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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傳記]賤宗首席弟子 -【東漢末年立志傳】《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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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omorrowsnow 於 2012-8-26 12:53 AM 編輯

第一卷 第三十章 羈絆




--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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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omorrowsnow 於 2012-8-26 01:03 AM 編輯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洛陽劍師,潁川鬼將



    中平二年一月,陳驀與張素素喬裝成普通百姓,扮作夫婦混入了洛陽,在隨後的幾日中,張白騎、周倉、裴元紹以及眾多黃巾信徒相繼趕來。

    按理來說汜水關的防守必然是相當森嚴,而張素素的模樣又被繪圖卷天下通緝,哪里會那麼輕松就讓陳驀二人通過呢?

    但是張素素卻略施小計,用障眼法騙過了收關的將士,輕輕送松就通過了汜水關,在那之後,陳驀總算是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天下各地到處通緝張素素,她卻來去自如,安然無恙在滎陽住了整整兩個月。

    混入了洛陽之後,陳驀與張素素住在她早就安排好的小宅子中,每日苦學墨子劍法,靜觀洛陽變故,等待時機。

    到開春的時候,因為沒有發現張素素的行蹤,以至于洛陽的守衛稍稍放松了些,而這時的陳驀也算是粗粗掌握了《墨子劍法》的招式。

    於是,在隨後的日子里,陳驀白天以王越的身份挑戰雒陽城內各大武士行館,一方面鍛煉自己的武藝,一方面打探城內虛實。

    而張素素卻如同新婚小婦人般安安分分地呆在宅子中,與街坊鄰居混了個臉熟,當然,她可不是以自己原本的模樣明目張膽地在大街出現,而是運用了障眼法改變了自己的容貌。

    短短兩個月,且不說張素素,至少洛陽城內大小武士行館幾乎都認識了陳驀,不,應該是劍客王越。

    中平二年的洛陽城,猶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兩個人物,一時間成為上至官宦世家、下至平民百姓茶餘飯後的話料。

    一個是[劍客王越],擅使一柄重劍,招式大開大合、剛猛異常,又兼臂力驚人、仿佛天生神力,再加上那一身驚人的戰氣,普通人根本就不是對手,只有習武十餘年的老師傅能夠將他擊敗。

    但是令那些武士行館郁悶的是,前一天才將這廝打得重傷、趕出館外,結果沒過兩天,這廝又回來了,而且指名找行館中打敗他的老師傅過手,要知道與他打鬥的老師傅到現在還沒喘過氣來呢!

    天曉得這廝哪里來的這副好身體,這傷勢恢復的速度也太過於驚人了吧?

    日子久了,那些武館的武人都不太願意和這廝打交道,年長地拉不下臉,年幼的又打不過,漸漸地,[劍客王越]倒是混了一個【洛陽劍師】的美名,當然了,這個稱號還有很多水分,畢竟實力強大的武人哪里會選擇呆在武館?諸如孫堅這樣的萬人敵,哪個不是選擇從軍,上陣殺敵以獲軍功。

    而另外一個,便是[潁川黃巾陳驀],提起此人,洛陽城內大小武將、武官皆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了此人。

    [潁川黃巾陳驀],那是一名刺客,潛伏在洛陽城中,專門刺殺剿黃巾有功的武將,短短三個月,遭受此人刺殺的武將竟然不下於百人,而且都是都統級以上的武將。

    一時間,雒陽城內風聲鶴唳,都尉劉田、執金吾劉安,司隸校尉何、黃門侍郎荀攸聯名上書,帶兩千禁衛滿城搜捕此人,鬧地不可開交。

    結果幾乎將整個洛陽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此人,而居住在洛陽城內的武將卻仍然陸續遭受刺殺。

    于是城內百姓中流言頓起,將[潁川黃巾陳驀]說成了死去黃巾逆賊的冤魂前來復仇,說地有鼻子有眼,加上了諸多佐料,說什麼潁川黃巾渠帥波才身邊的侍衛啊,還有什麼戰死的猛將等等,不一而足,臨末還給添了一個稱呼,【鬼將】!

    黃巾士卒的冤魂,殺死活人復仇,那不就是鬼將麼,倒是蠻貼切。

    也難怪,誰叫古時神鬼之說太過於深入人心呢,但是在有見識的武人眼中可不是這樣。

    他們認為,[潁川黃巾陳驀],那是一名武藝相當了得的刺客,很有可能是長社一役中活下來的武將,或許是為了替波才報仇,或許是相應妖女張素素的號召,潛伏在洛陽城內,攪地城內雞犬不寧。

    但即便是挨家挨戶地找,也始終無法找到此人的行蹤,仿佛真如閻羅殿中的鬼將那般詭異。

    但是還別說,這名刺客只殺要殺的目標,從來不對其他人下殺手,不管是在街上巡邏的衛士,還是守在那名目標身旁的侍衛,那名刺客都僅僅是打暈他們,卻不傷他們分毫。

    更詭異的是,有時候那些被打暈的侍衛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莫名其妙地就被打暈了,清晨醒過來一看,得,要保護的人別說氣息了,連屍體都冰涼了。

    一時間,洛陽城內的武將人心惶惶,尤其是剿黃巾立功,官職又在都統以上的武將,幾乎每夜都要抱著利劍才能入睡。

    中平二年三月五日,中郎將盧植徹底剿滅了冀州、河北等地的殘余黃巾,遣副將宗員先行一步來洛陽向當今天子復命,而他自己,則待就地犒賞全軍後再歸洛陽。

    那宗員可是一員良將,可以說是盧植的左膀右臂,沒有他,或許盧植便無法在廣宗壓制張梁。

    理所當然,宗員很榮幸地登上了張素素的黑名單。

    當夜四更,從城內黃巾細作口中了解到副將宗員住處的陳驀摸黑來到了他的府邸。

    作為盧植的副將,宗員身旁自然不缺心腹護衛保護,只可能他們在明,陳驀在暗,別說那些普通士卒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陳驀的氣息,哪怕其中有些人從陳驀那濃重的戾氣中感受到了殺意,一枚普普通通的小石子就足以叫他們在地上昏迷幾個時辰。

    說到底,華佗將記載著《人體穴位圖解》的竹策交給陳驀的本意,是讓他了解人體的穴位以及他們各自的功效,配合那套能強身健體、增壽延年的調息口訣,讓陽壽大損的陳驀能盡可能地維持自己僅剩的那一小段生命。

    但是說真的,那卷《人體穴位圖》解對于陳驀來說,無疑是如虎添翼,配合他在後世無聊時所練成的飛鏢絕技,再加上他如今過人的眼力,飛石打穴,打中那些侍衛的氣穴,讓他們暫時昏迷一陣子那簡直是太輕松了。

    僅僅一兩分力,就足以叫那些侍衛昏睡到天明。

    倒是尋找宗員的房間有些費力,畢竟府邸很大,而陳驀只有一個人,找了足足半個時辰,他才找到宗員的所在。

    那時宗員仍在自家府邸書房中掌燈看書,忽然看到燭火連晃,還以為是房門被風吹開了,一抬頭,卻愕然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穿著黑色衣衫,臉上蒙著黑色綢布,一雙犀利的眼楮死死盯著自己。

    刺客?!

    宗員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抄起斜靠在桌案旁的寶劍,沉聲問道,「閣下何人?如此深夜到我府內,所為何事?」

    只見那人用低沉的聲音回道,「潁川黃巾,陳驀!你可是中郎將盧植麾下副將宗員?」

    難道此人就是攪地洛陽雞犬不寧的潁川鬼將?

    宗員面色微變,在回到洛陽的時候,他也聽說這幾個月中陸陸續續有不少剿黃巾有功的武將被刺殺,那時他心中還有些不以為然,一方面是自持勇武,一方面是此人殺的大多都是一些都統級的武將。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才到洛陽一日,對方就有這個膽量找上門來。

    原先宗員還對那人雲亦雲的道聽途說不以為然,認為那是市井百姓信口胡言,瞎編亂造,但是現在一看對方周身那濃厚的戾氣,宗員卻絲毫輕松不起來。

    「我便是宗員,」宗員這才一開口,便感到對方眼中泛起濃濃殺機,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拔出寶劍,沉聲說道,「宗某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可是要殺宗某?」說著,他的目光不時地撇向屋外,希望府內留守的侍衛能夠發現這里的情況。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望著眼下如臨大敵的宗員,其實陳驀心中也不是滋味,他並不是一個濫殺的人,只是……

    一個人的價值,體現在他是否被別人所需要,而在這個時代,只有張素素需要他,不,那是半年間,而如今,是依賴!

    兩人的關系,是依賴是被依賴的關系,因為半年間的生死與共,張素素已經習慣了深深依賴著他,信任著他,而陳驀,雖然不想過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卻也不忍心丟下她一個人。

    或許,兩人之間除了依賴的羈絆外,還產生了一些別樣的情絮。

    有些男人,願意為女人沾滿鮮血!

    有些男人,願意一怒為紅顏,與天下為敵!

    沉默了一下,陳驀低下頭,深深抱一抱拳,低聲說道,「對不住了!」說罷,他猛地抬起頭,抽出腰間寶劍,幾步竄向宗員。

    宗員一聽到那對不住了四個字,心中早已便有了戒備。

    「鏘!」一聲金戈之響,陳驀身形絲毫不動,而宗員卻是連連退了三步。

    好強的臂力!

    一手扶住桌案穩住身形,宗員心中又驚又怒,難以置信地望著陳驀,忽然,他瞥見陳驀手中寒光一閃,下意識地一撇腦袋,隱約間瞥見一柄短劍如銀龍般劃過他臉龐,堪堪擦過,深深沒入牆壁,劍柄猶自顫抖不已。

    這?!

    逃過一劫的宗員心中大駭,他哪里見過這種招數,一分神間,忽然瞥見陳驀手中又亮出一柄短劍,他卻也來不及躲避,被鋒利的短劍如勁風催枯般貫穿右肩。

    要知道宗員也是一位掌握著氣的武將啊,但是在陳驀驚人的戾氣前,卻顯得那樣的微薄,起不到任何作用。

    「鏘!鏘!噗……

    又是連續三柄短劍,呈品字形射向宗員,宗員慌忙間只來地及打飛兩柄,卻被最後一柄正中胸口氣門,手中動作不由一滯,待他意識到不妙時,陳驀的利劍早已高懸他的面前。

    宗員下意識地舉劍抵擋,只聽「崩」地一聲,他手中長劍被一劍劈斷,余勁未消的劍刃狠狠劃過他的胸口,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

    「噗!」宗員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茫然地望向手中的斷劍,隨即又望了一眼陳驀手中那纏繞著黑色霧狀氣息的寶劍,喃喃說道,「附武……戰氣附武……足下絕對不是普通的潁川黃巾!」說罷,他慘慘一笑,丟了手中斷劍,望著陳驀搖頭說道,「如此武藝,卻甘心為賊所驅,助紂為虐,惜哉,嘆哉,悲哉!」

    話音剛落,就見陳驀一揮手中利刃,準確無誤地劃過宗員喉嚨,但見宗員喉嚨冒出幾分血色的氣泡,隨即緩緩地倒了下去,腦袋一歪,氣絕而亡。

    將射出的數柄短劍悉數收回插入腰後劍套,陳驀默默地望著倒在牆角的宗員,重重抱了抱拳,隨即轉身竄出屋外,趁著夜深人靜,消失在大街深處。

    中平二年三月五日,中郎將盧植副將宗員回落陽復命,當夜,在一百余名護衛保護中被刺殺,至此,首次出現了副將級的犧牲者。

    皇帝劉宏聽聞此事勃然大怒,調禁衛營四千將士全城搜捕[潁川黃巾陳驀]三日,卻終究無法找出此人下落,最終因為此舉過於擾民而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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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omorrowsnow 於 2012-8-26 01:16 AM 編輯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洛陽劍師,潁川鬼將(二)



--時間回溯到三日前--

    在盧中郎副將宗員遇刺的第二天,當司隸校尉何聽聞城內又有武將遇刺,而且還是盧中郎的副將、討黃巾有功的功臣時,大清早打腦門處就冷汗淋灕,生怕天子怪罪。

    果然,天子劉宏勃然大怒,勒令何並督尉劉田、執金吾劉安在三日之內找出那名刺客,否則,嚴懲不貸。

    為此,三位朝官是一籌莫展。

    因為何乃是大將軍何進一系,見天子震怒,何進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何進派了兩個人督查此事。

    騎都尉曹操和虎賁侍郎袁紹。

    曹操與袁紹,那是大將軍最器重的兩員愛將,不單是因為他們自身的能力,還有他們背後的勢力。

    曹操的背後,是前太尉曹嵩,大漢首屈一指的富豪,還有陳留曹家與夏侯家,除了祖父曹騰的身份有些讓人詬病外,稱得上是豪門世家;而袁紹更是了不得,他的背後,是四世三公的袁家,汝南的名門望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

    無論是出於愛才還是為了拉攏,何進對二人十分優待,自曹操二十歲舉孝廉始,如今已官職騎都尉,濟南相,而袁紹則當上了虎賁侍郎,掌管千余虎賁衛士。

    袁紹為主,曹操為輔,二人帶著數百禁衛來到了副將宗員府邸,詢問侍衛當夜情況,查看宗員死狀。

    聽說當夜府內有百余護衛,卻絲毫未能察覺那名刺客的出現,逐一被其打暈,隨即趁夜殺死了副將宗員,曹操撫掌大笑,揶揄說道,「你等又不是泥胎木雕,上百余護衛宗副將,卻也叫那刺客得逞?」眼下之意,就是笑那些護衛是酒囊飯袋。

    當然,曹操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因為幼年他父親曹嵩過於溺愛他,又兼他自小文武兼備、機智過人,使得他從小就養成了放肆、張揚的性格,別看他如今已到三十而立之年,性格卻仍是那般乖張,直到他真正成為一路諸侯後,性格才逐漸收斂,從而成為問鼎天下的中原霸主。

    比起曹操,長他一歲的袁紹看上去就顯得沉穩許多,或許這與他的身世有關。

    袁紹是司空袁逢庶出的長子,因為生母只是一個婢女,所以不被袁逢看重,比起袁紹,袁逢更加疼愛袁紹同父異母嫡出的弟弟袁術。

    隨後,因為袁逢的兄長袁成早逝,袁逢便將他並不看重的長子袁紹過繼給了袁成,因為出身的原因,袁紹幼年並沒能從袁家得到多少助力,哪怕是他的親生父親袁逢也沒給他多少幫助,反而是擔任太傅職位的叔父袁隗十分看重他,待他如親子一般。

    也多虧了叔父袁隗,袁紹才能在洛陽站住腳,深知這一切來之不易的袁紹,自懂事起性格便十分沉穩、穩重,可是說是出身在豪門的寒門子弟。

    或許是因為出身都為人詬病,袁紹與曹操的關系十分親密,仿佛焦、孟。

    「咳!」見曹操一番話使得那些侍衛面紅耳赤、羞愧難當,場面十分尷尬,袁紹咳嗽一聲,岔開話題說道,「賊子從幾更天來?」

    「應當是四更天前後,」一名護衛感激地望了一眼袁紹,抱拳說道,「絕對錯不了,昨夜我與幾個弟兄守在前院,聽到外面衛士巡邏打更,聽得真真切切,但是突然間,我那幾名兄弟也不知是怎麼了,紛紛昏倒在地,卑職要去看時,就感覺脖頸後一震,隨即便失去了知覺,清早我等醒來一看,宗副將早已……早已……」說到這里,他欲言又止。

    「看到賊子模樣了麼?」

    那名護衛搖搖頭,說道,「那時別說人了,鬼影都沒一個!」

    「當真?」

   「千真萬確,卑職哪里敢誆騙大人!」

    「唔,」見那護衛一臉的焦急之色,袁紹點點頭,邁步朝著宗員書房走去,途中對曹操說道,「孟德,你意下如何?」

    「嘿,」曹操玩味一笑,搖頭笑道,「[潁川黃巾陳驀],這名刺客武藝不凡啊,若是單單打暈前後院百余名護衛,操自信能輕易辦到,但是連人都看到都被打暈,呵呵……究竟是人是鬼,猶未可知喲!」

    [子不語怪力亂神],莫開玩笑,」袁紹無語地搖了搖頭,邁步走入宗員書房,見他身穿便服倒在牆角,地上血跡四濺,離他不遠處,還有兩截斷劍。

    「唔?」曹操眼神稍稍一變,走上前從地上拿起那兩截斷劍拼合在一起,見斷處切口極為整齊,面色微微有些動容,拋開了玩笑的心思,沉聲說道,「氣!」

    「唔!」袁紹顯然也注意到了,點點頭補充說道,「而且是很強勁的氣!」說著,他若有所思地望地宗員的屍體。

    屍體上傷口有四處,一處在臉頰,傷口十分淺;一處在肩膀,好似被什麼利器貫穿而過,傷口血肉模糊;一處在胸前,好似被一柄劍刃直劈而下,傷痕極其深;而最後一處在喉嚨,顯然這才是死因。

    就在袁紹若有所思的同時,曹操則饒有興致打量著房內,忽然,他望見桌案上的書仍然翻著,一回頭,又瞧了瞧宗員死去的方位,再一看地上痕跡,臉上浮現出幾分莫名的笑容,輕笑說道,「呵!操還以為宗副將是被那刺客偷襲,沒想到……本初,沒想到還是一位重武德的賊人!」

    在曹操的提示下,袁紹頓時明白了過來,看著屋里的痕跡,顯然那名刺客並沒有趁機偷襲,而給了宗員一個機會,在他有了戒備的情況下堂堂正正地殺死了他。

    按昨夜大街巡邏衛士、以及府內護衛的口述,曹操在心中估計了一下,認為那名刺客在宗府只呆了半個時辰左右。

    換句話說,除開尋找宗員所在的時間,那名刺客幾乎是在一照面的工夫便殺死了一位軍中副將,那可不是一般的武人能夠辦到的。

    而與此同時,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坐在城內一家小酒館默默地喝酒。

    因為是白天,陳驀拋開了夜間的裝束,以洛陽劍師王越的身份行走在洛陽城內,想來那些急地滿頭熱汗的朝官們萬萬也想不到,他們絞盡腦汁想要緝捕的凶犯,此刻就在青天白日下,光明正大地坐在酒館中飲酒。

    陳驀並不喜歡飲酒,但是為了麻痹殺人後那令他無比恐懼的亢奮情緒,他自酒館開門便坐在這里,一杯又一杯地灌著烈酒。

    喝著喝著,他腦海中又回想起昨日宗員臨死前的一幕。

    是的,陳驀與宗員無冤無仇,就算是有幾分恩怨,按著陳驀那息事寧人的性格,也不會做出伺機報復的事,更何況殺人泄恨,在後世的朋友眼中,陳驀除了有些孤僻、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想法外,確實是一個可以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但是現在情況,壞就壞在這里!

    陳驀原本是打算勸張素素放棄那段仇恨,但是看著她孤苦無依的模樣,看著她梗咽地讓自己幫她,陳驀怎麼也不忍心袖手旁觀。

    說實話,陳驀確實喜歡張素素,因為她是第一個說需要他的女人,那短短的幾個字,讓在這個時代找不到生存意義的陳驀第一次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他,要保護她,為此,不惜手染鮮血,不惜與整個大漢朝為敵!

    喝完了最後一杯酒,陳驀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心神,右手不輕不重地一拍桌案,說道,「結賬!」

    管事的伙計一聽,連忙跑了過來,點頭哈腰,很客氣地說道,「九十二錢,王劍師!」

    也難怪這名伙計如此客氣,三個月後的洛陽城內,誰不知眼前這位便是一連挑戰了洛陽大小三十餘家武士行館的人物,洛陽劍師,王越!

    這廝閑著沒事時就找那些行館內的武人練手,以至於有些行館看到王越就直皺眉,心中暗罵不已。

    從懷中掏出一串銅錢丟在案上,提起斜靠在案旁的寶劍就朝酒館外走去,而那名伙計則是恭恭敬敬地將他送了出去,臨末偷偷從那串銅錢中摸出八枚放入懷中,將剩下的九十二枚銅錢交給掌櫃交差。

    或許,這也是他對陳驀極其客氣的原因之一。

    在回住處的同時,陳驀偶爾也會踫到不少和他打招呼的百姓。

    「王劍師好!」

    「王劍師今日可真精神啊!」

   「不知您您去哪家行館啊?」

    洛陽城內的百姓幾乎都認識了這位年僅十六的少年俊杰,有的為了看熱鬧,還刻意打聽陳驀想去哪家行館挑戰,在這個趣事不多的年代,看別人挑戰行館,也是洛陽百姓的興致之一。

    面對著那些百姓,陳驀只是點點頭,勉強地露出幾分笑容。

    他從來不會在殺人後,以王越的身份去挑戰武館,因為戾氣過重的原因,陳驀在殺人後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消除心中那份殺意,否則,心中殺意未退,很有可能會將行館中的武人錯手殺死,那不並是陳驀想看到的。

    在這種時候,陳驀總是會在酒館中喝到醉醺醺,而後回自己的住處,在院中練幾個時辰的墨子劍法,讓沉浸在武學中。

    「回來了?」陳驀才進屋內,坐在屋內刺繡的張素素便瞧見了他,在陳驀眼前的她,就如同一位新婚的小婦人,那份溫柔、那份恬然、那份普通女兒家的羞澀,別說那些黃巾大小頭目沒有見過,或許就連跟了她大半年的張白騎、周倉、裴元紹等人都沒瞧見過。

    要知道在那些黃巾大小頭目眼中的張素素,那可是一位殺伐果斷、賞罰分明的女中豪杰。

    「嗯!」陳驀點了點頭,默默地坐在桌案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望著杯中的水出神。

    張素素微微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刺繡,起身走到陳驀身旁坐下,輕輕摟著他,將自己的臉龐靠在他背上。

    張素素知道,眼前的他,是一個既堅強又脆弱的男人。

    他很堅強,吃下七枚叔父所制丹藥還能夠活下來的,除他之外,天下黃巾再沒有誰有他那份意志,也沒有誰有那個氣魄以一人之力抵擋兩千余三河輕騎。

    但是,他的內心卻很脆弱,眼前這個男人他本心並不願意殺人,他所嚮往的,僅僅是平穩的生活而已。

    很多次張素素都瞧見陳驀在刺殺了某位武官後發狠地在院中練劍,望著他,她不由有種心疼。

    但是除了他以外,黃巾信徒中誰能乾淨利索地刺殺那些位上過戰場、見慣廝殺的武將?

    誰也沒有那個能耐!

    黃巾需要他,而她自己,也需要他,因為他是她最信任的人,沒有之一!

    越堅強的男人,或許是越需要女人的安慰,這話一點不假,至少在張素素身旁,被她這樣輕輕摟著,陳驀的心能漸漸平靜下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到了中平二年八月,洛陽城中,[雒陽劍師王越]仍舊繼續挑戰行館、此處找人比試,而有鬼將之稱的[潁川黃巾陳驀],這名刺客照舊繼續刺殺剿黃巾有功的功臣,短短半年間,遭他所刺殺的武將不下于兩三百人,有時一夜之間,竟有數名功臣先後被此人所殺。

    要知道這時候洛陽,是天子腳下,可想而知這名刺客之氣焰,是何等的囂張?!

    然而偌大朝廷,卻對這個區區一個刺客毫無辦法,只好加強對洛陽的防衛,增派護衛、甚至是禁衛保護剿黃巾有功的武將。

    雖然朝廷終究沒能打探到妖女張素素的下落,然而但凡有見識的人都能想透,為什麼當初迫切想要反撲洛陽的張素素會這樣平靜地銷聲匿跡,無非是因為[潁川黃巾陳驀]的出現,那名刺客,必然是張素素所招攬的刺客,作為黃巾謀劃洛陽的先鋒,逐步降低朝廷的威信,等待朝廷露出破綻的那一剎那,猝然發難。

    中平二年八月四日,中郎將皇甫嵩徹底剿滅了南陽趙弘的殘余黃巾,回京復命,整個洛陽城都將目光放在這位老將身上,畢竟皇甫嵩是張素素指明要殺的人之一。

    雖然並不相信那名刺客能夠刺殺這位朝中老臣,但是天子劉宏為了穩妥起見,還是抽調了一批禁衛貼身保護皇甫嵩。

    但是,他們料錯了,誰也不會想到那妖女張素素與潁川黃巾陳驀竟然會有那般的膽量!

    「小驀,幫我……刺殺當今天子,劉宏!」

    張素素用十分溫柔親昵的聲音說出了足以令天下震驚、足以令偌大漢朝震驚、足以令世間諸人震驚的話。

    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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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omorrowsnow 於 2012-8-26 01:22 AM 編輯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弒君?!



    張素素並不是開玩笑,早在她秘密來到滎陽之時,便逐步開始構思與謀劃。

    與大多數的女人一樣,張素素行動十分地謹慎,當然了,這顯然與她眼下如履薄冰的處境息息相關。

    有些女人一旦發狠,甚至比男人還要可怕,因為她們似乎天生就懂得隱忍,冷靜地尋找著最合適的機會。

    要刺殺當今天子,首先要面臨的問題便是皇宮禁地的守衛。

    但是很顯然,張素素並不是憑借自己那絕美的容貌才成為整個黃巾的掌權者,她很聰明,而且懂得提前布下棋子。

    就連陳驀也沒想到,早在他仍居住在滎陽時,張素素已經秘密派心腹黃巾信徒混入了洛陽皇宮。

    或許有人以為怎麼會如此輕易叫她得逞,但是要知道,皇宮與外界也存在著溝通,那就是宦官。

    漢朝等級制度森嚴,但凡無權無勢的宦官、宮女因為犯了一個小錯而在深宮內被打死的事跡數不勝數,當然了,更多的則成為了爭奪權利、勾心斗角的犧牲品,所以,皇宮每半年都要向外招人。

    尤其是歷史中當何進與張讓奪權時的那段時期,皇宮內的大小宦官竟有三千人左右,人數不下於八大校尉手下的禁衛。

    其實張素素也想過學他大伯張角那樣,內通宮內有權有勢的宦官,但是說到底,她還是不信任對方,她不想將自己的賭注壓在一群缺少了某個男性部位的家伙身上。

    想了想去,張素素挑出了百余名身強力壯的心腹黃巾信徒,將他們分別送到河北各地,待他們熟悉了當地的情況後,又派人到各地替他們偽造祖籍,簡單地說,就是要讓他們成為[普通百姓],以免在皇宮內露出馬腳。

    宦官,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那是極其屈辱的事,在宮內普通宦官的地位甚至比婢女還要低下,其中道理不言而喻,但是對于那些狂熱的黃巾信徒來說,那顯然算不上什麼。

    終于,在一輪又一輪的審查過後,百余黃巾中被剔除了八十余人,有十余人成功混入了皇宮,成為了一名小小的宦官。

    或許有人會想,既然張素素打著刺殺皇帝的目的,那麼必然會驅使那些十余名黃巾接近皇帝劉宏,但是事實上,她並沒有那麼做。

    因為她很聰明,很明白皇帝身邊乃是是非之地,爭寵、爭權尤為激烈,她可不願意好不容易才混入皇宮的內線成為別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因此,她選擇了御膳監。

    也就是給宮內做菜的小宦官,如果沒有什麼機遇的話,那些宦官很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皇帝劉宏的面。

    但是,也只有御膳監的宦官,才能借著送菜的名義自由地行走在宮內,將宮內建築分布,天子落榻之所一一查明。

    張素素之所以準備刺殺皇帝,無非是因為她已經成功得到了宮內的建築分布圖,是由宮內的內線宦官假借采集的名義從皇宮內帶出,再由接頭的黃巾幾經轉折送到張素素手中。

    望著攤開在桌案上的絲絹,望著絲絹上繪地清清楚楚的建築、通道、內門、駐哨,陳驀忽然發現,眼前的她,似乎早已不再是半年前無助的小女人了……

    「這里是東宮,是太子劉辨的寢宮,從這里轉北,經過三道內城門,就是劉宏寢宮!」指著圖紙中的建築分布,張素素對陳驀細心解釋,「這裡、這裡、這裡……都設有駐哨,守衛的禁衛人數在十人與二十人之間,每隔四個時辰都有禁衛過來換防,分別在子時、寅時、辰時、午時、申時、戌時,除此之外,宮內還有巡邏的禁衛,日程與路線基本不變,兩撥巡邏禁衛出現時間間隔大致在半個時辰左右,按理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潛入的機會,但是,禁衛的巡邏卻有一個漏洞,那就是,這些禁衛絕對不會進入這幾座宮殿!」

    「為什麼?」順著張素素的手指望去,陳驀一臉疑惑。

    「因為這幾座宮殿是女眷的住所,就算小驀一時不慎被禁衛發現,只要能躲入這幾座宮殿中,諒那些禁衛沒有那個膽子搜查禁圍,只會將此事稟上,而在這段時間,小驀便可以全身而退。」

    「唔!」陳驀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又見張素素從一旁的箱子中取一套半新的鎧甲,疑惑問道,「這是……

   「這是宮內禁衛的鎧甲,還有腰牌,等你宮內時換上,雖然可能不太有作用,但是至少比你那件黑衣掩人耳目!

    今夜子時,我會叫人以小驀你的名義襲擊皇甫老賊的府邸,假作刺殺他,我料定朝廷必然是早有準備,等著你出現好將你擒獲,我們就將計就計,鬧地滿城風雨,這樣一來,其他人便不會注意皇宮內的情況……哼!皇甫老賊我張素素確實要殺他,不過不急在這一時!」

    望著張素素眼中的恨意,回想起剛才她那冷靜到位的分析,陳驀不知怎麼心中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或許自己能幫她的只有殺人了吧?

    陳驀默默地點了點頭。

    似乎是察覺到了陳驀眼中的那份疲倦與失落,張素素輕輕摟著她,靠在他肩膀上,輕聲說道,「大將軍何進與十常侍矛盾日漸加深,為何堂堂大將軍卻拿幾個宦官沒有辦法?無非是因為皇帝劉宏寵信張讓、趙忠,只要劉宏一死,何進與張讓二人必然會起激烈沖突,再者,劉宏之子劉辨雖然是東宮太子,卻做地不甚安穩,要不是因為何進等外戚的干涉,劉宏必然會立次子劉協,聽說董太後一支疼愛劉協,一旦皇帝駕崩,外戚間必然也有一場惡斗。

    皇宮亂,則洛陽亂;洛陽亂,則天下亂!

    一旦朝廷失去威望,我天下黃巾信徒便可蜂擁起兵,恢復一年前鼎盛聲勢,就算我黃巾無緣坐擁天下,我也要炎劉皇室帝位旁落!

    我不管日後究竟是何人做呂后、何人當王莽,我便要葬送炎劉皇室四百年河山,斷了他四百年皇室血脈,以報我父親、大伯、二伯,並諸多戰死沙場的黃巾將士在天之靈!」

    說著說著,張素素忽然注意到陳驀用一種莫名的眼神望著自己,那種仿佛有些陌生的眼神,令她感到有些難受。

    不知怎麼,張素素只感覺心中有種莫名的緊張與拘束,咬著嘴唇微微撇開視線。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素素的耳邊傳來了陳驀那略顯疲倦的話音。

    「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的!」

    聽著他疲倦的聲音,張素素不知怎麼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慌,連忙說道,「我答應你,待覆滅炎劉漢室,待我取回父親、大伯、二伯首級葬歸鉅鹿,我便將黃巾之事托付師兄,從此不再過問,好麼?」

    望著她滿含期盼的目光,陳驀重重點了點頭。

    「好,一言為定!」

    是夜子時時分,陳驀在張素素以及幾名黃巾的指引下,避開來回巡邏的衛士,穿過昏暗的雒陽街道,來到了皇宮外牆,換上了深宮禁衛的那一套甲冑。

    但是怎麼進去呢?

    要知道外牆宮門處,可是把守著數十名禁衛,雖然這些普通禁衛對于現在的陳驀來說算不上什麼麻煩,但是要知道一旦在這里鬧出了動靜,那麼整個計劃便要泡湯了。

    翻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畢竟皇宮外牆高度不下于雒陽城牆,有整整十余丈高,而陳驀又不會什麼小說中所謂的輕功,哪里翻得過去?

    陳驀正想著,忽然外牆宮門打開了,一群小宦官拉著幾輛裝滿屙物的木車從宮內走來出來,這例行的時間與張素素得到的訊息絲毫不差。

    就在這時,張素素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咬破食指用鮮血在符紙上畫了幾個詭異復雜的符號,隨即輕輕吹干,交給陳驀,低聲說道,「小驀,此乃《天》卷玄篇隱人符,也就是障眼法的一種,這道符咒可以暫時消除你的氣息,只要握著這道符咒,普通人就算站在你跟前也發現不了你,但是要記住,若是有人稍懂道術,他便能看破此術,還有,盡量收斂你身上戾氣,若是宮內有人戾氣如小驀你這般濃厚,他便能憑借戾氣找到你的方位,要記住這僅僅是障眼法!

    還有,我學《天》卷還不到一年,這道符咒只能維持半個時辰,待半個時辰後符咒上血跡變淡退去,便再沒有消除氣息的功效,在這半個時辰內,你要盡量靠近皇宮深處……

    望著張素素眼中擔憂的神色,望著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陳驀點了點頭,接過她手中符咒握在掌間,深深吸了口氣,朝著外牆宮門走去。

    在走向那數十名禁衛的時候,說實話陳驀心中還是有些緊張,但是事實證明,他的緊張是多余的。

    他可以說是當著那數十名禁衛的面昂首大步地走入了皇宮,距離最近處,離一名禁衛只隔著兩個身位,然而那些禁衛卻仿佛沒有看到他,只顧著搜查那輛外運屙物的木車和盤問那些個小宦官。

    順利進入了皇宮,陳驀盡自己全力朝深處疾奔,畢竟那道符咒只有半個時辰的功效,只有在臨近駐哨時,他才放緩腳步,無聲地悄然闖過。

    而與此同時,因為皇帝劉宏抽調了一部分禁衛去保護老將皇甫嵩,以至于守衛兩宮的武官不足,以至于騎都尉曹操與虎賁侍郎袁紹臨時被大將軍何進召見,授命暫時兼著皇宮禁衛統領一職。

    將近半個時辰,陳驀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到了內宮深處,然而,他卻在這條道上迎面撞上了曹操、袁紹二人。

    而這時,符咒上的血跡已漸漸褪色,快要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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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弒君?!(二)



     陳驀眼力過人,很遠便瞧見曹操、袁紹二人領著幾十宮中禁衛朝此處走來,為了謹慎起見,躲在旁邊一棵樹後,注意著二人的舉動。



     他並不認識袁紹,但是他認識曹操,畢竟早在長社一戰時,陳驀見過了這位未來的中原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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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弒君?!(三)



   「追,刺客往西去了!」

   「在這里,找到了,殺!」

   「蹇校尉有令,格殺勿論!」

   「放箭!放箭!」

    中平二年三月六日凌晨光景,洛陽皇宮一片混亂,整整五千禁衛將整座皇宮圍地水泄不通,大張旗鼓地捉拿一名叫做陳驀的刺客。

    潁川黃巾陳驀,在洛陽百姓口中又被稱為鬼將,便是此人,非但殺死了眾多剿黃巾有功的功臣,而且甚至將刺殺的對象放在當朝天子身上,實在是膽大包天,人神共憤!

    後半夜的時候,幾乎整座洛陽城的百姓都能聽到皇宮方向傳來廝殺喊聲,或有人了解一些內情,但是對於那名刺客是否得逞,他們卻不得而知,因為得訊而來的大將軍何進見局勢不妙,當即令人封鎖宮門,而蹇碩更是將所有知情的禁衛除心腹以外全部滅口,杜絕消息傳向宮外。

    畢竟一朝天子遇刺,這是千百年來未曾發生過的事,可想而知會對整個大漢朝造成多麼嚴重的影響。

    但是正如張素素所料,皇帝劉宏一旦駕崩,宮內一些隱藏的矛盾頓時激化起來,首先是大將軍何進聽了何顒建議,大張旗鼓地派了整整五千禁衛堵住皇宮各個門戶,捉拿一名刺客需要五千禁衛麼?

    答案顯而易見,大將軍何進分明是想借此良機除去蹇碩、以及把持深宮大權的十常侍,他一方面派人闖入天子寢宮,保護妹妹何美人和劉宏遺體,一方面假借搜查刺客的名義,闖入了張讓等人的住處。

    沒想到張讓、趙總等人也不是蠢蛋,一見皇宮內大亂,心中便意識到不妙,急忙起身躲到了蹇碩的住處,要知道蹇碩可是西園禁軍的統領,手中握著不少禁衛,如果沒有必要,何進也不想招惹此人。

    在曹操與袁紹等軍官風風火火抽查陳驀的同時,何進和何美人,以及董太后、蹇碩這幾個舉足輕重的人在天子寢宮匯聚一堂,商議應對之策。

    也許有人難以理解,難道現在還有比捉拿刺客更加重要的事麼?

    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天子駕崩後的權利分配!

    不用懷疑,自古深宮內院最多骨肉相殘、同室操戈,在這里,權利凌駕於親情之上,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

    別看皇宮內院亂成一片,天子寢宮卻也是氣氛異常,何進與蹇碩各執一詞,絲毫不讓步。

    尤其是立嗣之事!

    正如張素素所言,劉宏生前有二子,長子名辨,次子名協,在兩個兒子中,劉宏偏愛幼子劉協,因為劉協是劉宏愛妾王美人所生,又兼自由聰慧過人,深地劉宏寵愛,屢次想立劉協為太子,但終究作罷,原因便在於長子劉辨。

    長子劉辨如今年方十三,才能一般、資質平平,然而他卻是大將軍何進之妹何美人所生,礙於何進位高權重、手握重兵,劉宏無奈之下只能將劉辨立為太子,以換來王美人骨肉劉協平安一生。

    而如今劉宏一死,何進更是迫不及待想將劉辨推上帝位,如此一來,他便可位極人臣,光耀何家門楣,然而蹇碩卻顯然不想叫他如意。

    宦官蹇碩是劉宏近侍心腹,不知多少見到過劉宏當提起立嗣之事時長吁短嘆,而且他十分看不起何進的市井屠夫的出身,更何況劉協生母王美人在世之時對他不薄,因此,在立嗣之時上,蹇碩絲毫不退步。

    當日起東海、天際濛濛亮的時候,何進與蹇碩在于立嗣之上仍然無法得到統一,無奈之下,只好暫時將此事擱淺,聯手布出劉宏健在的假象,畢竟堂堂一朝天子遇刺之事一旦傳開,整個大漢朝還有多少威信?

    因此,何進與蹇碩商議得罷,假借劉宏名義做出天子震怒、重組西園禁軍的假象,蹇碩為西園禁軍之首,把持皇宮內院安危,但是作為代價,蹇碩必須承認何進的大將軍的職位,以及對洛陽京郊十萬禁軍的統帥權。

    要知道在此之前,大將軍只是一個暫時的職位,一旦剿滅亂黨,交回虎符,那位擔任過大將軍職位的武官,也就是失去了調令天下兵馬的職權。

    簡單地說,何進用洛陽皇宮的控制權換來了整個天下兵馬的控制權,而蹇碩雖說勢力遠遠不如何進,但是出於對劉宏以及王美人的忠誠,死死持住了皇宮內院這最後一道門戶,不叫何進染指其中。

    此後的兩個月中,宮內漸漸傳出[劉宏]寵信妖道、煉丹修仙的謠言,日日不朝,令朝中群臣議論紛紛,他們哪里知道,此時劉宏早已被害身亡,只是由蹇碩身旁一位心腹禁衛假扮而已。

    在兩個月後,當潁川黃巾陳驀刺殺天子的謠言平息之後,何進與蹇碩便向外放出劉宏駕崩消息,卻引出了又一場風波,這是後話。

    言歸正傳,當何進與蹇碩在天子寢宮對持的時候,陳驀仍然拼了命地在皇宮內竄逃,畢竟鬧出了如此皇室丑聞,不管是何進還是蹇碩,哪怕二人對外不會明言,卻要將所有知情之人一一誅殺,免得皇帝遇刺的丑惡傳入民間。

    首當其沖,作為罪魁禍首的陳驀被冠上了叛國逆黨的罪名,成為皇宮內無數禁衛格殺的對象。

    虎賁侍郎袁紹、屯騎校尉鮑鴻、議郎曹操、還有助軍校尉趙融、馮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瓊,各率禁軍在皇宮內此處搜捕陳驀。

    以一人對整整數千精銳禁衛,更何況其中還有曹操、袁紹這樣的習武之人,要想從中脫身,談何容易!

    與崇尚武德的孫堅作戰時不同,這次再也沒有人和陳驀將武德,什麼明箭、暗箭都朝陳驀身上招呼,一旦發現他的蹤跡,那麼片刻之後便是一場箭雨降臨,就算陳驀有戾氣護身,在短短一盞茶功夫內也是身中數十箭,其中有三枚鐵箭更是釘入骨髓。

    古人言,[困獸之斗,猶顯凶性],此刻的陳驀就好比是被關在洛陽皇宮這座牢籠內的困獸,眼望著四面八方涌來的禁衛,他內心深處一直壓抑著的暴戾情緒終于完全釋放出來,左手長劍、右手短劍,一步殺一人,硬是從無數禁衛的阻截中殺出一條血路。

    別說其他人,就連曹操也是看的目瞪口呆,露出一副動容神色。

    「我乃前校尉趙鴻!」

    「駐軍校尉錢明在此!」

    「我乃射聲校尉李陽,賊子受死!」

   「僕射王章……

    「城門校尉……

    「屯騎……

   「中壘……

    「長水……

    守衛洛陽治安的大小校尉相繼趕到,加入戰局,但是在短短一炷香時間內,竟然有大半武官被陳驀所殺,尤其是陳驀那手短劍擲人無有不中的絕技,在如今密集的人海中更是百發百中。

    「擋我者,死!」站在眾多屍骸之中的陳驀大吼一聲,一時間竟然震懾住了四周無數禁衛,比較孫堅在長社城下那一聲怒吼的豪情絲毫不遜半分。

    持續的殺戮之後,是無盡的殺戮,當將近凌晨時,整座皇宮竟是屍骸遍地,哪里還有天子腳下洛陽皇宮的半分肅穆威嚴?

    然而,人的體力終究有極限,陳驀也是如此,原本就心力憔悴的他被數千禁衛死死糾纏住,體力的消耗太多嚴重,以至于他的動作越來越沉重。

    過量的失血加重了陳驀的傷勢,但是那些禁衛卻如同潮水般前赴後繼,殺之不絕。

    趁著黎明前那最後一絲黑暗,陳驀終于逃到張素素口中那數座宮內女眷居住的宮殿,而這時,他幾乎是油盡燈枯,搖搖欲墜。

    聽著腦後近在咫尺的喊殺聲,由于失血過多而神智恍惚的陳驀哪里還顧得上眼前的宮殿究竟是何人居住,一頭闖了進去,拄著長劍躲在門後,一面傾聽著外面的喧嘩,一面大口喘著粗氣,借以恢復幾絲氣力。

    因為天色昏暗,追趕在陳驀的禁衛似乎沒有發現陳驀躲入了這座宮殿之中,邁門而過,這令陳驀暗暗松了口氣。

    這一松氣,全身的疲倦便涌了上來,一時間,他只感覺全身酸麻無力,差點連手中的長劍也握不住。

    就在這時,宮殿深處傳來兩個女子的聲音。

    「小紅,外邊何事喧嘩,你去瞧瞧發生何事?」

   「奴婢這就去!」

    話音剛落,陳驀一轉身,正好看到一名宮女掌燈向這里走來,在看到自己時表情一愣,隨即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畢竟陳驀此刻全身鮮血淋灕,就算是男人看到恐怕也要心驚,更何況一個小小宮女。

    不好!

    陳驀很清楚,一旦讓這個宮女發出了尖叫,那麼外邊當即會涌入無數禁衛將他撕碎,情急之下,他幾步跑上前,在那宮女驚恐的眼神中,一掌將她劈暈在地。

    「啪嗒!」宮女手中的燈台掉落在地,引起了宮內深處那位女主人的詫異。

   「小紅?小紅?」

    陳驀依稀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下意識俯身捏滅了燈台那幾絲光亮。

    就著宮內昏暗的光線,陳驀隱約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徐徐朝這里走來,是一個女人。

    似乎是發覺了這里的情況,女人屏著呼吸輕聲喊道,「誰?誰在哪里?小紅?小紅?」

    為了不讓她的聲音被外面四處搜捕他的禁衛發覺,陳驀毫無聲息地走了過去,繞到那個女人身後,一把捂住她的嘴,將手中的長劍抵住她的脖子,低聲說道,「我不會傷害你,但是,請你別讓我為難!」

    陳驀的聲音很輕很溫柔,沒有任何恐嚇的意思,甚至還帶著幾分懇求的語氣,就算他用來抵住女人脖子的長劍,用的也僅僅劍面,而不是劍刃,畢竟,雖說他如今雙手染滿鮮血,但是他從來沒有殺過哪怕一名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更別說女人。

    似乎是聽出了陳驀話語中的懇求意味,女人在一驚之後稍稍平靜下來,點了點頭,稍稍掙扎了一下示意陳驀將她放開。

    說實話,陳驀確實有些遲疑,畢竟他並不信任眼前的女人,若是她得到自由後大聲呼救,吸引外面禁衛注意,陳驀又有什麼辦法?

    殺了她泄憤?

    這種事陳驀可做不出來。

    就在陳驀遲疑的同時,女人抬起手輕輕扳開了陳驀捂著她嘴的左手,用帶著幾分異樣羞澀的語氣說道,「我答應你絕對不叫,但是請你放開我,好麼?」

    陳驀這才忽然注意到,眼前的女人似乎是剛剛從榻上起身,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衫,依稀透出幾分膚色,更令陳驀尷尬的是,他剛才為了捂住女人的嘴,以至于一條左臂幾乎是緊緊貼在她柔軟的胸部上。

    「抱歉!」陳驀趕緊放開了眼前的女人,低聲道了一聲歉。

    只見那個女人在得到自由後連連退後三步,雙手扯著那件單薄的衣衫緊緊護住了胸前,神色莫名地望著陳驀。

    「你是何人?」女人用冷靜的語氣問道,聽得出來,她的聲音中仍然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尷尬與羞澀。

    陳驀猶豫了一下,如實說道,「刺客!」雖說他不想威脅眼前的女人,但是這種時候,他還是想給她幾分壓力,免得她大聲呼救吸引外邊的禁衛。

    女人的眼中露出幾分驚愕,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外面喧嘩吵鬧,其中隱隱有[潁川黃巾陳驀]字樣。

   「你……你便是陳驀?刺殺了洛陽數百名功臣的陳驀?」

    陳驀也不答話,算是默認了,警惕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女人的一舉一動。

    似乎是發覺了陳驀的警惕,女人點起一盞燈台,望著陳驀說道,「妾身既然應允,自當信守承諾!」

    被對方說中心事,陳驀有點尷尬,走到殿內一根廊柱旁坐下,咬緊牙關將身上的箭矢一根一根拔了出來,每拔一箭就帶出一分鮮血,看地那個女人面露不忍之色。

    然而,背後的箭矢陳驀卻是夠不到了,只見他猶豫了一下,抬頭對女人說道,「可以幫我將背後的箭矢拔出來麼?」

    「咦?」女人愣了愣,點點頭,將燈台放在一旁,顫抖的雙手緩緩握住深深刺入陳驀背後的箭矢,一咬牙,在陳驀一聲悶聲中拔了出來,溫熱的鮮血濺了她一臉,令她渾身一震。

    或許因為是女人,見不得鮮血,女人花了整整半柱香的時間才將陳驀背後的箭矢一一拔除,而這時,陳驀疼地滿頭冷汗,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以免被宮殿外的禁衛發覺。

    陳驀知道,這里不是久留之地,畢竟他一路逃來時留下了不少血跡,待天色放亮,那些血跡根本無法逃過宮中禁衛的眼楮,只要沿著那條血跡,對方很容易就能找到陳驀。

    為此,陳驀迫切需要時間恢復體力。

    而至于身上的傷口,陳驀也沒時間細細打理包扎,在女人驚疑莫名的目光中拔出腰間的短劍,在燈台上將劍身燒地通紅,然後直直朝著傷口處貼去。

    「嘶!」

    伴隨著幾絲肉香,傷口冒出了一絲青煙,那灼燒皮肉的劇痛,疼地陳驀面色鐵青,咬緊牙關哼哼不已。

    而女人則是緊緊捂住了嘴,難以置信地望著陳驀竟然用這種辦法愈合傷口。

    在幾次疼地死去活來的劇痛中,陳驀總算是勉強將身上比較嚴重的傷口[打理]了一番,尤其是四肢的傷勢,畢竟待天一亮,他便要再次應付宮中禁衛的糾纏。

    而其余一些小傷他卻是照顧不到了,畢竟此時的他實在是太疲倦了,甚至無法再繼續維持意志,終究,在處理完這些事之後,他昏昏睡了過去,哪里顧得到眼前的女人是否會去向那些禁衛通風報信。

    而與此同時,曹操正率領一些禁衛來到了宮殿之外,或許是看到了發現了宮殿內那幾絲若隱若現的燈火,正要入內搜查,卻被袁紹一把拉住。

    「孟德,宮內不比其他地方,萬萬不可胡來,此苑乃東宮,乃是皇室女眷下榻之所,眼前這座,是朝中元老唐濂遺女唐氏寢宮,被何美人看中收在身旁,我等萬萬不可沖撞于她!」

    見曹操還是一副疑惑模樣,袁紹望了望左右,壓低聲音說道,「唐氏,便是何美人內定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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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omorrowsnow 於 2012-8-26 04:52 AM 編輯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藏匿



    唐氏,是朝中老臣唐濂的遺女。

    幼年喪母的她在八歲時,因為朝中清流無法坐視宦官干預朝政,聯名上書,遭到以十常侍為首的宦官反擊,遂再次引發[黨錮]事件,父親唐濂以及眾多朝中忠臣被革職查辦,關入天牢。

    懷著一顆忠君愛國的赤子之心,沒想到卻鋃鐺入獄,唐濂與眾多被關入天牢的朝臣心中氣怒難平,紛紛在牢中絕食以表心意。

    沒想到此舉卻激怒了皇帝劉宏,於是黨錮事件愈演愈烈,最終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期間飽受牽連的大小官員竟有數千之多。

    此後,大漢朝綱一蹶不振,朝中宦官小人當道,朝廷日漸昏暗腐敗,最終釀成黃巾之禍。

    自漢朝立國以來,朝中勢力無外乎清流、宦官、外戚三者,鼎足而立,自何進成為大將軍之後,外戚一黨聲勢最為浩大,宦官次之,可憐那些朝中忠誠之士,懷著一顆忠君愛國的赤子之心,便不被劉宏所信任。

    而唐氏的父親,便是一名在黨錮中被害的清流黨人,那時她年僅八歲,何進的妹妹何美人為了拉攏朝中清流一黨,便將她收入宮中,教她琴棋書畫、禮儀學識,以待日後嫁給自己的幼子劉辨。

    畢竟,何美人並非名門之後,只是市井屠夫子女,出身貧賤,屢次被朝臣所詬病,為此,她迫切需要為自己的兒子提早鋪路,雖說她的兄長何進是國舅、是大將軍,但是時而傳開的風言風語,卻是屢次讓何美人極其難堪,要知道漢朝本就是注重門第、講究出身的朝代。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僅僅只是一句空話,古人雲,[竊鉤者誅,竊國者侯],除非你能效仿漢高祖劉邦白手起家,打下偌大河山,否則,僅僅門第二字,便足以將許多人攔在官門之外。

    寒門子弟若要登上朝堂為官,依靠的絕對不是學識,而是機遇與人緣,若是沒有人緣,寒門子弟甚至連為官最基本的【孝廉】都無法順利通過,又談何其他?

    或許是因為父母早喪,再者自幼被何美人接入皇宮後,接觸宮內的種種勾心斗角,耳聞目濡間,她要比同齡的女兒家聰慧地多,懂事得多。

    她很清楚,何美人之所以寵愛她,不單單只是她的懂事、她的優秀,還有她父親黨人的威望,說得難聽些,她不過是何美人為了拉攏朝中清流朝臣的工具。

    但是就算心中明明白白,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的命運已經被安排好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按著何美人的吩咐,每日學習琴棋書畫、禮儀學識,待太子劉辨成年,與他完婚,成為東宮太子妃,若是幸運為劉辨生下一兒半女,那麼日後或許有機會成為皇后、甚至是皇太后。

    她的人生,僅此而已。

    然而,就在她十七歲那年,皇宮內卻發生了一場巨變,一名叫做陳驀的潁川黃巾,竟然深夜混入皇宮,效仿荊軻企圖刺殺當今天子,實在是膽大妄為,駭人聽聞!

    而更令唐氏感到羞憤難堪的是,這名刺客竟然闖入了自己寢室,擒住了僅僅穿著一身單薄衣服的她,甚至還…………

    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唐氏就感覺臉上滾燙一片,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與任何男人有過任何的親密接觸。

    怎麼辦?

    望著昏睡在殿內廊柱下的刺客,她心中十分掙扎。

    就在她掙扎的同時,被陳驀打暈的宮女翠紅醒了,一見陳驀渾身鮮血的模樣,面色大變,指著他結結巴巴說道,「他………………

   「噓,」唐氏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將剛才發生的事與自己的心腹侍女說了一遍,聽地翠紅一臉驚恐。

   「刺……刺客?這……不如告訴那些禁衛吧?」她注意到宮殿外仍然有眾多禁衛來回奔走搜查著。

    「這……」唐氏猶豫了,按理來說,現在是最好機會,只要趁著這名刺客昏迷不醒的時候向殿外禁衛呼救,自然會有人將他擒獲,但是,自己方才卻應承了此人,而且,對方剛才並沒有傷害自己,一旦自己將此事告訴那些禁衛,眼前的這人肯定是死路一條。

   「咦?」

    忽然,唐氏注意到了那名刺客用黑布蒙著的臉,心中有些好奇,跪坐在他身前,一手舉著燈台,一手緩緩地伸向那片黑布。

    她很好奇,好奇連續刺殺了數百名朝廷功臣、攪地洛陽滿城風雨的刺客,潁川黃巾陳驀,究竟長什麼模樣?

    然而一揭開那片黑布,她愣住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令整個雒陽風聲鶴唳的潁川黃巾陳驀,竟然只是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孩童,甚至比自己還要年幼一、兩歲。

    侍女翠紅也愣住了,主僕二人面面相覷。

    ……

    他就是潁川黃巾陳驀?

    望著對方那張略顯稚嫩的臉,唐氏驚地無以復加,她簡直不敢相信,從數千禁衛手中殺出一條血路闖到這里的他,竟然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童。

    正想著,她忽然注意到了對方手臂上的一片片灼傷痕跡,她記得,他剛才就是用燒地通紅的短劍替自己止血。

    遲疑了一下,唐氏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觸踫了一下燭火,瞬間的灼熱讓她下意識地縮回了手指,隨即難以置信地望著昏迷中刺客。

    那究竟該多疼啊……

    為什麼?

    究竟是什麼讓他做到這種地步?

    獨自一人混入皇宮行刺,這幾乎是十死無生的事呀!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撫摸著刺客的臉龐,忽然間,她注意到對方好似不停地哆嗦著。

    她細細一看,這才發現眼前的刺客面色蒼白、嘴唇發紫,顯然是失血過多,無法抵抗三月的寒冷。

    想了想,唐氏與侍女翠紅低語幾句,只見翠紅露出了一臉為難的表情,在遲疑了半響後,這才微微點了點頭。

    隨即,主僕二人抓住陳驀的兩條胳膊,吃力地拖到宮殿深處,又費了好大力才將他拖入了唐氏平時洗浴的巨木盆中,隨後用火舌點燃了木盆下的柴火。

    唐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過了一會,由於底下柴火的加熱,木盆中的水隱隱有了幾分溫熱,隨即漸漸冒起熱氣,那名刺客這才止住了哆嗦,但是盆中的水卻變成了紅色。

    哎呀!

    唐氏這才想起對方是身受重傷,怎麼能隨意下水呢?

    暗暗責怪自己幾句,她幾步奔到榻旁,翻出一襲白絹,用牙齒咬著將其撕成一條條的布條,隨後又好似想起什麼,與翠紅低語兩句,兩人各自拿起一大塊白布跑到殿門處,借著燭火的幾絲光亮,仔仔細細將地上以及殿內的血跡全部擦掉。

    至于外邊,唐氏不敢去,也不知是怕那些禁衛發覺殿內的情況還是怎麼著。

    在忙活的好一陣後,主僕二人又將浸泡在浴盆熱水中的陳驀又費力地拖了出來,拖到唐氏榻上,不但替他擦干了身體,又里里外外替他包扎了一番。

    待所有事情處理完畢,主僕二人早已是面紅耳赤,羞澀難當,其中道理可想而知。

    望著躺在榻上的刺客,侍女翠紅靜了靜神,低聲說道,「小姐,奴婢有句不知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

    「他可是刺客啊,想來行刺陛下的刺客啊,小姐這麼包庇他,萬一被東宮知曉,那可如何是好?」她口中的東宮,指的是何美人,畢竟何美人受皇帝劉宏寵愛,又有一位當大將軍的兄長,誰都知道,何美人日後成為太后那是遲早的事。

    唐氏默然不語,似乎是在猶豫,過了一小會後,她低聲說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去告密,誰會知道?」

    侍女翠紅一聽,急忙說道,「奴婢怎麼敢害小姐……」說罷,她見唐氏似乎拿定主意要包庇那名刺客,猶豫一下,說道,「小姐既然拿定主意,奴婢也不好多嘴,不過,奴婢覺得這樣放任這名刺客實在不妥,萬一他醒來挾持小姐……奴婢覺得,還是要將他綁起來,否則奴婢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呆在殿內!」

   「這……」唐氏想了想,點點頭,畢竟她對眼前的這名刺客也並不熟悉,只是出于一時不忍將他救下,保險起見,將對方綁住也沒什麼不妥。

    就這樣,主僕二人又拿來一條麻繩綁住了陳驀手腳,又將他身上的長劍、短劍藏在壁櫥,待所有事都做完之後,唐氏讓侍女翠紅去準備一些食物,而自己則坐在榻旁看著躺在上面的陳驀胡思亂想。

    而陳驀這一昏迷,到在晌午時分才醒過來,一恢復意識,一睜開眼楮,他就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勁,他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綁著死死的。

    「你醒了?」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

    陳驀轉頭看去,愕然看到旁邊坐著一位淡妝薄粉的女人,年紀大致在十七八歲上下,曳丹羅輕裳,戴金翠華鈿,眉如彎月、眼似星辰,膚色白皙、口唇嫣紅,一襲長髮直至腰間,比較張素素雖說少了幾分妖媚,卻多了幾分矜持,舉手投足間都透露出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宛如空谷幽蘭,既清且艷。

    不過陳驀此刻可顧不上欣賞眼前的美人,抬起被綁住的雙手,望了手上綁地死死的粗繩,皺眉望了一眼唐氏,沉聲說道,「這是做什麼?」

    見陳驀這麼說,唐氏噗嗤一笑,說道,「足下深夜闖入妾身寢宮,此乃歹人行徑,妾身弱質女流,自然要小心提防!」

    「是麼?」陳驀輕哼一聲,他雙手用力一掙,手上粗繩頓時應聲斷裂,驚地唐氏下意識站起,連連退後幾步。

    隨手又扯斷了腳上的粗繩,陳驀這才驚愕發現自己竟然是赤裸著身體躺在榻上,而且,全身上下傷口竟然用白色綢布包扎好了,他疑惑地望了一眼唐氏,腦海中隱約浮現幾個斷斷續續的記憶。

   「為什麼要救我?」陳驀皺眉問道。

    唐氏愣住了,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救一名刺客,在想了許久後,她忽然岔開話題問道,「為何要到皇宮行刺?」

    陳驀也不答話,望著唐氏問道,「我身上鎧甲,手中兵器在哪?」

    明明是自己救了他,他卻沒有任何好言好語,唐氏不知怎麼隱隱有些生氣,走到一旁將案上早已洗淨血跡的鎧甲捧過來丟在榻上。

    陳驀愣了愣,隨即迅速將鎧甲穿在身上,因為身上的傷勢仍未痊愈,期間幾次觸踫到傷口,疼地他倒抽一口冷氣。

    待穿著完畢,陳驀對著唐氏伸出手,說道,「劍!」

    唐氏有些生氣地望著陳驀,抬手一指壁櫥,陳驀一見,朝著壁櫥方向走去,從里面找到了自己的長劍與短劍。

    見陳驀如此無禮,唐氏暗暗有些後悔自己救了他,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感謝。

  「多謝!」短短兩字,但是卻飽含感激之意。

   「咦?」唐氏愣了愣。

    見對方一臉疑惑表情,陳驀猶豫一下,抱拳說道,「若是我能活著離開這里,那麼有朝一日,必定報償今日救命之恩,告辭!」說罷,他頭也不回地朝著殿外走去。

    「你……你要去哪?」唐氏驚聲喊住陳驀,她很清楚殿外仍然有無數禁衛四處搜查著眼前這名刺客的蹤影。

    「你身上還有傷,外邊禁衛……

    陳驀詫異地回頭望了一眼唐氏。

    似乎是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唐氏定了定神,說道,「妾身可以留你在殿內療傷,等到外邊禁衛撤走了你再離開……只要你答應妾身,從今以後不再殺人!」說著說著,她的眼中露出了不忍的眼神,她很難想象,一個年紀比她還小一兩歲的孩子,竟然能提著利刃殺死一條又一條的人命。

    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是應該在父母身旁享受至親親情麼?

    「你應該知道,此刻你深受重傷,一旦離開這里,只有死路一條!只要你答應妾身,從此不再濫殺無辜……

    望著唐氏誠懇的目標,陳驀自嘲一笑。

    自己何曾想殺人?何曾想過這種打打殺殺的日子?

    但是……

    自己已經答應了她,只要自己還活著,便要保護她,便要幫她,哪怕是刺殺皇帝,哪怕是顛覆漢室,只要自己還活著……

    陳驀微微點了點頭,感激地望著唐氏,隨即重重一抱拳。

   「我無法保證我今後不再殺人,但是,我從未濫殺無辜,以往如此,以後也如此……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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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藏匿(二)



     終究,唐氏還是讓陳驀留在了寢宮之內,她也不知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看到眼前的刺客年紀尚幼,不想他白白喪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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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藏匿(三)



     唐馨兒與張素素,那是兩個從身份到性格都決然不同的女人。


     哦,唐馨兒便是唐氏,隨父姓,單名馨,她雖說是何美人內定的太子妃,但是至今為止還未真正嫁給劉辨,所以知道她名字的,少之又少,整個皇宮,或許只有何美人一人知曉,畢竟未出閣的女兒家名諱,在這個年代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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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深宮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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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章 深宮變故(二)



     中平二年間,天子劉宏駕崩,皇宮頻頻生亂,天下人屏息凝視洛陽變故,而洛陽百姓更是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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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暗流



   董卓,字仲穎,隴西臨洮人,原本屯兵于西涼,為涼州刺史,在宮廷發生巨變時率軍抵達洛陽,繼而掌握了朝中大權,廢少帝劉辨,擁立劉協為帝,改年號為初平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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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暗流(二)



    且不說曹操不請自去、去趕赴那朝中元老司徒王允的壽宴,且來說唐馨兒與陳驀二人。

    其實曹操前來拜見唐馨兒的舉動並不幾分深意,他只是從越騎校尉伍孚刺殺董卓當朝行刺董卓一事聯想起了那位曾經在數月前攪地洛陽風聲鶴唳的膽大刺客,期間又回想起當時的種種線索,從而來到唐馨兒寢宮探個究竟。

    畢竟那時候陳驀一身重傷,他逃走時沿途留下的血跡分明指向唐馨兒寢宮,但是當時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卻一口咬定從未見過任何刺客,將曹操與袁紹打發了。

    而當時大將軍何進仍在,何美人在宮內聲勢無以復加,即便是曹操這位未來的中原霸主,也不敢冒著得罪何美人的危險,強行搜查唐馨兒的寢宮。

    反過來說,他對那位機智過人的刺客相當敢興趣,從來都只有他曹操戲耍別人,但是那一次,他曹操卻被一名刺客耍了。

    倘若是心胸狹隘者,必定是深記心中,為此憤憤不平,顯然曹操並不在前者,如今因為越騎校尉伍孚行刺董卓一事這才回想起來。

    俗話說,[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曹操自問並沒有任何歹意,但是唐馨兒與陳驀想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畢竟唐馨兒曾經差點便成為的少帝劉辨的太子妃,而如今董卓竟然有膽量鳩殺何美人與劉辨,那麼毒殺唐馨兒,顯然不是什麼大事。

    曹操這次拜訪,算是給陳驀與唐馨兒提了個醒。

    雖說唐馨兒要年長陳驀兩歲,正值十七、八芳齡,然終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當真遇到了生死存亡之事,她區區一個弱質女流也想不出任何對策來。

    也是,倘若董卓真想殺她,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其實早在何美人與劉辨被害的那幾日,唐馨兒終日里也是愁眉不展、嘆息連連,然而她沒想到的是,董卓似乎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也是,因為陳驀的出現,她如今還不是劉辨正式的太子妃,董卓又如何會將舉目無親的她計算在內?

    那時,陳驀便勸過唐馨兒,讓她跟自己離開皇宮。

   「跟我走吧!」

    那時候唐馨兒一聽,臉頰登時就紅了,胸口一陣起伏,低著頭不敢看陳驀,唯唯諾諾了半響,這才小聲問道,「去……去哪?」

   「離開皇宮!」

    唐馨兒偷偷抬起頭望了一眼陳驀,見他直直望著自己,等待著自己的答復,她心中一陣狂跳,臉上更是羞紅不已,因為她如今正是情竇初開之齡,而且對眼前這位此刻也有諸多好感,然而礙著何美人對她的情誼,以及與劉辨之間的媒妁之約,還有那少女的矜持,都讓她心中十分為難。

    說實話,近三個月的相處,讓唐馨兒漸漸了解了眼前這名膽大包天的刺客,也漸漸愛上了他,只是礙于諸多限制,無法讓她順從自己的心意,而如今這諸多限制一旦除去,她卻反而猶豫起來。

    跟他走?

    他倒是說得簡單,但是自己又如何能輕易地跟他離開?

    唐馨兒很清楚,在這時一旦答應了他,這意味著什麼,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平白無故跟一個男人離開,若是傳出去,這如何是好?

    就算稍稍能明白對方對自己的心意,但是這種事……

    為此,唐馨兒也曾試探過陳驀。

   「即便離開皇宮,妾身舉目無親,天大地大,何處是妾身容身之所?」

    而從陳驀處得到的回覆讓她很滿意,很欣慰,當然,期間自然免不了些許尷尬與羞澀。

    思前顧後整整十餘日,抵不住陳驀一番勸說,唐馨兒總算是打定主意要跟著眼前的男人逃離皇宮,只是苦於期間皇宮守衛森嚴,沒有絲毫機會。

    而這時曹操卻突然過來拜訪,這如何不叫唐馨兒與陳驀心中起疑。

    當然,那終究只是一個有驚無險的誤會,不過陳驀與唐馨兒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第二天早朝罷了,曹操竟然又來了……

   「曹校尉請入坐!」

    唐馨兒將曹操請入了殿中,讓侍女翠紅上了茶,期間陳驀一直藏在樑上注視,一旦曹操有任何歹意,他也只好先下手為強。

  「多謝!」曹操躬身道了一聲謝,臨末卻意有所指地說道,「昨日險些驚嚇了唐妃,曹某萬感內疚,今日特地前來賠罪……

  「曹校尉言重了!」

  「哪里哪里,這是應當的,不過除此之外,卑職還有一件要事需要商議……

  「哦?」或許是會錯了意,唐馨兒心中一驚,勉強笑道,「不知曹校尉有何要事要與妾身商議?」

    沒想到曹操一聽哈哈一笑,讓唐馨兒滿臉疑惑。

    見唐馨兒一臉驚疑,曹操擺擺手,笑著說道,「得罪得罪,曹某確實有一件要事,不過卻不是要與唐妃商議!」說著,他抬頭望向樑上,神色玩味地說道,「且要與樑上這位兄弟商議!」

    話音剛落,曹操突然瞥見樑上泛過一絲寒光,隨即,一柄短劍如銀龍穿梭般,在他轉頭的剎那釘入地面,力道之大,劍柄猶顫抖不已。

    繼而,曹操只見到一名穿禁衛甲冑的少年從樑下躍下,雙目滿含殺意,手握長劍,不由分說便向他刺去。

    望著對方那略顯稚嫩的臉龐,曹操心中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躲在樑上的竟然只是一個年僅十五、六的孩童,然而對方身旁那濃重的戾氣卻是讓曹操心中震驚。

  「住手,住手!」

    曹操翻身站起,一連退了幾步,連連擺手說道,「曹某此來並無歹意,還請足下放下兵刃,且聽曹某一言。」

    而這時,唐馨兒也勸住了陳驀,畢竟她也不認為曹操會加害于她,畢竟曹操身上並無任何兵器。

  「呼,區區一玩笑,險些令我深陷險境!」見唐馨兒沒收了陳驀手中兵器,曹操這才暗暗松了口氣,靜下心來打量著眼前這名刺客,臨末拱手笑道,「足下便是[潁川黃巾陳驀]?」

  「是!」

    見對方對自己仍然保持著諸多警惕,曹操微微一笑,說道,「數月前,你我二人初次會面,只不過當時天色昏暗,以至于曹某不曾注意,不慎被足下說騙,不過曹某萬萬沒有想到,盛名落陽、比肩荊叔的刺客,竟然……竟然如此年幼!」

    見唐馨兒將自己身上所有兵刃都收了去,陳驀有些無奈,又見曹操這麼說,遂淡淡說道,「不,那次並非我們初次相見,早在長社我便見過曹都尉!」

  「唔?」曹操臉上一驚,他原以為[潁川黃巾陳驀]那只是對波才的一個紀念,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從長社之戰中活下來的黃巾老卒。

    怪不得對自己諸多敵意……

    曹操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他緩和著緊張的氣氛。

  「戰場廝殺,各為其主,對于潁川黃巾渠帥波才,曹某亦是心中欽佩,只是礙于皇命難違……」說著,他頓了頓,指著桌案道,「足下稍安勿躁,我等坐下細說可好?」

    見曹操似乎不是受了董卓命令來殺害唐馨兒,陳驀自然也不想與他結下仇恨,雖說他對於歷史並不是十分了解,不過對于曹操這個未來中原霸主的名字,他還是記得住的。

    期間,曹操靜靜看著唐馨兒親自為陳驀上了一杯茶,而且美目中隱隱帶著濃濃情意,心中頓時恍然大悟,不過他此時心中有要事,也沒空管別人卿卿我我,再者,即便是有這個閑情逸致調侃,也得看人不是?

    比如眼前這位,雖說年幼卻滿身戾氣,眼中殺機沉沉,顯然不是一個調侃的好對象。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曹操可不想自己因為幾句玩笑而被對方嫉恨,畢竟對方可是曾經刺殺了當朝天子、並且從無數西園禁衛中浴血殺出一條血路的刺客,堪稱是比肩荊軻。

    見陳驀一聲不吭,默默盯著自己一舉一動,即便是未來中原霸主的曹操也感覺到有些不自在,咳嗽一聲,說道,「近來皇宮禍事頻發,足下想來也聽說過吧?」

    陳驀緩緩點了點頭。

    見對方似乎並沒有搭話的興致,曹操微微皺了皺眉,想了想,一語驚人地說道,「曹某願以千金為資,請閣下刺殺逆臣董卓,不論成敗,敢問足下意下如何?」

    千金,千兩黃金,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抵地過某些城池一年的賦稅,雖說市井百姓間並不流通黃金,僅以銅錢為貨幣,但是這並不代表黃金白銀不值錢,至少在大批物資的買賣中,商賈富豪們還是習慣用黃金交割。

    所以值錢與否,與它是否便于流通那是兩碼事。

    而那千兩黃金更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拿得出來的,即便是朝廷當初通緝張氏兄弟,也不過是區區百兩黃金,要知道那可是偌大朝廷。

    想來也只有富可敵國的前太尉曹嵩之子曹操能夠誇下這番海口。

    千兩黃金是什麼概念,陳驀並不了解,他也沒有那個興趣去了解,轉了轉手中茶碗,淡淡說道,「我並不是因為錢才去殺人!」

    一句話說得曹操臉上一愣,而唐馨兒秀目中更是流露出濃濃欣賞之色,不過在片刻之後,她暗暗嘆了口氣。

    確實,他並不是為了錢才去殺人,而是為了一個妖女……

  「咳,」回過神的曹操感到十分尷尬,咳嗽一聲,抱拳說道,「足下誤會了,曹某並沒有絲毫看輕、取笑足下的意思,曹某的意思是,只要足下能替我大漢除去董卓那逆臣,曹某願傾盡家財!」

    聽曹操這麼說,唐馨兒心中升起幾分疑惑,因為曹操如今在董卓麾下為官,而且深受董卓信任,他有什麼理由要除掉董卓?

    不怪唐馨兒,畢竟她在宮內看到過諸多勾心斗角,但是這一次,她顯然是多心了,眼下的曹操,他確實是想要除掉董卓,因為他不贊同董卓種種措施。

    在他看來,董卓的施政,那是暴政,苛刻甚於先秦。

    如果硬要說究竟是為可什麼,那就是如今的曹操他平生志向仍然還是大漢征西將軍,且不是日後挾天子令諸侯的梟雄。

    曹操很清楚陳驀的身份,也知道他曾經刺殺天子劉宏,但是正所謂[同欲相驅],也只有曹操有這個魄力敢與陳驀這個[亂臣逆子]商議清君側的事宜。

    說實話,陳驀並不想橫生枝節去招惹那董卓,畢竟董卓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尤其是對方如今權勢滔天甚于前大將軍何進。

    但是轉念一想,陳驀卻又猶豫起來,因為他忽然想到,這或許是一個機會,畢竟如今曹操深得董卓信任,擔任西園驍騎校尉一職,若是能托他將唐馨兒主僕二人偷偷送至宮外……

    陳驀正要開口,忽然感覺有一只素手在肩膀上一搭,下意識地回頭,卻見唐馨兒用懇求的目光望著自己,微微搖了搖頭,望著她那期盼的目光,陳驀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任何話來。

    曹操好歹是個知趣人,見氣氛有些尷尬,便見機離開了,畢竟刺董一事關聯重大,他也不急在一時。

    期間,侍女翠紅也借著收拾茶盞的空擋離開了,只留下陳驀與唐馨兒二人。

    在沉默了足足半柱香時間後,陳驀低聲說道,「這是一個機會!」

    果然,唐馨兒猜到了陳驀的想法,低聲說道,「董卓何許人?不說身旁護衛,他自己也是久經沙場的戰將,若是如此輕易便遭人刺殺,倘若當真如此,那曹操如何會來請你相助?再者,妾身之前說過,若是能僥幸能逃離皇宮,只要你善待妾身,妾身便至此跟隨於你,無論天涯海角,無論富貴貧賤,但是倘若妾身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妾身也不希望將你牽連在內……若是要你豁出性命、冒著九死一生之險換得妾身安然逃離皇宮,妾身于心何忍?」說著,她輕輕偎依在陳驀肩頭,幽幽說道,「答應妾身,莫要輕身犯險……

    陳驀沒有言語。

    因為他認為,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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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omorrowsnow 於 2012-8-28 09:10 PM 編輯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刺董!



    在幾天後的某一日,曹操與陳驀在一番君子協定後,終於開始實施刺殺董卓的計劃。

    相比曹操對于自己的優厚條件,陳驀只要他將唐馨兒與貼身侍女翠紅安然無恙送至宮外。

    曹操反復琢磨了一會,認為自己可以辦到,畢竟他如今是皇宮內西園禁衛的校尉之一,要讓唐馨兒主僕二人扮成禁衛混出宮外,這實在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

    本來,唐馨兒主僕二人會在陳驀行刺董卓的前一夜離開,畢竟行刺是否能夠成功,陳驀沒有多少把握,留她在宮內,陳驀心中顯然不會放心。

    但是唐馨兒卻說什麼也不願意丟下陳驀一人獨自離開,就算是陳驀反復相勸,她仍然沒有改變主意。

    為此,陳驀只好讓曹操將侍女翠紅悄悄送至宮外,讓她先到宮外打點一切,最好能聯系到張素素,畢竟唐馨兒在宮外舉目無親,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落腳,並不是那麼容易。

    然而唐馨兒這份源於女人的固執,卻給陳驀帶來了幾分壓力,因為他與曹操兩人早已決定,無論行刺是否成功,都會趁亂遠離皇宮、甚至是洛陽,而要帶著唐馨兒趁夜逃走,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陳驀顯然也能理解唐馨兒的感受,雖然他反復相勸,但是不得不說,唐馨兒對他的情誼讓他感到心中陣陣暖意。

  「今夜在皇宮內值守的是曹某同僚,屯騎校尉鮑鴻、右校尉淳于瓊,我昨日已暗暗托付過他們,叫他們放你與唐妃二人離開皇宮……

「可靠麼?」

「放心,皆是曹某信任的弟兄,都是重情義的好男兒,他二人也對董卓把持朝政一事格外不忿,迫於只身勢孤這才勉強虛與委蛇,對了,這個拿著!」說著,曹操從懷中取出一塊腰牌遞給陳驀。

「這是?」

「此乃曹某典軍校尉貼身腰牌,我那兩個弟兄並不認識你,也不曾見過唐妃,如此曹某與他們約定,只要你與唐妃手持這塊腰牌,他二人便會放你們離開!」說著,曹操頓了頓,帶著幾分尷尬說道,「曹某能替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嗯!」陳驀點了點頭,將手中腰牌藏在懷中,他助曹操誅殺董卓,曹操助他與唐馨兒悄然逃離皇宮,無論成敗,從此各走一方,誰也不欠誰的,這便是他與曹操的君子之約!

    當日落西山前後,曹操與陳驀來到了皇宮西苑。

    那本是當朝天子居住的地方,但是如今董卓卻明目張膽地住在西苑一處殿中,一方面便於親近他與天子劉協的關系,便於教導他,另一方面,董卓顯然是十分垂涎宮內那些貌美的宮女。

  「來者何人?站住!」在西苑董卓居住的某處別院前,曹操與陳驀被值守的西涼士卒叫住了。

    陳驀下意識地低了低頭,盡可能用頭盔遮擋住臉,而曹操則是面不改色,笑意連連地走上前去,笑著說道,「莫要大驚小怪,是我!」

    那些西涼士卒皆是董卓心腹護衛,多少見過曹操出入其中,也不在意,紛紛抱拳向曹操見禮,畢竟董卓十分看重曹操,這些護衛顯然是看在眼中,自然不敢多加怠慢。

  「原來是曹校尉,小的多有得罪,還望恕罪,這位是……」說著,領頭的護衛用略帶疑惑的目光望著曹操身後的陳驀,或許是陳驀若隱若現的戾氣使他生起了幾分警惕。

  「哦,此人是曹某新招的護衛,武藝不凡……」說著,曹操話鋒一轉,笑呵呵說道,「當然了,比不得相國身旁的諸位!」

    那些護衛一聽,下意識將身體站地筆直,臉上隱隱帶著幾分喜悅,就連那位護衛頭領也是笑意連連,畢竟客氣話誰不願意聽啊。

  「相國在苑內麼?」曹操問道。

  「在呢,早時候還提起曹校尉呢,」說著,那護衛頭領眨了眨眼楮,意有所指,笑嘻嘻地說道,「前個時辰卑職還瞧見相國在房內習武,這會怕是有些乏了……」看著他擠眉弄眼的模樣,顯然他口中的習武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再說了,有在房內習武的麼?

  「那正好,曹某有事要見相國,還望這位兄弟代為通報!」

  「通報倒是不必,曹校尉何許人,哥幾個都熟悉,只是……」說著說著,那名護衛頭領的目光落在了曹操身後的陳驀身上,見他低著頭手捧著一柄兵刃,有些為難地說道,「曹校尉,您可是知道規矩的,這宮內……可不能攜帶兵器啊!」

    沒想到曹操哈哈一笑,一手拿過陳驀手中寶劍拔出,帶著幾分傲氣說道,「這可不是尋常兵器,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其實早在曹操拔劍的剎那,那些西涼士卒早已瞪大了眼楮,顯然是看傻了,只見那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兵刃上,竟然瓖嵌七寶,珠光閃爍,且不說這兵刃是否絕世,單單那些寶石,便足以令人垂涎不已。

    所謂的七寶,指的便是紫金、白銀、琉璃、水精、硨磲、珊瑚、琥珀七樣。

    金、銀、琉璃或許大多數人都知道,而水精便是指水晶,古人曾贊它為[水之精魄所在],所以又叫水精;而硨磲便是指一種深海中極為罕見的貝殼;其余珊瑚瑪瑙,與後世大致類似。

    而曹操如今手中的這把寶刀,便是歷史中赫赫有名的七寶刀,也是司徒王允的珍貴收藏。

    名副其實,七寶刀,七寶之刀!

  「這…………」見曹操將寶刀入了刀鞘,那些護衛卻仍然是一臉意猶未盡之色,喉嚨處上下鼓動不已。

  「這是曹某欲獻給相國的寶物!」曹操略帶幾分得意地說道。

    那些護衛這才恍然大悟,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他們還是打算搜身。

  「抱歉了,曹校尉!」

    先被搜身的是陳驀,從頭到腳,未帶任何兵刃,而正當那些護衛打算搜查曹操時,卻見曹操主動說了一句話,足以顯示這位未來中原霸主的機謀與膽識。

  「呵,諸位這是盡忠職守,曹某如何會見怪,即便曹某與相國私交再過親密,也始終是外人,而諸位與相國即便疏遠,也始終是值守近侍,正所謂親疏有別麼!」

    若是曹操沒有說這句話,那些個西涼士卒真敢搜查曹操身上是否帶著兵刃,但是曹操這一說,他們反而有些為難了。

    也是,曹操如今深得董卓信任,卻仍然對他們這些護衛客客氣氣,但是如今卻反過來要搜他的身,這不是明擺著打別人臉麼?

    萬一這位心中不忿在相國面前說幾句閑話……

    想到這里,那位護衛頭領皺了皺眉,為難地望了一眼曹操,隨即釋然說道,「罷了罷了,曹校尉何許人物?乃是相國心腹,我等豈有這個膽子冒犯曹校尉?」在他想來,曹操幾乎每日都要到西苑拜見董卓,每日搜身也沒從他身上搜出什麼來呀。

    想了想,他便放曹操與陳驀入了西苑,但是他萬萬也想不到,曹操先前諸多的拜見,都是為了今日的方面,這就是這位未來中原霸主的機謀所在!

    他更想不到的是,曹操一入西苑,見四下無人,便從懷中取出數柄短劍遞給陳驀。

    什麼叫膽識,這就叫膽識!

    接過短劍,陳驀順手插在腰後的劍套中。

    畢竟他刺殺最慣用的手法便是投擲短劍,憑借著後世無聊時近十年的練習,再加上如今的眼力,很少有人能躲開他的短劍,被他所刺殺的那數百雒陽武人,幾乎都是死在他這手絕技之下。

    正如日後世上武人談起他時說的那樣,只要他手中還有一柄短劍,那麼,他要誰死,誰就必須得死,即便是在千軍萬馬護衛之下!

    當然了,那是數年後的陳驀,且還不是如今的他!

    現在的他,就連武人一些最起碼的知識都十分缺乏,以至于曹操說起命格一事時,陳驀滿臉疑惑。

「聽說董卓在西涼時是一位罕見的悍將,我等要謹慎從事!唉,若是能見到董卓命格就好了……

  「命格?那是什麼?」

  「唔?」曹操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滿臉詫異地望著陳驀,「你……你不知道?」

    陳驀搖了搖頭。

    曹操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愣地說不出來,半響之後,一臉急切說道,「你當真不知道?」

    陳驀再一次地搖了搖頭。

    曹操似乎有些急了,望著陳驀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你既然不知道命格,如何能刺殺了我洛陽諸多有功之士?」

    一句話說地陳驀有些難以理解。

  「殺……還能怎麼殺?用武器啊……

  「你!」曹操啞口無言,見陳驀似乎當真對此事一無所知,眉宇間竟然露出幾分焦急之色,但是轉念之後,他看向陳驀的目光,卻又充滿了震驚。

    在稍稍一想後,曹操將陳驀拉到無人的偏僻之處,小聲說道,「所謂的【元】、【精】、【氣】、【力】,你應當了解吧?」

    陳驀點了點頭,因為這些他聽孫堅以及華佗說起過,分別指武人的陽壽、精血、戰氣以及體力,是衡量一個武人資質與能耐的直接體現。

    但是對于命格,陳驀並不是很熟悉,不清楚那究竟是做什麼的。

    畢竟陳驀早前也瞧見過孫堅的那頭黑紋灰虎,除了用來震懾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啊,但是看曹操那焦急的眼神,顯然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命格,究竟是什麼呢?它又用什麼用呢?

    在陳驀詫異的目光中,曹操壓低聲音說道,「【元】、【精】、【氣】、【力】能讓一位武人施展出他作為人世最強的力量,而武人的本命命格,卻可以讓他獲得一種更特殊的能力……

   「比那些招式還強?」

  「招式?」曹操哭笑不得,搖搖頭說道,「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說完,他不安地嘆了口氣,對於此行刺殺董卓,還未施行便早已喪失幾分對于成功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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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刺董!(二)


    命格,那究竟是什麼,在遇到遇到董卓之前,陳驀並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

    因為在他印象中,孫堅的命格是一頭叫做【白虎】的黑紋灰虎,而他所敬佩的潁川黃巾渠帥波才,他的命格則是一條三爪蛟蟒,叫做【棲風】。

    說實話,陳驀也曾見過兩人在戰場上廝殺,但是從未覺得那兩只如同幻影一般的惡獸除了能震懾一下普通士卒外,到底還有什麼作用。

    直到,他遇上了董卓……

   「滴答!」一滴鮮血滴落在殿內的青磚上,發出一聲細微的動靜。

    那是陳驀身上的血,此刻的他正緊貼著殿內廊柱躲在昏暗處,用眼角的余光望著殿內那個身材略顯肥胖的男人,董卓。

    董卓,那是陳驀的刺殺對象,但是看如今殿內的情景,獵人與獵物之間卻仿佛是調換了一個角色。

   「小子,你不是要刺殺董某麼?董某可是好端端站在這里等你殺我啊!」站在殿中的董卓哈哈大笑著。

    望著他輕松的的神色,陳驀心中驚駭萬分。

    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借著喘息恢復力氣的空擋,陳驀盡可能地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

    那時,他與曹操二人順利來到了董卓歇息的臥室,而那時董卓正在榻上小憩,身旁站著那位陳驀耳聞目濡的絕世豪杰,呂布。

    在與董卓笑談了一會後,曹操將七寶刀獻給董卓,博得了他歡心後,便借機使了一個法子將呂布騙了出去,以至於臥室內只剩下陳驀與董卓二人。

    要知道陳驀那時一聲護衛打扮,董卓如何會在意他,見曹操暫時離去,董卓便又在榻上躺了下來,背對著陳驀繼續小憩。

    這是一個絕好的刺殺機會!

    當時的陳驀這麼告訴自己。

    于是,他悄悄抽出了腰後的短劍,殺死了董卓……

    對,他殺死了董卓!

    很輕易、很輕易地,他用他的短劍刺入了董卓的心髒,徹徹底底了殺死了他!

    連他自己也感到十分意外。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死去的董卓又活了過來?

    不,應該是被殺死的董卓又活了過來?

    不對……

    陳驀的思緒一片混亂,他無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事物。

    在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內,他[殺死]了董卓好幾次,而且每一次都是拿短劍刺入要害,脖子、心髒、腰部,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無法殺死他?!

   「哦?躲在柱子後面麼?」站在殿內的董卓哈哈一笑,只見他隨手一揚,也不知用了什麼招式,陳驀藏身的柱子瞬間如勁風催枯般被擊碎。

    在一片木屑飛揚中,陳驀只感覺腹部承受了一股巨力,砰地一聲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牆上,隨即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為什麼?

    究竟是為什麼?!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為武人間的強弱與否,一是看戾氣是否濃厚,一是看招式是否精煉,憑借著犧牲元陽所換來的驚人戾氣,以及一手飛刀取人性命的絕技,陳驀曾經攪地雒陽滿城風雨。

    但是眼前的董卓,卻讓陳驀手足無措……

    他是不死之身麼?

    怎麼可能?!

    陳驀心中猶如驚濤駭浪一般。

    望著不遠處勉強支撐著身體口吐鮮血的陳驀,董卓輕哼一聲,哈哈大笑說道,「敢刺殺董某的刺客,近些年可不多見啊!」

  ……」強忍著不時涌上喉嚨的鮮血,陳驀勉強站了起來,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

  「哦?還站得起來麼?不錯不錯,」望著陳驀哈哈一笑,董卓竟然攤開雙手,笑著說道,「你不是要刺殺董某麼?別說董某不給你機會,這樣吧,你殺我一次,我打你一拳,看看究竟是你先死董某,還是董某先打死你,有意思吧?」

    話音剛落,就見陳驀眼中凶光一閃,一柄短劍在飛過大半個臥室時後,應聲刺入了董卓的脖子,然而詭異的是,董卓竟然不閃不避,硬生生受了陳驀那一柄短劍。

   「嘩!」一束鮮血從董卓脖子出迸射出來,然而他卻絲毫不當一回事,隨手將那柄短劍從脖子處拔了下來,捏著劍尖掂量了一下,望著陳驀驚訝說道,「擲短劍殺人的刺客董某也曾見過許多,不過像閣下這樣例不虛發的,還真是少見……」說著,他皺眉一想,撫掌笑道,「董某知道了,想必你就是攪地雒陽滿城風雨的刺客,潁川黃巾陳驀,對麼?」

   「是!」

    此時陳驀正死死盯著董卓脖子處,他分明見到對方脖子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愈合,轉眼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就沒有受過傷一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家伙真的是不死之身?

   「真沒想到,盛名洛陽的刺客,竟然只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小子,哼,可笑那些關東的匹夫,竟然連一個稚氣未脫的小毛孩都對付不了,竟然還有臉在洛陽為官,殺得好!」

    陳驀顯然是沒心情顧及對方的話,因為此刻他心中仍然是驚駭萬分。

    這家伙真的是人麼?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自己始終無法殺死他?

    難道他真的是不死之身?

    如果說當初陳驀面對著孫堅時還有幾分勇氣,那麼現在,面對著董卓的他,連一絲一毫的勇氣也沒有了,因為他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撤?

    陳驀心中閃過一個念頭,畢竟他只是答應曹操前來刺殺董卓,但是並未答應曹操一定要殺死對方。

    與數月前刺殺天子劉宏不同,此次陳驀向唐馨兒發了誓會回去,會回去帶著她一起離開皇宮。

    他必須活著,因為唐馨兒在他來此之前對他說過,若是他不在了,她會下去陪他……

    我會活著!

    【崩勁‧虎咆!】

   「轟!」一道如同沖擊般的黑色氣浪在剎那間吞沒了董卓那略顯肥胖的身軀,轟擊地整個臥室一片狼藉。

    而趁此機會,陳驀返身跑向殿門,沒跑幾步,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分明看到呂布正擁著一柄畫戟依在殿門處,用意義不明的目光望著他。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曹操的拖延失敗了麼?

    不由得,陳驀嘴角泛起幾分苦笑,因為在曹操與他的約定中,曹操會盡可能地拖住這位歷史中極其有名的悍將呂布,但倘若當真是力不從心,那麼只能看陳驀自己的造化了,畢竟曹操與陳驀的關系並不是那麼親密,他也犯不上為了陳驀與呂布發生沖突。

    完了!

    前有呂布,後有董卓……

    陳驀心中萬念俱焚。

  「哢嚓哢嚓!」

    就在這時,陳驀的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下意識轉過頭去,卻見董卓絲毫無損地從廢墟中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塵土,對依在殿門處的呂布說道,「曹阿瞞呢?」

   「跑了!」呂布淡淡說了一句。

   「枉我好心好意待他,他卻如此負我,所謂關東武人,皆是宵小之輩!」董卓冷哼一聲,隨即又皺眉問道,「奉先不曾將他曹阿瞞抓回來?」

    只見呂布聳了聳肩,淡淡說道,「因為義父不曾下令!」

  「嘿!」董卓不知怎麼樂了,將目光轉向進退兩難的陳驀,搖頭說道,「方才那招並非普通的崩勁吧?沒想到區區一刺客,竟然也掌握著如此高深的技藝,好些時候不曾活動了,竟然被一個刺客攪地灰頭土臉,這成何體統!」說著,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麼,轉頭對呂布說道,「我兒不試試麼?或許能傷到為父也說不定!」

    在陳驀愕然的目光中,呂布瞥了一眼陳驀,淡淡說道,「雖說戾氣驚人,但不過一個只懂得蠻力的莽夫,若是他有我八分本事,或許我會試試也說不定!不過眼下,還是算了吧,沒有絲毫勝算!」

   「哈哈哈!」面對著呂布那幾句違逆的話,董卓不單不怒反笑,竟然還用贊賞的目光望著呂布,笑著說道,「我兒的意思是,只要有兩個我兒,便能殺死為父?」

   「至少進退自如!」

  「哈哈哈哈,好好!董某要的便是我兒這份志氣!我兒可是一頭猛虎啊,有你在為父身旁,日夜窺視,為父便不得不精修武技,免得日後遭你反噬,長此以往,為父武藝便能更進一分,皆是我兒功勞啊!」

  「哼!」呂布輕哼一聲。

    ……怎麼回事?

    聽著兩人的對話,陳驀一時間驚地說不出來,別的暫且不提,董卓竟然比呂布還要強?

    其實也難理解,畢竟如今的呂布才不過二十五、六上下,還不是日後世人口中天下無雙的溫侯,而董卓如今正值壯年,正是人生的巔峰期,而且,他似乎還有一種無法被人殺死的特殊能力。

    見後路被呂布截斷,陳驀只能硬著頭皮與董卓糾纏,打算弄清楚他那種詭異能力的原因。

    慢慢地,他仿佛間摸到了對付董卓的竅門,畢竟董卓的身體略顯肥胖,行動不便,而陳驀則是身手敏捷,于是,他采用了游斗的辦法。

    而在此期間,呂布則一直依在殿門旁注視著陳驀與董卓的打斗,似乎根本就沒有插手其中的意思,而且,比起陳驀他似乎更關注董卓的一舉一動,時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或許是董卓察覺到了陳驀的用意,再加上他對于陳驀的能力也有一定的了解,空有一身戾氣,卻只依靠蠻力,不過對方對于擊殺之術的純熟,卻出乎了董卓的意料。

    也因此,董卓對于一名刺客生起了玩樂之心,而且這份玩樂之心越來越濃。

  「欺董某動作不便麼?嘿!」

    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董卓周身的氣劇烈翻滾起來,隨即,只見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原本略顯臃腫肥胖的身軀,竟然詭異的癟了下來,露出一副精壯肌肉,渾身下來,竟無絲毫贅肉,而同時,他身旁的戾氣也濃了足足一倍,竟然充斥了偌大臥室。

    那充斥暴戾的氣息猶如一陣勁風將陳驀避退幾步,隨即,他驚愕發現臥室不知為何竟然詭異地泛起紅、青兩種光芒,猶如氣霧般蔓延在臥室之中,紅色的光芒滾燙、青色的光芒冰冷。

    同時,陳驀依稀見到董卓身後那濃濃的戾氣中,竟然同時睜開了九雙不似人類的血紅眼楮,隱約間,他還聽到幾聲類似龍蛇的低鳴咆哮,仿佛有一頭凶獸正潛伏在董卓身後的戾氣當中。

    突然,呂布的眼楮眯了眯,用滿含警惕的目光望著董卓,以及他身後的那頭不知名的凶獸。

   「終於來了麼?命格……【九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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