悠的頓了頓,然後也一起劈裡啪啦的掉了下去。

  還舉著一本書准備扔的西爾維婭:……難道我把這位蘭撒先生砸死了?!

  不是,說好的超級厲害超級可怕的黑暗魔導師呢?就這麼被書砸幾下就倒了?那教廷裡的光明騎士和魔法師們是怎麼一年死好幾茬的?西爾維婭驚呆了,手下無意識的一用力,就把籠子上的一根木棍給拆了下來。

  看了看手上的木棍,西爾維婭一聳肩,扔掉手裡的書瘋狂搖籠子。看,雖然暫時不能用魔法了,但是這姑娘的力氣還是不錯的。搖了一陣,籠子眼看搖搖欲墜,但就是該死的不破,西爾維婭搖出火了,抬腳就是一踹。

  她需要端著聖女的架子,已經很多年沒做過這種粗魯的動作了,說實話還挺爽的,特別是在聽到這破籠子終於發出哢嚓的響聲,徹底報廢的時候。下意識動作優雅的拍了拍髒兮兮的裙子,西爾維婭提起裙角離開那堆木頭渣,第一時間來到書桌前,探著腦袋去看那本巨大的書籍。

  西爾維婭嘖了一聲,這本書上的文字她竟然看不懂。遺憾的把目光從書上收了回來,西爾維婭蹲在蘭撒身邊觀察了一下,發現他沒死,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倒下了。看著他大概不會忽然醒過來,西爾維婭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臉。這麼漂亮的臉感覺多看幾眼都有力氣了,不過目前最重要的好像是先吃點東西再說,臉再好看也沒法頂餓。

  “烏鴉先生,請問一下你之前說的那種能當做食物的魔法藥劑在哪裡?”西爾維婭對飛回了鳥巢的大烏鴉問道。

  之前她看到牆壁縫隙裡長的那棵樹,樹上一個鳥巢,就是烏鴉的,這會兒那只烏鴉把腦袋隔著巢邊搖頭晃腦,絲毫沒有下來看看自己主人發生了什麼事的意思。

  “嘎嘎~那邊最近的一排黑色藥水就是。”烏鴉友好的說,順便還話癆了幾句,“那些都是主人半年前做的,到現在還沒喝完,你知道嗎我上次跟主人說吃不飽他竟然想抓著我喂那種藥水,還好被我逃了,真是太可怕了!”

  西爾維婭就走到高大的架子上去找,果然最顯眼的地方堆了一大堆的黑色藥劑,一支只有一小口的樣子。她小心的拿了一支,先搖了搖看了看裡面的物質,再打開瓶塞輕輕一嗅,分辨了一下裡面用的材料,確定了這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只是,這個黑色她實在喝不下去,這顏色太難看了,氣味也不敢恭維。西爾維婭挑剔的看著手裡的魔法藥劑,眉毛皺成一團。可是最後她還是妥協了,閉上眼睛痛苦的一口解決了那支藥劑。喝完她才發現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至少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並且喝完之後,一股暖暖的感覺升起來,剛才還餓的抓心撓肺的肚子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

  真是神奇,西爾維婭晃了晃手裡空空的小瓶子。她明面上學習的都是作為一個光明教廷聖女需要學習的光明魔法,拿出去欺騙民眾和那些貴族們確實很管用,施展魔法也看著很漂亮,但實用的沒多少,雖然暗地裡有偷偷學習一些其他的黑暗魔法,但是時間總不夠,也沒有人能和她交流,進步太慢了。

  她又瞄到了地上倒著的蘭撒,現在她這個身份,肯定不用回教廷去,從另一種方面來說她終於擺脫了那個老不死的大主教,但同時她也失去了自己的美貌以及——魔法。對,她要重新積蓄魔法,說到這裡,她的這具身體到底長得怎麼樣?

  一考慮到這個問題,西爾維婭坐不住了,其他什麼事一律往後靠,她開始在黑塔裡到處翻找鏡子,終於被她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翻出來一個落滿了灰的鍍金雕花鏡子。

  吹去灰塵後,西爾維婭來到光明的燭火下,深呼吸,然後心平氣和的看向鏡子。

  “啊————!!”

  高亢的慘叫回蕩在高高的黑塔內部,回聲重重疊疊,和外面的大雨以及雷聲十分相襯。

  發出這種慘叫的當然是西爾維婭,她不敢置信的抱著鏡子,死死瞪著裡面映出來的人影。棕發,茶色眼睛,比起她原來的藍色眼睛和銀色頭發差遠了,最重要的是,現在這張臉上全都是深色的斑紋,幾乎覆蓋了整張臉的深色斑紋讓她看上去不僅醜還很可怕!

  鏡子啪的一下摔在地上,西爾維婭也不管自己的手髒不髒了,一把抓住自己的頭發跪在地上。她變得這麼醜,還活著干什麼!

  被高亢的尖叫喚醒的蘭撒茫然的眨了眨紫色的眼睛,摸了一下肚子,後知後覺的發覺自己肚子很餓,又會想起來了自己好像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大概剛才是餓暈了。

  經常研究起來廢寢忘食忘記時間的蘭撒習以為常,爬起來拿了一支黑色的魔法藥劑喝下去,立馬原地復活又是一個可以繼續研究三天的硬漢。可是當他來到桌前准備繼續的時候,他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哪裡不對?他疑惑的掃了一眼周圍,掃了三遍才發現奇怪的事,他的高塔裡面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堆碎木頭?看著那堆碎木頭想了三分鐘,蘭撒想起來了。他找到一個最適合當聖女西爾維婭復活軀體的身體,還把她帶回來了。

  應該是在籠子裡的,但是人呢?蘭撒扔下手裡的筆想把逃跑的人抓回來,才走出去兩步,他就看到了那個不知道叫什麼的女人。

  她抱著頭一言不發的坐在地上,像一朵蘑菇,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陰郁之氣,比黑暗魔法師還黑暗。

  蘭撒覺得對方應該是怕成這樣的,畢竟他的名聲真的很糟糕。

  他的復活陣法還沒完成,在這之前他不能讓這個軀體死亡,但是不關起來就會逃跑,所以還是關起來比較方便。可是籠子又壞了,得做個新籠子。蘭撒左右看看想找些做籠子的合適材料,抬手揮了揮,從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裡面翻出了幾箱金條。

  那是前來拜托他制作藥劑的人送來的報酬,他用了一些,其他的都扔在那角落裡,快要長草了。蘭撒徒手拉著金條,像捏泥巴一樣輕易的把金條拉成了長長的棍子,他用了一箱金條,做了個新籠子,財大氣粗的天然宅蘭撒拖著籠子來到西爾維婭身邊,伸手戳了戳她。

  “你到籠子裡去吧。”蘭撒說。

  西爾維婭還沉浸在自己容貌的打擊中,忽略了所有的外物。

  蘭撒是個交流廢,他很不喜歡跟人說話,甚至是害怕跟人說話的,所以他不准備說了,准備直接把人塞進籠子裡去。這會兒他又發現自己忘記給籠子留個口了,只能徒手扳開一個大口子,把毫無反應的女人裝進去,再把那些扳開的地方恢復。

  自覺已經做好了善後工作,蘭撒回到桌前奮鬥。而靠在金籠子裡像個破布娃娃的聖女大人被金條做的籠子咯著骨頭疼,終於慢慢恢復了神智。

  因為她想起一個問題,這具身體應該沒有修習過魔法的,但是之前她檢查的時候似乎察覺到了一點魔法波動,那個波動她還有點熟悉,之前沒在意,現在仔細想想,似乎是屬於另一個黑暗魔導師莉莉娜的魔法波動。

  黑暗魔導師莉莉娜,帝國另外一個黑暗魔導師,之前那個被人扣在蘭撒身上的殺了兩座城人民的鍋,就是她搞的。這位年齡不詳,但至少有兩百歲了,雖然長相甜美,但是特別嫉妒年輕漂亮的女子,據說只要被她看到,覺得長得很好看的女子,都會被她的魔法變成醜八怪。

  她還會在這些女孩子的背上留下一個黑色鳶尾的印記,表明這是她做的,不許其他魔法師幫助這些女孩子恢復容貌。

  西爾維婭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大主教和那個莉莉娜認識,她還懷疑過這兩人是不是有一腿。她第一次在大主教那裡見到莉莉娜,當時莉莉娜看著她的眼神就特別可怕,嫉妒的就差用目光在她臉上劃幾刀。

  所以說,其實這具身體的臉是長得很好的,只是被莉莉娜嫉妒施下魔法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只要解開這個魔法就能恢復容貌?西爾維婭眼睛亮起來,一掃剛才的頹廢,她現在迫切的想要確定這個身體確實是被莉莉娜施加了魔法。

  蘭撒剛寫完一張紙,又聽到動響,抬頭一看就看到那個被他塞進了金籠子裡的女人一把抓住籠子,硬生生的把那些金子做的欄杆給扯出了一個大洞,然後就這麼在蘭撒的目光中鑽了出來,抱著裙子直奔剛才的位置,撿起了一面鏡子。

  接下來她旁若無人的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裙子,露出肩背和胸,拿著鏡子照自己的後背。

  蘭撒從來沒看過女人在面前脫衣服,被那白花花的肉體給震了一下,手裡的羽毛筆啪的掉了下來。

  看到自己背後果然有黑色鳶尾花圖案,幾乎喜極而泣的西爾維婭無意中對上了蘭撒的目光。

  兩人默默對視。

  西爾維婭放下鏡子,穿上了衣服,對他微微笑了一下,很淡定。

  蘭撒撿起羽毛筆想,其實也沒什麼。他避開西爾維婭的眼睛,把視線放回書上,然後指指籠子說,“回籠子裡面去。”

  西爾維婭整理好衣服,恢復了鎮定,她毫不在意自己現在作為一個實驗材料的身份,態度溫柔,輕言細語的詢問道:“尊敬的魔法師先生,我保證我不會逃跑的,所以可不可以不回籠子裡去呢?”對長得好看的人,她的耐心是很足的。

  一般而言,性格古怪的魔法師們都不會答應這種要求。但是蘭撒答應了,反正他只是想讓這個軀體好好的待在這直到他研究出復活聖女的陣法,是不是待在籠子裡無所謂。

  蘭撒盯著書,沉迷工作,可有可無的點頭,“那你不要打擾我。”

  西爾維婭有點意外,這位傳聞中心狠手辣的黑暗魔導師是不是太好說話了點?她是個喜歡得寸進尺的人,而且從不喜歡勉強委屈自己,既然暫時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選擇,她決定就先留在這裡了。

  不管是要逃跑還是解開身上莉莉娜的魔法,都需要恢復她大魔法師的能力才行,這會兒一點魔力沒恢復,這麼出去說不定真的會餓死,外面現在可不太平。

  所以她現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洗澡修頭發剪指甲,她實在、實在忍不了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7:52 PM

第54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4

  西爾維婭決定洗澡,可是在這之前她發現了更多的問題。

  比如她沒有換洗的衣服,再比如這裡沒有干淨寬敞明亮的溫暖泉水池,沒有散發香味的花瓣和精油,沒有她自己研制的各種護膚護發魔法藥劑藥水,沒有修剪指甲和頭發的剪子,總而言之一句話,這裡什麼都沒有。

  西爾維婭再度動搖了一下要留在這裡的決心。

  她看了一眼又完全沉浸在了研究魔法裡的蘭撒,按照他那種認真的狀態,就算是把這裡燒掉他估計也是不會回神的。這樣很好,她可以更加自由的在這裡面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

  她從來就不會這麼輕易認輸,東西都是能找到替代的,暫時委屈一下也不是不行。環視了一圈這個黑塔,西爾維婭的視線掠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籍小山,和各種不明物體垃圾,放在了某個角落。

  那裡有被翻動的痕跡,打開的箱子裡還有兩根金條。西爾維婭走過去撿起金條看了一眼,上面印著伯格家族的徽章,不感興趣的隨手扔下去,西爾維婭又翻了翻另外兩個箱子,都是些金子珠寶裝飾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太難看了,完全不符合西爾維婭的審美,所以她啪的又蓋上了箱子。

  等等,西爾維婭又把箱子打開,她剛才好像感覺到了光元素的波動?

  把那些珠寶翻倒了一陣,終於讓西爾維婭在底下找到了一個碩大的項鏈,一圈的鑽,最大的一顆卻是個含著光元素的晶石,這麼拳頭大的一顆光元素晶石,對於西爾維婭來說不多,但也算是解決了燃眉之急。

  這個黑塔裡面都是暗元素,適合修習黑暗魔法,光元素稀少,她想恢復大魔法師的能力,要在身體裡蓄滿光元素轉化成的光明魔力才行,得像個辦法找到更多的光元素晶石。

  只可惜,這裡面只有這麼一塊。西爾維婭毫不客氣的把那塊晶石摳出來,剩下的扔回箱子裡。翻完了箱子,西爾維婭發現了這個角落裡還堆著不少東西,名畫和鑲滿了鑽石寶石的劍、大花瓶和銀質的鎧甲等等。

  除此之外,西爾維婭驚喜的找到了一扇被簾幔遮住的門,這扇被塵封了許久的大門裡面擺放著更多亂七八糟的雜物。

  那種拿出去可以賣到很多金幣的東西,被許多貴族喜愛的東西,在這裡都像垃圾一樣的堆在一起。

  一邊揮手扇去面前揚起的灰,西爾維婭饒有興趣的一個個打開箱子,翻找自己需要的東西。

  在其中一口箱子裡她翻到了嶄新的衣服,男裝女裝都有,就是太過華麗不符合西爾維婭的口味,挑選了一陣,西爾維婭找出幾條能接受的裙子,更讓她驚喜的是她還看到了兩支魔法杖。

  魔法杖這東西上面原本就鑲嵌了全系元素的晶石,本身嵌入陣法,是給魔力消耗過大身體裡沒有了魔力的魔法師使用的,還有初學魔法的人體內魔力不穩,用來幫助他們更好的控制魔法,最適合現在的西爾維婭。

  她知道無數的魔法咒語,只是缺少魔力而已,如果使用魔法杖,雖然施展不出什麼很厲害的魔法,但普通的清理還是沒問題的,而且這些自創的清潔魔法不屬於光明魔法,也不屬於黑暗魔法,魔法波動很小,不會驚動那邊的蘭撒。

  完美。

  決定在這裡暫住,作為潔癖的西爾維婭是不可能認可現在這種糟糕環境的,於是她決定收拾出一個地方作為自己的臥房。

  魔杖在手,西爾維婭底氣足了不少,她拿著兩支鑲嵌了藍色寶石的魔杖,在黑塔裡面尋找最合適的地方。

  黑塔裡其實很大,但是東西又多又雜亂,特別是書,讓整個黑塔都顯得狹窄起來。西爾維婭很快選擇了一個地方,和蘭撒的工作範圍形成一個對角線,遠離了最亂的地方,那邊的牆最干淨,地面最平整。

  點點頭,西爾維婭抬起右手的魔杖朝空中一點,白色的光點散開,仿佛有無數只無形的大手將那些倒了一地的書都扶了起來,一本接一本的乖乖疊在了一起。左手的魔杖揮舞了幾下,之前那些擺放著箱子的架子就抖著灰飄了出來,落在西爾維婭指定的地方。

  不甚滿意的看著那架子,西爾維婭考慮三秒鐘,釋放了三個清潔魔法,效果還不錯,灰塵和黑霉消退後,露出斑駁古舊的面,看著還挺有厚重感。

  西爾維婭這才滿意了,讓那些完好疊在一起的書全都落在了架子上面,就這樣,用三個書架在這個角落裡隔出了一個大約二十平米的空間。

  把翻出來的地毯清理後鋪好,放上在書堆裡找出來被淹沒的床。這床當然是蘭撒的床,但能看出來他很久沒在上面睡過了,所以才會被書淹沒。

  放上床,一向追求高品質生活的西爾維婭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她還物盡其用的把那些空箱子拆了拼成桌子,搬來那個亂糟糟房間裡的一把軟椅,修好了花朵樣的魔法燈擺上。

  西爾維婭還饒有興致的在那堆‘垃圾’裡面翻出了幾幅自己能看得上的畫,掛在了牆壁上。堆成一堆的簾幔在好幾個疊加強力清潔魔法下恢復了原本的華麗紅色,黃色的流蘇一掛,配上那別致的書架牆,別有一番雅致。

  折騰了這麼一頓,西爾維婭拍了拍酸痛的胳膊,稍稍滿意。對這些死物,她能用清潔魔法,但是對於自己,她是不會用清潔魔法的,因為那清潔魔法用在人身上,真的能脫掉一層皮——事實上這個自制清潔魔法的來源就是一個黑魔法裡面,剝皮魔法的減弱版。

  初步整理好了自己的暫住場所,西爾維婭帶著干淨的衣服去找浴室。

  浴室……也不是一般的髒,角落裡長滿了青苔和草,還缺了一塊磚,從磚縫裡伸進來一根樹枝。浴室裡呼呼的漏風,透過那個洞西爾維婭能看到外面不停的風雨和黑沉的天空。

  這樣的浴室西爾維婭是忍不了的,她瞄到長草的浴缸,忍不住想,蘭撒他究竟多久沒洗澡?西爾維婭嫌棄了一瞬想起他那張好看到讓她驚艷的臉,又十分寬容的想,長得那麼好看偶爾不洗澡也沒什麼,反正她只要遠遠看著那張臉就行了,又不需要靠近做什麼親密的事。

  於是帶著這種對美人的寬容,她又開始清理浴室。等清理完了浴室,西爾維婭再次想起一個問題。她沒有清理身體頭發的各種護膚清潔用品,不用那些護膚清潔護發用品,洗澡還有什麼意義?龜毛潔癖聖女大人不能接受。

  有條件要享受,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去享受,這一向是西爾維婭的人生信條。

  放下裙子,西爾維婭來到蘭撒放著各種魔法材料用具的地方,蘭撒還在那認真研究,對於她鬧出的動靜根本沒發現。西爾維婭也不客氣,拿了工具,又在那些材料裡翻翻找找,調配出了能嫩滑皮膚的簡單版洗浴藥水,和能保持頭發柔順光澤的洗發藥水,以及祛疤除皺美白萬能小藥膏。

  材料不全,只能先暫時做這麼點用著了,西爾維婭有點遺憾。

  這具身體在她眼裡真是不怎麼樣,手型不錯但是干多了粗活變得粗糙,皮膚也不怎麼白,指甲有點變形,還有一些陳年被劃傷的疤痕。想想自己原本那精致的從頭到尾沒有一絲瑕疵的身體,西爾維婭痛心疾首。

  浴室門一關,西爾維婭拿出最嚴謹的態度,一點點的清洗這具身體,從頭到腳,一根頭發絲都沒放過,洗過三遍,用藥水,完了再清洗一遍,敷上無色的滋潤藥膏,皮膚肉眼可見的白了一些,湊近聞一聞,還能聞到獨屬於她的香味。

  這種味道是她研究了上千種香味後得到的最適合香味,若有若無,清新飄渺。這樣好好保養一段時間,西爾維婭有信心把這具身體的皮膚變得和自己的身體一樣。

  其實說實話,不看臉的話,西爾維婭對這具身體的體型還是比較滿意的,原因無他,胸大。

  她之前的身體作為聖女,胸太小了,但也挺符合聖潔的姿態,可她內心深處一直想要這種豐滿的胸,現在終於得償所願。

  洗干淨了身體,換上了新裙子,西爾維婭覺得此刻,自己才是真正的活了過來。

  拿起魔杖對頭發施了一個快速烘干的小魔法,用梳子好好打理。這枯草一樣的頭發經過藥劑的滋潤,變成一種漂亮的棕紅色,大波浪卷曲的披在肩上,落在腰間。西爾維婭看著鏡子裡映照出來的人影,有點期待恢復容貌後的樣子。

  放下鏡子,西爾維婭坐在軟椅上,赤腳踩著毛茸茸的暗紅色地毯,舒服的喟嘆一聲。蘭撒還在那邊寫寫畫畫忙個不停,十幾顆星星組成的燈在他頭頂緩緩旋轉,照的那張臉熠熠生輝。欣賞美景一樣的看了一會兒,西爾維婭收回目光,打開一本自己感興趣的書,在燈下安靜的看起來。

  一夜過去,蘭撒的魔法陣陷入了一個僵局,他不得不停了筆,靜靜的思考。茫然無神的目光從桌前伸展開來,觸及了黑塔裡的某個角落。

  蘭撒:……嗯?

  蘭撒懷疑自己是出現了什麼幻覺。他轉過頭看了看旁邊,和之前一樣的亂七八糟,又轉頭看那個角落,還是和剛才一樣,散發著和整個黑塔格格不入的光輝。

  整潔大方古樸的書架上,整整齊齊的擺滿了各種書籍,酒紅色的簾幔遮住了書架後面的空間,又沒有完全遮住,露出朦朧的剪影。柔軟厚重的毛絨地毯鋪在地上,上面放著雕花軟椅,旁邊擺著大花瓶,插著一支長滿了鮮嫩綠葉的樹枝,花朵形狀的燈散發出昏黃的光芒,映照在軟椅上那個人身上,仿佛給她披上了一層溫柔的光暈。

  棕紅色的長卷發垂在素白的手腕,更顯得活色生香。她膝上攤開著一本書,支著腦袋就那麼睡著了,安靜的像一幅畫。

  那個異常干淨清新有內涵的角落,連帶著那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都像是貴族宅院裡出現的一景,而不該出現在這個恐怖的黑塔裡面。

  蘭撒茫然的低頭看了一陣魔法書,再抬頭看,那邊依然沒變。

  他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地方一下子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8:00 PM

第55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5

  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那個角落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世界,這個問題在蘭撒的腦海裡停留了三十秒後,消失了。

  他不怎麼在意的想,不管發生了什麼,只要人沒跑就行。比這個更重要的是他的陣法研究的不順利,這讓他覺得很苦惱,不由自主的又陷入了各種復合陣法的研究。

  所以等西爾維婭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還是一個在寫寫畫畫忙忙碌碌的蘭撒。

  早上看到他在忙碌,中午他還在忙碌,晚上他依然在忙碌。

  “多麼無趣的人生啊。”西爾維婭這麼感嘆道。停在她身旁那個花朵燈上的烏鴉附和的說:“對呀對呀,多無趣的人生啊。”

  西爾維婭花了一天和這只烏鴉熟悉起來,在它嘴裡打探消息。她關於這位黑暗魔法導師的了解還是太少了,不管是對付敵人還是尋找合作者,甚至是交朋友,都需要了解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只烏鴉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知道的事情還不少,她陪著聊了一會兒天,用魔法給他抓了一只老鼠,就完全對她親熱起來,問什麼都告訴她。

  西爾維婭喝了一天的魔法藥劑充飢,感覺嘴裡淡的沒味,就問烏鴉:“蘭撒研究出藥劑之前,是怎麼解決食物問題的?”

  烏鴉就很誠實的回答說:“所以那時候他很苦惱,這裡距離有人的城市太遠了,不管是賣牲畜的商人還是其他商人都不會來這裡,那些普通的老百姓都對這裡十分抗拒不敢靠近,主人就要去城裡買食物,一次買很多會容易腐爛,而且他又不怎麼會烹煮食物,經常把塔裡弄得亂七八糟。”

  西爾維婭能想像的出來那個可怕的場面。

  烏鴉搖頭嘆息,嗓音尖細,“他就在黑塔外面種了菜還養了幾只羊,但是他研究起魔法來吃飯睡覺都會忘,那些種的菜和羊也給忘了,然後菜都死了,羊都跑了,他覺得食物太麻煩,就干脆花了一段時間研制了代替的魔法藥劑。”

  西爾維婭對蘭撒這種研究魔法的精神肅然起敬,有這樣的天賦,還能這麼刻苦,成為魔導師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不過欣賞蘭撒歸欣賞,西爾維婭對於不洗澡這回事還是不能忍。

  外面又沙沙的下起了大雨,只不過沒有打雷,西爾維婭靠在軟墊上聽聒噪的烏鴉揭露神秘黑暗魔導師的生活,時常笑的樂不可支,只覺得特別有趣。她都不知道還有人能把自己的生活料理的這麼糟糕,這讓她無比奇怪蘭撒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主人他也不是一直不洗澡。”

  “哦?是嗎?那他什麼時候洗澡?浴缸都長草了。”西爾維婭把手搭在軟椅的扶手上,撐著腦袋笑問。

  烏鴉清了清嗓子,“草是這三個月裡長出來的,自從我幾年前來到這裡之後,主人就每個月都會出門一趟,每次出門他就會把自己洗的干干淨淨,穿著黑袍趕著馬車去很遠的地方,來回要花十天。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三個月前他忽然就不再出門了,其他什麼事也不做了,也不睡覺,就在那研究陣法,每天一句話都不說。我快無聊死了~”

  西爾維婭有點驚奇,因為她從烏鴉這裡了解到了蘭撒究竟是一個多麼不愛出門的魔法師。但凡有名氣的魔法師多少都有些怪異的脾氣,不愛出門大概是個通病,但是到蘭撒這種程度的也很少見。

  西爾維婭在烏鴉的種種描述中得出結論,蘭撒與其說是不愛出門,不如說他是害怕和人交流,烏鴉也說了,他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會緊張,所以才會住在這麼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

  在數十萬信徒的注視下也能面不改色的聖女,不太能理解這種人群恐懼症。而且怎麼看,都該是別人害怕蘭撒,怎麼變成蘭撒害怕那些根本無法傷害他的普通人了?

  而這麼不愛出門見人,對自己的外表忽視到這種地步的蘭撒,究竟是什麼讓他幾年如一日的每隔一月出門一趟,出門前還要打理自己呢?

  “烏鴉先生,你知道蘭撒每個月都去哪嗎?”西爾維婭感興趣的問。

  “嘎嘎,不清楚,哦對了~我有一次好像聽到他說過薩羅城什麼的~”

  薩羅城?西爾維婭對這個答案頗感意外,光明教廷總部就在薩羅城,那裡遍布教廷的爪牙,但凡私底下跟教廷沒有勾搭的黑暗魔法師都不敢去薩羅城,因為天羅地網之下很容易被抓住。蘭撒是怎麼保證自己不被人認出來的?他每個月去薩羅城又是去干什麼?

  總不可能是聆聽光明聖音吧。西爾維婭覺得這個猜測特別可笑,自顧自的笑了一陣。

  所謂光明聖音當然是光明教廷搞出來的,每個月月初,她這個光明聖女都要被拉出來在教廷前的廣場上替前來朝聖的信徒們祈福。這是她作為光明聖女的工作之一,目的就是替教廷聚攏人心,好讓更多的人信仰光明。

  蘭撒肯定是不會去參加這種朝聖大會,那他去做什麼?再問烏鴉,它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了。西爾維婭只當它記錯了地方。

  “那麼烏鴉先生,你知不知道蘭撒這三個月為什麼不出門了?”

  烏鴉依然嘎嘎搖晃腦袋,“不清楚,他忽然就不出門了。”

  西爾維婭摸了摸烏鴉的腦袋,總覺得腦子裡有什麼呼之欲出,卻總是在將要抓住那個想法的時候無處著手,她點了點扶手,轉而思考起自己目前的處境,她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也許她該和蘭撒談一談。

  她已經差不多了解了蘭撒的性格——一個在魔法師中十分少見的好人。只要不惹到他,格外好說話,對於研究魔法之外的事情也不怎麼在意。這樣簡單的人,在西爾維婭曾經遇上過的人中屬於,嗯,最好解決的那一類。

  因為聖女這個身份,還有那張臉,西爾維婭從小就遇上過不少難纏的家伙,身份貴重的,實力強大的,脾氣古怪的等等。她能成功在那種環境下活到現在,能和活了幾百年的大主教對峙幾年,成為歷代聖女中活得最自由最久的一個,足以看得出她的能力。

  所以西爾維婭很有信心,她一向有信心。

  西爾維婭是這麼想的,她想弄清楚蘭撒想要的是什麼,然後擺出自己的籌碼,看看兩人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所以她耐心十足的等到了蘭撒的工作告一段落,才出聲說:“蘭撒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占用您一點時間,我有些話想和您說。”

  蘭撒眼神放空,還在回想剛才那個怎麼改都不對的魔法陣,聽到西爾維婭的聲音後,他看向那個干淨整潔的角落,回憶了三秒這個女人和那個角落是怎麼回事,從腦子裡一大片的魔法陣角落裡翻出了相關的記憶。

  然後他說:“什麼事?”

  只要對方願意和你搭話,目的就已經成功了一半,西爾維婭堅信這一點,她帶著自己最真誠的微笑,來到蘭撒的書桌前,問道:“請問,您將我帶回來是為了什麼呢?是想將我作為實驗材料,還是其他的目的?”

  蘭撒說:“我要復活一個人,你的身體合適。”

  蘭撒說得直接,聽著的西爾維婭也沒有什麼激動的反應,她只是恍然大悟,原來這位真的是想復活一個什麼人,所以研究的陣法都是復活相關的。這具身體,就是復活需要用到的一個道具。

  身體已經是她的了,誰來都搶不走,這一點當然不用質疑,不過她當然不會這麼跟蘭撒說。先達成合作,等研究出了復活陣法,她至少也能恢復一些魔力,到時候逃跑還不簡單,她現在只需要拖時間就行了。

  “原來是這樣。”西爾維婭笑眯眯的說,“我看您研究復活魔法陣似乎不怎麼順利?”

  蘭撒眼神都是空的,“嗯。”

  西爾維婭笑的宛如光輝照耀,就連那張可怕的臉都好像發起光來。患了交流障礙症的蘭撒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面前的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一下子就放松下來。

  成功緩解對方精神緊張焦慮的西爾維婭繼續放柔聲音說:“我想,或許我可以幫助您,我對於陣法也有一些研究。”

  蘭撒搖搖頭,“你不是魔法師。”

  西爾維婭說:“我現在的這具身體確實不是魔法師,但我之前曾是個魔法師,還是個光明魔法師——不知道蘭撒先生知不知道光明教廷的聖女西爾維婭?”

  蘭撒原本渙散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的表情顯得嚴肅起來。對於他這個反應,西爾維婭很理解,畢竟她之前可是派了光明騎士來‘圍剿’的,不知道她才是奇怪。

  告訴蘭撒自己的真實身份,是西爾維婭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她並不怕蘭撒會對她不利,現在知道了這具身體對他還有用,就更加不擔心了,她有自信,自己表明身份後,能有足夠的理由和籌碼來說服蘭撒和自己合作。

  “我就是那個西爾維婭。”

  蘭撒一腦子的復活陣法都爆炸了。他面無表情的站在書桌後面,張口木木的說出一句話,“你怎麼證明。”

  西爾維婭對他這前所未有的冷硬語氣並不在意,繼續語氣柔和的說:“我死後不知道為什麼來到了這個孩子的身體裡,現在我的身體裡沒有魔力,但是我會所有的光明咒語和陣法,只有大主教和聖女知道的光明十二禁咒我都會,我可以告訴你,也許這樣,你就能相信我了。”

  蘭撒搖搖頭,“你說一句‘光明庇佑你,所有污穢痛苦都將遠離你。’”

  這一句話是她作為聖女經常說的,西爾維婭不清楚蘭撒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要求,但對方提了,她自然不會拒絕,於是她依言重復了一遍。

  蘭撒站在那,看著自己面前的女人用自己熟悉的語調說出了這句話,雖然外表不一樣了,但是動作神態語氣都透著一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

  “也許您還該看看我的光明魔法,雖然暫時沒有魔力,但我找到了魔杖,在您的家中隨意用了這些,還希望您不要介意。”西爾維婭拿著魔杖朝空中揮舞了一下,純潔的白色光點卷起那十幾個星星組成的魔法燈,一瞬間將那些已經有些黯淡的魔法燈變得更加光彩奪目。

  “這個身體之前是並不會魔法的,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去問一問,我想您很快就能得到一個答案。”西爾維婭把魔杖放在桌上,微微一笑,“如果您相信我了,我有一件事希望能和您商量一下……”

  “稍等。”蘭撒忽然伸出手阻止了西爾維婭繼續說下去,他頭也不回的往外走,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西爾維婭:嗯?發生了什麼?外面在下雨他這麼急著出去做什麼?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蘭撒的鎮定只維持到了走出黑塔,關上了門。他站在雨中,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原地轉了幾圈,抓著頭發走來走去,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大雨瞬間把他渾身淋濕,可他好像毫無察覺,腳步虛浮的走到黑塔牆邊,抱著膝蓋坐下發呆。

  呆了幾分鐘,他開始笑,一種特別夢幻的笑,一邊笑一邊忍不住握著拳頭錘胸口,錘的自己咳嗽起來又連忙捂住嘴,改而捶牆。

  黑塔裡面安靜等著的西爾維婭看向頭頂,為什麼忽然掉灰下來了?

  蘭撒在外面錘完牆,猛地跳起來繞著塔開始跑圈,渾身洋溢著隨時隨地都要爆炸的快樂氣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8:13 PM

第56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6

  西爾維婭等了又等也沒見人回來,決定洗洗睡了。再大的事都不能影響睡眠,對皮膚不好。

  聖女大人調了藥水做了個皮膚護理就安心入睡了,等她睡熟後,黑塔的大門才悄無聲息的被開了一個小縫,黑塔的主人做賊一般的露出一雙紫色的漂亮眼睛,瞪大了往塔裡面看。他沒聽到動靜,提著心一步步走了進來,走一步頭發衣服上就不斷的往下淌水,他走過的地方都留下明顯的水漬。

  蘭撒在外面一個人炸了很久,心裡的花開了一片又一片連成了無邊無際的海洋,坐在牆根下淋著雨對著一堆白骨傻笑了很久,才勉強找回了一點理智。

  他不能一直在外面待著,他要進去面對西爾維婭,那個他視作女神的人。從三個月前知道西爾維婭的死訊,他就一直想要復活她,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已經復活在了別人的身體裡,被他帶回來了。光這麼想一想,他就覺得手足無措沒法正常的說話,只想轉身逃跑。

  他確實很喜歡西爾維婭,但是這種喜歡是見不得光的,是有著很遠的距離的,他不擅長和人交流,更害怕這麼近距離的看到自己心中的月光。他遠遠看著西爾維婭那麼多年,卻從來沒想過靠近她,更沒想過有朝一日他們會單獨相處。下意識的,蘭撒就開始焦慮的咬著自己被雨淋的白生生的手,啃掉了自己的長指甲。

  等他平復心情,兩只手的指甲都被他啃的差不多了。蘭撒沒有注意自己的指甲,他帶著仿佛做賊一樣的心情偷偷回到了塔中。他想自己現在的形像真是太糟糕了,他這麼久沒有打理自己,西爾維婭會怎麼看他?

  一想就覺得更不敢回來了。蘭撒一分鐘就要冷靜好幾次才能繼續思考,他思考的結果是趕緊洗澡換衣服,所以他又鼓起勇氣進來了。

  黑塔裡靜悄悄的,烏鴉也睡著了,但是那從角落裡散發出來的昏黃燈光並沒有熄滅。蘭撒緊張的盯著那燈光,生怕西爾維婭還醒著,腳下一不小心就踢到了一本書,發出一點聲響。

  蘭撒頓時僵住,屏住呼吸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聲音這才慢慢放松,輕手輕腳的越過了亂七八糟的路。中間那地方距離西爾維婭的角落太近了,蘭撒不敢往那邊走,從一邊堆得高高的書山上爬過去了。這一段路走的他提心吊膽,腳步虛浮,掌心都緊張的變得冰冷。

  他混亂的想著自己的干淨衣服在哪裡,越是著急就越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他一個人的日子過得不怎麼講究,東西亂七八糟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但現在看著面前這些亂糟糟的場景,頓時就覺得無比惶恐。

  他把西爾維婭放在這裡這麼長的時間!這樣一點都看不見光的地方,這麼髒亂的地方!不行,他得把這裡收拾好……不對,這塔這麼破了干脆重建一個,不不比起重建,他更應該去買一座宮殿,宮殿好像也不怎麼好,不然他去把教廷的光明神殿搶回來,聖女就該住在那樣光明聖潔莊嚴華麗的地方啊!怎麼能在這種陰暗混亂偏僻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住?!

  教廷裡有一個大主教,還有十二個主教,無數魔法師,幾萬名光明騎士,等他想想要用什麼辦法才能搶到光明神殿並且把神殿移到這裡來,大主教他大概沒法對付,但是其他人還是有辦法的。蘭撒考慮到一半,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如果他去光明教廷傷害了那些人,溫柔而善良的西爾維婭一定會生氣難過的,他不能這麼做。

  那他現在要干什麼來著?對對,洗澡。他的衣服呢?蘭撒鬼鬼祟祟的拖著濕淋淋的衣服到處尋找,跟個沒頭的蒼蠅似得到處亂撞。慌慌張張的接住了好幾次從書堆上掉下來的書,好不容易從書堆底下翻出自己的衣服,蘭撒發現那些衣服都髒了,更是急得汗都要冒出來了。

  魔法魔法,有什麼魔法能讓這些髒兮兮的衣服變得干淨嶄新?蘭撒從前從沒研究過這種方面的魔法,但他天賦實在太高,有了這個念頭之後,在腦海裡快速組合嘗試了一下,用了三次就完成了一個新的魔法咒語。光潔如新魔法。

  拿著干淨嶄新的衣服,蘭撒走向浴室,路過西爾維婭的那個角落,蘭撒隱約看到簾子後面的床上躺著一個人,一下子呼吸都放輕了不少,腰也忍不住彎了下去。

  彎著腰貓進了浴室後,蘭撒快速的關上了門,重重喘了一口氣。可是一轉頭,他被自己這個變化極大的浴室給閃了一下眼睛。這麼干淨的浴室,明顯是西爾維婭整理的。

  我竟然還讓她動手整理這麼亂糟糟的浴室,蘭撒一下子用腦袋砸上了牆面。腳下忽然響起啪的一聲,把蘭撒嚇了一跳,他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藥劑瓶子從架子上摔下來碎了,裡面的透明液體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蘭撒記得當年自己離西爾維婭最近的時候,曾在她身上聞到過這種熟悉的味道,也只有她身上才有這種味道。所以這是西爾維婭的東西,他把她的東西打翻了!蘭撒驚恐的盯著地上的碎片,又忍不住抱著腦袋砰砰砸牆。

  接二連三的一陣劈裡啪啦,架子上剩下的幾個瓶子都摔了下來。

  蘭撒:“……”

  啊啊啊啊啊啊!!!怎麼辦?!衣服扔到旁邊,蘭撒蹲在地上撿起那些碎瓶子,仔細分辨裡面那些殘留的藥劑。

  “蛇花草、金幸子、角樹粉、紫豆汁……”一樣樣的認出來,蘭撒又偷偷打開門跑到工作桌附近,開始試著制作這種藥劑。

  他是個天才,所以這個過程對於他來說還不算難,試了幾十遍試出了最正確的配法和用量,他還特地做了很多,都用瓶子裝了,再轉移到浴室裡。小心翼翼的擺放好那些藥瓶,蘭撒這回不敢用力了。

  他放了水准備把自己好好的清洗一遍,坐在浴缸裡才後之後覺的想起西爾維婭大概也在這裡洗過澡,霎時蒼白的身體就泛起了粉色。他坐在浴缸裡腦袋冒煙,一頭扎進了水裡,捂著臉,赤果的肩胛骨因為這個姿勢凸了起來,像兩塊即將突破皮膚生長出來的翅膀。

  脫了衣服坐在浴缸裡的男人很瘦,腿和腰格外瘦,黑色的長發凌亂的披在背上,垂下落在水裡,透明的水珠順著他的脊背滑下去,骨頭的凸起在皮膚上格外顯眼。

  在水裡憋得快要透不過氣的時候蘭撒抬起了頭,他看到自己剛才做的藥劑,遲疑了一下,抿著嘴一邊心虛的看著門,一邊拿過一瓶,抖著手滴了兩滴在水裡。

  他捧起水聞了聞,仿佛聞到了西爾維婭身上的味道,紫水晶一樣的眼裡閃爍著被太陽映照的光芒。他忽然整個人鑽進了水裡,讓溫暖的水將自己包圍。這種窒息感,就像是他現在的心情。修長的手掌印在胸膛,裡面那顆心跳動的熱烈,似乎忽然間被注入了無邊的蓬勃生命力。

  說不完的高興,數不清的惶恐。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沒有下雨。但是黑塔這個地方的位置實在不好,就算不下雨天氣也是陰沉沉的,很符合黑暗魔法師的身份。

  西爾維婭從床上坐起來,打了個呵欠,赤著腳踩在地毯上走了出去。忽然間,她的動作一頓。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背對著自己的蘭撒,他換了一件黑色的襯衣,佩戴著同色的領飾,下身的褲子完全勾勒出了他的腰和腿,腿長而直,還穿著精致的皮靴。

  黑色的長發披在身後,當他抬起手將手裡的書放上書架的時候,身體舒展開的線條十分流暢漂亮,光線照在他露出的那截清瘦手腕,還有骨節明顯的手上,讓西爾維婭想起自己最喜歡的那套東方渡來的白瓷,有種清透脆弱的美麗。

  第二眼注意到的,才是這個顯得整潔不少的黑塔。昨天還亂糟糟的書現在全都被好好的擺放在了牆邊出現的許多書架上,一直擺放到了幾米高的牆面,整個塔裡一下子就顯得空曠干淨了。

  雖然不知道蘭撒為什麼忽然整理東西,但是一大早看到這個場景,西爾維婭覺得很不錯。

  當蘭撒轉過頭,露出那張比昨天更美的臉,西爾維婭覺得心情更好了,而且一瞬間覺得面前這個人就算不答應和她合作,她也完全不會生氣,因為他這麼漂亮,她怎麼好意思生氣呢。

  在西爾維婭見過的那麼多男人中,她覺得論臉,蘭撒能排第一。體型不能排第一,瘦了點。

  “早上好,蘭撒先生。”西爾維婭友好的打招呼。

  蘭撒差點沒抓住手裡的書,心底狂呼著快跑,逃離這裡。但腳有了自己的意識,牢牢的釘在地上。他想說話,可是嘴唇好像被黏了起來,怎麼都張不開,他想移開目光,看向其他地方,但是無論如何也移不開。

  這一切看在西爾維婭眼裡就不一樣了。她看蘭撒並不說話,站在那拿著一本書,眼神幽深的看過來,心底頓時一凜。

  蘭撒好說話不錯,可他到底是個黑暗魔導師。這樣的人再簡單也不會簡單到哪去,她不能放松警惕。蘭撒這個莫測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說敵意,西爾維婭感覺不出來,可是說友好,他的表情又太嚇人了。西爾維婭想,昨天未完成的那個談話,也許現在該拿出來,不摸准對方的態度,她不能放心。

  “蘭撒先生,我想和您合作,以光明聖女西爾維婭的身份。”西爾維婭慎重的直接說。

  蘭撒緊張的交流恐懼症又犯了,臉僵的笑都笑不出來,話也不會說了,只能點頭。

  西爾維婭看到蘭撒矜持而淡然的點了一下頭,可表情還是那樣帶著點陰沉,頓時感嘆,這個男人果然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一點喜怒都不表現出來。

  僵成石像的蘭撒:我我我要說些什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8:21 PM

第57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7

  “我對於復活陣法沒有研究,但是類似的復生召喚魔法陣我知道很多,教廷中的光明陣法我全都知道。這具身體本來就不是我的,所以如果您要用這具身體來復活什麼人,我也沒有異議,本來我就該死了。”西爾維婭嘆息。

  沒有異議當然是假的,但她會說?

  蘭撒慌了,還搞個什麼復活陣法,人都已經站在面前了。而且她這麼善良,好不容易得到的生命說不要就不要,這怎麼行呢!蘭撒心虛氣短,盯著人幾度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西爾維婭:咦這麼激動,看來這個方向是正確的。

  她又說:“我撞破了教廷中大主教的辛密,他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想給別人來帶麻煩。復活陣法研究成功這段時間,我會乖乖待在這裡,但是作為幫助你研究這個陣法的報酬,在這裡住下的時間,希望您能給我一些自由。”

  蘭撒說:“好。”心底已經抱著頭痛哭了起來,女神在教廷不高興!被那個老頭欺負了!

  我、我願意一直保護你啊!你想在這裡住多久就住多久啊!蘭撒快要忍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西爾維婭:竟然不開口問大主教的辛密,一句廢話也不多說,真是個意志堅定的男人,嘖,這麼簡單的答應了,反倒更加讓人不安呢。看來她也最好不要多說,因為這人好像對於她提出的幫助一點心動都沒有,這樣一來,他為什麼答應,就有點耐人尋味了。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偽裝的這麼好?

  “那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西爾維婭心裡想著各種陰暗的念頭,臉上笑的溫柔,仿佛有聖光從她頭頂照耀,四周鮮花盛放。

  蘭撒沒說話,瞪著她。他看到女神這個強顏歡笑,但是落寞難過的樣子,快要心疼死了,現在只想衝到光明教廷和那個該死的大主教打一架給女神出氣。不對,大主教養大了女神,要是受傷了,女神肯定也會難受的,她被視作父親的人傷害已經足夠難受了。

  西爾維婭誤會了蘭撒的目光,她恍悟的摸了一下臉,低下頭,“不好意思,這張臉嚇著你了,我忘了自己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西爾維婭了,這具身體大概因為這張臉受過許多苦吧。”

  她的語氣裡充滿了憐惜和善意,“這個可憐的孩子被那個黑暗魔導師莉莉娜施了魔法,毀掉了臉,可惜這原來應該是一張很漂亮的臉。沒人敢得罪莉莉娜,所以她沒辦法抹去這個魔法,只能變成這樣。”

  她不說,蘭撒還真沒覺得這張臉有什麼。在好看的人眼裡,不好看的人都是一樣的,而且他也不怎麼在意別人的容貌,不然也不會因為看中光明體質把這具身體帶了回來。但是西爾維婭真的在這具身體裡了,他就覺得不對了。

  就像是他覺得沒法讓女神西爾維婭住在這樣亂糟糟的地方一樣,這具身體在他看來就像這個破舊的黑塔一樣,都是不配西爾維婭的。

  黑暗魔導師莉莉娜,蘭撒知道這個人,但是沒有見過對方。她做了什麼,蘭撒不關心,但是這具身體現在是西爾維婭在用,莉莉娜的魔法讓這具身體變得不好看,讓西爾維婭感到難過了,蘭撒就不高興了。

  西爾維婭察覺到了蘭撒的不高興,他不說話陰沉著臉不知道想著什麼的樣子,確實有種可怖的氣勢,黑暗元素活躍的在周圍跳動,讓人有種陰冷窒息感。

  看來蘭撒是想起了和莉莉娜的恩怨,西爾維婭理所當然的想,莉莉娜那個女人,當年因為有趣就用自己研制出來的瘟疫魔法害死了兩座城的人,後來被人追殺就把這個罪名安在了蘭撒身上,莉莉娜這麼抹黑蘭撒的名字,蘭撒肯定記恨她,看,聽到這個名字,他這不就生氣了。

  西爾維婭想著再提點什麼引起面前這位對莉莉娜的厭惡,好拾掇他去對付莉莉娜,忽然聽到蘭撒說:“我會幫你恢復容貌。”

  蘭撒其實還想說幫她殺了莉莉娜,但還沒說出口就覺得不好,西爾維婭這麼善良的人,就算對於敵人都那麼友好,比如他這個被光明教廷通緝了這麼久的人,西爾維婭也能用這麼友善的態度來對他,想一想她就算不喜歡莉莉娜,大概也不會希望他殺了莉莉娜。

  本該長成個邪惡殺人魔的黑暗魔導師蘭撒,因為喜歡的人是個喜愛光明的善良聖女,為了不被對方厭惡,自發自覺的成為了一個不隨便害人的好人。

  其實比他更像個壞人的西爾維婭聽到他那句話卻是猛地一怔,然後感覺到一股冷氣從背後席卷而來。

  蘭撒為什麼會干脆的說幫她恢復容貌,而不是說殺了莉莉娜?難道是因為蘭撒看出了她暗藏的企圖,看穿了她對莉莉娜的惡意,所以直接的點出了自己已經明白她的目的,同時也是警告她不必挑撥離間?

  她覺得蘭撒幽深的眼神仿佛蘊含著什麼無法言說的東西,他就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樣。真是個心思深沉的男人,看來她之前還是看走眼了。西爾維婭心裡暗暗警惕,也許他之前並不像她想的那樣一心沉浸在魔法研究裡,反而已經觀察了她很久。

  正因為觀察了她很久,對她的身份已經起疑了,之後才會那麼簡單的就相信了她說自己是西爾維婭的話。西爾維婭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腦洞大開到已經閉不上了。

  雖然長得一副聖潔不可侵犯的模樣,但從小在教廷那種表面光明內裡充滿污穢爭奪的地方長大,西爾維婭比蘭撒更像是個黑暗魔法師。

  而真正的黑暗魔法師蘭撒,他現在還在緊張的思考怎麼讓自己溫柔美麗善良的女神過得更加舒適。

  “你想住在哪?”蘭撒問。不管是宮殿還是光明神殿,都能為女神造出來!

  西爾維婭回答之前就已經把這個問題在腦海裡轉了十圈八圈,這個問題的真實用意是什麼,蘭撒想聽到什麼樣的回答,怎麼回答才是最保險的……西爾維婭在一瞬間完成了最符合自己人設的回答。

  “我覺得這裡就挺好的,沒有多少人,安靜,我已經為自己准備了住的地方,就是那邊那個角落,請放心,我不會打擾您的。嗯……就是這裡看不見陽光,有些不習慣。”西爾維婭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蘭撒的表情,見到他忽然抬手捂住了額頭。

  西爾維婭:……捂額頭代表什麼意思?突然頭疼?

  蘭撒:我竟然讓女神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她一定很不習慣,可是我竟然還沒發現,我該死啊!

  西爾維婭:臥槽等等,他的指甲!為什麼坑坑窪窪的,那麼好看的手為什麼指甲坑坑窪窪的,這能忍?

  西爾維婭盡量不那麼直勾勾的盯著蘭撒被啃的坑坑窪窪的指甲,組織了一下語言,“蘭撒先生,那個,你的指甲怎麼了?”

  蘭撒看自己的指甲,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西爾維婭:呵呵,忍不住了。

  “需要我幫您修剪一下嗎?也許那樣您會舒服一點。”西爾維婭滿眼真誠而自然的說。

  蘭撒會拒絕他的女神?當然是不會的,他現在不管聽到西爾維婭說什麼都只會好好好的點頭。

  西爾維婭如願的摸到了那雙漂亮的手,這雙手和他的臉一樣漂亮,配上這樣的指甲真是糟蹋了,應該好好保養一下,看看這個指甲蓋上的顏色都不怎麼好看,偏白了,塗點保養的戎瀧花汁,就會泛出淡淡的粉,那樣最好看。

  西爾維婭一邊想一邊哢嚓哢嚓的給蘭撒把他啃得指甲剪掉了,修剪成圓潤的弧度。她手法老練,每一個轉角都恰到好處,三兩下就搞定了。

  背過身放剪子的時候,西爾維婭呼出一口氣想,舒服多了。而蘭撒看到西爾維婭轉身,立刻用兩只被西爾維婭拉過的手捂在了臉上。

  女神摸他手,還給他剪指甲~女神真是個善良的人,又善良又細心~在西爾維婭轉過身的前一秒,蘭撒唰的放下了手。

  兩人面對面站著,一時間沒什麼話說。

  最後還是西爾維婭再度開口,“可能還有些事需要麻煩您,我不太習慣用魔法藥劑代替食物,所以能不能讓我去附近的城鎮中購買一些食物回來呢?”

  蘭撒想起這件事,差點又跪下用腦袋捶牆了。他什麼都沒給女神吃過,她一定很餓了,他竟然把女神餓著了?!蘭撒二話不說的轉身就往外走,他得給女神買很多很多好吃的回來!

  西爾維婭眉頭一挑,蘭撒這是不同意她出門?怕她趁機逃跑?呵,考慮的還挺周到,恐怕這個看似平凡無奇的黑塔周圍布滿了陣法,她是逃不出去的。西爾維婭思考了一秒,跟著走過去,拿過書堆上的黑色鬥篷,自然的遞給了蘭撒。

  “聽烏鴉先生說您不習慣外出,這個鬥篷您忘了。”

  蘭撒一心就想著委屈女神了,差點忘了鬥篷,見她親自送過來了,感動的不行。真的和西爾維婭相處起來,他發現女神和他想像中的一樣好,不,是比他想像中的更好!

  西爾維婭見他盯著自己手上的鬥篷也不接,心底嘖了一聲,真難纏,明明她現在也用不出什麼高等魔法了,還這麼警惕。臉上依然是聖女招牌微笑,將鬥篷展開披上了蘭撒的肩,“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去嗎?”

  被女神親自披鬥篷的蘭撒高興的快炸了,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西爾維婭:看不懂這個男人,明明心思深不可測對她也很警惕,卻又這麼好說話,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4 08:30 PM

第58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8

  蘭撒扣好鬥篷,遮住了自己的臉,頓時覺得放松多了,他召喚出了自己出行乘坐的亡靈馬車,剛想請西爾維婭上去,忽然想起來西爾維婭作為光明聖女,肯定是不喜歡這些亡靈生物的,一下子被難住的愣在那。

  可是西爾維婭卻並不在意,她對於這三匹拉著馬車的亡靈馬十分喜歡,試著上前摸了摸這些黑馬的馬鬢。

  蘭撒對自己的念頭感到羞愧,女神對於亡靈生物也毫不嫌棄,和光明教廷那些厭惡一切不潔之物的主教們完全不一樣,她對所有的生物都這麼友好,簡直就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西爾維婭正在內心考慮著下次試試召喚幾個亡靈生物出來玩玩,附近這麼多屍體,或者召喚幾個死靈來玩也挺有趣的。這麼想著,西爾維婭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不遠處那堆屍骨上——光明聖殿騎士團,她的專屬騎士們。

  這群大主教的眼線被蘭撒殺的真干淨,也不知道用的什麼魔法,都變成了骷髏,被雨淋過之後看上去倒是挺干淨。

  蘭撒順著西爾維婭的目光看過去,頓時慌了。那是光明騎士,也許還是和西爾維婭認識的騎士,西爾維婭看到那些骷髏,一定會覺得他是個邪惡的黑暗魔法師,肯定會為這些死去的人感到傷心。

  蘭撒緊張又難過。只要想到女神會因此厭惡他,他就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裡躲起來,比看到很多人圍著自己還要難受百倍。他這樣一個傷害了許多聖騎士和魔法師的黑暗魔法師,西爾維婭會討厭他也是應該的。

  垂下頭,原本挺直的肩也往下垮下來,蘭撒暗自難過了一會兒還是試圖解釋,“那些屍體,都是光明教廷派來的騎士和魔法師,他們都想殺了我。”

  因為他們要殺我,我才會反抗,我不是故意要去殺人的。蘭撒在鬥篷底下將目光緊張的盯著西爾維婭。

  西爾維婭感受到那極具壓迫力的眼神,聽到那句陰森森的話,心裡想:這個威脅還真是直接,蘭撒是告訴她光明教廷派了這麼多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傷害他,就算她是光明聖女,現在也拿他沒辦法,最好乖乖的聽話?

  “我明白了。”西爾維婭微笑。

  蘭撒不太明白西爾維婭這個明白是指的什麼方面的明白,但是不等他再詢問,西爾維婭已經走到馬車旁邊拉開了車門,並且一個清潔咒語將馬車內簡單的清潔了一下。

  “蘭撒先生,請。”西爾維婭拉著車門笑著看他。

  蘭撒乖乖上了車,等到西爾維婭也上車坐在對面,慢條斯理的整理裙擺,他才發覺好像有哪裡不對。他剛才,讓女神給他拉車門?他怎麼能讓女神給他拉車門?

  蘭撒一下子坐立難安起來。西爾維婭一直在注意他,當然很快察覺到了這一點,她想蘭撒果然和那只烏鴉說得一樣,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從她認定蘭撒不簡單之後,連帶著那只烏鴉在她眼裡都變得復雜起來。

  那只烏鴉和她說的,是真的還是用來迷惑她的?她有必要好好看看。

  這一看,西爾維婭就更加迷糊了,因為她發現,蘭撒在某些方面確實挺讓人意外。比如說他竟然真的挺害怕人多的地方,兩個人下了馬車並肩走在街上,西爾維婭特地往人多的地方走,以觀察蘭撒,結果他跟了上來之後,確實顯得有些緊張。

  從他的步伐和身形以及呼吸來看,他顯然正在忍耐面前這一切。他會避開摩肩擦踵的人群,那些大聲的談笑都會讓他注意並且警惕,路過的冒險者打扮或者魔法師打扮的人,他尤其警惕。這一切好像都是下意識的反應,或者說長久以來累積下的習慣。

  西爾維婭裝模作樣的拿起一個黑紫色的布林果,猜測蘭撒這個表現可能是來源於曾經受過傷害。這並不難猜,蘭撒的黑發紫眸不管去哪裡只要被發現,都會被人視作惡魔,在成為能力強大的黑暗魔導師之前,受過什麼苦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

  她無動於衷的想著,忽然見到面前出現一個袋子。是蘭撒,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袋子,站在離她半米的距離,伸直了手臂的把袋子遞過來。西爾維婭注意到他的手有點發抖,頓時驚訝,雖說不喜歡人群,但是害怕的手抖?這麼不符合他身份的表現,也……太令人憐愛了。

  顏控西爾維婭不由得握住了他的手,將手裡那個布林果放進了敞開的袋子裡,並且將他往人少的一側擠了擠。“你幫我一起挑吧,這樣快一點。”

  因為跟女神一起出門,站在一起像普通人一樣買東西,蘭撒幸福的手都抖了,還被拉住了手靠的這麼近,他感覺自己的人群恐懼症一瞬間就被拋到了腦後,聽話的一起挑揀起了面前的布林果。

  他拿起一個,余光見西爾維婭沒有阻止,這才把那個布林果放進了袋子裡,去拿下一個。

  實際上西爾維婭看到他放進袋子裡的那個,強迫症又發作了。她選的都是那種一個手掌剛好握住,顏色紫黑均勻,表皮帶著白霜的,可是蘭撒放進來那個太大了,她看著很不舒服。趁著蘭撒轉頭去拿其他的,西爾維婭若無其事的挑出了那個快速的放了出去。

  嗯,很好,就是這樣,大家都差不多大小才對啊。

  蘭撒轉眼就拿了一個更大的放進了袋子裡。

  西爾維婭:“……”

  付錢的時候,蘭撒給了那個老板一枚金幣,穿著麻布的老板露出苦惱的神情,他找不開。蘭撒卻沒有要他找的意思,他直接走開了。不差錢的蘭撒買東西只講究一個快,找錢什麼的太麻煩了。

  西爾維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她其實也不太清楚買這些需要多少錢,因為她只要出門,看上什麼從來不用自己出錢,只要她想要,總有那麼多傻子前赴後繼的來討好。

  縱使現在容貌嚇人,西爾維婭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在眾人各色的目光中淡定從容的挑選水果,絲毫沒有把那張臉遮掩起來的意思。但凡有人眼神放肆了,她就帶著那種聖女專用高高在上的目光看過去,最後往往都是別人迫於她的氣勢,莫名膽怯的低下頭去。

  散發著壕光的兩個人掃蕩了一番食物,在面包店裡選擇面包的時候,西爾維婭看著那些不怎麼新鮮的面包不太滿意,松軟度不夠,香味也不濃,制作的太粗糙。最後她選擇買工具材料自己回去做。

  她還買了幾種茶,和一套勉強能看得過去的茶具。算起來她兩天沒有享受下午茶了,實在不習慣。

  既然她買茶具蘭撒都沒說什麼,那買點其他的東西想必蘭撒也不會不樂意吧?西爾維婭這麼想著,一點都沒給蘭撒節省。裙子帽子鞋子還有各種配飾全都買了,黑塔裡的枕頭不軟她睡不習慣,也買了,既然買了枕頭,被子也買吧。

  專門用來修頭發,修眉毛的工具,各種用來裝藥水的漂亮瓶子,用來調配美容藥劑的材料。魔法材料是在專門的魔法商店買的,到了這裡,之前一路只能淪為陪客眼睜睜看著的蘭撒也行動了。

  蘭撒和西爾維婭兩人一人一邊,飛快的選擇著自己需要的魔法材料,兩人掃蕩過後,架子上剩的東西都是些品質不怎麼好的材料,兩個都是眼力好的,分辨材料不過一眼就能看出來,其他同樣在選擇材料的魔法師們只能看見這兩人唰唰唰的手部殘影,片刻後就一人一堆的去結賬了。

  這個魔法商店是城裡最大的一家,老板顯然認識蘭撒,對他態度很是恭敬,揮手讓幾個學徒去一邊,自己親手把兩人的東西都裝好之後,老板才笑呵呵的說:“蘭戈那大人,不知道您最近還有沒有做生命藥劑?最近商行那邊缺貨缺的厲害,幾個大魔法師都做不出來,偏偏那邊有人想要,您看可不可以請您做兩瓶?”

  西爾維婭注意到他的稱呼,蘭戈那。這大概是化名,畢竟蘭撒這個名字可是太引人注目了。

  蘭撒不是第一次和這家合作,在兜帽下微微點頭,“可以。”

  老板笑的更加和善,再次壓低聲音說:“還有一位客人,是從羅納塞來的,一位公爵之女,她希望得到一瓶魅惑藥劑,托我們來與蘭戈那大人商量,報酬非常豐厚。”

  蘭撒本不想答應,但是考慮到旁邊的女神,他現在要養女神,要給她最好的東西,這樣的話金幣是不嫌少的,反正那些藥劑做起來也簡單。於是他再次點頭,“一個月後去拿。”

  做藥劑只需要花一點點時間就夠了,之所以說一個月後,是因為這一個月時間他得先把女神照顧好,然後才有時間去做藥劑,反正急的不是他,什麼事在女神面前都得往後退。

  老板根本沒把握他會答應,喜出望外的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沒問題,那我們一個月後會上門去取。”別說一個月了,一年他也要等啊。這位的魔法藥劑可不是那麼好得的,那樣高品質的魔法藥劑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今天答應的這麼干脆,可見這位現在心情很好啊。

  蘭撒確實心情很好,他看著女神買了這麼多東西,頭一次體會到了那種花金幣的滿足,恨不得把黑塔裡面堆起來落灰的金幣全都拿出來請女神全部花掉。

  西爾維婭沒注意到他激蕩的心情,她看著各色的晶石,伸手指了指,“我想要一些光明元素晶石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全部都買下來給你啊!

  蘭撒:“可以。”然後轉向老板,“我要全部的光明元素晶石。”

  西爾維婭:一點都不怕我使用光明元素晶石恢復魔力,這是對自己很自信,有把握她逃不掉?這個魄力,真是令人欣賞。

  蘭撒:從來沒覺得買東西是一件這麼令人高興的事情。

  帶著一大馬車的東西回到黑塔,西爾維婭看到蘭撒翻出了一堆金幣。

  “還有什麼想要,去買。”蘭撒說。

  西爾維婭:這麼大方?那我就不客氣了。

  西爾維婭如蘭撒所願的花光了那一大堆的金幣後,蘭撒又翻出來兩箱金磚。

  威脅過後就是示好,這人果然有城府,西爾維婭想。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5 07:49 PM

第59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9

  西爾維婭在新開辟出來的廚房裡烤面包,她穿著精致干淨的衣裙,戴著手套,手上拿著一個更加精致好看的魔杖。這也是她新買的,比之前那兩根舊的好用。

  站在廚房中央,只需要揮舞魔杖,烤爐裡的火就會自動跳躍著燃燒到合適的溫度,漂浮在空中的餐具仿佛有自我意識一樣在桌子上擺好,茶杯和銀匙跳出碗櫥,連帶拽出了櫃子裡的茶。

  一樣樣的,都在鋪了桌布的橡木桌上落下。餐桌上還擺著新鮮的水果,竹編的小籃子配上那帶著碎花的桌布,有種十分清新田園的氣息。桌子上燃燒的兩根明亮燭火,使得原本陰暗的屋裡也變得溫馨暖人。餐桌花瓶上盛開的一束鮮花,更給這裡增添了幾分生動。

  爐子上燒開的水在嗚嗚作響,西爾維婭提了水來泡紅茶,一步步的,動作優雅簡直每一瞬都可以入畫。

  橙紅的茶湯在白透的瓷杯裡流淌,散發出一股動人香味,西爾維婭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這茶葉不是太好,畢竟是這種偏僻地方的城市,最好的茶也比不過薩羅城那種繁華大城市售賣的茶,泡茶的水比起她從前用的那些也差的太遠。

  但是這種環境對於聖女大人來說挺新奇,所以這茶喝起來也感覺不錯。放下茶杯,她悠閑的擺弄了一會兒桌上的那束鮮花。

  “嘎嘎~好香好香~想吃~”白眼黑烏鴉站在桌子上踱著兩只爪子喊道。從西爾維婭開始做吃的,這只烏鴉就完全成為了她的跟屁蟲,把她誇成了一朵花,就等著她心情好了能投喂一點吃的。

  西爾維婭用一塊熏肉引誘這只烏鴉,成功給它洗了個澡,這才放心的接近它,並且不動聲色的用食物從它嘴裡打聽更多關於蘭撒的消息。

  可惜這只烏鴉又懶又好吃,知道的根本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西爾維婭也不會完全相信它,因此蘭撒在她心裡還是個謎一樣的男人。

  耳邊聽著烏鴉的聒噪,西爾維婭也不急,又慢慢的喝了半杯茶,等到聞著空氣裡面包和蛋糕的香味差不多了後,她才站起來揮舞著魔杖把烤爐裡的點心和面包拿出來。

  酥酥脆脆的小餅干一個個整齊的擺成花朵形狀,手指長的小面包表面有一點點焦,灑了芝麻,同樣整齊的擺好,讓人看著就賞心悅目。

  西爾維婭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又嘗了兩個,心裡還算滿意。這麼簡陋的環境和工具,能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她拈著一塊小面包逗烏鴉,笑著看它上上下下飛來飛去,最後才松了手讓烏鴉叼走了那塊面包。

  就著紅茶,她愜意的享用了自己的下午茶。當然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現在還在一個心思深沉的黑暗魔導師家裡當‘實驗品’,所以自己享用完了,還裝了一份准備送給蘭撒。

  整個黑塔經過一天的時間改造,已經改頭換面了,左右兩邊涇渭分明,屬於西爾維婭的這邊掛上了輕柔的簾幔,各色家具。休息的房間衣帽間還有看書休閑區域,以及工作的區域,都被她巧妙的分隔開來。各種精巧的裝飾和鮮花、漂亮的地毯掛畫,把那一整塊相連的空間打造的獨立而和諧。

  屬於蘭撒那邊就普通多了,床和一些普通家具,簡簡單單的擺著,遠沒有西爾維婭那邊的精致。整個塔裡收拾的很干淨,和西爾維婭剛來那會兒的樣子相比可以說是天壤之別,蘭撒一開始看到這麼整潔的地方還覺得不習慣,有種被人拽下了黑袍赤果果盯著的感覺,好幾次從書本裡抬起頭看到這干淨的場景,都得花一會兒來消化。

  不習慣歸不習慣,他是很高興的,女神住的離他這麼近,他一睜眼就能看到女神,簡直和做夢一樣。從知道西爾維婭的身份開始,蘭撒就一直處於一種心跳沒正常過的狀態,只有完全沉浸在魔法書裡面的時候,才能暫時遺忘這種興奮和忐忑。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女神,蘭撒只好繼續沉浸在魔法書裡——研究用什麼魔法陣能把這個常年天氣陰沉所以不見天日的黑塔變得陽光普照。

  西爾維婭看他又陷入了研究,倒也不奇怪,只是她並不知道對方的研究方向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她還在思考蘭撒為什麼沒有要求她配合對復活陣法的研究。

  蘭撒對她太好了,西爾維婭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她固然想著享受,可是她同時也很懂得把握分寸,如果對方的容忍度並不高,她當然不會太放肆。可是她一點一點試探蘭撒的底線,不僅要求了這種生活上的享受,還得到了許多本以為對方不會給的權利,比如修習光明魔法,還有觀看他的魔法研究筆記。

  私人的研究筆記對於任何一個魔法師來說,基本上都是隱秘,可是蘭撒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本來想著試探蘭撒的容忍度,結果西爾維婭發現,對方的容忍度就是,沒有度。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蘭撒都答應了,更可怕的是這個過程中,她看不出對方有一絲的勉強。

  從始至終,蘭撒都那麼鎮定,眼神那麼深邃。西爾維婭覺得他多變難懂,看看外面那些屍體,蘭撒應該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可這樣一個人偏偏害怕無害的人群,要說他膽小也是絕對不可能的,畢竟那身氣勢足夠令人害怕,這樣一個復雜的人,究竟什麼才是他的真面目?

  難道說,這具身體對蘭撒這麼重要,重要到他願意忍受她這麼多的要求?西爾維婭好奇起蘭撒究竟想用這具身體復活什麼人了。

  蘭撒工作的時候很認真,連最愛的女神也能暫時遺忘,西爾維婭還覺得他是個復雜的男人,摸不清他的底細,當然不會在他研究魔法書的時候貿然靠近,她只是端著點心和紅茶走到附近,放在了一張小桌子上,保持一定的距離看著蘭撒。

  西爾維婭不是單純來送吃的,她是發現了蘭撒在畫的魔法陣和之前的不太一樣,所以特地借機過來觀察的。

  這一回的魔法陣比之前的魔法陣要簡單一些,西爾維婭看的更清楚了,這同樣是好幾個復合陣法組成的,雖然還沒有完成,但是大概能看出是想做什麼用途。

  光明?引導光明的陣法?蘭撒一個黑暗魔導師為什麼忽然研究起了這種陣法,他這一系列的行為有什麼深意嗎?

  有什麼是她沒注意到的?西爾維婭在心裡考慮了很多,最後還是沒能找到一個可能的想法。

  西爾維婭:很好,這麼多年來,讓我看不懂的人,除了大主教,你是第一個。

  蘭撒從工作中回神,看到女神安靜的坐在一邊看著自己,手邊還放著冒著熱氣的茶和點心,頓時心裡瘋狂的長草,一陣微風就稀裡嘩啦的招搖擺動,惹得他也很想高興的手舞足蹈。但是不行,會嚇到女神的。

  他在西爾維婭看不到的地方張開手掌又收緊,來回了幾次總算壓下了心底那股興奮,看向女神親手做的點心。

  蘭撒:幸福的馬上就要昏過去。

  西爾維婭把點心端過去,一邊說:“做了些點心,蘭撒先生不嫌棄的話,請嘗一嘗吧。”說話的間隙趁機又仔細看了看蘭撒廢棄的那些圖紙,再一次確認了那些陣法用途是引導光明。

  這陣法和之前的復生陣法有什麼聯系?蘭撒到底想做什麼?

  蘭撒已經很久沒有正經的吃過好吃的食物了,被摧殘了很久的味蕾嘗到甜味的時候,心底泛起來的滿足酸甜一下子衝到了眼睛,他唰的一下就紅了眼眶。就是這種味道,當年,他從女神手裡得到的那塊面包,也是這樣的味道。

  正在陰謀論的西爾維婭看到蘭撒紅著的眼眶,腦子裡一下子卡殼了。

  西爾維婭:什、什麼情況?為什麼這個男人看上去快要哭了?深沉有心機的男人怎麼會隨便哭呢!

  而且這麼漂亮的人要哭不哭的可憐樣子,真是讓人很想抱著他安慰一番啊!

  冷靜,西爾維婭對自己說。蘭撒這麼復雜的人,不能這麼簡單的定義他,不然一定會出錯。

  還好蘭撒並沒有哭,他只是看著手裡的面包,安靜的吃完了。可是西爾維婭總感覺他的目光有什麼不對勁,怪怪的。

  第二天,西爾維婭又乘坐著馬車去買新鮮的食物,這次她特地繞到了教廷的分庭附近。每個城裡都有教廷分庭,這個城不大,信仰光明神的人也不多,所以分廷很小,只有幾個見習魔法師。

  她以買東西為由路過那裡,恰好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新一任的聖女果然已經接替了她的位置,三個月前就在大主教的主持下接受了無數信徒的朝拜。

  三個月?西爾維婭發現了一個有些嚴重的問題。她好像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復活的時間和死去的時間有這麼一段時間差。是的,她從這個身體裡醒來也不過幾天而已,可是距離她的死亡已經過了三個月了。

  為什麼呢?

  等等,西爾維婭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

  她死了三個月,蘭撒三個月前不再去薩羅城的光明教廷,這真是巧合。巧合嗎?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5 07:52 PM

第60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0

  西爾維婭從來不會簡單的判定一件事,所以當心裡忽然湧出來一個可怕的猜測時,她的臉上分毫都沒有表露出來,她一臉平靜的回到了黑塔,等蘭撒繼續去研究他的陣法了,她把烏鴉帶進了廚房,門一關。

  “小烏鴉,告訴我蘭撒他三個月前每次出門,都是在什麼時間?”

  烏鴉被她捏著翅膀,呆頭呆腦的嘎了一聲。

  “每個月的什麼時間,告訴我,嗯?”

  烏鴉看到她笑著的表情,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嘎……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嘎。”

  這個時間,月末?從這裡到薩羅城,用亡靈馬車趕路大概需要四天,到薩羅城剛好是她要出席的朝聖大會舉行的日子。這個也是巧合?西爾維婭放開烏鴉,繼續微笑,“小烏鴉,你聽蘭撒說過‘西爾維婭’這個名字嗎?”

  烏鴉歪著頭想了想,“沒有哇~”

  沒有?難道是她想錯了?西爾維婭凝眉,手指點著扶手。不對,有太多不對的地方了,根據烏鴉說的,蘭撒三個月前忽然不再出門,開始不吃不睡的研究那種復活陣法。她現在知道,自己就是三個月前死的。她被蘭撒帶回來的時候,蘭撒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只把她當做一件材料。可是自從她表明身份後,蘭撒對她就很容忍。

  是了,從她表明身份之後,蘭撒就收拾了那些復活陣法的圖紙,沒有再研究了,現在還改研究起了光明的魔法陣。為什麼不再著急研究復活魔法陣了?之前西爾維婭對這個問題很奇怪,可現在如果她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就可以反推,蘭撒之所以不著急了,是因為他想復活的人已經不需要他來復活了。

  也就是說蘭撒想復活的人,是她。

  真的可能嗎?蘭撒對她抱著愛慕或者類似的感情?

  之前西爾維婭根本沒往這個方向去想,因為這太可笑了,她是教廷的光明聖女,是蘭撒的敵人,就在不久前那些來圍剿蘭撒的光明騎士還是以她的名義來的,而且在這之前,她並沒有見過蘭撒。如果她是蘭撒,那麼面對這樣一位身為敵人的‘聖女’,恐怕早就解決掉她了,根本不可能喜歡。

  西爾維婭一愣。對啊,他們是敵人,蘭撒不殺她也就罷了,畢竟她自認還有幾分用處,但是對她這麼好,真的有必要?

  閉上眼睛,西爾維婭抵著額頭,把這些天和蘭撒相處的場景又細細回想了一遍。最後她暫時得出了一個不太肯定的答案——蘭撒確實愛慕她。

  愛慕西爾維婭的人非常多,因為她不僅是光明神在人世間的化身,還是第一美人,沒有誰站在她的面前能奪走她的光輝,所以喜歡她的人從來不缺。她的愛慕者中不乏瘋狂的魔法師,光是前兩年因為試圖混進教廷見她而被抓起來的,就有上百人,其中黑暗魔法師也有不少。

  但是如果說蘭撒也喜歡她,這就太讓人驚訝了。也許她該去試探一下,如果這是真的,那就真是……太有趣了。

  西爾維婭意味深長的笑起來。

  蘭撒完成了他引導陽光的魔法陣,昨天晚上他久違的睡在了床上,可是怎麼都睡不著,想起身繼續研究,又怕吵著西爾維婭休息,只能躺在床上發呆,在腦子裡繼續組織那些凌亂的魔法陣。有女神作為動力,蘭撒覺得自己的腦子格外活躍,很快的就組合出了一個合適的陣法。

  現在他小小的試驗了一下,成功用一張紙把頭頂的光芒彙聚在一起,就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西爾維婭走出廚房的時候,看到蘭撒正在那翻倒魔法材料。有些魔法材料不常用,都放在了箱子裡壓在底下,蘭撒現在在翻的就是那些箱子。

  他把袖子挽起來了,一樣樣的往外拿東西,好幾大瓶彩色的藥水,各種元素晶石。他做事的時候格外認真,西爾維婭不喊他,他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會注意到她,這會兒也是,蘭撒抱著那些東西,嘴裡念念有詞,身邊漂浮了幾張畫著復雜魔法陣的圖紙,他不時看一眼。

  就這麼一路走出了黑塔,西爾維婭跟著他一齊往外走,最後靠在了門邊。

  而蘭撒抱著東西走出去,觀察了一下黑塔周圍的環境,走來走去量了一下距離,確定了位置後,他念了一句簡短的咒語,抬起了右手。

  他身旁的泥土好像被什麼拱起,全都翻了起來,隨著他的走動,黑塔外面一大圈的土全都翻了起來,是一個精確又圓潤的圓形,接著他在圈內四處走動,看似毫無邏輯,但是在西爾維婭眼裡,她看得出來那是一個魔法陣。蘭撒以黑塔為中心畫了一個魔法陣。

  很快,一個在大地上畫出的魔法陣出現了,蘭撒走完最後一步,抱起一個裝了藥水的大瓶子,順著那些被翻出來的小溝倒下去。那彩色的藥水一倒進土壤裡,就變得血紅,那散發著淡香的紅色液體充滿了整個魔法陣,蘭撒拿起幾塊同系元素晶石,讓它們漂浮起來落在十三個角落。

  一瞬間,整個魔法陣泛起了藍光,溝壑裡的紅色燃燒起來,火焰也是藍色的。等到火焰熄滅,地上的坑窪消失了,地面平整的就好像之前沒有被翻起過那麼多的土壤。

  蘭撒蹲在地上捏起一把土,感受了一下,重復起了剛才的行為,到處走畫下巨大的魔法陣,不過這一次的魔法陣和之前那個不太一樣。

  西爾維婭發現他是在做復合型的組合重疊魔法陣,這種疊加型的魔法陣很難,但蘭撒做起來似乎很簡單。他連停頓都沒有,一連疊加了七個魔法陣,最後那個尤為復雜,西爾維婭看著,不禁感嘆,果然不愧是魔導師級別,而且這種能力天賦,除了大主教那個老不死的臭老頭,她還真沒見過另一個能和蘭撒相比的,就連她自己,也只能認輸。

  不過這也正常,她的時間大部分都放在了享受上了。本來也是,人生不及時享受,就沒有意義了。顯然蘭撒是和她完全不同的人。

  西爾維婭就走神了一會兒,蘭撒的陣法已經完全完成了。

  轟隆的一聲巨響吸引了西爾維婭的注意力,她抬頭一看,黑塔上空厚厚的陰雲裡忽然劈落了一道紫雷,隨著這道紫雷的消失,那些厚厚的雲層忽然往四周散去,就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從雲層中攪出了一個大洞,讓陽光能從那洞中照射下來。

  這場景有趣,這一片荒原上都是時刻陰雲密布的,但現在,黑塔附近一圈包括黑塔在內的範圍,都能照射到太陽。太陽光在地上落下一個圈,黑塔的倒影剛好落在蘭撒的腳下。

  蘭撒終於注意到他的女神站在那邊看了一會兒了,他被太陽照射在身上,發現沒戴鬥篷,頓時就不自在起來。在陽光下不戴鬥篷,簡直就像沒穿衣服一樣,他趕緊上前兩步走進了黑塔的陰影裡,眼神左右移動,說:“之前……塔裡太暗了。”

  “現在,你覺得怎麼樣?”

  西爾維婭看著離自己那麼遠,說話又那麼小聲的蘭撒,忽然就確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蘭撒確實是喜歡她。

  不然他為什麼做這些,他可是一個不習慣太陽的黑暗魔法師。

  傳聞中脾氣古怪又殘暴的黑暗魔導師蘭撒,一直住在不見天日的黑塔裡面,可是看看現在這個沐浴在陽光中的黑塔,西爾維婭心裡莫名的冒出一些奇怪的情緒。

  蘭撒站在那,一手的土,他的眼睛還在看著地面,半天沒聽到女神說話,心裡就有些忐忑。西爾維婭不喜歡?他抬頭看了一眼黑塔,又垂下頭。確實,黑塔太舊了,怎麼能和莊嚴華麗的教廷相比。

  他下意識的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土。

  西爾維婭看到了他的動作,忽然走上前來,拉過他的手給他擦掉了上面的土。

  用衣服擦手什麼的,不能忍。

  “看上去不錯,一下子就亮起來了,如果能再開幾扇窗,裡面就不用點蠟燭了。”西爾維婭說,似乎無意的蹭過了蘭撒的手心。

  “開窗?”蘭撒愣愣的重復,然後意識到這是女神在提要求,立刻忙不迭的點頭,“好,開窗。”

  西爾維婭放下他的手,心想,這表現確實是喜歡我,可我都摸他手了,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比如開心激動什麼的?

  她一邊想一邊往塔裡走,蘭撒跟在她身後走了幾步,看到自己的手掌,忽然一愣,笑的像朵被澆灌了的小花。女神剛剛給他擦手了!瞄了一眼前面的背影見她沒有回頭的意思,悄咪咪的抬起手掌聞了聞,馬上放下。

  嗯,香的。

  西爾維婭進屋,蘭撒也跟著進屋,不過他現在心裡正揣著個兔子蹦蹦跳跳,沒注意腳下,一個不穩的往前踉蹌了幾步,把走在前面的西爾維婭撲倒在地。

  “唔。”

  忽然被壓在下面的西爾維婭心想,沒想到蘭撒還挺直接,她還以為對方這幾天一句都不透露心思,是不好意思呢,現在看來,不是這樣啊。她這可是平生第一次被人壓在身下。

  她正想著蘭撒難道是忍不住了要來直接的,就感覺身上一輕。轉頭看去,見到蘭撒慌慌張張的爬了起來,又抖抖索索的把她扶了起來,抬手想給她拍裙子上的土。

  西爾維婭有點搞不懂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來。然後她就看到蘭撒收回手去,語氣恍惚的說了句“對不起”,接著他奪門而出,頭也不回的跑了。

  拍著裙子的西爾維婭:“……”你跑什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5 08:07 PM

第61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1

  雛菊蕊、蕁麻刺、長角鹿茸、水仙花粉、比西亞亞草,加上綠茵鳥的羽毛,可以調配成顏色漂亮的藥劑,這種藥劑是西爾維婭從前閑來無事研究出來的,用處廣泛。擦手指的話,手指指甲會變成漂亮的粉色,塗嘴唇,會變成一種熱烈盛放的紅,塗在皮膚上,會使皮膚變得更加白皙剔透。

  西爾維婭做了許多從前用習慣了的美容藥劑,一大堆的瓶瓶罐罐擺在那,五顏六色,香味各異。對著鏡子給手塗完了保養的藥水,西爾維婭端詳了一下鏡子裡的那張臉。

  輪廓仔細看確實是非常好的,只是臉上那些痕跡,讓人根本沒法多看,就連西爾維婭自己也不太想看到這張臉。她移開目光,懶懶的倒了幾樣藥水混合在一起拍臉,一邊考慮著什麼時候去找莉莉娜解決臉上這些糟糕的魔法刻印。

  這魔法其實不難破解,麻煩的是要想破解這個魔法必須得使用一樣東西——莉莉娜園子裡的黑色鳶尾花。

  莉莉娜那家伙把自己的老巢捂得緊,但是不巧的是,西爾維婭知道她的家到底在什麼位置。要是之前的西爾維婭,是個大魔法師,去那裡當然沒問題,但現在她只能借助魔杖使用一些簡單的生活魔法,這個樣子去和莉莉娜戰鬥?無疑會死的很慘。

  不過,現在就沒有問題了,因為她還有個蘭撒。

  想到這,西爾維婭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蘭撒之前跑了出去,一下午都沒回來,現在外面又下雨了,他還沒有回來。不過那又怎麼樣,他遲早會回來的,畢竟她還在這裡。

  惡名昭彰的黑暗魔導師蘭撒,竟然喜歡她這個光明聖女。不管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心思深沉也好,簡單也好,只要他喜歡她,她就能漂亮的贏。愛情這種東西,如果利用的好,會是一項最有利的武器。

  聖女西爾維婭,最善於玩弄人心。歷屆光明教廷的聖女,都是大主教手心裡的提線木偶,除了修習魔法為大主教續命,她們什麼能力都沒有,身不由己的被擺弄,甚至是被那些貴族們玩弄。

  可是西爾維婭不同,她三歲進入教廷,身邊什麼依仗都沒有,卻能在二十多年中得到遠勝於歷屆聖女的威望和名聲,以及出色的魔法能力,有資本去反抗教廷最大的權威大主教。這固然是因為她那張臉足夠好看,體質有優勢,但無論如何,與她自己的手段也是分不開的。

  西爾維婭記事非常早,她最初的生活並不如意,因為她的家庭是破落的小貴族,後來父親死亡,母親帶著她去到繼父家中,那個肥的像只豬一樣的有錢繼父到現在她還能清楚記得,記得那油膩的手上戴著無十幾枚寶石戒指,粗壯的脖子上戴著碩大的黃金鏈子,他看著她,那張擠成一團的臉上露出猥瑣古怪的笑容。

  她當時才兩歲,可她那時就明白怎樣解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所以她那倒霉的繼父還沒碰到她,就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不小心’的摔下了樓梯,等到第二天女僕發現他的屍體時,血已經快流干了。

  兩歲多的西爾維婭在那個夜晚,穿著白色的絲綢睡衣,像個可愛的洋娃娃,坐在樓梯上笑眯眯的看著男人的血一點點的浸透了花紋地毯。

  她從小就是不一樣的,所以進入教廷,她能用自己天使一樣的外貌得到別人的喜愛,利用那些喜歡自己的人,去對付那些自己想除掉的人,等她更大一些,學會了魔法……有許多許多的魔法都非常好用,配合起來的話,想讓一個人消失,也只需要輕輕的一句咒語而已。

  最美麗純潔的面容之下有著一顆最無情的心,沾滿了蜜糖的語言裹著的是最劇毒的毒藥。被她迷惑的人就如同蚊蟲,落在蜘蛛的網中,無法掙脫,最後只能變成她生存的食物。

  當她成年,已經有數不清的貴族、魔法師、教廷的神職人員因為她的臉和那溫柔的假像,成為她的裙下之臣。那麼多的男人為了得到她的目光,願意獻出自己所有的寶物,還有狂熱的人甚至願意為她剖開心髒,就為了讓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哦,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的,可惜她忘記對方的名字了。那家伙把自己的心髒挖出來了,死的格外蠢。臉上的神情悲憫而傷心,心中卻無動於衷的譏諷,對這樣真切炙熱的感情也無法被觸動哪怕一絲一毫。

  男人對於西爾維婭而言,一向沒什麼意義,他們可以是好用的工具,能被她利用去對付不喜歡的人,也可以是笑話,無聊的時候看著他們爭奪取樂,但更多的是路邊的野草,不值得讓她多看一眼。

  蘭撒,其實並不是什麼獨一無二的愛慕者,西爾維婭見到的愛慕者太多太多,只不過蘭撒出現的時機很好,恰好她落難,所倚仗的容貌和魔力全都沒有了,所以她願意花費心思來得到他的幫助和更加深刻的愛。

  他愛的越深,就能為她做更多的事。懶散坐在猩紅軟椅上的西爾維婭,伸出手指拂過紅唇,昏黃的燈光描摹過她的半張臉,落在她閃爍的眼睛裡,像一句神秘危險的咒語,又像是一株淤泥裡開出的妖異薔薇。

  “真是個幸運的男人,希望你能承受住我的‘愛’。”

  蘭撒又在那堆光明騎士的屍體旁邊坐了很久,渾身淋得濕噠噠的,黑色的長發結在一起,不停往下滴水,長長的睫毛上滴落的水珠全都砸在了手上。

  他抱著膝蓋低下頭,過了一會兒轉頭看向旁邊那堆骷髏,遲疑的問他們:“你們……碰到過她嗎?”

  骷髏當然沒有說話,所以蘭撒又看著那些骷髏空洞洞的眼睛自言自語,“她可真軟。”說完他就臉紅了,把頭發全都攏在前面遮住眼睛。“我不敢回去了,她會不會生氣?我不是故意去碰她的。”

  “她肯定不想我碰她的。”

  最後他還是回去了,他擔心西爾維婭一個人在黑塔裡出什麼事。悄悄打開門,蘭撒發現西爾維婭那邊的燈光只留下了一盞,她已經睡了。意識到這一點,蘭撒立刻放松下來,他抬了抬袖子,發現衣服全都吸飽了水,有些沉重。

  沒敢發出聲音,蘭撒關上門悄悄往浴室走,走一步往西爾維婭那邊看一眼,嘴唇因為浸了水變得蒼白,臉頰卻是紅的。

  輕輕的水聲在浴室裡響起,西爾維婭翻了個身。她閉著眼睛,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響,蘭撒進來的時候帶著外面的水汽,他的鞋子踩在地上發出嘰咕的水聲,他走了兩步大概意識到了這一點,就脫下了鞋子,光著腳繼續走進了浴室。他的呼吸很輕,好幾次閉著氣,忍不住了最後才慢慢呼出來。

  他洗過了澡出來,在她隔出來的空間外停了一下,然後輕輕走到他自己那邊。他走動的時候大概沒看路,不小心撞到了什麼,大概是她放在那邊擺設的一個花瓶。還好他又接住了,沒讓那個大花瓶摔下來,只發出一聲哢噠聲。

  然後他終於去床上睡覺了,除了特意放輕的呼吸聲,其他什麼聲音都沒有。

  西爾維婭在黑暗中認真去聆聽,才從他的每一個動作裡聽出那股小心翼翼,還有那份深藏卻幾乎要藏不住的愛意。
  蘭撒沒有動靜了,西爾維婭才開始睡覺。她其實這幾天都睡得並不好,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人距離她這麼近,讓她特別沒有安全感,她看著每天都睡了,其實都睡得非常淺,只要蘭撒有什麼動作,她立刻就能很快的清醒過來。

  第二天,西爾維婭沒有和蘭撒提起前一天的事,她語氣溫柔無害,帶著點微不可查的祈求,對蘭撒說:“蘭撒先生,你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蘭撒坐在她對面,埋著頭一言不發的啃著她做的面包,聞言很快就點頭。

  西爾維婭知道他的心思之後,再也不奇怪他這種說什麼都很快答應的行為了。她的眼神干淨清澈,倒映著蘭撒的身影,“你不問我去哪嗎?”

  蘭撒停下,飛快的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悶悶的,有些含糊,“你要去哪?”

  西爾維婭說:“去莉莉娜的家,她這幾天剛好不在家,我們去她的院子裡摘一朵黑色鳶尾花就行了,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

  蘭撒反應過來,那應該是讓她恢復容貌的魔法材料。他不由得有些愧疚,因為他一直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總是照顧不好西爾維婭,什麼事都要讓她自己提起他才能記得。他說過要幫她恢復容貌的。

  “我可以一個人去給你摘,你留在這裡就行。”蘭撒想自己一個人趕路很快,也免得讓西爾維婭跟著一起奔波,而且莉莉娜那個女人不好對付,萬一遇上,說不定會傷到西爾維婭,西爾維婭又這麼善良,不想傷害別人,他不放心。

  西爾維婭給他倒了一杯牛奶,“我想去,帶我一起去好嗎?我一直在教廷長大,很少出門,想去看看。”

  蘭撒立刻沒出息的答應了。

  他換了六匹馬拉的亡靈馬車,更大的車廂裡面可以放更多的東西,這回他記得幫西爾維婭拉開車門,托著她柔軟的手把她送了上去。

  黑色的亡靈馬沉默的開始奔跑起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5 08:18 PM

第62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2

  亡靈馬車一刻不停的向前奔跑,那些召喚出來的亡靈馬不知疲倦,速度快得猶如一陣旋風,路邊行人還未看清這從遠方衝來的馬車長得什麼樣子,就見一道黑影已經遠遠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這一路沒怎麼經過繁華的地方,都是些荒原,遇上的人也不多。他們要去的是一個叫做班克拜爾德的地方,莉莉娜的老巢就藏在那附近的一個山谷裡面。班克拜爾德以‘香水鎮’聞名,那裡有一個很遼闊的莊園,屬於拜爾德伯爵,莊園裡有望不盡的花田,薩羅城中那些貴族夫人們使用的香水干花,原料大多都來自這個廣闊的花海莊園。

  蘭撒為了能讓女神西爾維婭盡快到達,用魔法給馬車提升了速度,普通馬車需要三天三夜才能跑完的路程,他們只花了一天就到達了目的地。

  太陽西沉時,他們的馬車穿過了郁郁蔥蔥的班克森林外圍,來到了拜爾德鎮。還沒進入,就看到路邊長滿了粉藍色的花,清新的鮮花香味在風中飄蕩,伴隨著城裡的風笛聲,宛如一支醉人的夜曲。

  西爾維婭決定今天先在這裡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那個山谷尋找莉莉娜的老巢。這個時間莉莉娜應該在薩羅城的光明教廷裡面,等著見大主教,應該沒時間回來,所以她們的時間很充裕。

  高大的馬車穿過熱鬧喧鬧的街市和中央廣場,那裡正在舉行聚會,似乎是一對新人結婚了,鎮子上的人都在那為那對笑容滿面的新人慶祝。

  老老少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年輕的男女頭上戴著鮮花做的花冠,胸前佩戴著別致的花朵,互相挽著手跳舞。小孩子手中也拿著花球互相追逐,老人則坐在一邊大聲唱著聽不太清楚的歌謠。

  西爾維婭透過簾子看了看那邊熱鬧的人群,撐著下巴笑了笑,隨後放下了簾子。

  路過各種酒館小攤以及數不清的香水鋪子,馬車最後停在了一棟孤零零的房子面前。這棟房子外形華美,高聳的尖塔消瘦而空靈,如果白天來看,大約是很好看的,只不過在夜色裡,仿佛已經久未有人住的房子一片漆黑,連帶著外面爬滿了青藤的黑色纏花大鐵門,都透露著一種腐朽而陳舊的氣息。

  蘭撒下了馬車,看了一眼面前帶院子的房子,轉身把西爾維婭牽引了下來,另一只手提下了行李。

  “是這兒?”

  西爾維婭點頭,“應該就是這裡了,這是從前拜爾德伯爵送給我的。他送了這棟房子,還邀請我來這邊游玩,可惜我並不能隨意離開教廷,所以一直沒能來這裡看看。”這位拜爾德伯爵,當然也是拜倒在聖女腳下的一位愛慕者,只不過他風流成性,愛慕的女士遍布帝國各個地方,這棟房子的價值和其他愛慕者送的寶石也差不了多少。

  而她之所以收下,是因為知道莉莉娜住在附近,想著或許有一日能用上——現在這不就用上了。

  這棟房子從成為她的東西開始,就再也沒人進去過,大門用魔法封住,知道怎麼解開咒語的只有西爾維婭一個人。她站在鐵門前念了咒語,白色的光芒籠罩住大門上鑲嵌的晶石,哢噠一聲,沉重的鐵門發出吱呀一聲,緩緩往兩邊分開。

  一條寬闊筆直的路通向房子的大門,兩邊有花園和噴泉,還有各種雕像。園子裡沒人進得來,沒人修剪,樹木花草就長得蔥籠茂盛了些。西爾維婭往裡走,發現那些花樹都長到了路上,一不注意就得打到腦袋。

  蘭撒注意到,走在她前面兩步,拂開那些枝條,好讓她能輕松的走過去。西爾維婭就微笑著提了提裙子,接受了他的好意。

  馬車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了鐵門裡,停在院中,然後鐵門轟隆一聲再次關上。西爾維婭走上台階,推開了大門。穹頂上吊下來的華麗水晶吊燈帶著璀璨的光芒綻開,四周的燭火依次亮起,把整個房子全都點亮了,原本沒有一絲人氣顯得冷冷清清的房子,瞬間就恢復了生氣。

  裡面的各種擺設全都是精致美麗的,包括腳下踩著的花紋地毯,屋裡沒有灰塵,一切都像是最開始落成那一天的模樣。當初這棟房子屬於西爾維婭之後,她曾經派了手下的一位魔法師前來整理,現在看來效果真是不錯。

  環顧一圈,西爾維婭心想,這可真是比蘭撒那個黑塔干淨多了。

  蘭撒也是這麼想的,他看到西爾維婭很自然的坐在了沙發上,雖然樣子不一樣了,但是站在這些華美的場景中,沒有絲毫違和,好像她本來就該待在這種富麗的地方。他的黑塔根本沒法和這裡比,蘭撒從前一個人的時候沒覺得黑塔有哪裡不好,安靜而且沒人敢靠近,但是現在他站在這裡,開始不斷的感到不安和羞愧。

  那個破舊陰森的黑塔,就好像他自己一樣。

  他想把西爾維婭這束耀眼的光小心的珍藏在自己的黑塔裡,可是又覺得愧疚和自卑,她這樣的人,怎麼能屈居在那種黑塔裡。

  這幾天蘭撒很高興,所以他刻意的遺忘了這件事,可是當他們走出那個荒無人煙的黑塔,來到更加廣闊的地方,蘭撒立刻就意識到,自己不可能一直將光掬在手中,因為光只能是用來追逐的。

  蘭撒失落的表情實在太明顯,他甚至都不知道掩飾,西爾維婭一轉頭看到他的臉,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西爾維婭發現只要自己不想那麼復雜,往最簡單的方向去猜測,蘭撒似乎好懂多了。她本來就是個聰明的女人,之前是一時拐不過彎來而已。

  她看出蘭撒的心思,但她沒有說起這事,只說:“蘭撒先生,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去找莉莉娜的家,要麻煩您了。”

  蘭撒披著黑袍像個幽靈一樣,垂頭喪氣的進了對面的房間,西爾維婭看著他彎著腰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忍不住勾了下唇。

  關上門,西爾維婭進了浴室。在馬車裡坐了一天,真是全身都快散架了,要不是為了這張臉,她可真不想趕的這麼急。臉不好看了,她連吸收元素力量都沒勁。

  躺在浴缸裡的西爾維婭在靜靜的思考問題。莉莉娜那個女人心眼小,妒忌所有長得比她漂亮的女人,如果她用了黑色鳶尾花破解了莉莉娜的魔法恢復了容貌,莉莉娜肯定會察覺,到時候這個小心眼的女人絕對會來找她。

  她現在可沒法對付莉莉娜,只能借助蘭撒了,至少在她恢復大魔法師的能力之前,她得留在蘭撒身邊。或許,她還可以借助蘭撒,去對付一下大主教。一個黑暗魔導師,多麼厲害的幫手,不用的話豈不是可惜了。

  只是她還不清楚,蘭撒對自己的愛到達什麼程度。

  或者,她應該和蘭撒成為‘戀人’。在仔細觀察後,西爾維婭發現蘭撒現在對於自己的態度,近乎於對信仰的寄托而衍生出來的‘愛’,這種從某些意義上來說的感情,很容易就會因為意外而分崩離析。

  但是成為戀人又不一樣了。一個真正的牽動著他所有心緒的戀人,一個陪伴在他身邊,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存在,只有這種存在,這種愛情,才能驅使他豁出性命為了她的‘安全’努力。

  單方面做好了決定的西爾維婭第二天一打開門,正好看到對面也打開門的蘭撒。

  他奄奄的,像沒澆水的小草,一看就知道昨晚沒休息好。

  西爾維婭覺得奇怪,之前蘭撒不知道她是西爾維婭的時候,據說經常不睡,也沒見到他這麼憔悴。

  她當然不清楚,昨天晚上蘭撒坐在窗戶旁邊思考了一晚,最後做下了送她離開,去到一個更好的地方生活這種決定。親手把心中渴望很久才得到的寶物再送出去,這種心情,西爾維婭無法感同身受。因為如果是她,想要的寶物到了手中,不管發生什麼哪怕會被毀壞,都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西爾維婭的目光在蘭撒的臉上巡視一圈,有些心疼。看看這漂亮的紫色眼睛都黯淡了,黑色的頭發似乎也沒什麼精神,還翹起了幾根毛毛,下巴上的胡茬都冒出來了。這麼好看的臉,怎麼能這麼隨意的對待,弄得這麼憔悴根本就是暴遣天物!

  “沒休息好嗎?不如我們再休息一天,我的事不急的。”西爾維婭忍住動手給他刮胡子的衝動。

  蘭撒連連搖頭,“不,今天就去!”盡快解決這些事,讓西爾維婭毫無後顧之憂,否則他真怕自己會後悔。

  在蘭撒的要求下,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很快乘車出發了,半途中西爾維婭下車買了些東西,兩人在車上吃過早餐,然後到達了附近的山谷。

  關於莉莉娜的老巢位置,是西爾維婭在一個男人嘴裡得到的。那個男人曾經是莉莉娜最喜歡的情夫,後來被莉莉娜親手給殺了。莉莉娜並不知道她得到了自己的老巢具體位置,西爾維婭從前也沒想到過這個消息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知道了位置再去找,很快就找到了,再加上一個和莉莉娜同階的黑暗魔導師蘭撒在,他們很快就從魔法波動中確定了莉莉娜的老巢位置。莉莉娜的敵人很多,所以她把自己住的地方用魔法陣隱藏起來了。

  蘭撒走到魔法陣的範圍內,四周就閃爍起紫色的亮光,一個疊一個的魔法陣出現在空中。蘭撒一個個看過去,尋找解開的辦法。要想不驚動布下魔法陣的人,就得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行,純粹的破壞確實簡單,但是那也會驚動主人。

  西爾維婭這時就站在他身後,她同樣看得懂那些魔法陣,見蘭撒似乎是准備一一去解開,她眨了眨眼睛說:“直接破壞掉吧。”

  蘭撒有些茫然的回頭看他,得到了一個笑容,聖女再次溫柔的重復:“直接破壞掉。”

  她半途中下車的時候,順便去了一趟旁邊的魔法公會,在那發布了消息,公布出莉莉娜老巢的具體位置。莉莉娜藏了那麼多寶貝在家裡,會引來覬覦也是理所當然的。失去了這些魔法陣的保護,等到莉莉娜察覺到這邊的情況,到時候這裡恐怕已經被那些前來復仇的敵人和尋寶的勇士們翻的差不多了。這樣好歹能給她爭取一點時間。

  蘭撒沒多想,他也不知道西爾維婭做的事,聽她說毀掉陣法,也不猶豫,轉回頭就直接使用了最厲害的黑暗系魔法十二道,不過一會兒就把面前的魔法陣腐蝕出了一大塊缺口。

  蘭撒這會兒就和他研究魔法的時候一眼嚴肅而認真,紫色的剔透眼珠冷冰冰的,薄唇緊抿,黑色的披風被魔法波動卷起,勾勒出他瘦高的身形。漆黑的魔力無聲的從他的手中游走,像一條條猙獰大蛇撲向了魔法陣,他的身邊也充斥著濃郁的黑暗氣息,給人帶來一種陰冷壓抑的感覺。

  隨著他往前踏去一步,最外圍的魔法陣齊刷刷的發出了破碎的悲鳴。低沉拗口的咒語不斷從他口中吐出,魔法陣原本儲存的黑暗元素全都朝他卷過來,被他抬手收到了手中,又是一片宛如玻璃破碎的聲音,中間一層魔法陣也干脆的消失了。

  只剩下最後一層,也沒能堅持多久。當最後的屏障消失,莉莉娜的莊園出現在兩人面前,最引人矚目的就是那一大片的黑色鳶尾花。

  西爾維婭這時候才上前,摘了一捧莉莉娜用魔力澆灌出來的黑色鳶尾花。

  “好了,我們回去吧。”

  連屋子也沒進去,兩人就這麼摘了花走了,在他們走後,這棟藏了無數寶物的房子,就這麼毫無防備的敞開著。

  回到拜爾德鎮暫住的那棟房子,西爾維婭帶著蘭撒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她抬手關上了門,將那一捧黑色鳶尾花插在了桌上的花瓶裡,隨手抽出一朵,走向了蘭撒。

  “要解開這個魔法,還需要蘭撒先生幫我一個忙。”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6 06:08 PM

第63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3

  西爾維婭手上拿著那朵黑色鳶尾花,眼裡帶著笑朝蘭撒走過去。蘭撒站在那看到西爾維婭越走越近,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氣氛有點奇怪,不過他並沒有多想,面對西爾維婭的請求,他點頭說:“好。”

  “我要做什麼?”

  西爾維婭微笑著並不說話,她距離蘭撒越來越近,最後走到他面前時,她伸出手按在蘭撒的胸膛上,按著他往後退去。

  蘭撒在對方的手按在胸前的時候,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然後他不由自主的順著手中的力道往後退了兩步,腳下一絆,恰好坐在了擺放在攤子上的一個軟椅上。

  坐在鑲嵌著銀花的墨綠花紋沙發椅上,雙手抓著扶手,蘭撒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西爾維婭。他的身上還罩著那黑袍,嚴嚴實實的將他包裹起來,西爾維婭只能看到他兜帽下的半張臉和薄薄的嘴唇,那輪廓猶如山脈的起伏。

  她伸出一只手,解開了蘭撒身上那件罩在外面的黑袍,完全露出了那具穿著襯衫長褲,很高卻也很消瘦的身體,以及帶著迷茫的紫色眼睛和一頭黑色長發。

  在解開黑袍的過程中,西爾維婭的手似乎是不經意的在蘭撒的頰邊輕輕蹭過,那一瞬間她明顯的察覺到了蘭撒忽然的顫抖。

  這裡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房間裡厚重的織花窗簾被掛了起來,只剩下一層白色的蕾絲紗簾垂在窗前,朦朦朧朧的露出一半外面郁蔥的花園。在這種陽光朦朧的光線下,就在窗戶旁邊能照見陽光的沙發椅,顯然沒法讓習慣了黑暗的蘭撒放松。

  當然最讓他無法放松的是西爾維婭忽然的觸碰,蘭撒清楚西爾維婭肯定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但大概是他自己心裡有那種感情,所以忍不住就心猿意馬,在這樣的狀況下更加沒法冷靜,坐立不安的幾乎想要逃跑,如果不是西爾維婭攔在面前,他現在大概就已經落荒而逃了。

  聰明的西爾維婭現在已經弄清楚了蘭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她見到蘭撒下意識的往沙發椅上靠試圖遠離自己,手緊緊攥著扶手,眼睛還游離的盯著房間的大門,就知道不能太急,於是她在蘭撒面前蹲下身來,一手扶著沙發椅的邊緣,一手將那朵黑色鳶尾花舉到蘭撒面前。

  “要解開莉莉娜的這個魔法,需要一個至少在大魔法師等級的黑暗魔法師來幫忙,請蘭撒先生用黑暗元素將這朵花中的魔力全部吸取,然後將提煉出來的元素之水塗在我的臉上,嗯,還有記得塗抹的時候也要使用黑暗元素驅散這具身體裡的殘余魔力。”

  在蘭撒的眼中,西爾維婭半跪在身前,米白色裙子鋪在地上,干淨的像一朵花。她仰著臉微笑的看著他,語氣溫柔帶笑,就像現在外面的陽光一樣美好。也許這張斑駁的臉並沒有她從前的臉好看,但是蘭撒覺得,她只是這樣看著自己微笑說話,他就已經足夠感到目眩神迷。

  在西爾維婭眼中,蘭撒先是怔了一會兒,然後抬手接過那朵花,臉色木然的按照她的指示去做。他看上去無動於衷而且冷漠無情……這可真是能欺騙人的外表,明明心髒跳動的聲音那麼響亮急促。西爾維婭想,自己之前會誤會其實也不那麼奇怪,畢竟之前一直不放心,都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沒有現在這樣離的這麼近。

  臉上一涼,西爾維婭抬著頭方便蘭撒動作。她需要蘭撒用黑暗元素配合提取出來的鳶尾花祛除臉上這些恐怖的魔法刻痕,但是蘭撒的手並沒有完全貼在她的臉上,而是虛虛的懸著,一觸即分的觸碰讓她覺得臉頰癢癢的。

  她沒有閉眼,就用那種眼神看著蘭撒,看得他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瞼,長長的睫毛不停顫抖,停在她臉上的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蘭撒先生,你的手,顫抖的很厲害,是因為解開這個魔法很吃力嗎?”西爾維婭壞心眼的明知故問。

  蘭撒驚了一下,想收回手,但想到還沒成功,只能忍耐著,繼續動作,然後悶聲搖頭。

  西爾維婭心裡暗笑,在蘭撒的手指擦過眉心的時候眨了眨眼睛。蘭撒縮回了手,他的手指之間夾著一團黑色的霧氣,充斥著一股屬於莉莉娜的黑暗元素氣息。看了一眼西爾維婭,蘭撒又愣了愣,接著另一只手覆蓋在那團黑暗魔力上,紫色火焰從他裹著那團東西的手中騰升而起,片刻後熄滅,他張開雙手,手中已經干干淨淨什麼都沒有了。

  “好了。”蘭撒說。

  “這具身體,長得怎麼樣?”西爾維婭摸了摸臉問。

  蘭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張開手拉出了一片黑暗,然後在那片黑暗裡面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來一面鏡子,放到西爾維婭面前。

  西爾維婭被他露出來的這片由黑暗元素架構出來的空間驚了一下,據她所知,只有大主教才能用魔力制造出這種存放東西的空間,蘭撒比大主教低了一階,和莉莉娜同階,莉莉娜也無法制造,為什麼他能制造出來?他的年紀才多大?遠遠比不過大主教和莉莉娜,和她也差不多吧。

  總是被人稱作天才的西爾維婭看著一臉正常的蘭撒,第一次感覺到了那種別人面對自己時的驚嘆和羨慕。這個男人,真是一個毫無自覺的……怪物。

  接過鏡子的西爾維婭對上鏡子裡那張臉,臉上那些礙眼的魔法印痕已經完全消失了,露出了干淨白皙的臉。

  “竟然和我以前的臉這麼像?”西爾維婭訝異的說。她從前的長相聖潔而端莊,在她的刻意影響下,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而現在這張臉,大概是因為銀色的頭發變成了紅棕色,清透的眼睛變成了茶褐色,看上去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臉部輪廓大概有六分相像,眼睛更圓了一些,眼角微微上挑,嘴唇更加紅潤飽滿,這乍一看上去,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如果說她從前是白薔薇,現在給人的感覺就變成了紅玫瑰。

  一手摸著臉,西爾維婭想,這具身體和自己長得那麼像,又有相同的光明之體,難不成和她有什麼關系?

  不過這個問題只在西爾維婭的腦海裡閃過一瞬,很快就被拋到了腦後。就算和她有什麼關系也不要緊,重要的是她對這個長相還算滿意,接下來總算可以認真恢復魔力了。

  還有,蘭撒也要盡快搞定。西爾維婭看向蘭撒,她決定的事情不喜歡拖拖拉拉的。

  這麼想著,西爾維婭伸手按在了蘭撒的腿上,“謝謝你,蘭撒。”

  “不用。”蘭撒半個身子都已經僵住了。

  西爾維婭順勢站起來後就放開了手,似乎剛才只是無意識的按了一下蘭撒的腿。就在她站起來那一瞬間,腳下不穩,一下子撲向了還沒站起來的蘭撒。

  蘭撒下意識的反應竟然不是伸手去接而是想躲,這個反應也是讓西爾維婭長見識了。但她位置恰好擋住了蘭撒所有撤退的路,蘭撒根本沒地方能躲,所以最後還是被西爾維婭整個壓在了身上。

  兩個人靠的那麼近,西爾維婭的手放在蘭撒的胸前,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跳動的心髒,她抬起頭,和僵硬低頭的蘭撒對視,氣氛一時間變得非常曖昧而古怪,忽然間,西爾維婭湊近蘭撒的臉,紅潤柔軟的唇貼在了緊抿薄削的唇上。

  西爾維婭其實沒什麼經驗,畢竟她從前一直覺得和人親吻這件事太髒了,可是剛才,她卻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蘭撒的唇看上去滋味似乎不錯,所以不僅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也是順著心意,親了上去。

  蘭撒顯然比她更僵,他好看的紫眼睛都直直的,嗯,像是一只感受到危險的黑貓,一身的毛都炸起來了,又不敢跑。

  還挺可愛的。

  主動親吻的縫隙,西爾維婭開了個小差。她在回想自己剛才那個念頭,可愛,她是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用可愛這個詞,但其實就臉來說,蘭撒更符合漂亮這個詞。

  西爾維婭不緊不慢的親了一會兒,感覺身下的蘭撒終於回過神,慌裡慌張想把她拉開的樣子,就在他動手之前自己往後退了一步離開了蘭撒的身體。

  “真的很抱歉。”西爾維婭捂著唇,眼睛看著一邊的地毯,“我……太突然了,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在我最茫然無助的時候帶我回去,給我買了那麼多東西,對我那麼好,還幫我恢復了容貌,我很感激你,也……很喜歡你。”

  被女神突然親了一頓的慫貨蘭撒差點慌不擇路跳窗逃跑,忽然聽到西爾維婭說的這番話,整個愣在了那裡。

  很喜歡你。

  喜歡你。

  喜歡。

  蘭撒炸了。劈裡啪啦頭暈目眩眼花繚亂頭重腳輕。

  但西爾維婭還沒說完,她的表情變得難堪而悲傷,“我從小在光明教廷長大,那裡其實並不是一個光明美好的地方,我身為聖女,根本沒有什麼能力,只不過是大主教的一具提線木偶而已。你知道為什麼每一任的聖女壽命都那麼短暫嗎?是因為每一任聖女都要用自己的生命來為大主教延長他的壽命。”

  “這麼多年裡,我被困在教廷裡,沒人敢真正對我好,每一天都活在即將死亡的陰影裡。”

  “我沒辦法幫助任何人,也沒辦法救我自己,只能一天天的等死,直到我真的死亡,那時候我以為自己解脫了,可是我沒想到我還能再次睜開眼睛,沒想到會遇見你。”

  西爾維婭說著,唇角彎起,長長的睫毛一顫,眼睛裡的淚珠就啪嗒的落了下來。

  “你是黑暗魔法師,肯定是不喜歡我的,而且之前還有教廷的光明騎士用著我的名義來傷害你,我知道你肯定是討厭我的,我真的,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蘭撒全身都顫抖起來,他臉上之前因為那個親吻浮現出來的紅色全都消退了,眉眼間一片冷然,他站起來輕輕碰了碰西爾維婭帶著淚痕的臉,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陰郁。他說:“我去幫你殺了大主教。”

  說完他帶著冷然的黑氣轉身就要走。

  還在哭的西爾維婭:……我並沒有想讓你現在就去干大主教,我哭是想讓你來安慰我然後咱們就可以順勢那什麼,我這演到一半你要走人?

  她翻了個優雅的白眼,眼淚一擦快步過去一把從身後抱住了蘭撒的腰。

  這腰好細,竟然比她的還細!怎麼可能!

  她恍惚了一陣立刻進入狀態,“別走,我不想你去對付大主教,他太厲害了,你現在傷害不了他。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你去給我做什麼,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討厭我。”

  蘭撒簡直心疼的都快要跟女神一起哭了。他沒想到女神在教廷裡的時候竟然過的是這麼悲慘的生活,他連靠近看都不敢的女神,被教廷裡那些壞蛋害死了,她一定受了很多苦,被人欺負的很慘。

  “我不討厭你,我喜歡你,其實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你別怕,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的。”蘭撒對著門,語氣硬邦邦的告白。

  西爾維婭:我都松手了你敢不敢轉過頭來再說這話?對著門說有什麼用,這硬的像石頭一樣的語氣簡直就像在吵架啊。

  但是臉上還要驚喜的圍笑,“真的?你、你怎麼會喜歡我,我以前沒有見過你啊。”

  蘭撒終於肯轉身了,和那略顯僵硬的表情不一樣的是,他的眼睛仿佛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

  “我見過你,那時候我很餓,你還給了我面包,你自己做的。”蘭撒輕聲說。

  西爾維婭:有這麼回事?什麼時候來著?嘖,難道是十二歲的時候?那時候她似乎是干過一段時間這種事,作為聖女漸漸的需要出席各種活動,為了得到更多平民的支持,她是做了一些類似的事情,比如在教廷附近給那些窮人分發自己親手做的面包。大概就是那時候了,但是她不記得遇上過蘭撒。

  “我不太記得了。”西爾維婭牽起蘭撒的手,溫柔的眼睛注視著他,“但是能幫助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也喜歡我,真是太好了,我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蘭撒。”西爾維婭仰起頭,微微踮起腳。蘭撒盯著她靠近,眼睛一動不動,表情有點滑稽,西爾維婭差點繃不住笑出來,當然最後她還是忍住了,並且再次主動的拉低了蘭撒的腦袋,和他親吻。

  蘭撒真的一點經驗都沒有,就像塊石頭一樣杵在那讓西爾維婭為所欲為,西爾維婭親著親著,竟然莫名生出一種奇怪的憐愛。她離開蘭撒的唇,眼睛明亮的在蘭撒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蘭撒一瞬間耳朵脖子都紅了。

  西爾維婭再一次覺得這男人真是可愛,追問了一句,“好嗎?”

  蘭撒艱難的點了點頭。

  午後的風把白色的蕾絲簾紗吹開了一個角,庭院裡的鮮花芬芳開放。屋子裡的光線也很明亮,能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鋪在柔軟枕頭上的紅棕卷發,帶著水汽的眼睛,紅潤微啟的唇,還有圓潤的鎖骨和肩。

  他垂在身側的黑色長發,紅紅的耳根,籠著一層水霧的眼,還有慢慢解開的襯衫。

  白皙的手臂上掛著裙子,修長的腿曲起陷落在錦緞中,似有若無的散發著一股幽香。是一頓看上去就很美味誘人的下午茶。

  蘭撒解扣子的手一直在抖,他的眼睛簡直不知道該看哪裡才好。“簾子拉下來?”他問。

  西爾維婭從床上坐起來,攬住他的脖子,和他臉對著臉,她的聲音輕輕地,還帶著笑,“不好。”

  她又說:“我幫你?”

  “……”

  “你的胸膛很瘦。”西爾維婭的唇貼在他的脖子邊上說:“背上也是,我摸到了你的骨頭,尖尖的。”

  蘭撒簡直像放在開水裡煮了一遍,他的呼吸很急,身上那帶著涼意的手在觸碰他背後的骨頭,又慢悠悠的摸到了腰上,好像在故意捉弄他。

  “我、我……”

  “嗯?你怎麼了?”

  “我們現在,怎、怎麼?”

  “我也不太清楚,呀,這裡鼓起來啦,看一看?”

  “……”

  “蘭撒?看一眼?”

  “……”

  “嘩,你剛才有好好洗過這裡嗎?”

  “嘶——”蘭撒倒吸一口涼氣,“別、別!”

  兩人倒在了床上,西爾維婭在上面。她坐在蘭撒的身上,卷發披在胸前,一手按在蘭撒起伏的胸口。

  “要這樣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6 06:33 PM

第64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4

  “我想成為你的愛人,和你一起生活,那麼蘭撒,當我屬於你的時候,你願意屬於我嗎?”西爾維婭的語調動人,蘭撒根本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就稀裡糊塗的點頭了,是在被推進浴室裡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馬上將要發生什麼事情。

  蘭撒:……西爾維婭喜歡我,我也喜歡她,所以這樣的事也很正常。

  雖然這麼告訴自己,但是身體太誠實,倒在床上的時候,蘭撒還是很想跳窗逃跑。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都太出乎意料了。西爾維婭喜歡他,他確實覺得很高興,高興的全身都充滿了力量,但是問題是,他真的不習慣和人離的太近,更不要說那麼、那麼赤果的貼在一起。

  為了防止自己下意識的把女神推開讓她感到難堪,蘭撒很努力的壓抑著自己想要退開的衝動,任由對方的手在自己身上輕輕地拂過。那種感覺令他戰栗,整個人都像是一張被拉開的弓一樣緊繃了起來。

  ‘這是西爾維婭的期望,不能跑,不能讓她難過。’蘭撒不斷在心底這麼告訴自己,嘗試著伸出手去回應西爾維婭,但是沒有經驗的男人就是這麼可悲,他除了把手放在西爾維婭的背上蹭了蹭,就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西爾維婭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困難的,反正此刻她眼中的蘭撒簡直就像一頭白色的小綿羊那麼無害,怕的不停顫抖也不敢跑,乖巧的等著被她吃掉,簡直一瞬間激起了她多年都沒有冒出過頭來的惡劣趣味。

  先把蘭撒從頭到尾摸一邊——檢查他剛才有沒有好好把自己洗干淨。如果沒有洗干淨,長得再好看西爾維婭覺得自己也下不了口,但是顯然蘭撒很聽話,他洗的很干淨,還用了她放在浴室裡的魔法藥劑。

  聞上去香香的,摸起來滑滑的。西爾維婭心裡眯眼舔唇,臉上還是溫柔又純潔的樣子,像一個聖潔的天使耐心引導著向往光明的信徒。好像他們現在在做的根本就不是這種男女之間親密的事情,可是等她不經意間一抬眼,那幽暗的眼神頓時把人拽進了深淵。

  作為一個細心又聰明的女人,西爾維婭察覺到蘭撒的緊張和不習慣,於是她非常善解人意的選擇了先安撫他。綿長的、讓人透不過氣的親吻,這種仿佛將思想也糾纏在一起的親昵能很好的安撫緊張,再加上身體其他部位的親密接觸,西爾維婭滿意的發現蘭撒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她就像平時烹飪一道美味一樣,耐心十足的處理食材,一道道工序的認真執行,就為了得到最後的那道美味佳肴。

  聖女西爾維婭,很圓滿的完成了雙方第一次行為中,作為男(?)方的稱職流程。

  西爾維婭:嗯?忽然想起來我才應該是更緊張羞怯的那一方?

  蘭撒: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很奇怪的,好像哪裡不對的感覺?

  帶著這種似乎哪裡不對勁的感覺,兩人完成了最親密的一步,然後雙雙發出一聲喟嘆。之後的事情就不需要西爾維婭去費力了,蘭撒拿出了他鑽研魔法陣的勁頭,開始努力研究。

  西爾維婭抱住身前那顆漂亮的大腦袋,有些奇怪的想,自己從前怎麼就沒想過試試做這種事呢?這麼舒服的事情她竟然直到現在才發現其中樂趣?

  在舒爽的腳趾都忍不住蜷起來的時候,西爾維婭看到身上蘭撒那張好像在發光的臉,忽然想明白了。大概是因為之前她遇到的人,能力強大的臉不好看,臉好看的沒能力,所以她看不上啊。

  “蘭撒。”

  “嗯?”蘭撒忽然聽到西爾維婭喊他的名字,頓住動作,眨了眨眼睛,染上紅暈的臉頰邊貼著幾縷黑色發絲。

  “你真好看。”西爾維婭一邊喘息一邊笑著說,伸手把他垂下來的頭發勾到耳後,又順手摸上了他的耳朵。

  蘭撒立刻就啞聲說:“你才好看。”

  西爾維婭深以為然,她說:“對,我好看。”然後她拉下蘭撒的臉親了一下,催他,“動呀~”

  蘭撒被她的聲音和表情迷得神智不清,紫色的眼睛裡滿是痴迷。兩個人翻來覆去從中午一直折騰到了晚上,西爾維婭有點受不了這味道,制止了蘭撒繼續下去的意思。嘗到滋味意猶未盡的蘭撒聽西爾維婭皺著眉說有點痛,哪裡還敢繼續,抱她去洗了,然後馬上找出一堆藥劑要給她喝。

  西爾維婭泡在浴缸裡,感覺酸軟的肌肉好了一些,蘭撒蹲在浴缸邊給她拿藥劑,一瓶瓶的全擺在浴缸邊上。西爾維婭翻了翻那堆藥劑,有點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

  能治愈大部分傷痛的生命之水藥劑、能補充魔力的元素藥水,能祛除大部分等級不高詛咒的祛詛藥劑,垂死的時候能吊命的各種藥水等等,問題是這些所有全都是光明系的藥劑。

  西爾維婭問還在埋頭尋找藥劑的蘭撒,“這些都是你做的?”

  “嗯。”蘭撒有些不好意思,“做的不太好。”

  西爾維婭內心一臉冷漠,這叫做的不好?一個黑暗系的魔法師光明系藥劑做的比她這個光明聖女還要好,還想怎麼樣?光明聖女很絕望啊。

  “不,已經做的很好了。”西爾維婭微笑,然後把那些藥劑全都塞回蘭撒手裡。“但是我現在用不到這些。”

  蘭撒握著藥水有些遲疑,“但你剛才痛……”

  哦抱歉,我剛才是騙你的。但她能照實說嗎?不能,所以有些時候美色真的很好用。西爾維婭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沒關系,現在不痛了,而且這些藥劑對這種是沒有什麼用處的。”

  剛開葷的蘭撒不自在的遮了一下下身,低著頭跟她說:“那我研制一種新的藥劑,一定有用的。”

  西爾維婭:一種全新效用的藥劑說研制就研制,真是任性的天才。

  “好啊,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西爾維婭隨口說。

  聽在蘭撒耳朵裡,這當然就是激勵了,所以他站起來,眼神閃亮,“我知道該用什麼魔法材料了!我現在就去!”說完匆匆就消失了。捂著下身消失的。

  被一個人扔在浴室裡的西爾維婭撐著額頭想:蘭撒還沒洗澡,那味道,他真的聞不見?

  越想越無法忽視,西爾維婭也不泡澡了,起身披上浴袍,生生把已經撲到一堆魔法材料上的蘭撒塞進了浴室。

  之前沒覺得會和蘭撒有什麼身體上的接觸,當然就不用太在意他的個人衛生問題,但是現在,西爾維婭決定這段時間和蘭撒成為親密的戀人,這樣的話不把他清理干淨她怎麼能忍受?

  這天半夜,這棟房子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房子裡布下了一個防御魔法陣,西爾維婭在莉莉娜走進院子範圍的那一刻就醒了過來。她沒有被莉莉娜熟悉的黑暗元素氣息給嚇到,倒是差點被背對著自己站在窗邊的一個黑影給嚇到。

  迅速回神後西爾維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蘭撒什麼時候進來這個房間的?就在大約三個小時之前,蘭撒回去了他自己的房間,但現在他出現在她的房間,她竟然沒感覺到?

  不快點恢復大魔法師的實力,還真是讓人沒法安心睡覺。

  她穿著睡衣坐起來,喊了一聲:“蘭撒。”

  站在窗邊的蘭撒轉過頭來,冷漠陰郁的表情瞬間改變了,就是那種自從他們做了之後就一直帶著些不好意思的閃爍表情。“我吵醒你了?”他說。

  西爾維婭看向窗外,“好像有客人到了?”

  蘭撒嗯了一聲,“我在這裡,我會解決。”

  西爾維婭一點也不意外蘭撒的回答。她在考慮莉莉娜女士為什麼會回來的這麼快。按理說她還得過兩天才能回來呢,而且她回來了,為什麼會先找來這裡?是因為蘭撒?

  就像西爾維婭想的那樣,莉莉娜之所以會來這裡,是因為感覺到蘭撒的黑暗元素盤踞在這一片。這對於莉莉娜來說,就像是敵人站在家門口虎視眈眈一樣讓她不能安心,而且她先回到了家,發現家裡的防御魔法陣被人破壞。能破壞她這個魔法陣的一共也不超過四個人,其中一個就是蘭撒,他還正好就在附近出現,不找他麻煩找誰?

  看到自己家一片狼藉的莉莉娜氣的那頭粉色卷發都炸了,她不知道為什麼蘭撒會來找自己的麻煩,這真的很不可思議。前幾年她殺了那麼多人把罪名都推給了蘭撒,導致蘭撒被教廷派人攻打了很久,也沒見他來找自己麻煩,可最近她壓根沒去招惹蘭撒,蘭撒卻忽然主動找上門來。

  難不成是蘭撒終於要來跟她算之前的帳了?莉莉娜想到這裡表情有些凝重,雖然蘭撒對於她來說十分年輕,可他這麼年輕就能成為魔導師,絕對不可能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她一定要小心。

  莉莉娜站在窗外一叢花上,還向窗戶裡面的蘭撒行了一個淑女的禮。她穿著鑲嵌了各種寶石的華麗裙子,戴著用羽毛和花朵綢帶編織的大帽子,目光深沉的打量著站在屋裡的蘭撒。

  蘭撒又把那件黑袍裹在身上了,莉莉娜看不清蘭撒的表情,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周圍的黑暗元素氣息充滿了一種不友好的氣息,濃郁的纏繞在四周,她當時就心下一沉,想,蘭撒果然是來報仇的。

  莉莉娜其實沒和蘭撒打過交道,不過她也聽說過蘭撒的事跡,從他對於那些光明騎士們毫不手軟的虐殺來看,這男人肯定不是什麼善類。

  雙方都沉默的打量著對方,最後莉莉娜先忍不住,她語氣甜美的問道:“蘭撒?你為什麼破壞我的魔法陣?我的家沒有了魔法陣的保護,都被人弄得亂七八糟了,我看了真是覺得非常不高興。”

  蘭撒的語氣聽上去比她還不高興,“我去拿一樣東西。”

  莉莉娜眯起了眼睛,拿一樣東西?她那裡有什麼東西能讓蘭撒看上,讓這個從來不離開黑塔的古怪男人特地來跑一趟?

  難道是她繼承的那一本神秘黑魔法?還是她無意中得到的那頂黑暗之冠?或者是她沒發現的某個對蘭撒有用的寶物?

  莉莉娜根本沒往院子裡那一大片黑色鳶尾花身上想。

  坐在床上帷幔之後,聽著兩人交談的西爾維婭想,莉莉娜還真是和自己一樣,都容易想得太多。

  既然這樣,不妨讓她想的更多。

  這麼想著,西爾維婭伸手撩開了厚重的帷幔。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6 07:04 PM

第65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5

  “蘭撒是去幫我尋找黑色鳶尾花的。”西爾維婭坐在床邊露出一張臉,忽然說話。

  莉莉娜將目光從蘭撒身上移開,就著月光看見了西爾維婭,頓時目露驚異,“西爾維婭!”但是很快她又說:“不對,西爾維婭已經死了,你是——曾經被我奪去容貌的一個女人,你叫什麼?”

  西爾維婭不記得這具身體叫什麼了,她微微一笑,“我叫西爾維婭。”

  莉莉娜的眼神驀地陰沉了下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西爾維婭從床上站起來,赤腳踩著地板,無聲無息的來到窗前。銀色的月光灑在她紅棕色的長卷發上,茶色的眼睛猶如深淵。她的脖子和肩上還有著曖昧的痕跡,明明應該是個性感的外貌,可是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聖潔感。

  一身白色睡裙,沐浴在月光中微笑仰頭看她,那感覺明明就是前光明聖女西爾維婭。可是莉莉娜知道並不是,因為她親眼看到西爾維婭的屍體擺放在教廷裡,她討厭的西爾維婭已經死了。

  西爾維婭看到莉莉娜的臉色變來變去,眼睛裡的惡意越來越多,心裡玩味的笑起來。又不緊不慢的說:“我是誰?我說過了,我是西爾維婭。”

  “莉莉娜,你去過光明教廷了吧,大主教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莉莉娜又是神色一變,大主教被聖女西爾維婭死前重傷,這件事極少有人知道,除了她和大主教,剩下的就只有兩個人,他們不可能泄露出去,那面前這個神秘的女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看到她的神色變化,西爾維婭就肯定了,大主教那老不死的東西傷大概已經好了大半了。大主教能吸取別人身上的元素力量,他用歷屆光明聖女的生命力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就算受傷了,吸取別人的力量也能很快治好,就像怎麼都打不死的蟲子。

  西爾維婭准備了那麼多年,做了那麼多准備,最後都死了,也沒能殺死大主教,只弄傷了他而已,而且大主教還快好了。這麼一想,西爾維婭的心情怎麼都說不上好。大主教那人神秘又邪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知道她並沒有死,這並非不可能,她曾經去過一次大主教的私人密室,見到過他收集的許多關於靈魂和獻祭之類的魔法書和記錄。

  大主教對於靈魂也有研究,那麼他有沒有可能會再次對她造成傷害?西爾維婭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莉莉娜和大主教是什麼關系她不知道,但是兩人勾結暗地裡做了很多事她是知道的,所以莉莉娜會知道很多關於大主教的事,或者說,大主教的弱點。

  西爾維婭曾經摸索到一些邊緣的消息,但大主教太狡猾,她始終沒法真切的知道大主教那個弱點。

  她心裡飛快的想著各種事,臉上還是笑意溫柔,對莉莉娜說:“蘭撒是個令人贊嘆的天才,莉莉娜,你相信復活陣法真的能出現嗎?”

  莉莉娜瞪大了眼睛,復活陣法?那種傳說中的禁忌陣法根本就不能成功的,就連大主教都無法成功,蘭撒怎麼可能做到!“不可能,復活陣法根本沒有用!”

  西爾維婭逼視她,語氣還是那樣帶著笑,“如果沒有成功,那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莉莉娜本來不願意相信,但是再看一眼一言不發的蘭撒,她又不確定了。蘭撒是個獨來獨往的怪人,她從前還覺得蘭撒不可能在意誰,現在看他們兩這樣,明顯就有著不同尋常的關系,這樣的話蘭撒會為了西爾維婭研制復活陣法也很有可能。

  “說起來,莉莉娜,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站在光明女神像下轉頭看到我,那種掩飾不了的惡意,是因為什麼?”西爾維婭問。

  莉莉娜聽到這一句,搖擺不定的內心忽然重重一頓,然後她飛快的抬起了手,兩扇大大的玻璃窗應聲而破,隨後她衝進了屋內,手指瞬間變得尖銳無比,直衝西爾維婭而來。

  在玻璃的破碎聲中,破碎的玻璃四處濺落,一切動作都仿佛放慢了。西爾維婭退後一步,制止了想要動手的蘭撒,對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莉莉娜一笑,嘴唇開合,念了好幾句古怪的咒語。

  一切都發生的十分迅速,幾乎就在一剎那,衝進了屋內的莉莉娜烏黑的指甲距離西爾維婭不到一掌距離的時候,整個房間裡爆發出強烈的白光和濃厚的光明力量。莉莉娜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種變故,被兩把光元素凝成的光劍插進了小腹。

  西爾維婭喜歡給自己留許多後手和退路,這個陣法是幾年前連著這棟房子一起布下的,像這樣的地方,還有許多個。

  她從莉莉娜來到這裡後不敢輕舉妄動的謹慎做法中,看出了她的虛弱,用大主教受傷的消息試探後確定了自己的猜測,莉莉娜確實在教廷因為幫助大主教恢復,而失去了大部分的魔力。所以用語言擾亂她的心,用蘭撒震懾她,再逼她動手——只要莉莉娜踏進這個房子,她就能困住此刻的莉莉娜。

  西爾維婭研究出來的這個魔法陣在之前和大主教對峙的時候可是困住了大主教好一段時間,才能傷到狡猾的大主教,現在用來困虛弱狀態下的莉莉娜,根本沒問題。

  見到莉莉娜被困,西爾維婭這才看向旁邊的蘭撒,朝他微笑,“蘭撒,麻煩你幫我控制住莉莉娜,我想從她這裡,知道一些消息。”

  蘭撒這才上前,將腹部被貫穿的莉莉娜弄暈徹底困住。

  西爾維婭好像和自己想像中的有點,不一樣?迷弟狀態下傻了很久的蘭撒直到此刻看到莉莉娜身上的大片血跡,才後知後覺的想著。

  蘭撒:這些人太壞了,逼得西爾維婭不得不動手,她現在一定很難過!

  西爾維婭並不能理解迷弟挽尊的內心,她對蘭撒說:“我現在沒有魔力,不能使用高級魔法,但是我需要知道一些莉莉娜知道的消息,所以能不能拜托你試用一下黑暗系魔法禁咒,替我抽出莉莉娜的記憶呢?”

  這種抽出記憶的黑暗系魔法,在黑暗魔法書中也屬於禁咒類,普通的黑暗魔法師聽都沒聽說過更不要說使用,因為使用了這個魔法,被抽出記憶的人就會變成瘋瘋癲癲的傻子,並且過程痛苦無比,很久以前是黑暗魔法師用來折磨人的。

  蘭撒會這種禁咒,但他因為喜歡著西爾維婭,所以早在幾年前他就決定不用那些殘忍的禁咒包括這個。現在,他溫柔善良的女神讓他用這個黑暗魔法禁咒?

  蘭撒:……我是不是聽錯了?

  西爾維婭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微微用力,“蘭撒?怎麼了?”

  蘭撒看著女神一臉並沒有什麼不對的樣子,有點緊張的拉了拉黑袍,然後點頭。既然是女神讓他用,那他用了,女神也不會因此討厭他吧?

  人的記憶是多而繁雜的,而人一生的記憶那麼多,不可能所有的記憶都能提取出來,只有讓她印像深刻的記憶才能被抽取。蘭撒伸手抓住莉莉娜的腦袋,默念咒語,黑色的黑暗元素凝成霧氣從他的手中鑽進了莉莉娜的腦中。

  顏色或深或淺的各種顏色光點一絲絲的開始溢出,糾結在一起浮在莉莉娜的額前,同時莉莉娜整個人痛苦的醒了過來,她意識到自己的記憶被抽取,表情開始慌張。她身為黑暗魔導師,一向自負,認為沒有幾個人能傷到自己,可現在她驚恐的發現自己恐怕要死在這裡了。

  見到身旁的西爾維婭,莉莉娜的眼裡盛滿了不甘和怨恨,那恨意之濃重深刻,讓西爾維婭覺得有些古怪。從第一次見莉莉娜,西爾維婭就覺得了,她仿佛是在透過她在看另一個討厭的人。

  莉莉娜的眼睛裡忽然飛快的蔓延起了濃濃的黑色,她雖然被困住,所有能力都無法使用,但是她好歹活了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手段都沒有。所以當她眼中的黑色完全蔓延時,西爾維婭和蘭撒都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蘭撒當機立斷的終止了抽取記憶,一把抓住那縷彩色的絲縷,然後張開鬥篷將西爾維婭包裹了進去。

  轟隆的巨響在耳邊炸開,轟的人頭暈惡心,因為被蘭撒第一時間用魔力保護住了,西爾維婭除了有些頭暈,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倒是蘭撒放開她的時候,西爾維婭看到蘭撒的耳朵裡溢出一些血來。

  “沒事吧?”西爾維婭似乎很是擔憂的碰了碰蘭撒的耳朵。

  蘭撒抬手擦了擦耳朵,搖頭,“我沒事。”他小心張開手掌,表情有些忐忑的覷著西爾維婭,露出那縷彩色,“只抽取了一部分記憶。”

  西爾維婭透過他的黑袍看到被炸的破破爛爛的房間,莉莉娜寧願自爆都不願意讓她抽取記憶,看來她的記憶裡有相當多有趣的東西。只可惜,現在只剩下這麼一點,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裡面找到她想要的信息。

  心裡這麼遺憾的想著,西爾維婭面上仍舊溫柔,握著蘭撒的手說:“記憶沒關系,在這裡找不到我想找的消息,還可以找其他辦法,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蘭撒:果然西爾維婭還是這麼溫柔善良~她也不想做這種事,都是那些壞蛋逼她啊。

  西爾維婭將那縷屬於莉莉娜的記憶握住貼近了額頭,很快,她看到了莉莉娜經歷過的許多事。

  作為一個黑暗魔法師,從小到大的經歷自然不會是開心愉快的,相反,每一個黑暗魔法師都會遇到過比常人更多黑暗污穢的事情,這些苦難和污穢成就了他們的黑暗面。莉莉娜的遭遇也很慘,她被許多人逼成了這個殘忍的模樣,然後去逼迫更多無辜的人。

  對於這些經歷,西爾維婭並不感興趣,全都很快掠過。畫面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很快停頓在了一個西爾維婭熟悉的人身上。

  那是大主教。他站在一個眼熟的獻祭陣法上,身邊還倒著一個金發的美麗女子,女子穿著一身聖女的服裝,看樣子似乎是西爾維婭上一屆的聖女克裡斯蒂,西爾維婭曾經在教廷的大長廊裡見過她的畫像。

  很明顯,這是大主教在用聖女獻祭生命力,來維持他自己的生命,西爾維婭也是死在這種獻祭陣法上的。

  倒在陣法上的聖女克裡斯蒂已經死了,她的鮮血充滿了整個陣法,白色的光芒閃爍,站在陣法中央的大主教忽然發生了變化。他佝僂的腰挺直了起來,花白的頭發恢復了銀色的光澤,蒼老的容顏慢慢變得年輕,最後出現的是一個容貌如冰霜一般銀發灰眸,面容俊美神聖,穿著大主教白袍的俊美男人。

  西爾維婭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蒼老成那樣的大主教年輕時候這麼漂亮,簡直跟蘭撒有的一拼。站在莉莉娜的視角,西爾維婭仿佛能透過這段記憶,看到莉莉娜對於大主教的愛意。

  這段記憶中,大主教恢復年輕的模樣沒過多久就再次變回了蒼老的樣子,他看了一眼自己皺起皮的雙手,將其攏進了袖中。他慢慢的走向這個密室的一側,打開了一道暗門,走了進去。

  暗門裡面有許多的光明元素晶石,最大的那顆晶石上漂浮著一顆水晶球,裡面有一朵白色的花苞。

  大主教看著那花苞,蒼老腐朽的聲音近乎喃喃的說:“還要多久才能開放,我已經無法等待太久了,我的米蘭達,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我的身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6 08:01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7-9-16 08:03 PM 編輯

第66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6

  莉莉娜的那一縷記憶很快就完全消失了,雖然很少,但是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西爾維婭想著那個從未去過的神秘房間,和那朵在水晶球裡的白色花苞,忍不住露出一個笑。

  她已經差不多知道該怎麼徹底的殺死大主教了。這些年中,她暗中籠絡了兩個大主教的心腹,得知了一個消息。大主教之所以能吸收別人的生命力和魔力,是因為他從前修習了一種奇怪的黑暗魔法,將一個罕見的魔獸封進了身體裡。

  這種魔獸生命力頑強,能活很久,唯一的弱點是心髒處結的一枚魔核。大主教似乎將這枚魔核取了出來不知道藏到哪裡了。只要魔核不毀掉,光是傷到大主教身體裡那枚人類的心髒,是沒有用的。西爾維婭用生命證明了這一點。

  之前她一直在考慮是不是真的有那枚所謂的魔核,現在她差不多能肯定,確實有那麼一個東西存在,而且有很大可能就藏在莉莉娜記憶裡看到的這個密室裡。

  就算那魔核不在裡面,就大主教這個態度,那裡的水晶球花苞對於他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東西,既然是很重要的東西,就能利用。

  “西爾維婭。”

  “什麼事?”西爾維婭微笑的看向開口的蘭撒。

  蘭撒沒有問她在莉莉娜的記憶裡看到了什麼,而是指了指被炸壞了的房間,“這裡,怎麼辦?”

  “哦。”西爾維婭從凳子上取過披肩披上,自然的往外走,“既然弄得這麼亂糟糟的,今晚我肯定不能睡在這了,那麼我們一起睡好了。”

  蘭撒:“……啊。”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攔,但是最後又縮了回去,緊了緊鬥篷跟在後面。

  兩人之所以不睡在一起,是因為兩個人都不習慣,那麼親密的接觸之後,睡在一起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蘭撒仍舊不怎麼習慣和人挨得太近,西爾維婭也是,警惕心太重,跟人湊得那麼近睡,只能是睡不著的。

  但是西爾維婭有個糟糕的毛病,她不願意歸不願意,但是如果蘭撒也不願意,她就非得逼得他願意不可。所以見到蘭撒為難的樣子,西爾維婭立刻就拋開了自己的睡眠問題,打定主意就是要睡在一起,睡到蘭撒習慣為止。

  身體上的親密,只要是能看得上對方的外表,都能做的和諧。但是如果兩個人在一起睡,就屬於心靈親密的範疇。沒法接受對方的兩個人,就算是睡在一起也不會好受,顯然她們目前就是屬於這種狀態。

  西爾維婭打定主意要和蘭撒做一對‘戀人’,怎麼可能維持這種狀態,她自然是要打破這種隔閡的。就從一起睡開始。

  蘭撒倒不是警惕心重的問題,對西爾維婭,他還真沒有什麼警惕,他只是單純的一個人太久,幾乎從出生開始就沒和人親近過,驟然讓他和另一個人那麼親密,他有點沒法接受。可是因為那個人是他喜歡的人,所以這種不習慣又變成了他自己想要克服的問題。

  見到西爾維婭若無其事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蘭撒放在鬥篷裡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始終沒法真正放松。

  脫了衣服躺在床上,一開始兩人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但是很快西爾維婭就主動靠過去,輕輕拉住了蘭撒的手。

  摸到一手汗的西爾維婭:……要握著這種汗手睡覺,我的潔癖不能忍。

  她坐起來擰了一塊毛巾把蘭撒僵硬的爪子給擦了一遍,從手指到掌心,很是認真。擦完對蘭撒伸出手:“另一只手伸過來。”

  蘭撒就把另一只手伸過去,果然是同樣的一手汗,西爾維婭就跪坐在那又給他擦完了另一只手。

  再次睡覺的時候,西爾維婭握住干淨清爽,還有點涼涼的手,滿意的准備睡了。

  但是,她睡不著。同樣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西爾維婭雖然外表美麗動人,性格在很多人看來也是溫柔細心,但實際上她壓根就沒有把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放在心上過,這樣一個人,又是生長在教廷那種外表光鮮內裡險惡的地方,她無法對任何一個人敞開心扉。

  平時和人相處,礙於她的氣質和態度,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和她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晚上睡覺更是沒有人會靠近她。西爾維婭對人的氣息很敏感,睡覺的時候但凡有人在她的一定距離內,她都會下意識的保持清醒。

  更不要說她現在還牽著一個男人的手。哪怕心底一再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不可能傷害自己,還是沒法放下警惕心。

  兩個人在床上這麼干躺著,西爾維婭很清楚的能聽到身邊的男人特意壓低的呼吸聲,他不僅沒睡著,還很緊張。

  這麼一直下去也不是辦法,她想做的事一定要成功才行。

  西爾維婭睜開眼睛,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將手伸向了蘭撒的扣子。一邊解扣子,西爾維婭一邊想,蘭撒這個睡覺都把衣服穿得好好的習慣,很不好。他難道睡覺是這麼睡,早上起來就直接把鬥篷裹上?這太不講究了,不行,得改。

  蘭撒感覺自己胸口一片涼,然後聽到身邊軟乎乎的女神聲音溫柔的說:“睡不著嗎?那就來做一點有趣的事好嗎?”

  西爾維婭想,既然睡不著,那麼等累了就能睡著了。

  經過實驗,這個推測基本正確,累極了確實就能睡著了,但是被掏空的滋味不太好受,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回去時,那滋味更是無比難以言說。

  眼見著蘭撒忽然一腦袋磕在了馬車門上,然後睡眼惺忪的回過神來坐好,同樣很想睡覺的西爾維婭覺得,他們這是兩敗俱傷啊。

  回到黑塔時,又開始下雨了,厚厚的雲層是鉛灰色的,好像馬上就要壓下來,看著令人無端有些窒息。但是黑塔周邊的範圍在這一片陰沉中顯得格格不入,包括黑塔在內的那一片圓形區域上空能看到湛藍的天空,一絲雲都沒有,耀眼的太陽投下來一片燦爛的金色。

  馬車從灰撲撲的路上進入黑塔周圍的區域,就像是一下子過渡到了另一個世界。之前還覺得有些冷的西爾維婭下了馬車,感覺陽光灑在身上,頓時就不那麼冷了。

  亡靈馬車沒入了地底,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黑塔。黑烏鴉見到兩人,立刻就從自己的窩巢裡飛下來,親昵的湊過來,把主人忘到了一邊,只對西爾維婭喊道:“美麗的西爾維婭女士,歡迎回來~今天做什麼吃的~我快要餓死啦~”

  吃了幾天西爾維婭做的食物,黑烏鴉已經不想再繼續過從前那樣抓老鼠生吃的生活了,當然最主要的問題是西爾維婭把這裡的幾窩老鼠都趕跑了,他找不到食物。

  西爾維婭放下東西,從廚房裡切了一片熏肉和兩塊火腿放到黑烏鴉面前,又得到了一大段熱情洋溢的贊美。

  西爾維婭表現的像是黑塔的主人,而原本的主人蘭撒倒是像個客人似得,放下行李,他眼睜睜看著西爾維婭進了廚房,自己不知道該干什麼。他一個人的時候,除了研究魔法制作藥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但現在西爾維婭在這裡,他一個人去研究魔法,似乎不太好。

  關於自己研究起魔法就遺忘一切的習慣,蘭撒還是知道的,所以他站在那不知道該干什麼好。

  不過西爾維婭並沒有讓他站太久,她很快從廚房裡出來了,端著熱氣騰騰的茶,招呼蘭撒。

  “過來坐下喝杯茶,這一路上辛苦了。”

  紅茶的清香帶走了黑塔裡那股隱約的潮濕味,蘭撒走過去,拉開椅子准備坐下。西爾維婭抬頭看了他一眼,“等一下。”她走到蘭撒身前,解開了他的鬥篷。

  “以後回家的時候記得把鬥篷解開放好,好嗎?”她干脆的解開了蘭撒的鬥篷,給他放在架子上——和她的披風放在一起。

  路過蘭撒身邊的時候,她摸了摸蘭撒的下巴,嗯了一聲,“胡子長出來了,早上沒有刮?”

  蘭撒被她突然的一摸驚得差點把手上的茶潑了,迅速端好又聽到這個問題,表情頓時就像是被老師檢查作業的小學生,搖搖頭說:“沒有。”

  西爾維婭已經坐到了他的對面,朝他一笑,語氣溫柔卻不容拒絕的說:“那待會兒我幫你修一修吧。”順便讓他洗個澡。看蘭撒那樣子就知道他不准備洗澡,天哪,出門了一趟怎麼能不洗澡!

  喝完一杯茶,西爾維婭烤的小餅干出爐了,她撿了擺在盤子裡,放上了桌,“上次你多吃了幾塊這種小餅干,是喜歡吃嗎?”

  其實是被她看著太緊張,一不注意就吃多了。蘭撒沒法照實說,只能點頭說是,“喜歡吃,嗯,喜歡的。”

  西爾維婭心眼這麼多的人會看不出來他的那點小心虛?但她就要假裝沒發現,顯得很高興的說:“那我明天做更多的給你吃啊,來,多吃一點。”

  端起茶杯掩飾唇邊笑意,西爾維婭看著埋頭吃餅干的蘭撒頭頂發漩,心想,難道欺負人是會上癮的?

  餐桌的另一頭黑烏鴉吃的愉快,對面的蘭撒吃的賣力,西爾維婭動作優雅的喝茶,她掃了一眼餐桌,隨意說了句,“桌上應該多一枝花才好。”

  蘭撒抬頭,嘴邊還沾了一些餅干屑,他擦了擦嘴站起來,“這附近沒有花,我去其他地方找找。”

  他想,西爾維婭喜歡的很多東西,這裡都沒有。先前他覺得西爾維婭不該住在這裡,想給她找一個更好的地方,但是他們……在一起了,西爾維婭說她要住在這裡。既然這樣的話,蘭撒就想,應該更努力的滿足西爾維婭的要求。

  西爾維婭已經習慣了他這個說干就干的行事風格,哢嚓一聲放下茶杯說:“花不急,來,先刮胡子。”

  有胡茬親起來扎嘴,她下不了口。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6 08:03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7-9-16 08:05 PM 編輯

第67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7

  “當不變的堅貞之花開放,當光之女神展開她的裙擺,當沉默的群星在神殿之上凝成星河,當披著夜幕的死亡之鳥叼來第一片雪花,當最遙遠的北方之風吹熄火焰樹林,我會衝破死亡的禁錮,回到你的身邊。”

  “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等待我回來,我唯一的愛人,倫農……”

  仿佛詠嘆一般溫柔的女聲虛弱道,她的手撫摸著身前之人的臉頰,充滿眷戀的凝視著對方暗紫色的眼睛,又緩緩將手滑過他黑色的短發。

  被稱作倫農的男人又瘦又蒼白,漂亮的紫色眼睛裡溢滿了無法承受的巨大悲慟,倒映著銀發女人將死的面龐。他小心抱著懷中的戀人,黯啞的聲音如同他的手和唇一般顫抖著,“米蘭達,我無法一個人等待。”

  銀發灰眸的女人握住他的手,將目光投向周圍面色各異的主教們,最後定在一個與自己一樣銀發灰眸的男人身上。

  銀發灰眸的男人臉色猙獰,注視著擁在一起的戀人,手中浮起危險的魔法刻文。

  “米蘭達,你不該和這種卑賤的奴隸相戀!我們是教廷的聖子和聖女,是冠著奧斯蒙之名的貴族,你的所作所為背叛了這一切!”銀發灰眸的男人漸漸靠近,“雖然你做錯了,但是只要你肯懺悔,肯親手殺了這個男人償還罪孽,神會原諒你。”

  “我不需要神的原諒,因為我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銀發女人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在她終於閉上了眼睛之後,環抱著她的黑發男人深深的低下頭親吻她柔軟的手,然後抬起紫色的眼睛環視周圍這群人,眼裡閃爍著森冷瘋狂的光芒。

  “我不會等待,我會帶著你們一起走下地獄。”

  ——

  西爾維婭從一個紛亂的夢中清醒了過來,她抬手,臉色難看的揉著額頭。因為這一段時間都沒能休息好,昨晚又好像一直在做一個不怎麼美妙的夢,導致她現在還沉浸在一種無法發泄的煩躁情緒裡。

  對於她來說,夢並不是無意義的,裡面可能預示著很多東西,可是糟糕的是她現在回想,卻怎麼都想不起之前的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腿動了動,碰到了另一個溫度,西爾維婭怔了怔,隨即她眉毛微微一挑,掀起了被子。

  睡在她身邊的自然就是蘭撒。西爾維婭看到他的姿勢就忍不住嘆氣,她要是晚上睡前不好好的拉著他,早上起來就一定會發現蘭撒整個人都縮在了被子裡,團成了一團,就像是一種貴族小姐們愛養的雪鼠一樣。

  之前幾天她每天早上起來看到的都是僵直的躺在那,根本一晚上沒睡的蘭撒。這兩天蘭撒終於能夠睡著了,就變成了這種德性。

  這樣一個長手長腳的大男人,半夜睡著睡著就無意識的往被子裡鑽,早上起來就團在她大腿邊,窩在了被子中間,西爾維婭也是覺得心情挺復雜。

  大概是被子被掀開覺得冷了,團在那睡覺的蘭撒動了動,手在雪白的床單上下意識的抓了抓,然後睜開了眼睛。

  西爾維婭坐在他身邊,恰好對上他的紫色眼睛,那一瞬間她忽然恍惚了一下,覺得有些什麼似曾相識的東西藏在她被遺忘的記憶裡。

  “我以前也許真的見過你,只是我不記得了。”西爾維婭挑起來蘭撒的兩縷黑色長發,忽然這麼說。

  蘭撒剛醒就聽到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很是茫然的看著她沒反應。

  西爾維婭:……我當初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的?

  雖然平時相處起來是有些呆,但是一旦涉及到魔法之類的研究,蘭撒就好像換了一個人,整個人都閃爍著一種智慧的光芒。自信且嚴肅。

  西爾維婭把光系魔法研究的差不多,只要有足夠的光元素晶石和時間就能毫無障礙的恢復大魔法師的能力,如今有蘭撒這個黑暗魔導師在身邊,她一點都不客氣的向蘭撒提出想要學習黑暗魔法。

  對於女神想學黑暗魔法,蘭撒驚了一下之後就很快接受了,因為他覺得女神就算學了黑暗系的魔法肯定也不是為了去做壞事的,她只是好學,而且這正表明了她對黑暗魔法師沒有偏見的態度,只是一瞬間,蘭撒就自動為西爾維婭的行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讀,並且默默的覺得自己更愛她了。

  所以他特別認真,盡心盡力的將自己知曉的,研究出的所有黑暗系魔法全都教給西爾維婭,就連他們這一族使用的文字也都毫無保留的教給西爾維婭,那本西爾維婭剛來時就垂涎的大魔法書,在她提出想要看的時候,也被蘭撒送到了她的手中。

  如此輕易,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面對這樣一個要什麼給什麼,一點後手都不留,傻到冒泡的男人,西爾維婭那顆咕嚕咕嚕冒壞水的心裡竟然破天荒的出現了一些困擾的心情。蘭撒身為一個黑暗魔導師竟然這麼沒有危機感和戒備心,他究竟是怎麼平安長到這麼大的?

  西爾維婭想,要是自己利用蘭撒對付完大主教之後就把他扔到一邊,估計他也不會向她復仇,更有可能是默默的離開不給她添麻煩。

  偶爾這麼想的時候,西爾維婭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真是個傻得可憐又可愛的人,讓她無法理解。

  “不要走神,這個陣法有一定的危險,當你開始畫的時候不要中斷,否則容易反噬到你自己。”蘭撒語氣嚴厲的說:“這個魔法陣短期內最好不要輕易嘗試,現在給你看看它會出現的效果。”

  他一邊說,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過,無比流暢自然。

  西爾維婭點點頭表示受教,專心的看著他的魔法陣成型。成型的魔法陣映在地上,蘭撒收回手的時候,那個魔法陣瞬間擴大,仿佛被刻在了地上,然後翻滾的土地中冒出了許多搖搖晃晃的白骨,他們身上還殘留著盔甲和武器,空洞的眼裡都是幽幽的綠色火焰,齊刷刷看過來的時候無端令人背後一冷。

  “這就是死靈系召喚魔法陣,這些只是最低級的死靈骷髏,召喚出來的死靈越高級就越難掌控,一旦你無法控制它們,就會反被它們吞噬。”蘭撒招招手,撤掉了魔法陣,將那些死靈骷髏送回地底下。

  西爾維婭默默記下剛才那個魔法陣,並且在那本黑暗魔法書中找到了更加高級的召喚陣。

  她正想著什麼時候試試召喚一下最高級的死靈試試,忽然聽到旁邊的蘭撒語氣變得小心翼翼,“我剛才,語氣不太好?”

  西爾維婭一聽就知道他是從那種狀態下恢復過來了。說起來也好笑,蘭撒平時對她不會大聲說話,語氣仔細一聽都是小心翼翼的,但是從她開始和他學習黑暗魔法以來,每次一進入狀態,蘭撒就無比嚴肅。

  他只有事後才會反應過來自己之前的語氣不對勁,然後就弱弱的問上這麼一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蘭撒還是個很負責的老師。

  西爾維婭就朝他笑,“我試試召喚中級死靈?”

  蘭撒眉頭一皺,有些不贊同她這麼快就要自己動手,可是看到西爾維婭表情裡的期待,還是點了頭。

  西爾維婭回憶了一番,抬手就畫,她的動作沒有蘭撒流暢,但是非常的穩,一個魔法陣在她的手中慢慢出現。可是她的大魔法師等級還沒恢復,終究是有些吃力,還剩下最後幾個筆畫的時候她的動作慢了下來,眼看魔法陣就要逸散,一邊看著的蘭撒默不作聲的伸出手飛快的接著西爾維婭的動作畫完了整個魔法陣。

  畫完後他縮回手告誡西爾維婭說:“這種續畫魔法陣的行為很危險,你不要做。”

  眼裡燃燒著藍色火焰的中級死靈從土地中鑽了出來,西爾維婭看了一眼蘭撒的手,又揉了揉自己脫力的右手,回想剛才那種感覺。

  不愧是禁咒系的黑暗魔法,比起光明魔法更加霸道,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這樣一來,西爾維婭就越發的佩服蘭撒了,果然不愧是能成為黑暗魔導師的男人,這種程度的禁咒也能說畫就畫。

  西爾維婭:“真想看看最高級的死靈是什麼樣的。”

  蘭撒:“最高級的太危險,沒有敵人的時候召喚出來有可能暴走。”

  西爾維婭一臉失望,“唉,那就算了吧。”

  蘭撒被女神一聲嘆息嘆的站立不安,最後還是默默的畫出了這系列最復雜危險的那個魔法陣,召喚出了最高等級的紫色死靈骷髏。全身布滿了紫色火焰的死靈只有三個,幽幽的眼睛四處尋找敵人沒有找到後,定在了召喚出他們的蘭撒身上,牙齒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

  這一天的教學結束之後,西爾維婭回想著蘭撒打散那三個高級死靈的場景,默默完善了一些計劃。蘭撒的能力更在她想像之上,這樣的話,也許解決大主教的時機可以再往前推一推。

  大主教不除,她總覺得沒法安心。

  吸收了一下午的光明元素,西爾維婭休息的時候下意識的往蘭撒工作的地方掃了一眼,可是這個時候本該在忙碌的蘭撒卻並不在桌前制作藥劑。這就稀奇了,蘭撒不研究魔法制作藥劑還會去哪裡?

  西爾維婭走出黑塔想要尋找蘭撒,剛出門就看到他了。

  他一身的土,在黑塔的牆邊埋頭……種花。上次她說周圍景色太單調,蘭撒就不知道從哪裡挖回來幾叢花種在那,可惜不到一天就死了。這很正常,這裡的黑暗元素太重,一般的花草確實不適合生長。

  那幾叢花死掉之後,也沒見蘭撒做什麼補救,西爾維婭的注意力也不在花上面了,她還以為蘭撒放棄了,可現在她才發現,蘭撒不僅沒放棄,還想出了奇妙的辦法。他在黑塔周圍布置了光明系的陣法,將新的花種在那裡面。

  在黑暗元素籠罩的地方布置光明魔法陣,要讓兩個相對的元素場不排斥,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西爾維婭還真沒見過會這麼做的人,蘭撒是第一個。不過,會用光明魔法的黑暗魔法師,她見到的也就這麼一個蘭撒而已。

  繼整理黑塔內部,為黑塔引下光照之後,蘭撒又研究起了怎麼在黑塔周圍種活嬌貴的花朵,完了他還給陰森森的黑塔折騰出了十幾扇窗,最後把好好的一座適合黑暗魔法師的黑塔,變成了光明美麗的,仿佛藏著公主的白塔。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6 08:19 PM

第68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8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達那位魔法師大人的黑塔?”

  問話的男人坐在馬上,穿著新近流行的精美華服,金色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他望著天邊翻滾的陰雲,臉色有些緊繃。

  “快了瑟拉先生,穿過這片平原,就能看到了。”坐在他身邊的中年男人遙遙指了指路邊的一座殘破石碑,“請看,過了這座石碑,裡面就已經屬於那位的領域。”

  金發的瑟拉先生看了一眼那破石碑旁邊的幾具骷髏,嘴角一個抽搐,壓低的語氣裡有幾分掩飾不了的緊張,“那位黑暗魔導師大人,脾氣如何?”

  已經解釋過許多次的男人心裡煩躁的嘖了一聲,臉上還是帶著笑,再次開口解釋:“雖然蘭戈那大人不愛與人接觸,性格有些……與常人不同,但是只要不冒犯他,我們是沒有性命危險的,瑟拉先生盡管放心。”

  瑟拉先生握緊了腰間的佩劍,臉快要僵成一塊石頭。雖然帶路的人一直在安慰他,但是他們即將去拜訪的黑暗魔導師名聲實在太差,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沒法冷靜的去面對這樣一個殺人如麻的可怕人物。

  如果不是為了大小姐,他是絕對不會來這種危險可怕的地方,去見一個更加危險可怕的黑暗魔導師的!

  隨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瑟拉那張臉也越來越蒼白,整個人都坐立不安起來。可是等他們出了那片荒原,在陣陣烏鴉的不詳叫聲中來到黑塔附近,瑟拉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奧德裡奇老板,你確定這裡就是那位的……黑塔?”

  不只是瑟拉不敢置信,就連曾經來過一次的奧德裡奇老板看到面前的場景,也目瞪口呆了。

  他還清楚的記得上一次來這裡是一年多以前,當時他也十分害怕。經過一望無際的荒原,上面有游走的野狼,綠油油的眼睛在黑夜裡閃閃發光,路邊的樹木被黑暗元素侵蝕,長成了猙獰的怪物模樣,上面棲息著食腐的烏鴉。

  越靠近黑塔,天上的陰雲就越來越厚,閃電是紫色的,好像隨時會劈到人身上,高高的、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的古舊黑塔,塔身上的污垢好像是血液澆灌出來的,塔下還散落著腐爛程度不一的屍體。

  黑塔裡面處處透著腐朽的氣息,詭異的液體在地面上流淌,個頭碩大的蜘蛛和老鼠在角落裡窸窣作響,惡魔一般的魔物烏鴉就站在燈架上一言不發的凝視他,那個黑塔的主人裹著黑袍,身邊仿佛流動著黑色的霧氣,他黑袍之下的目光比這一切還要讓人覺得恐怖。那蒼白的一只手,從落滿了灰塵的架子上拿出了他需要的藥劑,幽幽的聲音回響在空蕩的黑塔裡面,像惡魔在吟唱詩歌,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那一次所見到的一切都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像,可是現在,誰能告訴他,面前這黑塔,是怎麼回事?

  這還能叫黑塔嗎?漆黑的塔身變成了白色的,塔頂變成了大海一樣的清新藍色,高塔上方還搭建出了一個陽台,同樣是藍色的遮陽頂,陽台上種著花藤垂落下來,似乎還掛了一串作響的風鈴。

  從前黑塔上方密布的陰雲散開了,明亮的陽光照射下來,將整座塔照耀的充滿了陽光的氣息。黑塔周圍的屍體也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蓬蓬鮮花綠草,青翠欲滴的藤蔓爬上白色的牆,十分清新可愛。塔周圍一圈攔起了半人高的木柵欄,倚靠著一大叢的嫩黃色小雛菊。

  這看起來就像是茫茫草原上,藍天白雲下,愛好和平的精靈伊桑克爾族小屋。

  “奧德裡奇老板,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瑟拉先生推醒了還沉浸在不可置信中的奧德裡奇。

  “應該,就是這裡沒錯的。”奧德裡奇揉了揉眼睛,正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看看的時候,忽然見到塔上的門被打開,走出來一個裹著黑袍的高瘦身影,他提著一把樣子奇怪的壺在給院子裡的花草澆水。

  那把壺裡噴出來的水晶瑩剔透,噴灑在花草上的時候,那些花草肉眼可見的變得更加生機勃勃了。

  見到這個黑袍人,奧德裡奇眼睛一亮,忙上前站在柵欄後面問:“尊敬的蘭戈那魔法師大人,我是曾經來拜訪過您一次的奧德裡奇,我帶來了羅納塞來的瑟拉先生,他是羅納塞公爵之女的騎士,這次他帶著豐厚的財寶,來替他的主人求一瓶魅惑藥劑。之前我的哥哥,也就是城裡魔法商行的奧德內拉與您提起過這事,您要求我們一個月後來取,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

  蘭撒澆完了面前這叢花,想起來了這回事。大概一個月前他和西爾維婭在商店買東西的時候答應的。

  “嗯。”蘭撒應了一聲,繼續澆花。

  奧德裡奇站在柵欄外,瑟拉先生站在他身後,兩人都提著心。見蘭撒嗯了一聲後就沒反應了,兩人不由得心裡著急,但又不敢催,只能殷切的看著蘭撒澆完了一整個花園的花。

  澆完花,蘭撒這才抱著壺往回走,“進來。”

  隨著他這聲,木柵欄吱呀一聲自動被打開,奧德裡奇和瑟拉先生對視了一眼,小心的走了進去,跟著蘭撒一起走進了黑塔。

  一走進黑塔,奧德裡奇又被震了一震。這、這和之前的黑塔也完全不一樣了!塔上開了十幾個窗戶,陽光照進來顯得干淨,明亮,黑塔裡面的擺設也極有品味,情調格調兼具,一走進來就好像置身於一個貴族的公邸,又因為多了些魔法神奇物品,顯得活潑有趣味。

  奧德裡奇還注意到黑塔裡多了一個旋轉的玫瑰樓梯,一直通往新建的一處高台,上面似乎是另一個房間。

  蘭撒把人帶進來,也不招呼人坐,把人晾在那,自己自顧自的走到工作台前,看了看大鐘,然後洗了手,拿出一套復雜的魔法藥劑制作工具,又端出了大大小小幾十個瓶罐盒子,在裡面翻撿著各種材料。

  他准備制作魔法藥劑了。

  魔法師制作藥劑的時候都有奇特的韻律,一般是不讓人看的,瑟拉先生站在那看的目不轉睛,滿眼的驚嘆,連之前的害怕全都給忘記了。他們的公爵府中也供養著許多魔法師,但是他從沒見過任何一個魔法師能在制作藥劑的時候這麼快速又精准。

  不僅是瑟拉,奧德裡奇也漸漸的看得入了迷。

  紫色的藥劑慢慢成型,蘭撒頓了頓,從一個盒子裡拿起一些閃光的粉末細細灑了進去,然後拿起透明的瓶子輕輕晃了晃。一瞬間,那紫色的液體就如同天邊的彩霞變化,五光十色的輪轉了一遍,最後竟然變成了一種淡淡的,甜蜜的粉色。

  觀看著的瑟拉先生心中想,這種甜蜜醉人的氣息和色澤,一定就是傳說中的魅惑藥劑,正是這種復雜的制作方法,才能制造出那種能迷惑人心的藥劑啊!能得到這樣的高品質藥劑,也難怪大小姐願意送上這麼多珍貴的禮物。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奧德裡奇和瑟拉下意識抬頭一看,就見到旋轉樓梯上走下來一個女人。奧德裡奇年輕時候去過很多地方,也見過了很多美麗的女人,可是這一刻他還是被眼前出現的這個女人驚艷了。

  紅色的卷發色澤亮麗,茶褐色的眼睛清透又溫潤,瓷白的皮膚上好像蒙著一層朦朧的光,白色的裙子,白色的披肩,精致到不可思議的面容,款款走下的時候,奧德裡奇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是光之女神走了下來。

  西爾維婭剛起床,昨晚鬧得有點晚,睡的久了些,這會兒身心靨足心情愉悅,聲音帶笑的問:“來了客人?”雖然問是問了,但閱人無數的聖女大人在這兩個陌生人身上掃了一眼,就猜出來了他們大概的身份。

  蘭撒現在在家都不會披著黑袍,可他這會兒披著,很明顯這兩個是陌生人,會讓他不自在。看他們帶來的東西,只有可能是來請蘭撒做藥劑或者請求幫助的。

  蘭撒見到西爾維婭下來了,沒有回答她隨口問的問題,而是拿著剛做好的藥劑走了過去,對西爾維婭說:“這個。”

  西爾維婭接過他手裡的藥劑聞了聞,頓時眼睛就是一亮,聲音裡也帶出了愉悅的意味,“你真的做出來了?”

  她一點也不心疼的倒出了一些抹在手背上,抬手聞了聞,微微眯起眼睛,“就是這個氣味,你做的比我之前做得最好的那次還要好,怎麼做的?”

  蘭撒見她高興,自己也高興起來,黑袍下的嘴彎了彎,滿足的說:“加了紫色十日花粉末。”

  “哦?”西爾維婭笑起來:“我怎麼沒想到,紫色十日花剛好能中和裡面那株雲母角,氣味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你真是厲害。”

  這兩人學習黑魔法之余,就是研究開發各種化妝品。因為西爾維婭喜歡,蘭撒就努力的想要取悅她,於是短短時間內,從前專做高大上藥劑的黑暗魔導師蘭撒,已經成功變成了一個專業護膚品研制人。

  他給西爾維婭湊滿了一套護膚護發護指甲美腿塗臉等等,各種功能的魔法藥劑,並且持續改良著西爾維婭之前自己研究出的各種好用的香水藥劑。

  西爾維婭只要有條件,什麼事都愛講究,關於臉的保養更是格外在意,之前她最喜歡的一款藥劑效果很好,但是香味卻不太喜歡,現在蘭撒給她做出了更好的,西爾維婭高興的拿著藥劑就蹬蹬蹬上樓去試效果了。

  看著藥劑被人拿走的瑟拉先生一臉懵逼,等等,說好的魅惑藥劑呢?他實在沒忍住,小心翼翼的問:“尊敬的魔法師大人,魅惑藥劑……?”

  蘭撒看著西爾維婭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這才收回目光,看了瑟拉先生一眼,看的他往後一縮。

  “稍等。”蘭撒重新走回工作台邊,再次開始制作藥劑,不過這回他沒有剛才那麼認真小心的態度了,那套工具也收了起來。

  只見他抬手抓了一把枯葉子扔進瓶子裡,然後往裡扔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那個瓶子裡的東西渾成一團,在魔力的影響下全都變成粘稠的液體,時不時啪嗒冒出一個泡,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蘭撒就好像沒看見那藥劑發生的詭異變化,手裡還在不停的放各種材料下去,動作粗暴的搖晃一通,還在桌子上隨手拿了一根棍子伸進去攪了攪。

  瑟拉:……你剛才制作那瓶藥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

  這次的藥劑制作十分迅速,瑟拉和奧德裡奇懵逼的看著,也就過了一小會兒,蘭撒就裝好了那變成黑色的藥劑,放到了他們面前。

  “好了,拿走吧。”

  帶著這瓶制作過程粗糙又隨意的魅惑藥劑離開的時候,瑟拉想,那十幾箱寶石的酬勞,太虧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6 08:26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7-9-16 08:29 PM 編輯

第69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19

  因為黑塔的變化太大,不僅是那些前來求各種魔法藥劑的人,就連光明教廷例行派來,攻打黑暗魔導師蘭撒的光明騎士們,都給迷惑住了。

  一隊身穿銀色鎧甲的騎士遠遠望著那邊沐浴在陽光下,被鮮花簇擁的白色高塔,臉上的表情都很疑惑。

  “阿爾文隊長,我們真的沒有走錯路嗎?我覺得那邊那個,不太像黑塔啊。”一個騎士問。

  打頭那個騎士翻出地圖看了看,皺著濃眉,語氣煩躁:“地圖上沒有顯示錯誤,就是這裡。”

  在他身邊一個身材高大的騎士摸著下巴調笑道:“從前那個逃回去的膽小鬼騎士是怎麼說的?被鮮血染黑的高塔,滿地屍骨堆起出的路面,暗無天日的陰雨……哪一點符合了?我說阿爾文隊長,你該不是真的走錯路了吧。”

  阿爾文隊長把地圖往馬背上的口袋裡一塞,打馬往另一個方向奔去,“去附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黑塔。”

  結果找了一圈,他們當然沒能找到另一座黑塔,於是一隊人又重新回到了溫馨美麗的白塔下面。

  阿爾文隊長揉揉額頭:“既然附近只有這麼一座高塔,不管到底是不是那個黑暗魔導師蘭撒的黑塔,我們都得進攻,就算弄錯了也不能放過。”

  他心想,要是真弄錯了更好,這樣他們就不用去送死了。壓了壓心底泛起的恐懼,他咣的一聲拔出長劍,指著白塔的方向扯開嗓子高喊:“跟我一起,衝過去!”

  他手底下那隊騎士們紛紛跟著舞劍呼喊起來,一隊人馬衝向了似乎毫無防備的美麗白塔。就在這群人的馬踏進柵欄外圍一圈的時候,地上的紫光悄無聲息的泛起,在一隊騎士們驚訝畏懼的眼神中,輕盈的掠過了他們的身體。

  ……

  也許是因為最近的日子過得太幸福,蘭撒的警惕心減少了很多,也因為腦子裡每天都充滿了女神的身影,其余的事情都沒時間去想,所以他忘記了一件事——算算日子,光明教廷也該派人來進行例行的攻打了。

  所以當他按照之前的習慣,拿著放了生命之水的水壺推門出來准備去花園裡澆水時,驚詫的發現柵欄外面堆了十幾具屍體,新鮮的。

  蘭撒手裡的水壺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生命之水灑了一地。他下意識地感到心虛,往後看了一眼高塔的門,然後慌慌張張過去把門關上了,接著趕快走到柵欄門口去檢查外面那些屍體。

  穿著的衣服和鎧甲確實是屬於光明教廷的騎士,這下糟糕了,蘭撒抓了抓頭發,蹲下又站起,原地轉了一圈,最後決定趕快趁西爾維婭還沒起來的時候把這些屍體藏起來。

  絕對不能讓這些光明騎士的屍體被西爾維婭看見!蘭撒的心裡就剩下這麼一個念頭。

  光明教廷並不是第一次派騎士過來,但他從前顧及著光明教廷裡的女神,雖然騎士們不留情,但他都沒有趕盡殺絕,一隊人至少會留上兩個讓他們回去。只有偶爾因為研究魔法太認真沒注意的時候,才會讓那些騎士們被這裡的陣法全部殺了。

  要是從前他肯定不會這麼在意,可現在西爾維婭就在他這裡住著,他怎麼能不緊張。要是被她看到這些屍體,要怎麼說?

  蘭撒慌慌張張的扯起一具屍體准備毀屍滅跡,忽然聽到背後響起西爾維婭的聲音,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就站在他身後不遠。

  “光明騎士?”

  蘭撒嚇得手一抖,把手上的屍體啪嗒一聲又扔了回去,他轉頭頗有些緊張的擦了擦手,點點頭乖乖嗯了一聲。

  西爾維婭靠在柵欄上:“又是光明教廷派來對付你的。”不過說是對付蘭撒的也不太准確,應該說是順便對付蘭撒的,主要目的還是大主教在平衡教廷裡面的各種勢力。如果他發現有哪個主教的手伸的太長了或者不聽話了,他就會將那個主教麾下的魔法師和騎士派去對付各種教廷檔案裡有名的黑暗魔法師們,然後利用這些‘邪惡黑魔法師’的手處理這些不聽話的人。

  西爾維婭也做過這種借刀殺人的事。

  理由當然是光明而正義的,然而真正的目的就像是陽光背面的影子,都是為了私心而犧牲的生命。除了蘭撒,還有幾個和教廷不合的黑暗魔法師,都是大主教用來平衡教廷內部勢力的大旗。

  蘭撒不知道西爾維婭在想什麼,局促的解釋了一句:“不是我殺的,我起來就發現這些屍體了!”

  西爾維婭哦了一聲,語氣平淡,臉上甚至還帶著平時一樣的溫和笑意,緩緩說:“我知道,這裡的防御陣法是我們前幾天一起加強的不是嗎?如果這些人沒有惡意,就不會死了。”

  她還加了個自動對敵的魔法陣,看上去威力不錯,他們在裡面一點聲音都沒聽見,而且人死得很干淨,屍體保存完整,可以用來做傀儡鬼兵,下次剛好試試。

  蘭撒:西爾維婭為了安慰我在強顏歡笑。

  西爾維婭看到蘭撒臉上那細微的表情,心想,蘭撒大概又在心裡覺得感動了。不知道為什麼,就算她在蘭撒面前表現的再黑暗,蘭撒都會覺得她光明又善良,這種盲目又強大的信仰到底是怎麼來的也是令她驚嘆。

  大概只有親眼看到她殺人,蘭撒才能真正看清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西爾維婭拍了拍裙子,轉身往塔裡面走,“處理一下屍體回來洗個澡。”

  她究竟是不是個光明善良的女神,蘭撒遲早會知道的,希望等他知道真相的時候能堅強一點。

  吃早飯的時候,西爾維婭和蘭撒說起了一件事。

  “我想去一趟薩羅城。”

  光明教廷所在的薩羅城。

  蘭撒的動作頓住了,他一頭黑發被西爾維婭保養得光澤順滑,披在身後,人也沒有之前瘦了,整個人氣色看上去很好,用這樣一張變得更加好看的臉,忐忑的看著西爾維婭的時候,西爾維婭忍不住語氣更加溫柔了。

  “因為我有一些事非做不可,我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放在教廷裡大主教的手裡,我必須拿回來,否則我遲早會死。”聲音雖然溫柔的不行,但這話是假的,她只是覺得差不多到了可以去解決大主教的時候了。

  在蘭撒的幫助下,她有足夠的光明元素石恢復了大魔法師的實力,還學了許多實用的黑暗魔法。當然讓她做出這種決定的另一個原因是,今天死在塔下的這隊騎士。

  教廷裡從前據說是有十二個大主教的,互相之間身份相同,可是自從這個大主教上位之後,其他的大主教陸續死亡,新上任的其他主教地位都慢慢的變得不如大主教,於是大主教就成為了教廷裡勢力最大最權威的存在。

  雖然十二個大主教身份相同的局面早就不存在了,但是現在大主教之外的幾個主教因為身後站著貴族勢力支持,在教廷裡也是有幾分權利的。西爾維婭作為教廷裡近兩百年來最有勢力最具影響力的聖女,她和幾個主教私底下組成了聯盟,一同對抗大主教。

  今天死的這隊騎士,就是和她結盟的一個主教手底下的人。大主教的傷看上去確實是好了,不然哪有心思來翻舊賬,開始著手對付曾和她結盟的人。

  不如趁著這個時機,她重回教廷,或許還有機會殺死大主教,畢竟從前的部署還沒有完全被大主教發現,屬於她的勢力也沒有完全被拔除。意外的發現了大主教的一個軟肋,更何況,她身邊現在還有這麼一個蘭撒,她的籌碼已經足夠了,那麼就應該回去試一試。

  當西爾維婭用這樣期待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蘭撒總是會覺得自己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哪怕是要讓他去死。

  “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西爾維婭毫不意外,她放下手中的叉子微笑道:“並不會去多久,等辦完了我的事,我們就回來。”

  蘭撒的表情放松了一些,繼續低頭吃。西爾維婭辦完事情還願意回來,這就很好了。

  西爾維婭是個很干脆的人,她說要做什麼事,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而且一旦說出口了,那這件事就絕對不會留到第二天再去做。所以這天下午,西爾維婭和蘭撒收拾東西,坐著馬車離開了白塔,前往薩羅城。

  薩羅城是光明教廷的所在,也是帝國的帝都,皇權掩蓋在神權的光輝之下,光明神才是所有民眾的信仰,而光明教廷超脫於皇權,背後卻又與各大古老貴族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各種權力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

  就如同這復雜的人際關系一樣,薩羅城這個帝國最大的城市,也是人員最復雜的一個,這裡有著各色各樣的人,男人女人,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在這裡彙聚,他們也許是來朝聖的,也許是來尋找投身貴族的機會,也許是來尋找工作,也許是來進行一場獵艷……總之,這裡是一個絕不缺少人的地方,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熱鬧。

  對於這種沸騰的如同熱水一樣的熱鬧氛圍,西爾維婭早已習以為常,但是不習慣的是蘭撒,他從前每次來這裡,都很不自在,這回跟西爾維婭一起,西爾維婭不讓他裹著黑袍,他就感覺更加不自在了。

  “裹著黑袍太顯眼了,你是我的男伴,我穿著這麼漂亮的裙子,你的黑袍和我的裙子不太配,對不對?”

  “……對。”西爾維婭說什麼都是對的。

  說歸說,看到蘭撒焦慮的樣子,西爾維婭還是給他選擇了一款別致的禮服,鬥篷似得高領能遮住他的大半張臉,底下雖然不能一直裹到腳,但是能披到腰,綠寶石的扣子在肩膀處扣住了鬥篷,和他施了魔法變成綠色的眼睛相得益彰。

  好歹蓋的嚴實了一些,蘭撒總算稍稍放松。

  穿著一身黑色禮服,再加上這個別致的小鬥篷,露出上半部分臉,高瘦挺拔的蘭撒就像是暗精靈一族,充滿了一種神秘的氣質。而西爾維婭選擇了一套相配的墨綠裙裝,頭發挽起扣著綠寶石裝飾,臉上蒙了黑紗,似乎是要和蘭撒對應,只露出下半張臉。

  一把黑色蕾絲折扇遮住鮮紅的唇和完美的下頜弧度,走出去就是一個貴族出身的女士。

  西爾維婭把兩人打扮的優雅得體,然後坐上馬車,去一個皇家劇院。

  “今天那裡有一場話劇要開演,我們去看看。”西爾維婭說。

  蘭撒扶著她上了馬車,“話劇?”

  西爾維婭黑紗下的眼睛彎起,“沒錯,我最喜歡的一個話劇團,在薩羅城的最後一場演出,劇團的主人說演完這一場就再也不來薩羅城了。”想想以後看不到了,還真是可惜。

  蘭撒不太懂西爾維婭這突然的興致,之前她不是很急著要去教廷嗎?

  見到蘭撒那寫在眼睛裡的疑惑,西爾維婭理所當然的說:“事情有輕有重,錯過這場話劇,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大主教又不會離開教廷,看完再去就是。我肯定是要先看話劇的。”

  蘭撒:西爾維婭說得很對。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6 11:48 PM

第70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20

  馬車在薩羅城最大的一個劇院門前停下,此刻這裡已經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種精致漂亮的馬車都停在門前那寬闊的廣場上,出身高貴的小姐和交游廣闊的貴婦們,都穿著時興的衣裙,打眼望去全是綴滿了鮮花的大帽子,和蕾絲層疊的蓬松裙擺。

  蘭撒和西爾維婭乘坐的不是亡靈馬車,但也是同樣的黑馬和黑色車廂,在這種崇尚光明華麗,色彩多用金色白色的地方,顯得尤為扎眼。

  有注意到這輛馬車的女士們紛紛投去好奇的目光,在車身上巡視一圈沒發現某個貴族的家徽,便輕聲詢問身邊的伙伴,知不知道這馬車裡坐的是哪家的。

  劇院門前身穿馬甲的男僕小跑著上前,為馬車拉開車門。從馬車裡伸出來的黑亮皮靴踩在地上,依次往上,露出修長的長腿和精瘦的腰身,樣式別致的上裝。先下車的男人那頭柔亮的黑色長發和他那身黑色極為相配,那雙深深淺淺的綠眸比他身上的綠寶石還要耀眼。

  “呀,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位先生?”

  “雖然遮住了半張臉,但我肯定他一定是個很帥氣的男人。”

  離得近的女士們下了馬車還沒開始往劇院裡面走,被這一身黑色的男人吸引住了目光後,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腳步,和身邊的女伴竊竊私語,眼睛不斷的瞄向那邊,試圖看個清楚。

  就在這眨眼的時間裡,有意無意注意這邊的人們又看到這個男人轉向馬車門,伸手扶住了一只戴著墨綠色蕾絲手套的手,接著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一朵艷麗的黑玫瑰盛放在眼前。

  黑色馬車上出來的女人比她的男伴還要耀眼許多,一瞬間就抓住了眾人的視線,不管是男士還是女士。

  她沒有戴著綴滿鮮花的帽子,穿著的裙子也並不是那種重疊的蕾絲,相比在場的其他女士們,她的衣裙可以說簡單,然而就那些簡單的花紋和恰好好處的裙邊一圈褶皺,凸顯了她本身的美麗。

  仿佛是悄然降臨的夜幕,靜謐而無垠的黑夜。然而她的紅色頭發又像是燃燒的火焰,是一道破開夜幕的極光。

  偌大的廣場上忽然一靜,原本只是這一個地方而已,其他沒注意到的人發現這邊安靜下來,也朝這邊看過來,然後所有人就都不約而同的停住了口中未完的話。在一片安靜中,從馬車上下來的兩個人相攜穿過人群,走上了劇院的高高台階。

  等人走遠了,拉開馬車門的男僕才回過神來,使勁揉了揉眼睛,小聲嘟囔了兩句,招呼趕馬車的人將馬車開到另一側。

  廣場上其余的人也都慢慢回過神來,互相看看,眼裡都有些詫異。她們剛才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個女人輕飄飄的一眼掃過來,就說不出話了,下意識的安靜下來。

  她們當然不知道,這是西爾維婭當聖女這麼多年,每個月在萬千聖徒面前祈福鍛煉出來的,高不可攀的氣勢。只要她想,她可以是最無害溫柔的女人,也可以是那個高高在上令人不敢觸摸的聖女。

  “嘿,那兩位是從哪裡來的?我好像還從沒有在薩羅城見過他們呢,那位女士雖然遮住了臉看不清楚,但絕對是個美人。怪了,雖然覺得她是個美人,可我卻完全不敢上去搭訕呢。我不敢搭訕的女人除了從前的聖女西爾維婭大人,這位女士是第二個。”薩羅城裡有名的花花公子波文公爵之子這麼笑著感嘆道。

  他的女伴笑嘻嘻的用羽毛扇子敲了敲他的胸口:“就知道你還惦念著西爾維婭大人。”

  “不過,現在我最愛的寶貝只有你,親愛的。”滿嘴甜言蜜語的男人攬著女伴,一邊調笑著走進了劇院。

  另一個衝著話劇來的貴族先生則是臉帶疑惑,杵著手杖不太確定的說:“那位女士長得和聖女大人有些像?”說完就想追上去看個清楚。

  他的同伴一把拉住他,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可憐的康奈爾,我們都知道你十分傾慕前聖女大人,但是她已經前去陪伴光明神了,你應該為她高興,而不是再沉浸在傷痛中了。今天是邀請你來看話劇散心的,不要再想那些事了。”

  外面這些人的疑惑和議論西爾維婭和蘭撒是聽不到的,西爾維婭對這裡很熟悉,而蘭撒從沒來過這裡,所以表面上是蘭撒引著西爾維婭,實際上卻是西爾維婭帶著蘭撒在走。

  轉角處的男僕朝兩人微笑,西爾維婭拿出一張畫著花紋的金紙給男僕看了一眼。

  男僕立刻就彎腰鞠躬,然後在前面引路,他將人引到二層單獨隔出來的一個房間後,微微側臉輕聲說:“伊西多大人今天不在。”

  西爾維婭笑了笑,將剛才那張紙夾在手指間遞給男僕,“那麼,請你把這個送到伊西多手裡。”

  男僕雙手接過紙片,轉身就離開了。

  門一關上,西爾維婭就招呼蘭撒坐到欄杆邊的沙發上。這個房間只有三面遮擋,正前方沒有牆,只有欄杆,正對著下面的大舞台,現在這會兒舞台前面垂著猩紅的幕布,話劇還沒開始。

  蘭撒被西爾維婭拉著坐在了沙發上,西爾維婭握著他的手,問:“緊張?”

  蘭撒眼睛盯著下面的大舞台,點了點頭。剛才人太多,而且都盯著這邊看,他渾身不自在,要不是西爾維婭就在身邊,他都忍不住想躲開人群。

  西爾維婭坐在他身邊,裙子挨著他的腿,緩緩說:“你只是不習慣,等習慣了就好了,其實我被選為聖女,最開始的時候面對那麼多人,心裡也很緊張害怕。”這話當然是假的,她從小就是個不知道緊張的人。

  但是傻男人蘭撒果然就被安慰到了,他有些驚訝的看向西爾維婭,“可是,你完全看不出來緊張,站在高台上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注視你,你也會注視所有人。”

  西爾維婭一臉的認真和誠懇,“當然,成為別人的信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會因此而緊張,很正常啊。”不過這是一般而言,對於她這個沒有信仰的人來說,完全沒壓力。

  蘭撒不知道又自己腦補了些什麼,西爾維婭感覺自己的手被他反握住了,他的眼睛裡還充滿了疼惜——哦,他大概想像出了一個孤單柔弱的小姑娘在教廷裡孤零零長大的可憐模樣了。

  西爾維婭心想,這是我騙過的最傻的人。她要想騙人,所有的人都會被騙,可面對這個男人,她甚至不用動腦去想什麼,隨口胡謅什麼他就信什麼,簡單的她都生不起想騙人的心了,與其說騙他,倒不如說更像逗他玩。

  “所以,蘭撒,你之前每個月來薩羅城,果然是來看我的?”西爾維婭故意提起這件事。

  而蘭撒,他面對著女神那溫柔包容,明了一切的目光,只覺得羞愧的無地自容,自覺自己的行為簡直就是個猥瑣至極的男人。

  “開始了。”蘭撒一眼看到下面被拉開的幕布,連忙生硬的轉移話題。

  西爾維婭:哦豁,羞愧的要炸了。

  她不再故意逗人,坐好看向下面的舞台。隨著音樂聲的響起,舞台上的人們陸續登場。

  開場的歌聲活潑輕松,然後變得甜蜜溫柔,最後在悲痛凄婉的傷感中隱去。就像歌聲一樣,這一出故事所述說的劇情,也是一個悲劇的故事。

  講的是一個貴族家的小姐,和家中一個卑賤奴隸相愛後,被迫分開,然後小姐死了,留下奴隸一直在等待她回來的故事。

  舞台上,那位貴族小姐倒在黑發的奴隸懷中,銀發黯淡。

  “死亡無法阻隔我們,等我回來,我一定會再次回到你的身邊!”

  “我會等你回來,不管多少年我都會等你回來!”黑發奴隸抱著將死的戀人這麼痛苦的說著。

  劇到了尾聲,西爾維婭覷了一眼旁邊看得認真的蘭撒,問他:“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

  蘭撒正在努力感受女神最愛話劇的美妙,但可惜的是他並不覺得話劇有什麼好看的,聽到西爾維婭的問題,他猶豫了一會兒後說:“我覺得這個奴隸最後應該是跟著戀人一起死了。”

  西爾維婭愣了一下笑出聲來,解釋說:“其實這個故事是有原型的,說的是教廷的某一任聖女。不過教廷並不允許褻瀆聖女,所以劇團裡的人就把聖女改成了貴族小姐。真實的故事裡,那位聖女和教廷裡的一個奴隸相愛,被所有人不容。那個故事和這個劇不同,就像你說的,最後那個奴隸和聖女一起死了,而不是一直在等待她回來。”

  這一段往事她從前從沒注意過,是在看到莉莉娜那段記憶之後,有幾次隱約做夢似乎看到過一些奇怪的畫面,她才注意起來。

  兩人在上面說著話,下面的話劇已經結束了,劇團的主人走到台上朝觀眾們行禮,然後宣布:“這是我們西維劇團最後一次在薩羅城演出,這一出話劇獻給我已逝的女神。朋友們,我將離開這個給我帶來無數歡樂和痛苦的地方,重新去尋找我的樂土。”

  他的表情悲傷,語氣沉痛,“薩羅城最明亮的太陽在幾個月前落下了,我一直無法相信這個噩耗,現在我決定走出來,所以我將離開這裡,感謝你們前來送別,穆爾祝願所有的先生女士們都幸福健康。”

  劇場中響起了響亮的送別掌聲,甚至場中還有人哭了出來,有年輕的女士摘了帽子上的花投向了舞台。

  西爾維婭端坐著,輕輕拍了兩下掌,絲毫都沒有被這熱鬧又傷感的氣氛所感染。

  蘭撒忽然明白了什麼,指了指台上還沒下去的劇團主人問:“這個人,也是喜歡西爾維婭的嗎?”

  西爾維婭笑了笑,動手理了理裙擺,“也許是吧。”

  說完她站起來,走到門邊來開了門,對門外站著的那個人說:“伊西多,能再次見到你,真是令人高興。”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19 07:28 PM

第71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21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長臉濃眉的中年男人,他身上披著一件白色鬥篷,遮住了臉。聽到西爾維婭的聲音後,他抬起手拉了拉鬥篷,露出疑惑打量的目光。

  “你是?”

  西爾維婭退後一步請他進來,然後才撩起臉上的黑紗,朝男人一笑,“伊西多主教,我這張臉你應該還是認識的吧。”

  伊西多瞳孔一縮,拉下了鬥篷,略有遲疑的問:“聖女西爾維婭?幾個月前我曾親眼見到你的屍體。”

  西爾維婭:“所以這並不是我的身體,但這些都不是問題。”她雪白的手指在空氣裡畫出一個奇怪的紋樣,然後伸手一抓將那紋樣抓在手心,朝上伸到伊西多眼前,然後說:“你只要知道我回來了,並且准備完成之前我們沒有完成的事就可以了,怎麼樣,伊西多,要不要再次與我簽訂合作的契約?”

  伊西多是教廷的主教之一,他和西爾維婭一樣,都想把大主教徹底解決掉,不過西爾維婭為的是自己的生命,而伊西多想要的是更高的權利。兩個人之前就互相定了契約,約定合作,但是隨著西爾維婭的失敗死亡,這個契約失效了,現在,西爾維婭不得不再次提出簽訂契約。

  只有這樣,他們兩個人才能稍微放心的和對方暫時合作。

  伊西多清楚西爾維婭是個什麼樣的人,因此他也沒說廢話,將手放上去握住了西爾維婭的手,綠光閃爍之後,兩人分開手,手心各有一個圖案,像火焰一樣燃燒過一圈後隱沒在了皮膚裡。

  簽訂了契約,兩人之間的氣氛放松了一些。伊西多打量一番西爾維婭,笑道:“聖女似乎過得不錯,不知道你是怎麼復活的,還是說上一次死的那個並不是你?”

  西爾維婭並不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為伊西多介紹了一旁坐在沙發上的蘭撒,“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黑暗魔導師蘭撒,我的戀人。”

  伊西多詫異了一瞬,然後明白了。雖然西爾維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她話裡的意思,不就是告訴他,她的復活是因為黑暗魔導師蘭撒嗎。伊西多其實早就注意到旁邊的蘭撒,也察覺到這個沉默的男人並不簡單,只是猜測他是西爾維婭的幫手,並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現在聽到西爾維婭的話,伊西多一下子就想多了。

  他想西爾維婭究竟多久之前就認識了蘭撒,之前就連他這個合作者也沒有透露分毫,而且之前教廷裡派人去攻打蘭撒,西爾維婭可是從來沒有露出過絲毫異樣,真是個比他想像中還要深沉的女人。

  伊西多的天分並不好,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大魔法師,雖然明面上是和黑暗對立的教廷主教之一,但是暗地裡大家誰沒有和黑暗魔法師聯系過,此刻他看著蘭撒,友好的微笑道:“有閣下幫助,我們的事情就要容易許多了。”

  蘭撒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雙手交叉握著,整個人都充斥著一種陰郁的、讓人不舒服的黑暗氣息。

  他沒有說話,西爾維婭臉上有些歉意的對伊西多說:“蘭撒的性格就是這樣,伊西多請你不要介意。”

  伊西多:“當然。”

  兩個人寒暄一陣,話中有話的詢問了一些事情,西爾維婭想知道的是現在教廷內部的情況,比如新的聖女,還有大主教將她之前的勢力處置的怎麼樣,以及大主教現在的情況。而伊西多透露這些情況的同時,也不忘試探西爾維婭現在的力量,比如說她還有什麼後手。

  兩個合作者面上友好,說話也是一派溫和,但實際上信任有限,等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兩個人倒是都不急,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說。蘭撒從頭到尾並不說話,他只負責按照西爾維婭的話坐在一邊拿出最嚇人的氣勢就行了。

  蘭撒也壓根沒從這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什麼問題,似乎就是簡單的詢問各自近些時候的情況而已,就像兩個老朋友。

  等伊西多告辭離開,蘭撒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西爾維婭半晌沒說話,然後在蘭撒茫然的目光中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

  “對,我們只是普通的問候對方而已。”

  蘭撒究竟是怎麼平安長到這麼大的,西爾維婭再次考慮起這個問題。

  從在劇院見過一次伊西多之後,兩人回到暫住的地方。西爾維婭並不著急著去教廷裡找大主教,她每天看看書聽聽音樂喝喝茶,還帶蘭撒去見識了薩羅城裡聞名的幾個建築景點。

  沒見識的鄉下宅男魔導師蘭撒,在西爾維婭的帶領下,游覽了一遍這個最繁華的城市。

  “其實,很多地方我從前也沒去過,雖然我在薩羅城度過了這麼些年,但是很少離開教廷。”西爾維婭換了一身白裙子,挽著蘭撒的胳膊。

  蘭撒也換上了和西爾維婭裙子相配的白色禮服,他不怎麼習慣穿白色的,好在帽子能遮臉,西爾維婭也注意著沒讓他和旁人靠太近。兩人穿過人群,停在了聖女像下。

  這是第一任光明聖女,面容平和,陽光打在白色的雕塑上,仿佛泛著光。在聖女像之後,有一片寬闊的廣場,正對的是十六根白色石柱拱衛的高台,每月光明教廷的聖女祈福就在這裡。

  此刻高台下的廣場上跪滿了鴉雀無聲的信徒,高台上站著一個金發白裙的女人,這是西爾維婭之後新一任的聖女,她正在念誦禱句。西爾維婭和蘭撒站的地方太遠,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聲音也聽不太清晰,但這聲音對於西爾維婭來說是熟悉的。

  她笑了笑,拉著蘭撒的手,問他:“你從前就是站在這裡看我的?剛才你很熟悉的就帶著我停在這裡了。”

  蘭撒:……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就在兩人遠遠看過新聖女祈福的第二天晚上,一輛馬車停在了西爾維婭和蘭撒暫住的門前,將他們帶到了教廷。

  教廷修建的很宏偉,門前有一百階的石階,整個教廷都建在二十米高的台基上,門前的立柱雕刻著各種光明神典故,足有十五米高,左右十二扇尖頂門,每一扇門上都是華麗的浮雕,即使在夜裡,光明神殿裡的光芒也照耀的周圍一片明亮,宛如夜裡的太陽。

  西爾維婭兩人沒有從大門進去,而是被一個白袍魔法師帶著從一扇側門進去了。他們一路上沒有遇見過其他人,就這麼在穿過一條長長走廊後,看到了等在那的伊西多和另一個人。

  原本坐在伊西多主教身邊的人聽到腳步聲,轉頭看見西爾維婭後,立即激動的站起來,提著裙子飛快的跑了過來,停在西爾維婭面前盯著她看了好幾眼,才閃著淚光帶著哭腔喊了一聲:“西爾維婭大人!”

  “太好了,您真的沒有死!”這位激動的渾身顫抖的姑娘是新任聖女達芙妮。

  聖女都是從小被帶到教廷裡培養,一般會有好幾個,到了前任聖女死亡後,會從這裡面選出最優秀的一位繼任。西爾維婭作為聖女,曾教導過幾位繼任的小女孩們,是她們的老師。

  這幾個孩子,包括達芙妮都十分尊敬喜愛西爾維婭,但是西爾維婭並不允許她們在大主教面前對自己表示親近,達芙妮是西爾維婭最看好的一位,所以從小西爾維婭教導她的時候都會避開大主教的耳目,並且讓達芙妮明面上和自己疏遠。

  果然,如她所想,當她死亡,這一任的聖女就是達芙妮。

  “西爾維婭大人,對不起,您都跟我說過了大主教的目的,可是我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大主教的打算,讓您被他害了。見到您屍體的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會殺了大主教替您報仇的!知道您還活著的消息,我真的,真的太高興了!”達芙妮又哭又笑的說。

  西爾維婭撫了撫她的金發,溫柔微笑道:“乖孩子,我並沒有事。”

  達芙妮很快擦干了眼淚,殷勤的將她帶到沙發上坐著,自己站在一邊說:“伊西多主教和我說過了,西爾維婭大人,我會幫助你的,今晚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哦?”西爾維婭問:“我想知道的大主教那個密室,達芙妮知道在哪?”

  “知道。”達芙妮藍色的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幾個月前大主教受了很重的傷,艾莉森說要趁這個機會殺了大主教給您報仇,但是她失敗了,她被大主教抓住獻祭了生命。當時大主教獻祭艾莉森的時候,讓我們幾個去看了,他要告訴我們只要不聽話就是這樣的後果!”

  艾莉森和達芙妮一樣,都曾經是西爾維婭教導的繼任人。聽到這個消息,她嘆息一聲,示意達芙妮繼續。

  達芙妮平息了一下怒火,再次說:“因為您的教導,我的表現得到了大主教的認可,他留下了我讓我處理艾莉森的屍體,我看到他開啟的那扇門了!之前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伊西多主教跟我說起您告訴他的消息,我就想起來了,一定就是那裡!”

  “這幾個月大主教每隔幾天都會去那裡,每次去那裡之後他都會虛弱一會兒,我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

  西爾維婭聽完沉思了一會兒,說:“達芙妮,我希望你做一件事。”

  達芙妮毫不猶豫,“我願意!”

  “你待會兒去給大主教點燈的時候,將這個藥劑放在燈油裡。”西爾維婭取出一瓶藍色的藥劑。

  這是蘭撒按照她的要求研制出來的一種藥劑,只有一種作用,讓人在心情起伏過大的時候產生幻覺。如果是那種帶著毒的藥劑,會被大主教發現,而這種輕微的致幻藥劑,就算是大主教也發現不了。

  “還有伊西多,擁護大主教的那兩位主教,今夜就麻煩你牽制住他們了,我需要足夠的時間。”西爾維婭語氣輕柔。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20 07:10 PM

第72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22

  “西爾維婭大人。”達芙妮給西爾維婭梳理著長發,欲言又止的問:“那位……那位黑暗魔導師,真的是您的戀人嗎?”

  西爾維婭坐在鏡子面前調配藥水,她要讓自己的紅色長發暫時變成從前的銀色。聽到達芙妮的問題,她說:“是啊,怎麼了?”

  達芙妮表情有些糾結:“可是,西爾維婭大人這麼善良又溫柔,那位黑暗魔導師看上去陰郁又沉默,好像脾氣不太好,西爾維婭大人和他在一起,不是會很辛苦嗎?而且我擔心您是、是為了殺死大主教,才和他在一起,並不是出自於您的心。”

  西爾維婭忍不住笑了一下,蘭撒欺負她?她將手裡的染發藥水滴在頭發上,慢慢梳順,一邊梳一邊說:“達芙妮,你想得太多了,雖然蘭撒看上去不太好說話,其實是個脾氣很好的人,而且,他很擅長制作各種美容護理藥劑。”

  達芙妮:“誒?”

  一會兒後,達芙妮跪坐在地毯上,面對著眼前一大堆各種顏色的藥劑雙眼放光,她將一瓶藥劑塗抹在手上後,露出陶醉的神情,“天哪,這種美妙的氣味是怎麼做出來的!還有這個這個,為什麼我研制的效果就沒有這麼好呢!”

  西爾維婭坐在她的對面,替她介紹了一款蘭撒制作的藥劑,“達芙妮你看這瓶藥劑,塗抹在臉上後,就算在烈日下曬上一天也不會變黑,而且水潤白嫩,不會有油膩出汗的情況。”

  達芙妮接過這瓶藥劑,眼睛亮閃閃的,“真的嗎!這個真的效果這麼好?我現在才知道西爾維婭大人平時有多辛苦,祈禱日的時候站在高台曬上一天,我的臉都曬傷了,我自己做的藥劑總沒有那麼好。而且一直為信徒祈福,嗓音都沙啞了!”

  西爾維婭拿起另一瓶淺綠色的藥劑,“這種時候就要用這個藥劑,可以加入紅茶一起喝,喝久了的話嗓子會越來越好,聲音也會變得更加動聽,而且味道也不錯,是蘭撒試過很多次才研制出來味道最好的一種,下次他大概會試著做其他味道的。”

  達芙妮捧著自己的臉看著西爾維婭給自己帶的這一大堆禮物,飛快的轉變了自己的立場,“西爾維婭大人,這位蘭撒先生,真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啊!如果他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西爾維婭大人一定能和他相處愉快的!這樣我就放心了~”

  從某種方面來說,達芙妮對自己的老師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西爾維婭但笑不言,撈起自己的長發看看,經過這一會兒的晾干,原本的紅發已經變成了銀發。接下來就是眼睛,也要調成從前的樣子。恢復從前的瞳色發色後,西爾維婭打量鏡子前面的自己,仿佛一瞬間就回到了還在當聖女的時候。

  “好了,我們出去吧。”

  蘭撒等在外面,伊西多試圖和他聊天套些消息出來,但很快伊西多就發現自己高超的談話技巧毫無作用,一點話都套不出來,因為蘭撒只偶爾嗯一聲,其他什麼都不說,要是伊西多深問了兩句,他就會被蘭撒幽深的目光看的背後一涼,最後訕笑著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伊西多主教,也許你可以去准備了。”西爾維婭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伊西多轉頭看過去,哈哈笑了一聲,“西爾維婭,你這身還真是和從前一樣啊。”

  蘭撒也轉頭,然後原本深沉的目光傻了一會兒,變得亮亮的。

  西爾維婭此刻已經換上了從前的聖女服飾,純白色繡著金色紋樣的長裙,手中戴著金銀草編織的手環,款款朝這邊走來。她走到蘭撒身邊坐下,剛想和蘭撒說話,就見到他蹭的一下移到了另一邊,離她兩米。

  西爾維婭:……

  “蘭撒,你在做什麼呢?”西爾維婭微笑著問。

  蘭撒:……

  “我想坐這邊。”蘭撒說。

  西爾維婭眼睛一眨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無非是看到自己最熟悉的樣子再次感到了最初的震撼而已,但是睡都睡了這麼久,現在才再次意識到枕邊人真的是暗戀很久的人,還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是不是太傻了點?

  既然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反應這麼大,不如等這事完了回去之後用這個樣子做一些有趣的事?一臉聖潔的西爾維婭心裡這麼決定著。

  她還需要蘭撒保持這個氣勢震懾一下合作者,就笑了笑沒有揭他的底破壞他的形像。伊西多看看兩人,沒有察覺到什麼,先回去准備了。伊西多一走,達芙妮也不能繼續留了,她也有她自己要做的事。

  在他們的事即將開始之前,他們還有一段短短的時間可以休息。房間裡就剩下西爾維婭和蘭撒的時候,西爾維婭起身坐到蘭撒身邊,這次蘭撒沒有挪開了。

  西爾維婭解開了他身上的鬥篷,碰了碰他的臉,“你喜歡我這個樣子,等回去黑塔,我也繼續保持這個樣子怎麼樣?”

  蘭撒聽到這話,卻是沉默了一陣後忽然小心的問:“你還會回去黑塔嗎?”

  他跟著西爾維婭來到這裡,其實並不清楚西爾維婭到底想做什麼,她只是告訴他想拿回一樣東西,可是蘭撒並沒有那麼傻,他在一旁聽著也發現,西爾維婭真正的目的也許並不是拿回什麼東西。

  不管西爾維婭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蘭撒都不關心,他只是隱隱感覺到,西爾維婭也許並不會一直留在他的身邊,留在他的黑塔。這個感覺從西爾維婭親口說要成為戀人的時候,就出現了,只是他從來不說。

  蘭撒其實也沒准備問出這個也許會讓西爾維婭為難的問題,他想,不管西爾維婭要什麼,他幫她達成目標了,之後西爾維婭想離開,他也不會阻攔,所以問不問也沒關系。可是這種時候再次聽到西爾維婭說起回去黑塔,蘭撒忽然就問出了這個早已猜到答案的問題。

  西爾維婭沒有猶豫,微笑著回答了他的問題:“當然會回去。”

  蘭撒點點頭,主動握住了她的手。也許西爾維婭只是安慰自己,但是沒有關系,這個安慰已經足夠了。

  這個夜晚看不見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大主教獨自一人穿過長廊,來到一個空置的宮殿裡。這裡曾經是聖女米蘭達的寢殿,對於這裡的一切,大主教都十分熟悉,廊柱上的雕花,宮殿中央的小花園和白色雕塑,甚至是地面上的米白色石磚,都帶著他百年的回憶。

  他走下高高的石階,來到底下一層。兩邊明亮的魔法陣代替了蠟燭,這裡雖然沒有一個人,但是卻是整個教廷最安全的地方,因為這裡大主教設下的保護陣法多的數不清。如果一個普通的魔法師想要闖進來,邁進門三步之內就要變成一具屍體。

  然而在大主教下到底層之後,這個宮殿再次迎來了兩位客人。西爾維婭帶著蘭撒走進了大門,一瞬間金色的波紋蕩漾,朝兩人襲來,卻在接觸到西爾維婭手中柔和白光時散去。

  兩人平常的踏進了宮殿,一直朝著大主教走過的地方走去,繪滿了奇怪花紋的牆壁,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枚藍色寶石閃爍,仿佛是一只只眼睛在凝視著闖進來的人。

  當他們下了樓梯來到一個空曠大殿的時候,西爾維婭停住了腳步,她的目光在大殿正中央那個魔法陣上停留了一會兒。

  “那就是我之前被殺死的地方,我的鮮血曾經浸透了這個魔法陣。”西爾維婭隨口說,然後將目光放在了大殿一側的一根巨大立柱上。達芙妮說,那扇通往密室的門,就在那裡。

  “我只能不引起大主教注意的走到這裡,再往下我無法確定會發生什麼。”她上次用生命作為代價,才走到了這裡而已。

  蘭撒盯著那魔法陣,眼神有些可怕。然後他移開目光,比西爾維婭先一步走到那個立柱前面。他閉上眼睛摘下手套,將手貼向立柱,過了一會兒後,他深吸一口氣驟然睜開眼睛,只見立柱光芒一閃,展開了一個如同鏡子一樣的門。

  兩人毫不猶豫的踏進了這道門。

  門後是另一座宮殿,和這座宮殿一模一樣,他們好像回到了大門,然而往前走,沒有再看到牆壁兩邊鑲嵌的寶石,地面走過的地方也落滿了灰,庭院的花草早已枯萎死去。這一切都告訴了他們這鏡中之門後面的,才是真正的宮殿。

  大主教發現她們的速度,比西爾維婭想像的還要早。

  佝僂的老人穿著像征最高權威的大主教服侍,胸前掛著光明之石,手中拿著光明之杖。他渾濁的目光看著忽然出現的西爾維婭,和裹著黑袍遮住面容的蘭撒,緩緩說:“西爾維婭,我的孩子,你真是令人驚訝。”

  雖然被發現了,但西爾維婭並不感到慌張,她還行了一個禮,極有禮貌的問候了大主教,“有些時日沒見,大主教依舊康健。”

  “孩子,你是怎麼復活的?”大主教的目光盯著西爾維婭,語氣雖然和藹,可是屬於聖魔導師的氣勢毫不客氣的壓迫過去。蘭撒默不作聲的攔到西爾維婭面前,擋住了大主教的威懾。

  “黑暗魔導師?西爾維婭,你是從哪裡帶回來的這麼一只黑老鼠。”雖然只比他低了一階,但是大主教並不將蘭撒放在眼裡,語氣裡充滿了諷刺。

  西爾維婭沒有和他拖時間的打算,這麼短短時間裡她已經找到了那扇門,於是她並不回應大主教的挑釁,抬腳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那裡有一扇普普通通的門。

  就是這扇門,在看到西爾維婭靠近的時候,大主教的眼睛驀地一睜,抬手就是一道光之審判朝西爾維婭打去。西爾維婭根本不理睬這個攻擊,只是一心撲到了門上,試圖解開上面的魔法陣。

  而這道光之審判被蘭撒再次攔住,他周身黑暗氣息環繞,氤氳成一大片的黑色,牢牢的擋在西爾維婭和大主教中間。

  大主教手中的光明之杖往地上沉沉一杵,他整個人如同一陣風飄向了蘭撒。畢竟他已經活了幾百年,蘭撒不是他的對手,在大主教的重重一擊下,他被逼的往後退去,嘴邊溢出一道血線。

  磅礡的力量將他的黑鬥篷高高揚起,大主教原本並不怎麼在意他,可是看到他的黑發以及紫眸時,卻忽然色變,乍然露出了怒容,原本想要追上西爾維婭的動作變成了再次攻向蘭撒。

  他的口中赫赫喊道:“惡魔的後裔,你們這些卑賤的奴隸都該死!”

  西爾維婭一眼都沒往後看,她額上冒出冷汗,一把破掉了門上的魔法陣,用力的推開了門。

  那一瞬間,無數的光明元素晶石,以及那個她想尋找的,漂浮在水晶球裡的白色花苞,出現在她的眼前。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20 07:15 PM

第73章 黑塔上的魔法師23

  “你們該死!”

  西爾維婭感到背後一陣可怕的氣息,唇角一勾抓向那顆水晶球。就在她抓住那個水晶球的同時,大主教的攻擊打上了她的背。西爾維婭抱著水晶球撲倒在地,大主教在最後關頭看到她打開了門,放棄了殺死蘭撒,而是先對付她。

  因為這個房間裡有大主教最重要的東西。

  大主教慢慢走近房間裡,他看著倒在地上的西爾維婭,冷笑一聲,“放開你手中的……”他還沒說完,剩下的話就堵在了嗓子裡。

  因為西爾維婭爬起來,露出了那顆被她抱在懷裡的水晶球。她的鮮血滴落在水晶球上,血色融進了水晶球裡,裡面那朵純白的花苞慢慢變成紅色的同時,終於開放了。沉睡了很多年的精致花苞顫顫巍巍的抖開了第一片花瓣,然後眨眼間就怒放了。

  “當不變的堅貞之花開放……真的開了,這怎麼可能!”大主教喃喃著,往後退了兩步。下一刻,他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驀地直直看向捧著水晶球的西爾維婭,啞聲說:“這不可能!怎麼會是你!怎麼會這樣開放!你是假的,你在冒充我的米蘭達,我要殺了你!”

  然而他的攻擊再一次落空,蘭撒追了進來,再次擋在西爾維婭面前。就這麼一會兒,他變得十分狼狽,黑袍全都碎了,臉上手上都是血跡。可就算這樣,他還是擋在西爾維婭面前。

  大主教眼前一花,眼前黑發紫眸的男人,和他身後的銀發女人,似乎讓他看到了記憶中相似的一幕,蒼老的面容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你為什要和這種該死的奴隸在一起!”

  他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西爾維婭從地上爬起來,她拿著水晶球,看了一眼裡面的花,眼裡似乎也有幾分詫異,然後她說:“他是我的戀人,我們當然要在一起。”

  這個回答仿佛刺激到了大主教,他的身子顫抖起來,“是,你就是米蘭達,上輩子你要和那個奴隸在一起,這輩子你還要和他在一起!”

  西爾維婭仿佛不明白他的話,又說:“大主教,你真正的心髒就是在這裡面吧,只要我弄碎這顆水晶球,你就活不了多久了,對吧?”

  大主教緊緊盯著她的臉,聲音更加粗啞了,他慢慢問:“你想殺了我?”

  西爾維婭理所當然的說:“你曾經殺了我一次,我當然要殺了你。”

  聽了她這句話,大主教又是渾身一震,望著她的目光復雜難辨,這一瞬間隨著他的心情起伏,他仿佛看到面前的西爾維婭變成了很多年前的米蘭達,同樣的銀發,卻是和他一樣的灰色眼睛,米蘭達站在那,滿身的鮮血。她說:“你殺了我一次,又殺了我第二次,哥哥,你還要殺我嗎?”

  大主教手中的光明之杖瞬間掉落在地,他忽然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手指有些顫抖的探向西爾維婭,“米蘭達,我的米蘭達,我不想殺你的,是你先背叛的,你為了一個奴隸背叛了我們的信仰,我沒有殺你。”

  在大主教的眼中,他面前的不再是西爾維婭,而是等待了多年的米蘭達,他瘋瘋癲癲的說著瘋話。現實中的西爾維婭則是面帶笑容的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她捧著水晶球,將目光在這個房間裡無數的光明元素晶石上面一一掠過。

  一無所獲,然後她對身前的蘭撒輕聲說:“毀掉這個房間裡所有的光明元素晶石。”

  蘭撒猶豫了一瞬,西爾維婭又加重了聲音,“快去。”

  蘭撒轉身就開始毀滅身邊的晶石,而西爾維婭則是對著瘋狂的大主教再次出聲刺激他,“你沒有親手殺我,可是我是因你而死。”

  “就算我回來了,我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我只會回到我的戀人身邊。”

  大主教果然被刺激的不輕,之前達芙妮的致幻藥劑起了作用,他此刻瘋了似得抱著自己的腦袋,一把抓住了西爾維婭的手,“你不能和那個奴隸在一起,你回來!我要殺了他!”

  嘩啦一聲響,房間裡最大的一顆晶石被蘭撒毀了,瘋癲的大主教聽到這個聲響好像突然恢復了一點神智,他望向蘭撒,眼裡是沉沉的殺意。

  “我的米蘭達,等哥哥殺了那個奴隸,你就和哥哥一起回去,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你等著我。”

  大主教說完,手中彙聚起耀眼的光芒,然而不過片刻,他的口中噗的噴出一大口血,不敢置信的扭頭看向西爾維婭,“米蘭達。”

  他的胸口上,心髒處插著一把浸透了黑暗之力的匕首。西爾維婭抽出匕首,面不改色的再次補了一刀,“你真正的心髒不在這裡,所以就算刺在這裡你也不會死。”

  蘭撒仿佛也被她驚住了,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然而西爾維婭看過去,臉上是尋常的溫柔微笑,“怎麼了蘭撒,我們的時間並不多,快點把這些晶石全都毀掉,不然等大主教反應過來,我們就來不及了。”

  蘭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木然的繼續了手中的動作。

  被刺了兩下的大主教忽然回過神來,他咳著血搖搖晃晃,目光重新變得清醒,他盯著西爾維婭,又看著她手裡的水晶球,忽然笑起來,“你不是米蘭達。”然後他一招手,一道白光劈向西爾維婭。

  西爾維婭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水晶球迎上去,瞬間水晶球就被劈開,散成了無數碎片。

  “真正的堅貞之花,被你放到哪裡去了。”大主教緩緩逼近。

  西爾維婭手一轉,拿出了那個真的水晶球,剛才碰到這個水晶球的時候她就用一顆假的替換了。剛才那個開花的假的,是特地為大主教准備的,配合她故意說得那些話,效果出乎西爾維婭預料的好。

  “大主教,很可惜,雖然這花還在,但是也許你直到死,也看不到開花了。”

  兩人對峙片刻,同時動了,大主教抓向水晶球,西爾維婭則一把將水晶球拋起。趁著大主教去拿水晶球的時候,西爾維婭來到蘭撒身邊,此刻房間裡的晶石只剩下兩個。西爾維婭和蘭撒一人一個,同時毀去了晶石。

  就在西爾維婭手中的這顆晶石中,出現了一枚黑色石頭,見到這枚黑石頭的瞬間,西爾維婭露出笑容,然後一把捏碎了石頭。

  空氣中想起了輕微的爆破聲。

  房間裡乍然流竄起無數氣流,這氣流來自於大主教身上。他的胸口還在流血,之前被西爾維婭扎穿了也沒有事的地方,在黑石頭被捏碎的時候,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色旋渦,吞噬了他胸膛裡的一切。

  大主教跪倒在地,手中還握著那顆水晶球,他看向西爾維婭,“你怎麼知道我的心髒,在哪裡?”

  西爾維婭的手上都是血,她粲然一笑,“當然是猜的。”

  轟的一聲,大主教倒在了地上。他懷中那顆水晶球被剛才的氣流衝破,裂開了,裡面那朵白色花苞摔了出來。大主教直到死,眼睛都不甘的望著那朵仿佛永遠不會開放的純白花朵。

  西爾維婭走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主宰了教廷許多年的人,最後彎下腰將摔到一邊的白色花朵撿了起來。

  就在這時,沾了她血液的白色花苞開放了。

  花開的時候非常好看,整朵花都好像在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西爾維婭一怔,這回是真的有些詫異。她又看了一眼死去的大主教,然後舉著花轉頭問靠在一邊的蘭撒,她說:

  “這花挺好看的,拿回去泡澡怎麼樣?”

  蘭撒擦了一把嘴邊流出來的血,仔細看了看那花,然後誠實的說:“我覺得更適合做藥劑,美白效果應該很好。”

  “哦,那就用來做美白藥劑吧。”

  因為親眼看到善良溫柔的女神面帶微笑殺了人,而感到腦袋一片空白的蘭撒,就這麼輕易的被兩句話安慰到了,吊在空中的心噗通一聲落了地。

  大主教死亡了。

  教廷裡的十二位主教開始了激烈的權力爭奪,最後聖女達芙妮和伊西多各拉攏了一些人,組成了兩個勢力,暫時共同治理起了教廷。薩羅城的動蕩,直到兩年後才徹底消停。

  五年後黑塔

  曾經生機勃勃的花園失去了生機,裡面生長著的花因為失去了照顧而瀕臨死亡,曾經整潔的黑塔內部,再次變得陰暗,彌漫著一股怪味。花窗上落滿了灰塵,樓梯上也是一層薄薄的灰,仿佛沒人生活在這裡。

  書本亂扔了一地,工作台前站著一個男人,他面容憔悴,正在制作一瓶藥劑。空落落的黑塔裡面,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就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

  這座黑塔的女主人離開了,而蘭撒沒有挽留。於是黑塔再次變得暗淡而孤獨。

  中午的時候,一只黑烏鴉從巢裡探出腦袋,他伸長了脖子朝自己還在制作藥劑的主人喊道:“不好啦趕緊收拾東西,西爾維婭該回來了!被她看到黑塔這個樣子主人你就死定啦~”

  沉迷制作藥劑的男人聽到西爾維婭的名字後忽然被驚醒,他手忙腳亂的翻開了日歷,果然發現今天這個日期上面畫了一個紅紅的圈。他再抬頭往周圍一看,家具什麼的都落滿了灰,西爾維婭兩個月前走時准備的食物他忘記吃現在已經發霉了。推開窗戶往外面一看,花園裡的花因為很久沒澆水已經干得快要死掉了,特別是西爾維婭種的那一叢堅貞之花。

  蘭撒臉都白了,額上直冒汗,他匆匆忙忙的抓了架子上的生命之水往外走,因為走得太急一不小心絆倒了倒著的凳子,又帶落了餐桌上一堆餐具,急匆匆往外奔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書架,落了一地的書,整個黑塔裡面變得更加亂了。

  摔了一鼻子灰的蘭撒跑到花園裡給所有的花草澆了生命之水,又趕緊跑回黑塔裡面收拾東西,但是因為他太急,手忙腳亂之下更容易出錯,折騰了一頓下來之後,東西還沒收拾好,他自己本來就不怎麼干淨的衣服也髒成抹布了。

  所以當西爾維婭下了馬車,提著箱子推開自家的門,就看到了髒兮兮的家和髒兮兮的男人。

  手中提著的木箱子啪嗒一聲落了地。

  “蘭撒,我只不過出門玩了兩個月,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把家裡弄得這麼髒亂的?”西爾維婭扶著額頭。

  “……我錯了。”

  西爾維婭用魔法收拾家裡,落在地上的書本自動回歸原地,掃把歡快的掃著地,把碎瓷片掃成一堆,抹布擦去灰塵,花瓶裡也插上了新鮮的花,換上了干淨的桌布,窗戶打開讓陽光和風透進來。

  蘭撒就跟在她背後,眼巴巴的看著她抬抬手指就把家裡弄得干干淨淨。

  “我出趟門你就把家裡弄得這麼髒亂,我下次還怎麼敢出門——蘭撒,你該不會就是打著不想我出門的主意吧?”

  蘭撒趕緊搖頭。

  西爾維婭看了他一眼就捂住了眼睛,無力的把他拖進了浴室,“算了,你趕緊給我洗干淨。”

  “剛好我出門一趟也要洗澡,我們一起。”

  出門旅行的女主人回來了,黑塔終於再次恢復了整潔。

  (完)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20 07:19 PM

第74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

  鐘瑾,死在了二十九歲的尾巴上。

  她工作繁忙,忙的每天脫發年紀輕輕差點變成禿頭,所以腦袋裡長了顆腫瘤也沒發現,等到實在受不了頭疼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已經晚了。醫生們鬥不贏那顆囂張的腫瘤,成功幾率小到幾乎沒有的手術理所當然的失敗了。

  她生命的最後一刻是在手術台上度過的,睜著將死的眼,鐘瑾看了一圈身邊晃來晃去的醫生護士們,感覺他們面色沉重的仿佛在參加一場葬禮,圍著棺材正看著往裡填土的那種。

  而手術室外空蕩蕩的,沒有一個等待她出來的親人朋友。

  混到這份上簡直慘。然而面對這種慘絕人寰的情況,鐘瑾卻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這是一個多麼操蛋的世界啊,鐘瑾心想,房貸才剛還完,早知道買的房子享受不了幾天,她那麼急著攢錢買房干嘛?躺著當鹹魚不是很好嘛。

  可這世界上最令人覺得煩惱的就是‘早知道’。

  要是早知道會得這破病,她就盡情享受人生去了。

  或者再往前,要是早知道回來後生活這麼艱辛,她當初就留在外星球給人當寵物算了。

  臨死前的鐘瑾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十二年前,心裡再一次後悔起自己當年的天真,好吧,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後悔了。要是老天爺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保證絕對接受外星人糖衣炮彈的腐蝕,拋棄那點年少輕狂的臉面和中二自尊,做一個享受生活的資本主義寵物,每天躺著吃吃喝喝什麼都不用干。

  眼睛一閉,這輩子就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鐘瑾出生於一個重男輕女之風最為盛行的年代,所以一生下來就倒霉的被不知道哪對不負責任的爹媽給扔到了村頭水井邊,讓她自生自滅。好在十二月的寒風沒有凍死她,她被路過一個好心男人收養了。

  她的養父將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照顧,可惜在她九歲的時候養父發生意外去世,她的養母不喜歡她。在養父死後還願意養著她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拖油瓶,鐘瑾就對她那養母感恩戴德了,至於她將自己養到十六歲就撒手不管了的事,鐘瑾也實在沒有理由去怨她。

  二十九歲的鐘瑾已經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上班的時候畫著眉毛,每天換不同顏色的口紅,燙著大波浪卷,是個抽煙模樣很性感的D罩杯大姐姐。下班後就是個踩著大拖鞋搬著腳丫,不穿胸罩,一身頹廢氣息坐在電腦前看喜劇片吃麻辣燙的糙漢。

  與她十六歲時候的模樣,截然不同。

  十六歲的鐘瑾雖然每天頂著養母厭棄的冷淡目光,但卻是個每天傻樂的元氣少女,一頭齊耳小短發十幾年都沒換過樣式,土裡土氣卻朝氣蓬勃,每天早上會對著太陽感嘆又是新的一天然後鼓勵自己要努力的那種。

  就像後來幾年流行的那種偶像劇女主。

  直到她的人生忽然一個大轉彎,迎來了莫名其妙的劇情展開,她在上學路上被外星人抓走了。

  嗯,對,她被外星人抓走了。

  不是開玩笑,雖然後來她回來後對別人說起,沒有一個人相信她,但這確實是真的。

  她被長得像個路邊垃圾桶的外星人帶走了,等她醒過來人已經到了外星,和另外一些奇怪的生物一起,被擺在一個類似市場的地方販賣。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講講鐘瑾的初戀了,就是把她買下的那個外星人。那個家伙貌似還是個外星貴族老爺,把她買回去是當寵物的。她當時年紀小見識少,又缺愛,而那家伙對她實在太好,所以不到一個月鐘瑾就單方面陷入愛河。

  這下就糟了,想一想,哪裡會有人會愛上自己養的一只寵物?就算地球上那些被貓主子踩到頭上也不敢出聲的貓奴們,也不會想著要娶自家貓當老婆啊。於是面對這個悲慘現實的鐘瑾十分抑郁。

  她是吃飯吃不下,睡覺睡不好,在陌生的環境中面對著各種陌生的外星人,對環境的不認同感,還有對於自己第一段感情的無望,不想當寵物的自尊心,這一切使她心靈上格外煎熬,在這種情況下,她越來越想念地球。

  後來,沒過多久,她那位主人也許是覺得她再這麼憂郁下去會死,干脆就把她送回地球了。從這一點上來說,那個外星人當主人還是相當不錯的。多年後撇開了戀愛腦的大姐姐鐘瑾每次想起自己當年的天真矯情,就感到一陣痛心疾首。

  年輕人啊,總是覺得愛情大過一切,可是等到真正開始直面貧窮生活的時候才會發現,那點讓人輾轉反側的感情還比不上拿到手的三個月工資。

  再後來,就是她的養母宣布不想養她了,她表示理解,開始努力賺學費,然後進入社會工作,忙碌十幾年買了一套房,手術失敗,死亡。

  ——

  “你想重來一次嗎?”

  “如果能重來,你會怎麼做呢?”

  ——

  紅衣仙女兒啊,如果能重來一次,我覺得自己就留在外星人身邊,當個被資本主義糖衣炮彈腐蝕的寵物就挺好,不用工作有人養,天天無憂無慮的睡覺,無憂無慮的度過接下來短暫的一生,多好啊。

  反正只要不愛他,我就堅不可摧啊。

  ——

  “哦,原來紅衣仙女不是我做夢嗎?”鐘瑾晃了晃自己的土氣齊耳短發,看了看自己胸前還沒發育完好的小胸,差點哭出來。

  “我他媽這是願望成真了啊!仙女的名字還沒告訴我,我該怎麼給她上香還願!”鐘瑾快樂的幾乎想去跑上三千米表達自己的激動,可惜她現在被捆著,沒法掙脫。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地球了,而是外星球。天上沒有太陽,照明的是十二顆不知名星球,從左邊的地平線上到右邊的地平線之間,十二顆星球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顆,緩緩移動著,反正不管怎麼移動都能看到十二顆,光芒明亮的能閃瞎人眼。

  捆著她的是個在市場上擺攤賣東西的老板,長成一棵樹的模樣,他(她?)把自己的根扎在紫色的土裡,柔韌的枝條綁著許多奇形怪狀的生物,鐘瑾就是那奇形怪狀的生物之一。

  在她左邊被綁著的難兄難弟是一坨綠油油的果凍,上面伸出毛茸茸的小觸手,顫抖著往周圍發散,抖成了波浪。

  在她右邊被綁的更結實的是一把面條,毫無動靜的垂在那裡。

  外星人中的觸手怪是不是太多了?鐘瑾探著腦袋興致勃勃的把這個外星人市場上的攤子一一看過去。上輩子這個時候她光害怕了,根本不敢多看就被那個外星人主人買走了,現在變成老司機再來看之後,發現這些外星人還是挺有趣的。

  瞧那邊那個擺攤的外星人老板,跟個球似得,身上坑坑窪窪全是洞,隔一會兒那些洞裡就噴出泡泡,簡直就是個大型的吹泡泡機。從他身邊走過去的各種外星人偶爾有拿著一個泡泡走的,嘿那泡泡還能拿在手上不破?

  除了那些各種形狀的外星人,這片地方還有不少類似人類的外星人。四只眼八只眼十六只眼滿身是眼的都有,腦袋上長角,屁股上長尾巴的也有,多一對手一對腳或者多個腦袋的也不在少數。

  看過一圈之後,鐘瑾為自己的好運氣感到嘆服,因為在這麼多奇形怪狀的外星人中,買下她的那位外星人完全就是地球人的模樣,雖然個頭實在太大了點,但至少沒有多出什麼奇怪的部位啊,多讓人有親切感。

  想到馬上就要再見到他,還有點小激動呢。

  “啊~怎麼還不來啊~”

  鐘瑾癱在那等人,而她等待的人,此刻才剛剛來到這片市場入口。

  “尼爾,你想買個什麼樣的寵物?”

  “我不想買寵物。”

  “你那麼喜歡打架,買個皮厚耐揍的包包星人回去怎麼樣?它們最老實忠厚,能陪伴主人一起愉快的玩耍喲~”

  “我不買寵物。”

  “那買個花花樹?不用你帶它出去玩,只要每天澆澆營養液就行了,你要是跟人打完架回家心情不好,就可以讓你的寵物給你開花看看~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花花樹?”

  “我不買寵物。”

  “哦我明白了,那你就買個黏黏球蟲蟲,可以貼在身上讓它按摩,聽說超級舒服,芭娜娜就買了兩個,經常貼在胸前呢~”

  “我不買寵物。”

  “既然這樣那就買個……”

  轟!

  一聲巨響後,塊頭跟座小山一樣的壯漢被另一個壯漢一巴掌扇到了十幾米外的地上,原本在那擺攤的外星人老板們紛紛退開一圈,等那個壯漢沒事人似得爬起來後,才再次聚回原來的地方。

  站在原地一臉暴躁的男人叫尼爾,他有一頭刺蝟一樣豎起來的黑色短發,重瞳金色眼珠,兩米多高的海拔,活像一座凶神惡煞的鐵塔。身上穿著類似軍裝一樣的利落服裝,肩上胸前都是亮閃閃的金章,腰上插著七把金劍。就算不認識他的,看到這身裝扮都知道了,他是附近萊亞星系的貴族。

  尼爾收回拳頭,扯了扯嘴角,很不耐煩的說:“我說了不買寵物。”

  被打飛出去的那個話癆壯漢叫颯,他穿著和尼爾類似的衣服,身上也有金章和金劍。他笑哈哈的踩著小山一樣沉重的步伐走回來,“難得你願意跟我一起來寵物市場看看,買個寵物陪陪你又怎麼樣,你看看你一個人度過了這麼久了,難道之後也准備繼續這樣一個人過下去?”

  尼爾冷哼一聲,滿臉想要毀滅世界的暴躁,“寵物什麼的太麻煩了!”

  這麼說著的人,在走過半個市場,看到一個被綁在琉星人身上的生物後,忽然手指一指:“那是什麼?”

  他的同伴颯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聳聳肩說:“藍星人,非常脆弱,飼養起來非常麻煩,而且什麼功能都沒有,用的力氣大一點就會死,吃錯了東西會死,睡覺沒睡好會死,摔進水裡會死,總之一不小心就會死。最近咱們萊亞星系西邊的那些貴族們流行起來飼養這種藍星人寵物了,那些家伙們覺得跟我們這些東邊貴族不一樣,連養個寵物也要養這麼麻煩又沒用的。”

  尼爾:“我要買這個。”

  尼爾面不改色的打了自己的臉。

  颯瞪大了銅鈴一樣的大眼,“我敢肯定,買回去一天就會被你弄死的,尼爾!”

  尼爾又不耐煩聽他扯了,呼啦老大一巴掌又把他推到一邊,大步上前走到那個攤子前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9-20 07:30 PM

第75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

  鐘瑾感覺面前一暗,抬頭看去……沒能把來人全部看完,只看到胸口部位,再把頭一直往上仰,才終於看清了這個人。

  嘿,來了,這不是我等的有緣人嗎!多少年沒見了,鐘瑾仔細瞧了瞧這位上輩子短暫相處過的初戀以及‘主人’,發現一個問題。這外星人似乎沒有她記憶中的那麼高大上?

  對於人的印像會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產生美好而微妙的偏差,這話果然是沒錯的,大概是因為她日子過得不順暢,就格外想念沒有珍惜過的好日子,因而連著這位也在記憶中美化成了一個帥破天際的大哥,現在再看,其實也就帥的一般般而已,還沒破天際。

  瞧瞧他這直插雲霄的身高,真是晃得人眼暈,皮膚也不是她記憶裡那麼白,起碼黑了三個度,哦,她的記憶裡自動加了美白效果,這要怪她。再看這頭發,狂亂不羈,還有腰上掛著的叮呤當啷一串金劍,太俗了,長腿和一張充滿男子氣概的帥臉也無法拯救他。

  鐘瑾把面前的人和記憶裡的重疊對比了一下,站在鐘瑾面前的尼爾也在打量她。

  尼爾半晌沒說話,面無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啥。

  擺攤的柳樹怪老板開口了,他晃了晃鐘瑾後說:“這只一百五十方。”

  方是這裡的通用貨幣名稱,鐘瑾這個價格已經很高了,像她左右兩邊的觸手怪,一個十方一個五方。

  鐘瑾不知道自己的價格,因為她聽不懂他們的話。她就見到自己這初戀站那不說話,然後另一個壯漢過來拍了拍他的肩和他嘰裡呱啦說了起來。

  另外那個壯漢颯說得是:“尼爾,你還真准備買這種藍星人啊?我們東邊的貴族又不是西邊那些裝模作樣的混蛋,買這種沒啥用的寵物回家做個啥?”

  尼爾等他說完了,頭也不回的說:“你覺不覺得這個藍星人挺可愛的?她的眼睛是黑色的,一直在看我一點都不怕,這麼勇敢我喜歡。”

  如果鐘瑾聽得懂,她就會發現這輩子尼爾說的,和他上輩子說的完全不同。因為上輩子鐘瑾這個時候怕的要死,一直閉著眼睛縮著不敢動,所以那個時候尼爾看著她說的是:“看這個藍星人,她閉著眼睛很害怕的樣子,弱弱的還在發抖,真可愛,我喜歡。”

  聽不懂的鐘瑾繼續瞪著眼睛看面前的尼爾,心裡腹誹他到底還買不買了,一邊又有那麼一點點忐忑。該不會這次這家伙看不上她吧?

  颯被尼爾的話嚇到了,他的表情很難以言喻,最後他愣愣的啊了一聲,“那你要實在喜歡,那你就買吧,不過要小心一……”

  他還沒說完,尼爾就上手一扯,直接把柳樹老板捆著鐘瑾的那一段給扯斷了,一把將人撈到了懷裡,他還拋了拋,完了接住笑道:“這麼輕,我用點力她就能飄起來了。”

  被嚇了一大跳的鐘瑾脫口而出:“臥槽!”這家伙肌肉硬的像石頭,摔得她屁股痛啊!

  “哈哈哈,她聲音也好小,還沒咕咕獸的聲音大。”尼爾新奇的對颯說。

  颯:剛才還在一臉不耐煩說不想買寵物嫌麻煩的人是誰?你是小孩子得到了新玩具嗎?

  被遺忘在一邊的柳樹怪老板舉了舉自己被扯斷的那根條條,一臉不滿的說:“錢都沒付,你們這是想搶東西呢!還有我這根條條被你扯斷了,另付五十方,不然我可不放過你們!”

  正在試圖戳鐘瑾臉蛋的尼爾瞬間翻臉,唰的一聲單手拔出了自己腰間掛著的最大的一把劍,唰唰唰幾下,把那柳樹怪老板剩余的枝條全都砍了。然後他手一翻把劍插回去,又拿出來一大塊黑石頭扔到柳樹怪老板面前。

  “一根枝條五十方,全給你切了,這還有剩。”尼爾說完單手夾著鐘瑾就大步往外走。他這會兒臉色又落了下來,看上去怪可怕的。

  颯趕上來嘆氣,“你怎麼又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你的脾氣確實太糟糕了,咱們上次在普塔亞星系你也是,人家星蟲不過是朝你警告的喊了一嗓子,你覺得人家挑釁,就殺進人家老巢,半個紅月才出來。”颯一頓,繼續說:“你這樣,說不定把這個藍星人一買回去,晚上就被你一個不順心打死了。”

  尼爾不以為然,撈過鐘瑾又開始摸摸捏捏。捏捏手捏捏腳,臉上的神情一放松,又爽朗的哈哈笑起來,“唉,這小東西真軟誒!”好像剛才說翻臉就翻臉的不是他。

  颯:你是根本不聽我說話啊。

  兩人是來這邊辦個事的,颯熱愛養寵物,家裡已經養了一大堆的各種寵物,路過這裡聽說是有名的寵物市場就非要來看看,結果最後說不想買寵物的尼爾買了個寵物,還愛不釋手的摸個不停,他這個說要買寵物的反倒沒買。

  颯:“算了,回去吧。”

  尼爾沒理他,還在捏自己的寵物。

  鐘瑾一臉抽搐,媽的智障,竟然敢戳老子胸,等著!

  尼爾:“誒,這裡更軟。”

  颯被他說得也心癢癢,湊過去伸手想摸,“讓我也摸摸。”

  哈哈大笑的變臉狂人尼爾唰的板起臉,毫不客氣的一腳把他踢開,轉頭就走。

  再次倒在地上的颯:唉,他怎麼就有這麼一個倒霉弟弟呢,這臭脾氣簡直了。

  流線型散發著銀藍光芒的巨艦就停在半空中,尼爾單手抱著鐘瑾,腳下一點,嗖的往上一躍就上了巨艦頂端,從上面一扇大門進去了。颯緊跟其後,跟巨艦上的其他人打招呼。

  這巨艦上人還不少,大部分都是類似的壯漢,其實也不是肌肉發達,只是因為總體都有兩米多,而且一看都是一副能打的樣子,衣服還都穿的不多,手臂肩膀大半個背後都露在外面,所以在鐘瑾看來就是壯漢。

  想她鐘瑾一米七的身高,穿上一雙高跟鞋就能傲視公司大部分的男同事們,結果一到這裡,好嘛,十六歲的年紀,身高還沒拔高,才一米六多一點,活脫脫就是個小貓了,被尼爾一提就提起來了。

  這些壯漢腰間都掛著東西,有些是金劍,有的是金色小刀。腰間七把金劍的除了尼爾和颯之外沒有其他人,大多都是一兩把金劍的。鐘瑾看了一會兒就發現他們大概是腰間掛劍越多地位就越高,而一般腰間掛劍越多的人,身形就越小。

  是的,劍越多等級越高身形越小。越是外面那些身高甚至突破三米的,就給人感覺越是笨重,絲毫沒有尼爾和颯身上那種仿佛豹子一樣蓄勢待發的危險,身上的肌肉線條也沒有尼爾他們身上的看著舒服流暢。

  尼爾身上有肌肉,不過不是那種誇張的肌肉,而是那種一看就有爆發力的流暢線條。鐘瑾順手抹了一把尼爾的腹肌。哎呀媽呀這手感好棒棒哦,鐘瑾帶著單純的欣賞目光又順手摸了摸尼爾手臂上的肌肉。

  一邊摸她一邊想,這要是煮了吃該多有嚼勁啊。

  她不知道現在圍觀自己的人中,有一個壯漢和她的腦波同路了,那個腰上掛著四把金劍的壯漢看到上司抱著個寵物回來,又聽另一位大人解釋了一下,忍不住就開口說了一句:“這藍星人看上去很軟,煮了吃應該很好吃。”

  說著口水都掉下來了。

  尼爾正在觀察寵物摸自己手,聽到這話,上前一把撈起說話那個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壯漢,直接給他扔到巨艦下面去了。此刻巨艦已經悄無聲息的起飛了,距離底下的土地高的令人膽顫。

  但是巨艦上其他的壯漢們看到這一幕都沒露出什麼異色來,反而紛紛大笑,還有趴在巨艦邊緣上朝下喊:“莫莫!你自己跑回萊亞星系吧,我們就不等你了哈哈哈~”

  鐘瑾還不知道有人覬覦了自己的隱私,盯著周圍一圈壯漢各種好奇目光,一一看過去。

  其中有個壯漢格外不一樣,他皮膚極黑,黑的像碳,偏偏脖子上圍了一大圈毛茸茸的雪白毛邊。這毛邊看上去,真是太軟和了,而且手感很好似得。鐘瑾盯著瞧了瞧,忍不住就湊過去想摸一把。

  結果她還沒摸到手,尼爾就噗啦一掌把那位無辜的大哥按倒了。他很不耐的對著那位一臉懵逼的黑大哥說:“不許碰她,藍星人脆弱的要死,一碰就死了,你們這些沒輕沒重的。”

  眾壯漢:老大上次徒手捏塌了一艘巨艦的難道不是你嗎,比力氣咱們哪一個比得過您啊。

  尼爾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不對,又對那黑大哥說:“脖子上裝飾給我。”

  黑大哥心想,我沒碰老大的寶貝寵物,暴力老大說打人就打人,還要搶東西。委委屈屈的,把自己漂亮的小圍脖取下來,本來就夠傷心了,尼爾見他磨磨蹭蹭的,眉毛豎成兩道劍,“沒出息,喜歡這些毛茸茸的東西,我們萊亞星系的男人怎麼能這麼沒有定力,你的意志力呢,啊?”

  颯在一邊看到尼爾牢牢抱著寵物咆哮,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尼爾又要自打臉的奇怪預感。

  尼爾虎著臉接過毛茸茸,也不給鐘瑾,往自己脖子上一戴,然後把鐘瑾放下,自己走到另一邊的桌子上,對著鐘瑾拍拍手,滿臉期待的說:“來來,過來摸毛毛~”

  鐘瑾:這智障在說什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4 07:17 PM

第76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3

  貴族是什麼?按照地球上的一般標准,就是生活奢侈腐敗,住的地方大的像個迷宮,環繞著一群奴僕下人,每天吃飽了就思考人生的一種人。

  但是外星球的貴族和地球的貴族好像不太一樣。因為他們的屋子不大,用尼爾的來舉例,大概兩百多平,奴僕也不多,只有一個,樸素到令人忍不住哭泣。這是一個多麼節儉接地氣的樸實外星種族啊!

  “黑黑,你看,這就是主人的領地,是不是很大,站在這都看不到邊。”尼爾撈著鐘瑾,喊著他自己起的愛稱,站在巨艦上給她指下面的無邊土地。

  站在他一邊的哥哥颯沒忍住,跟弟弟說:“藍星人聽不懂我們的話,你又不能和它交流。”弟弟這種沉迷養寵物的樣子怪可怕的,他進入的狀態太快,哥哥好不習慣。

  尼爾還在對鐘瑾說:“就算巨艦再飛行兩月時都飛不過我的領地,颯的領地就沒有我這麼多,因為我的領地是我搶來的!”

  颯:聽哥哥說話啊!

  鐘瑾確實聽不懂尼爾說話,但看他那表情和姿勢,大概意思能猜得到,不就是“看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嗎,愚蠢的外星人。

  對於尼爾的房子,鐘瑾印像很深刻,甚至比對尼爾本人還要印像深刻,至於原因……

  “我到了。”尼爾一手朝颯和巨艦上其他人一揮,然後單手抱著鐘瑾往下一躍。

  至少千米高空,速度落得太快,鐘瑾感到一陣耳鳴。身子忽然一輕,尼爾踩在像雲朵一樣一片片的樹叢上方,輕飄飄的像一片落葉,朝著一個方向躍去,不一會兒他就落了下來,同時把鐘瑾往頭上一頂,大步往前走到了一個半圓形建築面前。

  這半圓形建築或許不應該說是建築,雖然這是尼爾的房子,但這房子本身也是個奇特的外星生物。一種叫做空的外星生物,它的內部是一個很大的空間,就像普通的房子一樣,能讓人居住在裡面,外表則是倒扣的碗狀。

  空這種生物是不斷在移動的,雖然移動的速度比烏龜還要慢,但它確實一直在移動。上輩子鐘瑾住在這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每天早上起來看到的景色都是不一樣的。

  尼爾當做房子的這個空,它的移動路徑就是順著尼爾的領地繞圈,而每到一個地方,空的外部色彩就會改變,變得和周圍的環境一樣,這是它的本能偽裝,就像變色龍。

  這會兒是在一片藍樹林裡,空外面的牆壁就變成了藍色。

  尼爾走到那個半圓形面前拍了拍,瞬間牆壁上就憑空出現了一扇門,尼爾走進去之後,那扇門便又消失了。

  走到房子裡面就會發現,在裡面看外面,是透明的,和地球上的單向透視玻璃是一個道理。

  鐘瑾上輩子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自然沒有那麼好奇,但她從進了這道門之後就激動的尋找著一個身影,等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咚咚咚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來後,她忍不住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啊,衣食父母出現了!說到這不得不說明清楚,把她買回來,並且十分喜歡她的尼爾,是名義上的主人,但真正給她准備食物和其他必需品的衣食父母是另一位,也是照顧尼爾長大的保姆叔叔,一頭已經很老了的外星人。

  這個外星人塔塔爺爺並不是萊亞星系土生土長的外星種族,他是另外一個星系來的,所以他的外表和尼爾不一樣。塔塔爺爺他,是一個長得三米高的,類似北極熊一樣的外星人,毛毛又白又長又柔軟,讓人一看就想扎過去他懷裡抱著睡覺。

  塔塔爺爺身上系著一件粉色的大圍兜,作用類似於地球上的圍裙。他雖然塊頭很大,厚厚的腳掌和手掌都帶著可怕的力量,其實內心是個很柔軟的外星人,還非常喜歡可愛的東西。一看到尼爾帶回來一個可愛的藍星人,塔塔爺爺感覺自己都快被萌化了。

  “天辣我在光屏節目上看到過,這就是最近很流行飼養的藍星人!”塔塔爺爺抬起自己毛茸茸的熊掌捧著自己的熊臉,小跑著來到尼爾身前,探著腦袋仔細看鐘瑾,慈祥的黑亮雙眼都眯起來了。

  “藍星人比節目上看的還要可愛~”

  鐘瑾也捧著自己的臉看著面前毛茸茸的大白熊,快被萌化了。啊啊啊啊大白熊真可愛啊好像一個巨型玩偶啊果然塔塔爺爺還像她記憶中那麼可愛一點都沒變啊~

  兩個人正在對著被對方萌的傻笑,尼爾忽然一轉身把鐘瑾抱在懷裡背對著塔塔爺爺,然後扭頭哼了一聲,像個小孩子那樣指責道:“你要跟我搶黑黑!”

  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怎麼會不知道他那破毛病,塔塔爺爺趕緊揮揮手,“不跟你搶不跟你搶。”

  尼爾這才又哼了一聲,把鐘瑾從自己懷裡再掏出來。

  鐘瑾抬手扒拉了一下自己被弄亂的短發,心想這智障外星人還能不能好了。

  塔塔爺爺說:“尼爾,我給你做好了午飯,在廚房呢,有炙草禿嚕肉。”

  尼爾一聽,金色的眼睛都要發光了,大步就往廚房走。鐘瑾被他放在原地,尼爾一轉身,塔塔爺爺就飛快的伸出熊掌稀罕的摸了摸鐘瑾的腦袋,鐘瑾也飛快的伸手摸了一把塔塔爺爺毛茸茸的,大屁股。

  走出去十幾步的尼爾忽然又唰的一聲轉過頭來,塔塔爺爺早有准備的搶先一步縮回了手,鐘瑾也縮回手,做若無其事狀。

  尼爾走回來把鐘瑾撈回懷裡才又走向廚房。炙草禿嚕肉,尼爾最喜歡吃的食物,在鐘瑾的眼裡,很可怕。那玩意兒雖然是肉,但戳一下就會發出奇怪的‘呀’尖叫,鐘瑾不明白尼爾是怎麼把那種可怕的尖叫肉吃進去的。

  哢嚓哢嚓、噗嗤噗嗤。
  尼爾在大快朵頤,鐘瑾也餓了,她肚子咕嚕嚕的輕響了一聲。

  原本埋頭大吃的尼爾忽然頓住動作,他滿嘴的肉汁轉頭來看了看鐘瑾,然後又看了看自己最喜歡的食物,最後扼腕般的插起了一塊拳頭大的肉塊遞到鐘瑾面前。

  鐘瑾:謝謝你啊智障,但是這東西我下不了口,感覺吃一口就會死呢。

  鐘瑾一直不吃,尼爾把肉塊往她面前推,她就往後仰。尼爾明白了,收回肉塊塞嘴裡嚼嚼,湊到鐘瑾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他朝外面高喊:“塔塔,黑黑餓了怎麼辦?”

  塔塔咚咚咚的走進來了,拿著一個平板那麼大的東西,“我在光屏上查了一下,藍星人需要食用專門購買的食物,隨便給他們吃我們的食物,他們會死的。”

  塔塔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凳子對他來說有點小,身上的毛毛都從圈圈扶手空隙裡漏出來了。鐘瑾悄悄摸了一把毛毛,湊過去看那個光屏。塔塔把那東西放在膝蓋上,拍了拍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屏幕浮在面前,上面用不認識的文字寫了很多東西,和地球上的網頁差不多。

  熊掌以和他外形不匹配的靈活,熟稔的點進了某個充滿了購物氣息的網站。

  “來來來,我們先給黑黑買點吃的~”

  塔塔瀏覽著藍星人食物的頁面,鐘瑾不知不覺也坐到了他的身邊,雖然她看不懂這裡的鬼畫符文字,但是有配圖啊。雖然那些配圖都很一言難盡。大袋大袋標著‘正宗中國水鄉贛南新米’的大米、一罐罐標著三鹿標志的奶粉——話說這奶粉吃了真的沒事嗎?還有那熟悉的衛龍辣條是怎麼回事,衛龍辣條已經不止走出了國門還走向了星際嗎?

  在外星球上網購物買到衛龍辣條這個事實還真是想起來就迷迷的。

  其他的什麼康師傅方便面,哦不對,是康帥傅方便面,這還有賣假貨的?!這些就算了,為什麼還有賣雪花啤酒?

  哦我的天還有賣腊肉,這個網站真是神通廣大,真的有貨嗎?

  尼爾不知不覺也湊了過來,他擦了擦嘴,把鐘瑾抱到懷裡,排排坐著看光屏。

  塔塔很有經驗的給他解釋,“黑黑是黑發黑眼睛的,應該是藍星人中的東方品種,他們品種不同喜歡吃的食物也不同的,要是那種皮毛是黃色的,或者眼睛不是黑色的,那種就是西方的品種。”

  “西方的品種吃的食物是這種。”塔塔給尼爾看了另一個頁面。

  鐘瑾看到這個新頁面上出現的是:一頭看上去就死不瞑目的牛、土豆、還有各種看上去就不好吃的東西。她覺得按照塔塔爺爺這個速度慢慢翻,她都要餓死了,於是坐在尼爾身上一把拉開塔塔的熊掌,自己翻到了剛才那個頁面。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女性對於購物的天生能力,就算是外星網站,就算看不懂字,只要是買東西的,都能用得溜。好吧,其實是她上輩子後來也經常自己買吃的,只要最後讓尼爾付個帳就行了,這個流程她很熟啊。

  就算之前忘了,現在看到這熟悉的畫面也記起來了。

  鐘瑾熟練的選擇了所有自己看的順眼的食物,包括各種小零食,選擇完後用手掌拍了拍上面那個紅紅的勾。

  出現一個藍色漣漪頁面後,鐘瑾自然的拉過尼爾的手,往屏幕上一壓。成,付款了。

  “感謝訂購,商品將於十月分後送到,請注意簽收~”塔塔和尼爾同時聽到這個提示音。

  塔塔又托著自己的下巴倒在了桌子上,“呀~黑黑真可愛啊~她還會自己買東西呢~”

  尼爾興致勃勃的把光屏移到自己面前,把鐘瑾放到自己腿上站著,拍拍光屏說:“來,再來一次~”

  鐘瑾捏捏手指,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她看懂了尼爾的意思,不由得邪魅一笑,“既然你誠心誠意的要求了,我就不客氣了。”

  她啪啪啪的拍開了另一個頁面。

  她沒想到,她做人時候沒能享受到的奢侈品,現在當了外星人的寵物,什麼都不做就能享受到了。

  多麼美好的生活啊,簡直就像被大款包養,還不用出賣肉體。真希望這個外星人主人能這麼一直智障下去。

  鐘瑾:說起來,喊主人仿佛在進行什麼奇怪的play?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4 07:25 PM

第77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4

  這裡的時間和地球上的差距不大,但是叫法有點不一樣,一個小時叫一月時,十分鐘他們叫做十月分,以此類推。天上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出現十二個照明的星球,當上一個星球走到了下一個星球的位置,就過去了大概一個小時。

  他們的時間比地球上的標准很多,也分為白天和夜晚,但是白天和夜晚是對半分的,各十二個小時,在這十二個小時中,屬於白天的時間就永遠是明亮的,沒有黃昏和早晨之分,一直是很明亮的。而屬於夜晚的十二個小時,就是純粹的黑夜,沒有黎明。要麼黑暗,要麼光明,沒有過度,涇渭分明,轉變的也特別迅速。

  現在時間按照地球上來說已經將近傍晚了,但是在這裡,光線依舊明亮的如同中午。

  鐘瑾沉迷購物,給自己訂購了一系列享受的物品,比如一看就很柔軟的懶人沙發、按摩床、泡腳機、自動洗頭機等等。她東西還沒買完,十分鐘前訂購的食物就已經到了。

  要說外星球這兒最讓鐘瑾滿意的一點就是他們的快遞真的是超級快,因為他們的傳輸技術比地球發達,運送商品已經不是靠人力了,而是一種傳送裝置。

  “叮當當~您有物品送達~”這個聲音響起後,塔塔爺爺把眼睛從可愛的藍星人身上移開,起身吭哧吭哧的走到發出聲音的一個櫃子前,打開了櫃門,裡面放的就是鐘瑾選擇的食物。

  這個櫃子,就是網購愛好者的必備裝置,可以傳輸大部分商品,只要是允許在網絡上購買的非活物商品,都能靠這個傳送裝置在極短的時間內送達。

  塔塔爺爺把所有東西全都壘在一起,端到了桌子上,放在鐘瑾面前。

  鐘瑾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光屏,買東西待會兒再繼續,她還是先把肚子喂飽。

  大米需要煮,不考慮先放在一邊,以後讓塔塔爺爺給她做飯吃。她自己當然是不會動手的,哪家的寵物會自己動手做飯吃,那也太麻煩了,反正有人代勞何必她動手。其他的配米飯吃的各種配菜也先放在一邊,剩下的都是些袋裝零食。

  不能叫快餐真遺憾,希望他們盡快推出寵物快餐訂購系統,不然她總不能一直吃零食吧。心裡想著,鐘瑾把一堆零食翻了翻,翻出了一包辣條。

  這東西,她其實很久沒吃過了,還忽然有點想吃呢。鐘瑾拆開,一股辣香味撲面而來,充滿了熟悉的地球風味。她叼了一根嚼了嚼,立刻就吐出來了。

  這味道怎麼怪怪的呢?她該不會買到假辣條了吧?找到生產日期一看,好家伙已經過期一年了。過期一年還賣,簡直豈有此理!無良商家必須差評!

  鐘瑾移來光屏找到剛才那個頁面,給了個負分差評。

  塔塔爺爺:“啊~黑黑真聰明啊,還會給差評啊~”

  忽然,尼爾手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尼爾發現是個沒見過的通訊號,挑挑眉接了,那邊立刻吼上了。

  “你為什麼要給我的店差評啊!”哦,是賣辣條的老板。

  尼爾靠在椅背上,長腿一抬架在另一把椅子上,語氣裡充滿了不合時宜的炫耀,“哦,我家寵物給的,她是不是很聰明?東西也是她自己買的。”

  “放屁!那些寵物哪裡看得懂,你自己故意找麻煩還要推給寵物,你智障嗎?”店老板大吼,“你們這些混蛋就知道給差評差評!你有吃過那東西嘛?那麼好吃的味道你竟然還敢給我打差評,那可是我這個做老板的傾情推薦商品,吃過的主人都說好,每年都有無數人來訂購,你這沒見識的土包子!”

  尼爾爆炸了,他蛤了一聲,啪的錘了一下桌子,和老板對吼:“你特麼說得什麼屁話,我家黑黑不喜歡吃,就是破玩意兒,老子愛打差評就打差評,你不服氣有本事過來啊,老子打得你服氣為止!”

  店老板看上去是個脾氣火爆的人,但是尼爾脾氣更火爆,兩個炸藥包相撞,哪個炸的響哪個就贏了,想當然最後的勝者是尼爾。他勝利的掛了通訊,架著腿把鐘瑾扔在一邊的過期辣條拿過來,拿了幾根扔嘴裡。

  “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好吃,要是不好吃老子非要開巨艦去炸了那老板。”

  嚼了嚼,嚼了又嚼。尼爾慢慢的把腿放了下來,一仰頭把一包過期辣條全都塞嘴裡了。

  “還蠻好吃的。”尼爾把空袋子扔到一邊,又去翻鐘瑾那堆零食,翻出了另外幾包辣條,全給開了吃掉了。

  全城圍觀下來的鐘瑾眼睜睜的看著尼爾吃掉了那幾包過期辣條,然後他又吧嗒吧嗒嘴,再去訂購了一大堆。

  鐘瑾:智障主人你還好嗎?上輩子你可沒有沒有和我搶過吃的啊,這回是怎麼了?

  肚子又咕嚕了一聲,鐘瑾這回仔細看了生產日期,拆了一個小面包咬了一口,味道還行。結果第二口還沒咬下去,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把她咬了一口的那個面包拿過去了。

  尼爾把那小面包塞嘴裡嚼了嚼,呸呸呸吐出來,“不好吃啊這個。”

  鐘瑾還抬著手沒放下去:媽的智障。

  那一堆零食,鐘瑾只吃了一小部分,其余的都是尼爾吃的,他的胃仿佛是個無底洞,對於和寵物搶吃的也沒有絲毫心理負擔。全都嘗了一遍,他把自己喜歡的口味全都再次下單了。鐘瑾注意到他愛吃的那些,全都是過期的,真是清奇的口味。

  至於塔塔爺爺,他的口味完全不一樣,他只鐘情於一口一個的那種小餅干。

  “唔,這種脆脆的軟軟的,老人家牙口不好,吃這個正好啊。”塔塔爺爺哢嚓哢嚓的咬著小餅干。笑的時候露出寒光凜凜雪亮尖銳的牙齒,“尼爾,再給我訂點這個叫什麼,叫小餅干的。”

  鐘瑾:為什麼還有會和寵物搶食物的主人啊?難道說地球上那些養貓養狗的家伙也會搶他們寵物吃的嗎?太沒人性了!

  鐘瑾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了這輩子發生了這種奇異的事情,她填飽了肚子就不管這兩個開始買藍星人專用小零食的人,走到那個傳送裝置櫃子面前,剛才櫃子又出聲了,應該是她訂購的東西到了。

  拉開櫃子,裡面塞滿了東西。鐘瑾一腳踩在邊緣上用力,可是她一樣東西都扯不出來。

  算了,鐘瑾拍拍手,寵物怎麼能干力氣活呢,這種事肯定是飼養者干的啊。她迅速的進入角色並且理所當然准備當一條徹底的鹹魚,叉著手晃悠到尼爾和塔塔爺爺身邊。

  本來准備叫尼爾,但是看到塔塔爺爺那柔軟的毛毛,鐘瑾的手不由自主的就轉到了塔塔爺爺那邊。摸了摸,又扯了扯毛毛,塔塔爺爺轉過頭來,看鐘瑾指向櫃子那邊,他就理解的去把櫃子那裡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擺好。

  按照鐘瑾的動作要求,懶人沙發按摩椅泡腳機等等都放在了她選定的位置。完了鐘瑾先試了試懶人沙發,果然柔軟,一癱下去就變成了一灘爛泥,完全不想起來了。

  鐘瑾舒適的嘆息了一聲,最後用強大的意志力爬了起來。她還有那麼多商品沒有試用,不能倒在這第一站。

  接下來試按摩椅,躺下去後身心舒暢,之前有點痛的肩膀和頸椎熱熱的,這效果比她上輩子在地球自己買的那種還要好。

  把手搭在扶手上,鐘瑾閉目養神。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落在身上,鐘瑾睜開眼,發現尼爾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就站在旁邊,他伸手摸了摸按摩椅,然後把鐘瑾抱起來放在一邊,自己躺上去了。

  但是這按摩椅是小號的,只適合鐘瑾,對於尼爾這種兩米多高,身體密度高體重異常重的外星人來說,太脆弱了,於是尼爾躺下去不到一分鐘,按摩椅叮鈴哐啷的一陣響,徹底解體了。尼爾從地上爬起來,打開光屏給這家店打差評,順便打了一下老板的通訊。

  “你們這東西也太弱了……”尼爾開口吼到一半,那邊的老板就已經語氣熟練的打斷了他說:“好的我知道了椅子是壞了對吧,傳送回來我們免費給修一次,但是客人注意了,這是寵物藍星人專用款,請主人不要輕易嘗試,否則壓壞了我們店是不負責再次維修的。”

  這種事老板仿佛已經處理過很多次了。

  尼爾:“……”

  鐘瑾對尼爾無言以對,她再次坐上按摩椅,還一起用了泡腳按摩機,在大廳裡看電視。哦,這電視是一整面牆,畫質感人,讓人身臨其境。她躺在那翻動節目,一邊考慮上輩子的尼爾也這麼智障嗎?

  似乎她上輩子沒覺得尼爾這麼智障啊?難道說,因為她上輩子年紀太小,見識少不成熟,再加上有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喜歡上的尼爾,所以才被糊了眼似得完全沒看出來尼爾的智障本色?

  也許真的是這樣,她聽不懂這些外星人的話,又太過害怕這種完全陌生的環境,所以下意識的覺得強大的尼爾很厲害,就算他做出什麼行為,也都不會覺得那是他傻。但這回不同了,她一點都不怕,又有著閱盡千帆的成熟心智,多年職場生涯鍛煉出來的觀察入微,即使不能溝通也能看得懂大概,所以什麼神秘形像全都變成了渣渣。

  這可真是上輩子初戀的幻滅。

  鐘瑾感嘆的想,拆開了一包瓜子,躺在按摩椅上,選擇了一個藍星人寵物節目,一邊磕一邊看。

  巨大的屏幕裡,是一個裝飾華麗的大房子,主人是一個類似人類的外星人,腰上掛著七把銀劍,身高和尼爾差不多。他在微笑著和采訪他的主持人說些什麼,具體說了什麼鐘瑾聽不懂。但是很快鏡頭就轉到了房子的另一邊,那裡坐著十來個地球人,也就是他們外星人口中的藍星人。

  鐘瑾覺得這位大哥肯定是有收集癖,看這麼多人,每一個的膚色瞳色發色都有不同,幾乎包括了鐘瑾看過的所有人種。

  這位大哥養了這麼多藍星人,真是閑的蛋疼。他帶著主持人走近這群藍星人,然後一個個介紹。

  他指了指那個黃色頭發藍眼睛的小哥,對主持人說了什麼。那位小哥看向鏡頭,笑的特別燦爛,伸出中指比了比,說了一句:“fuck!”

  鐘瑾:哦,反正這些外星人聽不懂嘛。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4 09:44 PM

第78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5

  聽不懂自家心愛寵物在說些什麼,但見到他笑的熱情洋溢,外星人主人欣慰的朝那金發藍星人小哥點了點頭。

  金發小哥朝他伸中指:“fuck!”

  外星人主人:“對對對好乖!”

  鐘瑾:……

  那裡剩下的還有幾個,當鏡頭轉過去的時候,有幾個人壓根就不理會,繼續做自己的事,最年輕的那個看上去才十幾歲,像是混血的,頭發黑色眼睛藍色,正在啪嗒啪嗒的按著游戲機,一看就是個沉迷游戲的網癮少年,他一邊打一邊發出瘋狂的叫罵,用的語言夾雜了中文英文還有日文,涉及的語言太雜,鐘瑾竟然還聽不太懂。

  當鏡頭轉到他面前時,他毫不客氣的一腳踢開了鏡頭,繼續啪嗒啪嗒打游戲,一眼都不給鏡頭這邊。

  最令鐘瑾覺得懵逼的是其中那個黑發黑眼的大叔,大叔穿著體面的西裝,面前放著一杯飲料,他臉上帶笑,看上去就像參加某個上流人士聚會的……政客。等他一開口,鐘瑾差點被瓜子嗆住。

  那位大叔在鏡頭轉到他面前之後,朝鏡頭微微一笑開口說:“大家好,如果光屏前觀看的人有坐標地球的中國人,那麼我要先恭喜你,找到組織了。我們的國家在十年前就已經發現了這個販賣人口的外星系,這是我們計劃殖民的第一站,我就是這個計劃的負責人之一,背負著作為先行軍探路的責任,當然我們現在的進度還處於開發摸索階段。”

  “如果有被販賣到這裡的同胞們,大家請不要恐慌,盡量先適應這裡的生活,在這裡沒辦法多說,如果您有什麼疑問或者想要當面見我詳詢情況,可以來萊亞星系坐標666-888-4843,位於環形山脈的河流別墅找我,或者記下通訊號lyx-23333333,有機會的話可以撥打這個通訊號聯系我,那麼,祝大家身體健康。”

  大叔說完朝那位名義上的外星人主人點頭示意,那位外星人主人又露出了個‘看啊這個多乖啊太讓人喜歡了’的表情。

  鐘瑾:強,太強了。

  上輩子她這段時間根本沒有看過光屏節目,好像漏看了很不得了的東西啊。

  鐘瑾看著光屏上那個主人,再扭頭看著旁邊毫無所覺,眼裡都快冒出喜愛桃心的塔塔爺爺,以及那個百無聊賴仰躺在她的懶人沙發上打瞌睡的尼爾,心想,還好這群外星人聽不懂他們說話啊。

  這個節目應該是介紹各種飼養寵物的,除了這一家,鏡頭還去到了很多不同的地方,當然並不是所有藍星人都過得像她這麼滋潤,鐘瑾看到一位被關在籠子裡的地球人。那位大兄弟瘋狂的搖晃籠子並且把欄杆踢得一顫一顫的,一邊踢一邊罵,他不僅用雙手做中指,雙腳也豎起了中指。

  大兄弟是不是要瘋啊?罵累了的大兄弟癱回去,端起一罐啤酒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完了一抹嘴巴不滿的抱怨起這裡的酒一點勁都沒有。

  鐘瑾癱在按摩椅上,抬起腳試圖學著這位兄弟一樣做個豎中指的姿勢,可惜失敗了。這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除了這些,鐘瑾還看到了一位棕發大胸妹子。她坐在自己兩米多高的主人身上,親親熱熱的扒拉著他的手臂,崛起紅唇去親那位主人的臉,親的那位主人抱著她一臉傻笑。

  棕發妹子:“寶貝兒,下次你再出門那麼久我就不讓你抱咯~”她寵溺的點了點主人的大胸肌。

  鐘瑾:這位主人你確定你養的是寵物,而不是情人嗎?這位姐姐你真敢下口啊。

  長了一番見識後這節目終於結束了,介紹其他種類寵物的鐘瑾也看了一會兒,還是挺有趣的。看著看著,因為太舒服,不由自主的就睡著了。

  再次醒過來的是被尼爾折騰醒的。鐘瑾迷糊的睜開眼睛,覺得身下軟綿綿的按摩椅消失了,變成了硬邦邦的大理石地板,再定睛一瞧,嘿,這不是尼爾的胸膛嗎?

  鐘瑾發現自己不知道啥時候躺到了尼爾的胸口上,毫無疑問是尼爾把她抱過來的。他之前明明還穿著上衣和外套,可這會兒脫得就剩條長褲,還蹬著靴子架在桌子上。鐘瑾坐在他肚子上,感覺自己屁股被那肌肉咯著疼。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尼爾好像剛去運動過,頭發濕淋淋的,胸口還有水漬。

  這特麼到底是汗還是洗了澡沒擦干?如果是汗她是拒絕的,有漂亮腹肌的男人很性感不錯,但太油膩了是會讓人沒有胃口的。

  鐘瑾湊過去聞了聞,沒聞到奇怪的味道,倒是挺清爽的。

  尼爾見她湊近,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裡咬了一口。輕輕的那種咬,鐘瑾被他嚇得往後一縮,這反應把尼爾逗得笑起來,笑的鐘瑾屁股底下都在震動。

  鐘瑾舉著自己沾了口水的手,嫌棄的在尼爾褲子上擦了擦,瞪了他一眼,智障笑屁啊笑。

  尼爾怎麼看面前這個藍星人怎麼喜歡,她乖乖坐在自己的肚皮上,那麼一點輕,也不亂動,可愛的他覺得牙齒癢。

  “嗷~”尼爾坐起來張牙舞爪的嚇唬鐘瑾:“我要吃了你~可愛的小黑黑~”

  鐘瑾面無表情,打了個呵欠。

  扭頭一看,外面已經天黑了,黑沉沉的,晚上透明的玻璃屋頂變成了白色的牆壁,只留下了一小塊能看到外面的場景。她是睡了多久來著?

  黑黑不理會自己,尼爾從沙發另一邊掏出了一個逗寵物的玩具。黑黑睡覺的時候尼爾在光屏上興致勃勃的訂購了很多藍星人寵物專用玩具,據說這些玩具都是雌性藍星人最喜歡的,如果家裡的藍星人寵物表現的很冷淡就可以用這些玩具來逗她,聽說很管用,全網銷量居高不下。

  尼爾訂購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終於能來一一試驗了。

  鐘瑾發現尼爾捏著一個名牌包包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

  這種老氣的顏色,五六十歲的阿姨們都不用了。鐘瑾無動於衷的抱著胸。

  尼爾發現這玩具沒用,隨手扔到一邊,又拿出來一排管狀物在鐘瑾面前晃了晃。

  那是一排口紅,鐘瑾啪的伸手打掉。這系列的口紅她早就除草了,跟她的膚色根本不配,而且塗了效果不好很難配衣服啊混蛋!

  口紅掉落在一邊,尼爾聳聳肩又掏出來一樣,這一樣是店老板傾情推薦商品,使用後據說百分之八十的藍星人都笑了。尼爾戴好了那個兔子耳朵,等著自家的寵物黑黑反應。

  鐘瑾沉默了一會兒,抱著肚子笑倒在尼爾身上。天啊這智障為什麼要戴著兔子耳朵,這是什麼奇怪的play,她是個正經人拒絕這種不正經的play,不行了,這種壯漢戴兔子耳朵賣萌卻一點都不萌的感覺笑死人了哈哈哈~

  鐘瑾笑的從尼爾身上滾到了旁邊,又被尼爾抱了回來圈在胸口。

  尼爾心想,這老板還挺靠譜的,這推薦的東西這麼管用。

  鐘瑾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唔,其實看久了還有點惡心萌呢。

  “尼爾,可以來吃宵夜啦~”塔塔爺爺用圍裙擦著爪子走過來,看到尼爾腦袋上的那對兔子耳朵,哇了一聲,捧著臉說:“好可愛的玩具,尼爾給塔塔叔叔試一下~”

  尼爾單手把兔子耳朵取下來遞給躍躍欲試的塔塔爺爺,塔塔爺爺接過來就往自己腦袋上戴,可他的腦袋太大了,戴不下去。塔塔爺爺稍一用力,只聽啪嚓一聲,兔子耳朵中間固定的東西斷了,兩個大耳朵倒了下去。

  塔塔爺爺傷心的都不想說話了,撿起斷掉的兔子耳朵轉身進了廚房。

  鐘瑾:塔塔爺爺身邊的空氣好像都灰暗了,他好像很失望啊,看那雪白的小圓耳朵都耷拉下去了!都是尼爾的錯沒事買什麼兔耳朵瞎賣什麼萌!

  尼爾習以為常,撈起鐘瑾進了廚房,坐在凳子上叉肉吃。塔塔爺爺背對著他們,高大的背影渡著一層亮光,他手上好像拿著什麼工具,只聽見一陣滋滋滋好像焊接鋼筋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還有一股焦味。

  鐘瑾探著頭往那邊張望,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沒一會兒,塔塔爺爺自己走過來了,他臉上重新帶上了笑容,腦袋上戴著被改裝過的加大兔耳。原本可愛的粉色發箍,變成了泛著金屬材質光澤,帶著鋸齒一看就是從很危險地方拆下來的圈圈。這充滿機械氣息的圈圈托著兩個萌萌噠的大兔耳朵,就像一個臉好看的金剛蘿莉。

  再配上塔塔爺爺那個身子……鐘瑾扭頭把臉埋在了尼爾的肩膀上。

  尼爾也看到塔塔爺爺的新造型,嘴裡的肉被他咬的嘎唧嘎唧尖叫。“還不錯。”尼爾這麼說。

  塔塔爺爺:“哈哈哈~我也覺得很可愛~以前我們都沒有去看過這些寵物專用的店鋪,沒想到裡面的好東西這麼多啊~”

  尼爾狼吞虎咽的吃掉了自己的宵夜,一抹嘴撈著鐘瑾迅速撤離了,只給塔塔爺爺丟下一句話,“我先去休息了,明天還要去主城裡看看,處理一些事情。”

  他們外星人睡覺的房間是只用來睡覺的,裡面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沒有床沒有衣櫃沒有桌子凳子之類的東西,一走進這個柔軟的房間裡,就會失去重力的漂浮起來,他們習慣在這種漂浮的狀態下進入睡眠,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很享受的事情。

  尼爾把鐘瑾咻的一聲丟進了房間,她當然沒有落地,而是在空中翻滾了一圈,緩緩漂浮了起來。

  鐘瑾這回沒有嚇到,她純粹是上輩子被尼爾這麼嚇多了。見她沒被嚇到,尼爾有點失望,自己也踩進了房間裡,同樣漂浮了起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4 09:46 PM

第79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6

  睡覺的房間牆壁非常軟,就算撞到了也會被反彈回空中,這麼空落落的,飄著玩一會兒倒是還好,但是睡覺這樣還是算了吧,地球人不習慣。

  鐘瑾摸著牆壁飄到門口想出去,連門都沒摸著,就被身後一只手給拖了過去。被放在硬邦邦的胸口上,鐘瑾居高臨下的看著智障主人。

  尼爾的表情很放松,黃金色的重瞳半眯著,快要睡著的模樣。在鐘瑾的記憶裡,尼爾這麼放松的樣子,好像就只有和她一起浮在這裡的時候,出現的最多。

  他的脾氣是真的很不好,鐘瑾兩輩子都沒見過比他脾氣更不好的人,上輩子她沒有現在這麼強大的心理,被尼爾帶出去過一次,看他和人打架,生生把那個人打成了一灘爛泥,金色的眼睛裡全都是暴戾,嚇得忍不住瑟瑟發抖,後來還因為這事不敢靠近尼爾。

  那時候尼爾好像還因為這事生氣了,因為他滿身血的把她抱在懷裡,鐘瑾當時掙扎的厲害,差點沒被他懷裡的味道惡心的吐出來,還做了好幾個晚上的噩夢。

  後來……後來是怎麼好的?

  是因為她偷偷跑出去,遇到了危險,一個在附近游蕩的五只眼外星人把她抓住了,還准備把她當做食物吃掉。那個五只眼的外星人是吃生食的,而且很飢餓,他抓著她的手腳用力拉扯,似乎想把她就那樣活生生扯成幾塊,當時她覺得自己快要痛死了,又痛又怕。

  在身體的劇烈痛苦中,尼爾找了過來,他只是伸手一抓,就把那個五只眼的外星人西瓜大的腦袋捏碎了,當他抽出手的時候,掏出了一團蠕動的紅色物質,被他揉捏的稀爛塞進了那個家伙的嘴裡。

  尼爾真的生氣的時候,是很可怕的,這個時候他不會再大吼大叫,而是沉默的,面無表情的,那雙金色重瞳眼睛就像是鱷魚的眼睛一樣,飽含著冷冷的惡意。那個五眼外星人巨大的身體被折斷扭曲,骨頭和血肉全都被折疊在一起又被踩碎,場面可怕的能讓任何一個和平狀態下長大的地球人惡心到吐並留下忘不掉的陰影。

  可是面對這個比上次更加可怕的場景,鐘瑾反而奇跡般的不再害怕尼爾了。他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出現並且救了她,就像個英雄。這樣的英雄仿佛會出現在每個少女的夢中,而且這麼可怕的人,卻對她那麼好,好的鐘瑾無可救藥的就愛上他了,然後一個人自顧自的因為這段感情痛苦的抓心撓肺,差點患上抑郁症。

  可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的,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寵物喜歡他,物種不同談什麼戀愛。尼爾那麼無辜,可鐘瑾還是覺得心裡不太痛快。

  都是很久前的事情了,原本還以為忘記了呢,沒想到還能回想起來。鐘瑾忽然笑了笑,抬腳踩了一把尼爾的臉,把昏昏欲睡的尼爾踩醒了。對於這樣蹬鼻子上臉的行為,尼爾只懶洋洋的歪頭躲了一下,然後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踝一扯,把她撈在懷裡,一個轉身把她壓在身下。

  反正是無重力的環境,就算壓在她上面,鐘瑾也不會被壓死,只是尼爾的胳膊比鐵鏈還厲害,捆著她動彈不得,只能踢踢腿。

  尼爾的腿一動,把鐘瑾兩條亂蹬的腿給夾住了,好了這下完全不能動彈了。

  鐘瑾本來一點都不困,畢竟她都睡了那麼久了,可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尼爾的心跳聲,她莫名其妙的也一陣困意上湧,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尼爾也是有著心跳的,可是他的心跳和人類的不太一樣,非常非常緩慢,像是慢騰騰的鐘,老久了才挪那麼一下,靜靜地聽著,非常催眠。

  鐘瑾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很拼命。也許是因為她找不到歸宿感,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追求,所以人生除了好好工作多多賺錢之外竟然找不到其他意義。現代都市的生活節奏太快,她的工作又屬於那種經常需要沒日沒夜加班的,經常半夜三四點鐘入睡。

  不僅睡眠經常性不足,她還抽煙喝酒不好好吃飯,生活習慣不健康的簡直就像在玩命,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神經衰弱,頭疼的恨不能一把撬開腦袋往裡捅一下。這樣一看她沒有猝死而是能活到快三十的年紀最後死在手術台上,也是一個奇跡。

  也許是上輩子努力太過頭,重生後的鐘瑾感覺自己一點干活的動力都沒有了,就好像燃料用光的車,突一下突一下的龜速往前挪,每天除了吃只想睡,腦袋裡的事情稍微想多一點都要抗議。

  啊,寵物嘛,想那麼多干什麼呢,享受悠閑的不用工作的人生就夠了啊。

  鐘瑾癱在自己的懶人沙發上戳光屏,又下單了一批小零食。翻了一頁,忽然發現了賣煙酒的店,感嘆這外星購物網站真是神通廣大的同時,干脆的下單每種都買了。嘿,這還有那種超貴超貴的酒,上輩子當個小白領買不起啊,現在買起來都不帶眨眼。

  尼爾給她設置了一個權限,似乎是好大一筆購物金額,只要她不心血來潮去買幾艘巨艦,買些小零食還是綽綽有余的。

  愉快的購物告一段落後,塔塔爺爺穿著圍裙,戴著他的改裝兔耳走了過來,手裡還端著一些散發著香味的小點心。

  湊到她面前,熱情的招呼她吃。雖然語言不通,但他強烈的意願已經透過兩個黑亮的豆豆眼傳達給鐘瑾了。

  吃啊~來吃啊~

  從鐘瑾來了之後,塔塔爺爺就開始研究各種寵物藍星人專用菜譜,做了很多好吃的豐富鐘瑾的食譜,鐘瑾發現這麼短短一段時間自己被塔塔爺爺喂胖了一圈,葵花籽臉都要變成南瓜子臉了。

  面對著笑呵呵的頂著一張熊臉送上各種零食的塔塔爺爺,鐘瑾終於體會到了同事們說的那種小時候去看奶奶被投喂撐到吐的感覺了,真是個甜蜜的負擔。

  鐘瑾拿著塔塔爺爺做的愛心小零食慢慢磨牙,在光屏上換了個游戲玩。大怪物吃小怪物,吃的越多就會變得越大,非常無聊,但是鐘瑾玩的停不下來,已經玩到九百多關了。

  在她終於突破了一千大關的時候,尼爾回來了,他出門必定是那個裝扮,修身的戰鬥服,胸前金閃閃的金章,腰間明晃晃的金劍。一進門,他就先把外套脫了,腰間掛著劍的腰帶解了扔到一邊,就穿著一件單衣和長褲靴子三兩步走到鐘瑾身邊,一把把她撈到懷裡,然後自己占據她的懶人沙發。

  這沙發的承重能力非常過關,就是小了點,尼爾那個塊頭癱下去,兩條長腿幾乎都伸在外面。鐘瑾非常奇怪,尼爾他這麼大個塊頭癱在這不難受還是咋地?搶她地盤很有趣?

  不管怎麼樣,等尼爾一回來,她柔軟的懶人沙發就會換成智障主人型人肉墊,一點都不軟。鐘瑾嫌棄的找到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繼續打自己的休閑益智小游戲。

  打著打著,鐘瑾嘖了一聲,扭頭瞪尼爾。沒事老摸她腳干什麼,女孩子的腳能瞎摸嗎?你以為你揉的是貓肉墊呢?這還帶上癮的,前幾天她躺在那玩游戲,尼爾不知道為啥忽然突發奇想的玩起了她的腳,還捏上癮了,現在動不動就把她腳撈過去捏捏捏,跟個變態似得。

  他還想捏她手,但是鐘瑾拒絕了,手還要拿小零食,還要玩游戲,忙得很不給捏。

  偶爾鐘瑾會想,地球上那些動不動就想捏自家貓主子肉球球的人,大概在他們貓主子眼裡,都是變態吧。

  可惜這些愚蠢的奴隸們都是沒有這種覺悟的。

  鐘瑾玩了三盤游戲,感覺尼爾又開始發瘋了。他把她頂在腦袋上到處轉悠,跑去打開了武器庫。對,這群外星人會使用武器。尼爾的武器庫就像一個異度空間,外面看著不大但是一打開門走進去就會發現裡面簡直望不到邊,鐘瑾很好奇這種空間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可惜語言不通尼爾也沒法解釋。

  尼爾就像每個熱愛兵器的男人一樣,在自己心愛的武器們面前走過,一一拿起來把玩一陣再放回去。鐘瑾坐在他肩膀上,手肘擱在他腦袋上,揪著他的頭發,百無聊賴的打著呵欠陪他一起看這些弄不懂的高端武器。

  這些武器有大有小,大的有十幾米高,像一個鋼鐵怪物或巨塔,小的只有一只手那麼大,模樣都很怪異,共同點就是表面都帶著傷痕,像是經歷過許多嚴酷的戰鬥。

  尼爾偶爾會指著一個東西跟她說些什麼,但鐘瑾聽不懂,她只能認真看著尼爾,看他說話時候的表情,他在試圖跟她分享這一切,即使她聽不懂。

  似乎能察覺到她認真聽著,尼爾高興的抱著她重重親了一口,把鐘瑾臉上親紅了老大一塊。

  鐘瑾:智障主人的血盆大口是吸盤嗎?被你親一下感覺臉皮都要被吸走了。可怕。

  兩個人在武器庫裡轉悠,尼爾的通訊器響了,他一看上面的文字,原本還一臉輕松愉悅的臉頓時拉了下來,憑空而生一種全世界都欠他錢的不爽。

  他一手抱著鐘瑾打開了通訊器,還是真人投影模式,而不是聲音模式。光幕那邊出現了個頭發梳的很騷包,衣服穿得很華麗的家伙。

  他似乎跟尼爾是同族,因為長相基本上和人類一樣,就是氣質上比尼爾更騷包一點。真要比起來,尼爾就是那種穿著軍裝的糙漢將軍,而這人就是打仗還要戴著白手套的矜持指揮官。

  有趣的是,鐘瑾認識他。

  這位騷包外星人,就是她之前看光屏節目上,家裡養了十幾個藍星人寵物的那個。因為自稱負責地球殖民外星計劃的老鄉大叔,給她的印像實在是太深刻了。

  說曹操曹操到,鐘瑾剛想著那位留下了充滿惡意聯系號碼的大叔,就看到他從騷包外星人身後路過了,並且有意無意的朝這邊瞟來,剛好和鐘瑾看了個對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4 09:49 PM

第80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7

  “卷毛,聯系我什麼事?”

  尼爾面無表情的問,對面那笑容矜持的男人表情一僵,不太愉悅的瞪了他一眼,吹了吹自己垂在眼睛前面那一縷卷劉海。“請稱呼我的名字穆牙,我十分討厭那個外號。”

  “我的宮殿裡將舉行一個慶祝宴會,作為主辦者之一,我特地來邀請你。”卷毛男穆牙一攤手,“雖然我們西邊的人和你們東邊的一向不和,但是這次是我們西邊貴族共同的喜事——我們的偉大母親終於為我們生下了一個妹妹,她將是我們下一代孩子的母親。這樣的盛事,我們當然要邀請你們一起,雖然我個人來說並不想邀請你這種天生缺陷的家伙,我真不知道你們東邊貴族的母親為什麼願意給你這種人也賜七劍。”

  尼爾面無表情,“我就算有缺陷也比你強。”

  穆牙嗤笑一聲,不再和他爭論,反倒將目光投向了他懷裡的鐘瑾。

  “我之前就聽說你養了一只藍星人,真是稀奇,這麼脆弱的小東西竟然還沒被你養死嗎?你們東邊那些家伙都是些大老粗,你這只小東西就算現在不死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真可憐。”穆牙瞟了一眼擠在自己面前看通訊光屏的寵物,心想,自己養的這只寵物該不會是看上了對面那只吧?

  於是作為一個寵愛寵物們的主人,穆牙加了句:“你來赴宴也可以帶上你這只藍星人,我養了那麼多的藍星人,對如何飼養它們最了解了,也許你可以向我請教一下,如果我心情好不介意傳授你一些寶貴的經驗。”

  尼爾:“你話真多。”

  穆牙臉皮抽搐了一下,咬著牙切斷了通訊。

  尼爾抱著鐘瑾繼續看武器,但是鐘瑾在想著剛才和那個大叔的交流。是的,兩個外星人在交流的時候,兩個地球人老鄉也在交流。

  那位西裝大叔說那邊要舉行一場宴會,會有很多人去,他准備在采訪上通知一下其他的藍星人,在這個宴會上大家聚一聚交流一下情報,為大家解一下困惑。他跟鐘瑾說如果可以最好能跟著主人過去一趟。

  鐘瑾要去嗎?當然要去,老待在家也是會煩的,能出去玩有什麼不好。只要尼爾在身邊,鐘瑾就安全感爆棚,因為肯定沒有別人欺負她的份。

  果然,他們出去之後,鐘瑾看了一會兒光屏節目,看到了剛才那個和尼爾說話的外星人出現在光屏節目上,他是寵物頻道常駐的,不過這回他出現的頻道並不是寵物頻道,他正經危坐的說了些什麼,鐘瑾猜他說的就是剛才西裝大叔說的那個宴會。

  西裝大叔果然蹭了一把這個光屏節目,一本正經的坐在那個外星人身邊呼吁所有的藍星人如果有機會都去參加一下這個宴會互相交流,友好互助。外星人根本沒有意識到身邊的寵物在干什麼,說了一會兒還寵愛的薅了一把大叔的腦袋。

  大叔習以為常,表情不變,語氣堪比中央台的新聞報道,鐘瑾也是很佩服他。

  她在網上訂購的煙和酒到了,鐘瑾煙癮犯得厲害,抽出一根煙點著,享受的吞雲吐霧起來。坐在一邊捏她腳的尼爾聞到這味道,忽然打了個噴嚏,然後接二連三不斷的打起了噴嚏。鐘瑾聽了這震天響的十幾個噴嚏,對上尼爾疑惑又郁悶的目光,無奈的嘆口氣把抽了一半的煙熄了扔到一邊。

  尼爾不打噴嚏了,但他對於煙好奇起來,把鐘瑾拆開的那包煙拿過去聞了一下,當即又是一個大噴嚏,鼻子都紅了。

  鐘瑾用手指點他的腦袋,斥道:“嬌氣,一點煙都受不了!”

  尼爾又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一把扔開煙抓住她的手作勢要咬。鐘瑾不想跟他玩那種裝害怕的弱智游戲,拆開一起送到的酒喝了一口,不能抽煙喝酒總行了吧。

  鐘瑾忘了一件事,千杯不醉酒場小霸王是二十九歲的鐘瑾,不是十六歲的鐘瑾,她現在這個身體還是第一次喝酒,所以,忘記了這一點的鐘瑾在喝了半瓶酒之後理所當然的變成了一個醉鬼。

  尼爾聳聳鼻子,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從自家黑黑喝的瓶子裡傳來,他不以為意的捏著那軟乎乎的小腳腳,忽然他聽到咚的一聲,見到黑黑把那味道奇怪的瓶子扔到了地上。完了她轉過頭,一拳頭砸在他的臉上。

  尼爾還以為黑黑終於想要跟自己玩,一把握住她的拳頭捏了捏。

  “照著臉,再來一拳!”醉鬼鐘瑾揮了揮另一只手,又往尼爾臉上砸過去。

  感覺不到她是在發酒瘋,尼爾傻樂著又捏住了她另一只手,鐘瑾兩只手都被握住捏捏捏,她冷笑一聲活動了一下腳,朝著尼爾下身踹去,“斷子絕孫腿!啊哈!”

  被踢中某個部位的尼爾紋絲不動,絲毫沒覺得傷害,只覺得黑黑忽然活潑起來了,於是配合的用腿夾住了她的腳。

  “敵人太強大,看姐姐的鐵頭功!”鐘瑾不屈不撓,想用腦袋去撞尼爾的臉,但是這個角度撞不到,只能去撞他的胸膛,噗通一下,尼爾沒感覺到痛,鐘瑾倒是覺得自己好像用腦袋撞了一下牆,痛的酒都醒了兩分。

  她遲鈍的看著尼爾兩排大白牙,摸摸腦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尼爾被她這一嗓子嚇了一下,放開了她的手和腳。鐘瑾就抱著他的脖子哭,piapiapia的拍他的臉,語氣控訴,“我撞得頭都疼了,你這個石頭人,怎麼這麼硬。男人太硬了也不好啊!”

  醉鬼司機開起了車。乘客莫名其妙並不知道自己上車了。

  塔塔爺爺拿著鍋走出來,他還在做菜,被鐘瑾的聲音驚出來了。他擔憂的說:“黑黑怎麼了?怎麼忽然叫的這麼大聲?”

  尼爾一手托著鐘瑾,在查看她的手和腳,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沒控制好力量把她弄疼了。聞言頭也沒抬的說:“我也不知道。”

  “哎呀呀,我們家黑黑最聽話了,沒事不會吵鬧的,是不是生病了?我就說藍星人最脆弱了,尼爾你不要總是嚇唬黑黑。”

  尼爾給鐘瑾揉揉手腳,見沒有用又去揉肚子摸摸背。鐘瑾感覺有個流氓把自己渾身上下摸了個遍,一低頭張嘴就咬住了尼爾的手掌,含糊道:“做什麼呢智障?”

  尼爾扯了扯自己的手,竟然沒扯出來,不由得問:“黑黑是不是餓了?”

  醒酒後的鐘瑾覺得自己牙齒特別酸,像是嚼了一百袋牛肉筋,尼爾坐在她旁邊,鐘瑾看到他的右手從手掌到胳膊,全都是牙印,密密麻麻的。

  鐘瑾:……能在這種堅硬的地方留下印子,我的牙齒還沒掉真是值得慶幸。

  買來的一大堆高檔煙酒,就這麼暫時被鐘瑾放進櫃子裡閑置了起來。

  她又在光屏節目上看過那個西裝大叔兩次,他每次都強調了日期,鐘瑾被他念叨的記住了日子。她上輩子尼爾也經常出門,究竟他有沒有去那個宴會,鐘瑾也不清楚。

  到了那天,尼爾要出門,鐘瑾就跟在他身後,走到門口尼爾抱起鐘瑾親了一口,想把她放下來。鐘瑾抓著他的頭發沒放,尼爾仰頭把頭發扯出來,鐘瑾又一把抓住。

  “我要去和人打架,黑黑要和我一起去?”尼爾問。

  鐘瑾點頭。

  尼爾驚訝:“黑黑聽得懂?”

  鐘瑾繼續點頭。

  尼爾把她舉在臉前,“黑黑?”

  鐘瑾還在點頭,誰知道外星人在說些什麼,反正點頭就沒錯了。

  尼爾:“黑黑舍不得主人對不對?”

  鐘瑾點頭。

  尼爾:“好吧,那我就帶你一起去,到了那裡不要像在家裡這麼乖乖的,不然會被欺負的,卷毛那裡很多藍星人,你去找他們打架,多打幾場他們就怕你,不敢欺負你了,知道嗎?”

  鐘瑾:有完沒完了,一直說啥呢說,我又聽不懂!

  尼爾乘坐的是一個尖銳三角形的東西,坐上去後簌的一聲劃破了空氣,快的像一道光。他們中間跨過了六顆星星,還過了一大片星雲,才到達了目的地。

  到達目的地之後,鐘瑾想,這才是貴族該住的地方,尼爾住的那地方頂多就算一棟小別墅,面前這簡直就是宮殿群啊。

  純白色的建築周圍全都是嶙峋猙獰的紅色高山,中間有一圈水流,邊上各種顏色的植物都只有一米高,分布在各處。他們來的大概不算早,半個天空都是各種樣式的飛行物,還有源源不斷的朝這邊聚攏過來,裡面出來的外星人大多都是和尼爾相似的人形,不一樣的就是他們腰上掛著的劍。

  有金色還有銀色,數量有多有少,最多的就是七把。鐘瑾注意到那些和尼爾一樣掛著金劍的外星人身上都有一種彪悍之氣,而掛著銀劍的就和這裡的主人卷毛一樣,顯得……精致一些。

  這明顯是兩派,金劍的人偶爾過來和尼爾說兩句話,銀劍的看到尼爾的時候表情都不太友好。

  絡繹不絕的人來到,湊成一堆堆的,一齊走進了那個建築。

  寬廣的大廳裡已經到處都是人了,卷毛穆牙穿著精致的白色衣衫,身後跟著兩排同樣穿著白色的護衛,腰間都是掛著五把銀劍。他作為這裡的主人招呼著來客,注意到尼爾後,他帶著那兩排護衛走過來。

  “你真的把這小東西帶過來了,看來你很喜歡它啊。”穆牙語氣微妙,一抬手帶著他走向一個方向,“也有不少客人帶來了他們的寵物藍星人,都在那邊,你可以把你的小寵物放到那邊,讓它們一起玩一玩。”

  尼爾抱著鐘瑾走到那裡,果然看到了三十多個藍星人。

  他放下鐘瑾,抹了一把她的腦袋,起身,轉身走了一步又轉回來了,想了想拉住鐘瑾的手放在自己腰間的劍柄上。“黑黑能拔出哪一把?”

  鐘瑾聽不懂他的意思,只能用猜的,試著抽了抽那幾把劍,發現自己只抽得出來最小的那一把,雖然是七把劍中最小的,但是也有大約一米長。

  看到鐘瑾抽出了最小的那一把劍,尼爾很干脆的把那一把劍拆了下來,給鐘瑾系在了腰上,叮囑她:“有人欺負你就用這劍殺了他。”

  說完他站起身,往人群中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卷發穆牙還在這,他表情詫異的瞪了一會兒鐘瑾腰上那把金劍。這種像征著身份和榮譽的東西,尼爾怎麼能隨便給一個寵物玩耍?果然是沒教養的東邊貴族。

  鐘瑾:這金劍怎麼這麼重,褲子都要被扯下來了,這些人是怎麼做到腰上掛那麼重的幾把劍,褲腰帶還好好系在腰上的?令人費解。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4 10:15 PM

第81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8

  鐘瑾提了提自己的褲腰,把那把重的要命的金劍綁的更緊了一點。這玩意兒好像很重要,萬一被她不小心給丟了就不好了。

  她這邊剛綁好劍,面前就湊過來一個金發男人,用英文開始跟她搭話。鐘瑾發現他就是之前看到過的那個,在直播上對著鏡頭比中指說fuck的小哥。

  金發小哥雙眼發亮,看那架勢活像很多年沒看到過妹子了,老司機大姐姐鐘瑾一撩短發朝他微笑。她們公司的客戶有很多外國人,她的英文說得很不錯,應對這種男人輕車熟路。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用工作了,當然也不用像從前那樣就算心裡不高興的把白眼翻上天,臉上還要帶笑的跟人說話,現在她抱著一條粗壯的大腿,不高興就可以不搭理人。笑完鐘瑾就伸手推開他的臉,徑直走向最裡面一位笑容和藹的西裝大叔。

  就是那位在光屏節目裡幾次呼吁大家過來聚一聚的新聞聯播嗓大叔。

  “你好,請坐。”大叔給她倒了茶,看著她的表情欣慰又和藹,既像找成績優異學生談話的班主任,又像小區裡看到樂於助人熱心居民的居委會大媽。

  鐘瑾又不是個傻的,一看他這個表情就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果然大叔幽幽看了她一陣,開口又說:“小同志,國家需要你!人類需要你!”

  鐘瑾:哦對,我現在身體年齡就十六歲,難怪大叔說得這麼熱血。

  她伸出手做了個拒絕的手勢,“我只是個內心彷徨正在度過青春期的鹹魚少女,我幫不上什麼忙。”

  大叔一攤手,沒有再爭取一下的想法,干脆道:“好吧,我們是個民主的國家,絕對不勉強我們的公民做任何事,不干就不干吧,只要你努力活久一點也算為人民做貢獻了。”

  我們國家果然是世界上最講道理的國家啊,鐘瑾想著,順手從包裡掏出一包煙,問:“介意我抽一根嗎?”

  大叔哈哈笑了兩聲,說:“隨意隨意,反正這裡也沒有人管未成年人抽煙喝酒。”還沒說完就見鐘瑾動作熟練的夾起一根煙叼在嘴裡,哢噠一聲點燃,很是享受的抽了一大口,吐出兩個渾圓的煙圈,然後往後面的沙發上一倒。

  大叔:“對了,小同志……”

  鐘瑾:“叔叔,我性取向正常,別叫我同志了,叫我仙女就可以了。”心理年齡快三十的女人非常自然的適應了十六歲的設定。

  大叔:“孩子,你讓我這怎麼接話呢?”

  鐘瑾:“想要套路別人的人最終將被套路。”

  大叔:“好吧,我叫王建國,來這裡十年了,差不多是最早的一批來到這個地方的,你怎麼樣?”

  鐘瑾隨便說了說自己的情況,然後問:“叔叔,你能和母星聯系?”

  大叔嘆氣:“很難,要想傳達過來什麼消息基本上就只能靠另外一批被販過來的人,所以我只有在看到母星人的時候裝裝樣子,其余時候好好過日子就得了,反正經常兩三年都沒個消息。咱們這事說起來很厲害,但肯定不是一代兩代就能做出來效果的,所以我也沒什麼壓力,自古以來開荒難啊……唉,這人啊,過了熱血上頭的年紀就沒衝勁咯。”

  “想我當年剛來到這裡,還想著十年之內達成這個星球和咱們地球的合作呢,簡直傻得冒泡了。這一片星系是三級文明,他們對於一級文明的地球根本就沒有探索的意思,也不認可咱們和他們是一樣的‘人’。反正所有沒有達到三級文明地域的生物,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低等的生物。”大叔不知道為啥自顧自的開始話癆起來。

  “我之前幾年一直試圖和他們達成合作,然後我發現這些外星人絲毫沒有去弄明白我們文明和語言的意思,倒是意外的還挺喜歡把我們作為寵物,然後我就開始轉變想法,我覺得要是能作為寵物一點點影響改變這個星球,說不定很多年後這片星系就是我們當家做主了!”

  鐘瑾鼓起了掌,“老哥穩,我猜咱們地球上的喵星人汪星人說不定也是這麼想的。”

  建國大叔惆悵的嘆了一口氣,“我有什麼辦法,我也很絕望啊,當年我們局裡一伙人就我最倒霉抽到這個任務,我家又剛好就剩下我一個人,無牽無掛的,被派到這裡駐守,就跟古代被發配到邊疆開墾荒地的小官一樣啊,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回去,我這心裡苦啊。”

  他一邊說一邊從沙發底下抽出一瓶看起來很貴的酒,開了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憂傷的抿了一口,感嘆道:“也就這從前喝不起的,兩萬八一瓶的酒還有些溫度,能撫慰一下我早就寒透了的心。”

  鐘瑾:“還有超級大的外星大別墅。”

  建國大叔:“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沒話說,就是平常也沒有什麼人能和我說話,想打麻將都湊不齊人,實在太凄涼。”

  鐘瑾圍觀了周圍一圈,好吧,黑頭發黑眼睛的不一定是中國人,大家語言都不通,連麻將都不能打。

  “那個……你們也是中國人嗎?”兩人正說話,忽然聽到耳邊響起一個弱弱的少女音,同時扭頭看過去,就見到一個黑長直妹子眼裡閃著希冀的光盯著他們兩個。

  建國大叔光速進入狀態,他正經危坐,不知不覺變成東北味普通話的腔調也瞬間扭回了正宗播音腔,“是的,我們都是中國人!這位女士,看來你沒有看過我在光屏上播報的消息,來認識一下,我叫做王建國,是我們國家駐守外星總辦事處的處長,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聯系我,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盡量幫忙。”

  黑長直妹子瞬間閃爍起了淚光,撲了過來坐在兩人身邊,拉著建國大叔的手用力搖了搖,“太好了太好了!警察叔叔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建國大叔長嘆一口氣,語氣沉痛,“抱歉,我沒有辦法,但是只要等待,我相信我們能回到屬於我們的祖國!”

  妹子嗷的一聲哭了出來,身子一扭抱住了旁邊抽煙的鐘瑾,把臉埋在她肩上哭的一抽一抽的。鐘瑾拍拍她的背,把煙熄了。

  “你也別難過,如果你遇上個好外星人,說不定他願意送你回地球去呢。”就像她上輩子那樣。

  妹子淚眼朦朧的抬起頭,抽泣著說:“交流都不能交流,他怎麼知道我的意思?”

  鐘瑾:“哦,那就沒辦法啦,來擦個鼻涕別滴我身上了。”

  妹子捂著鼻子哭了起來。

  “怎麼著,你過得不開心,吃不飽還是你的主人對你不好?”鐘瑾以過來人的姿態問。

  妹子一扭頭,聲如蚊訥,“不,他對我很好,但是太好了,我怕自己會愛上他。”

  “哎呀!”建國大叔扼腕拍掌,“十個妹子八個會愛上外星人,還有兩個不幸早逝,所以我才打光棍到如今啊!”

  鐘瑾安慰妹子,還抽空懟了一下大叔:“革命事業尚未成功,怎麼能沉迷兒女私情,太沒有奉獻精神了。”

  “妹子你怎麼稱呼?”鐘瑾一手環著妹子問。

  “我叫唐黎黎,今年二十一歲,還在上大學。”

  “黎黎啊,你一定有一個很美滿的家庭和很愛你的父母吧,不然也不會這麼想回去。”鐘瑾說。

  唐黎黎搖頭,“我爸媽是沒有感情純粹商業婚姻,也都不怎麼關心我,我跟保姆相處的時間都比他們多。”

  鐘瑾挑眉:“那你還回去干什麼?”

  唐黎黎:“我爸去年死了,我繼承了他的大筆遺產,我媽那邊的公司我也有很多股份。”

  鐘瑾立刻轉變了看法:“哦,那你是該回去,畢竟人生不只有眼前的戀愛和心動還有可以養更多小鮮肉的財產嘛。”

  唐黎黎:“所以問題又變成了我該怎麼才能回去啊嗚嗚嗚!”

  建國大叔又插嘴了:“其實也不是不可能,我聽說了個消息,好像這些外星人准備研發一種能轉換我們語言的機器,等他們研制出來,說不定咱們就能和外星人交流了。”

  這話一出,兩個妹子的表情各異,唐黎黎喜出望外,唰的支起了身子,“那就是說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那我還要等多久啊!”

  建國大叔:“大概三四、五六、七八年的樣子?”

  唐黎黎又哭了。

  鐘瑾漫不經心的拍拍妹子的肩,透過一扇簾子看向另一邊大廳熱鬧的外星人群。如果真有這種機器的產生,近些時候肯定是沒有的,至少她上輩子待了一年後離開那東西還沒面世。這種機器生產出來是好是壞?鐘瑾覺得有點糟糕。

  如果聽不懂對方的話,至少還能提醒自己對方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生物,某些問題也不用去面對。而且不曾了解就不會深陷,一旦交流問題解決了,似乎不只是對於寵物,對於這些外星人主人也會產生一些微妙的影響。

  畢竟某些感情的誕生就是基於互相的交流,一旦阻礙這種交流的屏障消失了,可以想見會有多混亂了。鐘瑾覺得,就維持現在這個現狀,更安全。

  但是,對其他人來說也許是件好事。

  這邊尋找組織的嘮嗑的互相交流的,一派和諧友好,一伙外星人主人那邊,就不那麼和平了。

  尼爾來到大廳後,認識他的人和他打招呼的同時,都發現了他腰間的金劍少了一把。鑒於這個有名的神經暴躁狂尼爾的糟糕脾氣,並沒有人敢主動問起這件事,大多都是好奇的看幾眼。

  但也有人是敢問的,同樣腰間掛著七把金劍的高大男人進了大廳,足有九個人,個個散發著彪悍之氣,幾個人來了之後往周圍一掃,看到尼爾後就大步朝他走過去,很是熟稔的和他打了招呼——猛擊胸口。

  尼爾不動如山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一連受了九個熱情的招呼,等他們打完了招呼,尼爾張了張手指,發出啪啪的炸裂輕響,向站在最前面那個男人的胸膛猛擊去。

  “你們好啊。”

  顯然尼爾的招呼更加熱情,幾個男人紛紛被打的臉皮一抽,忍了下來後一把架住他的肩膀,“對著哥哥們也下這麼重的手,尼爾你可長進了。”

  “尼爾可不是長進了,我聽颯說,他還養了個藍星人寵物呢。嘿,竟然沒被他養死。”吊兒郎當披著外套的男人嘻嘻哈哈。

  “哦哦我看到了,我看到他的通訊號頁面的圖片了,全都是他養的那個藍星人,別說還挺可愛的,看著我也想去養一只了。”個子最高壯的那個男人說。

  “咱們又不是西邊那些貴族,要養就養戰鬥獸,養什麼藍星人!”另一個滿臉不高興的男人不太贊同。

  幾個人說說笑笑,最後一個身形最纖細,氣勢最可怕的男人開口了,“尼爾,你還有一把金劍呢?”

  其余幾個人這才注意到弟弟的金劍就剩下六把了。對於萊亞星系的貴族來說,身上掛著的劍代表著身份和臉面,在外面輕易不會摘下。尤其是他們這種嫡系,作為東西兩位女王誕下的孩子,他們都擁有母親賜下的金劍,其他那些少於七把劍的,都是非嫡系,那些人的金劍是由他們這些嫡系賜下的,遠沒有他們的金劍貴重。

  “對啊,尼爾你還有一把金劍呢?”

  尼爾還沒回答,一個囂張的笑聲強勢的插了進來,那是個腰間七把銀劍的西方貴族,他的眼睛快要長到額頭,語氣裡滿是譏諷和幸災樂禍,“怎麼,東方的女王終於決定把你從嫡系裡面打落了嗎?因為這麼多年終於意識到你只是個有缺陷的殘次品,所以收回了一把金劍。”

  他身邊還有一個,同樣是七把銀劍,一唱一和的說:“其實就算現在不收回你的金劍,過不了多久也要收回的,畢竟作為殘次品,你又不能像我們這樣活得那麼久,很快就會死了,那麼短的時間對我們來說就是一眨眼而已。”

  “鏘。”尼爾拔出了最長的一把劍,用手指刮著劍刃,“如果你們嫌棄自己活得太久,我可以讓你們的生命終結在現在,怎麼樣?”

  “想打一場?可以啊,只不過這話實在可笑,你能打得過那些低等的家伙,就覺得自己能打敗我們了?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你和我們這些最完美的存在,有多麼大的差距。”銀劍男拔出了自己的劍,忽然一笑,“怎麼樣,要不要我讓你三只手?畢竟我可不想被人說欺負一個殘廢啊。”

  尼爾反手又抽出一把金劍,“當然不需要,你的七只手都可以放出來用用,今天就是你用那幾只手的最後一次了,放心我會給你留兩只手的。”他說完,背後忽然又冒出了兩只手臂,分別拔出了一把金劍。

  看到四只手臂的尼爾,銀劍男哼笑,渾身一抖,背後簌簌接二連三的冒出手臂,共有七只,剛好一只手臂握住一把銀劍。

  他用劍指著尼爾,微微抬起下巴:“你這樣只有四只手臂的殘廢,怎麼配成為我們一樣的人,怎麼配擁有七把劍,我今天就要奪走你的劍。”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5 09:15 A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7-10-5 09:22 AM 編輯

第82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9

  “來。”尼爾揮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

  萊亞星系這些人崇尚戰鬥,見兩人一言不合要打起來,也沒人攔著,反倒個個摘下身上劍揮舞起來,為各自看好的人加油鼓勁。

  “索,要是你今天拿不下這個殘廢,你可沒有臉再拿著七把銀劍了!”有同樣掛著銀劍的人對著那個七只手臂的男人高聲喊道。

  索嗤笑了一聲,手中銀劍瞬間全部指向尼爾,冰冷的氣流從他身邊凝聚而起,一個呼吸之間就變成了尖銳的冰棱,當他揮舞銀劍,鋪天蓋地的冰刺對准尼爾飛速射去,那鋪天蓋地的氣勢讓周圍弱些的人紛紛後退,免得被這戰事波及。

  但處於這個冰雪中心的尼爾矗立不動,他甚至不再揮劍,而是把劍尖垂下,插入光滑堅硬的地板中,一動不動的正面對上了這些尖銳的冰棱。冰霜雪霧將他覆蓋,冰棱如同利劍即將穿透他。

  可是那些可怕的冰棱撞擊在他身上時,無法將他的身軀刺穿,反倒紛紛碎裂,落在地上鋪成了一片冰渣。

  尼爾放開一把劍伸手捋了一把頭發,將額前垂落的發絲全部拂到腦後,他哈的笑了一聲,“你們西邊的人現在已經弱成這樣了?就算我們冰城裡的風雪,都比這一擊厲害多了。”

  索的臉仿佛也被他自己的冰凍住了,又冷又沉,他再次抬起了劍,周身漂浮著閃爍的雪花。這回雪霧再起,空氣霎時比剛才更加冰冷,冰棱變成了冰劍,寒氣彌漫的尖銳冰劍比起冰棱殺傷力更加強大,上千把寒光閃閃的劍同時刺向尼爾。

  這回尼爾動了,他驀地收了嘴邊的笑,迎著那些冰劍衝了上去。實力稍差的人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前進的,只有在同階的七劍貴族中才能看清,他的四只手臂飛速揮舞,將身前所有冰劍一擊斬斷,只一眨眼就到了索的身前。

  索的反應也並不慢,他快速凝起冰牆擋在身前,自己後退兩步。可是冰牆也無法阻擋尼爾的腳步,他身上帶著勢不可擋的銳利,整個人就如同一把利器,那堵冰牆甚至沒能阻隔他的腳步分毫,他從厚厚的冰牆中穿過,如同一道光,速度快的肉眼無法捕捉。

  “哐!”

  當尖銳的撞擊聲傳來,索用兩把銀劍擋住了尼爾劈去的一把金劍,剛才被尼爾穿過的冰牆才紛紛碎裂。

  索的額前鼓起了青筋,他接住尼爾金劍的兩只手臂上肌肉緊繃鼓起,這是極為用力的擠壓表現。而且尼爾還在不停的往下壓,他只用了一只手臂,索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力,這是他和同伴打鬥時從未遇見過的。

  這些該死的東邊糙漢,力氣大的能搬動巨艦,要跟他們硬拼力氣他恐怕是拼不過的,不過那又怎麼樣。索忽然得意的笑了,加了一只手臂,用三只手臂的三把劍一下架住了尼爾的金劍,還反將他的劍反擊了回去。這殘廢只有四只手臂。

  金劍和銀劍撞擊發出的尖銳聲音刺耳,尼爾只用了自己慣用的兩只手接連不斷的攻向索,索一邊暗罵他力氣大的離譜,一邊忍不住陰沉著臉說:“你還有兩只手臂為什麼不用?既然你不想用,我就給你切下來怎麼樣?”

  他說著架開尼爾的雙劍,七只手臂齊齊舞動,從防守轉為進攻,主動刺向尼爾。他的手臂靈活,快速揮動的時候形成了好幾重殘影,根本看不清他的手臂在哪裡,只能見到鋪天蓋地的劍影把尼爾籠罩在那層銀色劍光裡。

  尼爾轉了轉另外兩只手腕,迎了上去。他的速度比索更快,他用四把劍接住了索的七把劍,並且速度慢慢的越來越快,到最後把索逼得不步步後退,臉都漲紅了。

  “不是手臂多就能贏的,你的動作慢的我都快睡著了。”尼爾一直往前將索逼退,盯著他語氣帶著惡意的說。

  索被他氣得眼睛裡都出現了血絲。他的速度是身邊的人都認可的,他就算不是西邊最快的人,也可以排的上前三,可是現在他用了全力,七只手臂還架不住尼爾的四把劍,他感覺無比恥辱。

  大喝一聲,索的周身再次泛起了冰霜,但這一次形成了聲勢浩大的冰霜漩渦,朝尼爾席卷而去。這冰霜漩渦向四周擴散,所有被卷進去的東西都被高速撞擊的冰劍雪刃切成碎片,圍觀的人群不得不又後退了一些,免得無辜被卷進了這種恐怖的漩渦。

  “索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一個圍觀的銀劍男人笑道。

  “這麼丟臉的被人吊著打,能不生氣?索最要面子,這會兒氣的應該都沒有理智了。他要是用了那一招就有趣了,我還挺想看的。”先前附和索說話,撩撥他和尼爾打架的男人笑眯眯的說。

  “索最自豪的那一招?要真用了,估計這塊地方就沒了。”

  “哈哈哈~反正這是穆牙的地盤,又不是我們的,毀成什麼樣都沒關系。至於其他那些躲不開的弱渣,死也是活該。”

  尼爾行走在漩渦中心,所有撞上他的冰劍,即使是加強過的,能將堅硬石頭輕易刺穿的冰劍,也無法傷到他,只是他身上的衣服終於被這無數的冰劍氣流劃破了,露出了大片胸膛。尼爾毫不在意的敞著,轉了轉手中的劍。

  “就是這樣而已?”他對索說,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高高在上的鄙夷。

  嘣的一聲,索的理智徹底消失,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後已經變成了一片冰藍色。周圍的嘈雜忽然都安靜起來,圍觀人群也仿佛全部被拉遠,整個世界都成為了白色的冰原,天空謔的發出轟隆巨響,十幾米的巨劍如同天際降臨的巨物,從白色中劃破空氣,劍尖直指尼爾。

  和這些巨大的冰劍比起來,尼爾的兩米多身高也變得嬌小起來,然而他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畏懼,反而帶著一種奇怪的興奮。他抬頭看向那些巨劍,“這才看起來不錯,剛才那些都是什麼東西。”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把手中的金劍插了回去,空著手張開手臂,仿佛要迎接那些巨劍。

  可怕的氣勢猛地爆發,尼爾的重瞳金色眼睛裡,瞳孔縮成了一條細線,映照著朝他壓下的巨劍。

  那並不是純粹的冰劍,而是一層又一層包裹起來的,氣。尼爾雙腿穩穩的站在地上,他的手臂肩背肌肉分明,極具爆發力,流暢的腰腹線條緊繃,皮膚上仿佛覆蓋著一層無形之物,厚重又危險。

  第一把巨劍落下,他毫不猶豫的伸手接住了那巨劍,握住劍尖,巨劍開始層層剝落。一層層的冰渣化作藍色氣流,如同下雨一般,越來越密集,顏色也越來越深,那麼巨大一把劍被尼爾震碎後只剩下一絲藍的接近黑色的銳氣,劃過了尼爾的臉龐。

  皮肉綻開,鮮血溢出,尼爾終於受了傷。他抬手用手指擦了一把臉上的血,伸到嘴邊舔了一下。笑容裡驀地帶上了幾分邪性。

  “我喜歡。”

  他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於此同時,所有的巨劍紛紛落下,能割傷尼爾的氣流密集的籠罩了整個區域。

  使出自己最強一招的索扯了扯嘴角,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氣,可是他勝利的笑容還沒展開,就見到一道金光從重重氣流中爆發,將所有的氣流震得四散,那些可怕的氣流之劍理所當然的毀掉了周圍的一切。

  尼爾從那片金光裡走了出來。他的上衣全都破碎了,臉頰和胸膛各有一道受傷的痕跡,但除此之外,他身上沒有其他的傷,精神也極好,兩只手臂收了回去,只剩下兩只正常的手臂,一只手扶著腰間的金劍柄,一手抹了一把胸口的血。

  他來到索面前,還沒開口,索就吐出了一口血。剛才這一招氣流中的銳氣是索的力量之源,一次性凝結那麼多對於他的傷害很大,所以他輕易不用,可是索沒想到,就算自己已經這麼盡力,面前這家伙還像是沒事人一樣,他甚至好像根本就沒有過癮!

  索忽然明白了那些東邊的家伙們,為什麼都叫尼爾怪物了,那怪物兩個字指的不是他只有四只手臂,而是他的身體。純粹的用身體去接他這一招,已經不能單單用可怕來形容了。這家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心高氣傲的索被一個看不起的殘廢狠狠打了臉,被氣得傷上加傷,站立不穩單膝跪了下來。

  尼爾摸了一手的血,看了一眼就隨手擦在了褲子上,他蹲在索面前,兩只手肘抵在膝蓋上。

  “你好像不服氣?”

  索一言不發的狠狠瞪他。

  尼爾忽然伸手拉住索的一只手臂猛地一扯,他的動作太快,那只手臂離開索的身體時,索甚至沒能反應過來,只是身體下意識的猛然一抖。鮮血灑在地上,還濺到了尼爾的鞋上,他舉著尼爾的那只斷臂晃了晃,然後往背後一扔,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鈍響。

  “七只手臂,很了不起?”尼爾說,又用力的扯斷了索的一根手臂。

  索的眼睛裡滿是血絲,他咬著牙仇恨的盯著尼爾,一聲痛呼都沒有發出。他的挑戰輸了,所以就算尼爾扯斷他所有的手臂,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這是他們一族的法則,也不會有人來阻止。

  可是尼爾扯斷了他兩根手臂後,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意思了,他露出個沒意思的表情。站起來背對著索走了兩步,踩過了剛才扯下來的兩根斷手。忽然他想起什麼似得,停下腳步在一片廢墟裡轉頭尋找。剛才還輕松舒展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這裡因為他們的戰鬥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剛才觀戰的人已經移到了很遠的地方,這會兒看他們結束了才走了回來。

  “尼爾,你怎麼沒把那家伙所有的手臂都扯斷?”

  “尼爾,你今天興致不高啊,都沒認真打,怎麼,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金劍的同伴抱著胸笑嘻嘻的走過來,高聲調笑。

  只有一個人奇怪的看著尼爾左看右看,問道:“你找什麼呢?”

  尼爾也不理他們,沒頭蒼蠅似得亂轉,暴躁的抓了抓腦袋開口喊道:“黑黑?”

  黑黑是誰?周圍的人都一頭霧水,唯獨一個點開了自己的通訊光屏,聳了聳肩露出個無奈的表情,“嘿,這家伙好像在找他的寵物。”

  “剛才那陣勢,一個脆弱的藍星人寵物恐怕早就死了,死了就死了唄,又不是很貴,不然你讓索賠你幾只好了,你不是手下留情沒有把他的手臂都扯了嗎。”

  “你閉嘴。”尼爾朝他吼,表情難看極了。

  他大步走到一片廢墟周圍,推倒了一扇搖搖欲墜的門,看到了好幾具藍星人的屍體。尼爾看到了一個黑色頭發的藍星人臉朝下被一塊大石頭壓在下面,立刻走過去搬開了石頭,把人抱起來。屍體已經涼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抱起屍體起身往外走。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塊往好的牆後伸出一個腦袋,她看了一眼尼爾的樣子,大喊:“智障你抱著誰呢!你是要搞事啊竟然認不出我?!”

  尼爾停下來,往後一看,正對上鐘瑾沉下來的臉。他好像有點懵,看了一眼自己抱著的屍體,再看看那邊氣的踢牆的鐘瑾,一撒手把屍體扔到一邊,大步來到鐘瑾身邊,一把將她舉了起來,在她身上嗅了嗅,然後把她放到了自己肩頭。

  鐘瑾抬手就啪的一掌重重打上了尼爾的頭。索折騰了這麼久也沒能近身打到尼爾的臉,弱到掉渣的地球人做到了。

  “你他媽每次打架就什麼都不管了,暴力狂!沒腦子的死智障!要不是我跑得快,還不得被你搞死了!”

  鐘瑾藏身的那堵牆之後又陸續走出了十幾個藍星人,建國大叔和唐姐姐也在裡面。

  之前尼爾和索打了起來,他們這群人聽到動靜也過去看了看。但是鐘瑾只看了一會兒就臉色古怪的讓建國大叔和其他人趕快走遠一點。她上輩子是見過尼爾和人打架的,這家伙打起架來什麼都不記得,光知道自己爽了,一點都不控制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就要禍害到圍觀人群身上。

  外星人皮糙肉厚可以圍觀,可他們作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脆弱地球人,該有自知之明。所以鐘瑾機智的拉著人趕快躲遠一點。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肯聽她的,還有幾個覺得這打起來很精彩,跟看電影似得,看得有趣怎麼都不肯走,還嫌棄鐘瑾煩。

  交流不通沒法詳細解釋,鐘瑾見他們不聽也不去管了,帶著一群人迅速找到了最合適的躲避地點,然後把尼爾給的那把金劍插在前面。

  事實證明她這行為很有先見之明,她們躲得這麼遠還差點被波及到,最危險的時候這把金劍發出金光,把那幾絲氣流全部給擋住了。否則就那麼幾絲氣流這邊又要死幾個。

  鐘瑾想到剛才的危險就覺得心有余悸,一邊不斷啪啪啪的打尼爾的腦袋一邊數落他。

  圍觀的建國大叔和唐姐姐仰頭看鐘瑾,眼神裡充滿了莫名的驚嘆。

  尼爾聽不懂,撈起鐘瑾不安生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口。該死的章魚嘴又把她的手給吸紅了一塊。

  尼爾捏著鐘瑾的腳說:“下次不帶你出來了,外面這麼危險。”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08:11 AM

第83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0

  萊亞星系•東方王庭

  一片望不到邊際的黃沙之中,立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圓球,高足有百米,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無比黝黑冰冷。圓球中間開了一個洞口,從外面看去又深又黑,根本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這片黃沙是王庭所在,黑球就是萊亞人東方女王居所。

  這裡平時都十分安靜,但是最近卻頻繁有人進出。當最亮的那顆陽星行到天空中間的時候,一個腰間掛著七把金劍的高大男人出現在了黑球之下,他輕輕一躍就來到了那個黑球中間的洞口處,抬腳走了進去。

  當他走進去的時候,黑球中那些黑暗處隱約有什麼東西在騷動,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在注視著走進來的這個人,同時還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

  來人毫不在意,扶著腰間金劍的右手將金劍輕輕敲擊,幾聲劍鳴之後,那些騷動平息了下去,黑球中重歸安靜。

  女王的王庭所在不是個宮殿,它更像個洞穴,黑暗、干燥,越往下就越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踏踏踏。”鞋底踏在堅硬之物上發出的聲響規律的回蕩在這片曲折復雜的空間裡,被傳出去格外的遠。當男人終於來到最底下的一層,他停住腳步,對著黑暗處的一個洞口行了一禮,語氣恭敬而溫柔的詢問道:“母親,渠余求見。”

  黑黝黝的洞口裡傳來一陣風,還有輕微的聲息。叫做渠余的男人側耳細聽,片刻後揚起一抹笑,“是的,母親。”他說完就抬腳走了進去。

  這條甬道裡生長了許多金黃色的植物,一指長,頂端冒出花苞,即使還沒開也泛著香甜的氣味。渠余走過這條甬道後,抬頭看向正前方。

  那裡有一個柔軟的巢穴,此刻他們的女王正蜷縮在裡面。

  女王擁有黑的發亮的堅硬鰲足四對,金黃色的豎瞳復眼,長長的軀體盤繞類似蜈蚣,每一對鰲足上的後背處卻又生長著輕薄透明的,宛如蜻蜓翅膀的東西。她蜷曲的腹部中間是一個黑色半透明球體,隱約能看到裡面有一個類似人形的物體,正在活潑的掙動。

  渠余第一眼看到女王,吃了一驚,單膝跪下後,金劍砸在地上發出鏘的一聲。“母親,您已經這麼虛弱了嗎?連人形都維持不了?”

  女王的金色復眼眨了眨,兩對鰲足敲擊了兩下,背後的透明翅膀也微微震動。渠余聽了一會兒才放松了神情,“原來是這樣,這樣也好,只要母親覺得放松,保持這個樣子最好。”他又看了一眼女王腹部護著的東西,微笑道:“我們的妹妹——下一任女王看上去很健康,真是太好了。

  “這次我們去西邊參加了穆牙舉辦的宴會,西邊的女王平安的誕下了新的女王,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聽說因為提早出世,不怎麼活潑,母親千萬要保重,我們東邊的新一代女王,如果不那麼健康就令人苦惱了。”

  女王振翅的頻率又高了一些,渠余忙道:“是是是,母親別生氣,我們都會保護好女王的。說起來,這次宴會上,尼爾和西邊的索打了一場,把人家的手臂拽掉了兩只。”

  女王昂起腦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渠余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是啊,他還是那麼厲害,我們這些兄弟裡面就他最厲害了,只可惜……”

  渠余的表情嚴肅起來,“對了母親,我們已經決定了這次抵抗剿殺雷埡星人的統帥人選了,就是尼爾。那些雷埡星人實在太煩人,每次新的女王誕生他們就要來騷擾,這回我們決定給它們一個教訓,剛好尼爾上一個任務已經結束了,正在家裡閑著,閑的都養起了寵物了,就讓他去吧。”

  女王繼續噠噠噠。

  渠余不停點頭,有點無奈,“好的,我知道母親疼愛尼爾,我們這些做哥哥的當然也疼愛他,但那家伙糙得很,哪裡需要我們這些哥哥疼愛,我當然也知道他的身體情況,但是那是先天缺陷,我們也沒有辦法。好的,母親放心,我待會兒就去看望他,把這件事傳達給他,讓他做好准備。”

  女王將鰲足在巢穴裡劃拉,渠余忍不住一縮腦袋,“母親也不用擔心,看這個樣子,妹妹要出世還得一年,這段時間讓尼爾好好休息不要再隨便動手就好了,但是母親也知道他那個性子,他要打架我們哪裡攔得住。”

  “好、我明白了,我會給他帶去的,母親好好休息。”

  渠余離開女王的巢穴後,在那個甬道裡拔了一袋子金黃色的植物,完了摸著腦袋嘀咕了一句:“這麼多差不多了吧,尼爾又不喜歡吃。”把袋子隨便往腰間一塞,東西就消失不見。

  離開王庭的黃沙範圍,渠余乘上了自己的巨艦,他的副官在駕駛室等著他。

  “去尼爾的封地。”

  副官一聽就把臉拉下來了,冷漠的應了一聲。不怪他這個表情,實在是因為尼爾比其他人更難找,其他東邊的七劍貴族們,就算最不講究的也會在自己的封地範圍內建起房屋宮殿用來居住,但尼爾就不,他選擇了一種叫做空的外星生物當做屋子,這種空不僅會移動還會隱蔽,找起來太難了。

  抱著最後一絲期待,副官看向自己的老大,問:“老大,能不能給尼爾大人發個通訊,問清楚他現在的位置?”

  渠余沒讓自己的副官失望,撥打了尼爾的通訊,意料之中的沒人接。尼爾總是這樣,通訊不一定會開,嫌麻煩,有時候找他的人太多屏蔽了後就不記得再打開,剛才他才和索打了一架,直接帶著寵物回家了,這會兒估計有很多人在找他。

  渠余對自己的副官一聳肩,給了個愛莫能助你自己努力的表情,自顧自的刷起了光屏。西邊那些貴族果然都在討論尼爾,東邊的貴族都在嘲笑戰敗的索,他原本一邊四根手臂一邊三根手臂,被尼爾扯掉兩根後,一邊四根一邊一根,看著怪好笑的。

  幸災樂禍的也嘿嘿笑了一陣,渠余打開了一個分享的影像,裡面是尼爾和他養的那只藍星人寵物。尼爾好像惹了那只寵物不高興,被藍星人扯著頭發。嘿,這可真是有趣,渠余抖著腿想,尼爾的脾氣是不是好一點了,他之前的脾氣可糟糕的要命,就算是他們這些兄弟,一言不合也是說打就打,現在被一個寵物使勁揪頭發也不生氣。

  渠余感覺很新鮮,尼爾還有脾氣這麼好的時候?他每次看到尼爾都覺得他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當初女王生下尼爾後就發現他天生缺陷,不僅只有四只手臂,生命纖體短缺,還患有狂躁症,他的精神體不穩定,很有可能會在某一天發狂後失去理智徹底瘋掉,另一面,他又是東方女王誕下的最厲害的一個孩子,論起打架,他們這些哥哥幾個一起上也正面剛不了他,實在可怕。

  很可怕的狂躁症尼爾現在正在面對一個更加可怕的抓狂地球人。

  “你有沒有想過我啊!你打架的時候就沒有想起過我嗎啊!我特麼差一點就被那麼大一塊石頭飛過來砸死了啊要不是我跑得快,要是真的在那被搞死了我這重生還有個毛意思你說!最可惡的是你竟然認錯我?有沒有搞錯你竟然把我認錯了?!我跟那具屍體哪裡像你說!連頭發長度都不一樣的好不好!你為什麼毫不猶豫的抱著人家的屍體就准備走啊!要是我沒有叫住你真的走了你要我怎麼回來!你這個智障!”

  “老娘一巴掌打死你算了,養你有什麼用!”

  尼爾癱在新訂購的加大號懶人沙發上,腳還是沒法全部放上去,就垂在地上。鐘瑾坐在他腰上,抓著那把最小號的金劍用劍柄戳尼爾的肚子,說一句戳一下,但是尼爾毫無被罵的覺悟,他一只腿盤著,雙手背在腦袋後就那麼看著鐘瑾抓狂。

  看的還十分津津有味。

  塔塔爺爺從旁邊走過去,很有點欣慰的說:“果然還是要多帶黑黑出去玩,你看平時她一點精神都沒有,整天就癱在那不動,這出去一回活潑多了,跟你玩的這麼開心。”

  尼爾晃了晃腿:“我怎麼覺得她有點不高興?”

  塔塔爺爺熊臉懵逼:“有嗎?”

  尼爾:“有。”

  塔塔爺爺想了想說:“我查了下資料,好像藍星人寵物特別愛吃醋,你是不是在外面抱了其他的藍星人了?”

  尼爾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是抱了一個藍星人的屍體,但他那是認錯了黑黑啊。問題來了,如果下次情況也混亂,他沒能及時認出黑黑怎麼辦?

  “要是黑黑能聽懂我說話就好了。”尼爾說。

  塔塔爺爺:“我好像看到了一個新聞,西邊有個三劍貴族說研究寵物語言翻譯器!但是好像進度很慢,因為感興趣的人很少,投入很大他沒那麼多錢。”

  尼爾:“哦?那他還差多少?我給他,讓他快點研究出來。”

  鐘瑾毫無所覺智障主人在搞什麼,她打累了,把金劍往旁邊一丟,累的直喘氣。這種皮糙肉厚的人,物理攻擊根本沒用,語言不通連語言攻擊也完全失效,她還能做啥?簡直絕望。

  絕望的鐘瑾又去大買特買了一番,並把尼爾的辣條翻出來全都吃了。

  尼爾看著鐘瑾一包又一包把自己儲存的零食都吃掉時,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坐在沙發上,丟過來一大袋的金色植物,“我在王庭帶出來的,母親讓我帶來給你補補身體,尼爾你怎麼樣?這次你進步很大呀,都被那麼挑釁了也忍住了沒動手,也沒有陷入狂暴,最近確實挺穩定的。”

  尼爾穿著一件背心,漂亮緊繃的肌肉充滿了爆發力,他翻身坐起來,像一只正在休息的猛獸,有點懶洋洋的。

  渠余只能繼續自己說:“母親說了,妹妹還有一年就要出生,到時候那些雷埡星人肯定又要來搶,他們每次這樣真是太煩了,我們幾個想著干脆趁他們沒來,咱們先打過去給他們一個教訓,這次讓你當統帥,母親也答應了。”

  尼爾摸了摸自己柔軟又弱小的寵物,得到她一個毫不猶豫的拍臉,可有可無的回答說:“行啊。”

  渠余:“雖然我說的輕松,但這是件危險的事,尼爾,你清楚的吧?”

  尼爾:“清楚,我不會輸。”

  渠余:“快的話幾個月,慢的話一年,你好好准備一下吧。”他說完頓了一下,又說:“你自己應該知道,每次陷入狂躁狀態,對於你的生命纖體都是一個傷害,這會折損你的壽命,本來壽命就比不過我們這些貴族了,如果連普通的萊亞人也比不過,那也太丟人了,所以這次出征雷埡星系,希望你能控制自己,盡量不要再陷入狂躁狀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08:38 AM

第84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1

  薩薩是一個三劍貴族,隸屬於西方某個七劍貴族麾下,他在許多的萊亞星人中間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他是個狂熱的藍星人寵物愛好者,最大的理想就是養上幾十只藍星人,享受被軟綿綿的小可愛們包圍的美好感覺。

  鑒於他的資產不豐,目前只養了一只藍星人,而且這只藍星人還格外愛吃醋,薩薩不得不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了這個愛吃醋的藍星人身上,根本沒有資產和時間去垂涎其他的藍星人。可是和自家的小藍星人相處久了,薩薩開始覺得有點問題了。

  他家的藍星人可愛極了,但他卻沒法完全聽懂自家藍星人說的話,不能毫無障礙的交流這一點,使得薩薩總是被自家藍星人嫌棄,因為他經常沒法正確認知到自家藍星人想表達的意思。在小藍星人一場異常凶險的生病後,薩薩開始思考,這樣不行,他要能聽懂自家藍星人的話才行,否則小藍星人生病了,哪裡難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也就不能及時的救治,這太危險了。

  薩薩武力不太行,但他的腦袋很好使,他很聰明,而且一貫的愛好是制造巨艦和武器,所以他開始嘗試制造翻譯器,希望實現藍星人和萊亞星人之間的語言互通。

  這很難,因為藍星人的語言是通過聲帶震動來發出聲音,每個音節都代表了不同的意思,組合起來也是不同的意思。這不算太復雜,但是他們萊亞星人的話語,會通過很多方面,比如聲音震動甚至氣息來表達,其中聲音可能是通過口器,也可能是觸探器。

  和萊亞星人比起來,藍星人的身體結構簡單,身體裡面的細胞也不復雜,要讓沒有節肢沒有觸角不會變換形態的藍星人完全理解他們的意思,很難。

  薩薩研究了很久才勉強有了一點頭緒,卻因為高昂的研究費用放慢了研究步調,他需要用到的很多材料都非常昂貴,對於一個普通的三劍貴族來說有點負荷不了。好在在他的大力宣傳下,有一部分同樣喜愛飼養藍星人的貴族們願意給他支持,暫時解了他的困境,但這還不夠,薩薩每天都在苦惱著去哪裡拉到更多的資助。

  和往常一樣費了老大力氣才在愛撒嬌的藍星人身邊爬起來去干活,薩薩先是照常打開了通訊,然後他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賬戶上被轉來了一筆天文數字。

  薩薩:“……?”

  然後他看到了留言,這筆巨款來自於東方七劍貴族尼爾,他說讓他盡快研究出來藍星人語言翻譯器。

  薩薩歡天喜地的跳起來,喜不自禁的跑進房間裡一把把還在睡覺的藍星人抱起來麼麼噠,然後理所當然的被一頓撓。

  “哈哈哈!小明!乖孩子!爸爸有錢了!給你買好吃的還有你喜歡的那個寵物玩具跑車啊!”

  薩薩的效率非常的快,七天之後,尼爾收到了一個包裹,裡面有一個巴掌大的藍星人語言翻譯器,還有一封寫滿了大段大段感謝詞的信。信被尼爾光速掠過,只抓取了最重要的一段。

  這是薩薩做的最新一版藍星人語言翻譯器,目前只能翻譯藍星人的語言,至於把萊亞星人的語言翻譯成藍星人語言的互譯器還在研發當中,沒有做出來。為了感謝土豪的包養,薩薩特地做了這麼一個先行版的單向翻譯器給尼爾送過來試驗一下。

  尼爾看完把信一扔,打開了那個藍星人語言翻譯器,蹲到了正翹著腳塗指甲油的鐘瑾身邊。

  尼爾摸了一把鐘瑾,說:“黑黑,說句話。”

  鐘瑾被他摸得手中一岔,指甲油塗到了旁邊,她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埋頭說:“有沒有搞錯,老是戳我胸,感情不是戳你你不痛啊。”

  尼爾低頭一看,翻譯器屏幕上顯示的是——“主人~不要那麼用力的摸胸,會痛痛哦~”

  尼爾面無表情頓了三秒鐘,伸手摸了一把鐘瑾的腦袋。

  這回鐘瑾推開他的手說:“說了多少遍不要摸腦袋,長不高你負責?”

  低頭看翻譯器,尼爾看到——“主人壞壞~頭頭不能亂摸噠~”

  尼爾沉默的時間多了一倍,然後忽然湊過去吧嗒一下親了鐘瑾的臉。鐘瑾翻著白眼用手背擦臉,“你嘴巴是黑洞嗎每次都親的人痛死了,說了不要隨便親我了,你這是要鬧哪樣?!”

  翻譯器顯示——“啊,主人太用力了~我好痛哦~嗚嗚嗚~”

  尼爾用自己野獸般的直覺感受,斷定這翻譯器有點不靠譜。他把翻譯器隨便一扔,癱回去看鐘瑾塗指甲油。

  塔塔爺爺圍著碎花小圍裙走過來,發現了那個翻譯器,聽尼爾說了之後十分感興趣,也湊到鐘瑾面前擺弄那個翻譯器,逗她說話。

  塗著大紅指甲的大姐頭鐘瑾一腳踩在沙發上睥睨面前兩個人:“究竟怎麼了你們?”

  翻譯器:發生了什麼呢,怎麼了呀~【閃光大眼.jpg】

  鐘瑾生無可戀拒絕臉擺手:“雖然小餅干很好吃但是我真的吃飽了已經吃不下了求別再端過來。”

  翻譯器:唔唔,好飽飽呀,小餅干好好吃!唉嘿~【俏皮眨眼.jpg】

  鐘瑾煩躁抓腦袋眼帶懷疑:“從剛才起你們就在擺弄什麼東西?該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吧,你們的表情都很微妙啊喂!”

  翻譯器:你們要對我做什麼呀~這個是什麼呀~我真的好怕怕~【委屈撅嘴.jpg】

  塔塔爺爺:“呀呀呀~黑黑真可愛呀~萌萌噠誒嘿~”

  鐘瑾被塔塔爺爺顫動的白毛毛萌的花枝亂顫,撲過去摸了摸毛毛,順便把臉埋在白毛毛肚子上蹭了蹭,“嗷嗷嗷好軟好軟好喜歡!”

  尼爾和塔塔爺爺同時看到翻譯器上顯示——“最喜歡最喜歡你啦~毛毛好軟軟喔~嘻嘻~”

  尼爾忽然把鐘瑾撈過來塞到背後,還把塔塔爺爺手裡的翻譯器拿了過去,然後一個轉身把鐘瑾困在自己和沙發的空隙中間,不讓她看到塔塔爺爺。正是一個橫眉冷目的天然肉牆屏障。

  經過很多次類似突發狀況,終於摸清楚情況的鐘瑾坐在尼爾盤起的腿上,很想給智障主人發一個外星醋王獎杯。

  這麼折騰了一會兒,鐘瑾猜到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智障主人好像得到了一個翻譯器,能聽懂她的話了。而且只是智障主人聽懂她的話,她還是聽不懂他們的話。

  鐘瑾:說好的至少一年後才會出現呢!!這個發展和上輩子太不一樣了吧!最重要的是以後不能隨便罵智障了啊!

  除了不能再罵智障的郁悶之外,鐘瑾也感興趣起來,她開始拿著翻譯器盤腿坐到尼爾面前,深吸一口氣慎重的、試探的說:“給我捏腿?”

  翻譯器:主人主人,捏腿腿嘛~

  尼爾在鐘瑾期待的目光中,緩緩伸手捏了捏她的腿。

  鐘瑾倒吸一口涼氣,這尼瑪真的聽得懂啊!

  鐘瑾:“我好渴,想喝水,你給我倒一杯?”

  翻譯器:主人主人我口渴啦~好想喝水水喔~主人給我好不好~

  尼爾半天沒動,他的手肘撐著膝蓋,兩根手指按著臉頰,表情很嚴肅。裝作很忙的塔塔爺爺從兩人背後路過,偷瞄到翻譯器上的話,立刻去倒了一杯水送到了鐘瑾面前。

  鐘瑾接過那杯水,下一刻就被尼爾拿過去咕嘟咕嘟一口喝了,然後他站起來兩三步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回來塞到鐘瑾手裡,自己繼續做剛才那種嚴肅的模樣。

  鐘瑾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智障。”

  翻譯器:主人好帥!

  尼爾露出勝利的微笑,在鐘瑾抬頭的瞬間手一抹,抹去了那抹笑容,繼續深沉而嚴肅。

  鐘瑾:表情這麼嚴肅可怕,氣質這麼深沉,難道聽到我叫他智障了?

  翻譯器這種可怕的東西已經出現了,鐘瑾表達了一下自己想撥打一個通訊號聯系一下朋友的意思,尼爾還真的給她撥打了那個充滿了惡意的通訊號,也就是駐外星辦事處處長,光杆司令王建國大叔留下的通訊號。

  鐘瑾:“老叔,翻譯器問世了,長這樣,你以後得注意了。”下次再在光屏節目裡發表什麼講話說不定會被抓呢。

  建國大叔:“!!!”

  鐘瑾通知過小伙伴之後感覺緩過神來了,抱著翻譯器沉思了一陣,最後決定把這個翻譯器自己拿著。

  不過幾天之後,鐘瑾就發現這個翻譯器其實挺好用的,尤其是在表達今天要吃什麼的時候,以前她經常比劃半天,好幾次甚至動筆畫畫,但是結果都不甚理想,但是現在,她終於可以和負責做飯的塔塔爺爺好好交流飯食問題了,真是太令人感動!

  還有,在無重力漂浮臥房裡面忽然尿急的時候,終於不用再掙扎表達半天才能逃脫尼爾的鐵爪了,她可以直接拿出來翻譯器拍在尼爾臉上,對他說:“我要上廁所,放開我。”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尼爾忽然變態了很多,她都說了要去上廁所,尼爾這家伙竟然還直接抱著她去,還企圖看著她解決問題?簡直流氓!

  翻譯器:主人~人家要解決生理問題啦,你抱人家去嘛~要好好看著我哦~人家一個人好害怕喔~

  所以,這一切,都是翻譯器的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08:53 AM

第85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2

  有了翻譯器之後,鐘瑾的日子方便了很多,在她的反復試驗之下,翻譯器大概能表達出她明確的要求,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鐘瑾的第六感總讓她覺得有哪裡不對。

  自從有了翻譯器之後,鐘瑾發現智障外星人主人更加的變態黏人了,她去上個廁所智障都跟在她身後,搞得她一度便秘上火。她想吃個東西讓智障去拿,結果東西是拿來了,智障主人還要喂給她吃?

  她要睡覺說讓他拿個毯子來蓋,智障主人一挑眉,不僅拿了毯子來蓋,還將她抱在懷裡睡,有模有樣的拍拍背哄睡覺?

  這之類的事情發生了不止一兩次,鐘瑾表示這個智障黏糊糊的像什麼樣,簡直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說好的鐵漢糙男呢?

  至於尼爾,他最近也有一些感悟——嬌弱的藍星人果然,很難養。要求很多又愛撒嬌,一會兒要陪陪一會兒要喂食一會兒要抱抱哄睡覺,還有一種迷之讓人無法拒絕之力,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把這些要求都照做了。尼爾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好說話過,要是從前有人敢要求他做這些事,他早就爆炸了。

  罪魁禍首翻譯器:嘻嘻嘻。

  就這麼過了三個月,初版的萊亞星人翻譯器被送來了。早就翹首以盼的鐘瑾興致勃勃的把那個樣式差不多就是顯得更大一些的翻譯器拿在了手裡,摸索著打開,然後期待的望著尼爾,希望他趕緊開口讓她試驗一下這個翻譯器。

  鐘瑾拿著能翻譯萊亞星人話語的翻譯器,尼爾拿著翻譯藍星人語言的翻譯器,兩人盤腿相對坐著,大眼瞪小眼。

  鐘瑾:“說句話來聽聽?”【翻譯器:主人主人和我說話呀~】

  尼爾:“……我是尼爾,你的飼養者。”

  鐘瑾炯炯有神的看向自己手上的屏幕,看清楚上面寫著什麼後臉色一黑——“寶貝兒,爸爸叫尼爾,是愛你的主人哦~”

  寶貝兒?爸爸?這智障自稱爸爸?鐘瑾驚呆了,雖然她這輩子不想和這個上輩子暗戀過的智障主人談戀愛了,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外星人把她當女兒?!難道就和地球上那些養貓養狗的家伙會把自家貓貓狗狗當兒子女兒那樣?!

  “愛你的主人哦~”還有這種語氣,這種糟糕的黏糊語氣!鐘瑾忍著氣仔細觀察尼爾,發現他那表情,根本就不像會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這破翻譯器一定是壞的。

  不對,她不能擅自下結論,說到底她對他了解多少呢?她根本就沒有和尼爾好好交流過,俗話說腦補出來的形像往往是最美的,說不定尼爾就是這樣一個說話黏糊糊喜歡自稱爸爸的變態呢?

  她得再試驗一下。

  鐘瑾於是又問:“你自稱爸爸?你是把我當女兒?”

  【翻譯器:爸爸!爸爸!把我當女兒!】

  尼爾看著自己屏幕上顯示的話陷入了沉思。他心想,愛撒嬌的藍星人,這要求太過分了。

  她不知道一個七劍貴族的孩子代表著什麼,那代表著她也將成為萊亞的貴族,她將能得到他的賜劍,還能從他的領土裡面分到一塊屬於她的領地。

  因為身體原因,尼爾知道自己將不會有後代誕生,而且他對於這方面也不感興趣,或許他會因為欣賞哪個天賦不錯的孩子收為手下賜劍,但是一個一級文明的生物,一個當做寵物飼養的生物,希望成為他的孩子,這在任何一個人看來,都是可笑的。

  沒有人會答應這樣離譜的要求。

  尼爾的眉毛皺在了一起,看上去表情很可怕,鐘瑾很少見過他這樣的表情,竟然一下子有些心驚。她這個問題很難嗎?為什麼這個智障一臉要發怒的表情?

  尼爾忽然放下翻譯器站起來,邁著著兩條大長腿氣勢洶洶的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他仿佛在思考什麼很困難的問題,背影都散發著一種煩躁之氣。鐘瑾看到他的反應是真的迷茫了,坐在原地扭頭看他,一臉懵逼。

  到底搞什麼啊,她問了什麼很奇怪的問題嗎?

  在尼爾的眼裡,脆弱的藍星人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仿佛在害怕被拒絕,那小小的一只乖乖巧巧的坐在那,莫名有種令人心疼的感覺。她一定很不安,平時都一副很囂張隨意的樣子,但是現在看上去有些怕。

  尼爾意識到這一點,忽然不耐的嘖了一聲,抬手往後捋了一把頭發,然後坐回了鐘瑾對面。

  他重新拿起翻譯器,不再猶豫的說:“以後我就是你的父親了,我會給你賜劍,你的領土我給你劃分,但是不會給你多少,而且你要繼續和我住在一起。”領土給的多了她自己不能治理會很容易被人惦記上,另外不和他住的話,這麼脆弱一個藍星人,一定很快就被人抓走吃掉了。

  一向不怎麼願意思考問題的尼爾難得的為自家黑黑多思考了一番。

  對方終於說話了,鐘瑾連忙低頭看翻譯器,上面顯示:“以後要叫我爸爸哦乖寶寶~爸爸給你賜劍還給你分領土哦~而且一直和爸爸生活在一起,爸爸會好好照顧你的~”

  鐘瑾冷笑了一聲,心想這智障外星人給的條件很優越啊,糖衣炮彈果然厲害!然後她毫不猶豫的昂起下巴直視尼爾,響亮的喊了一聲:“爸爸!”

  分領土還負責養一輩子哈哈哈哈!叫爹真的一點不虧啊!鐘瑾真心實意的再次喊了一聲爸爸,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服氣過。

  看到翻譯器上充滿高興氣息的爸爸兩個字,尼爾表情緩和了一點,他想自己這個決定也不是那麼離譜的,至少黑黑看上去確實高興了。

  這一切的誤會最初起源,都源於研制出翻譯器的薩薩,他制造翻譯器的時候放飛自我,夾帶了很多自己的愛好設定,比如他愛向自家的藍星人自稱爸爸。

  第一代沒有經過改進的翻譯器就這麼帶著許多的問題,給鐘瑾和尼爾制造出了一個完美的誤會,並且最終達成了一個奇妙的結果。

  此刻新出爐的父女兩人都不知道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偏差,尼爾是個行動很迅速的人,一旦決定了什麼事他很快就會解決,所以他很快聯系了一個人,告訴對方自己要收一個孩子,准備賜六把劍,飛快的決定了金劍的樣式和材料,委托盡快做好。

  七劍貴族都是東西兩位女王所生,每個七劍貴族底下都能有百數被賜劍的追隨者貴族,被賜的劍越多就代表著越得他的倚重信任,而金劍樣式的不同也分別代表著不同的意思,如果是紋刻凶猛的殺獸就說明這是一位負責戰鬥的追隨者,一旦發生什麼需要戰鬥的情況,這些追隨者都要跟隨自己的貴族主人一起前去。

  如果金劍上紋刻的是威嚴的飛獸就說明這是一位執行監察駐守責任的追隨者,還有游獸,負責的是為跟隨的貴族主人管理資產進行貿易。

  尼爾給鐘瑾做的金劍和這些都不一樣,紋刻的是被譽為萊亞最美之花的爾桑花,脆弱且美麗,珍貴又稀少。從未有人用這個做紋刻,但尼爾選擇了這個,說明了這個被賜六劍的孩子很得他的喜愛,不負責戰鬥檢查干活,只負責貌美如花。

  聯系了金劍制作,尼爾又把自己的領土範圍投影出來,擺在面前。那是很大的一塊面積,原本是一個星球的範圍,被尼爾點了兩點變成了一張被鋪展開的平面圖,上面的山水地形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尼爾把癱在一邊吃辣魚干的鐘瑾抱過來,問她:“你喜歡哪一塊?”

  鐘瑾先把自己看的節目暫時停住,這才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大地圖上。她很快意識到尼爾這個問題是在給她選擇領土。

  這家伙之前說的分領土竟然是真的!說分就分?!她不是寵物身份來的嗎?為什麼還真的一副准備把她當孩子養的架勢啊!

  鐘瑾這才意識到尼爾是玩真的。

  “這一塊?”尼爾用手點了一塊,這一塊地方不大,裡面生活的萊亞人很少,大多是外星系人來暫居的,但是很熱鬧,往來的商販很多,產出豐富,是他的領土裡面物資最豐富的幾塊之一,這裡的安全狀況也不像其他地方那麼糟糕,至少他去這裡解決問題的機會不多,而且負責這一塊管理的是一個老實忠心的四劍貴族,他的心腹,脾氣好。

  鐘瑾沒看地圖,仰著臉看尼爾,只看到了他一個下巴。這家伙到底為什麼這麼喜歡她?上輩子也是,莫名其妙的對她那麼好,為什麼?鐘瑾怎麼都想不明白,其實這個問題她之前已經決定不想了,但是現在她又忍不住好奇起來。

  伸手掐住尼爾的下巴,鐘瑾感覺自己捏住了一塊石頭,廢了老大勁也沒能把那張臉拉下來,倒是尼爾終於察覺到那點力道,低下頭瞥來疑問的一眼。

  鐘瑾趁機搬著他的臉左右看了看,最後想,這家伙這麼喜歡她,大概是因為他瞎。

  “行啊,就這塊吧。”

  鐘瑾的領土就這麼決定了下來。

  被尼爾這麼一天之內定下來的事,雖然看上去很草率,但確實是個大新聞,大到驚動了東西兩方的所有貴族。連忙著帶孩子的西方女王都知道了這件事,並且分享給了還在養胎的東方女王。

  確實有將外星系人賜劍收做追隨者的,但那都是同為三級文明的外星系人,尼爾這次收的追隨者是一個一級文明的生物?收了這麼個追隨者能干嘛?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09:12 AM

第86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3

  鐘瑾打了個呵欠,眯著眼睛靠在硬邦邦的懷裡打瞌睡。

  一大早的,尼爾把她帶出了門,說是要去看看她的新領土,鐘瑾昨晚上看外星劇集看到半夜,這會兒困得要命。

  外星人的光屏上內容豐富多彩,各種娛樂功能比地球上還要多,就是審美問題上因為不同種族的差異,顯得不那麼和諧,翻譯要靠她看翻譯器,很多事都一知半解。這些外星欄目鐘瑾一般都是當做恐怖片看的,各種怪模怪樣形狀奇特的生物,還有那血腥暴力該被打碼的場景,比地球上的恐怖電影特效真實多了。

  她還能對著這些節目試驗自己的翻譯器,看看這翻譯器到底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她的感覺一直有點微妙。最後試出結果,這破翻譯器果然問題多多,有時候翻譯出來的話怪怪的,而且不管是誰說的,語氣都是那麼粘糊糊的。

  好了,鐘瑾終於能確定,說話黏糊糊並不是土豪霸霸的風格,是這個翻譯器的風格。這麼一想,鐘瑾仿佛明白了另外一個翻譯器翻譯出來的,自己說的話到底是個什麼語氣了,頓時感覺渾身不自在起來。

  但這個問題吧,不是她能解決的,鐘瑾覺得自己不用努力,等著這個研究出翻譯器的人繼續改進好了,反正這才是第一版,等以後普及了,總不會所有的翻譯器都是這種黏糊糊的風格。

  她現在在尼爾的眼裡是個什麼形像,鐘瑾不想去弄明白,感覺是個不能承受的答案。

  看多了這一類的光屏節目之後,鐘瑾自覺自己的承受能力高了很多,都能一邊看分屍場面一邊吃肉排了。

  沉迷恐怖片經常看到半夜不睡覺的後果,就是鐘瑾白天總是昏昏欲睡。能連續一個月不睡覺也完全沒問題的萊亞星人硬漢尼爾,顯然不明白鐘瑾為什麼經常沒精神的樣子,他誤以為鐘瑾是心情不好,於是決定帶她出門逛逛,剛好他給她劃分的新封地已經交割好了。

  因為要帶一個脆弱的藍星人上路,尼爾沒有像以往那樣巡視領土時一樣,直接用飛躍的,而是選擇了一架小型的艦機。只能容納兩個人,最高速度還沒有他用腳飛躍的快,這款艦機對於尼爾來說就是一架觀光型慢騰騰游覽機。

  他從前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沒有乘坐過這玩意兒,現在為了遛寵物……哦,為了遛孩子竟然用上了。

  當然,對於鐘瑾來說又不一樣了,這玩意兒快的很,周圍的景色一掠而過她都看不清,雖然比上次出去那個光速的三角形慢,但沒用,她還是看不清,無聊的只能開始補眠。

  打了一會兒瞌睡,鐘瑾被搖醒了,她睡眼惺忪的仰頭看尼爾,他說:“那是鹽海。”

  翻譯器:寶貝兒快看那是鹽海哦~

  鐘瑾放眼望去一片模糊的藍色,完全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鐘瑾:“哦。”

  翻譯器:嗯嗯~

  類似的對話發生了很多次,尼爾是個不稱職的導游,介紹起來語氣毫無起伏並且大多就說個名字,而鐘瑾此刻仿佛是個近視兩千度忘帶眼鏡的半瞎,啥都看不清只能用哦以對。唯獨翻譯器很艱辛的營造出了一種和諧美滿的氣氛,自己加了很多戲。

  鐘瑾很少來外星人聚居的地方,上輩子加這輩子一共也沒有十次。因為一出門就感覺自己走進了怪物窟的感覺很微妙,如果沒有一顆堅強的心髒和強大的武力支持,是非常不明智的。她還記得自己上輩子瞎跑差點被人抓去吃掉的慘痛經歷,悟到了一個真理——在外星球,宅才是最安全的生存之法。

  但是不得不說,外星球真的很有趣,走一圈就能讓人大開眼界。他們停在了這片封地的主城,這裡有著遼闊的巨艦港,可以同時停靠幾十艘巨艦,東邊海臨著鹽海,港口能供潛機和船艦停靠,這裡往來的外星人十分的多,熱鬧的堪比藍星人某國首都。

  看著那些來來往往,形狀奇特的各種外星人,鐘瑾很明智的勒緊了尼爾的脖子,坐在他曲起的手臂上,堅決不一個人下地走路。

  就她這個海拔,一下去就要淹沒在一片兩米高的巨人堆裡了,說不定會被一堆怪物踩死。

  鐘瑾一直以為尼爾這兩米多的身高很可怕,但是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她才深刻的認識到,兩米多高不算什麼,看看那邊三四米高活像恐龍的生物,那粗壯的尾巴都拖到了身後兩米長了。還有那種瘦高像螳螂的,高的有五六米,人群能在他幾根細細的腿下面行走。

  有翅膀的更方便了,能直接飛上空中,就是有個問題,這一仰頭就能看到某些不講究的,穿著裙子飛在半空中,五六條細長的腿中間那個……辣眼睛。

  雖然人群擁擠,但是尼爾腰間的七把金劍和他渾身散發的不好惹氣質,使得他走過的地方人群都自動退開一段距離。坐在她身上的鐘瑾不得不跟著感受了一番被無數雙眼睛注視的感覺。

  有些目光是好奇,並沒有惡意,但是有些目光就不那麼友善了,飽含著滿滿的飢餓感,大概覺得她很好吃。鐘瑾敏銳的察覺到那些目光,扭過頭去,正好看到了一群大土豆似得外星人在對著她流口水。

  鐘瑾:你們長得這麼像土豆,烤起來一定很好吃。

  街上有很多店鋪,門都非常大,裡面賣的東西也怪怪的,路過一家店的時候,尼爾走了進去,買了一份吃的。鐘瑾之前不知道這是什麼,直到看到尼爾張嘴咬了一口她才想,這玩意兒原來是小吃?手臂長,像是石頭一樣堅硬,顏色像樹枝,看上去就讓人沒食欲。

  尼爾一邊走一邊咬的哢嚓哢嚓,真的就像是在咬石頭,聽得鐘瑾感覺自己的牙齒都痛了起來。終究沒忍住好奇,鐘瑾試探著湊過去摸了摸那東西,還敲了敲。她看著自己的手指,發現敲疼了。

  這麼硬的東西!尼爾是怎麼吃下去的!

  尼爾看她好奇的去摸自己吃的東西,誤以為她也想吃,所以就大方的把那玩意兒湊到了鐘瑾嘴邊。

  鐘瑾本來不想吃,誰知道她吃了會不會被毒死,但是湊都湊過來了,一股香甜的味道衝進了鼻子,好像還挺好吃?鐘瑾心裡猶豫了三秒鐘,還是試著去咬了一下。

  果然和她想像中的一樣堅硬,她花了老大勁也沒能咬下一小塊,只能伸出舌頭舔了舔。一股焦香的甜味在嘴裡炸開,鐘瑾眼睛一亮,又去咬剛才那個角,但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都咬不下來,最後只能遺憾的放棄。

  尼爾看著黑黑折騰了很久都沒能咬下一點點,只留下一個小小的牙齒印,頓時心裡一陣亂顫。啊,這小東西太可愛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伸出手指扳下了一小塊遞給鐘瑾,鐘瑾遞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不客氣的接受了這個殷勤服務,接過那一小塊塞進了嘴裡。

  尼爾一手把她托高,親了一口。

  鐘瑾把他的大臉推開,把嘴裡的糖塊換了一邊含著。

  尼爾帶著鐘瑾把這邊一片的街都走了一遍,他偶爾會去買點東西,大多是吃的,自己吃一口,再給鐘瑾嘗嘗,大部分都是鐘瑾無法接受的味道,鐘瑾不吃尼爾就聳聳肩自己全都吃了。看他吃了那麼多東西,鐘瑾不得不好奇的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肚子,只摸到一片結實的腹肌,一點鼓起的小肚子都沒有。

  所以那麼多東西他都吃到異次元胃裡去了嗎?

  完成了塔塔爺爺的要求——帶黑黑散心逛街吃好吃的,尼爾拍拍手把鐘瑾抱好,來到了街心一座房子底下。這房子像個氣球一樣飄在半空中,尼爾一腿蹬地往上一躍就踩上了人家的房頂,把個房子踩得一震。鐘瑾在他懷裡捏著他的耳朵,十分擔心這房子會被他踩的掉下去。

  還好房子的質量不錯,房子的主人也及時出來把客人請了進去。

  房子的主人也是個萊亞星人,身材高壯比尼爾高兩個頭,腰間掛著四把金劍。他微微低頭,左手扶上金劍,右手握拳朝上抵著額頭行了一個禮。

  “元豫拜見領主。”

  “我更習慣你們叫我老大。”尼爾上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把他的肩膀拍的一垮。

  面相老實的元豫露出個無奈的苦笑,揉了揉胳膊,嘴裡說:“老大,我都有家人了,要穩重。”他朝著房裡喊了一聲,很快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人。

  一個人形的外星生物。

  一個透明的水人,沒有臉分不清前後,就是彙聚成了一個大概人形的樣子。水人的肚子裡有個團成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元豫拉著似乎有些害羞的水人介紹,“這是我的妻子,她是擬海星系的人。”完了再一指水人的肚子裡那團黑乎乎的東西,“老大你看,這是我的孩子,已經這麼大了,再過幾天就要出生了。”

  尼爾一點都不驚訝,打量了一下那個水做的人兒後,就給元豫展示了一下自己懷裡的寶貝。

  “這是黑黑,我新收下的孩子。你管著的這片地方我已經劃給她了,今天帶她來給你打個招呼。”

  元豫點點頭,“我聽其他人說了,今天看來,老大是真的很喜歡這個……額,孩子。不過,我們之前都沒想到老大會這麼做,畢竟藍星人只是一級文明生物。倒是蒙蒙開玩笑的說過老大這麼喜歡藍星人,以後說不定會讓她當妻子。”

  尼爾滿臉的驚詫,“藍星人也能當妻子?”

  元豫撓撓腦袋,“老大你可千萬別生氣,他們就是開玩笑的,是說起西邊有個貴族養了藍星人寵物,竟然讓她懷了孩子。蒙蒙才隨口這麼開了句玩笑。”

  尼爾眉毛皺到了一起,“萊亞公約,不能和低於三級文明的生物誕下後代,免得出現返祖缺陷現像,西方那些破爛玩意兒是不是腦袋炸了。”

  元豫看他臉色難看,嚇得一激靈,連忙好聲好氣的安撫,暗暗後悔自己嘴快亂說些什麼。

  好在尼爾倒是沒有真的發氣,那點火氣在摸了摸懷裡的藍星人腦袋後被壓了下去。他轉移了話題,開始說起幾個月後的攻打雷埡星的事。

  鐘瑾全程默默看著翻譯器,眼神凝固了好一會兒。她扶著額頭想,自己這段時間天天看光屏節目,接收到的外星信息還不夠多。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09:20 AM

第87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4

  “阿瑾,怎麼辦啊我現在!”唐黎黎在光屏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眼睛紅得像個兔子。

  “我是真沒想到。”鐘瑾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聽她說完了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這麼感嘆道。這位之前聚會上認識的黑長直小姐姐,忽然聯絡了她,一上來就嗷一嗓子哭出來把還沒睡醒的鐘瑾給活生生嚇清醒了。

  小姐姐之後的話更加的醒神,她說自己用翻譯器和主人溝通,終於得到了對方送她回家的承諾,一高興就沒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戀愛心,決定和那外星人打個分手炮,結果糟糕了,一炮打下來打出個孩子。

  昨天鐘瑾才聽說了某西方貴族搞大了藍星人寵物的肚子這個新聞,今天就發現原來新聞的女主角就是自己的老鄉,頓時生出一種世界何其渺小事物何其微妙的感覺。

  那邊搞出了孩子的唐黎黎擦了擦鼻涕泡,有點崩潰的摸著自己的肚子,“為什麼,我們不是不一樣的生物嗎!為什麼沒有生殖隔離還能生孩子啊!而且這也太快了吧,根本一個月都沒過,他們萊亞人不用十月懷胎的啊!”

  鐘瑾:“我倒是不奇怪為什麼沒有生殖隔離,我只奇怪這些外星人那麼嗯……的東西,小姐姐你是怎麼做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真的不會被那鋼筋一樣的東西給戳死嗎?

  唐黎黎臉一紅,聲音低了兩個度,“那個……可以收縮的啦,而且形狀也可以改變,不然就原本的樣子肯定會死人的。”

  鐘瑾:“哦謔。”收縮變形?很吊啊這些外星人。

  鐘瑾:“沒變形的時候是什麼形狀?”

  唐黎黎:“是鉤——不對,你還小,不能聽這個!”

  鐘瑾:喂喂喂那個鉤字是什麼意思好像很可怕的樣子啊,而且你不小心搞出孩子來找我哭訴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這具身體還是個沒滿十八歲的孩子呢?

  唐黎黎又哭了,“到底怎麼回事嘛,怎麼會懷上孩子啊!”

  鐘瑾抹了一把臉,點開了自己找到的資料,用嚴肅的學術語氣讀起來。

  “萊亞星人,生活的這一片星系叫做萊亞星系,分為東西兩個中心。順便一提這個概念在我看來就是兩個國家。重點來了,萊亞星人沒有雌性,只有兩位女王,可以誕下能力強大能統領其他低等萊亞人的貴族,也就是一般而言佩戴七把劍的貴族。其余非七劍貴族都並不是由女王誕下,而是由其他貴族從古至今繁衍下來。”

  “因為萊亞本身沒有雌性的概念,所以他們會選擇其他星系其他物種來繁衍後代,而他們的基因非常霸道,不管母體是什麼,誕下的孩子全都會是萊亞人。所以現在的萊亞人數量才會這麼可觀。另外還有個萊亞公約,就是所有的萊亞人都只能和同為三級文明的生物繁衍後代,因為如果文明程度低於三級,進化的速度可能會不一樣,因此會出現有缺陷的返祖後代,所以這種行為是違法的,也就是說你那位主人估計會受到懲罰。”

  這些資料都是她用翻譯器翻譯出來的,昨天她就被震撼過了,現在念一遍給小姐姐聽,讓她也顫抖一把。

  小姐姐果然顫抖了起來,她瞪圓了眼睛忽然一把拍桌而起,橫眉豎眼的吼道:“什麼,要懲罰我家的小白白!”

  鐘瑾:你家的小白白是個什麼鬼?你那個外星人主人知道你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寵物狗的名字嘛?

  唐黎黎猛捶桌子,“難怪他最近兩天都沒精神的樣子,還解下了腰上掛著的銀劍!原來是因為出事了!不行我得去問問他!”

  話都沒說完唐黎黎就關掉了光屏,留下鐘瑾在這邊無言了片刻,半晌才坐起來准備查詢相關的新聞消息。這很麻煩,她要一條條去翻譯器裡試,進度慢的可怕,好在還是被她找到點相關的消息,那位貴族是西方的,六劍,原本是監察系貴族,現在已經暫時被停了職責。

  鐘瑾拿著翻譯器去找尼爾,想看看能不能問出點啥。結果找來找去不見人,往窗戶上一看才發現房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一片小湖邊,尼爾正光著膀子站在湖裡,不知道是在摸魚還是在干什麼。

  扭頭看了一眼塔塔爺爺,他正在聽著音樂踩著節奏打掃廚房,鐘瑾在腰上別上了一把小金劍,然後悄悄出了門來到湖邊。

  這裡的湖看上去不是藍色的,清澈的能看到水裡所有的東西,尼爾就站在淺水處,水才漫過他的腰,他兩只手在水裡不知道瞎摸什麼,偶爾還潛下去找找。日光照在他的背上,寬厚充滿爆發力的背部流淌著晶瑩的水珠,頭發也都濕透了,雜草一樣堆在頭頂,形像非常不羈。

  鐘瑾朝他喊了一聲,尼爾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扭過了頭來,然後朝岸邊大步走了過來。胸前的水珠更多,都順著他的步子流下去,一直往下。鐘瑾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尼爾的下半身,那裡的形狀她從前沒怎麼在意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唐黎黎小姐姐的那番話,鐘瑾不自覺的關注了一下,然後她從那個濕透的褲子形狀,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唐小姐姐真乃大豪傑是也,這麼可怕的凶器也敢上,還是說西邊的那些外星人和東邊這些構造不一樣?

  尼爾可不知道黑黑在考慮這種學術問題,他抱起鐘瑾,抬腳在附近撥了撥,沒發現什麼危險的生物這才捏了捏鐘瑾的臉蛋,“不能隨便跑出來,這附近有大蟲子,會貼在獵物身上,一會兒就能把你這種小家伙吃的干干淨淨。”

  “尼爾!”

  轟的一聲,一個人型轟炸機從天上掉了下來,就落在尼爾身邊不足兩米的地方,砸出來一個深坑。還不止一個,接二連三的有人從天上掉下來,劈裡啪啦的全都砸在了尼爾身邊。鐘瑾仰頭一看,天空上停著幾艘巨艦,人從上面跳下來螞蟻似得,落下來的衝力帶的周圍一片塵土飛揚。

  等十好幾個人全都砸了下來,這片草地也毀的差不多了。

  被尼爾大手護著腦袋的鐘瑾呸了一口吐出嘴裡的灰,環視一圈,被周圍這些全都兩米多的壯漢給震住了。這些出場拉風又突然的大哥們腰間都掛著七把金劍,看完科普的鐘瑾已經明白了七把金劍代表的意義,不由得為這個大陣仗感到一陣揪心。

  如果不是他們都掛著七把金劍,還以為這是什麼黑道團伙殺人尋仇來的,一個個煞氣騰騰。

  尼爾護著鐘瑾,不太開心的看著周圍一圈不請自來的哥哥們,“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我們擔心你啊,剛發生西邊那個白砂死活要和一個藍星人結合的事,我們怕你也違背公約。”哥哥甲一上來就說。

  “對,你前些時候不是還決定把藍星人寵物收做孩子嗎,還賜了劍,你是腦殼炸了?”哥哥乙不客氣的說。

  “別這麼說尼爾,他那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把他惹生氣了又要打起來。”哥哥丙連忙和稀泥。

  “尼爾你懷裡就是那個藍星人?還挺可愛的,給我抱一下。”哥哥丁純粹是來湊熱鬧的,一下子就帶離了節奏。

  “添什麼亂一邊去!尼爾,我們這次來是因為母親讓我們來看看情況,你最近是怎麼回事,被個小寵物迷得神智不清了?”

  “所以說根本就不應該養寵物,這是軟弱的表現。”

  “別這麼說,寵物多可愛,這個還是我陪尼爾一起買來的。”

  “哦,那都怪你,沒事帶尼爾去買什麼寵物,你自己不學好還帶壞尼爾。”

  “什麼都別說了先教訓他一頓。”

  …………

  這一群嘰嘰喳喳吵吵鬧鬧的漢子們說話又急又快,鐘瑾拿著自己的翻譯器看都看不過來,好不容易明白了他們似乎是因為她來的,卻一點都緊張不起來。

  這不怪她,都怪這不正經的翻譯器,就算是生氣說話,被這東西一翻譯出來也跟撒嬌一樣黏糊糊油膩膩的,在鐘瑾眼裡,就像是面前這一群糙漢子都操著一口台灣腔在嗔怪的撒嬌。滿屏的“你好壞哦!”“擔心死人家啦!”“人家要用小拳拳錘死你!”“討厭嚶嚶嚶!”

  鐘瑾收起了翻譯器,她寧願不看意思也不想繼續看這些辣眼睛的東西。

  尼爾捏了捏拳頭,忽然快步回到房子面前,一把將鐘瑾塞了進去,然後對著房子做了個手勢。鐘瑾只覺得這個房子忽然充了氣一樣飄了起來,距離尼爾和那群漢子遠了一些。

  鐘瑾趴在透明的牆壁上往下看,看到尼爾非常不愉快的動了動胳膊,扭了扭脖子,衝進了哥哥堆裡,然後開始了一個人單挑一群的混戰。

  哥哥團開始還不想和他打架,但是尼爾說了一句什麼,各位哥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紛紛獰笑起來,於是雙方戰做一團。

  處於高空之中,鐘瑾看的清楚,尼爾和哥哥們都沒用真格的,只是在肉搏而已,那麼大個拳頭錘的弟弟砰砰作響,開始還是大家一齊齊心協力的打弟弟,後來慢慢地不知道為什麼就演變成了一群人互毆了。鐘瑾仔細一看發現了端倪,原來哥哥團裡出現了內奸。她還記得就是當初那個跟尼爾一起去買下她的人。

  那位大哥渾水摸魚悄悄在哥哥團裡搞破壞,打著打著,某個哥哥發現自己被旁邊的人打了,於是毫不客氣的打回去,悲劇就這麼發生了,越打越亂,到最後已經沒人記得最初的初衷是打弟弟尼爾了。

  尼爾打著打著發現大家都不理他了,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胸口,找准了一個方向,又一頭鑽進了戰圈,一拳砸到了那位幫了他的內奸哥哥。

  鐘瑾:別動手,是友軍啊!

  尼爾聽不到她心底的吶喊,已經火熱的打了起來。

  塔塔爺爺在旁邊用圍裙擦了擦爪爪,呵呵笑道:“尼爾已經很久沒有跟哥哥們在一起玩耍了,看他玩的多高興。”

  鐘瑾:哦,所以這是他們萊亞人增進親情的方式對嗎。怎麼說呢,果然一智障就智障一窩。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09:44 AM

第88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5

  鐘瑾一直在考慮那個研究翻譯器的大哥什麼時候才能做好正經的翻譯器,但是她沒想到,直到尼爾出門打仗去了,那種正經翻譯器還沒有面世。

  尼爾走的前一天晚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和往常一樣癱在對於他而言很小的寵物用懶人沙發上逗鐘瑾,還把他之前一次訂購的辣條全都吃掉了。他伸直了腿半躺在那擦自己的金劍,鐘瑾就坐在他的肚子上,抱著瓜子和翻譯器看光屏節目。

  這節目介紹的是萊亞的美食,鐘瑾已經追了半年,每一期都不錯過。看到了覺得好吃的,她就直接訂購,三分鐘到貨,她嘗一點點覺得好吃就記下來,不好吃就全部推給垃圾桶尼爾霸霸。

  尼爾的胃是個黑洞,好像不管多少東西都能塞得下去,鐘瑾給他吃什麼他就吃什麼,也不管是不是該進食的時間。

  鐘瑾已經習慣了外星生活,正在積極的探索地球人在外星的新食譜。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嘗百草的神農,擁有著大無畏的奉獻精神,對於各種奇奇怪怪的萊亞人菜單也敢於挑戰,值得慶幸的是她到現在還沒出現過食物中毒的問題。

  倒是有兩次吃壞了肚子,頭暈,嘴裡也麻麻的。然後尼爾給她喂了點金黃色的植物,睡一覺起來鐘瑾就覺得好了,能繼續自己的開拓新菜單大業。

  這一期的節目介紹的是一種藏在巨石裡面的蟲子,拳頭那麼大一個,被燒灼之後縮成了鹹菜干的樣子。鐘瑾覺得這玩意兒有點像干豆腐皮,決定明天買點來試試。反正不好吃也不會浪費,有尼爾在大不了全喂給他。

  但鐘瑾終究沒有買成,因為第二天早上起來,她發現尼爾穿上了一身自己沒見過的衣服,類似地球上的軍裝,但是更加的簡潔,他腰間平時隨便掛著的七把金劍,用金色粗線編的腰帶纏繞了起來,最後他還裹上了黑色的披風。

  這對尼爾來說已經很隆重了,他這副好像要出遠門的打扮令鐘瑾覺得很奇怪,然後她仔細想了想,終於從記憶裡翻出了一件事。大約大半年之前,尼爾和人說過一段時間後會去攻打什麼雷埡星人。

  塔塔爺爺和尼爾的對話證實了這一點,尼爾馬上就要去集合萊亞軍隊,然後趕赴三個星系之外的雷埡星和敵人作戰。

  鐘瑾剛起床,穿著一件睡裙,尼爾打理自己的時候,她還在打呵欠揉眼睛,現在搞明白了尼爾要去做什麼,鐘瑾抓了抓頭發,覺得這家伙真是心大,要去打仗了一點緊張感都沒有,搞得她事到臨頭了才發現。

  鐘瑾覺得莫名生氣,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最後她看著尼爾拉了拉披風的動作,想,也許自己是舍不得尼爾走了,畢竟相處了這麼久,她基本上就沒有和尼爾分開過多久。可以說尼爾就是她在這個外星生存的最大倚仗,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安全感來自於尼爾。

  可現在他說走就要走,說都沒跟她說起過,鐘瑾心情復雜。

  尼爾和塔塔爺爺說完了話,走到了鐘瑾面前。他像一座小山,完全把鐘瑾籠罩在他的陰影裡。今天的尼爾不太像平時的尼爾,他的懶散不高興都消失了,嚴肅的很符合軍人這個身份。

  鐘瑾仰頭看他,見到他那雙金黃色的眼睛在陰影裡像是燃燒的火焰。忽然他把披風一掀,蹲在了鐘瑾身前,對著她張開了手臂。

  鐘瑾不想理他,背著手表情冷淡的站在原地。但是她不過去尼爾也不在意,往前一撈就把她抱在了懷裡,動作可以稱得上溫柔的親了親她的臉。鐘瑾不為所動,堅定的推開了他的大臉,還捏了捏拳頭給了他一拳。

  尼爾一手抓住她的拳頭,放在嘴裡輕輕咬了一下,忽然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很快就回來了。”這個智障這麼說,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鐘瑾看著他離開,擦了擦拳頭,滾回去繼續睡懶覺。

  日子過得太舒服,時間流失的速度好像都變快了,鐘瑾翻著自制日歷,發現原來距離自己來到這個外星球已經快過去一年了的時候,她對此感到十分的驚訝。上輩子這一年,她感覺過的非常慢,因為上輩子十六、七歲的少女鐘瑾每一天都提心吊膽,感到不安且孤獨,同時還被戀愛的少女心折磨著,臉蛋都瘦成瓜子了。

  現在這回可好,照照鏡子,自己仿佛比一年前胖了一圈。可見真的是心態決定一切。

  算算時間,上輩子這個時候,好像尼爾已經把她送回地球了。說起這個,鐘瑾從前還以為尼爾送她回地球是因為看出來了她的不安和抑郁,以及對回家的向往,現在她想想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尼爾是個直覺很強大的野獸派,很多事他不說,但他心裡清楚,他能很敏銳的察覺到鐘瑾的心情,有了翻譯器後更是能了解她了。但是尼爾其實並不喜歡用翻譯器,也許他也察覺到了這個翻譯器的不靠譜,平時和鐘瑾相處,主動用翻譯器更多的是鐘瑾,尼爾更喜歡靠自己的直覺去觀察她想要什麼。

  這樣一個人,在雙方無法溝通的情況下,能察覺到一個寵物的心情也很正常。送她回地球,這種行為固然有鐘瑾心情的原因,但也許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尼爾即將要去打仗,覺得無法再照顧她才決定送她回家鄉去。

  而這一次,他們都成了這種關系了,鐘瑾也沒有強烈想回去的想法,尼爾當然就不會再把她送回去。

  鐘瑾靠在自己軟綿綿的按摩椅上,忽然覺得太軟睡著不好受,沒有尼爾的肌肉躺著舒服。意識到這一點後她覺得習慣的力量真是大的可怕。

  平時尼爾也會出門去做一些事,一走兩三天。但是也許是因為知道他很快會回來,鐘瑾該吃吃該喝喝什麼事沒有。可是現在,尼爾不過才走了一天,鐘瑾就開始覺得不自在了,塔塔爺爺還在放搖滾音樂,但鐘瑾就是覺得少了一個人的房子非常冷清。

  刷了一會兒網頁,鐘瑾起身去把自己的煙翻了出來。平時尼爾在家,他不喜歡這個味道,鐘瑾就沒有抽,可現在她特別想抽煙。

  點了一根煙,鐘瑾表情深沉的撩了撩自己的頭發,思考著自己到底是不是又重蹈覆轍了。不應該啊,她注意控制了,對於尼爾的感情始終維持在‘這是衣食父母給刷卡的馬雲霸霸’的這種程度上。可她現在這種不安的焦躁又是怎麼回事?

  生理年齡上的青春期還是心理年齡上的更年期?這是個很難解的問題。

  這麼無所事事的癱了一上午,鐘瑾爬起來聯系了建國大叔。

  自從翻譯器面世後,越來越多飼養藍星人的主人開始用這種翻譯器和自家的藍星人溝通,建國大叔那個患有藍星人收集癖的主人也配備了不少翻譯器,於是建國大叔的殖民外星計劃在擱淺了這麼多年後終於又見到了希望的曙光,最近他更是忙碌的很,整個人都煥發著青春的光彩。

  藍星人對於萊亞人的影響出乎意料的大,仿佛就是天生的克星一般,許多飼養了藍星人的主人都越來越喜歡這些身體比他們脆弱但是意外有趣的生物,萊亞的貴族中興起了一股飼養藍星人的風潮。

  東方貴族中有尼爾這種溺愛寵物,直接收做孩子賜了劍的奇葩,西方貴族中有白砂那種和藍星人生下孩子,說送人回藍星結果自己也一去不回干脆就在藍星生活的異類,導致萊亞星系萊亞人和寵物藍星人們的關系,逐漸發生了奇怪的展開。

  也不知道這種發展是好是壞,作為間接影響了這一切的人,鐘瑾並不在意,她聯系建國大叔只是想知道這場戰爭的情況。

  從尼爾的態度來看,鐘瑾覺得這應該不是一場很難的戰爭,不然尼爾怎麼會那麼冷靜,而且這一年多她好像也就聽他提起過兩次。這種態度,怎麼看都不像是面對一場艱苦困難戰爭。更何況尼爾還那麼厲害。

  然而建國大叔給她的消息卻很糟糕。

  “這是一場很危險的戰爭,並且我們的勝算其實並不是很大,我覺得這個軍隊更大的作用就是消滅盡可能多的雷埡人,讓他們不能通過這道防線來到萊亞星系。”

  消息靈通的建國大叔嚴肅的說:“他們將會在雷埡星系旁邊的衡原星系開戰,那一片是荒蕪星系,上面生活的生物很少,資源缺乏,還有危險的不穩定隕石帶,更重要的是那是雷埡更熟悉的地方。雖然萊亞星人確實厲害的和超人一樣,但是雷埡星人也不差,據說他們從很久之前還是同樣的一系,是後來才分為兩個星系的,雷埡星人就是退化的萊亞人。”

  “雷埡人對於萊亞的女王很覬覦,每次萊亞的兩位女王生產的時候就是最脆弱的時候,新的女王誕生會產生一種共振,這些退化的雷埡人會被吸引,發了狂一樣的攻擊過來。我聽說很久之前這一位東方的女王差點被帶出了王庭,還好後來搶回來了。因為這件事,所以現在新的女王誕生,東方這些貴族們才會這麼緊張,想要趁著新的女王還沒誕生,先堵到人家家門口以絕後患。”

  鐘瑾:“老叔,你到底是哪裡聽來的這麼多消息?”

  建國大叔一揮手,“翻譯器都有了,想要打聽點消息還不容易,能被派到這裡來駐守,肯定要有兩把刷子。小朋友,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來養老的吧。”

  鐘瑾:難道不是?

  比不上專業人士的消息探知素質,鐘瑾聽完了分析掛了通訊,感覺自己為尼爾擔心起來。

  戰爭素來就是殘酷的,要是尼爾一個不小心死在了戰場上怎麼辦?沒人罩著在這裡可討不了好啊。

  鐘瑾不由得憂心忡忡的顰起了眉頭,她和以往一樣,打開了光屏准備看自己每天追的節目,然而光屏一打開,她的目光卻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勾了過去。

  是尼爾,他站在巨艦的高台上,表情硬的像大理石牆面。身邊站著許多同樣裝扮的壯漢,底下一片黑壓壓的人頭,那是出戰的戰士們。

  鐘瑾:萊亞人出去打仗,原來是全程直播的嗎?有趣,給你們鼓掌。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10:10 AM

第89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6

  光屏直播上的尼爾,和鐘瑾認知中的尼爾,有很大的不同。

  尼爾在家裡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也不怎愛說話,仿佛很困的樣子,眯著眼睛抱著她癱在那一癱就是一下午。他的脾氣最開始確實有些陰晴不定,往往上一刻還笑的開心,下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又突然暴躁起來,一旦出門面對其他人,他就成了一個高危人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引爆。

  但是相處的越久,鐘瑾就發現他的脾氣不再那麼糟糕了,至少他從來沒有傷害過她,相反還一直在保護她。

  他也沒有拒絕過她的要求,而是盡力的愛護著她,毫無來由的愛護。

  可是現在,當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遠,鐘瑾只能通過光屏看到尼爾時,她發現這個男人陡然變得陌生起來。不再是那個不穿上衣讓她踩著肚子玩的尼爾了。

  出征的軍隊很壯觀,最多的就是三米多將近四米高的小巨人,分布在末尾的巨艦上,他們的腰間空空的,什麼都沒掛。越靠近中心部分的巨艦,出現的人就越精悍,腰間的金劍也多了起來。

  至於尼爾,他在最前面的一艘巨艦上。他似乎是作為這支軍隊的總指揮官,站在了即將面對敵人的最前線。

  他的表情褪去了在家裡的放松,顯得緊繃而冷漠,金色的眼睛也涼涼的,像鱷魚或是其他更可怕生物的眼睛。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光屏顯示出他的半張臉,那輪廓連帶著沉沉的眼神,都好像是鋒利的利刃,多看一眼都會被割傷。

  在他身後站著與他差不多高的兩個男人,腰間掛著六把金劍,再後面還圍著一群佩戴五劍和四劍的,這群人身上的氣勢都很像,即使透過屏幕,那種毫不遮掩的煞氣都能傳達過來,唯一的區別只是嚇人的程度而已。

  尼爾看上去最凶,超凶!

  面對這場還未開始的戰爭,鐘瑾看到所有的人臉上都帶著激動和渴望,半點沒有出征的悲壯。他們一個個的都只展現出了對戰場的期待,沒有對未知和死亡可能的畏懼。

  只有尼爾不太一樣,在他身上看不到激動和躍躍欲試,他就是震著這麼多人的一座大山,定定的站在那,就能讓身後千千萬萬的士兵們鎮定下來。

  鐘瑾不由自主的又磕起了瓜子,她想,尼爾不是個愛打架的狂躁症患者嗎?怎麼這回要去打架了,他能這麼淡定?

  鐘瑾不知道,在另外一個地方,有另外一群人在討論著和她一樣的問題。

  東方女王所在的王庭,除了尼爾之外的所有東方七劍貴族都已經全副武裝的聚集在了這裡。他們的女王即將誕下新的女王,這段時間會有不少危險,他們必須在這裡守著,直到下一任女王平安出生,並順利度過一個紅月時。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麼多七劍貴族只有一個尼爾出去打仗的原因,因為王庭所在才是最重要的地方,大部分高端戰力都必須在這裡守著。而攻打雷埡星人阻擋他們的腳步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就由公認最能打的尼爾帶領。

  一群七劍貴族們守護在通往女王所在的甬道口,齊齊仰著頭看軍隊出征的直播。

  颯最先說話了,他說:“我怎麼覺得尼爾變了很多?他以前不是最喜歡這種戰爭嗎?從來閑不下來,就愛出去和人打架,這回怎麼臉上一點激動的表情都沒有?”

  “也許是他意識到了這次的任務艱巨,才會這麼表情嚴肅,也或許是他終於長大了。”大哥哥渠余欣慰的說。

  “渠余你認真的?尼爾那家伙怎麼會因為任務艱巨露出嚴肅的表情,他那壓根就是在無聊的發呆而已。你看他長到這麼大怕過什麼嗎?就連前幾年狂躁症爆發控制不住恢復成原型,差點爆炸變成肉塊,後來清醒了不也半點不在意嗎。”

  安靜了一會兒,忽然有人問:“尼爾沒問題吧,他的狂躁症要是發作了……”

  “應該不會,這一年來他沒有再發作過了,脾氣也好了不少,你們沒注意到嗎?”

  颯聽著兄弟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一拍手有些得意的說:“果然還是養了寵物的原因吧,養寵物能有效的調節身心健康,你們看自從尼爾帶回去一個寵物,現在變化多大,這都是我的功勞啊~”

  “你還有臉說?上次尼爾還為了他那個寵物和我們干架,他這是養寵物?明明就是養孩子。”

  颯摸了摸鼻子,嘟囔:“當成孩子養也沒什麼不好的,尼爾有天生的生理缺陷,重要的遺傳基因缺失,他可能不會有自己的後代。而且他那個狂躁症的毛病,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犯,萬一再犯還能不能抗的下來又是一回事,說不定哪天就炸成肉塊了,還不如讓他自己怎麼開心怎麼做。”

  某個哥哥摸了摸上次被尼爾差點打穿的肩膀,心有余悸的呵呵道:“我看他好的很,最近更是越來越厲害,要是下次再犯狂躁症,說不定我們也沒法制住他了。”

  “他沒有那麼容易犯病,而且要是真犯病了,就他那個瘋狂狀態,說不定雷埡星上那些該死的蟲子都能被他消滅,省得我們下次再這麼緊張了。”

  談論過這事後,一群忠誠的守護者們又轉而說起了女王和即將誕生的新女王。

  鐘瑾在看了一下午光屏直播後也丟開了光屏,轉而跟在塔塔爺爺身後找吃的去了。尼爾他們還要進行三個高維跳躍,至少還要一天才能到達戰場,現在的畫面全都是在士兵們臉上晃來晃去,一水兒的糙漢看的無聊。

  塔塔爺爺在縫一件小衣服,沒錯,是給鐘瑾做的。用到的工具布料等等都是鐘瑾在藍星人寵物網頁上購買的,原本她買來是想玩一玩,但是因為她太懶手太廢,浪費了幾塊布後就不樂意繼續玩了,扔在一邊,被好奇心旺盛的塔塔爺爺拿了去琢磨起來。

  然後這些就成了塔塔爺爺的玩具,本來這些東西在那個寵物網站裡,也是屬於藍星人玩具分類的。

  塔塔爺爺宛如一個慈祥的奶奶,要是眼睛上再架個老花鏡就更像了。他用一根手指粗的針在給布料扎孔,穿過粗線,用這種辦法把布料串聯起來,這很費事又麻煩,但是塔塔爺爺特別感興趣,每天都樂此不彼的玩著,鐘瑾已經可以想見這所謂的衣服完成後會是多麼的獨特了。

  鐘瑾湊過去摸著塔塔爺爺的軟毛毛,感覺自己不太安穩的心被這柔軟的白毛毛給撫慰了。

  平時尼爾在家,萊亞醋王的稱號不是白給的,要是看她對塔塔爺爺親近一些就要把他們分開,搞得她想摸塔塔爺爺的毛毛都得偷偷摸摸的,塔塔爺爺抱抱她也得趁著尼爾不注意。這下可好了,她想怎麼摸毛毛就怎麼摸,尼爾管不著了。

  塔塔爺爺對此似乎也挺高興,這表現在他開始給鐘瑾塞很多好吃的,尼爾走後的第三天,鐘瑾吃完了塔塔爺爺的愛心小吃,稱了稱體重,發現自己三天時間長胖了兩斤?

  不不不,這不科學,她怎麼會胖的這麼快?而且尼爾走後她睡眠質量沒有之前好了,只能睡十個小時而已,吃的也沒有從前……好吧,吃的比以前多,可是總的來說她還是有認真擔心尼爾情況的,怎麼會一點沒瘦還胖的這麼快?

  帶著這種疑惑,鐘瑾看起了今天的直播。把眼神移到屏幕上的時候,鐘瑾精神一震。

  到了,他們終於到達地方了。戰爭的發生比鐘瑾想像的快,也就是在尼爾他們到達不久,鐘瑾透過光屏看到了此刻尼爾的視角。大片黑壓壓的不明生物鋪天蓋地的朝他們撲了過去,宛如蝗蟲衝進莊稼地。

  鐘瑾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拿在手裡的瓜子都掉了。只看到光屏裡的尼爾忽然抽出了一把金劍超前一指,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尖嘯。

  下一刻,那些高壯的士兵們紛紛衝著那些不明生物迎了上去。

  雙方沒有陣前饒舌罵架,而是一上來就正面懟了起來。他們的速度都很快,鐘瑾還沒看清敵人長得什麼樣,只看到一片黑色洪流。直到兩方打了起來,鐘瑾才看清敵人是什麼,然後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說雷埡星人是萊亞星人的另外一支退化種嗎?為什麼他們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人’?

  這些雷埡星人在鐘瑾眼裡更像是一種怪物。他們身長大概三四米的樣子,背後背著堅硬黑亮的甲殼,一截一截的鏈接在一起,左右一共六只節肢鰲足,尾部還有一根類似鰲足的刺尾,扁平的腦袋上是紅色的眼睛,像兩顆被拋光切割的紅色鑽石。他們匍匐在地上行走的非常快速,站立起來更加可怕。

  鐘瑾只是在光屏這邊看著,都感覺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胳膊縮了縮腦袋。這玩意兒也太不符合人類的審美了,光從外貌來看,她都更希望更接近地球人的萊亞人贏。就算萊亞人變身後有那麼多胳膊,但是好歹人家平時是人形啊!

  對比之後,鐘瑾忽然就覺得其實有那麼多胳膊也不是那麼難接受,至少比這些怪物一樣的雷埡星人好得多。

  本來想轉到另一個節目,但是想想又有點擔心尼爾的情況,鐘瑾只能繼續忍著那種雞皮疙瘩的感覺看著戰場的情況。

  雖然雷埡星人來勢洶洶,但是萊亞人抵擋住了這次的攻擊,隨著戰線的拉開,鐘瑾的目光漸漸被尼爾的身影所吸引。

  在這個戰場上,作為統帥的尼爾無疑是最奪人眼球的那一個。鐘瑾發現上次去那個什麼宴會上,尼爾和人打的那場架何止是沒認真,他根本就是沒出力。

  此刻在戰場上的尼爾是個威風凜凜的殺神,從一開始他就陷在了密密麻麻的雷埡人之間,這些雷埡人也清楚他是統帥,都朝他湧過去。之前跟在尼爾身邊的那些人不僅沒有上前幫忙,反而退開了一段距離開始自顧自的解決起其他地方的雷埡星人,清掃著這第一波的敵人。

  等人都退開了,尼爾也快被可怕的蟲潮覆蓋了。然而一聲巨響過後,巨大的氣流激蕩,試圖將尼爾埋起來的雷埡星人們全都被重重砸開,也不知道尼爾是怎麼做的,那些雷埡星人被砸開的時候,有不少身體都斷裂了。

  碎成幾截的屍體在光屏上放大,重重的砸向鏡頭這邊,因為太過現實,鐘瑾還下意識的往後一躲,腦袋撞到靠背才意識到戰場離自己非常遙遠。

  低頭一看手裡的瓜子都已經掉的差不多了,鐘瑾干脆把瓜子放回去,自己抱著一個軟軟的抱枕坐在那認真的看。

  戰場上的尼爾渾身都在發光,當然這不是指他的形像高大威猛,而是他真的在發光,一種淡淡的金色光芒,在那片天色暗淡的星域裡面異常顯眼。那些雷埡星人好像有趨光性,漸漸地全都圍了過去。

  尼爾站在中間,他解開了披風,一身干淨利落的裝扮,腳下到處都是雷埡星人的屍體。不斷有雷埡星人靠近他,但是所有去到他身邊的雷埡星人下一秒就會成為他腳下的又一具屍體。

  鐘瑾:嗚哇這個帥氣度很贊哦。

  漸漸的,鐘瑾找回了在電影院看美國災難大片的爽感,甚至還有點熱血沸騰起來。但是戰場就是戰場,並不是可以隨時暫停的電影,如果說最初鐘瑾還有點看電影的心態,那麼就這麼看了一天之後,她再也沒法把這當成電影了。

  整整一天,沒有一個人停下過動作,不管是萊亞人還是一波一波攻擊過來的雷埡人,他們似乎不會累。那些雷埡人只知道向前,一個勁的向前,試圖衝過萊亞人布置下的防線,而萊亞人絕不放過一個雷埡人通過,戰事就這麼膠著,絲毫沒有停止的可能。

  鐘瑾實在困得不行,睡了一覺起來發現直播還在繼續,戰爭也在繼續。光屏照得到的地方全都是屍體,有雷埡星人那種可怕的硬殼屍體,也有萊亞人那種和人沒什麼兩樣的屍體。鐘瑾的目光追尋到了尼爾,看見他沒有受傷,這才放松下來。

  “這場仗已經打了七天了,中間他們只停止過一小會兒,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打完啊?”鐘瑾嘆了一口氣,看了這麼久的打仗和屍體,她的胃口急速下降,看多了晚上閉上眼睛做的夢都是自己在面對那種怪物。

  “還早著呢。”建國大叔這麼回答鐘瑾。

  但她們都沒想到這場戰爭會結束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10:31 AM

第90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7

  “為什麼雷埡星人竟然孕育出了新的王蟲!哨兵呢,這麼重要的消息為什麼沒有早傳回來!”

  “好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王蟲出現是我們誰都沒想到的,好在尼爾殺死了那只王蟲,不過現在尼爾的情況不明,雷埡的那只王蟲雖然死了,但是其他的雷埡人還沒放棄,戰爭還需要收尾,我們得另派一個人過去。”

  “……算了,我去吧。”颯站出來,看了看周圍面色不好的兄弟們,“我在那邊收完了尾會盡快去找找尼爾的下落,那家伙那麼厲害,應該不至於就這麼死了。”

  先前暴躁的那位哥哥錘了一拳牆,“衡原星系的那片荒原星一直都很危險,那些不穩定的隕石帶和隨時會互相撞擊的小行星,哪一個都不是那麼容易能避過的。而且你們又不是沒看到,尼爾和那個王蟲打起來的時候,到後面明顯已經狂躁化了,不然他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平時的狀態下獨自撕碎了那只王蟲。”

  “他那身體,如果是輕度狂躁還好,及時恢復就好了,但他發狂被附近的空風卷進去的時候已經失去意識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變成了原型。如果是那樣他會徹底失去理智,那種狀態下就算我們全都去,也沒法把他制服帶回來。更不要說現在新的女王才剛誕生,我們還要守在這裡一個紅月時,讓颯一個人去怎麼可能把人帶回來!”

  “那你說怎麼辦?”

  “不然等女王穩定一點,多讓幾個人一起去。”

  “繼續等下去說不定尼爾那家伙都已經暴躁狂化到極致,炸成一堆肉塊了。”

  一直皺著眉的大哥渠余出聲制止了兄弟們,“行了,都安靜。”他把臉傳向甬道口女王所在的方向。那裡已經誕生了一個新的女王,剛生下孩子的女王顯得有些虛弱,發出噠噠噠的敲擊和振翅聲。

  渠余聽到那聲響,忍不住說:“可是,王您才剛生下新王,我們現在必須守在您身邊!”

  噠噠噠聲更大了一點,渠余往後退了一步,低下了頭,“是的,我明白了。”

  女王那邊沒有再出聲,渠余轉向安靜的兄弟們,“你們也都聽到女王的話了,分五個人去找,就由颯、巫、目化、今山、式寧你們五個去,一定要把尼爾帶回來。”他頓了一下又說:“就算是屍體,也得帶回來。”

  五人朝甬道口女王的方向行了禮,然後朝外走去。

  同一時刻,鐘瑾掛了和建國大叔的通訊,看了一眼還在混戰的光屏,起身把翻譯器遞給了塔塔爺爺。

  軟軟萌萌像個大型玩具抱枕的塔塔爺爺接過翻譯器,然後瞪圓了眼睛。

  “黑黑,你要去找尼爾?”

  鐘瑾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沒錯,我們得去找他。”

  沒了尼爾,她在這個外星球根本沒法長久的生活下去。雖然尼爾給了她劍和身份,但這個身份明顯不被其他貴族認可,尼爾現在只是失蹤,萬一等確定了他的死訊,就完了。建國大叔說,到時候這片地方會被其他東方貴族吞並,那個時候她還能怎麼辦?

  好吧,其實最大的原因根本不是這個。從親眼看見尼爾和那個可怕的大蟲子打起來,身上受了傷,慢慢變得瘋狂,最後被颶風吞沒起,她就感覺自己渾身都冰涼了。就像是小時候知道最疼愛自己的養父死去時,有種空茫茫不斷下墜的感覺。

  心髒密密麻麻的刺痛過後,一個念頭浮現出來,摁都摁不下去。她要去找尼爾,尼爾不找回來她以後睡覺都不安心。

  鐘瑾就是這點好,做了決定就不猶豫。年紀過了二十五之後也不愛想得太多,很多事都不願意去糾結,有了這個念頭,當即就直接和塔塔爺爺商量起來。

  這個這個,雖然她出發點是好的,心靈也很堅強,但身體脫離意志單獨存在,畢竟還是個脆皮的地球人,沒個人帶著,別說去那片混亂的地兒找尼爾,光是離開這裡都做不到,絕對半路上就被人逮著吃了。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塔塔爺爺會不會答應她的要求。

  塔塔爺爺是個腦回路清奇的真豪傑,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爺爺,沒有勸她就待在家裡等著消息,相反,看到翻譯器上的話,他的眼睛一亮,熊掌捧著大臉激動的說:“好,我們一起去把尼爾帶回家!”

  說完,兩個一拍即合的人立刻就行動起來,各自去收拾行李。

  塔塔爺爺在隨身移動箱裡裝東西,他好像要把整個家都搬走,連他的廚具都全套放了進去,保鮮箱也塞進去了,裡面還放著中午沒吃完的酸菜魚,他還沒忘記自己就快要完工的小裙子,好好收拾好了放進去,最後他甚至還把鐘瑾最愛躺著的那個懶人沙發放了進去。

  鐘瑾:爺爺我們是去旅游的嗎?

  算了,反正那個隨身移動箱空間大,塔塔爺爺要帶就帶吧。她自己購買了一大堆的壓縮餅干之類的食物,還准備了足夠的水,然後帶上自己能用的武器,換上了把自己包裹嚴實便於行動的衣服和褲子,用帽子把自己的腦袋和臉都遮擋起來,另外那六把紋刻了花的金劍她也帶上了。

  這幾把尼爾給她的金劍還挺鋒利的,她自己用著都要特別小心,不然一下子就會把她的手給削掉。這原本被她扔在一邊落灰的利器掛上了腰後,鐘瑾莫名的覺得自己多出了很多的底氣。

  “來來,黑黑,我們出發了!”塔塔爺爺不知道從哪裡開出來了一個小飛艇,很可愛的那種,外表漆成了粉紅色,上面畫著條紋和花花,非常少女心。塔塔爺爺坐在駕駛位置,腦袋上戴上了那個被他改造成鋼鐵兔耳的裝飾品,眼睛上還掛著一幅深色眼鏡。因為耳朵長在頭頂,根本沒法卡住眼鏡,於是他只能選擇拆下眼鏡腿,穿好繩子套在腦袋上。這還是鐘瑾幫他完成的。

  鐘瑾爬到非常寬大的位置上坐好,同樣戴上了一幅很帥氣的墨鏡,雙手抱胸通過面前的透光面板看向外面。

  艙門關閉,塔塔爺爺大喊一聲,“出發!”啪的一聲按下了按鈕。飛艇唰的一聲竄了出去,掠過了附近的一顆大樹樹頂,衝向了天際。

  受重力影響,鐘瑾緊緊靠在椅背上,剛才的帥氣全都不見了,只覺得自己心虛氣短還腿軟,這玩意兒開起來怎麼比飛機起降反應還大?但塔塔爺爺興奮的很,他甚至還打開了自帶的音樂系統,整個空間一下子充斥著搖滾音樂,瞬間就讓鐘瑾覺得自己坐上了一個深夜飆車摩登搖滾小青年的黑車。

  摯愛搖滾的塔塔爺爺在座位上擺臀扭腰,腦袋上的兔耳有規律的搖擺。鐘瑾緊緊握著扶手,感覺自己心裡有點一言難盡的感覺。

  他們是去尋找失蹤生死未蔔的尼爾對吧?這難道不是一件讓人心情很凝重很擔心的事情嗎?為什麼塔塔爺爺整的和出門旅行一樣?搞得她現在一點都緊張不起來。

  可愛小飛艇載著家庭成員兩名,踏上了尋找失蹤親人的漫漫之路!

  然而在衝出萊亞星不到一會兒的時間,他們的小飛艇被幾艘巨艦攔了下來。在巨艦面前,小可愛飛艇看上去弱弱的,被龐然大物包圍的小飛艇裡,鐘瑾還有點懵,塔塔爺爺已經和對面巨艦發過來的通訊鏈接好了,直接將小飛艇開上了巨艦,停在了巨艦頂端的甲板上。

  路上遇上的這巨艦,是即將前往衡原星系處理剩下戰場,以及尋找尼爾下落的五個東方七劍貴族。

  鐘瑾跟在塔塔爺爺身邊上了巨艦,立刻就被包圍了。她仰頭看了一圈,對這幾位都有幾分印像,他們前段時間來找過尼爾一次。其中那位笑眯眯的,還是幫尼爾的友軍。

  這幾個對塔塔爺爺的態度還挺好,簡單交流了一下情況。鐘瑾一手拿著翻譯器,忍著那些黏糊糊的對話找出裡面的信息。但他們沒有說多久,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鐘瑾身上。

  “這就是尼爾的小寵物了吧,怎麼把她也帶過來了?”叫做巫的那個黑臉男人瞟著鐘瑾,眼裡是顯而易見的不屑和嫌棄。“這種小東西膽子都很小,等到了戰場上別被嚇死了。”

  鐘瑾就當他放屁。

  塔塔爺爺坐下來,把鐘瑾安排在身邊,說:“黑黑很擔心尼爾,所以要來找尼爾,我們家黑黑又聰明又可愛還很勇敢,完全沒有問題!”塔塔爺爺對於鐘瑾的信心不知道為什麼來的毫無緣由,就像地球上那些媽媽們對自己的孩子,自豪的不行,走到哪炫耀到哪。

  比起名義上的霸霸,還是慈祥的塔塔爺爺更像一個長輩。

  巫還想說什麼,颯適時的插嘴說:“黑黑在這裡也好,尼爾那麼喜歡他的小寵物,等我們找到尼爾,也許黑黑還能幫上忙呢,要知道尼爾很有可能已經暴躁狂化失去意識了,說不定黑黑能把他喚醒呢。”

  另外一個沒說過話的男人目化對此不以為然,“怎麼可能,暴躁狂化是那麼容易平息的嗎?別說是這個小寵物,就算女王親自來了尼爾都不可能認得出來,要是真把這小東西放到暴躁狂化的尼爾跟前,唯一會出現的場面就是這小東西被尼爾一口嚼碎吃了。”

  巫也篤定的點頭,“沒錯,我們上次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才制服了尼爾,讓他恢復神智,區區一個小寵物能做什麼。”

  颯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覺得自家的兄弟們一個個都愛打他們自己的臉。

  幾個人圍著鐘瑾看你了一會兒後就失去了興趣,紛紛到一邊去了。倒是有個叫今山的對她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一直蹲在她身邊看她點翻譯器和光屏。“唉,上次沒看仔細,藍星人原來長得這樣,他們真是小,好像一根指頭就能拎起來。別說還挺可愛的,等回去了我也要養一個。”

  他說著還想上手來摸鐘瑾,被鐘瑾用一把小金劍給擋了回去。今山明顯更加興奮,兩只手一齊上想摸鐘瑾的腦袋。可是他沒能摸著,被塔塔爺爺給擋住了。

  塔塔爺爺慈祥的呵呵笑著,那張可愛的熊臉又軟又萌異常無害,熊掌卻毫不客氣的拍在今山的臉上,“不要摸我們家黑黑,不然尼爾會生氣的,小氣的尼爾不喜歡別人碰他的黑黑,他發起氣來可不得了,塔塔爺爺我也怕他呢。”

  今山訕訕的收回手去:“等我回去我也要買一只。對了颯,這只是你帶尼爾去買的,在哪買的,下次也帶我去啊!”

  颯來了興趣,和今山說起了各種寵物的選擇。

  鐘瑾:你們真的是來找尼爾的嗎?為什麼我感覺氣氛超級放松的?這是午後茶話會嗎?要不要再來個餅干配紅茶?

  塔塔爺爺忽然掏出一盤小餅干,“來,黑黑要不要吃小餅餅?”

  鐘瑾:……

  到地方後鐘瑾發現他們還真的是來找尼爾的,只留了一個式寧在戰場上繼續統領萊亞人戰鬥,剿殺剩下的雷埡人,其余四個,和塔塔爺爺以及鐘瑾一起,深入了衡原星系的那片荒原星。

  “按照當時的情況,尼爾很有可能是被卷到這片荒原星了,這些地方很多連個活物都沒有,只有風化的岩層,如果尼爾是落在這樣的地方,僥幸沒狂化爆炸,也會被餓死的,他狂化過後極度消耗體力,算算時間,如果一直沒吃東西,現在已經非常飢餓了。”

  “也就是說他會出來尋找吃的?”

  “對,我們只要走過這些地方,只要他還活著,就會主動尋找出來,把我們當做食物。”那個叫做巫的男人面無表情的說。

  鐘瑾看自己的翻譯器——只要我們繼續走的話呀~他就會主動噠~出來找我們喲~因為我們現在在他眼裡,是可愛的食物呢誒嘿~

  這一路上鐘瑾默不作聲的聽著他們聊天,已經差不多弄清楚了現在的情況。他們找到的尼爾,很有可能會是一個發了瘋而且肚子餓了很久的神經病。

  鐘瑾摸摸自己的小心髒:哦豁,還有點怕怕的。

  尼爾發瘋的樣子,鐘瑾想了想,上輩子看到她差點被人抓了吃掉,尼爾的表情確實有點輕微的狂躁,如果只是那種程度的話,她覺得還是沒問題的。

  這麼想著的鐘瑾沒有特別注意被自己忽略掉的一個詞——原型。她完全想像不到,所謂萊亞人的原型是什麼,那根本就不是簡單的多出幾條手臂的問題。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01:54 PM

第91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8

  茫茫的一片黃沙中間,一隊人乘著小飛艇,幾乎貼著地面緩緩飛行著。

  小飛艇上的人就是鐘瑾一行人,他們來到荒蕪星系尋找尼爾已經兩天了,走遍了六個星球,這個已經是第七個,可是一直都沒能發現尼爾的丁點蹤跡。

  這個星球裡同樣資源缺乏,沒有水源和食物,從地表上看不見任何植物,目光所及全都是黃沙和被風化了的岩層,像是一個死去的星球。

  在這種環境下,難免令人心浮氣躁,脾氣最急躁的巫已經自顧自的發了好幾次脾氣了。他要發脾氣也沒人攔他,不理他過一會兒他自己就會好了,就連鐘瑾都習慣了他時不時就要發飆。她心想,還說尼爾是脾氣最不好的,到底誰污蔑的?她家尼爾明明聽話又乖巧,這個巫才是名副其實的脾氣最不好,就尼爾最老實,鍋都讓他背了。

  鐘瑾這麼面無表情的腹誹的時候,巫又開始發火了,他看著一望無際的黃沙和岩層,忽然怒拍身下的飛艇,“尼爾那家伙到底死在哪裡去了!連個屍體渣都看不到!混蛋玩意兒淨會折騰人!”

  他這回火氣積攢的有點多,下手沒注意輕重,坐著的飛艇竟然被他拍的出現了故障,啪的往下面的黃沙摔下去。

  被塔塔爺爺眼疾手快抱到懷裡,一臉懵逼栽倒在一堆白毛毛裡的鐘瑾:……大哥你們家智障基因遺傳的嗎?

  另外幾個倒是脾氣好,也不和巫生氣,紛紛從摔落的飛艇裡站起來。颯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提議,“干脆我們先在這休息一會兒好了,反正也找不到,不差這一會兒。”

  這群萊亞人各個體力好到逆天,幾天幾夜不休息吃飯都沒問題,但是鐘瑾不行,之前兩天她都是抓緊時間在飛艇上囫圇睡一會兒,趕路的間隙吃些東西,雖然很辛苦,但她沒有抱怨過一句,也沒表現出不滿難受,自己把自己照顧的很好。連不怎麼喜歡她的巫都開始覺得,她這個脆弱的小寵物也並不那麼麻煩,對她的態度稍微好了那麼一點。

  現在颯說要特意停下來休息,一來是為了讓巫消停一點,調整一下心情,二來也是想讓鐘瑾休息,畢竟作為一個喜歡飼養寵物的男人,颯對於可愛的小寵物還是非常溫柔有耐心的。

  其他人沒意見,塔塔爺爺更是行動派,立刻就把自己那一套炊具給搬了出來,准備給鐘瑾做點熱乎的好吃的。之前鐘瑾吃的都是速食餅干和罐頭之類的東西,塔塔爺爺特別心疼可愛的黑黑。

  塔塔爺爺做飯的時候,鐘瑾就坐在他旁邊,掏出根煙,翹著二郎腿看著明亮的天空發呆。這兩天她快把帶出來的煙都抽掉了,實在是沒找到尼爾,心裡沉得很,不踏實就覺得煙癮犯得厲害,奇怪了,尼爾在的時候,她的煙癮從沒犯得這麼厲害,不抽也沒問題。

  鐘瑾想起自己學會抽煙,是在十八歲的時候,她被送回了地球。在她為了自己的未來努力之前,當然是有過一段狠狠消沉的時間,就是那個時候她開始抽煙的。很累,生活的重擔,心裡的空虛,孤獨無助,全都向她壓來,壓得她幾乎直不起腰,只有抽煙的時候,她才能稍稍放松那一切,將腦袋清空。

  食物的香味忽然從旁邊鑽進了鼻子裡,鐘瑾往塔塔爺爺那邊瞄了一眼,發現塔塔爺爺在給她做紅燒肉,特別香。她現在其實吃不下去,但是也不想辜負了塔塔爺爺的一片好心。

  忽然,鐘瑾的動作一頓。她忽然想到,尼爾現在可能很餓,那也許用香味能把他勾引出來呢?會不會可能他們找不到尼爾,只是因為尼爾藏了起來?只要聞到食物的香味,他很有可能會主動出來。

  鐘瑾跳了起來,拿起了翻譯器和塔塔爺爺溝通。塔塔爺爺再次捧起了臉,給面子的同意了她的想法,並且誇贊,“我們黑黑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孩子!”

  其他幾個並不抱太大希望,但還是在一邊等著。塔塔爺爺把鐘瑾的食物做好塞到她手裡,開始做尼爾喜歡吃的食物。還好他把大保鮮箱帶來了,有很多新鮮的食材。

  香味漸漸飄散,飄得越來越遠。鐘瑾坐在一邊吃自己的,一邊往四周看。另外幾個百無聊賴的坐在破飛艇上四處張望。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個風化巨石岩層底下的黃沙裡,悄悄露出一雙赤紅色宛如寶石的大眼睛。那雙眼睛開始定定的看著塔塔爺爺手裡拿著的食物,後來慢慢的轉移到了一邊抱著碗吃東西的鐘瑾身上。

  兩只鰲足輕輕在黃沙上點了點,那雙眼睛仿佛十分飢餓的爆發出兩團惡狠狠的凶光。然後他慢慢的鑽進了黃沙下。

  鐘瑾莫名的打了個寒顫,昂起頭往周圍看,但是依然是什麼都沒看見。她低下頭嘆了一口氣,把碗放在一邊。剛想起身,鐘瑾忽然覺得腰間一緊一痛,自己被什麼東西重重抓住了,然後耳邊風聲呼嘯,眨眼間的時間就被帶離了之前坐著的地方。

  發生了什麼?鐘瑾感覺自己被什麼騰空抓住躥了出去的同時,耳邊好像聽到塔塔爺爺和另外兩個人發出了驚呼,但她暈頭轉向沒能看翻譯器上顯示的什麼,所以也就不清楚其他人在驚訝個什麼。

  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那東西牢牢禁錮著她的腰,力氣大的她要吐出來,連忙艱難的捂住了嘴。

  這司機開的車好顛!鐘瑾忍著痛和暈,爆發出強大的意志力,硬生生用這個別扭的姿勢仰頭看清楚了抓著自己的那東西。

  這一看,她差點沒哭出來。

  媽媽呀,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個落單的雷埡星人,還是這麼大只。之前在光屏直播上看到雷埡星人出現鐘瑾就覺得這玩意兒嚇人了,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自己還被抓住,更是整個人都要瘋掉。

  不身臨其境,真的是不知道有多可怕。這個抓著她逃跑的雷埡星人和她在光屏上看到的雷埡星人大致相似,也是同樣的節肢身體,整個身體有四截,類似螳螂的節肢鰲足有四個,分布在兩側,不像其他雷埡星人那麼多,蠍子似得尾刺閃著尖銳寒光,還有那腹部的黑色硬殼,有點像螃蟹。

  最讓鐘瑾發毛的就是這東西的腦袋,腦袋上猙獰的口器,從她這個角度,能看到裡面分泌的液體,大概是口水,還有那雙可怕的紅眼睛,一直盯著她,大概是餓的狠了,非常想吃了她。

  鐘瑾欲哭無淚,她讓塔塔爺爺做食物是想引出尼爾,結果尼爾沒引出來,倒是引出來一個雷埡星人,這下完了,她要被吃掉了。

  不過余光瞟到後面緊緊跟上來的其他人,鐘瑾又覺得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也許塔塔爺爺能把她救下來呢?想到這,鐘瑾也顧不得被這東西的尊榮給嚇出來的雞皮疙瘩了,扯開嗓子大喊:

  “爺爺救我!爺爺!”

  喊了兩嗓子,鐘瑾覺得自己喊爺爺、爺爺的,特別像葫蘆娃,決定還是把塔塔兩個字加上。

  “塔塔爺爺救命啊啊啊啊!”

  鐘瑾忽然的聲音好像把抓著她的東西嚇了一跳,也可能是他發現自己真的甩不開身後跟著的那些人,一個急轉靠在了一個風化的巨石下面,警惕而充滿敵意的對著那些圍上來的人。

  被他放在腹部硬殼底下的鐘瑾艱難的露出一個腦袋,看到塔塔爺爺和其他幾個人也停了下來,正在慢慢靠近他們,臉上全都是奇怪的激動和莫名其妙的微妙神情。特別是巫,對著這邊大喊大叫,要不是颯攔著就要衝過來了。塔塔爺爺搓著熊掌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鐘瑾:爺爺我快要被這怪物吃了你還笑得出來,咱們家三個人很快就剩下你一個孤寡老人了啊!

  那幾個人一靠近,抓著鐘瑾的那東西就發出充滿敵意的吼叫,前面兩只鰲足更是蓄勢待發,不安的磨蹭著,抓著面前的岩石,抓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跡。鐘瑾看的一陣肉疼,不敢再胡亂動彈了,只是緊張的看著對面圍著的其他幾個人。

  那幾個看懂了來自那個大家伙的警告,面面相覷的停在了安全距離之外。從塔塔爺爺開始,每個人都對著大怪物喊話。

  鐘瑾聽不懂,她往胸前一摸,發現翻譯器大概在剛才被抓著飛掠的過程中丟失了,現在她只能抓瞎的看著,並且猜測他們在說些什麼。

  鐘瑾想,他們大概是在說“放下那個食物饒你不死”或者“兄弟別跑雖然我們兩個星系在打仗但是我們沒有惡意可以用其他食物跟你換你手裡的人質”之類的?

  很可惜,鐘瑾想錯了。

  塔塔爺爺滿懷激動的,對著那外表極像雷埡星人的奇怪威武大甲蟲喊道:“尼爾呀,我和黑黑終於找到你了啊嗚嗚嗚!”

  其他幾個哥哥則是紛紛表示:

  “你這混蛋連我們都不認識了,轉身就跑,真的失去理智了?!”

  “尼爾,你現在情況怎麼樣?還聽得懂我們說話嗎?認識我嗎?我是颯,你親愛的哥哥啊!”

  “就他現在那個蠢樣,認得出來才奇怪了,你沒看見他眼睛都變紅了嗎?跟那些雷埡星的低等蟲子一樣,弄成這樣真是丟人!”

  “別這麼說,好歹我們找到他了,而且也沒死,沒炸成一堆肉塊,這可真是幸運。”

  鐘瑾萬萬沒想到,這個劫持著自己的‘劫匪’,就是她心心念念想找的尼爾。她此刻老老實實的趴在這個大蟲子的腹部底下,提心吊膽的看著他嘴裡滴下來的口水,心想自己待會兒是不是就要變成大蟲子嘴裡的食物。

  忽然,她感覺臉上滴落下來什麼,伸手一摸發現是深紅色的,聞起來還有一股腥味。仰頭一看,她這才發現大蟲子好像傷的厲害,腹部那看上去十分堅硬的甲殼上布滿了裂紋,露出底下的柔軟肉色,上面遍布傷痕,紅色的液體順著破裂的甲殼邊緣滴落下來。

  鐘瑾按著自己跳動快速的心髒,往周圍一看,發現身邊好幾處地方都已經被大蟲子腹部傷口流下來的血給染紅了。

  雙方僵持,塔塔爺爺他們只要一靠近,尼爾就會表現出極強的驅逐性,同時塔塔爺爺他們在那裡守著,尼爾也不敢離開。

  “他的情況很不好,他已經保持狂化很久了,看他的甲殼開裂成那樣,要是再過段時間不能恢復理智,還是要炸成一地肉塊。”

  “干脆強行過去弄暈他!”巫一捏拳,表情陰沉的像是要去殺人滅口。

  “不行,尼爾現在被本能所支配,他根本不認識我們,我們靠近只會被他認定為敵人,然後不顧身上的傷驅逐我們,別說我們現在不能刺激他跟他打,就算能打,你確定我們打得贏?別看尼爾現在這個慘樣,我敢確定只要我們靠近,他絕對會凶狠的打過來,我們贏不了。”

  “那怎麼辦?就這麼看著?”

  “不然,我們先等等?也許等到他自己受不了……”颯說著說著也不太確定。

  幾個人退開一段距離商量起來,塔塔爺爺過來插話說:“我們送點食物過去,我覺得尼爾他很餓了,要是一不小心把黑黑吃掉了,等他醒過來肯定會非常難過的。”

  聽了塔塔爺爺的話,幾個人同時往尼爾那邊看去,卻看到他低下頭,仿佛准備要去咬肚子底下的鐘瑾。

  鐘瑾也以為這個大蟲子要吃自己了,頓時嚇得抱住腦袋。抱歉,身為一個脆弱的地球人,還沒帶上利器防身,對於這種怪物她根本反抗不能,只能等死了。還沒找到尼爾就要死了,鐘瑾內心充滿了苦逼,然而等待著的痛苦並沒有到來。

  她又等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放開了手臂,偷偷往上瞧了瞧,正好對上了一雙赤紅色的大眼睛。

  猙獰的口氣距離她的臉頰不過一個手掌,鐘瑾甚至能感受得到裡面吹來的熱氣,那口器裡低落的口水就砸在她的面前。

  被飢餓的野獸盯著是一種什麼體驗?是一種糟糕的體驗,嚇得腿軟。鐘瑾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屏住呼吸。大蟲子湊得越來越近,就快要挨到鐘瑾臉上。

  鐘瑾:吾!命!休!矣!

  激動的心髒病都快犯了的時候,鐘瑾發現這大家伙只是湊過來嗅了嗅,又退開了一點。她剛松一口氣,大腦袋又湊了過來,挨到她身上嗅了嗅,完了又退開,又湊近。

  鐘瑾:……你特麼到底要不要吃,還是說在找下口的地方?也許是沒吃過地球人不知道會不會食物中毒所以在猶豫?

  遠遠望向這邊的颯有點驚奇,“我還以為尼爾要吃了他的小寵物呢,明明都餓成那樣了,看他的鰲足一直在暴躁的擺動,這樣了還不願意下口,難道說他的理智並沒有完全消失?”

  “不可能,理智沒有完全消失會不認識我們?難道我們還比不過一個小寵物?”巫嘁了一聲,擺明了不相信他的猜測。

  沒看到尼爾吃掉小寵物,今山有些遺憾(?)的收回了目光,興致勃勃的猜測說:“也許是因為小寵物不對他的胃口呢,就我所知我們萊亞人並不喜歡吃藍星人。”

  關於這個問題,已經神經錯亂發病癲狂變成原型的可怕大蟲蟲尼爾表示,抓來的食物聞起來特別香,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但是又有點舍不得下口,所以很糾結。

  但是他實在太餓,飢餓感幾乎充滿了他的全部思想,所以他幾次張開口器湊近想把食物吃掉,可是湊過去後又覺得還是舍不得,只能又艱難的退開,搖擺不定的盯著面前這很好吃的小東西。

  吃?還是不吃?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04:20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7-10-7 06:20 PM 編輯

第92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19

  鐘瑾緊緊盯著大怪物的動作,一顆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來回循環,差點整出心髒病來,她感覺得到面前這個怪物那糾結的快滿溢出來的心情,又不知道他到底在糾結個什麼,到最後甚至覺得不耐煩起來。

  吃還是不吃你特麼快點決定好嗎?殺人不過頭點地!等等,萬一這種種族是貓一樣喜歡玩弄獵物的怎麼辦?鐘瑾的思緒越跑越遠,忽然覺得面前一暗,自己半個腦袋進了怪物的口。

  鐘瑾:臥槽終於要被吃了?!

  怪物又放開了。

  鐘瑾:……媽的。

  她卷起衣服擦了擦腦袋上的口水,發現大怪物竟然比她這個差點被吃的人還生氣,甩著腦袋噴了兩口氣,前面兩根鰲足不耐煩的在地上抓啊抓,刨下來一大片碎岩石。那兩根堅硬尖銳的鰲足撓起石頭,活像在撓白灰牆,一撓就掉下來一大片。

  忽然,鐘瑾注意到塔塔爺爺往這邊靠近過來。鐘瑾心想果然還是塔塔爺爺靠得住,其他幾個都是一臉看好戲的在那等著,完全沒有要來救她的意思。鐘瑾在心裡唾棄那幾位,同時緊張的注視著躡手躡腳走近的塔塔爺爺。

  大怪物也察覺到了這個動靜,停下動作看過去,越發赤紅的眼睛裡滿是狂亂。對於靠近的威脅他本能的豎起了鰲足,瞬間進入了迎戰狀態。

  塔塔爺爺舉起手,拿出了一大塊肉,放在原地,然後慢慢退開。

  鐘瑾:塔塔爺爺真是太聰明了,大蟲子吃飽了肯定就不會吃她了,這樣她就安全了!也許塔塔爺爺是准備用食物吧大蟲子引開,等大蟲子去拿食物了,她就能逃脫了!

  鐘瑾腦海中飛速掠過無數人質逃脫相關影視片,暗暗做好馬上逃跑自救的准備。誰知道下一刻她感覺腰間又是一緊,大蟲子重新把她攔腰截住按在腹部,帶著她一起試著走向那塊散發著濃濃香味的肉。

  鐘瑾翻了個白眼。為什麼去拿食物也要帶著她一起?本來就只有四根鰲足,比起其他的雷埡星人已經很少了,還要特地為她騰出一根,就不怕逃跑不方便?轉念一想鐘瑾又覺得這個做法才是對的,畢竟人質在手就有很大贏面。

  很聰明嘛這家伙,看來塊頭大腦子小這種說法不一定對。

  大怪物帶著鐘瑾走向食物,然後保持著絕對的警惕拖住了那塊肉,一直拖到剛才的位置。這個過程中塔塔爺爺和其他人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一旦他們動了,很有可能尼爾就會轉身離開繼續僵持,他們都很清楚這一點。

  順利的把食物帶回了安全地帶,大怪物也沒有放松警惕,一邊狼吞虎咽的大口吃,一邊注意不遠處等著的塔塔爺爺他們。

  鐘瑾在他肚子底下乖乖待著,目瞪口呆的看到他把那麼大的一塊肉三四口就吃光了。那拉扯著肉,碎末橫飛的凶殘模樣真的是小孩子看了要做噩夢。

  一大塊肉下肚,但大怪物顯然沒有吃飽,鐘瑾咂舌,見到塔塔爺爺又靠近了,這回放的肉多了一倍。

  大怪物用同樣的姿勢去把那些肉全都拖了回來吃掉,就這樣來回了幾次,大怪物終於吃飽了,他往後退了退,抵著後面的岩石,不再動彈,塔塔爺爺再次放下的肉他也視而不見。

  塔塔爺爺走回巫和颯他們身邊,“尼爾暫時吃飽了,先讓他休息一會兒,我們想想該怎麼辦。”

  颯搖搖頭,“我們根本沒辦法在尼爾陷入狂躁的時候讓他恢復理智,他的基因缺陷連女王也沒有辦法修復。我們只能期望於他自己恢復,或者受不了的昏倒過去,讓我們能把他抓住拖回去,慢慢等。”

  “可是我們就在這干等著也不是辦法,又沒有外部刺激,尼爾怎麼可能突然恢復理智。”

  塔塔爺爺笑眯眯的舉起一只熊掌,“黑黑不是在尼爾身邊嗎,尼爾看到她很快就會好的,相信塔塔爺爺沒錯的。”

  除了颯若有所思,其余三個對視一眼,並不太相信。

  這邊的大蟲蟲尼爾吃飽了准備休息了,他陷入狂躁的這段時間落入荒蕪星球,不僅沒有食物能補充消耗的能量,也因為時刻處於狂躁混亂無法休息,雖然看上去一副凶樣,其實已經十分虛弱了。

  他一動不動的,鐘瑾就在他兩根鰲足的縫隙裡待著,身下是岩石和一層稀薄的黃沙,坐著非常不舒服,而且還不斷的有風嗖嗖的吹,這個大怪物雖然遮住了她的腦袋頂上,但周圍可是沒什麼遮擋的。

  當天空上照明的幾顆星球變得黯淡後,鐘瑾打了個寒顫。這片星系分三個時間段,夜晚,白天和過渡。現在就處於過渡的這個時間,現在還不算冷,但是過一會兒到了晚上,這裡就會變得異常寒冷。之前兩天她都是待在天然大暖爐塔塔爺爺身邊度過的,可現在好了,這個大蟲子身上連根毛都沒有,顯然不保暖。

  而且她還餓了。

  鐘瑾抱著膝蓋靜靜的等待,等著大怪物睡熟,她就試試逃跑。反正逃不逃情況都不會變的更糟,該試還是要試試的。

  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凝神聽著大怪物動靜的鐘瑾發現他大概已經睡熟了,於是她悄悄地,悄悄地移動了自己的位置,爬到了大蟲子的腦袋底下,眼看著希望就在眼前,她半個身子都已經爬了出來,忽然感覺腿一緊,整個人又被拖了回去。

  鐘瑾躺在黃沙上仰頭一看,發現大怪物已經醒了,醒的悄無聲息,就那麼瞪著一雙紅紅的大眼睛瞪著她。

  功虧一簣的感覺太糟糕,鐘瑾也不是什麼脾氣很好的人,當下她也顧不得那麼多,暴躁的瞪了一眼回去,還發氣的踢了他一臉沙子。

  有本事來吃啊混蛋!

  鐘瑾想著就覺得有點受不了,尼爾還沒找到,她被困在這個怪物手裡,塔塔爺爺他們也沒有急著來救她。她忍不住想,要是尼爾在這裡,他絕對不會等著,第一時間就會衝過來把這個怪物打成渣,然後把她帶回去。

  可是尼爾失蹤了,她根本找不到他,也許以後也都找不到他了。只這麼一想,鐘瑾就覺得心裡有一股無法發泄的窒郁。也許是這份心情蓋過了害怕,也可能是大怪物一直沒傷害她,鐘瑾干脆也不在乎那麼多了,按著額頭坐在那和大怪物對瞪。

  但是被揚了沙的大怪物沒生氣,就默默的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鐘瑾覺得他比之前那個樣子要正常一點了,之前就好像隨時都要爆發的火山一樣。

  “喂,皮皮蝦,你到底要怎麼樣?”

  “你看我這麼小一個,不夠你吃兩口的,剛才塔塔爺爺給了你那麼多肉,能換很多個我了。”

  “嗯,難道說你准備一直扣著我換肉,把我當長期飯票?你這也太心機了!”

  “喂,你們雷埡人聽不聽得懂藍星人說話的?”

  “看來是聽不懂了。”

  鐘瑾自言自語,周圍已經暗了下來,她抱著胳膊縮著脖子抖了抖,“哇好冷。”

  “皮皮蝦,你就不能找個擋風的地方嗎?我都快冷死了。”她試著動了動腿,一不小心揮舞著手臂碰到了大蟲子腹部的殼。那厚厚的殼原本就開裂了,欲落不落的蓋在肉上,稍微一碰就掉了下來。

  硬殼啪的砸在鐘瑾腳邊,空氣都突然安靜下來。

  鐘瑾愣了一下才收回手,看向地上掉下來的好幾塊黑亮厚殼。大蟲子大概覺得疼了,兩只鰲足蠢蠢欲動的抬了抬。鐘瑾一縮,“等等別動手,不是我干的,本來它就要掉了!”

  可大蟲子不是要打她,而是撩起鰲足一歪,碩大個身子忽然往旁邊一倒,在沙地上翻滾了起來,他身上的殼很多地方都開裂了,這麼翻滾了幾圈,那些開裂的殼都被他蹭了下來,裡面露出來的肉也裂開傷口,流出了新鮮的血。

  整一出人間慘劇,凶殺現場。

  這麼滾了幾圈,這蟲子看上去凄慘的一逼,而且有些地方沒有了黑殼的遮擋後,露出的肉肉看上去竟然還挺好吃?就是那種很適合涮火鍋的那種嫩肉。鐘瑾忍不住,就吞咽了一下。

  現在怕是不太怕了,但是她究竟要怎麼逃走啊?鐘瑾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在又一陣涼風吹來的時候,裹緊了自己的衣服。頭頂一暗,鐘瑾看到大蟲子剝完了裂殼,又哢噠哢噠的爬了回來,重新擋在她頭頂上。

  霎時間,鐘瑾就被一股血腥味包圍住了。她捂著鼻子仰頭看,看到大蟲的腹部露出很多肉。

  喂喂喂,說好的腹部一般是最脆弱的地方呢,就這麼露在這裡沒關系嗎?她說不定一個用力就能捅破這沒了殼保護的肚皮呢。

  鐘瑾眯著眼睛,暗暗捏住了拳頭,她在沙地上摸了摸,摸到了一片碎石,是之前大蟲子刨下來的。這碎石邊緣鋒利,要是用點力,說不定也能割破這柔軟的肉。

  要不要試試?

  就在鐘瑾蠢蠢欲動的時候,她看到塔塔爺爺又走過來,放了些東西在之前放肉的地方。鐘瑾眼尖的看到那是一床厚厚的毛毯子和食物之類的,頓時激動起來。可是隨後她又耷拉下肩膀,這個大蟲子不讓她離開,可明顯這大蟲子也不會幫她把東西拿過來,畢竟又不是肉。

  鐘瑾又想錯了。

  塔塔爺爺放完東西之後,大蟲子只等了一會兒,就上前去把東西都拖了回來。鐘瑾也顧不得去想他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做,趕緊把毯子抖了抖披在了身上。能自動散熱的毯子非常暖和,冷的牙齒都顫抖起來的鐘瑾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翻撿著一起包在裡面的其他東西。

  有她的食物和水,還有……鐘瑾手一頓,拿起那大包的過期辣條。塔塔爺爺給她送這個過來干什麼?這過期辣條是尼爾最喜歡吃的小零食,她們來尋找尼爾之前,鐘瑾特地訂購了一大箱一起帶來了。

  她不吃這個,這個是留給尼爾吃的,塔塔爺爺都知道,為什麼還給她送了這個?鐘瑾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把那大包的過期辣條扔到了一邊,自己拿起食物吃了起來。

  才剛吃一口,鐘瑾轉眼就看到那只大蟲子好奇的聞了聞她扔在一邊的辣條,然後連著包裝一起吃掉了,看上去還挺喜歡的。

  喂!包裝不能吃的!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只蟲子為什麼吃過期辣條!

  鐘瑾忽然手一抖,筷子上夾著的肉丸子滾落到了地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10:49 PM

第93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0

  鐘瑾被自己腦子裡電石火光間閃過去的某個想法驚呆了,連手上的丸子掉了都沒反應過來。

  她頓了一會兒,緩緩抬頭看向這個大蟲子。他紅色的大眼睛順著她掉落的那個丸子,將視線投了過去,看上去有點蠢。

  鐘瑾深吸一口氣,她想我一定要冷靜,這只是個可能性很低的猜測而已,又不是只有尼爾一個人喜歡吃過期辣條,說不定整個外星種族都有很多這種怪胎呢。

  鐘瑾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把手上一口沒動的飯菜扔到一邊,抓著毯子就爬起來往外衝。

  去他媽的冷靜,這個大蟲子怎麼可能是尼爾啊啊啊啊!

  雖然很快就被大蟲子拽著給拉了回來,可是再次栽倒在黃沙上的鐘瑾還是引起了那邊塔塔爺爺的注意。

  鐘瑾爬起來朝著塔塔爺爺激動的比劃,她先大幅度的揮手,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前,原本掛著翻譯器的地方,再合起雙手比劃出翻譯器的模樣,來回幾次。她看著塔塔爺爺從一頭霧水的模樣變得恍然大悟,放下心來。

  只要有了翻譯器,她就可以問他們,她身後這個可怕的大蟲蟲到底是不是尼爾。其實她早該想到對面那幾個的態度不對勁的。他們一個個都拽的上天,之前兩天在其他幾個荒蕪星球看到覓食的凶殘怪物,都徒手推了好幾個,沒道理對這個大蟲子就一直不出手。

  她自己好像沒那麼大的臉面讓這幾位一直在這耐心等著,還有之前塔塔爺爺那激動地樣子,給出的肉食似乎都是尼爾最喜歡吃的那種。只要解開了一個小口子,鐘瑾的腦子裡就呼啦呼啦湧出來一大堆證據,把她整個人都衝的有些暈眩。

  不管是不是,只要有了翻譯器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然後對面一臉恍然大悟的塔塔爺爺沒有去給她拿翻譯器,反而戴著那兔子耳朵原地跳起舞來。

  鐘瑾:……不,我不是要和你鬥舞。

  她氣的嗨呀一聲跺了一下腳,又開始比劃。奈何塔塔爺爺和她一點都沒有心有靈犀的默契,看到她回應之後跳的更加起勁了。鐘瑾停下來思考,為什麼之前同樣是沒有翻譯器,和尼爾交流起來,怎麼就沒有這麼困難呢?

  鐘瑾不死心的比劃了幾次,沒用。她感覺十分憔悴,回去把已經快冷了的飯吃掉了,還喝了水,接著裹緊了毯子倒頭休息。

  從她猜測這個蟲子可能是尼爾之後,鐘瑾發現自己奇跡般的一點都不害怕了。這只是一個猜測而已,萬一這蟲子不是尼爾,半夜說不定餓了會把她當個夜宵吃掉,所以還是要保持警惕的。雖然這麼告誡自己,但是鐘瑾毯子一裹立馬睡死過去,大蟲子半夜疼的喀拉喀拉刨石頭都沒能把她吵醒。

  第二天,塔塔爺爺又來送東西了,這回他能走近的距離多了一點點,送的東西除了給大蟲子的一堆食物,還有給鐘瑾的。鐘瑾已經放棄了比劃這個溝通方式,考慮著究竟怎麼表達自己想要翻譯器,結果把大蟲子拖過來的東西打開一看,一個翻譯器就放在裡面,墊著她的早飯。

  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拿起翻譯器她立刻站起來往塔塔爺爺那邊揮了揮,塔塔爺爺也揮了揮熊掌,開心的喊了一聲。

  鐘瑾低頭一看——“寶貝兒乖乖的呀,好好照顧尼爾,要看著他把食物都吃下去哦~他的身體那麼虛弱~就是要好好吃東西的呀~”

  問題還沒問,塔塔爺爺就給了她一個大雷。鐘瑾一陣暈眩的扶住旁邊的東西,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竟然還真的是尼爾。

  說好的和人長得一樣呢?之前發現多了幾條手臂的時候,她就已經很辛苦的忍下去了,現在更生猛,直接變成大蟲子。要早知道尼爾是個能直接參演異形系列恐怖片的大蟲子,她至於糾結喜不喜歡的嗎,肯定嚇都被嚇死了。

  貨都驗了才發現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可惜已經晚了,沒法退貨。

  鐘瑾一手捂住了臉,感覺自己離瘋不遠。知道尼爾是個怪物蟲子之後,她竟然猛地大松一口氣,因為找到尼爾高興起來,而不是害怕。

  瘋了瘋了!鐘瑾一抬頭,發現自己剛才往旁邊一扶扶住的竟然是尼爾的一根鰲足。再仰頭看那之前怎麼看怎麼可怕怪異的腦袋,竟然看出來一點淡淡的萌。連見到他凶殘吃肉的樣子也覺得欣慰起來。

  人類的眼睛果然是帶濾鏡的。

  鐘瑾往地上一坐,靠著那根鰲足,雙目無神的望天,心情復雜。

  知道大蟲子是尼爾之後,鐘瑾的膽子大了很多,她坐了一會兒,起身繞著大蟲子轉了轉。這回看到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就沒有之前那麼無動於衷了。看這深深的裂痕和裡面干涸的血痕,看這破裂的硬殼!

  鐘瑾不忍直視的扭過了頭。不行,這麼一直看下去忽然變得很想吃蝦。她醞釀了一下表情,把滿身傷的大蟲子代入一下尼爾人類形態滿身的傷,這次不用等多久立刻眼睛就模糊了,淚眼朦朧的摸著尼爾的大殼子,“怎麼傷成這樣……”

  說到一半她想起尼爾肚子底下的殼貌似還是自己不小心碰掉的,立刻就咳嗽了一下話音一轉,“看得我心疼的。”

  大蟲子尼爾瞪著紅眼睛無動於衷。鐘瑾泄氣,尼爾這個樣子要怎麼變回去?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吧?鐘瑾沒辦法,向著塔塔爺爺那邊喊話,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喊話,用翻譯器艱難交流。最後鐘瑾得出結論,沒有辦法,只能靠尼爾自己。

  鐘瑾摸了一下尼爾的鰲足,說:“爭氣點,靠你了。”

  尼爾一點都沒爭氣,他就待在那不挪窩,也沒有變回人類的意識,他不讓鐘瑾離開,不讓其他人靠近,鐘瑾就只能在他附近活動,才幾天功夫就差點把自己折騰成野人,臉都快被這裡夜晚的冷風吹裂了。

  這天晚上她躺在大蟲子肚皮底下,枕著腦袋看著大蟲子的眼睛。不遠處傳來塔塔爺爺和另外幾個人吃飯的動靜。昨天又來了兩個哥哥,他們也不見著急,白天湊一桌玩游戲,還切磋切磋,順便輪流對著尼爾喊話,晚上就聚在一起點火燒烤,這野炊過得還挺愉快。

  塔塔爺爺在那邊跳舞,肚皮抖得肉肉和毛毛一起顫。鐘瑾不知道怎麼的,覺得自己和尼爾就是兩個被拋棄的可憐兒童,只能待在這邊吹風。好吧,風已經吹不到了,她撿了幾塊尼爾脫下來的大殼子在沙地上插著,做了個簡單的格擋。

  但熱鬧就在不遠處,他們兩個在這裡待著,沾不到那熱鬧,尼爾還不會說話,無聊死。最重要的是她的光屏沒帶來,那幾百集的劇都看不成了。

  人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鐘瑾忍不住就想起來很多超現實魔幻作品中,男主角出了事,女主角親一下就能用愛感化。

  要不,她也試試?鐘瑾又看了一眼大蟲子猙獰的口氣,扭過頭去。不行,這樣下不了口,還是放棄吧。到半夜鐘瑾還沒睡著,她看到塔塔爺爺那邊他們都已經休息了,忽然跟做賊似得爬起來,摸索著大蟲子的鰲足從他肚皮底下爬出來。

  警覺的大蟲子尼爾被她摸醒了,睜開紅眼睛看她。鐘瑾躡手躡腳,偷偷摸摸,看那邊沒人注意,湊到尼爾跟前。在那目光的注視下,她竟然覺得有點緊張。

  “這是蟲子這是只蟲子,不要緊張!”鐘瑾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猛地睜開堅定地雙眼。過了一會兒她又閉上,轉而開始給自己洗腦“這不是蟲子這是尼爾你可以親下去的!你可以的!”

  完了她才發現自己根本親不到嘴嘛,跳起來也親不到,更何況那東西到底是不是嘴?鐘瑾無比糟心,親的不是嘴可不可以的?算了不管那麼多了,先親再說。

  沒那麼高夠不到上面,本著就近原則,鐘瑾摸了摸一塊傷痕,試著湊上去,在旁邊親了一下。其實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鐘瑾又試了一下,好嘛,和親一根柱子沒什麼區別。

  尼爾跟一根柱子相比,反應也沒有什麼區別,杵在那裡不動彈。

  這是種族和文明的差異,也許外星生物不符合地球定律,親親根本沒用。

  “你到底要怎麼才能變回來?”鐘瑾忽然在黑夜裡輕輕嘆息了一聲,上前一步張開手臂抱住了尼爾的一小部分身體。“我很想你,尼爾。”

  “我很害怕,你要是一直這樣怎麼辦呢?我想回去了,回我們自己家去。”

  在腦子混亂的大蟲子眼裡,這個軟軟香香的小家伙仿佛十分難過,整個人都沒精神的貼著自己,很不好的樣子。

  她怎麼了?大蟲子尼爾亂七八糟的腦袋裡偶爾會有一點點清明,但還無法負荷理智思考這種重任,只剩下簡單的基因本能。但他感覺有一股溫暖的感覺順著小家伙貼著他的地方傳過來,讓他腦子裡的躁動得到了片刻的安靜。

  在這裡不能洗澡沒有按摩浴缸沒有軟軟的沙發沒有熱騰騰的飯菜沒有好吃的下午茶餅干沒有有趣的光屏節目,什麼都沒有,難受,想哭。鐘瑾抱著皮皮蝦想。

  第二天早上,鐘瑾在一片陽光的照射下醒來,她眯了眯眼睛把腦袋往毯子底下藏。

  今天的陽光怎麼這麼刺眼?

  嗯?陽光刺眼?鐘瑾忽然清醒過來。尼爾呢?每天早上尼爾不都是擋在她身上嗎,陽光又不能直射下來。

  猛地睜開眼睛,鐘瑾對上了一雙紅眼睛。但這雙紅眼睛不是長在大蟲子身上,而是長在人形尼爾的臉上。

  鐘瑾的第一想法是:親親竟然真的有用!變回來了!

  尼爾變回了人形,除了那雙金黃色的重瞳雙眼變成了紅色,渾身滿是傷口,看上去狼狽又凶狠外,和之前也沒有區別。鐘瑾看著尼爾,不經意看到他某個部位,臉色忽紅忽白。媽啊竟然真的有這種形狀!

  一個混身傷,又高又壯的硬漢坐在她身邊,鐘瑾倒也沒有被嚇到,她慢慢收回眼神,發現塔塔爺爺他們也站在不遠處,都是一臉激動,只是並不敢靠過來。

  鐘瑾:都變回來了,應該沒事了吧?為什麼都不過來?

  有事,出大事了,就算變回了人形,尼爾也還是在發癲,根本不允許其他人靠近,看上去比之前還要不好說話些,最重要的是,尼爾還想帶她從這裡逃走。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10:54 PM

第94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1

  尼爾變回了人樣,但是還沒有恢復理智,表現的和之前那只大蟲子也沒有什麼區別。

  他試圖再次用自己的身體遮住鐘瑾,不讓她離開,對此鐘瑾表示:這個家伙在耍流氓!光著身子壓過來干什麼走開!

  蟲子不穿衣服沒什麼,但是一個有大[嗶——]的男人不穿衣服還要蓋在她身上,這就不行了。她怕自己把持不住,畢竟她也不是個意志堅定的女人。

  除了鐘瑾有點接受不能之外,在這裡的其余人,塔塔爺爺和幾個哥哥們,全都很高興。因為恢復了人形就說明尼爾在慢慢恢復了,就算暫時還沒有完全清醒,遲早也會清醒的。知道尼爾不會炸成一堆肉塊後,幾個哥哥全都放下心來。

  當然,個別哥哥心裡非常不平衡,尤其以巫為最,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念叨了,從尼爾變回了人形後,他就開始用苦大仇深的目光,盯著那邊抓著寵物不放的傻弟弟。

  “尼爾怎麼會突然變回來?”

  “都說了是因為他的小寵物了。”

  “所以我說怎麼可能啊!狂躁症哪裡這麼容易好!尼爾上次的狂躁症還沒有這麼嚴重,最後都是我們幾個花了大力氣制服才讓他慢慢恢復的,這回怎麼可能就因為一個小寵物在他身邊待了幾天他自己就好了!”

  “所以我說了尼爾很喜歡他的小寵物啊。”

  “不過是一個寵物!養著玩的,我們這些兄弟,連女王都沒辦法,那個寵物怎麼能影響尼爾到這種地步?我不信!”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尼爾已經恢復……”

  “我不信,怎麼可能呢,這也太離譜了!”

  颯閉上嘴翻了個白眼,不想再和巫搭話了,不管他怎麼說巫都一副沉浸在自己想法中什麼都聽不進的模樣,要不是知道他也是個關心弟弟的好哥哥,他真要以為巫其實不希望尼爾好起來了。

  颯不再理他,但是巫不肯就這麼算了,往周圍看看,走到塔塔爺爺身邊。塔塔爺爺正在篤篤篤的剁肉醬准備炸肉丸子,笑眯眯的看他一眼,“怎麼了?”

  巫兩手撐在桌子上問:“尼爾真的是因為那個小寵物變回來的?”

  塔塔爺爺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那當然,我們黑黑那麼厲害。”

  巫怪叫一聲:“怎麼可能!那只小寵物根本就什麼都沒做!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能緩解尼爾的狂躁!”

  塔塔爺爺哦了一聲,笑道:“可是尼爾那麼喜歡黑黑,黑黑在旁邊他就知道不能發瘋了,不然一不小心黑黑就被他弄死了。”

  “什麼!”巫啪的拍了一下桌子,“難道我們這些哥哥還比不上一個小寵物?!”

  “你在說什麼呀,當然是比不上的啊。”塔塔爺爺燦爛的笑著,“你們哪裡有黑黑可愛,尼爾能下手打你們,但是不會下手打黑黑啊。”

  巫:“……”

  尼爾在恢復這件事讓守在這裡的幾個人都顯得輕松很多,說說笑笑的。但他們沒想到,尼爾會二話不說趁著他們松懈的時候,撈著鐘瑾就跑了。

  鐘瑾沒反應過來這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她正在照著翻譯器的屏幕給自己扎頭發,忽然在旁邊好好坐著的尼爾把手往她腰間一攔,她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接著尼爾動作快如閃電,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奔出了很遠。

  塔塔爺爺他們都沒想到尼爾好好的會跑,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很安靜,沒有表現出要離開的意思,漸漸的他們也看的不那麼緊了,再加上尼爾變回人形,他們覺得尼爾很快就能完全恢復,更是看的不緊。

  誰能料到尼爾瘋的這麼厲害,身體稍好一點就搞出這事,等塔塔爺爺他們趕緊追上去的時候,發現已經找不到尼爾的蹤跡了。

  “應該沒問題吧,尼爾都恢復過來了。”

  “不清楚,他還沒完全恢復,要是再遇上個意外說不定情況還會更糟糕。”

  “那我們要不要去追?”

  哥哥們都在為了傻弟弟擔心,只有塔塔爺爺舉著肉丸嘆氣,熊臉上有幾分憂愁,“哎呀,黑黑的食物都沒帶著去,尼爾腦子還有點不清楚,別把黑黑給餓著了。”

  再說鐘瑾,她被果男抱著離開風馳電掣的遁了一大段路,被放下來的時候捂著肚子跪倒在黃沙上。夭壽,腰被勒的好痛!淚眼朦朧凶神惡煞的一抬頭想吼人,剛好對上那個不能描述部位,頓時那些話都噎在了嗓子裡,噎的鐘瑾差點沒喘過氣,咳嗽了好幾聲。

  瘋男人站在黃沙之中,一派大丈夫的坦蛋蛋,那雙紅眼睛泛著智障的光芒。鐘瑾有心想罵他幾句,轉念一想他又聽不懂,覺得還是不要浪費自己的口水了。

  跪在地上緩了一會兒,鐘瑾起身四處望,這竟然是黃沙的盡頭了,距離她們不過十米的地方開始變成大片大片風化的岩石層,成奇異的粉紅色和淺紅色,宛如迷宮一般。

  “這裡是哪裡?”鐘瑾欲哭無淚。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絕對沒有她能吃的東西,也沒有她需要的飲用水。這腦子不清楚的家伙帶她一起跑了,他自己多少天不吃也沒問題,生命力頑強的和小強似得,可她不行啊。

  鐘瑾扭頭握拳在尼爾腹部的肌肉上砸了一下。

  尼爾身上還有很多傷,胸前背後腹部大腿肩膀,全都是裂開的傷痕,看著都很可怕,但是鐘瑾全力一錘,旁邊一個傷口都沒裂。

  往地上一躺,鐘瑾放棄的說:“我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等著塔塔爺爺他們找過來。”

  抱歉,尼爾聽不懂,見她不動了,就動手把她從地上撕起來,抱著進了那迷宮一樣的岩石層裡。兩邊都是十幾米高的風化岩石層,中間溝壑分明,距離肉眼看上去都是一樣的,讓人不得不感嘆自然的鬼斧神工。當然鐘瑾是沒那個心思去感嘆的,她被尼爾一路帶進了一個狹窄的岩石洞裡。

  說是洞也不盡然,就是三面都被高高的岩石層包圍,留下一道細細的縫隙,從這裡往上看,天空都變成了一條狹窄的巷子,鐘瑾被尼爾一路抱進了這個死胡同,把她往那一放。

  鐘瑾雙手往後一撐,按到軟軟的東西,一愣之下用力一抓,抓到了幾根草。她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發現這裡竟然長著植物。和兩邊岩石一樣的顏色,淺粉紅色,從中間往四周輻射長開,軟軟的葉子都貼在地上,墊了一層又一層,是個大圓毯子的樣子。

  鐘瑾被放在這上面,沒等她多看,身上就壓下來一個重重的軀體。

  被尼爾壓倒在那的時候,鐘瑾心裡一驚,愕然想,我要有性生活了?這也來的太突然了,說真的她是拒絕的!

  要是換個地方,而且尼爾那玩意兒正常一點,她很樂意來一場親密交流讓自己身心更舒暢一點,但是!她都親眼看到尼爾那玩意的長相了,這樣她還敢來那可真是心大了。那東西要是真的用了,絕對會大出血的,在這裡大出血往哪找醫生?她可不想因為這種原因去死,這太丟人了。

  鐘瑾都做好拼命掙扎的准備了,然而並用不上,因為尼爾把她扒拉到身下後,就不動了,完全沒有動用自己那玩意兒的意思。

  鐘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慶幸。

  她動了動腿,見到尼爾眯著紅眼睛好像要睡著了,那東西就大喇喇的在她腿邊,頓時惡向膽邊生,抬腿屈膝照著他那個位置用力頂過去。

  “嘶!”鐘瑾倒抽一口涼氣,她腳痛。再一看,尼爾好像已經睡著了。

  這個外星人果然全身都是鐵鑄的!她臉都綠了,硬成這樣還怎麼玩?不玩不玩,她拒絕,還是老老實實當干女兒算了,外星男人咬不動。

  鐘瑾有賊心沒狗膽,強迫自己當個柳下惠,懷抱八塊腹肌的大長腿果男而不為所動。

  智障尼爾沒有覺悟,他長了一張酷帥的臉,奈何現在腦子智障的厲害,用那雙大長腿壓著她不讓她亂動,還抱著她蹭來蹭去。被他蹭的生無可戀的鐘瑾心想,還不如變成大蟲子呢,現在這樣像什麼樣!

  光天化日之下光著屁股亂蹭!鐘瑾一邊譴責一邊盯著人家的漂亮腹肌、寬肩窄腰、修長大腿看。

  看著看著她就餓了。今天還沒吃飯,人類總是容易餓的,特別是消耗很大的時候。鐘瑾很快就不為男色所動了,一心想著自己多久才會被餓死。癱在那過了很久,尼爾也沒動過,鐘瑾腰酸背痛還很餓,實在餓的有點受不了,就把目光盯向了身下唯一的一顆植物。

  不知道這玩意兒能不能吃啊?嘗遍無數萊亞人食物,膽子被鍛煉的大了不少,鐘瑾決定吃一點試試,於是她掐了一小點嫩葉往嘴裡塞,就指甲蓋那麼一點,她准備試試,要是沒什麼大問題就試著吃這個。粉紅色的葉子甜甜的,還挺好吃,就是吃了之後肚子一陣劇痛,而且忍不住開始吐血。

  哇的吐了一口血出來,鐘瑾抬手一擦,含糊道:“這次運氣不怎麼樣,竟然有毒。”

  毒死和餓死,其實還是毒死更好一點。又是一陣血氣翻湧,鐘瑾一口鮮紅的血吐在了尼爾的手上,把他驚醒了。他來到這裡把鐘瑾壓倒之後,就開始休息,一直都沒什麼反應,現在才醒過來。

  他聞了聞自己手上的血,發現有種香香甜甜的味道,於是低下頭把那片血跡都舔掉了,等到抬起頭來的時候還有點意猶未盡舔了舔唇角。

  鐘瑾扶著胸口看的目瞪口呆。大哥,你怎麼還喝人血的啊?哦對,變成大蟲子的時候他還想吃人呢。這一想,她胸口一悶又想吐血了,見尼爾莫名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滿是血跡的唇邊,忙努力忍住。

  尼爾盯了她一會兒,忽然壓上來舔她的唇邊,那裡沾了血跡。鐘瑾被他困在手臂之間,掙脫不能,心裡大罵禽獸,一驚之下咬緊的唇開了個口子,裡面的血氣傳出來,尼爾循著味道就堵住了鐘瑾的唇。

  這個智障和吸溜啥似得抱著她腦袋舔,鐘瑾糟心的簡直想一鏟子給他開瓢。

  她都吐血了,一般電視劇上吐血十有八九就快死了,她肯定也快死了,現在是做這個的時候嗎!

  不對,都快死了,臨死前來一發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7 10:59 PM

第95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2

  夜晚降臨的很快,躺在這裡往上看,只能看到變成狹窄一線的天空,是深深的藍色。

  後腦勺被一只大手按著,沒法掙脫。背後貼著草的地方是涼涼的,身前和尼爾貼著的地方卻散發著灼人的熱度。鐘瑾覺得頭暈目眩,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中毒還是被尼爾親……不,應該說吸成這樣的。

  眼前一陣發黑,鐘瑾看不清尼爾的臉,只有他那雙紅色的眼睛在黑夜裡折射出一絲妖異的暗紅。

  有完沒完了這還,鐘瑾心想,別等塔塔爺爺找過來,發現她已經被吸成人干了。還好,等到她嘴裡那股血腥味淡了,尼爾放開了她。

  鐘瑾喘了兩口氣,撲上前去按住尼爾的肩,用力咬住了他一瓣唇,真的是用了吃奶的力氣,結果咬了半天她感覺牙齒都酸了,都沒感覺出來自己把他咬出血,夜裡看不清,鐘瑾試著伸手摸了摸,發現只有一個淺淺的印子,皮都沒咬破。

  鐘瑾不痛快了,她被吸得整個嘴都麻麻的,快沒知覺了,尼爾倒是好,舔完了血就跑?能耐啊。

  發瘋中的尼爾被她咬了一口,用他所剩不多的理智簡單粗暴的一想,自以為是的露出尖牙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按著鐘瑾的腦袋親過來。

  親了一嘴血的鐘瑾:……我跟你不一樣,不吃外星人謝謝。

  鐘瑾感覺肚子裡吃下去的那葉子毒性還挺大,肚子裡涼涼的痛,眼前也發黑。她整個人都起了幾分煩躁,再加上尼爾一直壓著她的腦袋,鐘瑾干脆如他所願張嘴咬住他鮮血淋漓的唇。

  這血味道一點都不好,是苦的。鐘瑾用力轉頭,避開了這苦兮兮的嘴唇。晦暗的光線中,鐘瑾看到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撐起上身,舔了舔唇邊的血漬,那舌頭長的不太尋常。尼爾之前的舌頭有這麼長?

  鐘瑾沒能探尋個究竟,因為就在這時,整個狹窄的通道裡驟然響起了巨大的聲響,鐘瑾看到身邊的風化巨石壁上出現一道道顯眼裂紋。

  這些石頭要塌了!尼爾比她反應的更加迅速,一把將她抱起按在胸前,往後一躍躲開了一塊剛好砸下來的石頭。接下來鐘瑾只覺得尼爾抱著自己左右閃躲,黑夜裡身邊不斷有黑影壓下,那是零碎的碎石。

  即使尼爾盡可能多的包裹住她的身體,鐘瑾自己也配合的蜷縮起來,但還是有許多飛濺的碎石在鐘瑾身上劃出一道道的小口子。就在他們快要逃脫這個一線天的時候,鐘瑾感覺眼前一黑,她挨著的這個寬厚胸膛猛地往下一沉。

  鐘瑾的心也跟著往下一沉。

  尼爾被大塊的碎石撞了,他沒事吧?鐘瑾把手按在那裂痕遍布的胸膛上,呼吸因為緊張而粗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鐘瑾感覺他們終於離開了倒塌的範圍,但是尼爾沒有停下來,他選擇了一個方向繼續奔跑,冷風刮得鐘瑾臉頰劇痛,只覺得尼爾跑得太快,把臉埋進他懷裡才覺得好些。

  被再次放下來後,鐘瑾沒有看周圍是什麼情況,而是第一時間繞到尼爾背後仔細看。之前那塊巨大的石頭砸下來,尼爾用肩膀去接的。鐘瑾吊著心仔細摸索了一陣尼爾的肩膀,覺得自己又瞎操心了,尼爾一點事沒有。

  她扶著自己發暈的腦袋坐下來,“你怎麼總是這麼嚇我。”

  見尼爾沒事,鐘瑾往周邊看,這裡還沒離開風化岩石群的範圍,但是看上去距離剛才那個地方很遠了。這邊的岩石低一些,也有兩人多高,地上長滿了那種粉紅色的毒草,坐上去比之前那裡軟一點。

  鐘瑾癱倒,覺得自己的人生真他媽精彩。有誰能像她一樣死而復生,回到從前,來到外星球,還和一個能變成大蟲子的外星男人牽扯,就這坎坷的經歷,都能寫成小說了。

  腳背一涼,鐘瑾驚了一下,勉強撐起身子就看到尼爾抬著她的腳在舔舐上面那處傷口。她身上被碎石劃出了很多傷口,衣服都被劃破了好幾個口子。到這時鐘瑾才察覺到身上處處都在疼,特別是大腿上一處,還在流血,冷嘶了兩聲,鐘瑾摸索到那個傷口。

  她才摸到,就被尼爾拉開了,他埋著頭,一點點把那些血舔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鐘瑾覺得被尼爾舔過的傷口都開始癢癢的,也不再流血了。難不成像老人說的,口水能消毒?

  手背碰到自己的臉,鐘瑾發現觸手的熱度能煮雞蛋了。她心想,我害羞臉紅個什麼呢?尼爾根本就不行,他現在智障了根本就不會對她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尼爾握著她的腳,循著血腥味,一點點的把那些血都清理掉。大腿上的傷口有點深,流出來的血順著大腿往下流進腿根,尼爾也跟著湊過去。

  鐘瑾肩膀一顫好險沒喊出來,她忍了又忍,沒忍住去拽尼爾腦袋上的黑毛。

  “喂喂喂,差不多就夠了,你別亂舔好不好!”

  尼爾一手就把她按倒了,繼續。鐘瑾揮舞著雙手像只被翻了殼的烏龜,徒勞的掙扎了一陣後,一癟嘴不掙扎了。她想,算了吧,掙扎什麼呀,假惺惺的,說實話其實她也挺想睡這家伙的。她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想做什麼不趕緊做說不定就來不及了。

  “喂,尼爾,我要睡你你答不答應呀?要是不答應你就說話。”

  可想而知,尼爾並不會說地球語。鐘瑾呼出一口氣,把手往下伸。

  關於和外星人怎麼來,革命先驅黑長直小姐姐曾經跟她說起過,其實這一點和人類也沒有太大差別,都是差不多的。

  還好差不多,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這要是換了個年紀小點臉皮薄點的妹子,都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成人套路。

  用手摸索出的形狀令人顫抖,鐘瑾有點虛,頓時搖擺起來。可惜已經來不及退了,本來舔著傷口的尼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他往下看了看,又去看鐘瑾的眼睛,然後緩緩壓上來。

  鐘瑾:其實你沒傻吧。

  不然,不然怎麼會知道怎麼做!鐘瑾發現尼爾意外地配合,她就開了個頭撩了一下,接下去尼爾就順手接過司機駕駛座,把車開成了飛機。

  關於萊亞人的辦事方法,鐘瑾真切的體驗了一次,直到現在,她才真的明白黑長直小姐姐跟她說過的“能收縮,會變形”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那是花樣玩起來比萬花筒還多的意思,畢竟地球人可不能做到一半變成其他形狀繼續。這一夜昏昏沉沉,鐘瑾都分不清自己的暈眩是因為太激烈了還是因為那個毒。

  被緊緊抱在那個暖和懷裡的時候,鐘瑾恍惚想起了上輩子。

  那時候她聽不懂尼爾說話,時常就安靜的看著他。她總是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尼爾見了,漸漸的就喜歡抱著她,在屋裡也是,在屋外更是。他們那個屋子經常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尼爾看到哪裡的景色好就讓停下來,然後抱著她在外面走動。

  因為那時候的她心情非常壓抑,整天沒什麼精神,也不知道尼爾出門向誰求教了,回來之後就開始經常帶她出門,也不去其他地方,就找那些風景漂亮沒人來打擾的。鐘瑾被他抱著,雖然聽不懂他的話,他的表情也不是那麼溫柔,但是只要鐘瑾的目光在哪一種植物上停留的稍久一點,尼爾就會馬上注意到帶她過去看,一臉認真地給她說話,大概在介紹那植物。

  就和他這輩子帶她去逛武器庫時一樣。

  上輩子還有一回,她心情稍好,在外面走的時候,用一種帶藤的花做了一個花冠,玩笑似得戴在了尼爾的腦袋上。尼爾當時一怔,接著就輕松的笑了,他把花冠取下來放在她腦袋上,湊過來輕吻了她的眼睛。

  那一瞬間,鐘瑾覺得尼爾是喜歡自己的,就和她喜歡尼爾一樣,有些感覺即使無法用語言去表達溝通,也是能從舉手投足間和眼神裡體會出來的。

  那時候的感覺,就和現在的感覺一樣,尼爾抱著她,好像想把她死死禁錮在懷裡。那麼一瞬間,鐘瑾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愛。

  尼爾,為什麼你變成沒有理智的大蟲子之後,會把我帶走,為什麼你不願意吃我呢?鐘瑾抱住他的腦袋低聲哭泣,因為身體的折磨也因為心靈的折磨。

  尼爾,你能明白我上輩子在這裡過得不開心,你會決定費盡周折的送我回地球,是因為你喜歡我嗎?

  尼爾,上輩子我走後,我沒來找你,你一個人在這裡……死了嗎?所以你才再也沒去找過我嗎?鐘瑾最想問的問題是這個。

  這不是個溫柔有耐心的男人,可他所有的溫柔和耐心大半都給了她,鐘瑾心不瞎眼睛也不瞎,撇去了所有少年輕狂的自卑怯懦後,她看得清清楚楚。

  上輩子她總是覺得尼爾只把她當成寵物,她還因為自己的脆弱而自卑,可是這輩子她才明白,真正把自己定位成‘寵物’的,是她自己,也許尼爾才是那個不把她當做寵物看待的人。

  所以這輩子她口口聲聲說要當個混吃等死的寵物,實際上心裡根本沒有這麼覺得,尼爾就給了她萊亞人貴族才能擁有的金劍。他早就承認他們是一樣的了。

  漆黑的天空在鐘瑾眼裡迅速褪去了暗沉,幾乎是眨眼間就變作了璀璨的藍色,與此同時,她看到了身上這個男人布滿傷痕的身體,還有變回了金黃色的瞳孔。

  影視劇裡男主發瘋怎麼解決?親一下,如果不行,就深入交流,沒有什麼問題是深入交流不能解決的。這個經過了無數考驗的辦法,果然可行。

  鐘瑾走了一小會兒神,扭頭閉眼休息,她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她扭頭瞪了一眼尼爾,“你別自顧自就繼續起來了好嗎?”

  尼爾托起她的腦袋親了一下。

  鐘瑾:“……算了,你隨意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8 03:47 PM

第96章 作為外星貴族老爺的寵物23

  “不去找尼爾?”

  “不用了吧,看他那樣應該很快就能好了,到時候自己就會找過來。”

  “那我們就先在這裡等著?”

  “反正我是不想去找。”

  幾個哥哥就這麼隨意的追了兩步,然後停下來望著發瘋的弟弟跑遠,接著閑聊幾句後回到了之前的地方,懶懶散散駐扎下來。這回連塔塔爺爺也沒說去找。

  “哎呀,尼爾不會讓黑黑出事的啦~”塔塔爺爺這麼笑眯眯的說。

  他們在這裡等了兩個日夜,才再次見到了尼爾。他全身的傷口還裂著,看上去異常慘烈,但是神情平靜,一雙金黃色的眼睛璀璨明亮,精神挺好的樣子。他身上什麼都沒穿,懷裡抱著個蜷縮成一團的人,昂首闊步走近了一群眼神炯炯的哥哥。

  塔塔爺爺第一個迎上去,往他懷裡的鐘瑾看了一眼,啊呀了一聲,“黑黑看上去不太好,她怎麼了?”

  尼爾說:“……她吃了毒草。”

  塔塔爺爺搖搖頭,“黑黑就是喜歡亂吃東西。”

  尼爾往懷裡緊閉雙眼的人看了一眼,又問:“之前沒吃完的金劍花帶來了嗎?”

  塔塔爺爺摸摸腦袋,“我記得好像帶來了的,讓我找找。”他說完開始翻找起來,最後找出來一包金黃色開著小花的植物,“找到了。”

  尼爾接過那東西就往鐘瑾嘴裡塞,托著她的下巴讓她咽下去。喂了一小半,摸了摸她的肚子和脖子才住了手。

  旁邊神情怪異的一群哥哥看到這裡,才有人開口,“尼爾,你把女王給你的金劍花給一個寵物吃?這麼珍貴的東西,你怎麼能隨便……”

  尼爾抱著人坐下來,接過了塔塔爺爺准備的食物大口咬了一口,“不是寵物。”

  “好吧,看你也沒准備把她當寵物,畢竟這都結合了。”一個哥哥聳了聳鼻子,呵呵干笑了一聲,“尼爾,你還記得萊亞公約嗎?”

  尼爾三兩口吃掉了食物,他快速恢復的過程中身體裡的能量消耗的很厲害,而且這些可怕的傷口如果需要快速的自我愈合,也需要更多的能量。他一邊吃,一邊頭也不抬的回答:“有什麼問題,萊亞公約是說不允許和三級文明以下生物生下後代,我本來就有基因缺陷,跟誰都不可能有後代,你們在擔心什麼。”

  這位哥哥被堵得啞口無言,一位哥哥倒下了,另一位哥哥又站了起來,這位哥哥沒有什麼很反對的意思,只是抱著胸調笑的語氣說:“之前你不是還說認自己這個小寵物當孩子嗎?還鄭重其事的賜了金劍,通告了所有的貴族這個決定,還鬧到了女王那裡,現在?嘿,你自己聞聞,你留在自己‘孩子’身上的味道多重,隔了老遠都能聞到那股囂張的味道。”

  尼爾一抹嘴,寬厚的手掌按在鐘瑾的後腦勺上把她換了個姿勢,面色不變的說:“我沒說過那種話。”

  小弟弟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打自己的臉了,其他哥哥們表示果然如此,同時聳了聳肩。

  但是那位哥哥還不願意放過他,打開了自己的光屏點了點,給他看:“喏,你看你自己那時候發的通告。”

  尼爾接過,看也沒看登上了自己的權限,把那通告刪掉了,然後把光屏扔回去,笑出一口帶著冷光的尖牙。

  “所以,還有問題嗎?”

  颯:很好,尼爾每次打自己的臉都那麼響亮有力,他看上去都已經習慣了。

  即使知道最小的弟弟從來都是個非常難以形容的人,但是看到他這麼自然的做這種事,眾位哥哥還是一時無言。唯獨颯左右看看,咳嗽了一聲說:“尼爾啊,你這次恢復的時間用的很短,還……唔看上去經過一番勞累,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另外,你該把衣服穿上。”

  尼爾低頭往身上一看,好像現在才發現自己沒穿衣服,他哦了一聲,抱著昏迷中的鐘瑾往一旁停著的巨艦裡走,快踏上巨艦的時候,他扭頭看了看表情各異的哥哥們,頓了一下說,“哥哥,讓你們擔心了。”

  等到尼爾的身影完全消失,場面還是詭異的安靜。良久才有人說:“那家伙剛才喊我們什麼?”

  “……我沒聽錯吧,他叫我們哥哥?”一個哥哥捂住了額頭,表情震驚甚至帶著驚恐,“哥哥?哥哥!這家伙什麼時候乖乖叫過我們哥哥?他還瘋著沒恢復吧?”

  某位哥哥面無表情,“聽他喊哥哥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有點怕,他還是不要這麼叫比較好。”

  其余人用沉默表示了贊同。

  鐘瑾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個布滿疤痕的背影,她躺在軟綿綿的軟墊子上想,之前還像片干涸的河床,裂了幾道大口子,怎麼睡一覺起來全都結疤了,萊亞星人恢復能力這麼好?還是她一覺睡了幾個月?

  不對,她沒死?鐘瑾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軟綿無力的手上有很多不能描述的紅痕。她默默看了兩眼,把手塞回被子底下。躺在那仰望著銀白色的穹頂,她進入了一種賢者時間。

  啊,她真的和尼爾那什麼了,而且被那麼折騰了好幾頓還沒死,這簡直是一個奇跡。她在被子裡摸了摸肚子,之前吃了毒草變得涼涼的肚子現在暖烘烘的,除了某個位置有些使用過度出現麻麻的鈍痛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問題。

  腦子放空的癱在那,鐘瑾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心情。直到被子被掀開,一雙手把她抱了起來。

  尼爾屈膝跪在這個大軟墊旁邊,用自己金黃色眼睛盯著她,鐘瑾側頭移開目光,又被他兩根手指把臉推了過去。被逼對視了一會兒,尼爾眼神閃爍,湊近聞了一下她的頭發,鼻子蹭過她的額頭。鐘瑾看到他喉結動了動,好像餓了。

  他之前好像躺在她身邊,才剛起身,因為褲子穿好了,上衣還敞著沒有扣。鐘瑾的眼神不自覺往下瞄,見到他胸前的傷好的更快,交錯的疤痕有種猙獰又性感的味道,有一道疤痕剛好斜斜的劃過小腹,和著人魚線一起沒進黑色的褲扣裡。鐘瑾知道這道傷口的形狀,雖然到後來昏昏沉沉,不過被按著背抱起的姿勢,會很容易就看到那個部位。

  這麼一想,鐘瑾也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是真的餓了,她的肚子癟癟的。鐘瑾拋棄了面前的惑人男色,爬起來穿好衣服准備去找塔塔爺爺找吃的。她去清理自己的個人衛生,尼爾一邊扣著衣服一邊跟了過來,就跟他們平時在家裡的時候一樣。

  其實與其說她是個‘寵物貓’,不如說尼爾才更像是個‘寵物貓’,只要待在家裡,她去哪他就跟著去哪,哪怕是上廁所泡澡,他都仿佛害怕她掉進浴缸裡淹死,慢悠悠的跟上來站在門口看著。

  在那種目光中淡定的打理好自己,鐘瑾往門口走,果然尼爾又跟了過來了。鐘瑾扭頭和他對視,錘了錘腰,尼爾就上前一步張開了手臂,同時鐘瑾也抬起了手,尼爾把她抱起來的時候,鐘瑾就順手把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出了門,鐘瑾發現尼爾的哥哥們都離她們很遠,不願意靠近的樣子,甚至還表現的很嫌棄。

  塔塔爺爺倒是沒說什麼,招呼兩個人吃東西。尼爾跨坐在一條圓凳上,也不把鐘瑾放開,鐘瑾就干脆坐在他腿上不挪窩。鐘瑾的食物占了台面上一大半,聆郎滿目都擺在她面前,尼爾的單調很多,就是肉,放在邊角上,他也不在意,伸長手拿了肉側過臉大口大口的吃。

  鐘瑾則是擦了擦手,講究的先喝了小粥墊墊胃,然後才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

  翻譯器重新回到手中,鐘瑾吃的半飽,注意到身後那些哥哥們若有若無的視線,忍不住問塔塔爺爺,“塔塔爺爺,為什麼他們的態度都有點奇怪?”她記得之前有一個對藍星人還挺感興趣的,看到她就忍不住過來盯著瞧,現在怎麼也離的那麼遠?

  塔塔爺爺黑豆眼眯起來,慈祥的笑著,“黑黑身上味道太重啦。”

  鐘瑾看到翻譯器上的回答,立刻皺眉抬起手臂聞了聞,什麼都沒聞到,“雖然這幾天都沒有洗澡,但我剛剛有好好洗過啊!”話一出口,鐘瑾就反應過來並不是這個問題,所謂的味道應該是更深層次的那種意思。

  果然塔塔爺爺又說:“是黑黑身上尼爾的味道太重了,萊亞人雄性分泌的體液含有很重的自身氣息,對於其他雄性來說是一種警告和挑釁。越活躍強勢的,排斥越嚴重,所以他們都不想靠過來呢。”

  “哦,下次記得讓尼爾收斂一點。”塔塔爺爺說著揉了揉鼻子。

  鐘瑾面無表情合上了翻譯器,夠了,她不想再聽了,她感覺現在自己就像個被人在身上噴了滿滿一瓶六神花露水的傻逼,味道大的能熏死靠近的任何人。

  罪魁禍首一臉沒聽到的表情還在吃,就知道吃吃吃!鐘瑾磨了磨牙,一筷子戳穿了一塊肉,狠狠咬了一口。尼爾瞄了那被戳爛的肉塊一眼,吃的更快了。

  當他們回到萊亞星系的時候,一條轟動的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東西所有貴族的圈子。

  “聽說了嗎?東邊那個經常犯病的尼爾要找一個一級文明的雌性當伴侶。”

  “本來就是個任性的人,做什麼都不奇怪,之前說要認個寵物當孩子的也是他吧?”

  “嘿,之前咱們西方也有個要和藍星人結成伴侶的對吧?這事被東邊那些大老粗們嘲笑了很久,這回咱們能嘲笑回去了。”

  “唉你不也養了藍星人嗎,你可別也像這些人一樣發瘋了啊。”

  “呵呵,關你什麼事。”

  諸如此類的討論出現在無數人的口中,有鄙夷有好奇,有嘲笑有不在意,總之帶來的結果是關於藍星人的飼養節目引起了更多人的興趣。

  這股熱鬧和兩個主角沒什麼關系,他們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鐘瑾和尼爾以及塔塔爺爺回到家後,繼續著和之前差不多的生活。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她開始有夜生活了,無重力臥房的妙處開始初步顯現,鐘瑾表示很滿意。

  回來差不多兩個月後,最新版的翻譯器被送了過來。變成了手環樣,兩個手環樣式差不多,就是一個大一個小,可以系在手上避免遺失,同步翻譯更加便捷。最重要的是鐘瑾拿到後就試了試翻譯光屏節目,然後她發現這回翻譯器靠譜了,沒有了那種黏糊糊的語氣。

  對此研發者表示資助者威脅他下次不滿意就撤資,為了能有更多的錢來飼養自己的藍星人,他只能忍痛放棄自己的小愛好,不在研發過程中隨便加奇怪的設定。

  測試完畢的鐘瑾戴著翻譯手環走到尼爾面前,慎重的說了第一句話,她說:

  “別再叫我黑黑,我受夠了。下次記得,我叫鐘瑾。”

  尼爾:“鐘瑾。”

  鐘瑾對他的識相表現很滿意:“很好。”

  尼爾:“你很好,我很喜歡你。”

  猝不及防被直球,鐘瑾只頓了一小會兒,就耷拉下肩膀,認命般的回了句:“好吧,我也是。”

  十年後

  鐘瑾塗上口紅,戴上墨鏡,蹬上了高跟鞋踏踏踏往外走。路過沙發時,見到一個癱在那的尼爾。

  “起來,說好陪我去主城玩的。”鐘瑾往他肚子上踩。

  尼爾動了動,大手抓住她踩在自己身上的長腿,側頭就輕輕咬了一口。鐘瑾翻了個白眼把腳抽回去,尼爾就順勢坐起來搓了搓臉抓了一把頭發,跟在她身後往外走。

  塔塔爺爺穿了一身上次鐘瑾回地球帶回來的夏威夷沙灘花褲衩,在門口聽著廣場舞金曲跳舞。鐘瑾喊了一聲,“塔塔爺爺,我們去主城玩,晚上回來吃飯!”

  塔塔爺爺把兩只熊掌在頭頂上拍了拍表示聽到了。鐘瑾帶著尼爾坐上了一輛敞篷車,她坐駕駛座,尼爾上了副駕駛。

  這車是定做的,一般大小尼爾坐不進去。雖然這車在尼爾看來就是玩具車,速度還沒他走路快,但是鐘瑾喜歡,他只能癱在副駕駛上當個乘客,任由老司機載著她到處飆車。萊亞人不開車,都在天上飛,鐘瑾的車想怎麼開就怎麼開,完全不用擔心會撞車。就是乘客總不老實,愛干擾司機。

  “尼爾!說了不要干擾司機,不然就踢你下車讓你跟在車子後面跑!”

  尼爾要是能乖乖聽話就不是尼爾了,所以車子很快開起了蛇形,扭來扭去,最後一頭撞上了旁邊的一棵樹。

  鐘瑾氣急敗壞的下了車,抬腳踢了尼爾一腳,“都怪你,這車都沒開兩回就報銷了,現在好了,我們怎麼去?”

  最後是尼爾一手抱人一手舉著車去的。

  “下次教你開戰甲。”

  坐在尼爾手臂上的鐘瑾翻了個白眼,揪他頭發。這家伙肯定是故意要報廢她的車,特別壞。

  後來鐘瑾始終沒學會戰甲,固定出行工具還是尼爾。

  【完】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8 04:1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2-11 09:38 PM 編輯

第97章 太監是真太監1

  “混帳玩意兒!”

  坐在紅木圈椅上的季和霍然起身,抬腳就把身前站著回話的人給踢倒在地。將人踢倒在地後,他猶覺氣惱,啪的一聲拂掉了一旁矮幾上的茶盞。

  “你這狗東西,誰指使的你去脅迫檀繡姑姑!本公難道沒有跟你們囑咐過,不許為難她?你今兒個給本公鬧出這等事兒,還敢到本公面前提起領賞,本公沒摘下你這狗頭就算本公顧念情誼了。”

  被他踢翻在地的小太監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名叫季嚴思,長了張討喜圓臉,此刻面上一片慘白,他從地上爬起來跪好,額上冷汗也不敢擦,只連聲討饒。

  他從未見過司公這般疾聲厲色,有些嚇住了,聲音也不禁結巴起來,“干、干爹您息怒啊,兒子、兒子怎敢違背您的意思,就是給兒子一百個膽子,兒子也不敢去擾了檀繡姑姑的清淨。”

  “是、是您吩咐了這些時日要好生照看著那邊,所以兒子就格外上心一些,去的勤了,今日檀繡姑姑將兒子叫去,問了兒子一些關於干爹的事兒,兒子撿能說的小心答了,檀繡姑姑便說‘你干爹的心思我知曉,我答應了,你自去告訴他,問他如今可還願意。’”

  “兒子一聽,哪裡還不明白,心裡為干爹高興呢,這才興衝衝回來稟報了這件事。蒼天明鑒,兒子對待檀繡姑姑如同親娘一般,哪兒敢讓她有一絲不痛快。這事兒子也未提起,是檀繡姑姑玲瓏慧眼,自己猜出來了,想是心底也願意,不然也不會特地找了兒子去說這些。干爹您千萬明察啊,兒子真的是不敢亂動什麼手腳的!”

  他說完了,在地上砰砰磕了兩下響頭。

  穿一身藏藍袍子的季和坐回椅子上,臉上有些許狐疑之色,他一手轉動著兩顆老紅色文玩核桃,聽著核桃撞擊的輕響,沉著的臉稍緩,但語氣仍舊帶了涼意。

  季和道:“檀繡姑姑當真是與你這麼說得?”

  季嚴思忙答:“是的,當時檀繡姑姑說起的時候只有兒子在身邊,兒子看她並無勉強之色,應是真心願意的!”

  季和聞言沉吟不語了。

  和他們這些從小進宮被磋磨長成的太監不同,那位檀繡姑姑本是慧靜太後身邊的人,因著長相與慧靜太後早逝女兒有幾分相似,自打入宮後就被慧靜太後調到身邊,一向是疼愛有加,雖說身份是伺候人的宮女,但吃穿用度比起幾位公主也不差什麼了。

  慧靜太後對她用心,著人教導書畫琴棋禮儀女樂。這樣一個人,性子自然是高傲的,對他們這些無根之人也不屑一顧。

  季和從還沒當上司公時見了檀繡姑姑幾次,就對她有了那種心思,只是自覺配不上,想必檀繡姑姑那般性子也不會願意和個宮中閹人結成菜戶對食,沒得白白去惹了人討厭,便從未表露過。

  三月前慧靜太後仙逝,檀繡姑姑的處境大不如前,宮中多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季和擔心她過得不如意,便支使著人注意著些安寧宮那邊的動靜,默不作聲調換了幾個自己手下調教的小太監過去,時時小心關照著些。

  他做這些純是為了自己心裡那點妄念,從沒想過乘人之危脅迫她委身,可誰知今日底下這個最能干的小子竟然滿臉笑容的跑過來說檀繡姑姑願意與他結個對,頓時心裡是又驚又怒。

  他哪能不知道檀繡姑姑的性子,她若是沒遭到脅迫,定是不願意的。如此一想,季和就不由得覺得是底下人陽奉陰違,為了討好他做下了威脅檀繡姑姑的事,因此才難得發了這麼大火氣。

  如今那股氣過去了,他靜坐思索片刻,又覺得底下人不敢觸他這個霉頭,忍不住想,莫非真是檀繡姑姑的意思?

  底下跪著的小太監偷偷抬頭瞄了他一眼,見他竟然是一副難得的愁思臉色,便小聲勸道:“干爹,依兒子看,您不如去當面問問檀繡姑姑?您這每每讓咱們去關照檀繡姑姑,自己卻從不出面表功,檀繡姑姑哪裡知道您為她做了些什麼呢?”

  季和手裡滑動的核桃一頓,瞥了他一眼“多嘴。”

  “是是、兒子多嘴了。”小太監季嚴思輕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臉上卻嬉笑起來,不復剛才的懼怕。他是個慣會看人臉色的,哪能看不出來自家干爹已經過了那陣火氣。

  “行了行了,你先起身吧。今日這事別對人提起,也別做什麼多余的事。”

  季嚴思忙答是,依言起身退下。不等他邁出門,季和又把他喊了回來。

  “回來。”

  “是,干爹還有吩咐?”

  季和砸了砸手中核桃,說:“你出去給我准備點東西。”

  等季嚴思離開了,房中只剩下季和一人,他再度起身,跨過地上潑了一地的雲霧雪清茶,在房中踱步。

  今日他輪休,難得清閑,可這事來的突然,攪了他一顆偷閑躲懶的心,那左右進退不得的緊張心焦,比他剛當上這司公時還要難熬。

  眼見這日頭上了中天,季和還悶在房中沒有出門,也沒叫人傳上飯食,底下管著小膳堂的米大尤不知道該不該主動送過去,便苦了眉眼站在中庭,對著那邊司公的住處探頭探腦。轉臉見到季嚴思匆匆走來,米大尤那黃豆眼一亮,迎了上去。

  “嚴思弟弟誒,你可教教老哥,今兒個咱們司公到這個點兒都沒動靜,我們這膳是上還是不上?哎嚴思老弟你一向最得司公喜歡的,可知道他今日這是怎麼了?司公他老人家是不是心情不好?也沒聽說前頭鬧出什麼大事來啊?”

  季嚴思剛從外面跑了一趟腿回來,累的滿頭大汗,才走過中庭就被這米大尤眼疾手快的攔住,問了這一堆。

  他眼神往下斜著睥睨了米大尤一眼說:“這事兒是你打聽得了的嗎?亂打聽些什麼,被司公聽到耳朵裡,當心司公發火撤了你這油水差事,讓你去掃浣清庭去。我這還有差事,司公等著呢,誤了你擔的了嗎,走走走回你的廚上去莫來煩我。”

  眼見著季嚴思走遠了,米大尤撇撇嘴,皺著一張塌鼻厚唇的大圓臉晃蕩回了後面的小廚房。

  再說季和,他在房中踟躕了半日,等到季嚴思呈上東西,他才發現蹉跎了半日。把東西收到袖中,他心想自己還是該親自去上一趟,不然在這裡猜測來去也無甚意思。走了兩步,季嚴思跟在他身後道:“司公,這午膳時分,檀繡姑姑想是正在用飯呢,您現在是不是也用一些……”

  季和陡然想起這遭,這才發現自己腹內空空早就打鼓了,可笑之前竟然沒發現。他這幾年越發穩重有條理,什麼時候這麼毛躁過。簡直,這老房子著火,燒得快。

  他坐回去摸了摸額頭,“去告訴小廚房隨便做些什麼來……等等,做些沒甚氣味的。”他想了想還是加上了後面這句話。

  吃過午食,季和沒帶小太監,就一個人往安寧宮那邊走。

  米大尤見到司公一個人往外走,還換了身更鮮亮的新袍子,連腳下的靴子都是新的,心裡好奇地貓抓似得,對坐在一邊刨飯的季嚴思小聲問:“嚴思老弟?咱們司公這是上哪去啊?”

  季嚴思咽下嘴裡的濃香紅燒肉,狠狠瞪了他一眼,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遲早死在這顆好奇貓心上!”

  米大尤卻不怕他這裝模作樣的厲色,左右看看無人,更壓低了聲音道:“弟,你跟哥說說,督公這是怎麼了,今天中午他最愛的五香紅燒肉都沒吃。”

  季嚴思鼓著的臉癟了下去,有些無奈的嘀咕,“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嫡親哥哥,要不是我親哥,誰管你這毛病。”

  抱怨歸抱怨,他還是開口簡單解釋了兩句,“干爹心上有人,今兒個那位姑姑讓我傳話說願意跟干爹結個對兒,干爹這可不是心裡難耐了嗎。瞧見沒,這五香紅燒肉雖然好吃,但是味兒大,干爹這會兒去見人了,哪敢吃味兒大的東西,萬一說話出口帶上了味兒,怕人家嫌棄他呢。嘿,平白便宜我了。”

  米大尤聽了這辛密,摸摸腦殼:“娘吔,咱們司公這麼響當當的人物,在皇上面前也得用的,什麼樣的仙女兒才敢嫌棄他老人家?”

  可這回他再問,季嚴思卻是閉緊了嘴不肯再說了。

  他們話中那位了不得的司公此時一路走到了安寧宮的宮牆外,望著那門就是邁不進腿。他這一緊張,就覺得手裡沒東西轉不習慣,只能伸進袖中摸了摸那個木盒子。

  這時恰好兩個宮女說笑著走了出來,沒防備一出來就看到季和站在那,嚇得兩個小宮女面無人色,急忙站好,規規矩矩的齊聲道:“季司公。”

  季和倒也沒為難她們,籠著袖子問了句:“你們檀繡姑姑現下可在?”

  一個小宮女答:“回季司公的話,檀繡姑姑去內醫堂取些安神藥草,還未回來。”

  季和唔了一聲,還未再說什麼,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季司公。”

  季和後腦一麻,架子還是端著,平平淡淡一轉身,臉上就露出個常用的笑來,道了聲:“檀繡姑姑,可巧你回來了,正問起你呢。”

  檀繡穿一身素白宮裙,裙角繡著雲紋水波,細腰上束一根鵝黃緞帶,顯得纖腰盈盈一握,烏發盤在腦後,只簪銀釵和幾朵點藍時令鮮花,整個人如同凌波仙子一般。她靜靜站在那,用一雙平靜的眼睛看著他。

  季和一肚子用慣了的假惺惺客套恭維,和滿腦子的七拐八彎,全都被一個大浪衝走,好險沒怔在當場,勉強說了句囫圇話出來。

  檀繡看似平靜,捏著藥包的手卻收緊了些。重活一回再次見得這個活生生的人,想到的卻是他死時的模樣,滿目血色。

  她壓下心中驟起的酸澀,移開目光,緩了緩語氣說:“勞煩季司公走這一趟,檀繡有些話想說,司公請隨檀繡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那兩個不敢出聲的小宮女,走進了安寧宮中檀繡的住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8 04:28 PM

第98章 太監是真太監2

  一般宮中太監都住在西直宮那邊一片的柏巷,相對的瓊巷則是大部分宮女住處,但做到了管事太監和主事姑姑這一階層又不相同,譬如季和,他就在西直宮有一處不小的三進院落,還配了專門的小廚房,專供他不當值的時候住。

  而檀繡格外不同些,因著慧靜太後離不得她,心疾一犯就要召她近前,於是她自打入宮起就住在安寧宮,慧靜太後將自己所居左側廂房撥給了她,喜愛可見一斑。

  季和因為要替皇帝傳口信,,來過許多次安寧宮,但是次次都直往主殿拜見太後娘娘,從未進過這左廂房中,如今被檀繡引進了門,他腳步都輕了兩分,進得房去,往裡走了兩步,就規矩的站在門口處。眼睛往四周一掃,又落在前頭檀繡的背影上。

  檀繡一轉身,見這位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如此拘謹做派,也沒有什麼其他表示,只做了個手勢請道:“季司公,請這邊坐。”

  季和拱手,一張面皮上扯出來的笑有兩分僵硬,看著不像平時那麼信手拈來的熟稔,他按著主人的意思坐在了那黃花梨玫瑰椅上。

  檀繡並不急著說什麼,只低眉斂目泡了茶來,一雙素手點過茶具,腕上一支天青透白細玉鐲,同那套素色茶盞相映生輝。

  裊裊白煙和著茶香飄散在室內,季和望她一眼,不知為何心中隱隱覺得檀繡與上次所見,似乎有些不大一樣,仿佛更沉穩了些。不過他很快便將這種不一樣歸結於慧靜太後的仙逝,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總歸還是不一樣的。

  檀繡好似並沒發現季和在打量自己,只緩緩倒了茶奉到季和面前,“檀繡這裡沒有什麼好茶,司公莫嫌棄。”

  季和忙伸手接過,又笑了一下,這回總算沒方才那個別扭了。他還特特壓低了一些聲音,掩蓋住那兩分尖利,聽著倒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溫軟,“檀繡姑姑親手奉的茶,季和哪裡敢嫌棄。”

  檀繡見他這樣,似乎也是笑了一下,右臉頰邊露出個小小酒窩,只是快的稍縱即逝讓人來不及追尋。也許這世間除了檀繡自己,也沒人能猜到她這點笑意究竟為何。

  檀繡想到的是上輩子,似乎從一開始,他在她面前就是如此,堂堂一個司公從來都是自稱名字,說話時一派小心謙和模樣,想是那些朝廷官員都沒能得到他這般禮遇慎重。

  人說宮中太監最善變臉,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長了一張能諂媚奉承也能落井下石的利嘴,最是天下第一勢利人。

  季和當然也是如此,嘴裡說的是一回事,那雙眼睛表露出來的意思又是另一回事,嘴裡自稱的奴才,那是為了不落人口實,可實際上若是見了那些不得勢的,他們那眼睛都長在了天上,不是有權有勢,都不能讓他們的眼睛從頭頂上落下來。

  檀繡想著,眼裡些微笑意倏然散去,她自己也端了一盞茶,坐在另一張玫瑰椅上,細細啜了一口。

  季和與她之間隔了一個案幾,一個青窯花瓶,還有幾枝開到快要凋謝的白花木槿,兩人都沒說話。

  房門沒關,陽光照進來,恰好落在季和的靴面上。他端著茶不敢多喝,怕失了態有什麼惹人嫌的味兒,便放在手中摩挲,等著檀繡說話。

  檀繡的面容在白煙熱氣裡氤氳,有種沉靜的婉約。她如今才二十四歲,與三十四歲的季和相比,是很年輕的了。她似在思索著什麼,就在季和耐不住這秋日最後一絲余熱,將穿著黑靴的腳往後挪動時,她開口了。

  “司公,可願意予檀繡一句話?”

  季和一驚,挪腳的動作立刻停住了,他放下茶盞,將手搭在扶手上,定定神說:“願聞其詳。”

  檀繡終於將目光移向他,瀲灩的看著,那剎那眼裡似有千言萬語,“若季司公要了檀繡,能否今後不要扔下檀繡一人。”

  季和望著她雙眼一陣失聲,手不自覺握緊圓潤扶手。親耳聽到檀繡如此說,他的心緒激蕩的比想像中還要更厲害些。

  他聽到自己胸膛裡的震蕩,他這輩子到如今,只體驗過三次這種宛如重生般的感覺,一次是他幼時看著自己被閹那一刻,一次是他第一次聽從干爹吩咐勒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有一次則是跪在那聽到皇帝點他做內府司司公,再就是現在。

  “司公,可願?”檀繡再問,眼裡的萬千心緒俱都收攏來。

  季和忽然起身,來到檀繡面前,彎身鞠下一躬,“我季和,雖不是什麼鐵骨錚錚的男子漢,但我今日所說,若有違背必將不得好死!今後,只要我季和在一日,定保得檀繡安樂。”

  檀繡卻是搖了搖頭。

  季和一愣,“檀繡不信?”

  “不,我信。”檀繡動了動手指,最後還是緩緩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只是我並不是想要這個,檀繡想要的是,司公絕不拋下檀繡一人,不論生死。”

  她怎麼會不信,他上輩子不就是如此,只要他還在一日,就用性命保得她平安喜樂,便是最後,也是為了她才命喪刀下。

  他季和一生貪婪,自私自利,做了許多壞事,殺了那許多人命,唯一救的一條命就是她的,唯一對得起的人,也是她。縱使天下人都覺得他該死,她也沒資格厭棄他。

  季和不明白她為什麼執著於這一點,但見她眼神堅定,眼底不知為何似還有隱隱水色,只能再度點頭答應道:“好好,季和答應。”

  檀繡臉頰上的小小酒窩便再次出現了一次,這次出現的長久了些,引得季司公有些暈了神。

  季司公走出安寧宮中時,臉上帶著任誰都能看出他心情極好的笑容。途中見了幾個宮人,與他問好竟然還得了他一個笑臉,並非高高在上的冷笑,而是頗和善,霎時嚇得那宮人面無人色,直到季司公走出老遠,才拍拍胸口揉揉眼睛,往天上太陽望去,心中暗道莫非今兒個太陽是打的西邊出來。

  陽光西落拉長,映在繡鞋尖上。檀繡一人坐在房中,端過季和方才所用茶盞,托在手中握住,輕輕嘆息了一聲。

  上輩子檀繡一直在追尋的就是能自在活著,可是自在兩字實在艱難,她為了這兩個字負人良多。

  上輩子的她與季和之間,絕無現在這般平和,或者說,一直以來都是她一人在肆無忌憚的作踐季和。

  她那時因著一些誤會,誤以為是季和以勢壓迫她委身,於是從一開始就對他態度冷漠。稍有不順,譏諷起來從不留口,只顧得給自己掙一個痛快,她覺得自己被迫跟了這麼個閹人滿心憤懣,自然能不高興。於是她仗著季和情誼,肆無忌憚的在挖他骨血剖他心肺。

  季和那樣一個不好相與的人,因著別人暗中嘲笑他是個沒根的老狗、把不了嘴的尿壺,被他知曉了,就心狠手辣生生斷送了人家一家性命。那一年的庭詔案牽連甚廣,那些喊著冤的人,有多少是被他公報私仇牽連進去導致喪命的,怕是季和自己也記不清楚。

  可是這樣一個人,與她相處的那些年裡,卻時常忍受著來自於她這個名義上‘枕邊人’的痛訴謾罵。

  檀繡眼神放空,忍不住陷入了回憶。

  那大約是在她跟了季和的第二年,她因為聽了別人的碎嘴而滿心怨憤,見了季和二話不說就與他發起脾氣。

  “如果不是你,我會落到這個境地?你道外面人家都是如何說我的?說我是個不知廉恥的,要去扒一條閹狗,惹一身臊,別人不知曉,難道你還不知曉?我從來就不願與你在一道,是你當初強迫於我!”

  “如果我能選擇,我就是死了,也不要與你這種尖聲細嗓的老貨牽扯在一起!”

  檀繡還記得自己那次與季和吵架,口無遮攔字字戳心,罵的季和站在房中神色狼狽臉色蒼白,連嘴唇都顫抖起來。他半個袍子都被她砸的茶盞打濕了,被熱茶燙紅的手攥住袖口,臉上一絲笑都擠不出來了。那次,她真的以為季和不會再忍了,可是到最後,他也只是一句話沒說的轉頭走了出去。

  季和走後,她枯坐在床邊,就呆呆的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直到小太監小心翼翼的進來收拾東西,小心的喊她說:“檀繡姑姑,干爹說了,您好好休息,身體不舒服明日就不必去當值了,他會替您打理好那邊的事,還叫您放心,他這些時候都不會回來,這邊您一個人住著,大概能自在些。想吃些什麼吃食,就吩咐一聲,咱們小膳堂都能做,前邊還送了兩盆雪中梅,您喜歡就搬到院子裡來,看著也能高興些。”

  小太監說得小心翼翼,因著季和對她態度從來小心,連底下這些小太監們,都戰戰兢兢看她臉色,連對待季和都沒有如此謹慎過。

  她當時厭惡著與一切與季和有關的事物,一再踩著他的退讓而得寸進尺,趾高氣揚理所當然的在他身上發泄著自己所有的不痛快。

  她那些時候對季和的態度有多糟糕,後來知道真相後,對他的歉疚就有多深重,及至後來她幡然醒悟,想要補償,卻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去做。最後,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季和就死了,死在他面前,血濺了她滿身。

  她終於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可她一點都不快活,她是死於心病的。季和死去沒多久,檀繡也死在了病榻上。她覺得也許正是因為自己死前也記掛著這事,所以死後才會遇到那樣一個仙人,願意與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這一次,她再不要那般苛待季和,只要他願意,她便與他好好過日子,絕不會連累的他死在那場災難裡。她曾做錯的事,辜負的人,只希望還能有機會去補償。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7-10-8 04:46 PM

第99章 太監是真太監3

  季嚴思吃了飯就蹲坐在院門口,等著自家干爹回來,足足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見到人遠遠從那邊宮牆下走了過來。一見到季和臉上神色,他也立刻笑了,腆著臉迎了上去,雙手捏了個揖。

  “干爹大喜啊!”

  季和瞥了他一眼,想繃著,但見這小子一副笑的比他還高興的樣子,忍不住也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罵,“你這混帳玩意兒,是你干爹的喜事,你倒笑的開懷。”

  季嚴思道:“干爹的喜事可不就是兒子的喜事嘛,兒子這眼看著就要有個干娘了,人都說干娘就和親娘一般的,兒子以後就多了個娘疼,心裡可也是高興的緊呢!”

  季和臉上笑意更甚,“你這干娘叫的也是溜。”雖說了這句,到底沒斥責他不能這麼叫。

  季嚴思何等的機靈,頓時就明白了,自家干爹這事兒是真的成了。干爹高興,他的日子就好過,這能不高興?於是他繼續綴在季和後頭往裡走,興衝衝問道:“干爹,干娘她是要搬到咱們這兒來住?”

  大晉宮中對宮人互結菜戶對食之事並不明令禁止,對於這種關系,大家俱都心照不宣,於是在瓊巷和柏巷之間就有個專門住著菜戶的街,要是確定結了戶,就搬在一起去住,做尋常夫妻相處。但那是一般的宮女太監,像季和這般,有個單獨的院落,自然是可以把人接來這裡住的。

  抬靴走下樓梯,季和臉上喜意更明顯些,嘴裡道:“她是要搬到這裡來,只是這些日子卻不行,要等到她下次旬休,到時候你帶幾個有力氣的小子過去幫忙,挑那穩重老實不敢亂說話的,別選些油腔滑調手腳不老實的去了,細心些,仔細別弄壞搬漏了東西,聽著她吩咐別惹了人不高興。”

  說了一通,季和玩笑道:“要是這差事辦不好,這回你的賞錢就一文都沒有。”

  季嚴思笑嘻嘻的,“那哪能啊,兒子一定好好伺候著干娘,讓她服服帖帖舒舒服服的搬到這兒來,到時候干爹可要給兒子包個大紅包!”

  “差事能辦好,少不了你這小子的好處。”心情高興,季和顯得好說話了許多。

  過了二門,見到廊下掛著十幾個籠子,裡面鳥雀嘰嘰喳喳的,一個小太監正在喂食。季和腳步一頓,手指一點選了兩只羽毛最鮮亮漂亮的,讓掛到後頭去。

  “等人過來了,住在後頭,這兩只鸚鵡給她逗個趣兒,這兩日讓人好好教教這兩只鳥,誇人的話會不會?”

  後頭這句話問的是那養鳥的小太監,小太監有些膽小,低頭答道:“會的會的,司公放心,小的定然給它教好了。”

  “嗯。”季和揮揮手往後面院子走,見了天井又覺得空蕩蕩的,走了一圈尋思著檀繡應當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的,就吩咐道:“尋些當季的漂亮花木,讓人栽過來,盡快著些。”

  季嚴思又應了,心道自家干爹這高興的團團轉的樣子還真是讓人看著有些發笑,能讓干爹這麼稀罕,檀繡姑姑可真是個厲害人物。

  季和心裡那股喜氣勁兒直到第二天早上去當值,也沒消退下去。天蒙蒙亮,他打理好了自己,就帶上兩個小太監往皇帝起居的延慶宮去。

  當今這位皇上並不愛過多人伺候,季和一旬十天裡,差不多只需要一半時間在這裡守著,若是皇帝想靜思,還會讓他回去休息,並不讓伺候夜起。皇帝今年已是近五十的年紀,這兩年覺淺而輕,醒得早,延慶宮裡的宮人們早起站在外頭,落了一頭霧水,都不敢說話,怕擾了皇帝。

  睡不好,脾氣通常也不會太好。這位皇帝雖說不會隨意發落人,但天子之威深重,這些宮人們伺候著也是大氣都不敢多出。

  季和來時在外頭脫了薄披風交給小太監,自己進了殿。見到室內隱隱綽綽光亮照出來的人影,他原本輕的聽不見的腳步聲就稍稍踏重了些。

  皇帝一聽就知道來人了,季和上前壓著聲音請了個安,接過一個宮人手中的外袍,伺候皇帝穿上。皇帝才剛起身不久,穿好了衣服就坐在那讓人替他淨面,季和伺候在身邊。室內宮人來往,俱都安安靜靜。

  等皇帝打理好了,他忽然打量了季和一眼,道:“季和,你莫非遇上什麼好事了,這一大早的如此開心?”

  季和一摸臉,陪著笑回:“給聖上看出來了,奴才昨兒個聽說太子賑災將返還京裡,事兒做的漂亮極了,朝中人人稱贊,定王在玉山關大破關外賊虜,捷報連傳,還有平王府裡,平王妃聽說又有身孕,說不得明年就又要多個小皇孫,這可不都是天大的好事,所以奴才才高興呢。”

  皇帝笑了一聲,拿手指一點他,“你這奴才,怕不是高興這個,而是高興太子和定王都要回來了罷,他們二人每回進宮,出手都大方的很,可都沒少了給你的孝敬。”

  “都是聖上體恤我們這些底下的奴才,不然咱們就是死也是不敢收這錢的。”季和做出一副真心實意誠惶感激模樣。

  皇帝一揮袖,“行啦,跟在朕身邊十幾年,朕還不知道你這滑頭。”他笑完,忽而又扶著額頭嘆了一聲。

  季和忙讓其他宮人下去,自己小心問,“聖上,您可是有什麼不順心的?”

  皇帝嘆了一聲,“這朝中就沒一日安生過,哪一件事能讓朕順心的。近來朕覺得乏的厲害,太醫院那群人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他們不說朕自己還不知道?這老了老了,身子就是不如從前,吃什麼藥都不得用。”

  “季和,朕日後若是去了,你說朕哪個兒子能為朕守這天下?”兩鬢不知何時已經染上了白霜的皇帝忽然輕聲問。

  季和一驚,低著頭無聲跪下,“聖上身體康健,長命百歲不是難事,如何就說出這些話。大統之繼,我們這些奴才又知道些什麼,只覺得都是聖上的親子,個個都是好的,聖上中意了就自然是最好的,奴才們愚鈍,事事只知道聽從聖上旨意,聖上乃上天眷顧之聖人,自然是不會錯的。”

  皇帝沒有說話,食指敲在了扶手上。季和俯身垂頭,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青筋。

  過了許久,皇帝終於說話了,他說:“你這性子,不愧是朕那老伙計教出來的,一模一樣的謹慎恭謙……要是朝中那些心思各異的大臣們,也能如你這般想,朕也不用如此苦惱。好了,起來吧。”

  “是,聖上。”季和小心站起來,覷到皇帝帶著些疲意厭倦的神色,頓了頓道:“天下間的聖明都只在天子,其余人難免錯漏糊塗,這就要勞煩聖上親躬,為了江山萬民,聖上千萬保重身體。”

  皇帝笑了,搖搖頭,“有一點倒和朕那老伙計不一樣,他說話可沒你這麼漂亮。”

  季和心中一動,面上露出些懷念之色,低聲道:“干爹常說自己性子悶,嘴笨舌僵,收了奴才做干兒子替他老人家侍奉聖上,就是為了能讓皇上閑暇時也能聽點好聽話,若是能讓聖上稍解憂懷,奴才也就沒有辜負了干爹的教導了。”

  皇帝年紀大了,就開始念起舊情來,對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貼身大太監很有幾分感情。人死了,這幾分寬容就轉到了他干兒子季和身上。季和這個年紀能成為內府司司公,也多仰仗於那個死去的干爹情分。

  季和走出內室時,朝屋外一個長臉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就低眉斂目跟了上來。二人進了一間耳房,季和問那太監,“昨日聖上這邊可有什麼情況?”

  長臉太監就將誰來過都一一說了,“……除此之外,昨日午後內訓司的徐司公來見過皇上。”

  季和皺眉,追問:“是徐詳自己來拜見的聖上,還是聖上召見?”

  長臉太監答:“是聖上召見。”

  季和摸了摸袖口,在房中走了兩步。臉上有些陰沉,他沉思了一會兒後說:“兩日後我會去給我那干爹掃墓,那日我不當值,但是我會讓底下內府司來請示一些事,到時候若是聖上問起我,你想辦法把這個消息無意中透漏給聖上。”

  長臉太監也沒多問,點點頭應了,然後悄悄退出去。

  季和一人在房中冷冷哼了一聲。皇帝早些年一直牢牢把持著朝政,但是近來身體不好精力不濟,就想著把手裡的權利松一松。他每天批那麼多折子,從來親力親為決不讓其他人沾手,但現在,他決定提拔一個人為他篩去那些不緊要的折子。

  看似只是一道經手,也不能做什麼決定,但一旦有了接觸朝政的機會,對宮中太監來說就是個令人垂涎的大好位置。試想一旦成了這個人,朝中那些大臣不都得敬著幾分,那其中孝敬打點想也少不了。季和作為皇帝身邊一位紅人,當然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知道皇帝准備在身邊這些親近的人中選一個,他的機會很大,而另一個可能性最大的人選就是內訓司的司公徐詳。

  內府司管宮中采買進出分配等事宜,內訓司則是督查宮人,徐詳的內訓司雖然沒有季和的內府司那麼多油水可撈,但權力同樣不小。再者徐詳比季和大了快二十歲,也算得上是從小就跟著皇帝,皇帝對他也頗倚仗。

  這件美差到底最後會落在誰的頭上,如今還說不一定。

  季和心道,既然皇帝念舊情,那他就試試自己干爹,如今在皇帝面前還能掙得幾分面子。

  之後兩日,季和果真去給人掃了墓,皇帝‘無意中’得到這個消息,想起自己的老伙計,原本心裡做下的決定又遲疑起來。

  內訓司的徐詳也知道了,他聽了這消息,恨得在自己房中砸了套老茶具。

  與季和的周正容貌不同,徐詳顴骨高聳,顯得有幾分尖刻。他聽了底下小太監傳來的消息,憤恨怒罵道:“好一個狡猾的季和,這當頭拿出他干爹來了,原本皇上是屬意本公的,現下好了,幾日不見消息,想必又改主意了!季和著實可恨,他那干爹也可恨,次次都來攔本公的路!”

  “徐司公息怒,那季和想來也不能一直用他干爹的名頭,不然皇上遲早要厭了他的。”小太監忙寬慰徐詳。

  徐詳這個時候哪裡聽得進這些,一心沉浸在憤恨中,恨恨道:“當年他才二十幾歲,不也照樣用著他干爹的屍體,踏上了內府司的司公之位,如今同樣的伎倆用了一次兩次還能繼續用,皇上也吃這一套,本公就不明白了,本公比不上那個季老狗,還比不上季和這個狗崽子?!”

  “就算季和有干爹又怎麼樣,早都死了難不成還能爬出來一直幫他,咱們可是有太子……”小太監小聲提醒。

  徐詳忽然醒過神來,“對,咱們背後可是太子爺,太子爺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候請太子爺在皇上面前說說,這位置到底是誰的,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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