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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尋找失落的愛情 -【秦畫眉】《全文完》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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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19 PM     標題: 尋找失落的愛情 -【秦畫眉】《全文完》



【書名】：秦畫眉

【作者】：尋找失落的愛情

【內容簡介】：

      惡夫死後，她成了年輕貌美的寡婦。

　　她只想帶著女兒好好的過日子，順便做做生意賺點小錢來改善生活。

　　可是，為什麼有一個接一個的男人在她身邊打轉？

　　她真的沒有二婚的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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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28 PM



【卷一‧初臨貴境】

第一章：何方

　　華梅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心裡有種從未有過的恐慌。

　　她患上了可怕的絕症，腦部腫瘤。

　　在腦袋上開一刀，把腫瘤取出來。這些字眼現在想來簡直無比的可怕。

　　身邊只有主治醫生和護士。

　　她的丈夫呢，那個曾愛的死去活來的男人向東呢？現在恐怕還待在那個女人那兒抱著屬於他倆的愛情結晶吧……

　　華梅笑得很凄涼。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當年愛的那麼轟轟烈烈，為了向東她和家人決裂，毅然嫁給了他，從此變成了沒有娘家的女人。

　　可是，聲稱愛她一輩子的男人為什麼會在幾年之後就開始向外發展有了其他的女人和孩子？

　　向東假惺惺的說不會和她離婚。

　　她要這個空殼婚姻幹什麼？

　　到這時候，華梅才知道當年的父母是對的。她被所謂的愛情衝昏了頭腦，一心一意跟著一無所有的向東。

　　她是富家女，他是窮小子，並肩奮鬥了幾年後終於環境好了些，丈夫卻開始變心。還恬不知恥的說是因為她生不出孩子他才會向外發展。

　　居然還有臉把原因歸結於她，真是厚顏無恥的男人。

　　最令人絕望的是，她被查出了患有腦部腫瘤。做手術的成功率僅有百分之七十，想到那可怕的百分之三十華梅就不寒而慄。

　　向東明知道今天是她做手術的日子卻還是沒有出現。

　　華梅對這個男人徹底死心了。

　　父母？她怎麼有臉再去找父母？多年已經不曾來往，這時候去找他們他們會怎麼說？

　　朋友呢？

　　她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知心的好朋友，每天忙著上班回家做飯做家務。即使向東後來整夜不歸她也安分守己的待在家裡。

　　華梅覺得自己說不出的孤獨。

　　冰冷的手術台上，華梅緩緩的閉上眼睛。

　　這一睡，就是好久好久。

　　頭劇烈的痛，這是有了知覺後的華梅第一個感覺。

　　難道是手術後遺症？

　　華梅使勁的想睜開眼，發現根本睜不開。

　　算了，還是再繼續睡會吧！估計麻醉藥的藥勁還沒過吧！

　　又過了好久，一個瘦瘦的小小的手搖晃著華梅的胳膊：「娘！娘！你快醒醒啊！」

　　華梅想說：你在叫誰，我不是你的娘。卻發現自己的嘴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終於能睜開眼了，華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呼呼的房頂。

　　咦？什麼時候醫院的病房變成這個樣子了？

　　那個隱隱約約一直在耳邊呼喚的女孩聲音又響了起來：「娘！你醒啦！」

　　一張稚氣的大約三四歲小女孩的臉在華梅的眼前晃動，華梅駭然：這是誰？為什麼會叫自己娘？

　　再看簡陋的屋子、木製的板床、木製的窗戶、木製的馬桶，這環境……陌生的好可怕……

　　常會在無聊的時候上網看小說，穿越小說不知道看了多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

　　華梅看了看身上陌生的粗布衣裙，完全陌生的身體。終於確定她真的穿越了！

　　暈倒！

　　頓時嚇哭了旁邊的小女孩：「奶奶，你快來啊，娘又暈過去啦！」尖叫聲穿透了整個屋子。

　　不過，華梅暫時是聽不到了。

　　迷迷糊糊中，嘴裡被灌進了苦的可怕的藥水。

　　華梅咳了出來，睜開了眼睛。

　　這次看到的是一個年僅三十多歲左右的婦人。這婦人穿著布衣羅裙，比自己身上的衣服稍好一些。長相尚算過得去，就是微吊的眉梢透露出三分潑辣凶悍。

　　婦人身邊還有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女，長相和婦人有五分相似，看來必定是母女無疑。

　　華梅決定不張口，陌生的環境裡，少說話為好。

　　那婦人冷笑著道：「喲，總算是醒了，害得我還專門去請了郎中過來，還為你這個小蹄子花錢抓藥。你趕快醒來，家裡一大堆子事，你這個為人媳婦的不做，難道讓我這個婆婆去做不成？」

　　華梅張口結舌，這個婆婆最多和自己差不多大吧！

　　可惜，搞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年代什麼地方。只能初步確定自己穿越到了一個年輕女子身上，這個身體有個三四歲的女兒還有個凶巴巴的婆婆外加一個小姑。

　　暫時就只有這麼多了。

　　至於這個身體姓什麼叫什麼長什麼樣一概不知。

　　媽呀，這可怎麼辦？

　　婆婆扔下幾句話後就帶著女兒離開了。

　　華梅試著下床，看到伸出的腳後先鬆了口氣，還好，是雙正常的腳。沒有被纏足什麼的，她一向最怕古人的纏足習俗。

　　活生生的把好好的腳纏出可怕的形狀，整個就是畸形的小腳。還有人起了個動聽的名稱叫做「三寸金蓮」，真是可悲可嘆！

　　屋裡只有一個類似梳妝檯的東西，沒有明亮的鏡子，只有一個小小的模糊的銅鏡。

　　華梅剛站到地上，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那股痛一直從小腿延伸上來，火辣辣的痛意讓華梅痛呼出聲。

　　華梅將褲腳卷起來一看，立刻呆住了。

　　白皙纖瘦的小腿上交錯著被棒打後的痕跡，如今已經結了疤，看來那麼令人怵目驚心。

　　難道這個身體的主人就是被打死的，才讓她這縷幽魂進駐的嗎？華梅猜測道。

　　她明明是在手術台上做手術，可是醒來後卻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女人。

　　看來，她的手術肯定是失敗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靈魂沒被收羅進地府反而是穿越到古代來。

　　這裡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華梅再次打量起這個房間，簡陋的房間不多的幾樣擺設真看不出是哪朝哪代。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被穿越泛濫的清朝，應該是更遠的年代才對。

　　剛才進來的那個自稱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婆婆的女人說話的口音似乎帶些江南一帶的方言，還好自己自動就能聽懂了。

　　不知道現在說話會不會讓人聽出來這身體的主人被換了……

　　華梅試著出聲：「華梅。」

　　被出口的聲音嚇了一跳，那不是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聲音向來是有些低沉的，而現在這個聲音卻是甜美溫婉。

　　華梅忍著痛走到那個古舊的梳妝檯前拿起了銅鏡。

　　銅鏡照出的人影沒有現代的鏡子那麼明亮，不過，也能勉強看得清人影。

　　華梅看著銅鏡有點失神了。

　　銅鏡裡邊是個面容消瘦的大約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子，細長的柳眉，小巧的鼻梁，五官姣好，可惜臉色蠟黃，病懨懨的。

　　和華梅的長相完全不同。

　　華梅是個頗為漂亮的女人，然而這具身體的臉似乎長得也很不錯，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看來過的日子不算好。

　　再聯想到腿上被打過的痕跡，華梅斷定這個身體的主人一定是個被虐待的小可憐。

　　瞧那個所謂的婆婆凶巴巴的樣子，看來以後的日子不容易過啊！

　　華梅深深的嘆了口氣。

　　為什麼自己的命運總是那麼的差勁？

　　遇到了不珍惜自己的男人，婚後三年就開始貌合神離，後來等丈夫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就更是不值一提了。想離婚重新來過，偏偏又患上了絕症。手術成功率為百分之七十，自己卻落到了百分之三十那一邊。

　　想想真是可憐復可悲的人生。

　　穿越為什麼不給她好一些的人生？偏偏穿越到了這樣一個凄苦的女人身上？

　　還有了女兒……

　　想到那個小小的女孩，華梅心裡忽然軟了起來。

　　孩子啊，自己盼了好多年也沒能懷孕。現在也算不錯了，居然一下子就有了女兒。

　　華梅振作起精神，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反正自己本已經死了，現在的日子算是賺來的，就好好的在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地方生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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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31 PM



第二章：惡夫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頭顱伸了進來。

　　那個小女孩怯生生的喊道：「娘！」

　　華梅潛藏的母性一下子都冒了出來，伸出手讓小女孩過來。

　　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撲進華梅的懷裡。

　　華梅痛呼一聲，被碰到的腿好痛，奇怪的是，被小女孩摸到的腰上也很痛。難道是全身都有和腿上一樣的痕跡？

　　思及這個可能性，華梅皺起了眉頭，心頭一股無名的怒火。

　　是誰？到底是誰對這樣一個弱女子下這麼毒的手？居然用棍子打的渾身都是傷？

　　難道是那個婆婆幹的？

　　華梅猜測道，那個女人一臉凶悍，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確有這個可能。

　　可是，好像又不像。這麼重的傷不像出自女人的手，女人哪有這麼大的勁。

　　如果是男人下的手，那麼又會是誰？

　　不會就是這個身體的丈夫吧！

　　想到這個可能，華梅為這具身體也為自己悲哀起來。

　　女人將自己一生的幸福寄託於一個男人身上，古往今來，其實都是如此。若是遇上良人，一生幸福。若是遇上不成器的丈夫，是要一輩子受苦的……

　　小女孩見自己的娘呼痛，皺著眉道：「娘，你很疼嗎？婉兒替你吹吹就不痛了。」說著就撅起了可愛的小嘴。

　　華梅忍住疼痛，摸了摸婉兒可愛的臉蛋：「婉兒，你是叫婉兒嗎？這個名字真好聽。」

　　婉兒驚奇的道：「娘，你說的話好奇怪啊，婉兒都聽不懂。婉兒的名字不就是娘給起的嗎？怎麼娘現在像不知道似的？」

　　華梅頓覺自己失言，掩飾道：「婉兒，娘剛醒過來，頭很痛。好多事情都迷迷糊糊記不清楚了，你來說給娘聽一聽好嗎？」

　　華梅想從這個小婉兒口中打聽一些關於這具身體的事情，不談別的，最起碼得知道姓什麼叫什麼吧！

　　可惜，這個婉兒卻道：「娘就是娘啊，我都這麼叫你。」

　　華梅耐心的解釋：「婉兒的名字是婉兒對不對，那娘肯定也有名字。平時婉兒的奶奶都怎麼叫娘的你知道嗎？」

　　婉兒扁扁嘴道：「奶奶都會喊你小賤人，娘，小賤人就是你的名字麼？」

　　華梅一陣愕然，這個婆婆也太可惡了，哪有稱呼自己的兒媳婦為小賤人的。

　　婉兒忽然想了起來：「對了，爹都會喊娘死婆娘，要麼，娘的名字就是這個了吧！」

　　華梅被小婉兒的童言童語逗笑了，同時也為這具身體感到陣陣同情。不用再深究了，光是聽這兩個所謂的稱呼，華梅就知道這具身體在這個家裡是什麼樣的地位了。

　　華梅再次深深的嘆了口氣。

　　不過，還好，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兒。想到這兒，華梅心裡舒服了些，和小婉兒聊起了天。

　　婉兒年齡小可是口齒很伶俐，不過，畢竟還是個孩子，聽了半天也沒聽出特別有用的信息來。

　　不過，華梅對婉兒口中的爹起了興趣。

　　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相公又是何許人也。

　　婉兒提到爹就有些害怕：「娘，為什麼爹總是那麼凶啊！婉兒好怕他！」

　　華梅將小小的婉兒摟到懷中，說不出的心疼。

　　是什麼樣的男人居然對自己的孩子都這麼凶？孩子居然這麼怕自己的爹？

　　正這麼想著，門被哐噹一聲踢開了。

　　華梅錯愕的抬起了頭，面前是一個身上散發著酒氣的白淨男人。也就二十歲左右，身著灰色的長袍，應該是讀書人才會穿的長袍。

　　五官尚算端正，就是流氣了些。

　　那個男人見華梅坐了起來也是一楞，旋即笑道：「婆娘，你居然下床來了。我還以為你又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的呢！起來的正好，把你嫁妝箱子裡的銀子拿點出來，我要出去。」

　　蠻橫的語氣是那樣理所當然。

　　華梅暗地思索，看來，這就是這具身體的夫君了。

　　不，從現在開始，是她的夫君了。

　　那男人見華梅一動不動不耐煩的道：「我讓你拿銀子過來你聽見了沒有，怎麼，又想討打嗎？」

　　華梅心一涼，身上的傷果然是這個男人打的。

　　男人冷笑著走近：「把箱子打開來，快點！」

　　華梅竭力讓自己平靜些：「我身子上的傷還沒有好，你自己過去拿吧！」

　　孰料，就這麼簡單的幾句話讓那個男人暴跳如雷：「你這個死婆娘，誰讓你在我面前自稱『我』了。你真以為你讀過幾天書識得幾個字就可以不把相公放在眼裡了嗎？我倒要去丈人那裡計較一番，看他調教出什麼樣的好女兒。」

　　華梅一聽就知道是這稱呼出了問題。

　　不過，不自稱我又該自稱什麼？

　　奴家？妾身？

　　這個可惡的古代，女人連自稱我的權利都沒有。

　　華梅心裡腹誹不已，又試探性的喊道：「對不起，相公。妾身剛醒來一時糊塗，萬勿見怪！」

　　那個男人冷哼一聲：「秦畫眉，你入了我門嫁我為妻，我就是你的夫你的天。別說拿你幾個嫁妝銀子，就是我將你賣了也是天經地義。你速速將箱子打開！不然，哼！」

　　華梅迅速從這個男人的惡聲惡氣中得到以下結論：

　　第一，這具身體叫秦畫眉，她暫時不清楚畫眉是哪兩個字，不過，讀音想來和自己的名字相同。這讓華梅很是欣慰，最起碼別人叫起自己的名字時不會誤以為是在喊別人。

　　第二，眼前這個相公對秦畫眉很不好，還常來拿她的體己嫁妝來用。

　　第三，這個嫁妝箱子是有鎖的，且鑰匙就在秦畫眉的手裡。

　　最後，華梅猜測，看來被打就跟這所謂的嫁妝銀子有關。

　　是不是就是因為秦畫眉不肯給銀子給他才會被這個可惡的男人打成這副樣子？

　　一股怒氣從華梅心中升起，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可恨的男人。

　　華梅心想無論如何不能吃這個眼前虧，在沒弄清楚情況之前什麼銀子就隨他拿去吧！關鍵的問題是她也不知道這鑰匙在哪兒……

　　「相公，妾身身體不適，走動不便。就請相公自己勞累些，將箱子打開。」華梅試探道。

　　男人聞言怒道：「你這婆娘，我要是知道鑰匙在哪兒我豈會叫你去開箱子？」

　　華梅發愁了，這可怎麼辦哪！

　　再說下去豈不是要露餡了？總不能說自己也不知道鑰匙在哪兒吧！

　　小婉兒拉拉華梅：「娘，你的鑰匙是不是掛在婉兒脖子上的這個？」

　　華梅定睛一看，果然，小婉兒的脖子上掛了把古樸的銅匙。

　　男人快步過來，粗魯的從婉兒的脖子上把鑰匙取下。

　　婉兒痛呼一聲：「爹，你把婉兒弄痛了。」

　　那男人只當作未聽見，拿著鑰匙去把大木箱子打開，然後在裡面翻來翻去，半晌，終於翻到一個小木盒子。

　　打開一開，裡面有些散碎的銀子還有銅錢。

　　男人大喜，把銀子盡數揣到兜裡。然後扔下鑰匙，揚長而去。

　　隨著門咚的一聲被關上，華梅緊繃的心終於鬆了下來。

　　華梅先是哄起小婉兒：「婉兒，你的脖子還痛嗎？」

　　小婉兒眼角含淚偏偏還道：「娘，婉兒現在已經不痛了。」

　　華梅一陣心疼，將婉兒摟進懷中。此時，再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心只想安慰這個可憐的女娃兒。

　　古人向來重男輕女，看這樣子婉兒也未受到過多的關愛吧！

　　這個該死的男人居然如此對自己的女兒，真是……

　　向來不愛說髒話的華梅也忍不住在心中狠狠的罵了這個還不知道姓甚名誰的相公幾句。

　　活生生的惡夫啊！

　　原來，世間還有比向東更可惡的男人。

　　向東雖然和她感情日漸淡薄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畢竟還沒到拳腳相交的地步。

　　自己也夠命苦的了，在現代受了諸多委屈最後身患絕症手術失敗而死，穿越過來後就發現有這樣一個不堪的丈夫。

　　未來的悲慘生活可以預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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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35 PM



第三章：畫眉

　　箱子被翻得亂七八糟，衣服被扔得滿地都是。

　　華梅嘆口氣，緩步走到旁邊收拾了起來。

　　婉兒也跟著過來，見華梅行動遲緩連忙道：「娘，婉兒來替你收拾。」說著就拿起一件衣服遞給了華梅。

　　華梅摸了摸小婉兒的頭，對這個女兒充滿了憐愛。

　　小婉兒，你的娘已經死了。從今天開始，就讓我來做你的娘吧！我一定會好好的疼你！

　　等衣服收拾的差不多了，華梅拿起那個裝了散碎銀子的木盒子。裡面的銀子已經都被拿走了，只剩一些銅錢。

　　華梅搞不清楚這些銅錢到底能值多少錢，想想把銅錢另找個地方收了起來。床底有個陶罐子，把銅錢扔進去，然後把陶罐子還塞到床底。

　　華梅心裡踏實了不少。

　　這不明擺著的麼？這個相公知道這箱子裡有錢，手裡的用完了肯定還來要。

　　若是不藏點起來，只怕能被他都拿光了。不管到什麼時候，還是有點錢踏實啊！

　　再來看這個小木箱，裡面共有三層。第一層就是放銀子銅錢的，第二層放了些首飾。這首飾看來也頗為寒酸，只有幾個銀簪子，還有幾對銀耳環。連個金的都見不著。

　　第三層不知放了些什麼呢？

　　華梅好奇的打開一開，裡面居然放了張紙。

　　取出打開一看，是繁體字，好在華梅在大學時選修過古典文學，對繁體字稍有涉及。寫雖然不行，但是讀是沒有問題的。

　　上面居然是婚書。

　　華梅因此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自己現在叫秦畫眉，而那個相公叫柳書懷。

　　柳書懷？真是糟蹋了這麼好的名字了。

　　自己現在應該叫畫眉了！

　　畫眉將這張婚書收回原處，這一張輕薄的紙就相當於古代的結婚證了，怪不得被收在第三層裡像寶貝似的。

　　這個箱子裡的衣服也足可看出畫眉的生活環境。

　　以前常在電視上看到綾羅綢緞，總以為古人都穿著那樣飄逸的衣服。現在才知道，窮人穿的衣服是這樣子的。

　　灰撲撲的，摸起來很粗糙，看來這就是粗布麻裙了。

　　等等，這裡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料子？

　　畫眉無意中瞟到了箱底有一塊緞子似的布料，暗紅帶花紋，摸起來厚重光滑。抖開一看，色彩鮮艷，漂亮無比。

　　不過，只是一塊布料，還未製成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畫眉的嫁妝。

　　古人嫁女都有陪嫁妝的風俗習慣，吃的穿的用的戴的一應俱全，家境好一些的人家甚至會陪些莊子鋪子給女兒，讓自己的女兒嫁到夫家也能過得吃穿不愁。

　　畫眉撫摸著這塊布料，唏噓不已。

　　至今都未被做成新衣，看來前主人很珍惜這塊布料啊！

　　畫眉還未來得及將布料折好放進箱子，就聽門咿呀一聲又被打開了。

　　剛才和婆婆一起進來的少女進了來：「嫂子，娘讓我喊你出來吃飯。」

　　被這麼一說，畫眉居然覺得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點了點頭，準備拉著婉兒一起出去吃飯。

　　走到門口，發現應該是自己小姑的少女還是一動不動，再一看，她的目光正盯在那塊布料上呢！

　　畫眉一皺眉頭，可惜不知道這個少女叫什麼名字：「你不去吃飯嗎？」

　　少女看了半晌，依依不捨的轉過身來道：「就來。」

　　畫眉假借身子不適，故意在後面走的慢些，讓少女在前面帶路。

　　趁機打量起這個家來。

　　跟電視上曾經看到過的大戶人家雕梁畫棟不能比，只有幾間房子一個小院落而已。自己剛才待的房間看來就是臥室了，走出來繞過一間屋子，就到了專門供吃飯的屋子。

　　一張四方桌子，幾張凳子。再無其他。

　　婆婆早已坐在那兒，令畫眉意外的是，婆婆身邊還坐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那少年面目和柳書懷有五分相似，但是比柳書懷更多三分秀氣，看來應該是柳書懷的弟弟自己的小叔。

　　畫眉不清楚吃飯坐位置是否有什麼講究，楞了半晌不知道該坐哪兒。

　　婉兒乖乖的坐到其中一個凳子上並喊道：「娘，你也過來坐。」

　　畫眉如釋重負，緩步走到婉兒身邊。

　　不是她不想走的快，實在是渾身都疼痛，走一步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婆婆卻以為畫眉故意如此，皺起了眉頭：「你慢騰騰的作甚，還不快點？」

　　婉兒搶道：「奶奶，我娘身子不舒服，走路很疼的。」

　　看似凶巴巴的婆婆對這個孫女還算喜愛，見婉兒出聲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不過看畫眉的眼神很是不以為然就是了。

　　那眼神像是在說別再裝模作樣了。

　　畫眉心裡苦笑，不過，還是慢慢坐到了凳子上。

　　桌子上的飯菜簡單的可憐，不過是幾個窩窩頭外加一碟自家醃製的鹹菜，碗裡是明晃晃的照見人影的米粥。

　　婉兒雖然小，可是動作卻麻利的很，壓根不需要別人照顧自己吃了起來。

　　畫眉喝了一口粥，立刻皺起了眉頭。

　　這味道也太不怎麼樣了，她做的都比這好上十倍……

　　畫眉剛一皺眉，婆婆就立刻拉著臉道：「怎麼，還嫌棄我做的飯不成？」說完重重的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還沒等畫眉有什麼反應，又是劈哩啪啦一通：「你不過是被書懷打了幾棍，偏生賴在床上待了三天。這幾日家裡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你這為人媳婦的羞不羞愧？」

　　畫眉心中升起怒意，原來自己真的是被那個所謂的相公打的在床上躺了三天。若不是自己的靈魂穿越過來，只怕這個可憐的弱女子早已一命歸西了。

　　不對，應該說已經一命歸西了才對。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是她了。

　　畫眉反駁道：「兒媳有什麼好羞愧的，該羞愧的應該是相公才對吧！」那個可惡的男人居然打老婆，下手那麼重，是在是太可恨了！

　　婆婆沒料到一向安分守己膽小懦弱的兒媳今日居然敢頂嘴，氣得站了起來：「你……你……居然敢跟婆婆頂嘴，你太不像話了。今晚的晚飯你不准吃了，給我回屋待著去！」

　　畫眉再餓也忍不下這口氣，這是個什麼世道。丈夫可以隨意毆打妻子，婆婆可以隨意懲罰媳婦，這就是古代女人的可悲生活嗎？

　　畫眉從桌邊站起，孰料肚子又餓腿又痛的她根本沒力氣，站起來後只覺得天旋地轉撐不了幾秒鐘旋即軟軟的倒在了椅子上。

　　婆婆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的，小姑在旁邊提醒道：「娘，嫂子好像又暈過去了。」

　　婆婆哼了一聲：「這小賤人向來如此，總是裝出弱不禁風的樣子，不過是多讀了幾天書就拿自己當千金小姐不成。說幾句也說不得了麼？別管她，我們吃飯。」

　　旁邊的少年聽不下去了，皺著眉道：「娘，還是看看嫂子怎麼樣了吧！若是暈過去還是盡早請郎中來看看的好。」

　　婆婆煞是不樂意：「前兩天她躺床上，幾天未做事不說，還請了郎中來給她抓藥。花了不少的錢了，這要是再請郎中得花費多少。我看，就讓她再到床上躺著歇息一下就行。月荷，你扶你嫂子到屋裡去。」

　　畫眉只是一時氣虛腿軟，其實並未真正暈過去。

　　幾人的對話都鑽進畫眉的耳朵裡。

　　畫眉對自己的小叔稍微有了點好感，同時也終於知道自己的小姑叫柳月荷。

　　畫眉勉強出聲道：「不用了，我自己回房就成。」

　　剛想起身，婉兒就在旁邊拉拉她的衣襟：「娘，你吃點飯吧！你都三天未吃飯了。」

　　那倒是，昏倒在床只是喝藥，哪有機會吃飯。

　　難怪肚子餓的如此厲害，畫眉一猶豫，心想這眼前虧不吃也罷，忍氣吞聲吧！還是先將肚子填飽再談其他。

　　默默的端起碗來，將微涼的粥喝進肚中。

　　窩頭粗糙的可以，讓吃慣了各式精緻面點的畫眉暗自蹙眉。

　　真是食不知味，若不是肚子實在餓，恐怕根本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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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39 PM

第四章：可愛的女兒

　　等吃下兩個窩頭，喝下一碗稀粥之後，畫眉總算是暫時止住了饑餓。放下了筷子。

　　柳月荷瞟了畫眉一眼，對著自己的娘親道：「娘，我剛才在嫂子的房間裡看到一塊好看得布料，若是製成衣裳一定好看得緊呢！」

　　婆婆「哦」了聲之後，目光立即朝畫眉掃來。

　　畫眉只當未聽出柳月荷的話外之音，低頭照顧婉兒吃飯。

　　這塊布料想必是畫眉的心愛之物，連自己都不捨得製成衫裙來穿，當然不能張口就送給別人。

　　婆婆理所當然的說道：「你把布料給了月荷吧，她好久未添置新衣了。」

　　畫眉不出聲。

　　婆婆抬高了嗓門：「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

　　畫眉柳眉一挑：「兒媳聽見了，可是，那塊布料是兒媳出嫁時的嫁妝。怎好給月荷做衣裳？」

　　奇怪，自己說話的口音自然而然變成和她們差不多的口音，畫眉放了心。看來暫時不會被人發現自己是個冒牌貨了。

　　說話時再稍微模仿一下她們的語氣和習慣，連畫眉都覺得自己說來似模似樣，基本沒什麼破綻。

　　婆婆頓時惱了：「你人既然嫁到我柳家來，自然什麼都是柳家的。我對你好聲說話只是客氣，你別不識好歹。月荷，你帶我去看看是什麼樣的布料，我來拿給你。」

　　月荷一臉喜色的領著婆婆去了。

　　畫眉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把兩人都拉回來。

　　這真是欺人太甚了！

　　轉念一想，不過是一塊布料而已，犯不著為這個和那個蠻橫的婆婆起什麼衝突。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自己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什麼情況都還不了解，還是先忍耐吧！等摸清情況再說。

　　婉兒擔心的看著臉色複雜的畫眉：「娘，你是不是很生氣啊！」

　　畫眉搖頭道：「婉兒，娘沒生氣。那塊布料就給你姑姑好了。」

　　畫眉決定先把這裡的情況摸清楚再說。

　　畫眉試著和看來還算比較正常的小叔說話：「你吃過了嗎？」

　　少年翻了個白眼：「大嫂，我筷子都放下來了，自然是吃過了。你問的話好生奇怪，該不是幾天躺在床上連帶腦子也傻了吧！」

　　畫眉愕然，先還以為這個看似秀氣的小叔是個好說話的主兒，沒想到語氣如此惡劣。

　　是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有這樣的婆婆相公，小叔的脾氣又能好到哪裡去。

　　婉兒脾氣倒是很好很可愛，看來一定是像她的娘。

　　那少年筷子一丟就走了。

　　畫眉吃力的起身，準備帶著婉兒回房。

　　到了房間裡，只見婆婆和小姑正拿著那塊布料看得津津有味。

　　婆婆對這塊布料也很是喜歡，對女兒月荷說道：「月荷，娘將這塊布料替你做件棉襖如何？」

　　月荷喜的連連點頭。

　　畫眉對兩人無視自己的對話無可奈何，心想這塊布料想拿就趕快拿走。

　　那個相公把畫眉的私房銀子拿走了，這個婆婆又把自己的布料強行拿去。真不愧是母子倆，做事是一個風格。

　　婉兒有些不滿的道：「奶奶，這布料是我娘的。你為什麼要給姑姑做衣裳？」

　　婆婆一楞，旋即笑著解釋道：「婉兒乖，布料這麼大，奶奶替你也做一件新棉襖過年如何？」以為婉兒是看著姑姑將有新衣服眼饞。

　　婉兒到底年齡尚小，一聽說自己也會有新衣服立刻把準備替娘親伸張正義的想法拋開。

　　畫眉自然不會去責怪這麼小的女娃，相反，她覺得婉兒是個很體貼乖巧的女兒。

　　只不過，再怎麼好也還是個三四歲的小孩子，又能做什麼？

　　而這個讓人望而生厭的婆婆對孫女尚算疼愛，對自己的女兒更是嬌寵得很，看來，就是不待見自己這個兒媳婦而已。

　　在現代，婆媳向來就是大問題，畫眉在現代和向東的母親關係很淡漠，基本不來往，算得上相敬如賓。

　　而在古代，不管是哪朝哪代，婆婆都是兒媳婦最難伺候的對象。而且，兒媳婦還不能反對，甚至頂嘴都不能。

　　要說到這一點，還是在現代好的多啊！畢竟，現代的夫妻可以選擇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實在處不下去了可以搬出去另住一處，一年半載回去看一次都行。

　　可是在古代能怎麼辦？媳婦得小心翼翼的伺候婆婆直到老死，欸！

　　畫眉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婆婆姓甚名誰，卻已經得出這樣的一個結論：這絕對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

　　婉兒看來晚上都是和奶奶睡在一起，因為她已經和奶奶一起朝外面走了。

　　畫眉不自覺的喊道：「婉兒，今晚你就和娘一起睡吧！」

　　婆婆有些驚訝的道：「不是說了等你懷上孩子以後再把婉兒領回來睡的嗎？」

　　畫眉一楞，這又是什麼道理。

　　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看來是因為第一個孩子是女兒，所以婆婆才急著讓畫眉再懷孕生個男孩為柳家傳宗接代。

　　想到要和那個叫柳書懷的惡劣男人生兒育女，畫眉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堅決不行！那樣的男人哪裡是能託付終生的良人！

　　還是尋個什麼機會休掉他才好，若是沒有女人休夫這一說，那麼想辦法讓他休掉自己也是可以考慮的……

　　畫眉找了個藉口：「可是，相公從我的箱子裡拿了些散碎銀子出去了，估計今晚不一定會回來。媳婦身體不佳，想讓婉兒在這兒陪我說說話。」

　　其實是因為初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一個人待著悶的慌，想找個伴兒是真的。

　　哪怕那個伴是個小小的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娃也行。

　　婆婆一聽到柳書懷拿著銀子出去了立刻恨恨的道：「這個不肖子，定是拿著銀子出去賭了。上次就將家裡的銀錢都輸光了，害得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現在居然還從你這要了銀子去賭，真是氣死我了。這個家遲早被他敗乾淨不可！」

　　畫眉總算聽出來了，原來自己這個夫君還是個爛賭鬼。之前已經將家裡的錢都拿出去輸光了。

　　照婆婆的語氣來看，她也是很氣憤兒子的不爭氣。怪不得晚飯如此簡陋呢！原來是因為柳書懷的緣故。

　　婆婆罵了一通還嫌不過癮，又怪到了畫眉的頭上：「他向你拿銀子，你為什麼給了他？有銀子拿出來買點米多好。書懷拿著銀子出去十有八九又輸了。」

　　畫眉無辜的道：「娘，這可不能怪我。相公說了，我要是不把銀子拿給他他就要再打我一頓。媳婦這身體若是再被打上一頓，恐怕婉兒就沒了娘了。」

　　自家兒子什麼德行婆婆顯然清楚得很，跺了跺腳就領著女兒柳月荷去了。

　　婉兒見能和自己的娘親睡一起顯然也很開心，撲了過來：「娘！」

　　婉兒又碰觸到畫眉身上的傷口。

　　畫眉忍住沒有叫出聲來，怕嚇著了婉兒。

　　婉兒頭上兩個小小的包包頭分外可愛，畫眉替她將頭髮解開，發現孩子的頭髮梳起來其實很簡單，估摸著自己明天應該能將小婉兒的頭髮再重新梳好。也就放心的將婉兒的頭髮放下來。

　　然後替婉兒把衣服脫下，再讓婉兒鑽進被窩裡。

　　看著婉兒滴溜溜的大眼睛，畫眉心裡說不出的喜愛。

　　自己和向東結婚多年卻一直沒有孩子，這是畫眉心中最大的遺憾，現在倒好，不用懷孕不用生，現成的一個可愛的女兒。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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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43 PM

第五章：大灰狼與小白兔

　　畫眉用木梳子將婉兒的頭髮梳得順溜溜的，邊和婉兒說話：「婉兒，娘講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沒電視沒電腦的，真不知道這時候的孩子有什麼娛樂。

　　婉兒歡喜的道：「娘，婉兒最愛聽故事了。娘就講個故事給婉兒聽吧！」

　　講個什麼呢？

　　畫眉思忖了一會兒，將現代兒童耳熟能詳的童話故事隨便挑了個出來：「娘就講個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給你聽吧！從前啊，有一隻凶惡的大灰狼……」

　　婉兒插嘴問道：「娘，你能不能告訴婉兒，什麼是大灰狼？」

　　這個問題提的好。

　　畫眉楞了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是個孩子就應該知道的動物。

　　難道大灰狼是後來才出現的動物古代根本沒有？不會吧，好像自古以來狼這種動物就存在才對。

　　還是說古時候的人從不把狼編成故事講給孩子聽呢！

　　欸，真是個令人苦惱的問題。

　　婉兒又追問道：「娘，你還沒告訴婉兒什麼是大灰狼呢！」

　　畫眉想了個婉兒能聽懂接受的答案：「大灰狼就是一種很凶惡的動物，會吃小動物。」

　　婉兒恍然大悟，然後又問：「那，大灰狼長的什麼樣子？」

　　這倒難不倒畫眉，畢竟看了這麼多童話書長大的，形容起大灰狼來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大灰狼嘛，有一條長長的粗粗的尾巴，有很鋒利的牙齒。看起來很可怕很凶……」

　　婉兒躺在床上聽的入了神，又開始提問了：「娘，那這個大灰狼是不是比我爹還要凶？」在小婉兒的心裡，動輒發脾氣的柳書懷就是最凶的了。所以，一聽到很可怕很凶就自然而然聯想到了自己的爹身上。

　　畫眉莞爾一笑：「嗯，比你的爹還要凶。」

　　心裡默念道：大灰狼會吃小白兔，你爹愛賭錢愛打老婆也不是什麼好鳥。

　　不過，在孩子面前，還是少說柳書懷的壞話為好。孩子沒有心機，萬一哪天在外人面前學話可就不美了。

　　接著又開始講起了孩子都喜愛的小白兔。

　　婉兒的問題又來了：「娘，我從沒見過小白兔，小白兔是不是白白的？」

　　畫眉笑著親了婉兒的額頭一下：「婉兒太聰明啦！小白兔白白的，長著毛，摸起來滑滑得很舒服，是一種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動物。」

　　婉兒的臉上露出渴望之色：「婉兒真想要一隻這樣的小白兔。」

　　畫眉哄婉兒道：「娘以後給你買好嗎？下面，來接著講我們的故事了。有一天，大灰狼假扮成小白兔的外婆，趁著小白兔媽媽，哦，不對，是小白兔的娘不在家的時候到了門口。然後咚咚咚的敲起了門……」

　　婉兒邊聽邊問，像什麼「大灰狼怎麼扮成小白兔的外婆啦」，「小白兔為什麼要唱歌怎麼會唱歌」這類問題，問得畫眉簡直快應付不來了。

　　看來，和古代的孩子溝通是個大問題。

　　婉兒這麼大點的孩子估計也沒接受過什麼教育，好奇心倒是出奇的旺盛，對什麼都要追問到底。

　　從沒有帶孩子經驗的畫眉覺得和婉兒說話既有趣又新鮮。

　　半晌，婉兒打了個呵欠。

　　畫眉哄婉兒入睡。

　　婉兒夢囈道：「娘，以後你每晚都講故事給我聽好不好？」

　　畫眉溫柔的應了，撫摸著婉兒的頭，看著婉兒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畫眉不知道此時應該是幾點了，沒有手錶也沒有手機，不知道這時候的人們都是拿什麼來計時的。

　　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透了。

　　估摸著也該有八點多鐘了吧！

　　畫眉仍然有渾身都痛的感覺，而且自己的身上似乎散發出淡淡的異味，也不知這身體多少天沒洗過澡了。

　　想洗個澡，但是實在不知道到哪兒去找熱水來。

　　畫眉把被子給婉兒蓋好，然後好奇的走出房門。

　　此時正值夜晚，除了有一間屋裡還亮著昏暗的油燈之外，其他幾間屋子都是黑漆漆的，看來古代人夜晚生活很單調，睡覺都很早。

　　想想也是，既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腦，哪有什麼消遣，自然是早早就上床睡覺去了。

　　那間亮著燈的屋子不知道是誰住在裡邊的？

　　畫眉一邊思忖，一邊悄悄走了過去。

　　還沒等敲門，門便被打開了。

　　原來是畫眉的小叔，那個秀氣的少年。

　　少年見是自己的嫂子不由得眉頭一皺：「嫂子，你這麼晚不休息，站在我的窗子外邊做什麼？」大有瓜田李下應避嫌的意思。

　　畫眉真想翻個白眼，心想就你這麼個小破孩，居然一副道德家的面孔。我能找你做什麼，難不成找你談心不成？

　　不過，估計翻白眼這種不雅的舉動做來會嚇著這個少年，畫眉決定還是要含蓄點，對著少年道：「你知道到哪兒能燒些熱水嗎？我身子不適，想去燒點熱水。」

　　少年用奇異的目光打量畫眉，讓畫眉頓時有失言之感。

　　壞了，怎麼會問這樣的蠢問題，自己現在可是柳家已過門幾年的兒媳婦，怎麼可能不知道廚房在哪裡嘛！

　　正想補救幾句，少年答道：「大嫂今日說話好生奇怪，燒熱水自然要到廚房去燒。你不會不知道廚房在哪裡吧！」最末一句有明顯的嘲笑之意。

　　畫眉心裡恨的癢癢的，真是不討人喜歡的小男生啊！

　　畫眉不情願的答道：「我自然知道，待會就去。你這麼晚為何不睡覺？」趕快去睡覺吧，接下來不管我在廚房裡怎麼折騰也不會有人留意了。鬼知道那個什麼廚房是個什麼樣子的，她會不會用還是個問題呢！

　　少年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大嫂，雲生一直苦讀，想參加一年後的鄉試。這事情難道大嫂也忘了嗎？」

　　原來這個少年叫雲生啊！柳雲生，真是好聽的名字。

　　不過，這顯然不是誇名字好聽的時刻。

　　畫眉得應付柳雲生的疑問，畫眉一邊在絞盡腦汁想個合適的理由一邊在抱怨：看了這麼多的穿越小說，人家一穿過來就有人自動報告各種情況，要不就是聽別人說話能判斷出是什麼朝代什麼處境，為什麼到了她這兒就兩眼一片漆黑什麼都不知道了呢！

　　柳雲生好整以暇的等著畫眉的回答。

　　畫眉解釋道：「我之前昏睡了幾日，今天醒來之後一直頭腦昏昏沉沉，渾身不適。似乎好多事情都迷迷糊糊的記不大清楚。」

　　雲生的目光中帶著些同情：「大嫂，你該不是被我大哥打到頭了吧！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了。這樣吧，我來帶你到廚房去。」

　　沒想到雲生居然主動帶自己到廚房去，畫眉心裡一喜。

　　這個嘴巴尖刻的小男生人性倒還不算壞，算是一家子所見當中較好的那一個了。

　　雲生拿著油燈領著畫眉到了廚房裡。

　　不大的油燈照亮了整個廚房。

　　畫眉借機打量起這個所謂的廚房，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使用這些古老的灶具。

　　在現代，她可是用慣電磁爐微波爐電飯煲的呀！

　　這是什麼東西？

　　畫眉研究了半天，確定那個黑呼呼的就是灶台。上面還有一口大大的鍋，這口鍋可真是夠大的，估計煮上十幾個人吃的飯也沒問題。

　　不過，這種灶台該如何用？

　　畫眉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雲生看了會兒見畫眉仍是一動不動在那傻站著很奇怪：「大嫂，你不是要燒熱水的嗎？怎麼不動手？」難不成把怎麼燒水這種簡單的事情也忘了嗎？

　　畫眉訕笑道：「雲生，我現在全身都痛，連蹲下來都不行。要不，你替我燒些熱水吧！」

　　打出這張同情牌，不知道這個小男生吃不吃這一套。

　　雲生不情願的道：「哪有七尺男兒下廚燒水的？我以後可是要考取功名的。」

　　原來在古代男子是不應該靠近廚房的，所謂「君子遠庖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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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45 PM



第六章：夢中

　　畫眉只好對著眼前這個看來不大好說話的小男生央求道：「雲生，算嫂子求你了。我身子實在是疼得很，就請你幫我燒一回熱水吧！我不會對別人說起此事的。」

　　昏暗的燈光下，畫眉的臉更顯得楚楚動人。

　　雲生心早就軟了，不過，他仍是板著臉囑咐了幾句：「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尤其千萬不要告訴我娘。」後面這一句其實是好意，因為若是被娘知道了，挨罵的一定是畫眉。

　　畫眉心裡自然清楚，對這個臉孔臭臭的小男生起了不少的好感。

　　看來，這個柳雲生的性格還算不錯，雖然說話不討人喜歡，然而性子還是好的。

　　畫眉滿口答應下來。

　　雲生先到水缸裡舀了些水到鍋中，坐到灶台後小小的凳子上，扯來一把稻草。然後用打火石將稻草燃著，送進鍋底燒了起來。看稻草燒得差不多了，再從旁邊拿出稻草向鍋底填。

　　看來，雲生也不大擅長做這些事，因為他也手忙腳亂的。

　　不一會兒，水就冒出了熱氣。

　　畫眉在旁邊看得眼都沒敢眨，心想這次有人給自己做示範可一定要跟後面認真學習，既然已經要在這個環境裡生活，那當然要學會基本的生活技能。

　　什麼頭被打到頭腦昏沉什麼事都不記得這類鬼話拿來騙騙未成年少男還行，若是說給那個婆婆聽說不準會惹來麻煩。

　　畫眉心想以後還是小心行事，千萬不要讓人看出自己的異常來才好。

　　在這樣封建迷信的古代社會裡，若是被人看出自己是穿越人士，只怕等待自己的是絞刑架了。

　　雲生站了起來，把熱水舀到木桶中，然後對畫眉說道：「大嫂，我替你將熱水拎進房門口吧，不過，到了房間外就得你自己將桶拎進房中了。」

　　做小叔的自然不能輕易到大嫂的房中，這可是很忌諱的事情。

　　就這畫眉已經很感激了。

　　畫眉手捧著油燈，小心的護著上面的那一點火焰。

　　雲生將桶拎到門口後，就拿著燈回自己房間去了。

　　畫眉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好不容易把桶拎了進來。

　　房間裡有一個木盆，挺大的，足夠容納一個人坐進去，看來就是洗澡盆之類的。

　　畫眉摸索了半天，才將身上的衣服解開。隨著衣裳的落地，滿身的傷痕也隨之現在眼前。

　　白嫩的肌膚上一道道傷痕異常刺眼，明顯可以看出傷痕有舊有新。

　　新的自然是前幾天剛被那個相公打的，那這舊的傷痕又從何而來？

　　畫眉幾乎可以斷定這個身體之前曾受過很多家庭暴力。

　　柳書懷，你就是如此對待你的娘子的麼？欸！

　　畫眉的心都顫抖了起來，畫眉啊畫眉，你到底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找來毛巾，將木桶裡的水倒進盆中，用熱熱的濕毛巾緩緩的擦拭全身。

　　畫眉本想洗個全身的熱水澡，可是一想，這個相公萬一隨時回來該怎麼辦？要是被撞到自己在房中洗澡那後果顯而易見。

　　她可不想和這種男人有什麼肌膚接觸。

　　得趁早想個辦法才是……

　　等全身都擦了一遍之後，畫眉又將長髮洗了一通，梳妝檯有類似胰子的東西，拿來洗頭髮應該沒有問題才對。

　　等頭髮也洗過之後，畫眉終於鬆了口氣，全身舒服了許多。

　　穿著類似抹胸的東西，畫眉又到箱子裡去找乾淨的衣物換上。

　　將水盆裡的水端到外面倒掉，然後將換下來的衣服放在盆裡。這洗衣服也不知道該怎麼洗，等明天再說吧！

　　用擰乾的毛巾反覆擦拭頭髮，直到長長的頭髮半乾之後，畫眉才停了下來。

　　忙了半天，終於累了。

　　畫眉躺到婉兒的身邊，不一會兒就緩緩進入了夢鄉……

　　畫眉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中，她飄飄蕩蕩一直飄了好久好久。

　　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這是個什麼地方？

　　畫眉仔細的分辨，終於看清這是自己當時做手術的手術室。

　　咦？自己怎麼會回來了？難道說，自己的靈魂又穿越回來了嗎？可是，這種感覺好像不對。

　　畫眉用手一碰，根本觸摸不到任何東西。

　　難道，現在的自己就是一縷幽魂嗎？

　　那個手術台上躺著的女人是誰？

　　畫眉心思一動，已經瞬間到了手術台的上方，俯視下去，手術台上的女人平靜的躺在那兒，已經沒了呼吸。

　　自己真的死了嗎？

　　畫眉心裡很惘然。

　　看著無比熟悉的臉龐和身體，畫眉唏噓不已。

　　真想伸出手去觸摸一下，可是，等畫眉伸出手後，卻什麼也觸摸不到。

　　想流淚，卻發現自己根本流不出眼淚來。

　　有兩個護士在旁邊竊竊私語：「這個叫華梅的女人也真夠可憐的，連個來看望她的人都沒有。打電話給她老公，她老公到現在還沒來。」

　　畫眉聽了這話之後心裡百般滋味。

　　向東啊向東，你難道連我最後一面也不願意見了麼？

　　你我夫妻七載，難道這一點點的情分都已經消失殆盡了麼？

　　這時，畫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小梅，小梅！」

　　畫眉睜大了眼睛。

　　來的居然是自己的父母。

　　看著爸爸媽媽痛哭流涕傷心無比的樣子，畫眉真恨自己為什麼流不出淚來。

　　自己當年究竟是怎麼樣的鬼迷心竅啊，居然為了那種男人和父母決裂。多傷父母的心啊！

　　如今，又讓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做為女兒，她一定是最不孝的那一個了吧！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多想告訴你們女兒還沒有真正的死去，我又在另一個時空以另一個方式活了下來。

　　這一次，我要好好的為自己而活。我不會再為了任何男人流淚。

　　畫眉暗暗對自己發誓。

　　當畫眉準備飄走的那一刻，終於見到了姍姍來遲的向東。

　　向東，你會為我的死去傷心嗎？

　　畫眉看著向東一步步的走到自己的手術台前，看著向東無動於衷絲毫看不出哀傷的臉龐，看著向東不耐煩的和自己的父母吵了一架，看著向東決絕而去。

　　畫眉終於死心。

　　至此之後，她再也不要想起這個男人。

　　他除了帶給她滿身滿心的傷痛外，還給了她什麼？

　　七年前，我為愛你從家中跑出，和你過起了苦日子。然而僅僅是三年後，日子剛有了起色，你就開始慢慢的起了外心。

　　你和別的女人你情我儂之際，你是否想過我在家中苦苦等候你的歸來？

　　你與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你是否想過我是多麼的痛苦？

　　原來，我的生活如此的失敗，我的愛情如此的失敗，我的婚姻如此的失敗。

　　我這一生，再也不想有愛情了！

　　我這一生，再也不想相信任何男人了！

　　畫眉閉起眼睛，覺得自己的身體重新又飄了起來。

　　看來，自己看到的就是自己死後的情景吧！

　　從現在起，世上再無華梅，只有生活在古代的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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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53 PM

第七章：晨起

　　一絲陽光透過窗欞，畫眉緩緩醒來。

　　睜開眼，有種不知身在何方何處的茫然。

　　昨夜做的是夢嗎？還是自己的靈魂真的飄回去看到自己死後的情景？

　　這對畫眉來說，已經是個難解的謎了。不過，畫眉已決定不再去想這些事情。往事已逝，活在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婉兒還在呼呼大睡，畫眉怕吵醒了她，自己一個人輕手輕腳的先起來穿衣。

　　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朝代，衣服和畫眉已知的朝代似乎都有些不同。上身是稍長的衣裳大概到大腿處左右，下身則是到腳面的半截裙子，裙子裡面還有褲子。

　　腰間還需要扎上腰帶，畫眉費了好大功夫才把衣服都穿上了。

　　到了梳妝鏡前，畫眉又為梳頭髮起了愁。

　　這麼長的頭髮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按說應該盤成髮髻才對，昨日她看那個婆婆似乎就是這個打扮，而小姑月荷則是梳著辮子。

　　出嫁的婦人應該沒有梳辮子的權利吧！那是只有未出嫁的黃花閨女才可以梳得。

　　關鍵是，她壓根不會盤頭髮啊！

　　畫眉以前是短髮，現在乍然有了這麼一頭長髮真是不適應。

　　正在發愣之際，小姑柳月荷走了進來。

　　柳月荷因為拿了嫂子的布料，見了畫眉笑容都多了不少，清脆的喊了聲：「嫂子，我娘讓你去做早飯。」

　　畫眉心想我哪會做你們這兒的早飯啊，以前倒是個廚房高手來著，不過，初臨貴境，這兒的灶具材料一概不熟悉，這時候可不能出這個醜。

　　畫眉拿出昨晚對付柳雲生的那一招，扶著額頭道：「月荷，你去告訴娘一聲，我頭痛得很。如今連站起來都吃力，想做早飯也是有心無力。希望娘能容我休息幾日，等我身體恢復好了再做事。」

　　月荷應了一聲，就走了。

　　畫眉想了會兒，將自己的一頭長髮用繩子束起，類似於馬尾辮。

　　左看右看，似乎都和自己這身衣服不搭。想想也是，沒聽說過古人會扎馬尾辮的。

　　欸！

　　月荷這時又回轉來，見畫眉梳了個怪裡怪氣的髮型，立刻掩嘴笑了起來：「大嫂，你這梳的是什麼髮髻啊，月荷還從未見過呢！」

　　畫眉看了下月荷的頭髮，也就是簡單的梳了個辮子，不過，臉頰邊分別留了一綹頭髮編做細細的長辮子垂在耳際。

　　畫眉計上心來，對著月荷笑道：「月荷，我自打昨日醒來後身子酸痛不已，想梳髮髻胳膊舉不起來。要不，請你來替我梳一回吧！」

　　月荷本來不大樂意，後來一想自己可拿了畫眉這麼好的一塊布料，也就過來了。

　　看月荷三下兩下將自己的頭髮挽成光滑的髮髻，畫眉驚嘆不已！

　　最後，再用一根普通的銀簪子將頭髮插好，看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娘子了。

　　畫眉連忙謝過月荷。

　　這時，婉兒也醒來了，呼喚道：「娘！」

　　月荷笑著過去替婉兒穿衣：「婉兒，你娘身體不適，姑姑來替你穿衣梳頭吧！」

　　畫眉不禁對小姑月荷稍微多了些好感。

　　昨天因為月荷強要自己布料的事情，讓畫眉對月荷印象很是不好。現在想來，這個貧困的家裡，月荷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孩子。

　　要是放在現代，這個年齡不過是剛念初中，哪能算得上什麼大人。

　　不過，古代的少女出嫁得都很早。

　　像月荷這樣的，不過在家裡再待上兩到三年就要出嫁為人妻了。

　　想想真是恐怖，還是個孩子呢！

　　想到此，畫眉對月荷的行為總算沒有昨日那麼反感了。

　　月荷的手挺巧，替婉兒挽了兩個小髮髻，又從梳妝檯上找來兩個紅頭繩繞在髮髻上，分外的可愛。

　　接下來自然就得刷牙洗臉。

　　畫眉很自然的問道：「月荷，有牙刷和牙膏嗎？」剛問出口就暗道一聲「糟糕」，這可是古代，沒聽說這時候就有牙刷和牙膏的。

　　更令畫眉沒想到的是，月荷居然答道：「大嫂，你說的是牙刷和牙粉吧！諾，那邊就有。」

　　畫眉好奇的沿著月荷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個類似牙刷的東西，木製的柄，然後鑲嵌了一些毛在頂端。

　　真像毛筆……

　　畫眉看著這麼聳的牙刷，真想笑。這也能叫牙刷麼？

　　欸，想想也不錯啦，總算不至於用什麼柳枝來刷牙。旁邊那一小盒白白的粉狀物看來就是牙粉一類的東西了。

　　不過，這到底是哪個朝代？為什麼會出現這個牙刷狀的東西？

　　畫眉看著小婉兒熟練的用牙刷沾些牙粉把牙刷了幾下，然後用喝了些水將口漱乾淨。

　　畫眉有學有樣，但是動作笨拙得多。

　　婉兒咯咯的笑了起來：「娘，你怎麼刷牙比婉兒還慢啊！」

　　畫眉笨拙的刷完牙，聽了婉兒的話後笑道：「因為娘胳膊還在痛啊！」

　　婉兒立刻要替畫眉揉揉：「娘，婉兒替你揉揉就不痛了。」

　　月荷制止道：「婉兒，你娘身上的傷可是越揉越痛的，你就不要添亂了。」

　　畫眉用熱水替自己和婉兒分別洗了臉，然後就到處尋起能搽臉的東西。既然牙刷這種東西都能出現了，看來肯定也會有搽臉的東西才對。

　　還真是找到了，一個古樸的小盒子裡裝了些膏狀的東西，聞聞，有種淡淡的香味。

　　挑了一些，搽在臉上，臉上頓時舒服多了。

　　婉兒鬧著也要搽一點，一時間，歡笑無限。

　　婆婆冷著一張臉走了過來：「一大早的沒力氣做早飯，我看你精神氣不是好得很麼？」

　　畫眉笑容一頓。

　　婆婆又接著道：「你不要再拿被書懷打作為藉口，哪家婆娘不曾被夫君打過？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我告訴你，午飯就由你來做。」

　　畫眉只好點頭。

　　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這具身體的自然反應。一見到這個婆婆畫眉的身體就不自覺的輕顫了起來。

　　心裡升起一股類似緊張畏縮的感覺。

　　畫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還有什麼沒見過？就這麼一個古代的稍微凶惡了一點的婆婆又能拿她如何？大不了先順著她好了。

　　婆婆張望了房裡一眼，看到床上再無他人一陣失望：「昨晚，書懷又沒回來嗎？」

　　又？

　　畫眉敏感的抓住了這個字眼，這意思是不是就是說柳書懷常有徹夜不歸的時候？

　　最起碼，這不會是第一次。

　　畫眉低頭答道：「是的，昨晚相公一夜都沒回來。」真是令人慶幸的好事，要是回來了才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同床共枕？想來就令人不寒而慄。

　　婆婆滿心怒氣卻將理由都歸咎到畫眉的頭上：「都怪你，他伸手找你要銀子你不給他也就是了，偏生給了他那麼多的銀子。他賭完錢定是又去逛了窯子了，你這個為人妻的怎麼連自己的夫君都看不好？

　　逛窯子？

　　畫眉張口結舌，如果沒聽錯的話，這個柳書懷還有嫖妓的毛病？

　　天哪，這個男人怎麼會如此？

　　這個做娘的不來怪自己的兒子，反倒怪起自己來了。

　　太太太可氣了！

　　畫眉不服氣的申辯道：「娘，這可不能怪兒媳吧！相公硬是要銀子，媳婦生怕受皮肉之苦只好給了他。又不是兒媳讓他去賭錢逛窯子。」

　　婆婆氣的渾身發抖：「反了你了，居然敢和我頂嘴。我要是不好好的給你點教訓，你還是不長記性。」

　　婆婆到處張望，一眼瞟到不遠處有根棍子，順手就拿了來。

　　畫眉傻眼了，這年頭，婆婆居然能隨意毆打兒媳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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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55 PM

第八章：新生活（一）

　　眼看著棍子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畫眉自然不能吃這個眼前虧，立刻拉著婉兒朝前屋跑。

　　婆婆本也就是裝裝樣子，見狀忿忿的扔下手裡的棍子。

　　月荷走到婆婆身邊：「娘，你別再生氣了，這也的確不能怪大嫂。大哥的脾氣你應該是知道的，他怎麼可能聽大嫂的話？」

　　自家的兒子什麼德性自己當然清楚得很，婆婆悻悻的領著月荷去吃早飯。

　　雲生見到畫眉倉皇的跑進屋來有些詫異。

　　「大嫂，你這是怎麼了？」

　　畫眉驚魂甫定，哪有心情解答雲生的問題。

　　婉兒在旁邊藉口道：「奶奶想打娘，娘就帶著我跑過來了。」

　　雲生又是一陣意外。

　　大嫂畫眉向來是個懦弱的性子，在家中地位低下，常受夫君的責打，自己的娘也是動輒張口就罵。從來不知道反抗，現在看來似乎有些不同。

　　雲生探究的目光讓畫眉有些心虛。

　　不過，她可不會站在那兒隨人打罵，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新時代的女性。怎麼能容忍家庭暴力這種事情。

　　婆婆這時也過來了，見到畫眉已經和婉兒坐下吃飯了，又說了幾句方才罷休。

　　畫眉直當做沒聽見，反正在不動手的情況下，耳邊的聒噪聲只當是一陣風吹過。

　　早飯比起昨晚的晚飯豐盛些，除了窩頭鹹菜之外，還多了煮雞蛋。

　　婆婆剝了一個遞給雲生：「雲生，你每日要讀書用功，一定要吃的飽飽的。」

　　雲生應了一聲，然後將雞蛋吃下。

　　另一個自然給了婉兒，婉兒喜的連聲道：「謝謝奶奶，婉兒最愛吃煮雞蛋了。」

　　畫眉一看，一共四個雞蛋，看來是沒自己的份了。還是別看了吧！

　　沒想到，婆婆給了一個雞蛋給月荷吃下之後，居然把剩下的那一個省了下來。既沒有給畫眉，自己卻也沒有吃。

　　畫眉正在思忖之際，就聽婉兒問道：「奶奶，你怎麼不吃啊？煮雞蛋可好吃啦！」

　　婆婆笑道：「這個留給你爹回來吃。」

　　畫眉心想，這惡婆婆對自己的兒子倒是惦記得很。

　　奇怪，這家裡似乎少了位重要人物。

　　想來想去，畫眉終於想出來了，為什麼會沒有公公呢？難道是在外沒回來？抑或是已經死掉了？

　　不過，畫眉可不敢問出口。

　　還是等以後慢慢查探為好。

　　吃完飯後，婆婆一個目光掃過來，畫眉立即心裡有數。主動站起來道：「娘，這兒留我來收拾吧！」

　　婆婆總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領著月荷去了。

　　雲生要去讀書，一會兒，屋裡只剩下畫眉和婉兒兩人。

　　刷碗總不至於出什麼漏子，用冷水沖洗一下就成，反正碗中也沒油花什麼的，想來沒有洗滌劑也不是無法容忍的事情了。

　　到了廚房裡，畫眉從大缸中舀了些水出來，把幾個碗都洗乾淨。

　　她居然在案板上發現了一盒液體狀的東西，研究了半天，畫眉終於確定這是用來刷碗的。

　　這就是古代的洗滌劑了麼？

　　畫眉試著用了一些，幾個陶碗果真被洗的一乾二淨，居然還散發出淡淡的香味來。

　　這到底是什麼年代啊，這麼先進的東西都有。看來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覷啊！

　　婉兒待了會兒嫌無趣，就對畫眉說道：「娘，我去找隔壁的小栓子去玩了。」

　　畫眉自然不知道這位小栓子是何許人也，不過，聽婉兒的口氣也能聽出應該是和婉兒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才對。

　　畫眉對外面的世界好奇得很，心想不如一會兒也去外面轉轉看看。

　　畫眉微笑著對婉兒說道：「婉兒，那你先去，不要跑得太遠了。娘一會兒去找你好嗎？」

　　婉兒歡喜的答應了，朝外面跑去。

　　畫眉四處看了看，又找來抹布將鍋台擦拭了一遍。

　　還未等做完，婆婆就過來了，見畫眉手沒閒著心裡舒服的緊，口氣稍微好了些：「等這兒收拾完了，你去將院子裡掃一下，掃完後，再到井邊去挑水。」

　　還要挑水？

　　畫眉一驚：「可是，兒媳身上的傷……」

　　在婆婆的冷眼下下面的話自動銷聲匿跡了，也別管傷不傷的了，叫幹嘛就幹嘛得了。

　　是啊，再先進也不可能冒出自來水的吧！不過，這井到底在哪裡啊！

　　畫眉心裡哀嚎起來，欸，穿越女真不好混啊！一句話都不敢隨便亂問，這時候若是問婆婆井在哪裡豈不是立刻被懷疑不是本人了嗎？

　　婆婆見畫眉低眉順眼的還算滿意，布置完畫眉一上午的「工作」就走了。

　　掃院子？那自然得找打掃工具。

　　畫眉到了院子裡四處一看，找到了一個類似掃帚的東西。

　　這個院子不大，幾間屋子中間有一小塊空地就算院子了，有點像小四合院的感覺。

　　畫眉邊掃地邊安慰自己，還好，院子總算不大。要是換了個家境好些的人家院子大大的，豈不是掃得累死了？

　　從這個小院子來看，柳家的家境實在是不怎麼樣，僅有幾間屋子夠一家人住而已。

　　院子裡也沒花也沒草的，倒是養了些雞鴨。

　　畫眉邊掃地邊打量起周圍的環境，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慢了下來。

　　小叔柳雲生此時自然在屋裡看書，令畫眉對這個好學的小叔還算有點好感。知道苦讀考取功名的小男生品德還算不錯，總比自己那個不成器的愛賭錢嫖妓的相公要強的多。

　　小姑柳月荷年齡尚小，在屋裡也沒出來，不知道都在幹什麼。

　　畫眉有心去各間屋子裡都轉一轉熟悉熟悉自己未來的生活環境，又怕那個婆婆跳出來說東說西，只好按捺住滿心的好奇緩緩的用大掃帚掃地。

　　這時，婉兒咯咯的笑著進了門來，身後跟著一個黑呼呼的小男孩，大概最多比婉兒多一兩歲。

　　大概就是那個叫小栓子的，虎頭虎腦也甚是討喜。

　　不過，當畫眉看到小栓子拖著長長的鼻涕又使勁的吸回去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

　　孩子啊……

　　畫眉溫和的喊道：「你們倆過來一下！」

　　婉兒拉著小栓子的手一蹦一跳的過來：「娘，你叫我和小栓子幹什麼？」

　　畫眉笑著對小栓子道：「小栓子，快去把鼻涕擦掉。都快拖到嘴邊了。」

　　小栓子嘿嘿笑了，又是猛的一吸，將鼻涕全部吸入鼻孔中：「不用了，柳大娘，我這麼一吸就行了。」

　　畫眉又是愕然又是好笑，這孩子，還真是粗魯直率又可愛呢！就是這行為也太不衛生了……

　　還有，自己這身體恐怕最多二十歲吧，怎麼這麼年輕就變成柳大娘了？

　　要是放在現代，恐怕自己最多就是個高中生大學生什麼的，到了這兒可倒好，已經成了四歲孩子的娘啦！

　　這麼算來，畫眉豈不是十五六歲就出嫁了？

　　十幾歲的少女還是孩子呢，居然又生了孩子，真是無法想像。

　　畫眉收拾起自己的胡思亂想，笑著對小栓子說道：「小栓子」，真是個怪名字，喊來甚是彆扭：「你可不能把鼻涕吸進鼻子裡去，這多不乾淨啊！以後，要是再流鼻涕就用紙擦乾淨了。對了，婉兒，你進屋去拿些紙出來給小栓子。」

　　說完後畫眉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這是古代，不知道出沒出現草紙這東西。

　　若是沒有，豈不是又失言了？

　　欸，以後說話可一定要注意些，把這些理所當然的東西都收起來。請記住，這是你不熟悉甚至連朝代都不清楚的古代。

　　畫眉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

　　好在婉兒答了句：「我到奶奶屋裡去拿去。」然後就一路小跑。

　　畫眉鬆了口氣，還好，有草紙就好，至少上廁所不用那個什麼木片刮來刮去的，多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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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7 11:58 PM

第九章：新生活（二）

　　婉兒進去一會兒就拿了幾張草紙出來，笑嘻嘻的遞給了小栓子。

　　婆婆跟著出來站在門口喊道：「婉兒，拿一張紙就成了，這麼多張豈不浪費得很？」

　　婉兒應了一聲，又將剩下的草紙遞了回去，婆婆這才拿著草紙滿意的進屋去了。

　　畫眉眼尖的發現婆婆手中拿了一塊布，另一手上有細細的繡花針，看來是在做什麼針線活。

　　聽到婆婆的話畫眉心裡一陣嘀咕，真夠吝嗇的，連草紙也不給多拿一張。

　　畫眉看了眼正在擤鼻涕的小栓子一眼，發現他手中的草紙稍微有些粗糙，和現代的面巾紙差了十萬八千里。就連普通的衛生紙也有所不如。

　　畫眉安慰自己，行啦，有這就算不錯的啦，總比沒有的強。

　　兩個孩子嘻嘻哈哈的在一邊玩耍，畫眉聽著孩子的童言童語不由得面露微笑。

　　院子掃完之後，畫眉尋來鐵鍬模樣的東西，將掃出的一小堆垃圾裝好，習慣性的想說「哪兒有垃圾袋」，幸好及時剎住了車。

　　正在為難之際，月荷出了門看見畫眉端著垃圾傻愣愣的站在那裡發呆，笑道：「大嫂，你怎麼不倒在旁邊的桶裡？」

　　畫眉「哦」了一聲，將垃圾倒入那個原本不知什麼用途的大木桶中。

　　這就是最原始的垃圾箱了，嗯，還算不錯。原以為古人都是隨手亂倒垃圾的呢，看來還算環保。

　　月荷走過來，揉捏著自己的手指，嘆道：「娘讓我學著繡個手絹兒，可我的手實在笨得很，繡了半天才繡了一片小花瓣。大嫂，你的繡工向來甚好，要不，你來教教我吧！」

　　畫眉只覺一陣冷汗從後背冒出，說話聲音自己聽來都心虛得很：「呃，月荷，我待會兒要去井邊打水，實在沒有空教你繡花。改日我有空再教你如何？」

　　上帝啊，她哪裡會繡個什麼鬼花啊，最多就會縫個釦子什麼的。這個畫眉居然還擅長繡活，真不知道以後她該怎麼圓這個謊。

　　以後的事暫時就不去管它了，還是先把眼前的這一小關度過再說。

　　月荷不疑有它，笑著說道：「好的，等你身體好些了月荷再來向你請教好了。」

　　畫眉拍拍胸口，覺得這樣的日子過長了她的心臟會經受嚴峻的考驗。可千萬別被嚇出心臟病才好。

　　接下來自然要到井邊去打水。

　　畫眉左望右望也沒看見能打水的木桶之內的東西，估計這東西應該在廚房裡才對。

　　畫眉到了廚房裡，在水缸旁邊找到了兩個大木桶。

　　瞧那桶的份量，畫眉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天哪，不會是讓她拎著這麼大的木桶去打水吧！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拎的動這麼大桶的水嘛！

　　月荷跟著走進廚房裡，看來今日甚是無聊想和自己的嫂子攀談：「大嫂，你是要到村頭的井邊打水吧！」

　　畫眉靈機一動，這話聽起來月荷肯定是知道水井在什麼地方才對。倒不如……

　　畫眉和藹的說道：「月荷，你在家裡學繡花太辛苦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村頭井邊打水吧！順便出去散散心，等回來之後再繡手絹好了。」

　　月荷很是心動，十二三歲的少女整天待在家裡哪能待得住，一聽出去轉一圈立刻行動起來：「可是，我怕我娘知道了會責備我……」

　　畫眉微微一皺眉：「怎麼了，娘難道連家門也不許你出去麼？」

　　是曾聽說過有些朝代對女子的要求極其苛刻，平時輕易不允許女子出家門一步。難道她現在身處的就是這樣一個朝代？

　　月荷猶豫道：「這倒也不是，只不過吩咐過我盡量少出家門。」

　　那就好，還以為女子都被關在家裡不准出去呢！少出家門的意思是還是可以出家門的。

　　畫眉慫恿道：「月荷，娘又不是規定你不能出去，只不過少出家門。偶爾出去一次應該沒關係的，走吧，和我一起去。」

　　快點答應吧，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找這個該死的井啊！

　　月荷終於點了點頭。

　　畫眉高興的拎著兩個桶就準備走。

　　月荷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還不忘用手捂住嘴：「大嫂，你就這麼拎著桶去打水啊！那邊不是有扁擔麼？」

　　畫眉一頓，然後訕笑著把立在墻邊的長長的扁擔拿了過來。

　　怪不得木桶兩邊都綁了繩子垂在桶邊呢，原來是用扁擔挑著的。用這扁擔將木桶朝身上這麼一挑，似乎輕鬆了許多。

　　前一個後一個，挑著還怪有趣的。

　　剛到了小院子裡，婉兒和那個小栓子的男孩就都嚷著要一起到村頭的井邊去。

　　畫眉笑著應了，人多也熱鬧些。

　　畫眉的肩頭還在隱隱作痛，挑著扁擔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這時還是空桶，真不知道若是盛滿了水後該怎麼挑回來。欸！

　　有了月荷在前面帶路，畫眉總算是放了一樁心事。

　　為了轉移一下注意力好不去想肩頭很痛的事情，畫眉四下打量了起來。

　　看來這是個不大的小村莊，村頭村尾不會超過五十戶人家。房子格局都和柳家差不多，沒見到哪家房子特別大特別好看的。

　　一條彎彎曲曲的土路走時還會揚起灰塵，畫眉看了眼自己的鞋子——那是雙繡了花的布鞋，此時已經蒙了些許灰塵。

　　欸！畫眉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這路也太差了點吧！不期望柏油馬路水泥路什麼的，有個石子路也是好的啊！這種土路晴天到處灰塵，陰天就泥濘不堪。真讓人無法適應。

　　走了一會兒後，終於到了水井邊。

　　水井邊此時還有一個婦人在那打水，見了畫眉和月荷笑道：「婉兒她娘，幾日不見你了，這一陣子怎麼沒見你來挑水啊？」

　　畫眉含糊的說道：「這幾日身體不大舒服，在家休息。所以沒能來挑水。」

　　打量一下那個說話的婦人，年齡大概在二十五歲左右，穿著打扮和自己身上類似，頗有幾分姿色。

　　一個村子裡的，自然熟悉柳家的情形，那婦人立即就猜出了是怎麼回事：「該不是柳書懷那混賬小子又動手打你了吧！」

　　畫眉不出聲，月荷在旁邊倒是有些羞愧：「表嫂，我大哥前些日子在鎮子上賭錢賭輸了，回來之後心情不好就……」

　　就打自己出氣！畫眉輕而易舉的猜出了接下來的話。

　　不過，這個婦人似乎和柳家有什麼親戚關係吧！不然，怎麼會用如此語氣和月荷說話呢！

　　畫眉一邊聽那婦人和月荷閒聊一邊暗自揣測這婦人的身份。

　　好在畫眉本身就是個不愛說話到哪兒都低著頭的女子，所以那婦人對畫眉安安靜靜待在一邊的行為沒有任何懷疑，和月荷親熱的聊起了家裡的瑣事。

　　畫眉終於聽出了這個婦人的身份，原來這位婦人的確和柳家是親戚關係，她的相公和畫眉的相公是表兄弟。難怪月荷稱呼她為表嫂。

　　不一會兒，又有同村的人過來，也是一個婦人。見了表嫂就喊道：「顧家娘子，你打完水就趕快過來，我還要打水呢！莫占著地方。」

　　畫眉因此得知這位表嫂夫家姓顧，暫且稱為顧表嫂吧！

　　顧表嫂笑著對來的婦人說道：「王大嫂，這凡事總該講個先來後到不是？總得等我表弟媳婦打完水再說吧！」

　　說著，就將畫眉手裡的兩個大木桶拿了過去。

　　畫眉心裡暗暗感激。

　　這種古老的井她不要說是用了，連見都沒見過。正暗自發愁應該怎麼往外打水呢！

　　只見顧表嫂熟練從井邊拿起打水的小桶，然後向深深的井裡放下手裡的小桶，小桶上有長長的繩子吊著，等小桶在井中打起水後將繩子拉起，然後將打上來的水再倒入木桶中。

　　畫眉看著顧表嫂的一連串動作瞠目結舌。

　　這麼麻煩啊，而且倒出的水只占帶來的大木桶的一小半，這麼算來，要想把兩個大木桶打滿水，豈不是要反覆打上好多次？

　　強烈思念自來水啊！

　　水龍頭一擰，水就來了，多方便啊！

　　看看現在這麼複雜古老原始的取水方式，畫眉簡直是欲哭無淚。

　　因為，她正在發愁以後每天的取水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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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2:01 AM

第十章：古代的八卦婦女

　　王大嫂邊在旁邊等邊和月荷說話：「月荷，你今年也有十二了吧！」

　　月荷見王大嫂提到她的年齡頗為羞澀，因為此時女子一般十五歲至十六歲就出嫁，十二歲已經不算小了。

　　月荷輕輕的點了點頭。

　　王大嫂一臉精明相，一看就是個很俐落能幹的婦人，大概二十多歲左右，年齡和顧表嫂差不多。長得很一般，就是眼角眉梢透出些成熟婦人的風情來。

　　王大嫂見月荷提到年齡這個話題一副害羞不已的樣子立刻笑了：「月荷也是個大姑娘了，婆家定好了沒有？」

　　一提到婆家月荷更是羞得滿臉通紅。用手捏著衣角不肯出聲了。

　　顧表嫂在一旁為月荷解圍：「王大嫂你說話也太直接了，月荷一個姑娘家怎麼好意思當面回答你這種問題嘛！」

　　王大嫂笑著對顧表嫂說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遠房的親戚，他家裡有個十四歲的小子，想托我替尋一門親。我見到月荷就想起這回事來了。所以就想問問月荷許了人家沒有。」

　　顧表嫂對著王大嫂使了個眼色：「這事還是和我二姑去說吧！」這裡的二姑指的當然就是月荷的娘，畫眉的婆婆。

　　王大嫂沒顧及月荷和華梅都在場就說起了閒話：「顧翠芳的脾氣可不是好惹的，我若是到她面前提起這事，她不定會說些什麼哩！」

　　畫眉終於知道了婆婆的名字，原來叫顧翠芳啊！

　　顧表嫂微皺了下眉頭，卻又拿這個快舌快語的王大嫂沒什麼法子。明知道自己和顧氏的關係，卻仍然口無遮攔的，真是長舌婦人。

　　好一會兒，顧表嫂終於將水桶裡打滿了水，臉上微微冒出了汗珠：「畫眉，走，咱們一起挑著水回去吧！

　　畫眉滿心感激，這位顧表嫂可是自己穿越後遇到的第一個對自己如此善意的人了：「謝謝表嫂了！」

　　顧表嫂一臉笑意：「你我也算妯娌了，說這等客氣話做什麼。再說了，我們兩家只隔幾戶人家，平時常來常往的。互相幫襯些不是應當的麼？」

　　畫眉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只好微笑。

　　等把扁擔一放到肩上，畫眉學著顧表嫂的樣子半蹲下來將水桶的繩子挑起來，然後這麼一起……

　　「欸喲！」畫眉痛呼出聲。

　　肩膀處火辣辣的痛，根本挑不起水來，而且因為這一下用力，拉動了受傷的地方。更加的痛不可當。

　　月荷到底年紀尚小，見畫眉一臉痛苦立刻手足無措起來：「大嫂，你怎麼了？」

　　顧表嫂立刻放下手裡的扁擔過來了，詢問道：「畫眉，剛才見你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痛成這樣子？是不是肩膀上面有什麼傷？」

　　畫眉真覺得難以啟齒，被相公打成這樣子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月荷冒失的說道：「前幾天大嫂被我哥打了一頓，大概是肩膀上也有傷……」月荷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此事說來實在是不大光彩。

　　顧表嫂連連向月荷使眼色，暗示月荷旁邊還有那個以長舌聞名的王大嫂在場，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挨打的事不算什麼光彩事，還是不要宣揚出去的好。

　　王大嫂在井邊打著水，耳朵早豎了起來。

　　剛聽到點什麼，可惜月荷又閉嘴了，王大嫂故作不經意的追問：「月荷，你大哥又打你大嫂了？」

　　顧表嫂搶過話頭：「這人家兩口子的事，月荷一個小姑娘能知道些什麼。」

　　王大嫂有些訕訕的打水去了，不再插話。

　　顧表嫂看了看一臉痛苦之色的畫眉，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看這麼著吧！我先替你把水挑回去，我這水先放這邊，過一會兒再來挑好了。」

　　畫眉一楞，連忙說道：「表嫂，這怎麼好意思，你還是先把自家的水挑回去吧！」

　　顧表嫂不由分說的把扁擔從畫眉手中奪過，然後挑起了水桶：「行了，走吧！」

　　畫眉滿懷著感激之情，帶著月荷還有兩個孩子跟在了顧表嫂後面。

　　這位表嫂還真是熱心腸的好人啊！

　　畫眉不禁心中有些感慨。在這樣陌生的什麼都還不清楚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遇到這樣一個熱心腸的婦人真是讓人心中感動。

　　顧表嫂看來和月荷熟悉得很，很隨意的問起了剛才王大嫂問起的話題。

　　月荷在顧表嫂面前倒是比較自在：「前一陣子，有鄰村的人來向我娘提親，我娘還在考慮著，暫時沒答應下來。」

　　顧表嫂笑著說道：「王家大嫂張蘭英可是咱們村裡出了名的長舌婦人，在她面前說話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好。」張蘭英知道的事只怕不出一天，不大的村子就都傳遍了。

　　畫眉從顧表嫂的話中得出信息，那個王大嫂的閨名叫張蘭英。還有，看來張蘭英是個愛說閒話的主兒，以後若是遇到此等人一定要小心行事小心說話。

　　月荷想起剛才自己衝口而出說出的話有些臉紅。她倒也不是成心想將柳書懷毒打畫眉的事情說出來，不過是無意中說出了口。

　　想到張蘭英平時的言行舉止，月荷心裡此時說不出的後悔：「可是，我剛才已經說了。若是王大嫂四處散播該如何是好，豈不是讓大嫂……」

　　畫眉見狀安慰道：「月荷，沒事的。不要往心裡去。」反正在這兒她一個人都不認識，誰說什麼對她都沒多大影響。

　　再說了，聽張蘭英的口氣，擺明了柳書懷打老婆是常事，哪還算得上如何新鮮。頂多就是茶餘飯後各人嚼舌兩句而已。

　　在現代，女人們到了一起家長裡短說東說西。原來，古代婦女們的愛好和現代女也沒多大區別。

　　月荷感激的看了畫眉一眼。

　　顧表嫂身強力壯，挑起水來很是輕鬆，不一會兒就到了柳家。

　　婆婆顧翠芳見侄兒媳婦挑了水來很是意外，狠狠的瞪了畫眉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待會再找你算賬。

　　顧表嫂笑道：「姑母，您可別怪畫眉了。畫眉肩膀上有傷，哪裡能做這樣的重活。我看了實在不忍心，才替畫眉挑了水來。我看，這些日子您還是讓畫眉多歇息幾日，等她身體恢復好了再讓她挑水不遲。」

　　顧翠芳有些訕訕：「桂香，看你說的。我哪裡知道畫眉身上的傷有這麼重，若是知道她不能挑水我肯定不會讓她去的。」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話她虐待兒媳？

　　顧表嫂的閨名原來叫桂香，就不知道她姓什麼，暫且就稱呼她桂香吧！

　　桂香察言觀色，見顧翠芳極力撇清而畫眉卻微不可見的將頭轉了過去，心知自己的姑姑定是知道此事，卻仍是使喚畫眉去挑水。

　　不過，做為晚輩，自然不好插嘴說東道西。

　　桂香看了眼瘦弱的畫眉，心裡掠過一陣同情。這樣溫柔嫻靜識字的好女子卻嫁給了柳書懷這種不成器的相公，姑姑顧翠芳又是個尖刻的性子，可以想見這日子過的如何艱難了。

　　畫眉自打聽到顧翠芳開口後，就自動閉嘴了。

　　雖然接觸這婆婆時間尚短，但是畫眉還是能稍稍了解這個女人的脾氣個性。

　　說話尖酸，對兒媳苛刻，絕不是好相處的人。

　　而桂香投過來的同情眼神更讓畫眉下定了決心：這個家裡絕不能多待，這樣的日子怎麼能繼續忍受下去？

　　還是先養好身上的傷，待身體好了，就把這個可惡的男人休掉。堂堂一個現代女，總不會在這個古代社會連個立足之地謀生之路都找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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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2:05 AM

第十一章：挨罵

　　桂香笑道：「姑母，這水我給你挑來了，我還得再回去，我家的水桶還放在井邊呢！等有空我再過來陪你聊天。」

　　顧氏對自己的侄兒媳婦倒是很和顏悅色：「那你下午時候過來好了，我正好有個繡樣你來替我看看。」

　　桂香滿口答應下來，就先走了。

　　顧氏臉上的笑容等桂香一走出遠門就立刻消失不見了：「畫眉，我讓你去挑點水你怎麼也挑不來？還讓桂香替你挑了回家，這不是擺明了讓人知道我這個婆婆對你不好麼？」

　　畫眉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尖銳：「娘，兒媳本來是打算自己挑水的，可是肩膀痛得實在受不了。所以桂香表嫂才主動說要幫我把水挑回來，我真的沒有主動請桂香表嫂幫忙。」

　　畫眉邊說邊朝月荷使個眼色，想讓月荷替自己說說話。

　　可惜，月荷在顧氏面前立刻乖乖的，根本頭都不抬。

　　這個自私的孩子，畫眉心裡恨得癢癢的。

　　顧氏重重的哼了一聲，說話聲音都大了起來：「你為人媳婦，就應該要守媳婦的本分。做事不是應該的麼？別拿什麼肩膀疼來作為藉口，書懷不過是打了你幾棍，又能打得有多重？我可告訴你，該做的事情你一樣都別想少做。」

　　畫眉真想跳起來和這個不講理的潑婦大吵一頓。

　　忍了好久，方才忍下這口氣。

　　初來乍到，我先忍啦！有朝一日，有這個機會，我一定要讓你嘗嘗這種別人隨意辱罵的滋味不可！

　　畫眉唯唯諾諾的應了，心裡勾勒起自己站在顧氏面前破口大罵的情景，也算自得其樂了。

　　沒有點阿Q的精神，這日子真是沒法子過下去啊！

　　顧氏訓了畫眉一通，見畫眉一如既往的低眉順眼的，總算是罵了過癮。

　　接著，顧氏又對著月荷說道：「月荷，你今日為何和你大嫂一起去打水？我不是說了，你已經十二歲了，現在正值說親的時刻。怎麼可以到處亂跑，一個女孩子家隨便亂跑成什麼樣子。來說親的人家也會打聽，若是被人知道了就會覺得女孩子輕浮。這些話不是跟你說了很多遍了麼？」

　　說到最後一句，顧氏已經聲色俱厲。

　　月荷囁嚅著拿畫眉出來當擋箭牌：「是、是大嫂叫我一起去的。」

　　畫眉愕然，這個月荷，也太不仗義了。這種時候怎麼能把她交代出來？豈不是又要被顧氏狠罵一通？

　　顧氏立刻轉向畫眉，臉色非常難看：「你這個小賤人，這種事情居然也做的出來。說，你是不是特地將月荷哄出家門讓人看見？你到底存的是什麼居心？」

　　畫眉忍不住回嘴道：「娘，我幹嘛要特地哄月荷出去？再說了，她就是出了家門又能怎麼樣？」

　　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張口閉口喊她小賤人，真不知以前的畫眉怎麼忍下來的。

　　顧氏聽了畫眉的話後立刻更加生氣了：「好人家的女子誰會在未出閣之前就隨意到外面走動，這若是給人家看見了會怎麼說我家月荷？若是影響了月荷的親事我可饒不了你。你未出閣前就和我家書懷眉來眼去，哼，你是不是想讓月荷也學你那不知羞得行徑？」

　　畫眉被顧氏說出的一番話嚇了一跳。

　　聽這語氣，好像畫眉和柳書懷也曾兩情相悅過啊！

　　有點亂，本以為兩人定是媒妁之言，婚後才如此不幸福。難不成，這樣的男人居然還是畫眉喜歡的………

　　畫眉想得頭都有點大了。

　　這時，畫眉更不敢隨意出聲了，這些往事她一概不知，這時若胡亂出言一定會被聽出破綻。

　　雖然，這時候默不出聲的聽顧氏喋喋不休真的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顧氏一提到這個話題立刻滔滔不絕起來：「我們柳家雖然現在家道中落，可月荷她爹在世時，可是出了名的有學問的人，還曾在鄉試中中過秀才。若不是他去世的早，我家怎會淪落到現在這般田地。你爹和月荷他爹有過同門之誼，常常來往，書懷不知怎麼會被你勾搭上。你這小賤人不知羞恥的和書懷悄悄來往，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們柳家定不會容納你這樣的女子。」

　　說到這兒，顧氏越發罵的起勁：「一個女子最重清譽，若是月荷因此損了一點名節，我一定饒不了你！」

　　畫眉默默聽著，從顧氏一連串的話中理出幾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首先，柳家的當家人的確已經去世，所以，目前當家的就是眼前這個凶悍的女人。

　　其次，畫眉以前和柳書懷不是盲婚啞嫁，而是有一定的感情基礎的。不知怎麼，婚後兩人卻過得不和諧，畫眉甚至常常被打。

　　再次，這個畫眉是有娘家的。而且畫眉的爹應該也是個讀過書的人，這也就能解釋為何畫眉能識字了。

　　想到最後，畫眉黯然嘆息。

　　為何這經歷似曾相識呢？

　　她也曾和向東有過愛的驚天動地的時刻，卻在時間的流逝裡漸漸消褪了愛情，兩人漸行漸遠直至決裂。

　　而這個更加可憐的畫眉，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卻飽受虐待。

　　到底哪一個更可憐，畫眉已經分不清楚了。

　　反正，現在都是她的人生了。

　　月荷看著顧氏越罵越起勁的樣子想為自己的嫂子說說情：「娘……」

　　被顧氏瞪了一眼，自動把所有的話都咽進了肚裡。

　　月荷心道：嫂子，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此時我若插言的話，娘就會罵我了。對不住了！

　　畫眉自然不去奢望這個自私懦弱的小姑來替自己說什麼話，反正低頭聽著得了。

　　此時，柳雲生從房間裡出來了。

　　白淨秀氣的柳雲生一臉慍怒：「娘，我在房間正看著書，你為何如此大聲嚷嚷，攪的我書都看不下去了。」

　　顧氏一見寶貝兒子臉色立即不同了，拉長的臉迅速的換做了笑臉：「雲生，剛才你大嫂犯了錯誤，我在這數落了她幾句。沒想到打擾了你看書，娘將聲音放小一點總成了吧！」

　　柳雲生在房中早聽到了顧氏的話：「娘，妹妹只不過是去陪大嫂到村頭井邊挑水而已，也沒遇到什麼陌生男子，就是碰到了表嫂。這種小事也值得說麼？」

　　顧氏連聲道：「好好好，我不說了就是。」

　　畫眉對自己的小叔充滿了感激。

　　這個家中總算是有個明理的人。

　　還沒等她感激完，柳雲生又向她開炮了：「大嫂，你以後做事也應該多點分寸才對。以前你也曾讀書識字，怎麼做起事來卻連個普通村婦都不如？」

　　畫眉心裡暗暗翻白眼，把剛才的想法更正：這種毒舌的小男生還是少接近為妙。

　　這個年紀就是所謂的青春期，男生都彆彆扭扭的，說話嗆的不得了。若用現代的形容詞來說就是叛逆期啊！

　　難怪說話句句都像帶著刺似的。

　　婉兒一看見柳雲生出來，立刻跑過來：「二叔，快來陪我和小栓子玩。」

　　柳雲生對婉兒也頗是喜愛，不忍拒絕，隨婉兒拉著自己的手，去陪兩個孩子玩去了。

　　月荷悄悄的溜進自己房裡，被顧氏喊住：「月荷，你去幹什麼？」

　　月荷討好的道：「娘，我想去把那個手絹繡好，今天早上我已經繡出一個花瓣來了。」

　　顧氏滿意的笑了笑，揮揮手示意月荷進房裡。

　　再朝畫眉一看，畫眉正吃力的拎著水桶往廚房裡去。

　　顧氏見畫眉的臉因用力而通紅總算良心冒出了一滴滴，吩咐道：「今日只打這兩桶就罷，不過，明日起就得將水缸打滿。」

　　畫眉差點把手裡的水桶撒手，幸好眼疾手快又將水桶扶穩免除了一場災難。

　　要打水將那個大大的水缸打滿？天哪，豈不是要跑兩三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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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2:21 AM

第十二章：心情好的柳書懷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畫眉終於將兩大桶水都倒進了水缸中。

　　期間，因為身體虛弱手腳無力，在拎桶時誤將水灑到了地上和缸邊，自然又被批評了一大篇。

　　畫眉開始深信，這個顧氏的樂趣就是罵人。不然，為什麼她身強力壯的不來拎水卻偏讓她這個帶傷的人來拎？擺明是想看她出漏子然後找機會來訓她。

　　變態的中年婦女……

　　畫眉心裡一長串罵人的詞彙源源不斷冒出來。

　　其實，說顧氏是中年婦女真是有點誇張，因為顧氏年紀尚未滿四十。

　　古代的人結婚也著實太早了些。十幾歲就結婚生子，做了奶奶了居然都還沒到四十歲。不過，聽說古人的壽命都比較短，五六十歲已經算比較長壽了。

　　畫眉心想，這種惡婆婆最好到了四十多歲就一命嗚呼，那就美啦！

　　這麼想著，畫眉心裡總算暢快了些。

　　顧氏指揮著畫眉將地上的水都擦拭乾淨，畫眉悲慘的蹲在地上用抹布將水洗乾淨。

　　欸，怎麼那麼像三流言情劇裡才會出現的劇情啊！

　　可惜，她沒機會做那個壞婆婆，偏偏是個被欺負的小可憐……

　　真想把抹布甩到那個顧氏的臉上去，想想顧氏被抹布砸中的狼狽模樣，畫眉偷偷樂了起來。

　　苦中作樂自有其樂趣在啊！

　　一夜未歸的柳書懷的聲音傳來：「娘，畫眉，我回來啦！」

　　別問畫眉為什麼能聽出來那是柳書懷的腳步聲，這個認知似乎是自動的鑽進了畫眉的腦子裡。

　　看來，原來的畫眉還有很多的意識留在了身體裡。

　　顧氏一聽見柳書懷的聲音立刻揚起了笑容，走出了廚房：「書懷，你可回來啦！」

　　柳書懷一改昨日的陰霾，居然一臉笑容，心情非常好的模樣。

　　「娘，我從鎮子上帶了些肉回來，今日中午正好燉了，可以吃上一頓。」柳書懷將手中的肉交給了顧氏。

　　顧氏一臉歡喜，拎著肉就進了廚房。準備做飯燒菜。

　　夫君死了，自然要以兒子為天。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兒子，顧氏對柳書懷可是好的不能再好。

　　柳書懷今日心情非常的好，居然主動的走到了蹲在地上的畫眉旁邊：「畫眉，身上的傷好些了沒有？」

　　畫眉都快搞不清楚狀況了，好像身上的傷就是被這位仁兄打得吧！他這時一副假惺惺的關懷樣子又是從何而來？

　　畫眉不由得站起身來，不想和這個所謂的相公說話，低頭過去擦起了桌子。

　　孰料柳書懷居然又跟了過來：「諾，這是昨日我從你那兒拿的銀子。給你！」

　　畫眉有些不敢置信，這人怎麼白天和晚上像變了個人似的。不會是那種人格分裂的變態吧！

　　想到這兒，畫眉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看柳書懷笑的樣子好像更不舒服啊！

　　不過，銀子還是要的，那可是畫眉的銀子。

　　畫眉想到這兒，把柳書懷手上的銀子拿了過來。無可避免的碰到了柳書懷的手掌心，畫眉嫌惡的將手悄悄的在衣角上擦了擦。

　　柳書懷渾然未覺畫眉的小動作，反而笑著說道：「畫眉，我昨晚在鎮子上的賭場裡賭了一夜，這次手氣出奇的好，居然把前一陣子輸的錢都贏了回來。總算是翻本啦！」

　　難怪心情如此之好，原來是昨晚贏錢了。

　　看來，在輸錢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打老婆撒氣，贏錢的時候對畫眉也還算過得去。

　　不過，畫眉可不想理這種男人。

　　賭博是最可怕的，說起來應該比嫖妓更加可怕。沒聽說逛窯子會傾家蕩產的，可是沉迷賭博的人就不同了。輸急了把房子田產輸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這種男人怎麼能和他生活一輩子？

　　畫眉心裡急急的盤算起來，還不了解這個社會的婚姻制度是什麼樣子的。不知道有沒有離婚這回事……

　　顧氏見柳書懷黏在畫眉旁邊有些不大痛快，藉故把柳書懷喊了過去。

　　畫眉樂的輕鬆，心想難怪婆婆和兒媳婦是天生的敵人。婆婆嘛，總認為兒子是自己的，見兒子對著別的女人好心裡怎麼可能痛快的起來？

　　顧氏和兒子有說有笑，眼角一瞟，見畫眉想偷溜出廚房立刻揚聲喊道：「畫眉，你過來。」

　　畫眉不情願的挪了過去。

　　顧氏見畫眉慢吞吞的樣子又皺起了眉頭：「你不能走的快點嗎？是不是見我喊你做事不願意了？」

　　要願意才怪！

　　畫眉心裡暗罵一句，面上卻笑道：「娘，您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顧氏指揮道：「今日體諒你身子不大舒服，就不用你做飯了。你就來燒火吧！」

　　什麼？用這個灶台燒火？

　　還不如做飯炒菜呢……

　　不過，畫眉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權利，還是乖乖照做比較好。

　　柳書懷高聲喊弟弟柳雲生：「雲生，你過來。」

　　柳雲生走到廚房邊，問道：「大哥，你喊我做什麼，我正講故事給婉兒聽呢！」

　　柳書懷從懷中摸出一些碎銀子來：「你替我去打些酒來。」

　　雲生不樂意卻又不敢違抗，畢竟家中現在大哥柳書懷才是一家之長。爹不在了，自然得聽大哥的。

　　雲生邊接過銀子邊嘟噥道：「又贏錢了吧！」

　　柳書懷在賭場運氣如何端看回來的表現，若是那日手氣很壞將錢輸得一乾二淨回家後就滿臉陰沉，尋個理由打大嫂畫眉一頓出氣。

　　若是手氣好嘛，就笑嘻嘻的讓自己去打酒。

　　所以，一看讓去打酒，雲生立刻知道大哥柳書懷昨晚定是贏錢了。

　　柳書懷得意的道：「你大哥我昨晚手氣很好，把前一陣子輸的銀子都贏回來啦！快，先去打酒，吃飯時我再與你細說。」

　　雲生只好拿著柳書懷給的散碎銀子去買酒去了。

　　婉兒見機也過來了：「爹，你回來啦！」

　　連小小的婉兒都知道這時候的柳書懷脾氣是最好的。

　　柳書懷對著婉兒笑道：「婉兒，過來給爹看看。怎麼還穿著這麼舊的衣服，等過兩天爹去扯幾尺花布來，讓你娘替你做身新衣服。」

　　婉兒見柳書懷難得的對自己和顏悅色開心不已。

　　畫眉此時被煙嗆得喘不過氣來，手忙腳亂的把稻草塞進鍋底。

　　奇怪，昨晚見雲生燒火好像挺簡單的，怎麼換了自己就這麼的難啊！

　　好不容易把火點著了，卻發現稻草一會兒就要熄滅了，畫眉只好使勁的扯來稻草往鍋底填。結果稻草塞的太多，一股煙直往臉上撲，嗆得畫眉難受無比。

　　顧氏炒著菜只覺得鍋底火候很不均勻，再看畫眉笨手笨腳的樣子立刻不悅了：「你這究竟是怎麼了，怎麼連燒個火都燒不好了？自打昨日醒來，我看你處處都不對勁，真像換了個人似的。」

　　言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畫眉聽到這樣的話心都提了起來，結結巴巴的申辯：「胳膊還在痛，所以……」這可不是藉口，而是事情。拎了這麼重的水桶，又在地上擦了半天，胳膊真是酸痛得不得了。

　　顧氏眉毛都快豎起來了，又待大罵出口。

　　柳書懷在旁邊不耐煩的道：「娘，你少說兩句成不成？畫眉不是說了胳膊痛嘛！」

　　婉兒也連連點頭。

　　顧氏悻悻的住了嘴，心裡很不痛快。

　　畫眉發現柳書懷居然朝自己這邊又看了一眼。

　　那眼神是不是可以用安撫來形容？

　　可是，為什麼畫眉只覺得這種稀薄的溫情讓她更是滿心怒氣？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畫眉和柳書懷確實曾兩情相悅結為夫婦。

　　可是，柳書懷，你為何不好好對待你的娘子，反而動輒打罵？

　　你心情好的時候言笑晏晏，心情壞的時候拳腳相交甚至用棍子打你的娘子。這就是你對待愛人的方式嗎？

　　畫眉啊畫眉，你究竟是怎麼熬過這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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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2:24 AM

第十三章：午飯

　　柳雲生打酒回來後，一家子到了屋子裡圍著桌子坐下吃起了午飯。

　　不用想了，負責端菜盛飯跑腿的自然非畫眉莫屬。

　　嫁人做了媳婦的女子是否都是過著這樣的日子？畫眉一邊忙碌一邊暗暗思忖，小姑年幼未做事到了吃飯時候才出來，相公和小叔自然朝桌子前一坐。婆婆倒是也挺忙——忙著指揮自己做事。

　　看來各人對此情景都很習慣，沒有人多看這邊一眼。

　　桌子上擺了三盤菜，一盤肉、一盤青菜、一盤豆腐。看來已經算是柳家比較好的午餐了。

　　婉兒驚喜的說道：「今天中午還有肉吃啊！」說著還舔了舔嘴脣，一副小饞貓的可愛樣子。

　　畫眉心裡有些微微的酸楚，看來可憐的小婉兒吃肉的時候很少吧！不知道這時候別人家的生活水平大概能有什麼樣子，不過，柳家肯定是其中比較清苦的。

　　想到這兒，畫眉不自覺的看了在那大快朵頤大口喝酒的柳書懷一眼。

　　養家餬口應該是男人的重任吧！父親早逝，只剩寡母，弟妹尚小，那麼論情論理這個應該承擔起家庭重任的都是柳書懷才對。

　　偏偏柳書懷又是個不務正業愛賭錢的性子……

　　小叔柳雲生還知道要好好讀書準備考取功名搏一條出路呢！這個柳書懷不知道平時都做些什麼……

　　畫眉分了神，吃飯的速度自然慢了些。

　　顧氏看畫眉處處不順眼，總想挑點刺，見了畫眉神情恍惚哪有不出言的道理：「你怎麼把飯粒都吃到碗外面去了，多浪費糧食啊！」

　　畫眉從自己的心思中回過神來，見自己的碗邊掉了幾個飯粒，看來是自己剛才無意中漏下的。

　　為了避免顧氏說更多的難聽話，畫眉連忙夾起飯粒放入口中。

　　也不知道這桌子乾不乾淨這樣吃下去衛不衛生……

　　不管它啦！

　　柳書懷喝著酒吃著肉心情好得很，哼起了小調。

　　雲生看了自己的大哥一眼，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哥，明年就是鄉試了，你不准備好好看書和我一起去考嗎？」

　　柳書懷滿臉不情願：「還是你去考吧！我就不去了，以前考過兩次都沒考上，還花那個銀子做什麼，報名費用也不少呢！」

　　顧氏一臉不贊同：「雲生說的話有道理，這鄉試可是兩年才有一次。你去年沒考中秀才，明年再去試試好了。若是能考個秀才的話，以後也可憑秀才的名聲去做個私塾先生或是替人做做文書，總好過現在……」

　　柳書懷反脣相譏道：「我現在怎麼了？不是挺好的麼？」

　　每日晃晃悠悠，到鎮子上的賭場去賭兩把，有了錢了還能偶爾去窯子裡開心開心，別提多自在了。

　　顧氏一楞，暗恨自己兒子的不爭氣：「書懷，你以後還是少去些賭場吧！那可不是個什麼正經地方……」

　　柳書懷聽的不耐了，將筷子用力拍在桌子上：「別說了！」

　　別看顧氏在畫眉面前凶巴巴的，在柳書懷面前卻是不敢多說什麼。

　　畫眉見婉兒被嚇的一抖肉都從筷子上掉了下來有些心疼，替婉兒把肉重新夾到碗中，低聲哄道：「婉兒，你乖乖的吃你的飯。」

　　婉兒一聲都不敢吭，默默的低頭吃飯。

　　畫眉見婉兒這麼懂事又是一陣唏噓，這麼小的孩子若是換在現代恐怕該是家裡的小霸王小公主一家人捧著才對吧！

　　柳書懷又重新喝起了酒，而顧氏和柳雲生也都不再提起鄉試的事情。

　　畫眉嚼著嘴裡的青菜，只覺得淡而無味，連個油星也見不著，吃到肚中越發覺得餓了起來。

　　真想念又肥又膩的烤雞……

　　畫眉想伸出筷子夾一塊肉來解解饞，剛有這個想法，顧氏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

　　畫眉的筷子硬生生的轉了個彎，轉而夾了塊豆腐。

　　送到口中，欸，連青菜的味道都不如。

　　難怪這個畫眉的身體如此虛弱消瘦呢！這種飯菜長期吃下去，不瘦才怪。

　　一盤肉迅速的消失在柳書懷和柳雲生的口中，由此也可看出，在這個家中，男子的地位要遠遠高過女子啊！

　　柳書懷吃飽喝足之後伸了個懶腰：「昨晚賭了一夜，現在睏得很。我去房裡休息一下，待吃晚飯時候再叫我。」

　　大模大樣的吩咐後，柳書懷就回房去了。

　　畫眉收拾完碗筷刷過之後，心裡犯起了愁。

　　不知道這個畫眉平時都有哪些消遣，漫長的一下午都幹什麼。帶婉兒嗎？那倒是個不錯的消耗時間的方法，總之，畫眉絕不想回到那個柳書懷也在的房間裡。

　　由此，畫眉也想到一個重大的難以解決的問題。

　　今晚該怎麼辦？難道要和柳書懷同床共枕嗎？

　　昨晚柳書懷在鎮子上賭錢一夜未歸，自己和婉兒睡了一晚。

　　可是，柳書懷擺明了今晚不會再出去了，那自己該怎麼辦？

　　好像根本沒有拒絕柳書懷同床的權利，畢竟，兩人是育有一女的夫妻，而且，婆婆顧氏還在殷殷期盼著自己再懷個男孩……

　　畫眉想到這兒打了個寒顫，心裡紛亂不已。

　　頭腦一片空白，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來。

　　婉兒黏在身邊：「娘，你來講故事給婉兒聽吧！昨晚講的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好聽得很呢！婉兒今天把這個故事又講給了小栓子聽，他也很喜歡呢！」

　　畫眉暫時把晚上就寢的問題拋開，然後領著婉兒到了院子裡坐下。婉兒找來了一個小小的板凳坐在畫眉的腿邊。

　　此時正值初春的午後，陽光照在身子上暖洋洋的，畫眉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自己也算是以另一種方式又活了下來吧！

　　無論以後會有什麼困難，都要積極勇敢堅強的去面對。

　　畫眉，加油！

　　想到這兒，畫眉忽然覺得擺在面前的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了。

　　怕什麼，最壞的結果就是那樣了，這身體本來就是人家柳書懷的老婆，就算那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婉兒催促道：「娘，你快點講嘛！」

　　畫眉低頭溫柔的一笑：「好，娘給你來講一個白雪公主的故事好不好？」

　　好奇的婉兒立刻感興趣的追問：「白雪公主是什麼意思？冬天裡下的雪嗎？」

　　畫眉被逗的開懷，孩子就是天使啊！

　　畫眉帶著婉兒曬著太陽聊著天分外愉快，這時，婆婆顧氏又出來了，對著畫眉說道：「我這兒有個繡樣，你來看看。」

　　畫眉一楞，心想我哪懂這個。

　　不過，顧氏的眼睛直視著她，她可不能說出自己壓根不懂繡活的事情。

　　畫眉硬著頭皮道：「娘，你把手裡的繡樣拿來我看看吧！」

　　顧氏這才有了些笑臉：「畫眉啊，你的繡活可是頂呱呱的，每次繡出的東西人家出的價格都高。你這躺在床上幾天，我從繡娘那兒接了些活兒回來，一個人正愁著忙不過來。你現在身體繡絲帕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那神情彷彿在說要是連絲帕都不能繡你就死定了！

　　畫眉暗暗叫苦，這上午才聽小姑月荷說起自己擅長繡活這件事，怎麼下午就來了。

　　欸，這可如何是好……

　　她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啊！

　　這可是裝都裝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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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2:27 AM

第十四章：不會繡活怎麼辦？

　　顧氏見畫眉拿著絲帕在那發呆久久沒有出聲，不耐煩的說道：「你倒是說話啊！上面描出的繡樣你看怎麼樣？」

　　畫眉裝模作樣的拿起絲帕打量了一會兒，只見上面不知用了什麼樣的筆極輕極細的描出了淡的幾不可見的荷花圖案。

　　畫眉不由得贊道：「娘，這繡樣非常的好看。我想繡出來一定很漂亮。」

　　顧氏見畫眉如此稱讚也很高興：「這繡樣是我做的，這麼著吧，就由你繡好了。記住兩天後就要交貨的，這次是鎮上朱老爺家的閨女出嫁定做的嫁妝，酬勞比平時高得多，所以要分外做得精細些。」

　　畫眉眼見顧氏吩咐過自己就待轉身走，立刻喊道：「娘，兒媳實在是不能繡這個絲帕。」

　　顧氏板著臉孔，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怎麼了？你又要拿被打之事做藉口嗎？」

　　畫眉的確是這個打算，不過，一見顧氏如此說話她倒不好這麼說了。

　　畫眉委婉的說道：「娘，不是兒媳推辭偷懶。只是這繡活是給朱老爺家女兒出嫁用的，工錢高要求也高，只怕兒媳繡得不好，毀了這方絲帕，到時只怕要賠銀子的。」

　　顧氏對畫眉的說辭不滿意：「你繡活一向精細，怎麼會連個絲帕都繡不好。你這不是成心推辭麼？」

　　畫眉此時真慶幸自己的手上居然也有些該死的傷痕——不知是不是劃到什麼地方留下的，倒是一點都不疼了，不過，白皙的手背上的劃痕看起來頗為顯眼。

　　畫眉緩緩的將手伸到顧氏面前，一言未發。

　　顧氏看了眼，恨恨得罵了一句：「書懷打哪兒不好，怎麼會打到手這麼重要的地方。」然後就從畫眉手中拿起東西就回屋去了。

　　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什麼叫「打哪兒不好怎麼會打到手這麼重要的地方」？

　　感情顧氏就是擔心沒人做繡活賺銀子是吧！

　　那她的身上胳膊上腿上就可以隨意打了是嗎？

　　畫眉氣的牙都癢癢，這個可惡的該死的女人……

　　婉兒見畫眉一臉忿忿心裡有些害怕，用小手輕輕的拉了畫眉的衣角一下：「娘……」

　　畫眉連忙露出笑容安撫婉兒：「沒事的，娘來繼續講故事給你聽好了。」

　　畫眉一邊動腦筋把熟知的白雪公主稍加改變讓婉兒能聽的懂，一邊輕拍著婉兒的背。

　　婉兒到底還是個孩子，在暖洋洋的陽光下聽著畫眉溫柔的絮語，不一會竟然趴在畫眉的腿上睡著了。

　　畫眉講了半晌發現婉兒一點動靜都沒有，再低頭一看，小婉兒居然已經睡著了，嘴角邊還流了些口水。

　　畫眉看了半晌，微微笑了起來，然後起身將小婉兒抱起，準備將她抱到床上去睡。

　　想到房中床上還有那個柳書懷在，畫眉就有點頭皮發麻，腳步都遲疑了起來。

　　不過，總不能讓孩子就趴在自己腿上睡吧！

　　欸，畫眉抱著婉兒硬著頭皮往房間那邊走去。

　　還未等走到門口，月荷就從屋裡探出頭來，見畫眉手裡抱著熟睡的婉兒忙說道：「大嫂，你把婉兒放我的床上來睡吧，大哥睡覺時候最恨有人去打擾，要是婉兒翻身吵醒了他。他準是要發脾氣的。」

　　畫眉一楞，心想難怪婉兒提到自己的爹總有些怯生生的。原來柳書懷的脾氣如此的壞，對自己的女兒尚且如此，難怪對她更是動輒打罵了。

　　畫眉心裡暗暗嘆息，抱著婉兒就到了月荷的房中。

　　月荷的房間稍小一些，裡面同樣的沒多少傢具，只有簡單的床和梳妝檯箱子之類的，另外還有兩張圓圓的木凳子。

　　將婉兒放到床上，把婉兒的鞋子脫下，然後蓋好被子。

　　畫眉動作輕輕的，生怕吵醒了婉兒。

　　婉兒微微睜開了眼，輕聲喚道：「娘……」

　　畫眉以為自己的動作把婉兒吵醒了，連忙停住了拉被子的手。

　　婉兒喊了一聲後又翻過身去，睡的香香甜甜。

　　畫眉鬆了口氣，還以為自己吵醒了婉兒呢，原來婉兒只是在囈語啊！

　　孩子在睡夢中仍然張口就呼喚自己的娘，這是全天下孩子的共同的天性吧！

　　畫眉胸中升起濃濃的憐惜，小婉兒啊，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嗎？

　　在我朦朦朧朧剛醒來的那一刻，第一個聽到的就是你的聲音，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你的臉。

　　在我孤寂無助的時刻，是你陪我度過了漫長的黑夜。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真正的娘了。

　　因為，我是如此的喜愛你啊！

　　沒有孩子曾是自己最大的遺憾，現在多好，有了現成的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

　　月荷正在繡她的手帕呢，畫眉眼角一瞟，發現正如月荷說的那樣，只繡出一片完整的花瓣，現在正在繡第二瓣呢！

　　月荷唉聲嘆氣的道：「欸，大嫂，為什麼女子一定要會繡活呢？我實在是不擅長這個，學了好久了也不會做繡樣，只能照著娘給的繡樣簡單的繡些圖案。」

　　畫眉心想我自己對繡活一竅不通，哪有資格來安慰你啊！

　　不過，表面上自然要裝裝樣子：「月荷，你慢慢學，要耐心些。你年紀這麼小，大嫂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不如你呢！」

　　上帝原諒她善意的謊言吧——她哪裡知道真正的畫眉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繡活的，為了安慰月荷隨口胡謅兩句而已。

　　月荷聽了卻當真了，興奮的道：「嫂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畫眉擺出一副的確如此的樣子，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看來原來的畫眉一定是個從不說謊信譽良好的女子，要麼就是月荷天生單純，反正月荷被畫眉的兩句話鼓勵的充滿了信心是真的，又低頭去繡她的手帕去了。

　　畫眉在一旁看了會，不由得對古代婦女們充滿了敬意。

　　這小小的繡花針一針一針的到底要繡到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一方手帕？

　　再說了，這時候的衣物上的圖案都是這樣繡出來的。想來也太令人驚嘆了！

　　月荷口中說自己不擅繡活，可在畫眉的眼中，月荷的繡工已經很了不得了，這麼小的女孩子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不疾不徐的飛針走線，繡了好長時間不過是一小瓣花瓣而已。

　　畫眉再次驚嘆了！

　　這麼長時間的看著，別說繡了，就是看月荷繡都把畫眉看累了。

　　這整日整日的繡這玩意兒，不知道眼睛能不能受得了。

　　畫眉異想天開起來，這時候的人若是近視了該怎麼辦呢？不會也戴眼鏡吧！

　　想到月荷戴上眼鏡的樣子，畫眉不禁笑了起來。

　　月荷被畫眉自得其樂的輕笑聲吸引，抬起頭來：「大嫂，你在笑什麼？是不是笑月荷繡的不好？」

　　畫眉連連搖頭：「不是，你繡的太好了。不過，可不能整日這麼低頭繡東西，眼睛也要適度的休息的。繡一會兒就要到外面去轉一轉，讓眼睛放鬆休息一下。」

　　月荷理解有誤，一聽說要出去轉一轉就聯想到上午自己和畫眉出去一趟被顧氏訓得頭都抬不起來的情景。

　　「大嫂，我可不敢隨你出去了，娘知道了又要罵我們兩人了。」

　　月荷想到顧氏凶巴巴的樣子就有些害怕。

　　畫眉失笑：「你這是想哪裡去了，我說的是站到院子裡，朝天空或是遠處看一看讓眼睛休息休息，誰讓你出去了。」

　　她可沒那個膽子再慫恿月荷出去了，就到村頭井邊去了一趟就被婆婆顧氏罵的狗血淋頭的，若是下午再出去，不知婆婆還會氣成什麼樣子。

　　到時候，受罪的還不是她？

　　畫眉算是看出來了，月荷本性不差，是個不錯的小姑娘，就是膽子小懦弱外加自私了些。根本不敢和顧氏頂嘴。遇到事了也別巴望月荷能替自己說話。

　　而惡婆婆顧氏，對自己的兒子疼愛有加，對自己的女兒也很是和藹，對孫女婉兒也還不錯，就是不待見自己這個兒媳。

　　不知道這時候的婆婆是不是都是這麼對兒媳婦的……

　　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封建社會裡的婆婆對兒媳婦都不咋地，有句俗語不是叫「媳婦熬成婆」麼？

　　做了多少年的苦兒媳婦，好不容易自己熬成了婆婆，還不是可勁的使喚兒媳婦做事好一逞婆婆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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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2:49 AM

第十五章：套話

　　月荷聽了畫眉的話後總算放下心來，起身將手裡的東西放下，然後和畫眉一前一後走到了院子裡。

　　畫眉看著光禿禿的小院子頗有些遺憾，這院子也太空盪盪的了，怎麼不種個小花小樹呢，哪怕是有幾棵小草也行啊！

　　月荷見畫眉邊打量邊搖頭很是奇怪：「大嫂，你在看什麼？」

　　隨著畫眉的目光，月荷也看了過去。

　　還不是那個院子麼？一點變化也沒有，怎麼大嫂畫眉看得那麼專注？

　　畫眉隨口說道：「月荷，咱們家院子裡怎麼沒種點花什麼的？」

　　這麼隨口一句話就見月荷忽然緊張起來：「大嫂，你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可以，可千萬別被大哥聽見了。」

　　這跟柳書懷又能有什麼關係？

　　畫眉真想撓頭，思及這動作實在不雅方才作罷。

　　欸，什麼都不了解不清楚的日子過得真是憋屈，連話都不敢隨便說。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像現在，畫眉滿心的疑問卻不敢問出口。

　　這其中肯定是有緣故的，不過，自己冒冒然的問出口的話一定會讓月荷起疑心。肯定會說「大嫂你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之類的話。

　　所以，畫眉好辛苦的把衝到嘴邊的問話忍了下來。

　　好在月荷主動就講起了其中的緣故：「我家院子裡以前自然是有好多花的，那時候，爹還沒去世，最愛擺弄些花花草草。院子裡擺了好多盆呢！前幾年，爹生病去世了。大哥愛喝酒愛賭錢，一沒銀子了就會把花拿到鎮子上賣掉換成錢，然後拿去賭。時間一長，就把滿院子的花都賣光了。欸！」

　　說到最後，月荷嘆了口氣，看來對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大哥也是頗多怨言。

　　畫眉邊聽邊思忖，看來公公在世的時候，這個家的家境還沒有差到現在這個樣子。

　　柳書懷既不肯讀書考取功名，又沒有做其他的營生，整日裡就是喝酒賭錢，那這個家是靠誰來維持的？

　　月荷、雲生都還小，可以不考慮。

　　那麼，肯定就是婆婆顧氏和原來的畫眉兩人靠替人家做繡活賺點銀子了。

　　難怪剛才顧氏聽說自己的手受傷不能做繡活會如此著急生氣，還說出那樣的話來。

　　原來，自己的這雙手真的是很重要不能受傷的。

　　想到這兒，畫眉又為日後發起愁來。

　　這手受傷不能做繡活的藉口最多用上幾天，等以後又該拿什麼作為藉口呢？

　　這個家既然就靠這個作為生計，自然不可能允許畫眉無限期的「受傷」不能做事。這個大破綻可是硬傷啊！

　　想來想去，畫眉都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來應付此事。

　　嘆了口氣，畫眉只好將此事暫時拋在一邊。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不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嗎？

　　反正這幾天暫時是無憂了。

　　月荷見畫眉的臉色不停的變來變去，還以為她是心疼那些花花草草：「大嫂，咱家院子裡沒有花也沒什麼的，你就別往心裡去了。倒是家裡的傢什都快被大哥典賣光了，得好好勸勸大哥才好。」

　　什麼？

　　柳書懷還會賣家裡的東西？

　　怪不得這個家如此寒酸，屋子裡除了床基本上就空無一物。原來，都被柳書懷拿去賣掉了。

　　真是標準的敗家子啊！

　　畫眉聞言滿肚子火氣，這個便宜相公讓人越想越是火大。

　　月荷自言自語道：「欸，大哥這脾氣誰都不敢勸。前幾天大嫂也是因為說了讓大哥別再去賭錢了才被大哥打成那個樣子。現在，連娘都不敢說大哥什麼了……」

　　畫眉皺著眉頭道：「月荷，你大哥一直就是這樣的脾氣嗎？」

　　問過才知自己失言，這種話在心裡想想就好，怎麼能這麼隨意的就問了出來？

　　月荷難保不起疑心……

　　月荷沉浸於自己的回憶，沒有留意到畫眉的失言，很自然的將柳書懷的事情說了出來。

　　畫眉立刻豎起了耳朵，這時候一定要仔細的聽，好多知道一些這個家裡的情況：

　　「大哥以前也不是如此的，爹在世時常教導大哥二哥讀書認字。大哥考了幾次鄉試都沒有考中秀才，然後就不肯再讀書了。又交上了幾個狐朋狗友，整日和他們幾個去鎮上賭錢。家裡的錢輸光了，就把家裡的東西拿出去變賣。贏錢的時候還好，回來總是笑眯眯的，可若是輸的話，回來就要發脾氣……」

　　下面的潛台詞畫眉立刻就聽出來了。

　　輸錢回來發脾氣打老婆——難怪畫眉身上這麼的新傷舊傷。

　　該死的可惡的殺千刀的男人……

　　畫眉心裡狠狠的罵了一通，仍然覺得不解氣。

　　恨不得現在就拿著棍子到房裡揍那個不是東西的男人一頓。

　　畫眉啊畫眉，你以前怎麼會喜歡這種狼心狗肺的男人……

　　月荷沒有再說下去，怕刺傷了畫眉。

　　畫眉誘哄著月荷再多說些：「月荷，娘也不管你大哥嗎？」

　　這也就是月荷年紀小單純，畫眉才敢如此問。若是換了那個聰穎犀利的小叔，畫眉怎麼也不敢問這種話的。

　　月荷驚訝的看了一眼畫眉：「大嫂，你今日問的話好生奇怪。你難道不清楚嗎？娘也常念叨大哥的，可惜大哥不肯聽。還為此和娘吵過架，娘現在也不大敢說他了。」

　　畫眉掩飾道：「這我當然清楚，就是這麼隨口一問而已。」

　　月荷沒有多想，對畫眉說道：「大嫂，我在外面也休息不短時間了，我進屋繡手帕去了。娘說了，要我盡快的把手帕繡出來呢！」

　　畫眉點點頭，準備隨月荷一起進屋順便看看婉兒醒了沒有。

　　正待走，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一個粗魯的喊聲：「書懷！」

　　說著，一個有些猥瑣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子大概二十來歲，個頭不高，皮膚微黑。

　　滿臉不正之氣，一看就知道是個不良青年之流。

　　看來，這就是柳書懷的狐朋狗友之流。

　　畫眉不知道這人是誰，不敢出聲。

　　月荷倒是清楚得很，對著來人說道：「堂兄，你又來喊我大哥出去啦！他吃過午飯就睡覺了，你還是一個人走吧！」

　　這人居然是柳月荷的堂兄，那也就是說和柳書懷是堂兄弟嘍！

　　怪不得月荷和他如此熟稔。

　　那青年嘻嘻一笑：「月荷，快去喊你大哥出來。昨日手氣如此好，今日當然要連上再去試試，說不準今天的手氣會更勝昨天呢！」

　　這就是標準的濫賭徒了。

　　若是輸了自然要想法去撈，若是贏了就想著再去多贏些。

　　這麼循環下去，必然的結果就是輸了又輸。

　　月荷不肯去：「大哥睡覺的時候脾氣最大了，我要是喊準挨罵不可，我才不去呢！」

　　那青年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畫眉的身上：「婉兒她娘，那就麻煩你去一下了。」

　　畫眉感覺那個青年的目光有些放肆的在自己的身上轉來轉去，心裡一陣不舒服。

　　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鳥……

　　顧氏在屋裡聽到外面喧嘩，也出來了。見是侄兒不由得眉頭一皺：「是來順啊，你這時候來做什麼？」

　　看來對自己的侄兒也沒多少好感。

　　柳來順見到顧氏很隨意的喊了一聲：「二嬸，我來喊書懷出去轉轉。」

　　顧氏的臉色不大好看：「書懷昨日在外玩了一夜，現在正在睡覺。你一個出去耍吧！」

　　一想到自己的兒子都是被這個侄兒帶出去賭錢夜不歸宿，顧氏就渾身來氣。

　　這也是做母親的通病，自家兒子身上的毛病通常都要歸咎到別人頭上的。

　　柳書懷賭錢成性，怎麼能全怪罪到同伴身上？

　　柳來順看來對自己這個二嬸也沒多少敬畏之心，居然說了句「我自己去喊書懷起床」就去了柳書懷的屋子裡。

　　顧氏拿他沒辦法，恨恨得跺了跺腳也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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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2:53 AM

第十六章：可憐可恨的顧氏

　　月荷也不肯進屋繡花了，也跟著顧氏一起過去。

　　畫眉想了想，也跟上了。

　　說不準還能從各人的對話中再聽出些什麼來……

　　柳來順將房門踢開，大聲嚷嚷道：「書懷兄弟，快起床啦！」

　　柳書懷本來面朝裡邊，這時被吵醒了果真如月荷所說很是不快的罵了句：「沒見我正睡覺呢嗎？是誰在那吵的？」

　　柳來順可不怕柳書懷的起床氣，到了床前拉了柳書懷一把：「是我。」

　　柳書懷被硬生生的吵醒正想發脾氣，一睜眼看是堂兄柳來順立刻有了笑臉：「來順哥，是你啊！」

　　柳來順擠眉弄眼的說道：「書懷，昨日手氣這麼好，今天一起再去試試如何？定能贏一大筆！」

　　柳書懷立刻蠢蠢欲動起來，翻身下了床，飛快的將衣服穿上。

　　顧氏在旁邊有些著急：「書懷，昨晚你就整整賭了一夜，今天就別出去了吧！這樣總是熬夜很傷身體的。」

　　畫眉在旁邊聽的分明，心想原來你也不敢直接說書懷你就不要去賭了，而是拐彎抹角的以保重身體為由勸柳書懷。

　　看來這惡婆婆到了柳書懷面前變的和藹可親多了……

　　就是不知道柳書懷買不買賬就是了。

　　嗜賭成性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攔住嘛！

　　果然，只見柳書懷不耐煩的說道：「娘，你就別管這麼多了。我和來順哥走了。」

　　顧氏眼見自己攔不住兒子的腳步，一股怒意上涌。

　　柳書懷和柳來順一走出門外，顧氏就將氣撒到了畫眉的頭上：「書懷出去賭錢你為什麼一聲不吭？你就不能讓他留下來不要出去嗎？」

　　畫眉自覺無辜得很，明明就是柳書懷自己堅持要走的，怎麼能將理由怪到她的頭上來。莫名其妙！

　　「娘，書懷連您的話都不聽，我說的話他怎麼可能聽。只怕我要是多嘴幾句的話，他又會打我一頓。」

　　畫眉看似溫順的話實則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潛台詞就是你這個當娘的都管不住兒子，我自然就更不行啦！

　　畫眉巴不得柳書懷整日都在外賭別回來。

　　反正她是一點都不想看見這個男人。

　　顧氏被畫眉的話噎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想想自己依仗的兒子卻是這副脾性，顧氏有些悲從中來。

　　月荷見顧氏心情不愉，上前說道：「娘，你別生氣了，大哥這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就隨他去吧！」

　　顧氏嘆氣道：「這麼隨著他，只怕他以後會將這幾間屋子都敗光了。造孽啊，我怎麼會生了個這麼不爭氣的東西……」

　　顧氏別過臉去，眼角分明閃出了淚光。

　　畫眉心裡一陣惻然，昨日穿越而來後，她一直接觸到的就是顧氏凶悍不講理的一面，沒有想到過其實顧氏也不過是個喪夫的可憐寡婦，再加上兒子不爭氣，顧氏何嘗沒有可憐之處？

　　看到顧氏潸然淚下的樣子，畫眉感同身受，心裡也不好受起來。

　　古代女人講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顧氏已經沒有了相公，自然要將全部的生活希望都寄託出自己的兒子身上。

　　柳雲生年齡尚小，大兒子柳書懷不但不能撐起家庭的重擔，反而還變賣家中的東西來賭錢喝酒。

　　難怪顧氏會如此的難過……

　　這一刻，畫眉對顧氏充滿了同情。

　　想想不對，自己豈不是更可憐？

　　柳書懷現在可是她的相公了，跟著這樣的相公能過什麼樣的日子？不打罵就算不錯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把這兒的環境風俗等等都搞清楚，然後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不知道這兒有沒有休夫這一說……

　　顧氏抹去了眼淚，重新轉過頭來：「月荷，你的手帕繡的怎麼樣了？」

　　月荷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已經繡好了兩片花瓣了，月荷這就到屋裡繼續去繡手帕。」

　　顧氏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先去吧！」

　　然後又對著畫眉說道：「你跟我過來。」

　　畫眉暗暗叫苦，不知道又要指揮她做什麼事情了。總之，不會有什麼好事就是了！

　　畫眉倒不是怕吃苦做事，只是生怕又冒出像繡活之類的她壓根一竅不通的東西來。到時候又得絞盡腦汁找出理由來推脫。

　　欸，真是痛苦啊！

　　畫眉慢吞吞的跟在顧氏的後面。

　　顧氏走了一會兒回頭，見畫眉離自己老大一截，心裡不高興了：「你不能走的快些嗎？今日看你好生反常，往日你做事可沒有這麼磨蹭。」

　　畫眉心裡暗自一驚，連忙快步跟了上來。

　　看這走的方向好像是柳雲生的屋子啊！

　　昨晚天黑，畫眉又是站在門口沒有細細打量，現在一看，呵，柳雲生這間屋子算得上是全家最好的了。

　　當然沒有什麼名貴傢具，不過，有滿滿的一架子書倒是真的，靠窗子邊有一張書桌，桌子上有筆墨紙硯。

　　雲生就坐在桌子前，手捧一本書在看。

　　畫眉心想這個小男生倒是很有耐心，整日悶在屋裡看書，也沒怎麼見他出來走動，好像除了吃飯基本上都是在屋裡。

　　比起柳書懷來，柳雲生的刻苦好學上進顯得尤為可貴。

　　雲生見顧氏和畫眉進屋，坐那兒動也未動，只是抬起頭來喊了聲：「娘，大嫂。」

　　然後又低下頭去看了起來。

　　畫眉心裡嘀咕：不懂禮貌的孩子，不知道要站起來打招呼嗎？看來，也是被顧氏給慣壞了。

　　顧氏倒是絲毫不以為忤，很是欣賞雲生的用功。

　　顧氏笑著說道：「雲生，我看你屋裡好長時間沒有打掃了，今日讓你大嫂來替你收拾一下。」

　　什麼？

　　畫眉驚訝的出聲道：「娘，這恐怕不大合適吧！」哪有讓大嫂來替小叔收拾房間的？

　　這於情於理好像都說不過去吧……

　　顧氏不耐煩的道：「有什麼不合適的，要不是你不能做繡活，哪用的著我一個人如此辛苦的趕工。還得忙著兩日之後交貨給人家呢！讓你來替雲生收拾下房間你都推三阻四，我看你現在膽子當真越來越大了……」

　　眼看著顧氏又要滔滔不絕的訓斥起來，畫眉連忙補救道：「娘，我沒別的意思。我立刻就來收拾，您放心吧！要不，過一會兒您來檢查，兒媳一定不會偷懶的。」

　　顧氏哼了一聲：「最好如此。」

　　然後轉過頭和藹的對雲生道：「雲生，你看了半日的書也該累了吧！不如出去歇息一會兒，正好讓你大嫂在這收拾一下。你等會兒再進來。」

　　這變臉簡直是神速，讓畫眉嘆為觀止。

　　雲生點了點頭，放下書和顧氏一起出去了。

　　留下了可憐的畫眉要做清潔女工。

　　畫眉眼睜睜的看著人家娘兒倆親親熱熱的走了出去，到院子裡坐下聊天去了。

　　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要在這打掃衛生收拾房間啊！

　　畫眉再一次恨得牙癢，可惜僅僅只能在肚中腹誹幾句而已。

　　還不是要乖乖的照做不誤？

　　欸，趕快收拾吧，一會兒可惡的婆婆還要來檢查自己打掃得是否乾淨呢！

　　想到顧氏板著的棺材臉，畫眉立刻行動起來。

　　第一步，先用掃帚掃地。

　　好在房間不特別大，一會兒就掃完了。將垃圾倒出院子中的垃圾桶內，畫眉又到廚房去找了抹布和盆。

　　雲生眼看著畫眉端著盆進了自己的屋中，揚聲喊道：「大嫂，你千萬別把我的書給弄濕了。」

　　哪來這麼多要求？

　　畫眉一邊嘀咕一邊回道：「我知道了。」

　　顧氏見畫眉忙忙碌碌的手一直沒停，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些。又和雲生聊起了天。

　　畫眉在屋裡把耳朵豎得長長的，想聽兩人究竟在說些什麼。

　　這時候，能多聽些總是好的，說不準就能從中聽出好多有用的信息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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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02 AM

第十七章：陪讀

　　顧氏先是問起了雲生的學習情況，雲生老實的答道：「娘，家裡的書我大部分都看過了。不過，有好多都一知半解。若是能有先生教導是最好不過，僅憑我自己這麼胡亂看書，只怕明年的鄉試很難考中。」

　　這道理顧氏何嘗不知？

　　只是……

　　顧氏嘆氣道：「本來，我想替你找個先生教導你一陣。可惜，家裡現在連維持生計都很困難，實在沒有多餘的閒錢給你去請先生。若是你爹在世就好了，他是幾個村子裡最有名的秀才……」

　　提到已逝的丈夫，顧氏一陣難過。

　　雲生見顧氏難過連忙說道：「娘，我就自己看書好了。反正我以前也跟著爹學過認字，書上的字我基本都認識，也能看得懂。若是有不懂的，我就自己好好琢磨，實在有不懂的，我就拿去問大哥。」

　　顧氏啐了一聲：「你大哥現在哪還有個讀書人的樣子，前些年學的只怕早忘光了，現在他的腦中除了骰子再無他物。你去問他做什麼。」

　　想到柳書懷，顧氏心情就鬱悶起來，臉色難看了不少。

　　雲生忽然又想到了大嫂畫眉：「要不，我就問問大嫂好了。大嫂識文斷字以前就頗有才學，想來定是遠甚於我。」

　　顧氏考慮了會兒，有些為難：「小叔與大嫂常來往說話似乎與理不合，這麼做只怕有閒言碎語。」

　　村子裡的長舌婦著實不少，若是被這些好事之人知曉還不知會惹來多少非議。

　　畫眉在屋裡聽了真想插嘴說我一點都不介意。

　　這整日做事多辛苦，若是能陪小叔看看書倒是不賴的打法時間的方法。

　　再者，在沒有機會出去四處打探的情況下，書是最好的了解外界社會的媒介了。

　　這麼多的書裡，總會有些歷史方面的書籍吧，到時候還可以和小叔雲生「討論」一下，嘿嘿！

　　打著如意算盤做著美夢的畫眉臉上露出了笑容。

　　心裡吶喊著，雲生，趕快加油說服你娘吧！

　　畫眉再急切也明白此時絕不是自己插言的最好時機，若是她出言了準要被顧氏訓幾句，說不準還會起到反效果，還是靜觀其變出耳朵聽就好了。

　　雲生果然說話了：「娘，大嫂自打十五歲嫁入我柳家，已經有五年了。在雲生心中，她與家人無異，我坦坦蕩蕩何懼他人閒言碎語。」

　　雲生一副大人架勢，說話有模有樣，哪裡像個十四歲的孩子。

　　顧氏看了眼懵懵懂懂的雲生，說出自己的顧慮：「可是，你也到了說親事的年齡，我只怕此事對你的名聲不好……」

　　雲生見顧氏提到自己的終身大事皺了皺眉頭：「娘，家裡現在如此狀況，雲生哪有心情考慮婚事。還是等幾年再說吧！雲生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好好的用功讀書，然後能在鄉試中一舉考中，之後再有機會去考取舉人的功名。」

　　畫眉在屋裡聽了暗自點頭，這幾句話說的還像樣。

　　如今家中只靠顧氏和畫眉兩人做些繡活維持生計，連為雲生送去私塾或請個先生都無能為力，更談不上說親事了。

　　彩禮什麼的估計是很大一筆花費，跟現代人結婚道理都是相同的，沒錢結什麼婚怎麼結婚？

　　在古代只怕更講究些呢！

　　顧氏為雲生的志氣感到高興，臉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行，就照你說的吧！讓你大嫂每日陪你看書，反正她這幾日身子不適什麼事也做不了。就算讓她休息了！」

　　說著就喊畫眉出來。

　　畫眉按捺住心裡的喜悅，心知肚明顧氏喊自己出來是為了什麼，不過表面還要裝出茫然的樣子來：「娘，你叫我做什麼？屋子還沒收拾乾淨呢！」

　　顧氏吩咐道：「你這幾日就不要做繡活了，陪雲生看看書，若是雲生有不懂不會的地方你就教教雲生。」

　　畫眉一臉驚訝——此刻，畫眉覺得自己的演技一定不輸奧斯卡影后，多自然的表情啊！

　　「可是，畫眉每日上午還要去挑水呢！回來還要打掃院子做飯……」這時候自然要使勁的壓價，把身上的事情推掉一些。不管怎麼樣，少一點好一點嘛！

　　顧氏瞪了畫眉一眼：「這有什麼好耽誤的，雲生又不是要你時刻陪在旁邊，他自己自然會看，難道要你替他翻書不成？你在不忙的時候到他的房裡就行了。」

　　畫眉臉一跨，欸，這顧氏還真是會用人啊！一分鐘都不讓她休息。

　　感情是啥事都不少做，然後又多了一樣「陪讀」的任務啊！還以為可以趁機偷懶一下呢……

　　總算是把繡活的事情應付了過去，也算一個小收穫了。

　　畫眉重新振作起精神，有些話還是要說的：「娘，兒媳倒不是不願意陪雲生讀書，就是怕瓜田李下惹人嫌疑。對兒媳和雲生的名節有損，若是有人說三道四該如何是好。」

　　這話可得講在明，別以後再來怪罪於她。顧氏遷怒於人的功夫畫眉已經初步領教過了，總之，不管是誰的錯顧氏都會把錯誤推到別人的頭上。

　　以後若是有什麼人說閒話了，可不能怪自己，自己是「被迫無辜」的。

　　顧氏揮了揮手道：「都是一家人，旁人能說什麼閒話。行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你繼續去打掃吧，記得把書架上的書都整理一下。」

　　順手又布置一樣事情。

　　畫眉連嘆氣的功夫都沒有，又到房裡去忙碌去了。

　　這死女人，非要指揮的自己團團轉她才開心。連休息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真是……

　　總算是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雲生此時也正好進了來。

　　他一言不出的到桌子前去看書，畫眉也沒去搭話，徑自到書架前收拾起了書。

　　雲生這時說道：「大嫂，那兒許多書都是爹以前留下來的，年代久遠，千萬要輕拿輕放，不要弄散頁了。」

　　畫眉應了聲：「知道了。」

　　看不出這小男孩還挺愛惜書的嘛！

　　畫眉一邊緩緩的整理書架，一邊打量起書架上的這些書來。

　　的確如雲生所說，書架上的書大部分都有些陳舊了。好多書裡面頁已經散掉了，畫眉只好輕輕的將書放整齊。

　　順手看了其中幾頁，從上往下從右往左，這種閱讀習慣真是讓人很不適應。

　　奇怪的是，好多晦澀難懂的語句畫眉居然一看就懂，好像腦子裡自動就浮現出其中的含意來。

　　這又是怎麼回事？

　　畫眉可以確定以前自己很少看過此類文章。

　　遙遠的大學時期，她也曾學過一些文言文，不過，那時候只為應付考試，哪裡談的上有多高深的知識。

　　那麼，自己現在這種情況算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畫眉本身的意識還未完全消失？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她現在一見到顧氏就有種直不起腰的膽怯還有見到婉兒就滿心愛憐了。

　　畫眉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把原因歸咎於此。

　　不知道這具身體還留下了些什麼給她……

　　好像家務方面沒有任何的殘留跡象嘛！自己燒火掃地打水等等還是陌生得很……

　　尤其是那該死的繡活，她根本就是看都不大看得懂。

　　這又怎麼解釋，難道是選擇性的殘留記憶？

　　亂了亂了，越想頭越痛。

　　畫眉索性不再去想這個問題，反正能看得懂這些文章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就別去追究那麼多啦！

　　想想若是看不懂這些，然後雲生再問起了相關的問題自己豈不是又要露餡了？

　　還好……

　　想到這兒，畫眉對自己日後的日子多了些期待。看看書打發時間總比坐那發呆胡思亂想來的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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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15 AM

第十八章：洗衣記

　　當晚，柳書懷又是一夜未歸。

　　顧氏第二天早上得知此事，氣得飯只吃了半碗就丟下筷子不吃了。

　　畫眉倒是愜意得很，帶著婉兒香香甜甜的睡了個好覺。

　　想想自己在現代的時候，丈夫向東夜不歸宿是常事，她總是孤零零一個人守著空床空屋子到天亮。

　　現在不同了，雖然生活條件差了那麼多，總算是多了可愛的女兒陪伴她了。

　　摟著小小的身軀，畫眉從未睡得如此踏實。忽然覺得現在的日子也還算不錯。

　　不管周圍的「家人」對她如何，總算是多了這麼多的人圍繞在她的身旁。

　　總比以前孤家寡人好的多……

　　畫眉總算是真正接受了自己穿越而來要在這個家中生活下去的事實。

　　凡事都有兩面，有利必然有弊，有失卻也一定有得。端看自己怎麼想了！既然事已至此，那麼該怎麼堅強樂觀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怨天尤人還有什麼用？

　　人，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

　　想開了後，畫眉忽然覺得心情舒爽無比，露出了初臨貴境後的第一個燦爛真心的笑容。

　　可惜，這笑容來的不是時候……

　　因為兒子又徹夜未歸而心情不好的顧氏恰巧見到了畫眉滿臉的笑容，立刻就衝畫眉發起了脾氣：「你相公在外一夜未歸，你還有心情笑。你心裡究竟都在想些什麼？」

　　畫眉強迫自己平靜的對視顧氏：「娘，兒媳開心是因為身體舒服了些。傷勢也恢復了一些。至於相公的事情，兒媳也不想他這樣，可是兒媳又有什麼辦法呢？」

　　相信她，這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知原來的畫眉究竟怕這個顧氏怕到了什麼地步，一見到顧氏朝她看來身體自動的就做出了反應：雙手微抖，心裡一緊，頭不由自主的就想往下低。

　　畫眉暗暗的深呼吸，終於稍稍平靜了下來，勇敢的正視顧氏。

　　顧氏見兒媳一反常態昂首挺胸的和她對視頗有些不習慣，居然沒有再追問下去。

　　畫眉心裡一陣暗爽。

　　現代她曾是個心理醫生，自然深諳各種動作對對方造成的心理暗示，像現在，她這種動作就是暗示對方自己說的是實話。

　　顧氏果然被她震住了，哈哈！

　　畫眉覺得這是婆媳鬥爭中的一次小小勝利，看來，以後要逐漸讓畫眉在這個家中改變以前的地位還是可行的。

　　當然，這種改變是潛移默化的，不能忽然來個驚天動地的大轉變，那肯定會引起各人的疑心不可。

　　顧氏心情不愉，月荷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吃過飯就領著婉兒去了屋裡玩耍。

　　畫眉自然要負責收拾碗筷善後工作。

　　等把院子裡掃乾淨後，畫眉自動自發的準備去村頭挑水。

　　顧氏不知怎麼地良心發現，喊住了畫眉。

　　畫眉有些奇怪的放下桶問道：「娘，您叫我有什麼事情嗎？我還得趕著去挑水呢！去遲了只怕一個上午我也挑不滿一缸的水。」

　　顧氏說道：「算了，你肩上的傷還未好，要是讓你出去挑水，被桂香看見了肯定會說我這個做婆婆的不體恤你。今日你就在家裡把衣服都洗了吧，別出家門了。」

　　畫眉聽後一喜，正發愁這麼重的水桶到時候怎麼挑回來呢！在家裡洗洗衣服多輕鬆……

　　不過，等畫眉見到那一大盆的衣服時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一家子的衣服不會都在裡邊吧！

　　天哪！這得洗到什麼時候？

　　顧氏指著一旁的胰子說道：「胰子你省著點用，多用手搓洗。還有，家裡的水你得省著點用，我先去挑水去了。」

　　留下畫眉愁眉苦臉的準備洗衣服。

　　蹲在大木盆前腿酸的難受，畫眉從屋裡找了個小木凳子出來，坐下來之後舒服了許多。

　　又得把衣服洗乾淨，又不讓多用水和胰子，真是件苦差事。

　　畫眉洗了一會兒就覺得腰酸背痛手也痛，以前都是用全自動洗衣機來洗衣服，這麼原始的手洗還真是讓人吃不消。

　　畫眉不禁異想天開起來，若是有哪個女人再嫌日子過得不好不開心就讓她穿越到古代來，讓她過一過古代婦女的日常生活。保准效果絕佳，再也不會覺得日子過得辛苦了。

　　好想念有電視有電腦有自來水有洗衣機的日子啊！

　　還有，好想念有抽水馬桶的日子……

　　這又是讓畫眉嚴重不適應的地方了，房間裡紅漆的木質馬桶坐上去總有種說不出的怪怪感覺。

　　即使有蓋子蓋上，也還是散發出淡淡的「異味」。

　　欸，一切還有待日後慢慢適應。

　　她估計是沒那個本事做個什麼抽水馬桶之類的設備出來，前生的自己也不過是個平庸的現代女人。

　　說是心理醫生，但是大部分時間還不是聽一些女人嘮叨些不如意的瑣事，然後適時的開導開導，哪裡像別人眼中那麼神秘高尚，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得職業。

　　而自小生活優渥的她在和向東結婚之前可以稱得上是十指不沾水的嬌嬌女，好多家務事還是後來慢慢才學會的。

　　這樣的她哪裡能學得來其他混得風生水起的穿越女似的搞出一堆名堂來？

　　還是老實安分點動手洗吧……

　　期間顧氏挑著水回來過一趟，見畫眉洗了半天還未把衣服洗完有些不悅：「怎麼還沒洗完，照你這速度，等衣服全部希望只怕天都黑了。」

　　畫眉陪笑道：「是是是，接下來我一定快一些洗，一定會在中午之前將衣服洗完。」

　　顧氏又嘮叨了兩句才又挑著水桶走了。

　　畫眉等顧氏一轉身才敢讓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出來。

　　這麼多的衣服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洗完嘛！居然還嫌她的動作慢，真是不像話。

　　對了，不提衣服，房間裡還有前天晚上換下來的衣服沒拿過來，也得拿給來洗了才好。

　　畫眉起身回房去拿衣服，等拿完衣服出來後，在院子裡居然看到了滿臉頹喪的柳書懷。

　　瞧這樣子，大概是又輸錢了吧！

　　畫眉暗自揣測著，卻只當做沒看見他一般坐到凳子上繼續洗起了衣服。

　　她可不想去碰這個釘子，若是多嘴問了一句，只怕柳書懷又故態復萌發脾氣朝她身上撒氣。

　　畫眉心想這一身的傷只怕都是這麼來的，還是小心些好。

　　孰料，畫眉不吱聲也還是引來了柳書懷的不滿。

　　「婆娘，你沒看見你相公回來嗎？為什麼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喊都沒喊一句？」純粹是找茬。

　　畫眉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相公，你回來啦！」不是要喊一句麼？喊就是了，沒必要跟這種人較勁。

　　柳書懷哼了一聲：「你說話時為什麼不抬頭，是不是不想看見我？」

　　畫眉手一頓，忍住想爆發的慾望，抬頭說道：「相公，你沒見妾身正在洗衣服嗎？娘讓在中午前洗完這麼一大桶衣服，妾身要是不快點只怕洗不完。所以才沒敢停手，絕沒有藐視相公之意。」

　　柳書懷再也找不到發作的理由，憋著一肚子火又到了柳雲生房裡去了。

　　柳雲生一聲驚呼：「大哥，你拿我的書幹什麼？」

　　畫眉一驚，連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快步走到了雲生的屋內，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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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19 AM

第十九章：吵架

　　只見柳書懷正在書架上胡亂翻著什麼，把昨日畫眉剛整理好的書架翻了個亂七八糟。

　　畫眉看著真是心疼——想必又得自己去收拾，不知道柳書懷這麼胡亂翻到底是在翻什麼。

　　雲生一向愛惜書本，見柳書懷全然不把書當一回事的翻來翻去，雲生也生氣了：「大哥，你到底在找什麼？」

　　柳書懷邊翻邊道：「爹以前有許多珍藏的古書都放哪兒去了，鎮子上有家書鋪專門高價求購這種古書，我拿些去看看，說不準能賣上個好價錢。」

　　原來是想找古書去賣啊！

　　雲生慍色滿臉：「大哥，家中的書籍是爹生前一本一本積攢起來的，其中好多是爹年輕時在衙門裡做文書時淘換來的，現在用銀子都不一定買得到了。可以說是咱們家最珍貴的東西，你怎麼能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來。快快住手！」

　　雲生的一番話說的柳書懷不快起來：「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怎麼就不能將書拿去賣了換成錢來用？等我以後有錢了再把它買回來就是。」

　　說著，柳書懷似乎有了發現。從書架中抽出了幾本書興奮的道：「就是這些了！」

　　雲生衝上前去把柳書懷手裡的書奪了下來：「大哥，你不能把這書拿走。快給我！」

　　柳書懷身高力強，自然輕易的就把書又搶了回去。

　　雲生著急之下，死死的將柳書懷抱住不讓他走，邊對畫眉嚷道：「大嫂，你快把大哥手裡的書拿下來。」

　　我？

　　畫眉沒想到這把火燒到她這兒來了。

　　真後悔過來看熱鬧，這時候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過去把書奪下也不是，就這麼不理睬雲生的話也不是。

　　左右為難啊！

　　柳書懷的這種行徑畫眉自然看不順眼，可是鑒於此人有惡劣的前科，畫眉真不想去吃這個眼前虧。

　　若是他再對自己動手豈不是吃了大虧？

　　到時候只怕伸冤都沒地方伸去……

　　雲生見畫眉在那一動不動急了：「大嫂，你快些過來啊！」

　　柳書懷得意的道：「雲生，你快點把我放開，你大嫂怎麼敢對我動手。」

　　本來已經打算悄悄退縮的畫眉聽到此言不知怎麼陡然怒氣上湧，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勇氣衝到了柳書懷的面前，伸手將柳書懷手裡的書奪了下來。

　　柳書懷一個沒提防，等手中的書沒有了才醒悟過來，怒道：「死婆娘，你居然敢……」

　　畫眉心想反正做都做了，這時自然不能退讓，先占住一個理字再說：「雲生說的對，這書是爹留下來的東西，不能拿出去變賣。你賭錢本就不對，怎麼能容你再拿家裡的東西去典當賣錢？」

　　柳書懷氣的一蹦三尺高：「反了你了，我、我今天非動手打死你不可！」

　　畫眉一驚，朝後面退了兩步。

　　雲生力氣到底不如柳書懷來的大，不一會兒就被柳書懷掙脫開來。

　　柳書懷白淨的臉看來猙獰無比，一步步向畫眉逼來。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看來前幾日給你的教訓尚不夠。我今日定要打得你清醒！」

　　畫眉在害怕之中忽然鎮靜下來，望著眼前這個陌生卻又熟悉的步步逼近的男人，畫眉清晰的說道：「你的本事就只是打女人麼？」

　　柳書懷一楞，怎麼也沒想過畫眉竟然沒像往日那般哭泣求饒，反而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柳書懷離畫眉只餘兩步之遙，伸手就能將畫眉拉扯過來。不過，柳書懷沒有這麼做，反而是冷笑著問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你敢再說一遍麼？」

　　畫眉直視柳書懷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說，你的本事就只是打女人麼？」

　　柳書懷盛怒之中居然笑了起來：「好，今日我倒要和你這個婆娘好好理論理論，看你究竟想說些什麼，等你說完我再動手不遲。」

　　畫眉也笑了起來：「柳書懷，你有本事幹脆打死我吧，跟著你過這樣的日子對我來說也只是一種折磨和煎熬而已。你以為，我還想活下去嗎？」

　　這幾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讓畫眉心中一凜。

　　難道，這是真正的畫眉的心聲嗎？

　　她是不想再活下去了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才讓自己這抹游魂進駐嗎？

　　奇怪，那聲音明明是從自己的口中發出，卻又好似不是自己說的。

　　「你我年少時兩情相悅，心心相惜，我拒絕了好多人的提親，嫁給了你。可是，柳書懷，你究竟對我如何？缺衣少食整日做事我都不嫌辛苦，然而你卻動輒對我拳腳相交，從沒有把我真正的當娘子看待。你還記得曾經說過的話嗎？『只願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就是你給我的承諾，你做到了嗎？」

　　恍惚中，畫眉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畫面。

　　那是少年時的柳書懷，拉著溫婉美麗的畫眉的手，發誓要終生都對她好，一輩子不離不棄……

　　那是否就是柳書懷和畫眉曾有過的甜蜜愛情？

　　可這份愛情到婚後卻開始漸漸變了模樣。

　　柳書懷因為迷戀上了賭博而開始整日不歸家，在外和狐朋狗友廝混，贏了錢就去喝酒逛窯子，輸了錢回家發脾氣動手打畫眉拿了家中值錢的物件去賣……

　　不到三年，柳家已是家徒四壁……

　　婚後不過五年，畫眉已憔悴如斯。

　　這就是柳書懷的愛情承諾嗎……

　　當年那個美麗可愛的少女現在已是滿身滿心的傷痕，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在被柳書懷重打之後連躺在床上三日沒有下床，再醒來，已是現代穿越而來的一律幽魂。

　　真正的畫眉究竟去了哪裡？

　　柳書懷啞口無言，看著眼前滿臉淚痕的楚楚可憐的畫眉，竟然沒有了開口說話的勇氣。

　　剛才的滿腔怒火熄滅的無影無蹤……

　　雲生站在後邊，見兩人如此心裡也是一緊。

　　柳書懷和畫眉成親之日他還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然而美麗的新娘給他留下了很深的驚艷和滿懷的嚮往。

　　總想著自己日後也要找個像大嫂這樣的女子相攜一生。

　　此刻，畫眉雖是滿臉淚水，心中卻是更加駭然。

　　因為，她確信這些話不是她說的。

　　看來，她先前的猜測是對的，畫眉的身體裡尚殘餘了很多的意識。像此刻，忽然就冒了出來，讓她措手不及。

　　看來，畫眉的心中是真得很傷心很絕望，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充滿了失望和怨懟。

　　在這一點上，她倆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柳書懷泯滅的那一點良心終於冒了出來，他伸出手想拉住畫眉的手：「畫眉……」

　　畫眉卻迅速的將手抽回。

　　這時主宰身體的人又換做了她自己，自然不能讓眼前這個柳書懷吃了豆腐去。

　　柳書懷嘆道：「畫眉，你真的如此想的嗎？」

　　聲音裡居然有一絲的失落與懊惱。

　　畢竟，他和畫眉是真心相愛過的吧……

　　畫眉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低低的說道：「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去做些事情，不要再沉溺於賭博。一家子的人都指望著你，你不要讓大家繼續失望下去了。娘」雲生、月荷、婉兒，還有……我，都希望你好好的走上正途。」

　　差點不想把自己加上去。

　　因為畫眉真心的不想和柳書懷做夫妻了。

　　再有感情再有過去也是以前的畫眉和柳書懷的往事了，現在的她和柳書懷毫無感情，只有滿滿的厭惡，她怎麼能願意和這樣的男人攜手過下去？

　　這時候，畫眉自然不能將心裡真正想得都說出口。

　　就算是想休夫，也不是輕易可成的事情，此事得從長計議，想好怎麼做了再說。

　　不像現代人，離婚就是到派出所登個記就完了。

　　好像古人們對此事異常慎重，女人通常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輩子都耗在一個男人身上。

　　男人嘛，倒是沒這種煩惱。有錢了就再往家裡娶就是了。

　　沒錢的男人也能趁著兜裡有些銀子的時候去窯子裡鬼混一下。

　　男女生來不平等，女人的地位一直都是低下不被重視的。

　　唾棄這個萬惡的舊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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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24 AM

第二十章：良心發現？

　　柳書懷呆愣了半晌，一臉複雜的神色，不知是否良心發現了。

　　雲生忍不住插嘴道：「大哥，大嫂說的對。你若是不想讀書考取功名那也沒什麼，去找些正事做一做。總不能整日就以賭博喝酒為生，你看咱們家中，現在已是家徒四壁，只剩這些書了。你怎麼忍心把這些書再拿出去賣掉，這樣的話，能對得起死去的爹嗎？」

　　柳書懷還是沒有說話，看來心裡鬥爭甚是激烈。

　　這賭博若上了癮，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就像毒癮煙癮一樣，哪裡容易戒掉？

　　畫眉深知凡事不可過度，心想此時柳書懷既然有反省的跡象，那就打住讓他好好的想想，說不準能慢慢改掉這些壞毛病。若是再這樣說下去，惹得的他惱羞成怒反而不美。

　　畫眉溫柔的說道：「相公，你不妨好好的想想。雲生，你去看你的書吧！」

　　畫眉向雲生使了個眼色。

　　雲生冰雪聰明，立刻明白了畫眉的用意，乖乖的坐回去看書去了。

　　畫眉繼續到院子裡去洗一大盆的衣服去了，隨柳書懷一人站那兒想去。

　　好多事情不是別人說了就能起作用，一定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婆婆顧氏挑著水回來了，到了院子裡就把桶放了下來，抱怨道：「肩膀痛得要命，現在怎的挑水如此吃力，難道是我老了不成？」

　　畫眉啞然失笑，不到四十歲的女人已經做了奶奶，難怪感慨自己已經老了。

　　看來這挑水的事情一直都是畫眉在做的吧，不然顧氏怎會如此說話。

　　顧氏看向畫眉問道：「你衣服還未洗完嗎？」

　　大有質問的意思。

　　畫眉連忙道：「洗完了，兒媳正準備晾衣服。」就是不知道要把衣服晾在哪裡，也沒見到衣架什麼的。

　　幸好顧氏用手朝院子角落處木樁那兒指了一下，畫眉這才醒悟過來原來那根繫在兩根木樁間的細細的繩子就是用來晾衣服的。

　　之前看到兩根光禿禿的木樁一直沒明白過來是做什麼用的，現在才知道原來就是最原始的晾衣架了。

　　把衣服抖開，然後一件件的晾上去。

　　光從衣服也能看出柳家的經濟情況來，都是些陳舊的灰撲撲的衣物，即使是小婉兒的

　　衣服似乎也沒有什麼很鮮艷漂亮的。

　　顧氏自然又不滿的嘮叨了幾句：「記得把衣服抖開再晾上去，別偷懶……」

　　畫眉一邊應著，一邊這耳朵聽那耳朵出。

　　柳書懷這時走了出來。

　　顧氏一喜：「書懷，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早飯吃了沒有？娘給你去做點吃的去！」

　　說著，就要到廚房裡去做吃的。

　　柳書懷說道：「不用了，娘，我不餓。」看見顧氏前面還放著大大的水桶，柳書懷悶不吭聲的把桶拎到廚房裡將水倒進缸中。

　　缸裡的水還是沒滿，柳書懷自動的拿起扁擔挑著水桶去打水去了。

　　顧氏長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一向懶惰成性的兒子今日怎麼主動去挑起水來？

　　顧氏不由自主的問道：「畫眉，剛才那個人是書懷嗎？」

　　畫眉忍俊不禁：「娘，自然是他。您不會是眼花了吧！」

　　顧氏喃喃自語道：「書懷怎麼會主動去挑水，太讓人意外了。」

　　雲生從屋裡走了出來，對顧氏說道：「娘，大哥剛才回來，想拿爹以前留下的書去賣。被我和大嫂兩人阻止了。後來，大嫂又說了他幾句，我看，大哥似乎有些意動。待會大哥回來，您再勸勸他，讓他找樣正經事情做吧！」

　　顧氏聽了雲生的話後又驚又喜，難道柳書懷真的要迷途知返了？

　　顧氏連忙又追問起了細節。

　　畫眉在旁邊老老實實的把衣服都晾完了，沒來摻和人家母子倆的對話。

　　她的原則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話一多難免會露出馬腳來，還是少開口的好。

　　剛才一時衝動和柳書懷對上了，畫眉現在都還在暗暗後悔。若是被柳書懷聽出什麼破綻來該如何是好？

　　柳書懷可是畫眉的枕邊人，兩人是幾年的夫妻了。恐怕最熟悉畫眉一言一行的人就是他了。

　　不知道他有沒有對自己起疑心。

　　畢竟，原來的畫眉生性懦弱，不太像有勇氣說出那番話的人。

　　欸，幹嘛逞那個英雄嘛！

　　畫眉發誓自己以後一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這種「露臉」的事情盡量不做。

　　瞧，顧氏聽了一會兒已經開始用驚異的目光來回打量她了。

　　畫眉裝作沒留意顧氏的目光，走到月荷的屋裡，喊了婉兒出來：「婉兒，到娘這兒來。」

　　婉兒笑嘻嘻的跑出來，撲到畫眉的懷中：「娘，你又要講故事給婉兒聽嗎？」

　　故事？她哪敢當著顧氏和雲生的面把那些童話故事抖落出來，哄哄孩子還成，大人一聽保準會起疑心。

　　畫眉對著婉兒笑道：「今天不講故事，娘想帶著你到外面玩一會兒。」正好避開顧氏和雲生。

　　婉兒一聽要出去玩會兒很是歡喜，蹦蹦跳跳的就往外走。

　　畫眉跟著婉兒向外面走去，還沒等走出門，顧氏就喊道：「你過來一下。」

　　畫眉心中暗暗叫苦，看來還是免不了要被訓一通啊！

　　畫眉走到顧氏面前，靜等顧氏訓話。

　　沒想到顧氏居然很和藹的說道：「畫眉啊，你今天的事情做得很對。你畢竟是書懷的媳婦兒，有的時候你說話他還是能聽得進去的。你看，書懷今天居然去主動挑水了，這就說明他真的想改過自新了。你日後多勸勸他，他若是肯走上正途我們一家人的日子都好過了不是。」

　　畫眉真想對心情很好的顧氏說：你可不要盲目樂觀了。柳書懷一時良心發現可不代表他以後就能真的變好。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呃，這句粗俗了一點，不過，是千真萬確的大道理。

　　柳書懷會僅憑她幾句話就能改過自新？

　　若是真的這麼簡單，柳書懷應該早被勸好了才對。

　　畫眉以前接觸過得人和事很多，來看心理醫生的人自然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上的問題，像柳書懷這種情況的男人她也曾接觸過。

　　賭博真的不是那麼容易戒掉的。

　　顧氏接著又說道：「我馬上去找桂香來，讓她和虎子說一聲。虎子在鎮上的宋老爺家做事，讓虎子替書懷也在鎮上尋點事情做做。」

　　顧氏一臉興奮，畫眉不好潑她的冷水，只好點了點頭。

　　虎子又是何許人也？

　　既然和那個表嫂桂香扯在一起，應該就是桂香的什麼親戚才對，要麼就該是桂香的丈夫也就是顧氏的侄兒。

　　畫眉心裡暗自揣測。

　　雲生像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似的，說道：「虎子是桂香表嫂的親弟弟，大名於虎。」

　　畫眉一驚，掩飾的笑了笑：「我剛才一時沒想起來。」

　　雲生也笑道：「大嫂，你那晚不是對我說你頭被大哥打到，昏昏沉沉的好多事都記不清了麼？所以我才告訴你一聲。」

　　顧氏盤算著心思，沒有留意畫眉和雲生的對話，迫不及待的就出門去了。

　　雲生又重新進屋看起書來。

　　畫眉一時無事，就領著婉兒在院子裡玩。

　　不一會兒，柳書懷就挑著水回來了。

　　畫眉沒想好應該怎麼和柳書懷相處，下意識的總想離這個男人遠一些。

　　一見柳書懷向自己這邊走來，畫眉就有種想逃跑得衝動。

　　柳書懷坐到了凳子上，喊了婉兒過去。

　　婉兒很會看臉色，見柳書懷臉色正常才放心的走了過去，坐到了柳書懷旁邊。

　　畫眉看婉兒待在柳書懷身邊一臉開心的樣子心裡有些感慨，看來，所有的女兒都是喜愛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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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28 AM

第二十一章：攆夫出房

　　將近正午了，顧氏還是沒有回來。

　　畫眉只好動手做起了午飯。

　　經過昨天的鍛煉，總算是有了些燒火的經驗。不至於一會兒熄滅一會兒火大，不過，等好不容易把米飯做好了，一個人在鍋上鍋下的忙活就有點手忙腳亂了。

　　家裡也沒有什麼菜，和昨日差不多，連個肉都沒有。

　　畫眉心想這就是窮人的生活啊！連個葷腥都沾不著，照這樣子過下去，她哪能胖的起來，難怪這畫眉如此瘦弱。

　　好在月荷見機過來幫忙燒火，讓畫眉鬆了口氣。

　　這調味料都在哪兒？

　　看了會兒，畫眉終於確定陶碗裡裝的就是。灰白的鹽粒，和自己常見的加碘精緻鹽自然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算啦，有鹽吃就不錯啦！

　　旁邊有一個葫蘆，把蓋子拔出一看，果然是油。好像是菜籽油，一股濃濃的怪味道。

　　再然後……沒有了！

　　畫眉找了半天，也沒見到類似醬油醋味精之類的東西。看來，這時候就只有油鹽，難怪做出來的菜沒什麼味道。

　　月荷見畫眉東張西望很是奇怪：「大嫂，你在找什麼呢？」

　　畫眉尷尬一笑：「沒找什麼。」

　　畫眉趕快動手炒起菜來，不客氣的放了半勺子油，沒肉油總得多放點吧！

　　大鍋裡刺啦啦的冒出了油煙，畫眉心想要是有個抽油煙機就好了。

　　欸，別在那胡思亂想啦！

　　等飯菜做好後，顧氏居然還是沒有回來。

　　畫眉想了想，喊來柳書懷：「相公，你去喊娘回來吃午飯吧！」她可不敢自動請纓，桂香表嫂家應該就在附近，可是具體是哪一家她根本不清楚。

　　柳書懷應了聲就往外走去。

　　巧得很，剛到了門口，就遇到了顧氏。

　　顧氏心情似乎很不錯，進了屋裡見到畫眉居然給了個笑容。

　　畫眉有些受寵若驚，看來顧氏去這一趟有收穫啊！

　　顧氏欣喜的對著柳書懷說道：「書懷，我去和你表嫂聊了會兒，她弟弟虎子在宋老爺家做事你知道的吧！我請桂香替我去說一聲，讓虎子也替你在宋家找些事情做。桂香二話沒說就答應啦！說是過兩天就會有消息。」

　　柳書懷以往一聽到此類話題就不高興，今日卻只是點了點頭：「娘，我知道了。」

　　顧氏高興的差點當場落淚，覺得自己的苦日子快要熬到頭了。

　　連帶看畫眉都順眼許多了：「畫眉，你午飯都做好啦！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畫眉看著顧氏如此和顏悅色真是不習慣。

　　好像還是看顧氏橫眉豎眼更適應一些……

　　真是賤骨頭，畫眉唾棄自己。連忙也笑道：「娘，這是兒媳應該做的。」

　　柳家久違的和藹與溫情讓婉兒很是開心，滿臉都是笑。

　　一家人圍著桌子坐下，吃起了飯。

　　柳書懷習慣性的又想喝酒，張了張口終於又忍下了。

　　顧氏心情舒暢，連夾了幾筷子菜給柳書懷吃。

　　畫眉在一邊暗笑，還當柳書懷是孩子嗎？他早該是個頂天立地能撐門立戶的男子漢了吧！

　　看得出來，顧氏很慣著自己的兒子啊！

　　疼愛無可厚非，然而過度的溺愛就不妥當了。

　　柳書懷的性格和顧氏的縱容不無關係啊！

　　顧氏剛吃了一口菜立刻覺得不對勁：「中午的菜是你做的嗎？」

　　畫眉有些不解的問道：「是啊，怎麼了？」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吧！她自己吃了幾口，覺得比昨日的菜好吃的多了。

　　顧氏不悅的道：「放這麼多油做什麼？油可貴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畫眉啞口無言，原來做菜多放油也會招來責難……

　　顧氏若照往日的個性肯定是要狠罵畫眉一通，不過，看在畫眉今天有那麼點小功勞的份上，顧氏總算是沒再多說。

　　飯後，顧氏照常去做繡活，月荷今日也和顧氏在一起，說是要學做繡活。

　　雲生又去了自己的屋子看書去了。

　　畫眉收拾完之後，哄婉兒在床上睡覺。這個年齡的孩子最應該注重營養，可惜在這樣的家裡，這個簡單的要求根本無法做到。

　　想到午飯畫眉嘆了口氣，多放點油都不行，以後的飯菜不知怎麼熬著吃下去呢！

　　柳書懷也到屋裡來了。

　　畫眉低著頭哄婉兒睡覺，不大想理睬他。

　　雖說柳書懷暫時表現良好，但是這人就是顆不定時炸彈，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發出來？

　　想到這個看似斯文的男人曾那麼的虐待過畫眉，她就心中不寒而慄。

　　柳書懷敏感的感覺出畫眉的細微變化，以前的畫眉最是柔順，不管怎麼樣都對他笑臉相迎。從未有過像現在不理不睬的時候。

　　柳書懷咳了一聲：「畫眉，你身上的傷好了些沒有？」

　　提到這個，畫眉就滿心怒氣，即使當時被打得時候還不是她……

　　畫眉一聲不吭的將褲子卷了起來，露出傷痕累累的小腿，然後又卷起衣袖，露出細瘦的胳膊，那裡同樣是有許多被打得印記。

　　若不是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赤身裸體，畫眉真想把身上的衣服脫得光光讓他看看自己的身上究竟有多少傷痕。

　　柳書懷動輒對畫眉打罵，從沒有真正去看過畫眉身上到底有多少傷痕。這時看了之後，心底那絲悔意終於冒了出來。

　　「對不起，畫眉，我……」柳書懷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畫眉抬起頭看了眼滿是懊悔的柳書懷，揣測著此時柳書懷的悔意究竟有多少。

　　男人一時的心軟和良心發現不能說明什麼，或許只是他這時候的情緒而已。誰也說不準他以後會不會仍然實施家庭暴力。

　　柳書懷在畫眉探究的淡淡目光下居然不敢直視了。

　　他此刻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畫眉不知道，不過，她也不想去深究。

　　他是以前那個畫眉的相公，不是她的。

　　畫眉對著柳書懷緩緩的說道：「妾身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這些日子就讓妾身帶著婉兒睡吧！」

　　趁此機會提出分床睡得要求，柳書懷正在內疚應該能答應才對。

　　柳書懷一楞，有些惱怒：「我已經對你說過對不起了，你還要我怎麼辦？居然還想攆我到別的地方去睡覺，這是為人妻子應該做的事情麼？」

　　畫眉嘆口氣，看吧看吧，剛才還有點良心發現的樣子，一轉眼又是這副德行。

　　再這麼說下去，只怕柳書懷再次動手也不是沒可能的。

　　好女不吃眼前虧，畫眉按捺下性子解釋道：「相公，你千萬別誤會。妾身不是想攆你下床，只是身上的傷實在很痛，沒有辦法……伺候你。所以，想休息一陣子，等完全恢復好了再……」

　　畫眉的溫言軟語讓柳書懷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柳書懷不自覺的瞟了眼畫眉的胳膊和腿，良心又占了上風，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好吧！這幾日我讓娘把家裡的那間空屋收拾一下，我先在那間屋裡睡。不過，等你身體一好我就回來。」

　　畫眉頭點的像小雞啄米，生怕善變的柳書懷再次改變主意。

　　哇，太好啦！

　　危機暫時解除，總算先把同床共枕這一關暫時應付了過去。

　　估計至少也得一兩個月才能把身上的傷都養好吧……

　　嘻嘻，畫眉心情頓時無比愉快！

　　不過，她可不敢把這種雀躍都表現在臉上，省得被柳書懷察覺自己真正的心意後惱羞成怒什麼的，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柳書懷待了會兒，見畫眉只顧著照顧婉兒睡覺沒有理睬自己，自覺無趣也就出去了。

　　畫眉覺得柳書懷這麼一走，房間裡的空氣頓時清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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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31 AM

第二十二章：管得真寬

　　畫眉陪著婉兒午睡了一會兒。起來之後覺得神清氣爽。

　　畫眉看著婉兒有些散亂的頭髮笑道：「來，婉兒，娘替你重新梳頭髮。」

　　婉兒高興的站到畫眉面前，甜甜的說道：「娘，婉兒最喜歡你替婉兒梳頭了，娘梳得小髮髻是最漂亮的。比姑姑梳得好看多了呢！」

　　畫眉嫣然一笑，婉兒還真是個乖巧聽話可愛的女兒呢！

　　嘴也很甜，這小馬屁拍的，哪能不讓畫眉打心眼裡生出疼愛之意啊！

　　婉兒的頭髮及肩，畢竟年幼，頭髮不是很長，比自己這頭長及腰的頭髮好梳多啦！

　　這時候的女子自打出生後就留起長髮，也不修剪。像畫眉的頭髮就很長很長，這兩天畫眉總算稍稍適應了。

　　畫眉搗騰了半天，終於將婉兒的頭髮梳好了。嗯，還不錯。打量著自己的傑作，畫眉挺滿意的點點頭。

　　看來自己適應這古代生活還是挺快的嘛！

　　短短兩三日，基本的生活技能都學會啦！

　　呃，除了那該死的繡活以外……

　　畫眉拉著婉兒的手，準備帶婉兒到院子裡去曬曬太陽。

　　顧氏神出鬼沒的出現門口，讓畫眉一楞，旋即反應過來，看這不善的眼神，說不準是為了和柳書懷分房睡得事情吧……

　　顧氏板著臉道：「婉兒，你去姑姑的房裡去，我有話和你娘說。」

　　婉兒聽話的去了，只剩下畫眉和顧氏大眼瞪小眼。

　　畫眉裝傻充愣的問道：「娘，您有什麼事找兒媳嗎？」

　　顧氏等婉兒走了才道：「剛才書懷讓我把家裡空餘的房間收拾一下，說是要住進去。這是怎麼回事？」

　　說到最後，顧氏的臉已經冷了下來。

　　在她的眼裡，趕丈夫出房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顧氏迫不及待的就來責問畫眉了。

　　畫眉心想柳書懷的動作還挺快的嘛！

　　不過，眼前這個婆婆還是要好好的應付才是：「娘，請您別生氣，先聽兒媳說。兒媳不是要攆夫君出房，只是因為身子不適需要休息才建議相公暫時睡別的房間，等過一陣子兒媳身子恢復得好些了。自然就去請相公再回來。」

　　畢恭畢敬的回答讓顧氏心情好了一些。

　　顧氏說道：「總之，你要記住自己為人妻的本分，伺候夫君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夫君動手打你你也該忍耐一二，不要總是拿此事出來做藉口。」

　　畫眉真想反駁回去，什麼叫「夫君動手打你你也該忍耐一二」？這是什麼迂腐陳舊的思想啊！

　　太氣人了，不相信日後月荷有了婆家受到此等待遇顧氏也會這麼說。

　　畫眉一臉的不以為然讓顧氏不滿起來：「怎麼，是不是嫌我這個婆婆說話不如你的意了？」

　　畫眉面容一整，擺出聆聽教誨的架勢：「怎麼會呢！兒媳正在細細思量剛才娘說的話，覺得很有道理。」

　　說的自己都快要吐了。

　　我呸！有道理個屁！

　　對兒媳如此苛刻，對自己的兒子如此縱容，越想越可恨。

　　顧氏又道：「你既然嫁給了我兒書懷，你就得以他為天。雖說你已生了婉兒，但是婉兒畢竟是個女孩，日後還是早日懷上再生個男孩，為我們柳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

　　畫眉也不管她說什麼，一連串的應是是是。

　　再生個男孩？重男輕女！

　　婉兒這麼可愛的女兒到哪兒找去，有婉兒就足夠了。

　　再說了，誰要和那個柳書懷生孩子，想想就一陣雞皮疙瘩。

　　顧氏很喜歡看畫眉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樣子，覺得這才是做兒媳的樣子：「這麼著吧，書懷就暫時到偏房住幾天，不過，不能時間太長。最多五日就得回去。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不定怎麼說閒話呢！」

　　自家兒子在別人面前豈不是頭都抬不起來了？

　　顧氏一想到這兒，就滿心的不舒服。

　　畫眉暗地裡磨牙，這個可惡的婆婆，連人家小兩口的閨房之事也要管。五日就回來？時間也太短了些吧，她原先可是打算讓柳書懷在偏房裡住個一月兩月的呢！

　　這可不能不吱聲了。

　　畫眉盡力讓語氣顯的恭敬些：「娘，請您將日期多寬限一些。恐怕五天時間稍微短了些，兒媳身上的傷最少也得一個月……呃，半個月才能好。」

　　一看見顧氏瞪大的雙眼，畫眉立刻將日期縮短一半。

　　就這顧氏也仍是不滿：「半個月？也太久了些，這樣吧，十天好了。不要再說了，總不能讓書懷長期一個人睡偏房，誰家也沒有夫妻不同房的道理。」

　　畫眉委委屈屈的答應了下來。

　　十天就十天吧！再討價還價只怕惹來顧氏的不快將日期再降回五天去，那豈不是吃虧了？

　　顧氏又道：「偏屋我大概收拾了一下，你現在有空再去打掃打掃，總不能讓書懷住得太委屈了。」

　　畫眉不敢露出心裡的不情願，應了一聲。

　　顧氏這才去了。

　　畫眉磨磨蹭蹭的向那間偏屋走過去，柳家就這幾間屋子，住了兩天畫眉很輕易的就把環境摸熟悉了。

　　到了門前，畫眉輕輕推開門，只見柳書懷正躺在床上睡覺呢！

　　畫眉想了想就將門關上退了出來。

　　月荷曾經說過，柳書懷一被吵醒就會發脾氣，這收拾東西打掃衛生自然會發出聲響來，若是把柳書懷吵醒了衝她發脾氣那多沒勁。

　　嗯，待會再來收拾得了。

　　左右無事，畫眉乾脆到了雲生的屋裡去尋些書來看。

　　到了雲生的屋子中，只見雲生正在拿毛筆練習寫字。

　　雲生見畫眉進來笑道：「大嫂，我正想去找你呢！」

　　畫眉見雲生對自己如此和顏悅色好聲好氣很意外，這可是第一次見雲生如此好脾氣的對自己說話呢！

　　接觸雲生的時間不算長，但是畫眉已經對雲生有了初步的印象。

　　好學上進是不假，但是算不上如何禮貌，說話更是冷不溜丟的，屬於說話不討人喜歡的那種男生。

　　所以，看雲生笑容滿面的樣子，畫眉真是很不習慣。

　　雲生又道：「大嫂，你在未出閣前讀了很多書，是有名的才女呢！我今日看書有一些不懂的地方想問問你，請大嫂不吝賜教。」

　　畫眉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要想自己請教問題才這麼客氣啊！

　　很現實的小孩嘛！

　　畫眉生怕自己也答不上來雲生的問題，這身體究竟還殘留多少以前的記憶她一點譜都沒有。萬一要是到時候不靈光了她豈不是糗大了？

　　畫眉咳了咳道：「雲生啊，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這幾年我也未曾看過多少的書，不一定能解答你的疑問。你……」

　　估計嫁了人之後，畫眉的生活就是做繡活做飯挑水洗衣服打掃帶孩子，哪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去看什麼書啊！

　　雲生楞了一下，他一直聽說大嫂畫眉以前在娘家時識字會文，但是具體怎麼樣他也不大清楚。

　　這時見畫眉說出這樣的話來，雲生只好答道：「大嫂，你看看好了，答不上來我就尋個機會去請教別人。」

　　畫眉放下心來，走到雲生身邊。

　　雲生指著面前翻開的書本上的一段話問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我今日讀到這兩句，思索了半天還是不得其解？」

　　畫眉很是詫異，這不是《詩經》上的名句麼？

　　畫眉將書拿了起來，翻看一些書名，果然是《詩經》。

　　心中不由得一陣歡喜，總算是看見了一樣自己知道的東西。至於這兩句話的意思嘛……

　　「知道我的人，說我心煩憂；不知道的，問我有何求。高高在上的老天，是誰害我如此。」

　　很自然的，腦中浮現出了這句話。

　　雲生聽了之後恍然大悟：「謝謝大嫂了，我看了半天，總是不得其解。現在總算是知道啦！」

　　雲生又去看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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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33 AM

第二十三章：華夏國

　　畫眉走到書架邊，上午的時候被柳書懷翻的亂七八糟的，此時已經被整理好了。

　　看來是雲生自己整理的吧！還真是個愛惜書本的好孩子呢！

　　畫眉有了閒情逸致，一一打量起書架上的書。

　　除了雲生手中的《詩經》之外，畫眉居然又看到了一些耳熟能詳的古書，像什麼《莊子》、《史記》之類的。

　　真想衝到雲生前面去問問現在到底是什麼朝代。

　　唐朝？宋朝？還是更早的漢朝？

　　畫眉不敢輕易問出口，心想這滿滿的一書架的書總能找到些關於現在這個朝代的書籍吧！

　　嗯，就來找一本新一些的書好了……

　　等等，這是什麼？

　　畫眉的目光在一本書上定住了。

　　華夏國史？

　　畫眉心中一凜，立刻將書從書架上抽了出來。然後迫不及待的翻開書看了起來。

　　華夏國？歷史上可從沒聽說過這一個國家啊！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翻了幾頁，終於找到了關鍵的一行字。

　　「……先帝先敗吳再滅蜀後降魏，建立了華夏國，自此天下一統……」

　　吳國蜀國魏國？這畫眉自然知道，任何一個熟悉《三國演義》的人都知道這三國，可是，後來不是晉朝嗎？

　　這個華夏國又是怎麼回事？

　　畫眉看了一會兒，百思不得其解，在一旁發起了呆。

　　前面的漢朝以及三國都是熟知的，可是這所謂的華夏國卻是聽也沒聽啊！

　　她到底是穿越到什麼地方來了？

　　怎麼會是聽都沒聽說過得朝代國家呢？

　　一切都混亂的不得了……

　　畫眉想了會兒頭都有些痛了，索性不去想為什麼自己會穿到不知名朝代的事情，專心的看起了這本華夏國史。

　　也算對這個華夏國有了淺顯的一點了解。

　　從這本書上來看，三國之後沒有了畫眉熟知的晉朝，反而是被這個從沒聽說過得華夏國所取代。歷史不知怎麼的到這裡出現了偏差。

　　畫眉不禁聯想翩翩，是不是以後就沒有了隋唐宋元明清這些朝代了呢！還是說華夏國只是暫時取代了晉朝，以後還是會沿著歷史的軌跡走下去，過渡到紛亂的南北朝？

　　真是一團理不清的亂麻啊！

　　不過，至少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時何地了。

　　不知道這個小村子位於華夏國的什麼位置。

　　想到這兒，畫眉又把這本書嘩嘩的翻看下去，倒是找到了介紹華夏國都城的那一章。

　　建康？

　　畫眉又激動起來，建康可是出了名的六朝古都，是自己的老家南京啊！

　　歷史上的東晉就是以健康為都城，沒想到華夏國的都城居然也是健康。這簡直是驚人的巧合。

　　畫眉忽然好想到這個時候的建康去看一看，看看這個一千多年前的家鄉現在華夏國的都城究竟是什麼樣子……

　　雲生偶然間抬起了頭，見畫眉捧著書發呆不禁有些奇怪：「大嫂，你在看什麼呢？」

　　畫眉被雲生的話驚醒，把書名給雲生看了一下：「我正在看這本華夏國史呢！」

　　雲生失笑道：「大嫂，這本書你應該早就看過了才對。但凡是識些字的，誰沒看過這本書啊！基本上每戶人家都會有這麼一本，而且，這還是鄉試必考科目之一呢！我在八歲的時候就能倒背如流了。爹以前在世的時候，就拿著這本書教我讀書認字的。」

　　畫眉真想嘆口氣，瞧瞧，一句話都不能亂說啊！一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

　　看來，這本華夏國史就像是小學裡的語文課本差不多，都當成啟蒙課本了。

　　畫眉掩飾道：「我好久沒看了，今日正好拿過來看看打發一下時間。對了，這本書你若是暫時不看的話，就借給我看看好嗎？」

　　雲生無所謂的點點頭：「當然可以，書架上的書你都隨便看好了。」

　　畫眉聽後微笑點頭，這倒是不錯，以後晚上若是無聊了還能拿書來解解悶。不然，到了晚上實在是無聊的發慌呢！

　　兩人就這麼看著書，偶爾有一搭沒一搭的這麼聊著天，一下午一晃即過。

　　畫眉覺得這是自己穿越後的最為安寧的一下午——主要是因為沒有顧氏在一邊指揮她做這做那，呵呵！

　　吃完晚飯後，畫眉興衝衝的準備回房，她從雲生那裡借了幾本書放在屋裡，估計怎麼也夠看上十天半月的了。

　　婉兒乖乖的跟在了後面，沒想到，柳書懷居然也跟了來。

　　畫眉一見柳書懷就渾身不自在，總覺得房間裡多了柳書懷之後空氣都緊張起來。

　　柳書懷一眼瞟到床上放的書本：「從雲生房間裡拿來的嗎？」

　　畫眉點了點頭：「是的，妾身晚上無事，想看些書。」

　　柳書懷有些奇怪：「你晚上不是經常做繡活的嗎？怎麼今晚改做看書了？」

　　原來以前的畫眉一到晚上就做繡活啊，忙碌了一整個白天到了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欸，這日子過得可真夠辛苦的。

　　婉兒搶答道：「爹，娘的手很痛，不能繡花啦！姑姑告訴我的，娘，婉兒說的對吧！」

　　婉兒天真的小臉分外的可愛。

　　畫眉不去看柳書懷有一絲內疚的臉，摸了下婉兒的臉蛋：「婉兒好聰明！」

　　打也是他動手打的，這時候再來關懷只會讓人覺得他假惺惺的。

　　幾次短短的接觸，畫眉對柳書懷有了大致的判斷。這是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做事衝動單憑一時喜惡，千萬不能以為他說話溫和些就認為他徹底變好了。

　　還是那句話，一個人的性格養成非一朝一夕之功，具體怎麼樣只能待日後慢慢的觀察了。

　　柳書懷看著畫眉和婉兒低聲細語，忽然覺得自己在房間裡有些多餘。

　　不甘心的柳書懷朝畫眉身邊湊了湊，沒曾想畫眉居然充滿戒備的看著他道：「你想做什麼？」

　　柳書懷有些惱怒：「我是你相公，做什麼都可以。你這是什麼態度？」

　　畫眉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反應過度，深呼吸一下，讓心平穩下來，然後露出笑容道：「相公，請不要怪罪妾身。妾身只是因為前幾日相公曾……所以，有些害怕。」

　　畫眉故意含而不露的點出柳書懷打人的事實，言下之意就是：我以為你又要過來動手打我，我當然會害怕。

　　柳書懷自然聽出了話中之意，一時無話。

　　畫眉不想真正惹惱了柳書懷，婉言勸道：「相公，你近來老是熬夜，還是早點歇息吧！」

　　含蓄的逐客令總算起了作用，柳書懷悻悻的走了。

　　畫眉看著柳書懷出了房門心裡一陣輕鬆。

　　真不知道日後該怎麼應付這位名義上的相公。

　　過於冷淡吧，一來怕引起懷疑，二來也怕柳書懷惱羞成怒來個霸王硬上弓之類的舉動，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要是讓她曲意逢迎吧，心裡彆扭又憋屈，實在做不來。

　　頭痛啊！

　　畫眉照例去廚房裡燒了些熱水，替婉兒洗洗之後，讓婉兒先睡下了。

　　婉兒撒嬌道：「娘，婉兒還想聽你講故事。」

　　畫眉一笑，沒想到倒是給婉兒培養出了聽床頭故事的習慣！反正自己肚子裡的故事多的是，隨便講個給婉兒聽好了。

　　婉兒在畫眉改變的童話故事小紅帽裡漸漸睡著了。

　　畫眉坐在床頭，輕輕的撫摸著婉兒的小臉蛋。

　　不知怎麼的，婉兒即使在熟睡，畫眉也覺得無限的安心，有了小小的婉兒在身邊，這個低矮陳舊的屋子也覺得溫馨了許多。

　　畫眉翻開書了看了一會兒，正看得興起，就聽顧氏在門外說了聲：「早點睡，燈油耗的厲害又得去買了。

　　畫眉無奈的應了聲：「兒媳這就吹燈休息。」

　　顧氏這才走了。

　　畫眉恨恨得吹了那盞昏暗的油燈，這個該死的婆婆，連多點會兒煤油燈也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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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37 AM

第二十四章：謹慎些再謹慎些

　　柳書懷不知是否真的準備改過自新，在家整整待了兩日沒有出去了。每日也能幫著挑挑水什麼的。偶爾還陪著弟弟柳雲生一起看看書。

　　喜的顧氏滿面笑容，覺得日子總算有了希望。連帶畫眉的日子都好過許多，事情雖然沒少做什麼，但總算少看了些臉色。

　　這日剛一吃過午飯，柳來順到家中來了。想喊柳書懷出去，柳書懷猶豫了會兒，然後搖了搖頭。

　　柳來順誤以為柳書懷是沒有銀子才不肯一起去賭錢，笑著拍拍身上：「書懷，放心，我今日身上帶的銀子多，你先從我這兒拿些好了。」

　　柳書懷咽了咽口水，狠狠心拒絕道：「我今後不出去賭了。」

　　柳來順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書懷，別死撐著啦，快跟我一起去。今日說不準手氣好，能贏一大筆回來。走走走！」

　　就想拖著柳書懷一起走。

　　柳書懷意志不堅起來，身不由己的跟著柳來順往外走去。

　　畫眉看了只想搖頭嘆氣，就這毅力還想戒賭，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啊！男人……這就是男人……

　　顧氏本來在屋裡，一聽外面的動靜忙跑出來看。

　　一見到柳來順顧氏就拉下了臉：「來順，你又來喊我家書懷做什麼。他已經決定不再去賭了，你若是想去就自己去。」

　　柳來順嘻嘻笑道：「二嬸，您別著急。我喊書懷出去玩會兒就回來，放心好了。我去賭錢，不讓書懷上手，就讓他在旁邊看總成了吧！」

　　柳書懷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是啊，娘，我整日待在家裡也無事。虎子也沒個回音，我老是這麼等著實在無聊，就跟來順哥出去玩一會兒就回來。您就別攔著了，難道您還不相信兒子不成？」

　　顧氏半信半疑地道：「你真的就是看看？」

　　柳書懷用力的點了點頭，就差沒賭咒發誓了。

　　畫眉真想提醒顧氏一句：柳書懷去了怎麼可能忍得住不下場子？就像是把魚放在貓面前，貓能忍得住不吃才怪呢！

　　顧氏一來是拿柳書懷沒辦法，二來總還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品性不錯，囑咐了兩句就隨柳書懷去了。

　　柳書懷喜上眉梢，對著畫眉說道：「畫眉，你放心，我和來順哥去轉會兒就回來。」

　　畫眉沒有抬頭，低著頭「嗯」了一聲。

　　其實告訴不告訴她這一句都沒有必要，反正他已經準備出去了，還有誰能攔得住他的腳步不成？

　　一個人若想改掉自己的壞毛病，真的是要很大很大的毅力和決心的。

　　而這個相公柳書懷，顯然不具備這樣的毅力和決心。他如此善變易動搖，怎麼可能把賭戒掉？

　　說心裡一點不失望是假的，畫眉這兩日也曾隱約想過，若是柳書懷能變得好些了，將他改造改造做自己的真正的丈夫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她一睜開眼就到了這個家中，在不知外界是什麼樣子的情況下，畫眉曾動心過就此頂著婉兒的娘柳書懷的妻子這個身份一直待下去。

　　然而，這個男人只在家裡忍了兩天就按捺不住了又想出去。

　　他那眼角眉梢充滿了喜悅和興奮，這樣的男人能改邪歸正走上正途嗎？

　　欸！畫眉心裡暗暗嘆氣。

　　柳書懷喜滋滋的和柳來順說笑著出去了。

　　月荷對柳來順看來也很是不滿：「來順哥也真是的，大哥剛在家裡安穩了兩天，他又來喊大哥出去了。」

　　畫眉對這個柳來順有些好奇，想探聽一下有關於他的事情：「月荷，你大哥每次都是和他一起出去嗎？」

　　不知該怎麼稱呼這個柳來順才對，他是柳書懷的堂兄，也就是自己的大伯才對。若是在現代，這關係再複雜也可以直呼其名。不過，古代的稱呼複雜講究的多，畫眉不敢隨意稱呼，估計一說出口準出錯不可。

　　月荷點了點頭道：「大部分都是，其實以前大哥也不是這樣的。爹在世時對大哥管得很緊，大哥從不出去賭的。後來大哥成親不到一年，爹就生病去世了。之後，大哥就常和來順哥出去了。」

　　從月荷的敘述中，畫眉由此得知公公去世不過才三年左右。

　　那時的柳書懷不過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哪能禁得住外面的誘惑，就此踏上了歪路。

　　想想在現代十七八歲的男生都在乾些什麼呢？

　　還不是大部分都愛上網打遊戲，真正好學上進的又能有幾個啊！這麼一想，柳書懷似乎也算情有可原。

　　只不過，再怎麼樣也不該隨意動手打畫眉，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不能原諒的。

　　月荷又說起了有關於柳來順的事情。

　　從月荷不經意的言詞中，畫眉一點一滴的對這個柳來順有了些了解。

　　柳來順的爹排行老大，死去的公公則排行第二。

　　柳來順也是個好吃懶做得性子，自己整日在外賭錢喝酒不說，還把柳書懷也帶上了這條路。

　　畫眉隨口問道：「沒人管管他嗎？他的娘子從不說他嗎？」

　　畫眉自覺此話沒什麼問題，柳來順這麼大的年齡總不可能連個老婆都沒有吧！

　　等看到月荷詫異的目光，畫眉就知道自己的話一定是有什麼地方不妥了。不然，月荷的目光怎會如此怪異？

　　果然，月荷說道：「大嫂，來順哥的娘子過門不到兩年在生產時難產去世了，這事情村裡人人皆知。你也是知道的，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畫眉恨不得把自己剛才那句口誤收回來，都提醒自己好多次了，要少說話多做事多觀察多留意，怎麼又隨口冒了一句看似沒毛病實則相當於小炸彈的話來？

　　這個場該怎麼圓啊！

　　畫眉只好拿自己應付雲生那一套的話再說給月荷聽：「月荷，我上次醒來之後頭就昏昏沉沉的，大概是被你大哥無意中打到了頭部。現在好多事都迷迷糊糊記得不大清楚，所以一時忘記了這件事。」

　　這種解釋不知道能不能騙到這個單純的小姑了。

　　月荷一聽到畫眉曾被自己大哥打中頭部的事情，心生同情，也就沒再追問。

　　畫眉捏了把冷汗，總算是安然過關。幸好啊幸好，以後可一定要小心才是。這種話騙騙雲生和月荷這兩個半大孩子還成，若是拿到婆婆顧氏面前定然招來懷疑。

　　月荷不一會兒就去了屋裡學繡花去了。

　　這麼大的女孩子整日悶在家裡學著無趣的繡活，真是夠沒勁的。

　　畫眉同情起自己這個小姑來。

　　這些天來，畫眉開始漸漸適應現在的生活。

　　雖然沒電沒自來水什麼都沒有，一切都那麼原始落後，連個抽水馬桶都沒有。不過，有一點很好。那就是自己又多了一次生命。

　　原來都已是死在手術台上的人了，如今卻無緣無故的又以另一種方式活了過來，也算是不幸中之萬幸了。

　　婆婆顧氏凶惡了些蠻橫了些，好在還能忍受。小叔雲生沒禮貌了些說話刻薄了些，但是心地不壞。小姑自私了些懦弱了些，也不乏可愛之處。婉兒更是乖巧聽話惹人憐愛，總的來說，還能撐的下去。

　　就是這個柳書懷讓畫眉百般困擾。

　　不管他吧，他總是自己名義上的夫君婉兒的爹，自己恐怕輕易無法和他斷絕關係。管他吧，又恐太過接近會引起他的懷疑。再說了，憑柳書懷的性格脾氣，恐怕一時兩時不大容易學好。

　　畫眉一想到這兒就想嘆氣，老天爺啊老天爺，你為什麼總讓我遇上這樣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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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54 AM

第二十五章：秀玉

　　婉兒最愛和隔壁的小栓子玩，一來二去的，畫眉也和這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熟悉起來。

　　連帶的，畫眉也認識了小栓子的娘。

　　年齡比自己至多大上兩歲，長的還算清秀端正。時常會來躥躥門，看得出原來和畫眉就熟識，說話也隨意的多。

　　畫眉一開始不敢和這個女子多說話，怕自己出口就被聽出破綻之類。

　　栓子娘很是健談，在一起基本不要畫眉多出聲。

　　畫眉和栓子他娘坐在自家的院子裡說些閒話，看著兩個孩子玩耍。

　　當然，基本上畫眉只要出個耳朵負責聽就好，偶爾應一聲就好。聽著栓子他娘家長裡短的嘮叨，看著孩子們純真可愛的笑臉，畫眉開始覺得這樣的生活其實也挺好。

　　栓子他娘一口一個畫眉，喊的煞是親熱：「畫眉，你家相公今日好像不在家啊？又和那個柳來順一起到鎮子上去了嗎？」

　　畫眉點了點頭：「嗯，說是一會兒就回來。」

　　不知道這「一會兒」有多長時間就是了。

　　栓子他娘替畫眉嘆了口氣道：「咱們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跟著什麼樣的男人只好過什麼樣的日子。栓子他爹還好些，雖然窮了點，但好在安分守己。種著幾畝田，閒時打打短工掙些零用。我也就知足了！婉兒她爹就是愛賭成性，若是能將這毛病改掉就好了。」

　　畫眉心裡有些感動，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個女子叫什麼？畫眉以前都是怎麼稱呼她的？這些疑問飛快的閃過她的腦海。

　　顧氏此時出來，見了栓子他娘喊了聲：「秀玉，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秀玉笑著起身和顧氏閒扯了兩句。

　　畫眉終於知道了這個女子閨名原來叫秀玉，以後總算不用你你你的啦！

　　顧氏和秀玉也熟悉得很，畢竟是住在一起的鄰居，常來常往，說話都很隨意。

　　畫眉一看，顧氏對著秀玉似乎比對自己和藹多了。怪了，對別人比對自己的兒媳臉色好的多。畫眉原以為顧氏天生就是一張晚娘臉呢，現在看來也不是嘛！

　　顧氏看著小栓子心裡很是羨慕，不自禁的說道：「不知道什麼時候畫眉也能為我們柳家生個男孩，到時候我就是到了九泉之下見了書懷他爹也算有了交待了。」

　　一提到這個話題畫眉連插嘴的念頭都沒有。

　　趕快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出耳朵聽就好。

　　秀玉笑道：「這有什麼好愁的。畫眉現在正年輕著哩，書懷兄弟也是年輕力壯，還愁以後沒有孩子？只怕生個三五個孫子讓您帶都帶不過來。」

　　顧氏被逗的開懷，想像著幾個孩子滿院跑得情景樂得很。

　　畫眉真想躲一邊擦把汗再過來。當她是母豬啊，還生個三五個男孩，聽著都瘆人的慌。有了婉兒就挺好的了，她可沒打算再生男孩啊！

　　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即使再過了一千多年也沒有完全逆轉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以生女兒為榮呢！

　　畫眉倒是很喜歡女孩，女孩多好，又聽話又貼心。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嘛！生個男孩若是孝順能幹還好，若是像柳書懷那樣的，還不如不要的好。

　　栓子跑到了秀玉面前來：「娘，婉兒的娘可會講故事啦！你也每晚講個故事給我聽嘛！」

　　秀玉看了自家兒子的臉撲哧一聲笑了，鼻子快拖到嘴邊裡不說，臉上不知從哪兒沾上了一些泥巴，髒兮兮的。

　　畫眉看後也笑了，男孩子就是和女孩子不一樣。瞧後面過來的婉兒多乾淨，就不知道小栓子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秀玉點了點小栓子的額頭：「你呀，就是個小泥猴子。快回家，娘替你洗一洗去！」

　　小栓子不肯回去：「娘，我還想和婉兒在一起玩，不想回家。」

　　畫眉起身道：「秀玉，我來打點水過來，你替小栓子洗洗就行了。哪用的著再回家去。」畫眉也挺喜歡這個憨厚樸實的秀玉，有個人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真不錯。

　　畫眉去房間裡取了毛巾出來，又從缸中舀了些冷水，想了想，又從家中唯一的水壺裡倒了些熱水。

　　這個水壺有點類似現代的熱水壺，但是保溫功能差的多，最多半天水就會涼下來。平時用得很少，畫眉喜歡用熱水洗手，所以會將水壺裝滿備用。

　　秀玉見畫眉端了水出來，忙將盆接過放在凳子上，手沾到水才發現是溫水。

　　秀玉笑道：「畫眉可真是細心，居然還兌了溫水過來。我家這個小子平時像個鐵蛋似的，冷水就行了。」

　　畫眉微笑道：「還是溫水好些，孩子的皮膚比大人嬌嫩多了。」

　　秀玉濕了毛巾然後替小栓子擦了擦臉，毛巾頓時黑了一片，秀玉不好意思起來：「呀，這毛巾都被弄髒了。」

　　畫眉連說不要緊，然後拿過毛巾在盆中淘了幾次，直到乾淨如初。

　　婉兒鬧著也要洗手。

　　顧氏看了看婉兒的手笑道：「婉兒，你這手挺乾淨的，不用洗了。」

　　婉兒認真的道：「娘說的，玩過之後一定要洗手，手髒髒的都是細菌，看是看不見的。」

　　細菌？這是什麼東西？

　　兩雙眼睛一齊向畫眉掃過來。一雙是顧氏的，另一雙自然是秀玉的。

　　畫眉咳了咳，急速的動腦筋想著如何解釋這個「細菌」的問題。

　　昨日婉兒吃晚飯之前，她要替婉兒洗手。

　　婉兒當時伸出了小手道：「娘，婉兒的手一點都不髒，不用洗。」

　　畫眉邊拉著婉兒去洗手邊向婉兒說道：「婉兒，吃飯前一定要洗手。因為手上有許多細菌，細菌小小小小的，眼睛根本看不見。若是不洗手就吃飯的話，會肚子痛會生病的。一生病就要喝苦苦的藥，你願意嗎？」

　　哪有孩子願意喝藥的，中藥熬出的黑呼呼藥汁苦得可怕，別說是孩子，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婉兒聽了之後立刻乖乖的洗手。

　　沒想到自己隨口的幾句話就被婉兒學了來，還在秀玉和顧氏面前講了出來。

　　這個慘痛得事實告訴畫眉，以後對著婉兒說話也不能太肆無忌憚了。婉兒記性很好，很是聰慧，說過的話居然都記得。

　　呃，這時候可不是誇孩子的時候，還是想想該如何應付顧氏和秀玉的疑問吧！

　　秀玉從未聽過「細菌」一詞，好奇的問道：「畫眉，什麼是細菌啊？我從沒有聽過這個詞呢？」

　　畫眉只好胡編兩句：「我就是為了哄婉兒洗手才這麼說，細菌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是隨口胡亂說出來的。」

　　老天保佑，別再追問下去了。

　　顧氏一皺眉頭：「以後在婉兒面前少說這些稀奇古怪的話，若是學給別的人聽見了豈不笑話？」

　　秀玉立刻接嘴道：「我反正不會笑話畫眉的，能讓孩子主動多洗洗手。這不挺好的麼？」

　　畫眉感激的看了秀玉一眼，秀玉回以一笑。

　　顧氏頓覺沒趣，說了句：「我回屋裡去做繡活去了。」就起身回了屋子。

　　顧氏一走，畫眉頓時輕鬆了不少。和秀玉說話都自在多了。

　　秀玉關切的問起了畫眉：「畫眉，你最近好像沒做繡活。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畫眉不知該怎麼解釋這個事情，含糊的說道：「婆婆讓我休息幾日再做繡活的。」卻不說為什麼才要休息。

　　秀玉還待多問，一眼瞟見畫眉的手上似乎有些傷痕，立刻心中了悟：「畫眉，是不是書懷又……」

　　下半句話沒有問出口。

　　畫眉心想柳書懷打老婆的名聲都傳遍了，看來是人人皆知啊！

　　也不用藏著掖著了，畫眉點了點頭。

　　秀玉嘆氣道：「書懷也太不應該了，你這麼好的女子他居然還如此對你……」

　　畫眉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主要是怕說多了會暴露出自己很多事情都不知曉，把話題引到了孩子身上。

　　秀玉知情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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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2:15 AM

第二十六章：故態復萌

　　等到太陽快落山，秀玉才領著小栓子回家去了。

　　這時候也沒有手錶時鐘之類的東西，只好看天色。太陽一落山就算晚上了，吃完晚飯一會兒各人就都睡覺休息。第二天早晨雞一打鳴就起床，標準的早睡早起。

　　畫眉也適應了這種早睡早起的作息，不適應也得適應啊！一到晚上洗洗哄婉兒睡下，基本上也就到了該熄燈的時候。哪還能再等顧氏來催自己，自然識相些早點吹滅油燈睡下。

　　柳書懷自稱「一會兒」就回來，然而到了晚上也沒有見到人影。

　　顧氏恨恨得罵了句：「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定是又在賭錢了。」

　　雲生聽後納悶道：「大哥什麼時候出去的？中午時候不是還在家裡的嗎？」

　　顧氏哼了聲：「吃完午飯，來順就來喊他出去了。走之前說的好好的一會兒就回來，現在天都黑了還不見人影。這來順也真是的，自己一個人去就是了，幹嘛非要把書懷拉上。書懷學壞大半都要怪他。」

　　雲生不以為然的道：「娘，這怎麼能全部怪來順哥。來順哥愛賭是不假，也愛來喊大哥一起去。不過，要是大哥不想去就算再來兩個人也拖不走他。」

　　畫眉真想為雲生的話鼓掌。

　　說的好，怎麼能全部怪到柳來順的頭上。還不是柳書懷自己意志不堅定才跟著去了。

　　顧氏被雲生的話一堵，心裡有些不大痛快。

　　這時候，柳書懷回來了。

　　從懷中掏出一塊牛肉來：「畫眉，把這牛肉拿去切了，今晚都吃點好的。」

　　婉兒一見牛肉眼都放光了，饞得就差沒流口水。

　　畫眉應了聲，到了廚房去把牛肉迅速切好放在碗中端了過來。

　　顧氏正板起面孔訓斥柳書懷：「書懷，你說一會兒就回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是不是又去賭了。」

　　柳書懷不肯承認，非說是在旁邊陪了柳來順半天，柳來順贏了錢之後買了牛肉讓他帶回來的。

　　畫眉一眼就看出柳書懷在說謊。

　　分明是柳書懷按捺不住向柳來順借了錢下場去賭，今日可能手氣又不錯，然後贏了些錢然後才買了牛肉回來。她一個堂堂現代的心理醫生看人說話真假還是很準的。

　　柳書懷說話時眼神不定，一看就是說謊的徵兆。

　　顧氏倒是相信了，這也是做母親的通病，總覺得自己的孩子不會撒謊不會騙自己。哪有不愛孩子的母親？哪有願意相信自己孩子不爭氣的母親？哪怕是自欺欺人，也願意相信自己的孩子還是品性善良的。

　　畫眉為顧氏嘆息，雖然她對這個婆婆沒有好感，但是此刻還是很同情她。

　　月荷和婉兒兩人吃了幾塊牛肉，都很開心。

　　雲生看了自己的大哥兩眼，顯然也沒相信他的鬼話。不過，總沒有弟弟隨便指責哥哥的道理，雲生也就默然了。

　　畫眉在這個家中盡量不出聲，不想任何人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對於柳書懷撒謊一事，畫眉更不可能吱聲。

　　只是對這個男人很失望而已，看來日後也別指望他能好到哪兒去。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大早柳書懷就又出去了。

　　顧氏吩咐雲生去喊柳書懷來吃早飯：「雲生，你去喊你大哥來吃早飯。奇怪，怎麼到現在都沒起來呢？」

　　雲生應了一聲，到了柳書懷房中一看，居然空無一人。

　　顧氏聽雲生說了之後心裡一驚，連忙到柳書懷暫住的偏屋裡看了看，果然如雲生所說，根本沒有人。

　　顧氏立在房中半晌，臉上半怒半悲，心裡百般滋味。

　　月荷怯生生的道：「娘，大哥他……」

　　顧氏苦笑道：「書懷這麼早就出去了，看來又是到鎮上去賭了。他昨日下午定是贏了些錢，今天自然要再去試一試手氣。」

　　原來，顧氏心知肚明柳書懷昨晚撒了謊啊！

　　雲生勸道：「娘，您別生氣了，大哥既然已經走了，就隨他吧！等以後有了事情做他總會好些的。」

　　顧氏振作起精神：「雲生說的對，今日我再去找你桂香嫂子看看。當時說是等過幾天才能有回音，現在也過了好幾天了。估計該有消息了才對。」

　　顧氏這麼打算著，飯沒吃幾口就丟下不吃了，準備到自己侄兒家去看看。

　　還沒等她走出院子，桂香就來了。

　　顧氏看見桂香過來一喜：「桂香，我正要去找你。托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虎子有什麼消息嗎？」

　　桂香滿臉帶笑：「這次可真是有福了，虎子昨晚過來和我說。宋家剛來了一個親戚，說是要在宋家長住。正缺人伺候，準備招幾個人過去。丫鬟宋家多的是，倒是男丁缺幾個。虎子推薦了書懷還有我家長鳴，說是過兩日就去鎮上宋老爺家給管家看看，若是滿意了就留用。工錢按月結算，不低呢！一個月三百文錢呢！」

　　顧氏聽了很是開心，連忙招呼桂香進屋坐下細說。

　　畫眉在院子裡洗衣服，耳朵豎起來聽兩人說話，邊在心裡思量：這三百文錢是不是就是三百個銅錢啊，到底算是多少錢呢？看顧氏開心的樣子，這似乎不是個小數字了。

　　不知道這時候的銀子和銅錢是怎麼換算的。

　　好像曾經在哪本穿越小說上看到過，一兩銀子相當於一貫銅錢，一貫是一千文來著。不知道這個華夏國是不是這樣。

　　簡單計算一下，三個月賺一兩銀子。也不知道這麼算對還是不對。

　　顧氏在屋裡和桂香聊起了具體事宜。

　　桂香也說不清楚：「虎子昨晚抽空回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我一大早就來告訴您了。不過，他沒時間多說，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這麼著吧，等虎子回來我再好好的問問他。」

　　顧氏滿臉笑意：「桂香，你弟弟虎子年齡也不小了吧，怎麼也不尋思給他說個媳婦？」

　　桂香笑道：「我爹娘去世得早，也沒人替他張羅這事。按說我這個姐姐應該多為他操點心。可是這個混小子偏說定要找個自己喜歡的。您也知道，虎子一直在宋家做事，很得管家的歡心，有心讓他做個長期工。以後索性就在宋家找個丫鬟得了。」

　　顧氏贊同的點了點頭：「虎子這想法倒也不賴。大戶人家的丫鬟比小戶人家的閨女都要強些，他尋一個相貌好些的女子，兩人都在宋家做事。吃穿住都不愁，說來也很好。」

　　桂香一聽顧氏這話捂嘴笑了：「二嬸，您說這話和虎子的口氣真是差不多哩。他張口就說要找個漂亮媳婦。我問他什麼樣子的叫漂亮，他偏生說像您家兒媳畫眉這樣的模樣就行了。」

　　這玩笑似的話一出，顧氏心裡滿是得意，不過，嘴上說話自然要客氣些：「說這話做什麼，畫眉也就是比普通村婦強一些。」

　　畫眉在院子裡聽到這句話不以為然的撇撇了嘴。

　　欺負她沒見過普通村婦是什麼樣子是吧！

　　本來她也不清楚自己這副模樣算不算出眾，不過，見過了桂香、秀玉兩人還有那個水井邊碰見的王大嫂之後，畫眉立刻有了信心。

　　雖然這副身子瘦了些憔悴了些，但是仍然是不折不扣的可人兒。若是能調養的好些，絕對是個脫俗出眾的女子。

　　畫眉也不指望自己會變成個禍國殃民的絕世美女，這副長相剛剛好，既秀麗又不過分惹眼張揚，挺滿意的啦！

　　在古代社會裡，女子若是太過美麗招來是非災難。畫眉可沒興趣做個亂世紅顏什麼的。還是過點安分的小日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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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3:53 AM

第二十七章：小小的反抗

　　桂香又和顧氏絮叨了幾句，顧氏說道：「我手中的繡活做了大半，今日正好拿來給你看看。」

　　桂香滿口答應下來，隨顧氏起身去了屋裡。

　　待了半晌，桂香才出來，手裡拿了兩塊繡好的手帕。對著身邊的顧氏說道：「姑母，這次的繡活都是您一個人做得是嗎？畫眉沒有繡嗎？」

　　顧氏提到這個臉拉的老長，對桂香說道：「她手不方便，只好我一個人趕活。這幾日我手一刻都不敢停，生怕繡不出來。」

　　桂香一驚，喊了畫眉一聲：「畫眉，你過來一下。」

　　畫眉正在晾衣服，聞言停下手中的活走了過來。

　　對這個只見過一面的桂香表嫂，畫眉挺有好感。可能是因為初到這兒，連怎麼打水都不會的時候遇到了桂香熱心幫忙，甚至還主動幫著把水挑了回來的緣故，畫眉對這個熱心腸的女子印象很好。

　　畫眉微笑著和桂香打了聲招呼：「表嫂。」

　　桂香嗔怪道：「畫眉，現在見了我怎麼如此客氣。叫我桂香就行了，我只比你大上五歲，直呼其名就是。」

　　從這足可看出以前畫眉就和桂香表嫂的感情不錯，既然如此，畫眉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喊了聲「桂香表嫂」。

　　桂香拉起畫眉的手細看，手上的擦傷如今已經好了一些，不像一開始看起來那般嚇人。

　　桂香為畫眉惋惜不已：「難怪畫眉這幾日不能做繡活，手傷成這樣子哪能做這樣精細的事情。還是等好好休息一陣子呢！姑母，書懷也太不知輕重了。畫眉這麼好的娘子他怎麼下得去手？」

　　說到最後，桂香有些義憤填膺起來，可能是出於同為女子的憐憫，也可能是真的為畫眉抱不平。

　　顧氏訕訕的解釋：「書懷那日輸了錢回來，發了一通脾氣。回了房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打了畫眉，當時我也不知道。到了第二天才發現，後來就讓畫眉躺在床上歇息了幾日。後來還去找了郎中抓了幾副藥，煎好了之後還是我親自餵畫眉喝下去的。」

　　顧氏在侄兒媳婦面前為自己辯解，言下之意就是我對畫眉還是不錯的。

　　桂香勸顧氏道：「姑母，以後你也該多勸勸書懷，好好的對待畫眉。畫眉自打嫁過來，賢良淑德吃苦耐勞，這誰都看在眼底。而且畫眉做得一手好繡活，既識字又寫得一手好字。真正是百裡挑一的女子，書懷不知多好的福氣找了這樣一個好女子，可一定要惜福啊！」

　　顧氏臉一陣紅一陣白，雖然桂香說的話不很中聽，但是又不得不承認桂香說的話很有幾分道理。臉上的表情別提多精彩了。

　　畫眉只覺得自己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

　　看著顧氏的臉色，畫眉心裡真是說不出的痛快啊！

　　這些日子以來，畫眉過得憋屈無比。不僅是因為這個環境陌生，更重要的就是眼前這個顧氏處處挑她毛病，讓她精神總處在緊張的狀態。

　　現在看到顧氏啞口無言的樣子，別提多爽了。

　　畫眉對這個桂香表嫂的好感立刻又多了一大層：「桂香表嫂，謝謝你如此稱讚我，我都被你說得不好意思了。我哪當得起你說的賢良淑德吃苦耐勞，只能說是聽從娘的話而已。」

　　這話乍聽之下沒有任何破綻，細細琢磨裡面的味道就不一樣了。

　　聽從娘的話？那是在說她的吃苦耐勞都是被婆婆顧氏逼出來的啊！都是顧氏吩咐她做那麼多的事情，不做也不成啊！

　　桂香和顧氏自然都聽了出來。

　　顧氏被畫眉的話中有話氣得不輕，可是又找不出這句話的語病出來，有些悻悻的說道：「你們倆在這聊著，我得去屋裡坐繡活去了。再不緊著點只怕到時候趕不出活來。」

　　桂香忍住笑道：「姑母，你先去吧，我和畫眉就在外面院子裡聊會兒。」

　　等顧氏進了屋，桂香才和畫眉到院子裡的凳子上坐下。

　　桂香怕顧氏聽到自己說的話，特意將聲音壓低：「畫眉，你現在的膽子可大多了。剛才那句話說的不輕不重，姑母只怕氣得不輕。」

　　畫眉聽出了桂香語意中的關懷，笑著說道：「沒事的，我說的都是實話。又沒有捏造什麼事實，我想，娘總不至於為一句話就責罵我吧！」

　　真是痛快！畫眉暗暗為自己喝彩。

　　正面抵抗吧，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似乎嫌薄弱了些。又怕被人看出端倪來，畢竟原來的畫眉就是個逆來順受的弱女子。不可能有那個膽子和婆婆吵架什麼的。

　　不過，像這樣偶爾不軟不硬的說一句應該不會惹起多大的懷疑。

　　顧氏還只能暗中生氣不好明著說她什麼，這種感覺棒極了。

　　畫眉覺得自己找到了應付這個顧氏的最佳方法。

　　桂香對畫眉刮目相看起來：「畫眉，你現在可比往日開朗許多了。以前總見你滿臉愁容，一提起書懷總是淚水漣漣的，和姑母說話時連大氣都不敢出。今日看來你堅強了許多啊！這樣子多好，女子地位雖輕，也不能自輕自賤。」

　　畫眉聽了桂香的一番話後，久久未出聲。

　　以前的畫眉性格究竟是什麼樣子？這些日子她漸漸有了概念，再聽桂香這一席話，一個美麗溫婉善良柔弱的女子躍然於眼前。

　　她不禁為以前的畫眉嘆息起來。

　　桂香說的這話真好，即使女子地位輕，可是自己一定要自尊自重自愛，自輕自賤的結果必然是別人更加的欺辱輕視。

　　看不出桂香居然有這樣的見識，真是個剛強的女子。

　　畫眉看向笑語盈盈的桂香，不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這樣的桂香，真讓人即欣賞又喜歡。

　　桂香見畫眉微笑一陣驚艷：「畫眉，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好久都沒見你笑過了。」

　　畫眉心情很是愉悅：「桂香表嫂，以後你常來找我聊天吧！和你在一起說話真是開心得很呢！」

　　桂香抿嘴一笑：「那是自然，見你現在的樣子比以前愁眉苦臉悶悶不樂的樣子可愛多了。我以後一定常過來。」

　　兩人在院子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畫眉想起自己還有幾件衣服沒有晾完，起身道：「桂香表嫂，我來去將衣服都晾完再來陪你說話。」

　　桂香點了點頭。

　　等衣服都晾完了，畫眉想起今日還未去挑水。這幾日的水本來都是柳書懷去挑的，不過，他今天又出去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婆婆顧氏整日趕著做繡活，自然也沒時間。只好自己去了。

　　桂香笑道：「這麼著，我也去挑水，和你一道去好了。」

　　畫眉心中一喜，有了桂香的陪伴總覺得安心了不少。

　　從廚房裡拿了扁擔挑了空水桶出來，畫眉跟著桂香一起出了院門。

　　桂香家果然離的不遠，僅僅隔了兩戶人家。當然，這個村子就這麼大，即使從村頭到村尾也不過幾十戶人家，步行不用二十分鐘就能走完。再遠也遠不到哪兒去。

　　桂香招呼著畫眉進院子裡等一會兒，然後就去拿水桶去了。

　　畫眉趁機打量起桂香家的小院子，比自家的院子大上一些，屋子差不多，都是草房，低低矮矮的，估計普通老百姓人家都是這樣的屋子吧！

　　不過，桂香家的院子裡種了棵樹，遮了大片的蔭涼，看起來分外涼快舒適。

　　畫眉盤算起哪天要是給自家的院子裡也種上點綠色植物才好，光禿禿的多難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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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3:57 AM

第二十八章：打水記

　　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子在院子裡玩耍，大概就是桂香的兒子了。

　　那小男孩見了畫眉喊了聲「嬸娘」。

　　畫眉不太適應這種稱呼，楞了一下才笑著應了。

　　這個小男孩還挺有禮貌，五官與桂香表嫂很是神似。

　　桂香挑著水桶出來了，對著自家兒子吩咐道：「小狗子，在家好好的看門，娘去挑水。」

　　畫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好的小男孩，取什麼名字不好，偏叫什麼小狗子，聽了都彆扭。

　　桂香一邊往外走一邊好奇的問道：「畫眉，我說的話哪兒好笑了？你怎麼笑得如此厲害？」

　　畫眉自然不能承認是聽了男孩乳名的緣故，以前的畫眉肯定知道「小狗子」這個名字。只不過她是第一次聽見，忍不住笑出了聲罷了。

　　畫眉有技巧的探問：「桂香表嫂，你還未給孩子取了學名嗎？」

　　總不可能大名就叫顧小狗的吧！小狗子最多就是個乳名，就像秀玉的兒子叫小栓子一樣。

　　果然，桂香答道：「起好了，長鳴給起的。大名就叫顧笙，再有兩年，就準備讓孩子到鎮上的私塾裡去念上兩年。識點字總是好的。」

　　畫眉和桂香一邊聊一邊向井邊走去。

　　還真是湊巧，半路又碰到了同是去打水的王大嫂。

　　畫眉回想了下，記得這個女子似乎是叫什麼張蘭英吧！照這時候的說法，可以稱呼她為張氏。

　　張氏和桂香很是熟絡，一路上和桂香說笑。

　　畫眉在這個張氏面前三緘其口，不敢多說話。上次短短的一次接觸，就曾聽桂香表嫂說起這個張氏是個長舌婦，最愛東家長西家短，在這樣的人面前她還是少說話為妙。

　　好在她以前就是個不愛說話的女人，在現代做心理醫生時其實大部分都是聽病人說說說，她只要做一個傾聽者就好，等病人嘮叨完了傾訴完了她再開導上幾句。

　　而以前的畫眉顯然也是個悶葫蘆型的女人，因為張氏至始至終也沒有來和畫眉說話，不過是一開始的時候和畫眉打了個招呼。

　　到了井邊，張氏搶先去打了水。

　　畫眉只好和桂香在旁邊等一等。

　　張氏看了眼畫眉，問起了畫眉最不想聽的話題：「柳家娘子，這幾日身體好些了沒有？好像很少見你出來走動啊！」

　　笑容裡倒沒有太大惡意，看來就是愛打聽人家的私事作為消遣的這種人。

　　畫眉自有應付的方法，只見她若無其事的笑道：「王大嫂，我身體一直好得很。感謝你的關心了。」

　　張氏被堵得不好再追問下去。

　　桂香暗中向畫眉眨了眨眼，意思是你真是好樣的。

　　張氏連忙換了個話題：「你家月荷親事說好了嗎？我想替月荷說個親事，不知道……」

　　畫眉笑著說道：「這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你還是親自去問我婆婆吧！」

　　張氏「哦」了一聲：「那我下午過去說說看。」

　　等張氏走了之後，桂香就和畫眉一起去井邊打水。

　　畫眉仔細觀察了桂香的動作，終於看懂了打水的方法。說起來也很簡單，就是將井邊的小水桶放進深井中，然後等水盛滿再拎上來，最原始不過的打水方法了。

　　記得以前在一個電視劇中看過那種可以用手搖著拉上來井，看來這個時候還沒有那麼「先進」的工具啊！

　　桂香笑道：「畫眉，你把水桶拿過來，我替你打水。」

　　畫眉躍躍欲試，很想試試這種古老的打水方法：「不用了，桂香表嫂，我身子好多了，我自己來打水就行了。」

　　再重的傷也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漸漸恢復，身子已經好多了，只是內中的靈魂已換做了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她……

　　桂香見畫眉堅持，只好讓了過來。

　　畫眉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看花容易繡花難，看桂香一副輕鬆的樣子，畫眉當然以為這是件沒多少技術難度的事情，等自己上手之後，才發現問題多多。

　　首先，這個小水桶放到深井裡的時候，打了半天轉才沉入水中，好不容易盛了點水吧，等拉起來的時候卻又灑了好多水。

　　拉到井口時一看，就剩小半桶的水了。

　　桂香捂嘴一笑，畫眉自己看了也微微有些尷尬，一邊將水倒入大桶中，一邊掩飾加解釋：「胳膊還有點痛，沒多大力氣……」

　　桂香沒起疑心，倒是相信了。

　　桂香看著畫眉笨重的將小水桶又放進井裡，不由得開玩笑道：「怎麼如此生疏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以前沒打過水呢！」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畫眉心裡一驚，心想難不成被桂香看出什麼破綻來了？

　　回頭一看，卻發現桂香滿臉笑意，才明白這是桂香的無心之語。

　　畫眉把升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笑著說道：「這些日子沒有打水，真是生疏得很了。」

　　說說笑笑中，時間也就不覺得漫長了，等畫眉終於把兩桶水打滿之後，井邊正好又來了些本村的人。

　　桂香熟稔的和來的兩個婦人打招呼。

　　畫眉聽了兩句，沒敢插嘴。

　　其中一個婦人喊了聲：「柳家娘子，好久沒見你出來了，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麼？」

　　畫眉微微一笑。

　　那婦人好像很習慣畫眉如此少言寡語的樣子，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和身邊的另一個村婦說話去了。

　　說來也奇怪，來打水的居然都是女子居多。

　　反正畫眉來了兩次，還沒見到有男子過來打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男子都在外賺錢養家，家中只剩女子的緣故。

　　桂香輕鬆的挑起了水在前面走。

　　畫眉小心翼翼的挑了兩桶水，肩膀還是有點痛，但是比起上次的痛不可當要好的多了。

　　前後都沉甸甸的，這副瘦弱的身子挑著有些吃力，不過，好賴是能挑的動了。

　　桂香體恤畫眉身子虛挑水吃力，也將腳步放慢了些。

　　就是如此，畫眉的額上也冒出了一點點汗珠，覺得肩膀越來越重了。

　　一小段路似乎走了好長時間……

　　畫眉終於忍不住了，出聲道：「桂香表嫂，我想歇息一下。」實在是挑不動了。

　　桂香應了一聲，就停了下來。

　　畫眉長呼出一口氣，揉了揉肩膀。

　　桂香關心的問道：「畫眉，你身上的傷如今好些了麼？肩膀還疼嗎？」

　　若是這話是從那個張氏嘴裡說出來，畫眉一定是滿心不舒服。不過，此話從桂香口中說出來感覺自然完全不同。

　　畫眉可以感受到桂香問這句話的時候充滿了關懷。

　　有些感動，有些溫暖……

　　「已經好些了，就是挑水的時候，扁擔壓在肩膀上還有些痛。休息會兒就應該沒事了。」畫眉笑道。

　　桂香囑咐道：「你也不要太勞累了，家中的活少做些，多休息休息。」

　　畫眉嘆了口氣：「桂香表嫂，家中的活我不做誰來做？雲生整日看書，月荷還那麼小，每天跟著娘學繡活，書懷天天不回家。我只好多做些。」

　　顧氏其實也不是懶人，整日裡忙著做繡活。一家人的生計都靠著那根小小的繡花針。顧氏也很累很辛苦。

　　這一陣子默默觀察下來，畫眉發現顧氏雖然愛指揮她做事，但是顧氏自己也沒有閒著。這麼一想，畫眉心裡平衡許多了。

　　一提到柳書懷桂香就皺起了眉頭：「書懷自打跟著來順迷上賭之後，人就像變了個模樣。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的柳書懷又是個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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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01 AM

第二十九章：月荷的親事

　　畫眉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一副這樣的畫面：年少的柳書懷在燈下捧著書看，這時，畫眉款款走了過去，喊道：「書懷，你休息會吧！」

　　柳書懷回頭一笑：「畫眉，我再看會兒書，你先去休息。」

　　燈光下，柳書懷的臉很清秀……

　　這又是畫眉的記憶嗎？這就是柳書懷和畫眉剛成親時候的樣子嗎？

　　這個身體總會不時的冒出些古怪的記憶，她就像看電影似的通過這些片段來了解畫眉的點滴過去。

　　桂香見畫眉一言不發一臉惘然的樣子，還以為她因為自己提到柳書懷倍感傷心，立刻就轉移了話題：「畫眉，能走了麼？」

　　畫眉點了點頭，又挑起了水桶。

　　日頭已近中午，到了家裡把水倒到缸中，已經來不及再去挑水了。

　　顧氏正在廚房裡忙著做飯，畫眉一見忙過去幫忙，省得顧氏見她閒在那兒又不順眼。

　　中午的飯菜還是簡單的可憐，畫眉已經習慣了，苦中作樂的想道：少鹽寡油的素食，多健康的飲食方式啊！

　　現代人追求的健康飲食不就是這樣麼？這時候的菜沒有任何的農藥化肥，沒有什麼轉基因的困擾，沒有多餘的調味料，在現代想吃這樣純粹的菜都吃不到了呢！

　　婉兒吃著青菜，看畫眉又在那發呆悄悄的抵了抵畫眉：「娘，你怎麼不吃啊？不吃飽了，肚子可是會餓的。」

　　畫眉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了回來，對著婉兒笑道：「娘正在吃，你也多吃點。吃飽了才能長得高高的。」

　　這麼小的孩子整日吃這些蔬菜不見葷腥怎麼成？難怪婉兒的胳膊這麼細瘦。孩子可正值長身體的時候呢！

　　畫眉不由得心疼起婉兒來。婉兒倒是很習慣這樣的飯菜，吃得很香。

　　不由得想起了在現代時看到過得一個孩子來。記得見過一個朋友的女兒，小小的年紀特別挑食。都已經六歲了，還要大人餵著吃飯。每到吃飯的時候，一家子人圍在旁邊哄她吃飯，吃一頓飯比打一仗還累

　　看看眼前的小婉兒，小小的個頭，不過才四歲，卻這麼懂事的自己安靜的坐在桌子邊吃飯。碗邊連一個米粒都沒有掉出來，從不抱怨有沒有肉吃，真是惹人憐愛。

　　畫眉心中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改善生活，最起碼要讓婉兒吃得的好些。

　　畫眉的目光引來了顧氏的注意，顧氏看了眼婉兒，居然嘆氣說道：「明日婉兒要過四歲的生日了吧，家裡也沒別的好吃的。到時候把雞圈裡的雞宰了一隻燒了給婉兒吃吧！」

　　院子角落一個小小的雞棚裡養了十餘隻母雞，每日下的雞蛋都被顧氏小心的攢了起來，據說可以拿去換些油鹽來。

　　婉兒先是一喜，後來想想又搖了搖頭道：「奶奶，不用了，你煮個雞蛋給婉兒吃就行了。家裡的母雞留著下更多的雞蛋，要是宰了多可惜啊！」話是這麼說，婉兒的目光中還是流露出了對香噴噴的雞肉的嚮往。

　　畫眉鼻子一酸，不知怎麼的，眼淚似要奪眶而出。

　　心裡有一處，忽然像被這個小小的婉兒融化了。一直都沒覺得自己會在這個家中待多長時間，總覺得自己有機會就要跳出這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這一刻，畫眉才發現，她的心已經自動接納了這個可愛的女兒。

　　以後，不管怎麼樣，她也捨不得扔下這個小婉兒了……

　　顧氏也是心中一酸，目光中流露出對婉兒的愛憐：「沒關係，家裡的母雞多著呢，殺一隻還有別的雞會下蛋的。明日一早就讓你娘殺一隻雞，留中午燒了給你吃。」

　　畫眉本來聽了還挺高興，可聽到後來就傻眼了。

　　怎麼又是她啊！她哪裡會殺雞啊……

　　從小到大連魚都不敢宰，都要讓魚販們殺好了再拿回家。更不要談活生生的雞了！

　　畫眉張口就要說我不會殺雞，可一看到婉兒開心的樣子就說不出來了。

　　欸，豁出去了，殺就殺一回吧！

　　月荷聽後也很開心：「娘，明日真的要殺隻雞嗎？我都好長時間沒吃過雞肉了，上次吃的時候還是過年時吃的呢！」

　　顧氏慈愛的看著月荷說道：「大姑娘家的，提到吃的這麼開心，小心被人家笑話嘴饞以後嫁不出去。」

　　話雖如此說，可滿眼都是笑意。

　　雲生年齡大一些，不至於像月荷似的喜形於外，不過，看得出也很高興。

　　畫眉心裡微微酸楚起來，這個清貧的家啊……

　　顧氏喃喃自語道：「今晚書懷回來得告訴書懷一聲，讓書懷明日別出去了。到時候再打點酒來。」

　　畫眉暗中嘆氣，顧氏還真是疼自己的兒子，這時候都對那個不成器的柳書懷念念不忘。

　　剛吃完午飯，張氏居然到家中來了。

　　顧氏對張氏好感有限，面上還是笑著招呼張氏坐下。吩咐畫眉去給張氏倒杯水來。

　　張氏連連擺手：「不用了，我來又不是專門喝水的。有正經事來找你呢！」

　　畫眉立刻就猜到了是為了給月荷說親而來。

　　果然，張氏開始提到了她那個親戚：「柳家嬸子，我今日來主要是為了月荷。月荷今年也不小了吧，不知道有沒有許好了人家？」

　　顧氏自然也聽出了張氏的來意，愣了一下之後，笑道：「月荷年齡尚小，暫時還沒有定好人家。」

　　月荷本來還在旁邊，一聽到這話臉微紅，低頭回了自己的屋子，不肯再出來了。

　　這年頭，親事都是父母做主。爹爹已經去世了，她的親事自然就是顧氏說了算。

　　張氏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柳家嬸子，我那個親戚家住在鎮子上，家境很是殷實。家裡開了間鋪子，賣些鐵器。家中已有兩個女兒都出嫁了，如今就剩一個兒子在家。今年十四歲，和月荷的年齡很是相配。托我替尋個好人家的閨女，這不，就想到月荷了。」

　　顧氏笑吟吟的聽著，不緊不慢的問了句：「蘭英，你這遠房親戚如此好條件，為何卻要到我們這個小村子裡來尋門親事？可以就在鎮上說個大戶人家的閨女嘛！」

　　張氏目光有些閃爍，口中卻盡是好聽的：「他家就想尋個長相討喜的、溫柔的姑娘，至於家境什麼的無所謂。再說了，柳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那可是出了名的秀才，以詩書傳家。這誰不知道？你們家月荷比起別家的姑娘來自然多了份修養學識。」

　　這話說的顧氏心裡很是舒暢，笑著說道：「這話說的倒是真的，我家月荷也能識一些字，比起一般的姑娘來總是不一樣的。」

　　張氏又捧起了顧氏：「柳家嬸子，這可不是著意奉承你。你們家人人識字，連娶進門的媳婦都是十里八村最有名的才女。我們這些普通人家哪能比得了。」

　　顧氏快慰的笑了。

　　畫眉帶著婉兒在旁邊聽熱鬧，沒想到會說到自己的身上來。

　　原來以前的畫眉還是這麼一個有名氣得女子呢！

　　看來，在這個社會裡，女子識字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啊！

　　顧氏和張氏聊的熱乎，這廂畫眉和婉兒也是聽的津津有味。

　　最後，張氏又提起了一開始的話題：「柳家嬸子，您看月荷這事……」

　　顧氏笑著說道：「總得讓我好好考慮一下不是？這可不是件小事情，等我想想再說吧！」

　　張氏立刻就明白這「想想」的含意，大概是要去打聽打聽，誰也不會聽信一面之詞就輕易的答應親事。

　　張氏識趣的告辭了。

　　顧氏到了月荷的房中，不知和月荷說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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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03 AM

第三十章：婉兒生辰

　　畫眉帶著婉兒到了雲生的房中，雲生見了婉兒露出了笑容，招呼婉兒過去。

　　婉兒很是喜歡自己的二叔，黏到了雲生的旁邊不肯走。

　　雲生放下了手中的書本，陪婉兒玩了起來。

　　畫眉正好翻了本書看了起來，也算難得的休息一下，看看書打發時間挺好。

　　婉兒喊道：「二叔，我想到外面去玩，你陪我去吧！」

　　雲生想了想就點頭答應了，婉兒歡呼一聲，拉著雲生的手就出去到了院子裡。纏著雲生講故事給她聽。

　　這是婉兒的新愛好，如今婉兒是個故事迷，最愛聽故事。現代的孩子們有動畫片看有故事書看，古代的孩子能有什麼娛樂？

　　婉兒又這麼小，還不到認字讀書的時候，畫眉只好給婉兒講故事聽了。反正自小到大看過得童話數不勝數，隨便拿一個出來編編改改就行了。

　　婉兒如今一有空就纏著畫眉給她講故事，如今又去纏著雲生去了。

　　雲生講故事中規中矩，自然不會像畫眉那樣講什麼大灰狼小白兔白雪公主小紅帽之類的顧氏，只會講些書中的歷史典故。

　　婉兒聽了幾句就覺得索然無味，嘟著嘴道：「二叔，你講的故事一點也不好聽。娘講給我聽的故事可好聽了。」

　　雲生頓時來了興趣：「哦？真的嗎？那你講一個給二叔聽聽好嗎？」

　　婉兒想了想，把畫眉講給她聽的第一個故事講給了雲生聽。

　　畫眉在屋裡隱隱約約聽到了婉兒和雲生說話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將耳朵豎了起來。

　　咦？婉兒這是在幹什麼？好像挺耳熟的啊！

　　仔細一聽，畫眉才聽出婉兒是在講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

　　婉兒雖然是個四歲的孩子，但是記憶力很好，口齒伶俐清楚，居然把故事講了個八九不離十。

　　畫眉不禁為婉兒的記憶力所折服，看不出婉兒如此聰慧。只聽過一次的故事居然講的如此之好，嗯，是個可造之才啊！

　　若在現代，四歲的孩子應該是上幼兒園的年齡。婉兒這樣的年紀，不知道識字可不可以……

　　畫眉心裡盤算起了婉兒的教育問題。

　　雲生陪著婉兒玩了好一會兒，等進了屋後，見畫眉還在翻著書看，隨口問了句：「大嫂，你講給婉兒聽的故事我怎麼從來都未聽說過。」

　　畫眉一陣冷汗，支支吾吾的道：「我隨便編的。孩子嘛，都喜歡小動物。我就隨口編些小動物的故事給婉兒聽。沒想到婉兒這麼喜歡。」

　　雲生奇怪的看了畫眉一眼：「大嫂，你幹嘛如此緊張。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我覺得你編的故事動聽極了。」

　　畫眉只好掩飾的笑了笑，不知怎麼的，對著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小叔老是有點緊張感。

　　這個年方十四歲的少年眼睛似乎特別敏銳，畫眉總擔心自己有什麼異常會被看出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太心虛的緣故。

　　當晚柳書懷沒有回來，吃晚飯時顧氏站在院子門口翹首望了許久，一直未等到柳書懷的人影。顧氏心情顯然不大好，飯桌上氣壓有點低，各人都是默不出聲的吃飯。

　　畫眉對這個結果倒是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早上起來，到了柳書懷的房中一看，果然床鋪連動都未動過。

　　畫眉嘆了口氣，真是個死不悔改的傢伙，不過幾日就原形畢露了。

　　也別對這種人抱有任何期望了。

　　婉兒跟在畫眉的後面，輕輕的問道：「娘，爹是不是昨晚又沒回來？」

　　畫眉回頭摸了摸婉兒的頭，「嗯」了一聲。

　　小小的婉兒居然也嘆氣：「爹一不回來，奶奶就會生氣。奶奶一生氣，就會罵娘了。婉兒最不想看見娘被罵了。」

　　畫眉將婉兒摟進懷中，為婉兒的童言童語心裡一顫。只覺得懷裡的小小身子似乎有許多的力量，足夠保護她飄動無依的心靈……

　　身後響起腳步聲，畫眉一聽就知道是顧氏來了。

　　顧氏瞟了眼床鋪，只覺心裡一陣煩躁：「書懷昨晚又是一夜未歸嗎？」

　　畫眉小心謹慎的點了點頭，生怕顧氏又遷怒於人。

　　顧氏果然哼了聲，然後責怪起了柳來順：「書懷前幾日還好好的，待在家裡哪兒都沒去。都怪來順，非把書懷拉了出去。」

　　畫眉心想只要不怪到我頭上就成。

　　顧氏抱怨了幾句，想到今日是婉兒的生辰又振作起精神來：「婉兒，奶奶做了麵條給你吃。等吃完早飯，讓你娘把家裡的雞殺一隻，留你中午吃。」

　　婉兒歡呼一聲。喜形於色的樣子讓畫眉看了也跟著開心起來。

　　孩子啊，總是那麼容易滿足，哪怕是一點點的小事也能讓孩子高興上半天。不就是吃頓雞麼？可是婉兒高興的樣子不亞於中了大獎。

　　吃完長壽麵之後，畫眉先是洗了衣服。婉兒一直待在畫眉旁邊——估計等著畫眉殺雞給她吃呢！

　　畫眉有心逗弄一下婉兒，故意說道：「婉兒，娘最怕殺雞了，不敢殺怎麼辦？」

　　婉兒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要不，娘把雞逮著之後讓二叔來殺好了。」

　　雲生正好出來了，聽見婉兒說的話之後好奇的追問：「婉兒，想讓二叔做什麼？」

　　婉兒跑到雲生面前撒嬌道：「二叔，娘說她不敢殺雞，要不，你來殺雞好不好？」

　　雲生立刻板起了臉：「這種事情怎麼能讓我一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來做，下廚是女子該做的事情……」

　　「二叔……」婉兒黏在雲生旁邊撒嬌不已，一點也不怕雲生的臭臉。

　　雲生的確是個嘴硬心軟的性子，臉雖然拉得老長，但是心早已軟了下來。在婉兒的黏功之下，不一會兒就舉手投降：「好好好，今天是小婉兒的生辰，二叔就答應你這一次。下不為例，聽見了沒有？」

　　婉兒開心的連連點頭。

　　畫眉這邊晾著衣服，那邊雲生已經探頭探腦的到了院子角落處的雞圈旁。

　　說是雞圈有點誇張，不過就是幾根木頭搭了個小小的棚子，上面放了些茅草做頂。裡面大概有十幾隻雞，大部分都是母雞。

　　顧氏自然捨不得會下蛋的母雞，之前早說過讓逮只公雞來殺。

　　雲生瞄準了一隻大公雞，伸手去捉。

　　公雞敏捷的跳開，雲生只抓到了兩根雞毛。

　　婉兒「咯咯」的笑了起來：「二叔，你真笨，連只雞都抓不著。」

　　雲生生性高傲，性子向來要強，明知婉兒說的是孩子氣的玩笑話也忍不住說道：「哼，我非把這隻雞抓到不可。」

　　月荷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在房裡哪裡還能按捺得住，早出來看熱鬧來了。

　　畫眉的衣服也晾得差不多了，和月荷站在一起看起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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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06 AM

第三十一章：逮只雞真不易

　　只見雲生低著頭彎著腰在小小的棚子裡奮力逮那只可惡的大公雞，其他的母雞被嚇的東奔西竄。

　　什麼叫雞飛狗跳？看看這副熱鬧的場景就知道啦！

　　雲生個頭還未完全長開，雞棚子再小也不可能夠得著最裡面。偏偏那隻大公雞聰明得很，就躲在雲生手夠不著的地方不出來。

　　雲生來了脾氣，將圈門打開，把所有的雞都攆了出來。

　　月荷慌忙把院子大門關起來，防止雞跑出院子。估計逮雞的困難性要大得多。

　　就這也夠熱鬧的了，十幾隻雞滿院子的亂跑，不大的院子到處都是公雞母雞們的咯咯的叫聲。

　　雲生沒有了往日的鎮靜自若，慌張的跟在那隻紅彤彤的大公雞後面追。

　　婉兒湊熱鬧似的也跟在後面跑，一邊還嚷道：「二叔，趕快抓啊！」

　　雲生哪還有時間和婉兒說話，追在大公雞後面，伸手卻又逮不到，急得不得了。

　　顧氏終於忍不住出來了，嘴裡說著：「怎麼殺隻雞也這麼大的動靜……」等看到院子熱鬧的景象驚訝的張大了嘴。

　　這是怎麼回事？

　　畫眉笑不可仰，覺得這是自己最開心的一天。忽然有了種強烈的存在感，自己是活生生的，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切。再也沒有前些日子的恍惚和惘然。

　　顧氏先是板著臉，想訓斥畫眉兩句。不是讓她來殺雞的嗎，怎麼又讓雲生在那跑來跑去逮雞呢？

　　畫眉笑著喊道：「娘，你快過來看，雲生快捉到那隻雞了。」

　　顧氏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來，看見雲生滿頭大汗的捉住雞尾巴的樣子，也笑了起來。剛才想說的話咽進了肚中。

　　雲生得意的大喊：「我捉到啦！」

　　孰料變故突生，被抓住了尾巴的大公雞居然掙脫了雲生的手，奮力的往屋裡衝去。

　　雲生看著手裡的幾根雞毛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婉兒笑得直不起腰來：「二叔，你真的好笨哦！」

　　月荷和畫眉也笑作一團，連顧氏都被逗樂了。

　　眼見大公雞在雲生的屋裡亂蹦亂跳，雲生終於忍不住開口喊道：「娘，月荷，你們趕快來幫忙把這只可惡的公雞逮住，它都跳到我床上去了。」

　　顧氏連忙拉著月荷過去幫忙，畫眉自然也跟著進了屋。

　　婉兒不甘示弱，也過來湊熱鬧。

　　雲生將自己小屋子的門關上，沒料到機靈的公雞居然從窗子口飛了出去。

　　這就是潛力啊！誰能想到一隻公雞能飛得那麼高，簡直跟上只小麻雀了。

　　幾個人眼睜睜的看著公雞又飛到了院子裡，在院子裡到處亂跑。其他的雞也跟著亂跑，整個院子亂糟糟的。

　　畫眉隨著一起到院子裡，本來也在看熱鬧，後來發現那隻公雞已經飛向了自己剛晾好的衣服上。

　　糟啦！細細的繩子被公雞撞了一下，有好幾件衣物都掉到了地上。

　　畫眉飛速的跑過去，恨恨得把那隻被繩子撞的暈頭轉向的大公雞一把逮住。

　　那隻大公雞被勒住了脖子，再也無力掙脫，可憐兮兮的等待著待宰的命運。

　　雲生跑了過來，對畫眉說道：「大嫂，你去收拾衣服去吧！這隻雞留我來殺好了。」

　　雲生對著公雞殺氣騰騰的笑了，估計是想報剛才的丟臉之仇。

　　畫眉巴不得殺雞的工作有人來做，忙把公雞遞給了雲生，吩咐雲生道：「雲生，你將雞的翅膀抓好了，雞就跑不掉了。」

　　等雲生拎著公雞到了院外去殺，畫眉命苦的將掉在地上的幾件衣服重新洗過晾好。

　　月荷領著婉兒到院子外面去看殺雞去了。

　　不一會兒，就見婉兒跑到院子裡來了。

　　「娘！」婉兒跑到畫眉身邊不肯走了：「那隻雞好可憐哦！我想讓二叔別殺了，我不吃雞肉了。」

　　畫眉啞然失笑，低頭看了看婉兒的小臉。只見婉兒的小臉上滿是不捨和心疼：「婉兒，你要是不敢看就別看了。今天可是婉兒的生辰，當然要吃好吃的了。」

　　婉兒點了點頭，不過，不肯再出院子。

　　月荷一會兒也回來了，邊走邊嘆道：「血淋淋的，太可怕了！大嫂，二哥居然將雞頭都給剁了下來，嚇死我啦！」

　　畫眉慶幸自己沒有出去看，這種場景想來都可怕。

　　等了好一會兒，雲生才得意的拎著沒了頭的公雞進來了：「大嫂，雞被我殺了，下面你來收拾吧！」

　　畫眉心不甘情不願的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示意雲生將雞扔在院子的角落。嘖嘖，還在滴血呢！看得人毛毛的。

　　欸，接下來還得拔雞毛，再給雞開膛破肚清理內臟。這些活計都是讓人敬而遠之的，可惜，沒什麼藉口再去找別人來做了。總不能請雲生來做這事吧！

　　顧氏出了屋，吩咐雲生道：「雲生，你到鎮上去尋你大哥回來，他自打昨日過後一天一夜都沒回來了。今日是婉兒生辰，他總該回來。」

　　雲生不大想去：「娘，我哪裡知道到哪兒去尋大哥。」

　　顧氏臉一板：「他還能到哪兒去，你到賭場裡去尋他肯定能尋的到。鎮上不過就兩家賭場，你都去找找就是了。」

　　雲生悻悻的轉頭就走。

　　顧氏又喊了聲：「雲生，你且等一下。」

　　顧氏返回屋裡，等出來後手上多了些銅錢，遞給了雲生：「你把酒壺拿上順便打些酒回來，你大哥也有幾日未曾喝酒了。」

　　雲生拿過銅錢又去廚房拿了酒壺，就朝著鎮上去了。

　　畫眉聽了兩人的對話，頓生感慨：柳書懷啊柳書懷，你的娘對你真是好啊！

　　什麼叫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就是了。再不肖的兒子在母親的心中也還是自己的兒子啊！

　　畫眉去燒了熱水，先把雞燙了，然後拔掉雞毛。再將雞開了膛，留下些能吃的內臟，其他的都準備扔掉。

　　這時，只見隔壁的栓子他娘秀玉過來了。

　　畫眉見到秀玉笑著點了點頭。

　　秀玉笑道：「剛才見了雲生兄弟在外面殺雞，打聽了下才知道今日是婉兒生辰。我家也沒別的好的，自家院子裡種了些絲瓜，給你送了些來。也算是我的一點微薄心意。」

　　畫眉很是意外，這才知道秀玉手裡拿著的幾根小小的綠色東西是絲瓜。可能現代的絲瓜都是大棚裡長出來的，個頭都很大。沒想到這時候的絲瓜如此的小。話說，這時候就開始有絲瓜這種蔬菜了嗎？

　　不管怎麼說，畫眉都立刻起身道謝：「謝謝你，秀玉。」東西不在多少，總歸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秀玉把東西遞給了畫眉之後，就準備回去了。

　　臨走前見到畫眉扔在一邊地上準備扔掉的雞內臟，秀玉不由得問道：「畫眉，這些你都準備扔掉的麼？」

　　畫眉點了點頭。

　　秀玉不好意思的張口討要：「要不，就給了我吧！拿來餵我家的那隻黑狗正好。」

　　畫眉笑著答應了下來。

　　秀玉開心的回家拿了盆來，也不嫌東西髒，盡數撿進了盆中端了回去。

　　畫眉將幾根小小的絲瓜拿進廚房，心想今日中午除了燒雞外，還能再做個絲瓜湯之類的，也算是好好的改善一下夥食了。

　　恰好門口來了挑擔子賣豆腐的，畫眉喊住小販，買了一文錢的豆腐。

　　絲瓜燒豆腐，可是不折不扣的美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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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08 AM

第三十二章：婉兒的生日大餐

　　婉兒今日哪兒也不肯去，一直跟在畫眉的旁邊。

　　畫眉到了廚房裡忙起了做菜，婉兒見畫眉忙忙碌碌的樣子，說道：「娘，婉兒來幫你燒火好不好。」

　　畫眉笑道：「你在旁邊看看就好，你這麼小哪能燒什麼火。」

　　月荷這時候過來了：「大嫂，我來幫你燒火吧！」

　　畫眉欣然答應，覺得這個小姑子還算不錯。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被今日的雞肉吸引來的就是了。呵呵！

　　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調味料，燒出的雞肉也不可能顏色怎麼好看，但是那種香氣卻是撲鼻而來。

　　大概兩斤左右的雞燒了滿滿的一大碗，盛出鍋後香氣撲鼻。

　　婉兒眼睛都盯在上面離不開了，看著婉兒的那副小饞樣，畫眉笑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腿肉：「婉兒，你先吃一塊。」

　　婉兒剛想伸手，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不，奶奶爹娘二叔姑姑都沒吃呢，婉兒不應該先吃。」

　　多懂事惹人喜愛的孩子啊！

　　畫眉換了個說法：「你替娘嘗嘗雞肉燒熟了沒有，還有鹹不鹹。不然，到時奶奶又該怪娘了。」

　　婉兒這才將雞肉拿在手中，津津有味的吃了下肚。

　　畫眉看婉兒吃得很香的樣子，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欸，自己都好長時間不沾葷腥了，這時候見了雞肉還真是想吃啊！

　　婉兒舔了舔手指道：「真好吃，娘，你也吃一塊。姑姑，你也來吃。」

　　月荷一聽也忍不住了，起身過來拿筷子夾了一塊送入口中，陶醉的說道：「好香啊！可惜，我們家只有過年過節才捨得吃一次。這次，要不是婉兒生辰，恐怕娘才捨不得讓殺一隻雞呢！」

　　畫眉被香味吸引的魂不守舍，這陣子可真是把她憋的夠嗆，整日裡清湯寡水少油少鹽的飲食讓她嘴裡都快淡得一點味道都沒有了。

　　香噴噴的雞肉啊……

　　畫眉也吃了一口，嚼著美味的雞肉，幸福的都想流淚了。

　　欸，這苦日子把人都饞成啥樣子了！以前她可是不愛吃魚啊肉的，可是現在見了肉她都快兩眼放光了。

　　各人都是吃了一塊就自動停下了筷子。

　　等把絲瓜和豆腐燒好後，畫眉想了想吩咐月荷去問問婆婆顧氏，看今日能不能拿幾個雞蛋炒一炒。

　　婉兒的生日嘛，自然要多做些好吃的。顧氏雖說節儉些，應該不至於拒絕這小小的要求才對。

　　月荷領著婉兒去問了顧氏一聲，不一會兒，就興衝衝的回到了廚房裡：「大嫂，娘答應啦！」

　　還算顧氏有點良心。

　　家中雞蛋都被收在一個籃子裡，積攢到一定數量，就會賣給上面收購雞蛋的小販。

　　估計裡面有多少個都被顧氏一個個的數過。

　　畫眉掀開籃子上蒙著的布，從裡面拿了四個出來。

　　這時候的雞蛋小小的，估摸著四個怎麼也不夠炒一盤的。

　　想了想，畫眉又從籃子裡多拿了兩個出來。一家子共六口人，怎麼也得一個吃上一個雞蛋吧！

　　月荷在旁邊看畫眉拿雞蛋，一邊悄悄地說：「大嫂，娘說最多拿四個雞蛋的。」

　　畫眉翻了個白眼，這也摳門到家了：「沒關係，多拿兩個娘不會知道的，你不說就成了。」

　　月荷為難的道：「可是家中的雞蛋娘都是數過的……」

　　真是佩服這個婆婆了！居然真的把雞蛋的個數都數一遍。

　　好吧好吧，放回兩個就放回兩個。就四個雞蛋好了。

　　果然，雞蛋炒好後小小的一盤。

　　顧氏這時到了廚房裡來，瞟到桌上的飯菜滿意的點了點頭。

　　畫眉發誓，顧氏第一眼就看得是雞蛋，不知道是不是來檢查她到底炒了幾個雞蛋的。

　　畫眉和月荷兩人把飯菜端到了專門吃飯的屋子——也不過是間矮矮的小屋子，裡面專門放了張桌子還有幾個凳子。

　　婉兒拉著顧氏的手說道：「奶奶，二叔怎麼還沒和爹一起回來啊！婉兒的肚子好餓啊！」

　　顧氏看了看天色，也是一臉著急，嘴上安慰婉兒道：「快了，你二叔和你爹說不準已經到了村頭了。」

　　再等了一會兒後，顧氏終於坐不住了，打算起身到院子外等等。

　　婉兒也跟著到了院子外等。

　　等了老半天，終於等來了雲生的身影。

　　顧氏喜的迎了上去：「雲生，你可算回來了。」想想不對勁：「你大哥呢？」

　　雲生不快的答道：「我到鎮上尋了會兒，倒是找到大哥了。可是大哥根本不肯回來，說是手氣正好，讓我一個人先回來。還說，等他贏了一大把之後，買禮物給婉兒。」

　　顧氏跺了跺腳：「這個該死的書懷，連婉兒的生辰都不肯回來。」

　　畫眉一見到顧氏生氣得臉就知道雲生肯定是無功而返。柳書懷都出去一天多了，連上昨晚，不會是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在賭場裡就沒出來吧！還是順便在鎮上吃喝睡覺不肯回來？

　　畫眉沒敢多問，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村子離鎮子上到底有多遠。

　　這個鎮子有多大環境是什麼樣的有什麼樣的飯館酒樓她一概不知，哪敢輕易問出口？

　　月荷膽子最小，見顧氏一臉氣憤連大氣都不敢出。

　　婉兒拉著顧氏的手道：「奶奶，爹今日又不回來了嗎？」

　　顧氏臉色一緩，哄婉兒道：「婉兒，你爹說等會兒就回來。還說要買禮物給婉兒呢！婉兒乖，先吃飯好不好？」

　　婉兒失望的「哦」了一聲，旋即又高興的說道：「娘燒的雞肉可香啦！奶奶，二叔，你們都來嘗嘗看。」

　　顧氏把滿腔的失望憤怒收拾起來，坐下吃飯。

　　雲生不知是在他大哥那裡受了氣還是怎麼的，一直臉色不大好看。直到婉兒夾了塊雞肉到他碗中，他才微微笑了起來。

　　婉兒調皮的問道：「二叔，快點吃一塊，雞肉好吃著呢！」

　　雲生嘗了口，點了點頭。味道真的是不錯。

　　氣氛終於稍微的緩和起來。

　　各人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露出了笑容。畢竟是婉兒的生辰，總不能因為柳書懷不肯回來就連午飯都不吃了吧！

　　一大碗的雞肉足夠一家子解饞的，婉兒的嘴都吃得油光光的。

　　婉兒邊吃邊嘆道：「雞肉真好吃，要是常常能吃到該多好啊！」

　　畫眉此時正夾了一塊往自己嘴裡送，聞言將手中的這一塊也放到了婉兒的碗中：「婉兒，你喜歡吃就多吃些。」

　　看著婉兒頭都不抬的吃得那麼香，畫眉覺得比自己吃了還要開心。

　　婉兒見畫眉碗中只有豆腐，連忙夾了一筷子雞蛋給畫眉：「娘，炒雞蛋很好吃，你多吃些。」

　　畫眉笑著吃了婉兒夾過來的雞蛋，這以前是最普通的一道家常菜，在這裡卻變成了難得一見的美味佳餚。真讓人唏噓不已啊！

　　不過，可能是因為這是婉兒夾過來的，味道還真是特別好呢！

　　月荷和雲生看來也很少吃雞肉，兩人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哪有不愛吃的？雲生心情好了不少，開始和月荷婉兒聊天。

　　顧氏氣歸氣，還是到廚房裡拿了個碗過來，將盤中的雞肉夾了些放到大碗中。

　　不用說，又是留給柳書懷回來吃的。

　　畫眉只當做沒看見，問都沒問一聲。

　　吃完飯收拾一下，刷洗過後就去掃院子。

　　身子如今漸漸好轉，做這些事總算不像一開始來的時候那麼吃力了。

　　婉兒今日精神很好，在畫眉旁邊繞著不肯去睡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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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11 AM

第三十三章：弟弟遠山

　　畫眉慢悠悠的掃地，邊和婉兒聊天。別看院子不大，要真的做起家務來總是做不完的。畫眉如今也掌握到了做事的訣竅了，那就是慢慢的做，邊做邊歇息，反正也沒停手，顧氏找不出多大岔子來，畫眉也不會嫌累了。

　　還可以趁著顧氏不注意的時候坐下來休息，反正有婉兒在身邊，就說自己在領著婉兒玩也行啊！

　　婉兒鬧著要學唱歌。

　　畫眉想了想，把最簡單易唱的《祝你生日快樂》教給了婉兒：「婉兒，娘教你唱一首很好聽的歌，叫做祝你生日快樂。因為今天是婉兒的生日，娘就教你唱你這首歌好不好？」

　　婉兒高興的拍手。

　　這首曲子真是很簡單，剛教了兩遍婉兒居然就能唱上來了。

　　聽著婉兒童稚的歌聲，畫眉微笑起來。奇怪，這麼單調枯燥苦悶的日子她居然適應了下來，而且愈來愈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自有其小樂趣在。

　　不需要考慮的這麼多，就是慵懶的這麼慢慢的過下去。看著天色一點點的變晚，到了晚上，早早的就帶著婉兒一起進入甜甜的夢鄉。

　　這種沒有任何現代娛樂的生活她適應得很快，可能是因為她在現代就是一個沉悶的女人的吧！以前她也就是看看電視上上網而已，現在這些都換成了帶著婉兒打發時間。

　　就像現在似的，陪著婉兒唱歌都能開心上好半天。聽著婉兒一字一句的學唱歌，畫眉覺得心裡很平靜很愉快。

　　顧氏近來為了趕繡活，整日的悶在房裡不出來，讓畫眉倍覺輕鬆。心想幸好有手受傷做了藉口，不然若是讓她也坐在那兒整天繡來繡去，非把她逼瘋了不可。

　　想想以前的畫眉豈不是要比現在的自己辛苦得多？

　　畫眉搖搖頭，把這些亂糟糟的想法都甩出腦海去。

　　婉兒見畫眉搖頭還以為是自己唱的不好：「娘，你搖頭是不是因為婉兒唱的不好聽？」

　　畫眉笑道：「婉兒唱得很好聽，娘剛才搖頭不是因為你唱的不好聽，是因為想到了別的事情。知道了嗎？」不管婉兒能不能聽的懂，畫眉基本有什麼就和婉兒說什麼。

　　也不知道婉兒聽懂了沒有，反正婉兒點了點頭。

　　然後，又來要求畫眉教她唱別的歌。

　　畫眉索性把以前在學校裡曾學過的歌曲拿了出來，撿了首短短的兒童歌曲教給了婉兒。

　　就這麼一句一句的，一個教一個唱，時間打發得可真快。

　　這時，院子的門被敲了幾下。

　　畫眉很自然的領著婉兒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一個與雲生年齡相仿的少年站在外面，很熟稔的喊道：「姐，婉兒。」

　　畫眉楞了一會兒，迅速反應過來：「你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快，進來坐一會兒。」

　　這少年面容與畫眉有五分相似，又喊自己「姐姐」，看來一定是畫眉的弟弟。畫眉心裡迅速的做出了判斷，就是不知道畫眉的這個弟弟叫什麼名字……

　　婉兒高興的喊了聲：「舅舅，你好長時間沒來看婉兒啦！婉兒可想死你了。」

　　那少年笑著抱起婉兒，亮出手中的小包袱：「婉兒生日，舅舅當然要來看看你，舅舅還給婉兒帶來了一塊布料呢！給婉兒做件漂亮的衣裳穿好不好？」

　　婉兒喜的連聲說道：「謝謝舅舅」。

　　畫眉和少年的對話驚動了屋內的顧氏，顧氏出來後見是畫眉的弟弟，打了聲招呼：「遠山，你什麼時候來的，趕快進屋來坐。」

　　原來畫眉的弟弟叫秦遠山啊！真是好名字。不過，畫眉的名字也很好聽，看來，畫眉的爹還是頗有文采的，很會給兒女起名字。

　　畫眉心裡暗自琢磨，一邊隨著遠山和顧氏到了正屋去坐。

　　顧氏不管平時對畫眉如何，來了畫眉的娘家弟弟自然是很客氣的招待。

　　不過，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一有客人就上好多的精緻糕點，不過是用茶杯倒了杯茶。然後坐在凳子上陪著聊了幾句。

　　遠山笑著把給婉兒的布料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顧氏：「伯母，今日是婉兒的生辰，我爹特地去扯了幾尺布來，讓我遞過來。給婉兒做件衣裳，請笑納！」

　　顧氏喜上眉梢，嘴上說了句：「如此客氣做什麼」，一邊把小包袱隨手接了過來。

　　畫眉趁著兩人說話空檔仔細的聽了起來，倒也沒說什麼，不過是聊了幾句家常。從這短短的幾句話也聽不出多有用的信息來。

　　遠山見沒有機會和姐姐畫眉聊什麼，就起身告辭了。

　　顧氏客氣的挽留遠山留下來吃晚飯，遠山微笑說道：「我還得去學堂，就不在這兒多待了。日後有空再來探望。」

　　原來遠山在學堂裡讀書，不像小叔雲生，只能每天自己在家裡看書。

　　顧氏讓畫眉去送送遠山，然後領著婉兒去了自己的屋子。

　　畫眉聽從的站了起來，陪著遠山到了院子外面，朝村頭走去。

　　畫眉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主要還是怕自己說話一個沒留意就露出馬腳。

　　不過，一句話都不說好像太不合情理了似的……

　　「遠山，爹和娘身體還好嗎？」這句話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遠山笑道：「姐，你不用擔心，爹的身體挺好，娘也好著呢！就是都惦記你，今天特意讓讓我來看看你。」

　　畫眉對素未謀面的這對父母忽然起了嚮往之心，不知道畫眉的父母長的什麼模樣……

　　遠山打量了畫眉幾眼：「姐，你近來過得怎麼樣？好像又瘦了些。」

　　畫眉心裡一暖，好像很長時間沒聽過有人用這麼關心的口吻對她說這樣的話了。畫眉不自覺的答道：「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不管過得如何，都不希望畫眉的父母弟弟為她擔心。或許，出了嫁的女子都會這麼想這麼說吧！

　　遠山沒有被畫眉簡單的幾句話應付過去：「姐，姐夫他近來沒有打你罵你吧！」

　　畫眉心中一凜，嘴上自然接連否認。

　　遠山嘆了口氣：「姐夫整日不務正業，愛去賭錢。就是苦了姐姐你了。」

　　畫眉看著這個比自己高了一些的遠山，心裡浮起淡淡的溫暖。他可是畫眉血濃於水的親弟弟啊！現在也是她的弟弟了！

　　遠山對著畫眉說道：「姐，我先回去了，你別送我了。」

　　畫眉點點頭，看著遠山的背影漸漸遠去，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站在村頭半晌，畫眉才回了家。

　　那個小小的農家院子雖然破舊了些，可是卻是她如今最熟悉的地方。不知不覺中，畫眉開始覺得那就是她真正的家。

　　路中遇到同村的幾個人，有男的有女的，畫眉秉持絕不多說一句話的原則，但凡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就微笑然後低頭。

　　倒是沒有惹來任何異樣的目光。感謝原來的畫眉是個沉默內斂的性子，不然，自己這個冒牌貨真是想裝都裝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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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14 AM

【卷二‧一家之主】

第三十四章：晴天霹靂

　　顧氏見畫眉回來笑著喊畫眉到自己的屋裡去。

　　畫眉見慣顧氏的冷臉，現在看顧氏笑眯眯的樣子真是很不適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遠山送了塊布料過來的緣故……

　　果然，到了屋裡，顧氏就抖落開那塊布料說道：「親家的眼光真是不錯，這塊布料還真是好看呢！快到夏天了，給婉兒做兩條裙子都足夠了。」

　　畫眉心想果然如此。

　　打量了那塊布料幾眼，顏色挺鮮艷，令人眼前一亮。若是做成衣服給婉兒穿，肯定很好看………

　　顧氏理所當然的把布料放到自己的箱子裡，邊吩咐道：「畫眉，等過了幾日你手好些了就把布料拿去替婉兒做衣裳吧！」

　　什麼？畫眉差點沒驚呼出來。

　　要她做衣服？不是開玩笑吧！她哪裡會做什麼衣服啊！

　　畫眉苦著臉答應下來。古代婦女真是偉大，會做家務事不稀奇，還得會做繡活會做衣服，堪稱十項全能。

　　看顧氏神色自若的樣子，看來這事情對原來的畫眉來說習以為常。

　　可是，她這個冒牌貨哪裡會這些活計啊！奇怪，怎麼一到了這裡就開始覺得自己其實是個笨手笨腳的女人了呢？

　　婉兒見自己就快有新衣裳穿很是高興，在畫眉身邊蹦蹦跳跳，讓畫眉心情好了些。走一步算一步得了，到時再想辦法應付。

　　外面忽然傳來柳來順的喊叫聲：「二嬸，你快出來。」

　　顧氏一皺眉頭，走了出去：「來順，你大喊大叫做什麼，怎麼就你一個人，書懷人呢？」

　　柳來順臉色慌張：「書懷沒有回家來嗎？」

　　顧氏一驚：「沒有啊！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柳來順一滯，臉色蒼白，額頭居然冒了汗出來。

　　畫眉在後面看他如此模樣，有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柳書懷在賭場裡出了什麼事吧……

　　顧氏急急問道：「來順，有什麼事你趕快說。書懷到底怎麼了？今日中午雲生還去尋他來著，當時他還不是好好的在場子裡賭錢呢嗎？」

　　柳來順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顧氏衝上前去，也顧不得合不合禮數，一把拽起柳來順的衣襟：「你倒是快說啊！」

　　柳來順說的結結巴巴的：「二嬸，書懷在賭場裡輸了好多錢，被賭場的人扣住了不讓走。後來，不知怎麼的，他就沒了人影。估計是趁著忙亂自己偷偷跑了，我還以為他是跑回家來了。所以忙到家裡來看看。估計，場子裡的人一會兒就該來收債了！」

　　顧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柳來順只好把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書懷開始手氣很好，贏了不少。被鎮上的幾個混混看見了，便譏諷了幾句。他一氣之下就和他們賭了起來。結果，越輸越多，我拉他走他不肯走，非要到賭場的老闆賴瘸子那裡去借錢繼續賭，想翻本來著。沒想到幾把就輸的精光。賴瘸子不讓他走，非讓他把錢都還上才肯放人。不知書懷怎麼逃了出來，我到處尋他呢！賴瘸子一會兒就會帶人來收賬了！二嬸，你得趕快預備預備！」

　　顧氏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半晌都臉色發青說不出一句話來。

　　雲生和月荷兩人早聽到動靜，出來後聽了柳來順的一番話都是慌亂失措。

　　月荷見顧氏搖搖欲墜連忙過來扶住顧氏：「娘，您怎麼樣了？」

　　雲生也過來扶住顧氏，兄妹倆一左一右將顧氏牢牢扶住。

　　顧氏說話都困難起來：「書懷是什麼時候跑出賭場的？」

　　一字一頓，好不容易吐出了這幾個字。

　　柳來順知道事情不妙，再也不敢隱瞞：「有一會了，我當時見事情不對勁，就先一步躲了起來。剛一得空，就回來向你們報信。我本以為書懷定是回家來了，沒想到他沒有回家來。」

　　顧氏罵了句：「這個孽障！」然後痛哭出聲。

　　月荷也跟著哭了起來，雲生好一些，不過，也是六神無主了。

　　畫眉被柳來順一連串的話轟的有些反應遲鈍，理了半晌，終於明白出了大事情了！

　　柳書懷打了欠條給賭場老闆，不一會兒那個叫賴瘸子的就要上門來要債了。這個一貧如洗僅能維持溫飽的家裡哪有能力償還什麼債務。而且，聽柳來順這個口氣，好像柳書懷欠的賭債不少啊……

　　畫眉是一家子中最為冷靜的一個了，她問出了聲：「他究竟輸了多少？」

　　柳來順訥訥不成言：「我也不是非常清楚，我當時身上的幾十文錢也被書懷拿了去。他好像找賴瘸子借了好幾貫錢……」

　　顧氏聽的此言徹底崩潰了，腿一軟坐到了地上：「天哪！這麼多的錢，我到哪裡去找這麼多的錢還給人家！」

　　顧氏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罵柳書懷：「這個該死的東西，我怎麼生出個這麼忤逆不孝的兒子來啊！成日在外賭，現在欠了這麼多的賭債，這可讓我怎麼辦……」

　　畫眉不太清楚這個所謂的幾貫錢到底是多少，上次聽桂香表嫂說了，若能到宋家去做事大概一個月能得三百文的工錢，一貫錢是一千文，幾貫錢不就是幾千文錢？

　　想到自己床底下罐子裡可憐的一點銅錢，畫眉的心都揪了起來。

　　月荷也跟著哭哭啼啼，婉兒什麼都不懂就弄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爹闖了禍了。

　　婉兒也嚇的大哭起來。

　　畫眉連忙把婉兒抱入懷中，這一院子老的老少的少都在抹眼淚，只有她還算鎮靜些。她只好對著柳來順說道：「那個賴瘸子什麼時候會來，我們也好籌備籌備。」

　　柳來順畏縮了一下：「估計就快來了，我從鎮子上跑回來的時候就瞟到他帶著兩個手下到處找書懷。若是在鎮上找不到，就該到家裡來找了。」

　　話音未落，就見桂香表嫂慌張的跑了過來：「姑母，快，有三個惡漢來找書懷了，方才到我家問路，我不敢隱瞞，只好帶路。快把書懷叫出來……」

　　顧氏只顧流淚，哪還想得起來回桂香的話。

　　雲生滿臉愁容道：「表嫂，大哥根本就沒回來。」

　　桂香一跺腳，還未等說什麼，她口中的三個惡漢就闖到了院子裡。

　　領頭的漢子三十左右，個頭不高，滿臉凶氣，左腿有一些瘸，想必就是柳來順口中的賴瘸子。手裡還拿著一個粗粗的木棒。

　　後面緊跟的兩個漢子更年輕些，手裡都拿著木棒。

　　賴瘸子一見柳來順就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柳來順，快把你兄弟柳書懷叫出來！」

　　柳來順一抖，說話都跟著抖了起來：「賴、賴老闆，書懷他沒有在家……」

　　賴瘸子冷冷一笑：「不要在這糊弄我，他欠了我的錢，沒錢還不說，居然還從窗子裡偷偷跑了。鎮子上到處都尋不到，他不回家能去了哪裡？趕快把他喊出來，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雲生站了起來：「我大哥他確實沒回家，你有什麼事對我們說也是一樣，我們都是他的家人。」

　　賴瘸子打量雲生幾眼，嘿嘿怪笑：「看來你是柳書懷的弟弟是吧，和你說也行。我做事向來爽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都是天經地義之事。諾，這是你大哥打的欠條，他一共借了十八貫錢，現在拿錢來，我就走人。」

　　顧氏被這個數字嚇倒了，勉強站了起來：「不是說就借了幾貫錢麼？怎麼一眨眼就變成十八貫錢了？」她求助的看向柳來順，柳來順也是不知情的樣子。

　　柳來順也道：「我明明見到書懷打了八貫錢的條子，怎麼會變成這麼多了……」

　　賴瘸子揚了揚手中的欠條：「本來是借八貫錢的，不過，後來他急於翻本，又借了四貫。連帶利息自然就是十八貫錢。」

　　顧氏憤怒的說道：「總共十二貫錢，為何加了這麼多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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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17 AM

第三十五章：追債上門

　　畫眉也在旁邊皺眉不已，這不是相當於現代的黑社會借高利貸的嗎？十二貫轉眼變作十八貫，算算居然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息，也太黑心了。

　　有的賭場會專門設這樣的局來騙那些沉迷賭博的人，這邊借錢，那邊幾人串通一氣合夥詐賭，讓輸了的人想繼續借錢撈本，結果自然是越輸越多。為賭傾家蕩產的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賴瘸子一揚手裡的木棒，示威的說道：「我的錢自然不是白借的，這點利息怎麼算多。今天拿錢來也就罷了，若是拿不出錢來嘛，明日就多加六貫的利息。」

　　顧氏差點昏厥過去，氣得用手指著賴瘸子道：「你、你……」

　　婉兒嚇得直往畫眉懷裡鑽，哭泣著說道：「娘，婉兒好害怕……」

　　畫眉拍拍婉兒的背，輕聲哄道：「婉兒別怕，有娘在這裡。」

　　賴瘸子得意的指揮他的兩個手下：「柳書懷一定是藏在家中，你們倆給我去搜，到每個屋子裡都搜一遍。我就不相信，他能躲到天上去。」

　　兩個漢子應了一聲，凶神惡煞似的往屋裡闖。

　　雲生急急說道：「大哥真的沒在家……」可是他人小力薄哪裡能攔得住這兩個壯漢，被隨手一推跌倒在地上。

　　雲生被摔得一痛，齜牙吸氣。

　　柳來順沒有膽子幫著攔下那兩個漢子，只是過來扶起了雲生。

　　顧氏眼淚未乾，見雲生如此更是心中難受：「雲生，你跌得痛麼？」

　　雲生忍住痛搖了搖頭：「娘，我沒什麼，趕快去看看，別讓他們亂翻一通。」

　　顧氏哪裡還能走的動，月荷又是哭哭啼啼的模樣，畫眉手中抱著婉兒更是無法跟上去，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漢子進了屋裡亂找亂翻一氣。

　　雲生將目光轉向柳來順，柳來順早已膽怯，眼光四處移動就是不敢往雲生看。

　　雲生失望之極：「來順哥……」

　　不等他說出聲，柳來順就囁嚅著說道：「反正，書懷也沒在家，他們找一圈找不到自然就會出來……」

　　畫眉唾棄的看了眼這個男人。就這樣子也配叫個男人麼？

　　桂香快人快語早說出了口：「瞧你這副慫樣子，我來去看看。」

　　桂香進了屋裡，見屋子早被翻的一團亂，氣得說道：「屋子這麼大一點，一個大男人能藏哪兒去，箱子你們這樣亂翻幹什麼？」

　　畫眉也跟著一起進了屋子，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氣上心頭：「你倆趕快住手！」

　　那兩個漢子不理睬兩人，直直的往門口走來，桂香和畫眉只好讓開，眼睜睜的看著兩人又朝別的屋子裡去。

　　顧氏進了自己的屋子，見屋子裡什麼東西都被翻的亂七八糟又是一陣淚如雨下，連聲說道：「造孽！造孽！」

　　桂香陪在顧氏身邊，已經無暇勸解顧氏。

　　家裡就這幾間屋子，兩個漢子胡亂翻一氣，來到院子裡向賴瘸子報告：「屋裡沒人！」

　　賴瘸子雖已預料到這個結果，親耳聽了之後還是怒火上揚：「柳書懷究竟去了哪裡？」

　　雲生挺直了腰桿說道：「不知道，大哥根本就沒回來過。我早說過了，你們偏不信。」

　　賴瘸子冷笑一聲：「他不在家也罷，我就找你們。速速還錢來，今日若不還錢，我就將你家這幾間屋子都砸個精光！」

　　顧氏在桂香的攙扶下來到院子裡，聞言氣道：「你說的這麼多錢，我們一時半會哪能湊得出來，總得寬限幾日。」

　　賴瘸子無賴的說道：「好，那我就寬限你們一日，明日我再來取錢。」

　　明日？

　　畫眉揚聲道：「寬限三日吧！時間太短了我們到哪兒去湊這麼多錢？」

　　賴瘸子目光一掃，這才注意到抱著孩子的畫眉。小小的眼睛忽然一亮：「你就是柳書懷的娘子？看不出柳書懷那窮鬼艷福不淺嘛！」說著，居然走上前來。

　　畫眉冷喝一聲：「你站住，不要過來！」

　　賴瘸子一楞，旋即笑了起來：「好，就寬限你們三日，不過，三日一到，我就來取錢。看在美貌小娘子的面子上，這三日的利息我就不加了。三日後，我來取十八貫錢！少一文都不行！」

　　畫眉咬咬牙先應了下來：「好，三日後你來取錢。」

　　顧氏一驚：「畫眉，我們哪來這麼多的錢……」

　　畫眉用眼神制止住了顧氏接下來的話，先把這幾人應付走再說，至於錢的事情，等這些人走了再商議不遲。

　　顧氏立刻住了嘴，在旁邊繼續抹眼淚。

　　賴瘸子領著兩個手下揚長而去，留下這個小院子裡愁雲慘淡。

　　柳來順囁嚅著說道：「二嬸，你別急，想想辦法先將賭債還上再說……」

　　顧氏悲嘆道：「這麼多的錢，就三天，我到哪兒去湊這麼多的錢啊！」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畫眉雖然從未喜歡過這個女人，可是這時也不由得心裡一酸。

　　柳書懷，你知不知道你究竟為這貧困的一家子帶來了多大的災難？

　　對有錢人家來說，這十幾貫錢或許不算什麼大數字，可是對柳家來說，這簡直就是天文數字。畫眉剛才硬著頭皮讓賴瘸子三日過後來取錢，可是，壓根沒想好從哪兒去湊這筆錢。這時，見顧氏這副樣子也不由得發起愁來。

　　桂香是個熱心腸的好女子，見狀安慰道：「姑母，我看來順兄弟說的對，不管怎麼樣，都得先把這筆賭債先還上。不然，這個賴瘸子肯定是會再來的。他在鎮上開賭場，手下有不少幫手，若是成日來追債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下去了。我家長鳴出去做事了，等他回來我和他商議一下，看家中還有多少餘錢就先拿來給你們應應急。」

　　顧氏感激的看了桂香一眼：「謝謝你了，桂香！」

　　這時候有人來幫把手，心裡真是感動的不得了。

　　柳來順也道：「二嬸，我馬上回家讓我爹我娘過來，看看能幫上什麼忙。」說著，立刻就回家去了。

　　顧氏勉強振作起精神，到屋裡坐下。

　　不大的桌子邊，幾人依次坐下。月荷總算是止住了哭泣，雲生也是一臉疲勞，坐在邊上沒有吱聲。

　　婉兒被嚇得不清，把頭躲在畫眉懷中不肯抬頭。

　　畫眉輕輕的拍著婉兒的後背，看孩子嚇成這樣真是讓人心疼。

　　半晌，顧氏才開口說道：「我那兒只餘兩貫錢，本是打算留著明年給雲生報考鄉試作費用……」

　　雲生搶著說道：「娘，這時還談這個做什麼，家裡有多少先都拿出來再說吧！」

　　顧氏今日不知流了多少眼淚，聽雲生說出這樣的話本已止住的眼淚又簌簌的流下來了。

　　畫眉只覺得鼻子一酸，不知怎麼的，冒出了一句：「娘，我那兒還有一些，一會兒都拿來給你。」本來收著一直想做以後的私房錢，防止自己若是到外面去身上一點錢都沒有，這時哪裡還能再藏著不拿出來呢？

　　顧氏連連點頭，已是泣不成聲。

　　桂香嘆了口氣說道：「姑母，我回家去看看長鳴回來沒有。」

　　顧氏這時也顧不上禮數，連送都沒送桂香，只是坐在那兒垂淚。

　　畫眉將婉兒放到月荷的腿上，自己到了屋裡。

　　低下身將床底的那個土陶罐子拿出來，裡面有一些散碎的銀子和銅錢。畫眉想了想，乾脆把罐子都捧了去。

　　反正她也不知道這一堆到底是多少錢，應該都是畫眉的嫁妝錢吧，若是真正的畫眉在這兒，也會這麼做吧！不管如何，那個該死的男人柳書懷還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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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19 AM

第三十六章：絞盡腦汁

　　等畫眉將罐子拿到屋裡時，顧氏精神稍好一些，看了看罐子裡的錢，顧氏又發起愁來：「你這兒的錢也就幾百文錢，加上我那兒攢的一些，也沒到三貫錢。離十八貫錢遠著哩！」

　　畫眉原以為這罐子裡有不少的錢，現在才知道不過幾百文錢啊！想想也是，原來的畫眉又能有多少的私房錢呢！

　　畫眉也發起愣來，十八貫錢啊，從哪兒去尋這麼多的錢去？

　　柳來順領著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二嬸，我爹和我娘來了。」

　　顧氏一見是自己的大伯大嫂自然要起身相迎，招呼兩句。

　　來順爹先是嘆了口氣：「書懷他娘，你先別急。既然事以至此，想法子先將錢還上，日後再慢慢教訓書懷。對了，書懷人呢？還沒回來嗎？」

　　顧氏搖了搖頭：「沒見到他人影，他定是害怕追債的人所以躲起來了。欸，現在哪還有心情去尋他。」光應付這龐大的賭債就夠頭疼的了。

　　來順爹長相和兒子柳來順有些神似，來順娘長相普通，談吐之間透露出幾分精明能幹：「他二嬸子，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不是什麼富裕人家。家裡一共就剩這兩貫多錢，我都帶來給你了。先給你應應急。」

　　畫眉一看，來順娘遞給顧氏的不是成串的銅錢，反而是一張紙似的東西，上面有些花紋有字，看來是這時候的紙幣了。叫什麼「交子」的，不然到哪兒買東西都拎著一袋子銅錢也確實是麻煩得很。

　　顧氏感激不盡的收下了。

　　來順爹感嘆道：「要是二弟還在，書懷這幾年也不至於此……」

　　提到死去的相公，顧氏悲從中來，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兒女，日子可以想見是多麼的艱難。長子柳書懷又沉溺賭博，不肯做些正經營生。一家子的生計就靠幾畝薄田和做些繡活維持，這日子過得自然清貧。

　　顧氏雖然背地裡常抱怨是柳來順帶壞了自己的兒子，不過，當著來順爹和來順娘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來。

　　來順娘卻是心中有數，嗔怪的看了眼來順爹，暗示他別再說下去了。

　　來順爹也覺得失言，連忙噤聲。

　　來順娘陪了個笑臉：「來順他二嬸子，我看錢要是實在湊不齊，就把田邊種的那幾株樹都賣了吧！定能賣不少錢……」

　　顧氏手微微有些顫抖：「可、可那是書懷他爹指名要留給月荷的，說是等月荷出嫁的時候給月荷打些傢具做嫁妝。女兒出嫁若連像樣的嫁妝都沒有，那以後讓她怎麼在婆家立足做人。不，不行！」

　　來順娘勸道：「這緊要關頭，哪還能顧得上這些。月荷離出嫁還有幾年，等日後再為她籌備不遲！」

　　顧氏仍然猶豫不已：「可是……」

　　月荷聲音低低的說道：「娘，我不要什麼嫁妝了，你就聽了伯母的話吧！」

　　顧氏咬咬牙狠狠心應了：「明日就喊了人來把樹砍了買去，月荷，以後娘一定為你另備嫁妝。」

　　顧氏的眼角分明閃著淚光。

　　來順爹一口將此事應承了下來，說是他去找人來買樹，然後又寬慰了幾句才回去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往日此時早該吃了晚飯，然後各人睡覺去。可是，今日哪還有這樣的心情。

　　畫眉到廚房了做了簡單的晚飯，熬了些稀粥。

　　雲生和月荷吃了些，可是顧氏卻是一口都吃不下。

　　畫眉勸道：「娘，人是鐵飯是鋼，還是先吃些吧！這籌錢的事留待明日再說。」

　　顧氏沒心情去計較什麼叫人是鐵飯是鋼，只是草草的喝了碗稀粥就放了筷子。雲生倒是驚異的望了畫眉一眼。

　　畫眉自知又失言了，這時候哪來的鐵和鋼啊！欸，隨口就冒了這麼一句出來。好在各人心情都很沉重，沒人來追問。不然，真是沒法敷衍過去。

　　婉兒也知道家中出了大事，大氣都不敢出，低著頭喝了半碗稀粥就說飽了。

　　這晚對各人來說都註定是不眠之夜。

　　第二日一大早，桂香就和一個男子到了柳家來。

　　畫眉正在院子裡掃地，和桂香打了個招呼。至於那個男的，不用說肯定是桂香的丈夫顧長鳴了。眉目間盡是憨厚老實。

　　顧氏見了自己的侄兒就是長嘆，滿臉愁容，眉宇不展。

　　顧長鳴喚了一聲：「姑母，書懷回來了嗎？」

　　顧氏望了畫眉一眼，畫眉搖搖頭道：「應該是沒回來，他房裡的床鋪一點都未動過。」還是和昨日的一模一樣。

　　桂香抵了抵顧長鳴，暗示他別再問下去。

　　桂香扯了抹笑容道：「姑母，我和長鳴把家裡的一點餘錢拿了過來，沒有多少，千萬別嫌少。」說著遞了張交子過來。

　　顧氏看了眼上面的數額，居然有兩貫錢之多，感激萬分。這年月誰家能有多少的餘錢？桂香和長鳴兩口子定是將家裡的錢都拿了出來了。

　　顧氏連聲道謝。

　　長鳴有些手足無措：「姑母，先拿給你們應急。書懷是我的兄弟，你是我的親姑母，無需如此見外。」

　　桂香也說道：「是啊，姑母，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先把這個拿著，算算看還差多少。」

　　顧氏算了算，自己家中連上畫眉的私房共有兩貫多錢，昨晚來順爹娘拿過來兩貫多錢，再加上近日桂香長鳴借的，一共是七貫錢左右。

　　顧氏半晌才道：「今日已經托了來順他爹去請人將田邊的幾棵樹賣掉，不知能賣得多少錢……」

　　顧長鳴皺起了眉頭：「姑母，那樹不是說留著給月荷將來做嫁妝用的麼？」

　　顧氏嘆氣道：「有什麼法子，錢差的太多了，恐怕最後錢湊不起來的時候只好再把地賣掉一些。」說到這兒，顧氏聲音都發抖起來。

　　桂香陪著顧氏一起難過起來。

　　對於農家來說，等閒誰會把家裡的樹賣掉，更不用說賣地了。土地是農家人的命根子，若不是被逼的沒法子，誰想這樣？

　　桂香說道：「姑母，長鳴明日就要去宋家去，虎子已經幫著打了招呼，估計沒什麼問題。可是，書懷也不見人影，這該怎麼辦？」

　　畫眉這才想起桂香早托了自己的弟弟替書懷找個工來做的事情。眼下這樣子，到哪兒去尋這個柳書懷？

　　顧氏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按說若是讓柳書懷一起進宋家做事自然是最佳選擇，總比四處亂賭好得多，還能賺些工錢來養家餬口。可是，書懷闖了大禍不肯回來，到哪兒去找這個混賬去宋家？

　　顧氏想了會兒央求道：「桂香，要不，長鳴明日去的時候跟虎子說一聲，能不能等書懷回來了再讓他去宋家？」

　　桂香一臉為難之色：「虎子說明日管家會專門負責面試這一關，過了明日恐怕就不會再招人進去了……」

　　雲生在屋裡聽到這對話坐不住了，出來說道：「娘，我出去找大哥吧！若是找不到他明日就由我去宋家試試看。」

　　聞言眾人都是一驚。

　　顧氏慌忙說道：「雲生，這怎麼能行？你還要好好的看書溫習準備明日去參加鄉試的……」

　　雲生咬咬牙道：「如今家裡這個樣子，我哪還能再去鄉試。此事日後再說吧！」雲生說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場的人誰不明白他的話中之意？

　　家徒四壁，再欠了這麼多的賭債要還，哪裡還有餘錢去讓他參加鄉試？恐怕日後家裡吃飯溫飽都成了問題。

　　雲生不想再多說，舉步就往外走去。

　　顧氏喊道：「你到哪兒去找你大哥去？」

　　雲生頭也未回的說道：「我先到鎮上找找看，然後再到村子附近的山上去看看。」

　　畫眉從雲生的話中才得知村子附近還有山，就是不知道這山大不大……奇怪，這時候怎麼想起這種無聊的事情來了，打住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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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21 AM

第三十七章：初露崢嶸

　　顧長鳴喊道：「雲生，我今天也沒事，我陪你一起去尋書懷。」

　　雲生感激的看了顧長鳴一眼：「謝謝表哥了。」

　　顧長鳴擺擺手道：「謝我做什麼，書懷也是我的兄弟啊！」

　　聽到這話，畫眉心裡也覺得感動起來。桂香這對樸實熱心腸的夫妻這時候無異於雪中送炭，不僅出錢還出力，真是難得。

　　其實古往今來皆是如此，錦上添花的事情人人愛做，雪中送炭的又能有幾人能真正做到呢？

　　桂香催促兩人道：「你們快去鎮上找找看，不管找不找到中午都一定回來。大家在一起商議看看。」

　　顧長鳴和雲生兩人一起去了。

　　顧氏拉著桂香的手道：「桂香，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謝謝你和長鳴……」

　　桂香善解人意的說道：「姑母，瞧你說這話多見外。我們也只能微盡綿薄之力而已，哪裡能幫的上大忙。遇上這樣的事情，再著急再生氣也是無用，還是先想法子把錢還上，再把書懷兄弟給找回來。不過，經過這一次的教訓，希望書懷能改過才好。」

　　顧氏一想到不知所蹤的柳書懷就氣得渾身發顫：「這個不爭氣得東西，闖下禍端卻連個影子都不見，昨日還是來順回來報的信。這次若是尋到了他非打斷他的狗腿不可！」

　　畫眉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一個男人什麼樣的品行從這樣的事情當中就能看出來。若是有些擔當的早該回來告訴家裡一聲，怎麼能自己一個人躲了起來，卻讓寡母弱妻還有年幼的弟妹去承擔呢？

　　難道他就沒有想到過賴瘸子一定會帶人上門來鬧事要債嗎？

　　昨天家中到處被翻得亂起八糟，每個房間都沒有倖免，收拾了好長時間才勉強恢復原樣。好在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廚房裡的碗被摔碎了幾個，沒什麼大礙。

　　他居然就這樣躲了起來……

　　畫眉心裡深深的嘆息，這個男人啊，真是無可救藥了！

　　柳來順到了家中來，喊顧氏道：「二嬸，我爹去請了人到田邊去買樹，讓我來叫你一起去看看。商議商議價格什麼的。」

　　顧氏沒有時間再去生柳書懷的氣，拔腿就想往田裡去。

　　桂香忙道：「姑母，我陪你一起去吧！」

　　顧氏點了點頭。

　　畫眉也道：「娘，我也去。」桂香都跟著去了，她這個正主兒兒媳不跟去好像不大合適。

　　顧氏見人多心裡也安心不少，點頭應了。

　　月荷從屋裡出來，也想跟著去。

　　顧氏吩咐道：「月荷，你在家看門，記得將婉兒帶好了。」

　　月荷只好答應下來。

　　柳來順平日最是油嘴滑舌，現在因為柳書懷闖了禍自己難辭其咎，因此老實不少。在前面帶路。

　　畫眉邊走邊看，這時候農戶最主要的收入還是來自於土地，收穫的糧食不僅供一家子吃，吃不完的還能賣些錢。衡量一戶人家家境如何的最重要標誌就是這一家蓋了多少間房子有多少畝地。

　　若是富裕些手頭活套些的自然想法設法多置些田產，而淪落到要賣地的自然是日子過得艱難。

　　畫眉被眼前這一大片的田地吸引住了。

　　她沒敢到處亂跑，除了到村頭打井就是在小小的院子裡待著，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片的田地。

　　麥子快成熟了，好多都長出了麥穗，看了就讓人心裡歡喜。

　　柳家的田地足有七八畝，地頭邊有幾棵高高的樹，來順爹正站在樹下。旁邊還有幾個漢子，其中一個看來是領頭的，黑黝黝的臉龐透著幾分精明。

　　顧氏先是向來順爹道謝，然後才和那個來買樹的漢子商議起了價格。

　　畫眉沒出聲，在旁邊默默的聽了會兒，這個漢子姓李，不知叫什麼名字，顧氏只是稱呼他李二兄弟。

　　李二一開始出的價格不高，顧氏有些著急起來：「李二兄弟，你看這幾棵樹還是我家女兒剛出生的時候就種下的，本來是準備給女兒出嫁打些傢具做嫁妝用。要不是因為家裡急用，無論如何也不會把樹賣掉。你這價格出的未免低了些。」

　　李二笑道：「柳家嬸子，方圓十里的誰不知道我李二做事一向實誠。說實話，要不是近來有工匠找我定些木料給人打傢具，你家這幾棵樹連這個價我也不會出。你看著辦吧！這幾棵樹我一共給你一千五百文錢，你看著合適我就讓他們幾個動手，若是不合適你就另外找人來買。」

　　顧氏一下子為了難，價格明顯的被壓低了：「這八棵樹至少也值兩千文，你這一千五百文也太少了些……」

　　來順爹也在旁邊幫腔道：「是啊，這樹有十幾年了，這麼高這麼粗，打出的木料也一定結實好用，就多出些吧！」

　　李二裝模作樣的考慮一會兒，才說道：「看著柳家大哥的份上，我就出一千六百文錢。」

　　畫眉忍不住出聲了：「你這價格太低了些，要不，娘，咱們再找別家來看看再說。」

　　李二一楞，沒想到柔柔弱弱的畫眉說起話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顧氏先是沒反應過來，等看到畫眉朝她咋樣才明白過來：「嗯，也成。」這賣東西讓人家看出過分著急了，人家自然會使勁的壓價，這個道理在哪兒都是一樣的。若是一味求著讓人家加價那肯定是落了下乘。

　　李二看出婆媳倆一搭一唱只是為了激自己將價格抬高一些，自然不肯上當，笑道：「柳家嬸子，要麼你就再找人來看看，誰若是能出的比我價格高，你就賣給他。我絕不攔你如何？」

　　來順爹皺了皺眉，向弟媳顧氏看去。

　　顧氏一時也沒了主意，家裡正值用錢的著急時刻，多賣一文錢也是好的。可是，這李二好說歹說就是不肯加價，到底是便宜些賣了給他，還是另找人來買樹？顧氏猶豫起來。

　　畫眉心裡冷笑了聲，這李二分明是看自家急著賣樹籌錢才故意將價錢壓的如此之低廉，真是可惡極了。

　　畫眉忍不住說道：「娘，咱們就去另外找買家來看看，反正買樹的生意人又不是就他一個。他出這樣的價格實在是太低了，不賣給他了。」

　　桂香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是啊，姑母，我讓長鳴去鎮上找別的人來買樹，價格一定會高些的。一千六百文的價格到哪兒也買不到八棵這樣長了十來年的大樹。」

　　顧氏六神無主之際，見兒媳畫眉一反常態的堅持，也沒覺得怎麼異常，反而覺得有了主心骨似的，點頭應了。

　　李二沒想到顧氏和畫眉幾人居然真的掉頭要走，有些慌了：「等等，柳家嬸子，有事好商量嘛！你看，我這人都帶過來了，就等著價格商量好了，把這幾棵樹砍了運走呢！要不，就一千八百文你看如何？」

　　主動的加了二百文錢。

　　顧氏心一動，就要點頭答應。

　　畫眉搶著答道：「兩千文就把這幾棵樹賣給你，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桂香很讚賞畫眉的機敏果斷，也跟著說道：「就兩千文吧！這麼高、這麼好的樹出兩千文你不會吃虧的。」

　　李二看了看幾棵長的高高壯壯的樹，咬牙點了點頭：「成，就兩千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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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26 AM

第三十八章：婉兒的小金鎖

　　顧氏喜出望外，一千八百文的價格她就夠滿意的了，如今一下子加到了兩千文，她真是意外又高興。不由得朝兒媳畫眉讚賞的看了兩眼。

　　畫眉見自己出了點小力，心裡也高興得很，這關鍵的時候多一文錢也是好的，何況是整整兩百文。

　　看來，自己以後也能在這古代做個小生意什麼的，把現代曾看到的成功的營銷案例拿過來照搬，說不準也能財源廣進呢……

　　呃，想得有點遠，還是回到眼下吧！

　　價格談攏之後，李二帶領旁邊的幾個漢子鋸起了樹。

　　畫眉看了眼，原來這個時候的鋸子是兩個漢子一起用力來回的拉扯，然後一點點的將樹鋸倒的。

　　要是有電鋸多省事啊，一會兒就能搞定。照他們這個速度，沒有兩天估計樹是鋸不完的，整整八棵呢！

　　欸，想這個幹嗎？這時候怎麼可能有電鋸嘛！

　　畫眉笑自己胡思亂想，等顧氏拿了兩千文錢也就是兩貫錢的交子後，就一起回了家。地裡有柳來順父子倆幫著照看就行了。

　　桂香邊走邊誇畫眉道：「今日可真是虧了畫眉了，原來那個李二隻肯出一千六百文的，後來一見我們要走不打算賣樹給他，居然多出了四百文錢。」

　　顧氏難得的誇了畫眉一句：「嗯，桂香說的沒錯。」

　　畫眉受寵若驚，這可是這麼多日一來第一次聽到顧氏誇讚她呢！雖然是附和桂香的話，也夠讓畫眉欣喜的了。

　　畫眉笑著說道：「桂香表嫂你過獎了，還得謝謝你在旁邊搭腔幫忙才對呢！」

　　本來因為柳書懷闖了禍心情甚是不好的幾人，這時都稍微振作了起來。

　　加上賣樹的錢，共湊了九貫錢了，這剩下的九貫錢又該從哪兒湊出來？

　　顧氏想到這兒，又發起愁來。

　　到了家中，已是近午時分，做了簡單的午飯後，幾人等著雲生和顧長鳴兩人回來。

　　日頭到了頭頂上了，才見兩人疲憊不堪的回來了。

　　顧氏一見就他們兩人有些失望：「沒找到書懷人嗎？」

　　雲生嘆口氣搖搖頭：「大哥常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就是沒找到人。問鎮上的人，也都說沒見著他，不知大哥他昨晚躲到了什麼地方。」

　　顧長鳴和雲生跑了半天，也累的夠嗆，不過，還是說道：「吃完飯，歇息歇息，我再和雲生出去找。我想他不會跑得太遠的，應該就是躲在什麼地方。」

　　顧氏連忙招呼兩人坐下吃飯。

　　各人草草吃完飯後，顧長鳴又陪著雲生出去尋柳書懷去了。

　　顧氏在家想來想去，終於下了決心去相熟的人家去借錢。這九貫錢不是個小數目，只好先去借借看。

　　顧氏一走，桂香也先回家去了。

　　畫眉在家裡領著婉兒哪兒也沒去，她其實也很想為家裡的窘境出點力，可是她在這個地方到底能做些什麼？到哪兒去弄些錢來渡過眼前的難關？

　　以前看網絡小說的時候看人家穿越女都是怎麼怎麼的厲害如何如何的有本事，怎麼到了她這兒就什麼都手足無措了呢？

　　欸！

　　她連古代女人人必會的的繡活都不會做，更不要談別的了。要說去做些小生意吧，眼前這一無本錢二無人脈關係三不熟悉外面的生活環境，從哪兒下手都不知道呢！再說了，再有兩天那個賴瘸子就要來要錢了，也趕不上啊！

　　撓頭中……

　　婉兒見畫眉一直在那發呆，好奇的問道：「娘，你在想什麼呢？」

　　畫眉順嘴答道：「在想到哪兒去弄點錢來。」說完才想起婉兒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哪裡懂得這些，連忙又道：「沒想什麼。」

　　婉兒居然也愁眉苦臉的：「娘，爹幾天沒回來了，是不是他又賭輸了好多錢啊！」

　　畫眉一楞，沒想到婉兒一語切中重點。

　　畫眉想了想，決定和孩子實話實說：「婉兒，你說的對。你爹又輸了好多錢，上次來咱們家的那幾個人就是來要債的，現在我們要借錢將你爹的賭債都還上。」擺在眼前的事實無需遮遮掩掩，還是告訴婉兒實話好了。

　　婉兒低下頭，半晌都沒有出聲。

　　畫眉哄道：「婉兒，奶奶和娘會想辦法的，實在不行，還有你二叔和你姑姑呢！」

　　婉兒出人意料的說道：「娘，婉兒身上還有一個金鎖，你拿去給爹還債吧！」說著，低頭從衣裳裡邊拉出一個紅繩子來，繩子的另一端赫然是一個小小的金鎖。

　　這小金鎖精緻可愛，一直戴在婉兒的脖子上，不過，是收在衣裳裡邊的。

　　畫眉還從未見過這金鎖，不由得一楞，然後端詳了幾眼。

　　大概，這就是古人說的長命鎖了。據說孩子出生後由長輩送與晚輩，掛在脖子上的那一天起就叮囑不要拿下來，保佑人長命百歲一生平安。

　　畫眉猜測這個金鎖應該是書懷死去的爹給婉兒的，好像很值錢的樣子……

　　畫眉看了一會兒，把婉兒的金鎖又重新塞回衣裳裡：「婉兒，這是你的金鎖，你還是好好的戴著吧！你爹的賭債總不至於要用你的小金鎖來還的。」真是個懂事惹人憐的孩子，畫眉只覺得心裡軟軟的暖暖的。

　　婉兒堅持道：「娘，婉兒知道家裡沒錢了，連姑姑的樹都賣了，那婉兒的金鎖也要拿出來。」婉兒弄不清楚為什麼地裡的樹是姑姑月荷的，不過，既然大人們都這麼說了那當然就是真的。她也想學姑姑月荷把自己最值錢的東西拿出來。

　　畫眉流出了自穿越後的第一滴淚水。

　　知道自己穿越的事實後，她茫然失措；和惡婆婆幾番交鋒暫落下風整日忙於做事，她咬牙撐了下來；知道自己有這麼個不成器的丈夫，她想盡方法與他周旋；生活習慣與以前大不相同，她努力適應。

　　不管怎樣，她都沒有流過淚。

　　沒有想到，今日竟然因為婉兒的一句話落了淚……

　　那感動忽如其來，讓畫眉無力招架。只能緊緊的將婉兒摟在懷中。這麼小這麼乖巧的這麼好的女兒啊……

　　顧氏回來後見婉兒把金鎖捧到她面前也是一楞，等婉兒說了要將金鎖拿給柳書懷去還債之後，顧氏老淚縱橫。

　　「造孽啊，書懷這個混賬東西，簡直是造孽啊……」

　　顧氏一邊流淚一邊罵道。

　　畫眉此時已經鎮定許多，對顧氏說道：「娘，此時正值用錢之際，您就將婉兒的金鎖拿著吧！到當鋪裡當點現錢回來，先應付這一關要緊，以後咱們有錢了，再將婉兒的金鎖贖回來。」

　　顧氏抹了抹眼淚，看畫眉堅持的樣子只好點了點頭。

　　顧氏沒有留意自己居然開始依賴起了畫眉，這個軟弱無主見的兒媳正一點一滴的改變著，變得堅強勇敢，變得睿智果斷。在這慌亂的時刻，畫眉的沉著冷靜讓顧氏不知不覺的起了依靠之心。

　　大概人都有這樣的心理，在慌張無主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尋找一個精神上的支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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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35 AM

第三十九章：雲生的好消息

　　顧氏主動提起了自己一個下午的收穫：「我下午去了書懷的姑母家，她答應借一些，說是明日遞過來。不過，估計不會太多，能有一貫錢就算不錯了。其他的幾個親戚都說手裡沒有餘錢，沒什麼指望了。」

　　這麼說來，還差八貫錢了。

　　不知道婉兒的這個金鎖能當多少錢來……畫眉剛想問出口，就見雲生和顧長鳴兩人都回來了。

　　走了一天的兩人都累的不成樣子，畫眉連忙倒了水來讓兩人喝了解解渴。

　　顧氏充滿希冀的望向雲生：「雲生，有你大哥的消息了嗎？」

　　雲生點了點頭：「我和長鳴表哥在鎮子上到處找，直到天快黑了才聽一個樵夫提起曾在山上見過類似大哥的人影。估計大哥怕賴瘸子他們找到他於是躲到山上去了。」

　　顧氏急急的說道：「那怎麼辦？我們現在就到山上去把你大哥找回來吧！他在山上豈不是連吃的都沒有，睡覺又睡在哪裡呢！趕快去找找吧！」

　　顧長鳴安撫道：「姑母，您別著急，說不準書懷晚上就會回來了。天已經黑了，我們再去山裡太不方便了。」

　　顧氏一想也是，也就不吱聲了。

　　雲生皺了皺眉道：「娘，若是大哥今晚回來，就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可不能再由著他的性子這麼下去了。我明日還是準備和長鳴表哥一起去宋家，若是能進宋家做事，以後也能給家裡添個進項。家裡如今這個樣子，正是缺錢的時候，我也無心再讀書了。」

　　顧氏一聽雲生又提起這個話題急了：「雲生，你還小，怎麼能讓你去做事？還是……」

　　雲生一擺手：「娘，您別再說了，我主意已定。」

　　畫眉對雲生刮目相看起來，這個小男生此刻居然有了點男人風範，比他大哥柳書懷可強了太多了。

　　男人，可以醜點、可以窮點，可以什麼都沒有，就是不能沒有責任心。

　　當晚，柳書懷還是不見蹤影。

　　第二日一早，雲生早早的起來吃了早飯就和顧長鳴一起去了鎮子上。

　　顧氏本打算再到遠些的親戚家去借錢，沒料到柳書懷的姑母一大早就過來了。

　　那婦人面容隱約與柳月荷有些相似之處，穿著也就是普通的農婦模樣，看來家境也好不到哪兒去。

　　月荷上前喊了聲「姑母」，畫眉也跟著喊了聲。心裡揣測著不知道這個姑母不知排行第幾，看年齡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

　　柳氏給了顧氏八百文錢的交子，滿是歉意的說道：「家中實在是沒有多少餘錢，只能拿出這麼些給你應應急了。」

　　顧氏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這時候也只有至親的人才肯借錢出來了。

　　柳氏與顧氏坐下說了會子閒話，提到侄兒柳書懷，柳氏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自打二哥去世後，書懷一日不如一日，成天和來順去賭錢。也不尋個正經營生，現今闖下如此大禍來，連累一家子大大小小。實在是不像話！二嫂，你得好好教訓教訓書懷才成啊！可不能任他這樣下去了。」

　　顧氏搖頭嘆息：「書懷這兩日根本就沒有回來，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昨日雲生和我侄兒長鳴找了他一整天也沒找到他，這個不爭氣得東西，我不知作了什麼孽才生出這麼個東西來。」

　　顧氏說到後來又是眼淚冒了出來。

　　畫眉心有戚戚焉，這樣的男人居然還是自己的相公，她也夠倒霉的了。

　　柳氏陪著顧氏嘆氣，柳書懷這個侄兒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如今變成了這副樣子，怎能不讓人唏噓不已？

　　柳氏沒有留下來吃午飯就回去了。

　　左等右等不見雲生回來，顧氏有點著急，自言自語道：「不知雲生去能不能被選中……」

　　畫眉安慰道：「雲生長相俊俏，知書達禮，一定沒有問題的。娘，你就不用擔心了。」

　　顧氏這幾日和畫眉說話再沒有了以前的橫眉冷對，隨和了許多，聞言稍稍放了心。和畫眉一起去做飯，等雲生回來剛好可以吃上現成的。

　　雲生來時面有喜色，還沒等顧氏和畫眉問出聲就道：「娘，大嫂，月荷，我到了那兒就被管家看中了，說是讓我明日就去上工。長鳴哥也和我一起被留下了。」

　　幾人都是一喜。

　　雲生講起了上午去時的種種情景，說是那個姓萬的管家一眼就相中了自己。等知道自己識字後，二話不說就留了他下來。

　　雲生說到這兒也很是興奮：「萬管家說了，讓我在書房裡伺候就行，替那位宋少爺做個書童就成。工錢也談好了，四百文錢一個月！」

　　畫眉很是驚訝：「桂香表嫂不是說三百文錢一個月的嗎？怎麼又加了一百文錢？」

　　雲生自豪的說道：「在書房裡做事工錢比其他人要高一些，所以多了一百文。我今日已經簽了一年的契約，因為家裡正缺錢用，所以我就問可不可以先預支些工錢。萬管家說是最多只能預支一個月的，娘，給你！」

　　雲生從懷裡掏出了四百文錢的交子，讓顧氏一陣驚喜。

　　畫眉心想這個宋家還算是不錯，還可以預支工錢，雖然不算太多，但是這時肯定是多籌一些好一些。

　　不過，當日那個賴瘸子說是三日後來拿錢，今日已經是第二日了，可是錢還差近七貫錢呢！

　　顧氏和畫眉想到了一塊兒，對雲生說道：「雲生，你下午再出去尋你大哥。順便到鎮上的當鋪去將這個金鎖當了，看能當多少。」

　　雲生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婉兒整日掛在脖子上的金鎖，錯愕的道：「這不是婉兒的金鎖嗎？怎麼能拿婉兒的金鎖去當？」

　　婉兒本來正埋頭吃飯，聽到雲生的話抬頭說道：「二叔，沒關係的，就拿婉兒的金鎖換些錢來吧，好給爹還債。」

　　雲生接過金鎖的時候，手微微有些顫抖，半晌才道：「婉兒，二叔以後一定將你的金鎖贖回來。」

　　畫眉心裡一黯，旋即又振作起來。是啊，眼前一時困難迫不得已才拿了婉兒的金鎖去當鋪，日後再贖回來就是了。

　　雲生這次出去的時候，顧氏也跟著一起去了，說是一起到當鋪裡去看看。

　　畫眉和月荷兩人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家裡待著。

　　下午時分，顧氏才姍姍回來。

　　畫眉關心的問起了小金鎖當了多少錢，顧氏嘆口氣說道：「當鋪裡自然拼命的壓價，我和雲生在那兒和當鋪夥計游說了半天，才當了這一千五百文錢來。欸！」

　　畫眉皺了皺眉，按理來說，金鎖雖然不大，可畢竟是金子做的。金子自然要比銀飾值錢得多。這一個家裡看來看去也就婉兒這個金鎖最值錢，其他的根本沒有什麼值錢物件。沒想到，才當了一千五百文錢。她本以為至少要有幾貫錢呢！

　　這麼算來，豈不是還差五貫多錢？

　　明日之前到哪兒再去尋這五貫錢？

　　顧氏自言自語道：「各家我都去了，能借錢給我們的也不過就是書懷的大伯和姑母，還有我自己的侄兒。還能到哪兒去借錢呢？對了，畫眉……」

　　畫眉暗叫不妙，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顧氏說道：「要不，你到你娘家去借點錢來，等過了這一關，日後再還他們就是了。」

　　畫眉支吾以對：「可是……」

　　可是，她連畫眉的娘家在哪兒都不知道，怎麼去借這個錢啊！再說了，她也不認識所謂的爹娘啊！這可怎麼辦……

　　顧氏見畫眉沒有答應下來心裡有些不痛快：「怎麼了？你不願意去嗎？書懷可是你的相公，女婿闖禍有難了，你爹娘不至於一點錢都不願意借吧！又不是不還給他們。」

　　顧氏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於情於理，畫眉都該答應下來。

　　畫眉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那好吧！我去借借看吧！」

　　顧氏這才有了點笑臉，吩咐畫眉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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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44 AM

第四十章：娘家

　　畫眉無奈的出了院子門，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裡。

　　照顧氏這口氣，畫眉的娘家應該不遠才對，應該就是鄰村的。關鍵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走啊！

　　畫眉漫無邊際的朝村頭走去，這條路她倒是因為挑水走得很熟了。

　　走到井邊，畫眉索性坐下來歇息一會，想想下面要上哪兒去。

　　一個想法忽然在她的心裡冒了出來：乾脆，就趁這機會跑出去得了。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找個新的地方住下來，去過全新的生活……

　　畫眉陷於美好的想像簡直無法自拔了，越想越激動，站了起來就往村外走。

　　走了一截才冷靜下來，現實的問題都浮在了眼前：第一，她人生地不熟，出了這個村子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單身女子上路是很危險的，她雖然不是國色天香，好賴也是溫婉秀麗，若遇到流氓地痞土匪之類的，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第二，她身上空空如也，身無分文也就罷了，連個值錢的首飾都沒有。若是這麼跑出去了，今晚的吃住都會成問題。更別提以後了。偷吧，她沒這本事也沒這打算，要是被人家抓住只怕惹禍更大，搶吧，就她這身板，不被人家搶就不錯了……欸，這些歪門邪道的一律都別去想了，還是想點實在的要緊。

　　要麼，她先跑了再說？到時去找個富裕人家去做做丫鬟什麼的先求個立足之地，賺了點錢之後再做其他打算？

　　一時之間，各種想法躥過腦海，

　　畫眉只覺得心怦怦跳了起來，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在腦海裡翻騰，她不自覺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是啊，她待在這個家裡有什麼意義？一個根本毫無感情不知跑到那兒去的丈夫，一個冷言冷語尖酸的婆婆，一個懦弱內向自私的小姑，小叔倒還算不錯，就是說話直來直去也沒討人喜歡到哪兒去。唯一令人放不下的，就是婉兒了……

　　想到婉兒，畫眉的腳步慢了下來。

　　她怎麼能將婉兒丟下來就這麼跑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早已將婉兒當做自己真正的女兒了。婉兒是那麼乖巧聽話懂事惹人喜愛那麼的依戀她，她若是走了，婉兒要怎麼辦……

　　畫眉停了下來，左右為難中。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天地這麼大，卻沒有她真正想去的地方。也沒有她真正的親人，她不過是一縷來自現代的幽魂而已。

　　她離開了這個家又要去哪裡呢？

　　想來想去，她竟然覺得那個家雖然處處不如意卻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

　　長嘆了口氣，畫眉就打算轉身回去。

　　反正她是不可能找的到所謂的娘家在哪裡，還不如現在就回去，就說是不肯借錢給她好了。顧氏生氣就隨她生去好了。

　　前面遠遠的走過來兩個人影，畫眉沒有留意，轉身就走。

　　「大嫂！」雲生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畫眉沒有想到在路上居然能遇到雲生，更沒想到雲生的旁邊居然是弟弟秦遠山。不知道這兩人怎麼會走到了一起。

　　遠山笑道：「我從書館裡出來，正好碰到雲生，就和他一起回來。沒想到路上又碰到你了，還真是巧呢！」

　　畫眉驚喜的和遠山打了招呼，這下可好了，有遠山在，還怕沒有帶路麼？

　　遠山從雲生的口中早就得知了柳書懷的事情，這時見畫眉一個人出來立刻就明白畫眉出來是做什麼的。二話不說對畫眉說道：「姐，正好我和你一起回家。爹和娘還不知道這事情呢，若是知道一定不會不管的。」

　　畫眉點了點頭，和遠山一起走了。

　　雲生一個人回家去了。

　　有了遠山帶路，畫眉終於回了娘家，原來，真的離得不算遠，不過是走了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這個村子更小些，只有三十餘戶人家。秦家就在第三戶，小小的院子，低矮的房子。畫眉一看就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和親切感。

　　就好像是在夢裡見過這個地方一般……

　　看到正掃院子的婦人，畫眉很自然的喊道：「娘！」

　　婦人抬起頭，見是畫眉，欣喜的迎了過來：「畫眉！」上下看了幾眼，拉住了畫眉手問長問短。

　　畫眉一邊應一邊露出微笑，那略顯粗糙的手傳過來的是濃濃的關懷，讓畫眉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

　　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婦人兩眼，畫眉心裡忽的浮出一個名字來：孟春花。

　　不知道這是不是本尊身體的記憶，這應該就是畫眉的娘的名字，稱呼她孟氏吧！

　　孟氏似乎好久沒看到女兒了，很是激動。

　　遠山提醒道：「娘，爹人呢！姐姐家裡出了事情了，這次回來就是想讓爹和娘幫幫忙的。」

　　孟氏一楞，忙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了？」

　　畫眉用兩句話把事情交待了一遍：「我相公他輸了一大筆錢，賭場的人拿著他打得欠條找上門來要債，明日就要來取錢。家裡只湊了一大半，還差了些。我婆婆讓我回來看看你們是否方便借一些。」

　　孟氏臉色不大好看：「書懷輸了多少錢？」

　　遠山接道：「聽柳雲生說是十八貫錢。」

　　「什麼？這麼多？」孟氏大驚失色，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見到畫眉一喜：「畫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畫眉腦海中又浮出了一個名字：秦坤。

　　畫眉忙喊了聲「爹」，眼前這個男子毋庸置疑肯定是畫眉的爹，那和遠山相似的輪廓擺在一起，誰也不會懷疑是父子倆。

　　秦坤手中還有一把鋤頭，看來是剛從田裡回來。

　　畫眉心裡在思忖著，照顧氏曾說過的話來推斷，秦坤應該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不然也不會教出畫眉這樣的女兒來。可是，現在看他一副種田人的模樣，看來也沒有謀到很好的職業。這樣的家能有多少錢借給她？估計也不會太多……

　　畫眉隨著父母進了屋裡坐了下來。

　　遠山搶著把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給秦坤聽。

　　秦坤邊聽邊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向畫眉的目光裡既有心疼也有惋惜，似乎在說自己的女兒怎麼嫁了個這麼不成器的丈夫。

　　半晌，秦坤才說道：「畫眉，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只不過，家裡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積蓄不多，還得留著為你弟弟說門親事……」

　　遠山不大樂意的插嘴道：「爹，姐是來借錢，以後又不是不還。還是有多少就先借多少吧！」

　　秦坤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沒有出聲。

　　畫眉自然清楚秦坤是什麼想法，借的錢一時半會哪容易還上。總不至於以後追著嫁出門的女兒要債，所以，這時有顧慮也很正常。

　　孟氏心疼女兒，在旁邊搭腔道：「這麼著吧，畫眉，你剛才說書懷欠了十八貫錢的賭債，如今籌集了多少，還差多少？說出來給我們聽一聽，然後再做打算。」

　　畫眉老實的回答道：「已經籌了十二貫多，還差五貫多錢。」

　　孟氏也不出聲了，和秦坤兩人心裡都在合計。

　　遠山有些看不慣自己爹娘的猶豫，皺著眉頭道：「爹，娘，姐姐還得早些回去呢！你們快去到屋裡把家裡的錢取來吧！」

　　秦坤和孟氏兩人對望了一眼，一起到裡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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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47 AM

第四十一章：噩耗

　　畫眉識相的沒有跟上，心想老兩口定是到屋裡去商議去了。看借給自己多少合適，反正不空手而歸就能應付顧氏這一關了。

　　遠山以為畫眉不出聲是在生氣，安慰畫眉道：「姐，爹和娘一定會把家裡的錢都拿出來借給你的。你不用擔心。」

　　畫眉一笑，覺得這個弟弟很貼心很可愛，有這樣的男生做弟弟也是件挺好的事情呢！

　　「遠山，爹和娘有顧忌也是對的。雖說是借的錢，可是什麼時候能還上也說不準，他們總得掂量掂量。」

　　遇到柳書懷這樣的女婿，也難怪二老都不放心了。欠了周圍這麼多的錢，以後的日子想必更加艱難辛苦。真說不上以後什麼時候能將錢都還上呢！

　　遠山和自己姐姐的感情看來真的是很好，這時就見遠山不滿的抱怨起來：「姐夫這人真是差勁，真不知道當時姐姐你怎麼會喜歡這樣的男人還嫁給了她。看看你婚後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我看，乾脆和他和離了算了……」

　　「胡說什麼？」這話被走出來的秦坤聽見了，立刻制止了遠山接下去的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姐姐已經是柳家的人了。不管書懷怎麼樣，也沒有和離的道理。什麼叫和離，不過是女子被休好聽些的說法，以後還怎麼再找合適的夫家？這話以後千萬不要再提了聽見沒有！」

　　說到最後，秦坤已經是疾聲厲色了。

　　遠山不敢再多言，噤聲不語了。

　　畫眉連忙為遠山說好話：「爹，你就別責怪遠山了，都是我不好。和遠山提起了這個話題，遠山心疼我才如此說的。不怪遠山！」

　　秦坤看向瘦弱的女兒，嘆了口氣：「畫眉，爹也心疼你。知道你的日子過得不算如意。可是，自古女子嫁出了門就是婆家的人了，娘家的人若是說話了只怕日後你的日子更難過。女子被休回娘家，是莫大的恥辱，被人說三道四不說，就更難找到合意的夫家了。」

　　畫眉從秦坤的話中聽出了濃濃的憐惜，是啊，誰家的父母不疼惜自己的女兒呢！可是，這個時代就是這個樣子，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看著女兒受苦也只能放在心裡心疼啊！同時，畫眉也得出了一個重要結論：原來，女子和離是一件極為不光彩的事情，名聲很不好聽。

　　不過，她要這種名聲有什麼用，還是尋個機會和那個柳書懷和離的好。

　　她當然不會當著秦坤和孟氏的面說出心裡話，乖乖的點了點頭：「爹，你和娘都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過日子。」只不過，遲早要把那個柳書懷甩了而已。畫眉在心裡補充道。

　　秦坤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吩咐孟氏把交子遞給畫眉。

　　孟氏說道：「畫眉啊，家裡就剩這兩貫錢了，都拿了給你。」

　　畫眉一楞，沒想到爹娘竟然拿了這麼多出來給她，原以為最多借她幾百文呢！

　　畫眉覺得那張輕飄飄的紙此刻沉甸甸的，熱熱的液體就要湧上來。似乎是這具身體自動做出了這種反應似的。

　　秦坤溫和的說道：「畫眉，我讓雲生送你回家去，你把錢交給她，她一定不會為難你的。」

　　遠山皺眉說道：「姐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等吃了晚飯再走也不遲。」

　　孟氏嗔怪的說道：「她婆婆在家裡等得肯定是心急如焚，若吃完晚飯再回去肯定要受她的責怪了，還是早點回去為好。」

　　到底還是當母親的考慮得周全，連這個都為女兒想到了。

　　遠山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還以為爹和娘不想留姐姐在家裡吃晚飯呢！」感情他是認為父母小氣捨不得留姐姐吃一頓晚飯。

　　孟氏笑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子，當真以為爹和娘的心都是鐵做的不成，我們的親閨女難道我們就不知道心疼嗎？快，把你姐送回家去，再遲恐怕天就晚了。」

　　遠山點頭應了，畫眉向爹娘道謝拜別。

　　剛走到院子裡，就見一個身影快速的跑了進來。

　　畫眉很是意外，居然是雲生。只見他臉色異常蒼白，神色倉皇無比，急促的說道：「大嫂，有官差到了咱們家，說是……說是有人到衙門裡報案，在山上發現了一具……屍體，說是大哥的。」

　　什麼？

　　幾人俱是震驚。

　　畫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都顫抖起來：「雲生，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雲生眼淚頓時流了下來，嚎啕大哭道：「大嫂，大哥他、他死了。官差讓我們去領屍。」

　　瞬時間，畫眉只覺得天旋地轉。覺得耳朵聽到的一定不是真的：「不可能的，你大哥只是躲了起來，怎麼會突然死了呢？不可能的，一定是你聽錯了。」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好好的就聽到這樣的噩耗？那個男人雖然可惡，闖了這樣的禍，惹出一大堆的麻煩讓全家人都為之煩神傷心。可是，她也沒想過他會死了啊！

　　雲生泣不成聲的說道：「官差把屍首都送到村子裡來了，讓娘去認領。娘當時就暈了，現在桂香表嫂正在照顧她。長鳴表哥讓我立刻跑來找你，說是讓你馬上就回去……」

　　畫眉不再多問，飛快的跑了起來。

　　雲生見狀也緊跟在後面，遠山和秦坤孟氏聽到這樣的噩耗也是震驚得很，連忙都跟著一起來了。

　　畫眉不知道此刻心裡那種焦灼痛苦哀傷從何而來，是這具身體的自然反應，抑或是她的真實感受？此刻，她已經無法分得清楚了。

　　雲生的幾句話在她的腦海裡反覆回響：柳書懷死了！

　　柳書懷死了！

　　為什麼會這樣……

　　她只是想撇開這個男人，不想和他做夫妻。他再壞再不爭氣，也總是婉兒的親爹原來的畫眉最心愛的男人，他怎麼可以就這樣的死了……

　　不知不覺中，畫眉早已淚流滿面。

　　她也分不清這淚水到底是因何而來，心裡升起說不出道不明的無比哀慟。

　　柳書懷，他，居然死了……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到了熟悉的村子裡。遠遠的就看見院子門口圍滿了村民。

　　畫眉無力去看周圍的人是誰，也顧不上和迎過來的秀玉打什麼招呼了。

　　圍觀的眾人見是柳書懷的娘子來了，自動讓了開來。

　　畫眉輕輕的走到了裡面，那個死了的男人被草席裹了起來，只露出腳來。

　　那雙布鞋還是畫眉親手做給他的……

　　好多畫面飛速的掠過腦海，她清楚的知道，這是畫眉留下的記憶，好多都是有關柳書懷的記憶：

　　畫眉和柳書懷恩愛纏綿的時刻……

　　畫眉在燈下為柳書懷納鞋底的時候……

　　柳書懷，你就這樣去了麼？

　　畫眉顫抖著將草席掀開看了一眼，毫無生氣的泛黑臉孔露了出來。

　　村民們都是議論紛紛，柳來順和柳書懷感情挺好，這時見柳書懷一命嗚呼悲從中來，居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顧長鳴在旁邊也不停的抹著眼淚。

　　雲生早已嚎啕大哭，高聲喊著「大哥」「大哥」。

　　成串的淚珠奔湧而出，畫眉捂住臉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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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49 AM

第四十二章：下葬

　　那一刻，究竟是身體的記憶復甦，還是她本人的悲傷，已經無法分辨。她只知道，這個男人永遠的去了，再也不會跳著喊著威脅著要來打她，再也不會偷偷的跑出去賭錢，再也不會給這個家帶來任何災難。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那麼的難受、那麼的傷心……

　　活生生的人為什麼現在變成了具沒知覺的屍體回來了……

　　旁邊一直有人在說這說那，可是，這一切，都已進不了畫眉的耳朵裡。

　　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曾在手術台上這麼孤零零的死去，當時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就這麼孤單單的死了。

　　柳書懷，你死的時候可曾為自己的行為後悔過？

　　你可曾後悔過沒有好好的改過自新？

　　你可曾後悔自己賭輸了錢給家人帶來無窮的麻煩？

　　你可曾後悔過沒有好好的對待你的娘子和女兒？

　　你可曾後悔過沒有盡到做兒子的責任扔下母親和未成年的弟妹先走一步？

　　當你孤獨絕望的面臨死亡的來臨時，你可曾後悔過？

　　兩個衙役等了半天才等來了柳書懷的妻子，見她一直埋頭痛哭也滿是同情。

　　其中一個說道：「今日下午有人報案，說是在山上發現一具屍體。我們帶了仵作去驗屍，發現是誤食有毒的野果中毒而死。估計死亡的時間已經超過十個時辰，大概是昨天晚上就死了的。我們上山時，就用草席將他裹著抬了下來，聽一個樵子說過，有人向他打聽過一個失蹤男子，叫柳書懷，是柳家村子的。所以，我們就把屍體運了來，讓你們來認領。剛才那個婦人是這個死去的柳書懷的親娘吧，當時看過就昏倒了。你是柳書懷的妻子，屍體就由你認領吧！我們得回去交差了。」

　　另一個也道：「是啊，我們到了柳家村子也有一會了。眼見這天都黑了，我們也得回去向縣老爺交待。」

　　畫眉抹去眼淚，站了起來，輕聲說道：「謝謝二位！」聲音顫抖得令人心憐。

　　那兩人都是同情的看了這個美貌柔弱的女子一眼，心想這麼年輕的就做了寡婦，真是可憐得緊啊！

　　等官差們走了，村民們都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這個說「書懷真是太不走運了」那個說「書懷怎麼會跑到了山上去」，討論中不乏對這一家子的同情。

　　老的老小的小，頂梁柱的男子又遭了意外死了。這以後一家子的日子恐怕更加艱難了……

　　眼看天漸漸黑了，已經有人漸漸散去。

　　遠山和秦坤還有孟氏自然都沒有走。

　　孟氏痛心的上前摟住畫眉：「我苦命的女兒啊……」話未說完，已經哽咽了。或許，心裡最擔心的就是女兒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秦坤也是臉色沉重說不出話來。

　　遠山心疼自己的姐姐，也站到了旁邊來。

　　有了娘家的人在身邊，畫眉這時鎮定了一些。眼看著顧氏昏倒在屋裡沒有出來，雲生和月荷還小，這時她再不堅強些那該怎麼辦？

　　一家子總得有一個冷靜些。

　　死者已矣，生者只能堅強。

　　畫眉先是對來順爹說道：「大伯，書懷這樣子，需要辦喪事嗎？還是及早下葬？」年輕的男子意外身亡不知道是不是像電視劇中演過得那樣辦喪事。什麼三日才能下葬，在家裡設靈堂，然後披麻戴孝之類的。

　　來順爹是柳書懷的大伯，這時候讓他主持大局自然是合情和理。

　　來順爹見她雖然一臉哀傷之色，眼裡卻露出堅定，他有些驚異於侄兒媳婦畫眉的堅強，說話也不由得帶上三分尊重：「他這樣的暴斃還是盡早下葬，咱們貧困人家也不講究那麼多禮節了，今晚就去找個地方把他葬了吧！」

　　畫眉點了點頭。

　　來順爹招呼來順和長鳴兩人：「來順，長鳴，你們兩人抬了書懷的屍體，去村裡的祖墳旁邊挖個墳，將書懷葬了吧！」

　　雲生哭了半天，嗓子都啞了：「我也要跟著去。」

　　來順爹看了雲生一眼，點頭應了。

　　還沒等走，婉兒就從屋裡衝了出來：「爹！爹！」撲到了草席邊哭了起來。

　　小小的婉兒，你也懂得了什麼叫死亡了麼？你也知道你的爹即將離你遠去再也不回來了麼？

　　畫眉俯身將婉兒抱了起來，輕拍婉兒的背：「婉兒，別哭！你爹只是要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娘還在這陪你呢！」娘永遠不會拋棄你，畫眉在心底暗暗發誓。

　　婉兒淚水漣漣的抬起了頭：「娘，婉兒好害怕，婉兒以後再也見不到爹了麼？爹雖然愛賭錢，脾氣又壞，可是，婉兒還是很愛爹。婉兒不想爹死！」

　　一席話說的幾個大人都眼裡閃起了淚花。都為婉兒的話感到心酸不已。

　　柳書懷這麼一死，顧氏沒了長子，雲生月荷沒了哥哥，畫眉沒了丈夫，婉兒沒了親爹……

　　月荷紅著眼睛從屋裡出來，看了眼地上的柳書懷，眼淚又流了出來，對著畫眉說道：「大嫂，我也想去。」

　　畫眉將婉兒放在月荷的懷裡，低聲說道：「今晚就算了吧！你將婉兒帶著，在家裡陪著娘。我和雲生去就行了。等娘身體好些了，你們去上墳不遲。」

　　月荷聽話的點了點頭，將婉兒抱住。眼睜睜的看著幾人抬起柳書懷的屍體走了。婉兒的哭聲一直未停，柳家在此刻顯得無比慘淡。

　　幾個男子將柳書懷抬走了，畫眉自然也要跟去。

　　古人的葬禮真是異常簡單，挖一個坑，將草席捲著的人放進去，再把土埋上。上面堆起一個小小的包。雲生找來一個木板，先插在了墳頭上。說是第二日再來將木板上寫上柳書懷的名字。

　　柳來順和顧長鳴還有雲生一直忙到了天黑，總算把柳書懷下葬了。

　　畫眉一直靠在孟氏和秦坤的身邊，默默的看著。一句話也不想說，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麼……

　　來順爹長嘆了口氣，眼角冒出了幾滴淚。

　　弟弟英年早逝，現在侄兒又遭遇意外身亡，對柳家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啊！

　　「書懷——書懷——」

　　悲慘的呼喊從後方傳來，令人聽了心裡為之一顫。

　　畫眉回頭一看，原來是顧氏急急的跑來了。途中跌了一跤，又爬了起來，滿臉是淚，悲慟無比。

　　桂香和月荷跟在後面，婉兒在被抱在桂香的懷裡。

　　顧氏見了那個小小的土墳立刻崩潰了，撲到在墳前嚎啕大哭。

　　「書懷——我的兒啊——」

　　月荷也哭了起來。

　　婉兒見了畫眉立刻從桂香懷中掙脫開來，哭喊起來：「娘，爹呢？」

　　畫眉本已乾涸的淚水又湧了出來，緊緊的摟住婉兒的身軀：「婉兒，你爹已經走了。」永遠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婉兒哭道：「娘，婉兒要爹回來，婉兒不想讓他走。」

　　桂香抹著眼淚走了過來：「畫眉，你要節哀啊！」這時候，誰都理所當然的認為畫眉才是那個最傷心的人。

　　畢竟，死去的柳書懷是畫眉的丈夫啊！

　　畫眉一下子變成了寡婦，以後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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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51 AM

第四十三章：入夢

　　天色早已黑透了，幾人還在墳前。哭聲響成一片！

　　顧氏哭倒在墳前，又昏了過去。

　　雲生和月荷兩人攙扶著顧氏回家，幾人都慢慢的往回走。

　　孟氏叮囑了畫眉幾句：「畫眉，你也不要太傷心難過了，不要傷了身子。事已至此，你好好的保重身體。」

　　秦坤也道：「是啊，千萬別哭壞了身子。」

　　畫眉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點了點頭。嗓子啞啞的，眼角很乾澀，渾身都累的發軟，腳步沉重的不得了。

　　等孟氏秦坤還有遠山走了之後，柳來順一家也都回去了。桂香和長鳴忙了半天，也累的不像話，不過，還是堅持陪著畫眉到了家裡。

　　畫眉張口說道：「桂香表嫂，表哥，你們兩人忙了半天，謝謝你們了。」

　　桂香嘆氣道：「這時候還說這樣的客氣話做什麼，書懷遭到這樣的意外我們也很難受。」

　　顧長鳴也道：「是啊，我和書懷自小一起長大，我們雖說是表兄弟，和親兄弟也差不了多少……」說到這兒，長鳴也哽咽了。

　　桂香和長鳴待了會兒才回去。

　　顧氏被扶到了屋裡躺下了。

　　畫眉無心做飯，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了。個個哪還有心思去吃飯。

　　婉兒哭了半天，哭著在畫眉的懷中睡著了。

　　畫眉抱起婉兒到了床上，將婉兒放了下來，發現婉兒的眼角還掛了兩滴淚水。

　　畫眉憐愛的將婉兒的淚水拭去，婉兒在夢中仍然睡得不甚踏實，翻來覆去的喊著「爹」。讓在一旁的畫眉聽了心酸不已。

　　今天一天的情緒波動很大，畫眉也覺得很是疲勞，在婉兒的身邊躺了下來。很快的，就沉沉睡去。

　　咦？這是個什麼地方？

　　她忽然來到了一個白茫茫的地方，四周什麼都看不見。對面款款走來一個女子，仔細一看，面容居然和現在的她一模一樣。

　　她一驚，失聲問道：「你是畫眉？」

　　那個畫眉凄然苦笑：「不，你現在才是畫眉，我已經死了。現在，你才是我。」

　　她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那種古典的溫婉柔弱真的很迷人，仔細端詳，和自己即相似又有說不出的不同。

　　那個畫眉向她施了一禮：「感謝你對婉兒如此的好，以後還請你多照顧她，還有，煩請你替我孝順爹娘了。」

　　她急急的問道：「你為什麼不回來，我可以把身體再讓回給你。」

　　那個畫眉搖了搖頭：「我已經是一縷幽魂，即將要去投胎去了。你比我堅強得多，既然這副身體現在已經接納了你。那麼，你就是真正的畫眉了。現在，書懷已死，我再也沒有任何的留戀。和你今日告別之後，我就去地府投胎。請你務必照顧好婉兒，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她看著畫眉哀求的面容，緩緩的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我一定好好的照顧婉兒，以後，她就是我的女兒，我一定會愛護她。」她真心的說道。

　　畫眉終於放下心來，給她鞠了一躬，然後迅速飄走了。

　　望著逝去的身影，她知道，畫眉這次是真的走了。

　　原來，她是進入了自己的夢中和自己來告別……

　　柳書懷死了，畫眉的魂魄也再無留戀，終於徹底的走了，只是還放心不下婉兒罷了。

　　畫眉，請你放心的去吧！因為，我會替你好好的愛婉兒，我會將她當做我的親生女兒，愛她一輩子……

　　第二日一大早，畫眉就醒來了。

　　她凝視著屋頂，久久沒有動彈。腦海裡還在回想著昨夜夢中的情景。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最熟悉她的柳書懷已經死了，她成了寡婦了。

　　這在外人看來，似乎是件可憐的不得了的事情。可是，對現在的她而言，卻是個尚算不錯的好消息。

　　初時的悲痛過去之後，畫眉盤算起了接下來的生活。

　　既然柳書懷已死，她就是自由身。在這個家中住下來也無妨，因為最大的困擾已經沒有了。還有婉兒在，她就領著婉兒好好的過下去吧！

　　寡婦就寡婦吧！反正她也不想再有丈夫了。前生的向東，今生的柳書懷，她似乎從來就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好男人。

　　相愛的時候都是甜蜜的，可是婚姻之後愛情都變了模樣。說不清是前世的她悲慘些抑或是現在的她更慘些。

　　她再也不想有什麼愛情了，她再也不想去愛哪個男人了。

　　就這樣一個人帶著婉兒過下去吧……

　　正胡思亂想之際，就聽婉兒夢囈道：「娘……」

　　畫眉溫柔的應了，將婉兒喊了起來，為自己和婉兒穿衣。

　　昨晚沒有吃飯，現在肚子餓的不得了，起來做點早飯給一家人吃吧！柳書懷的死亡是不可改變得事實，其他的人總要活下去，不能總是沉浸在哀傷裡。

　　想到這兒，畫眉動作更快了。

　　到了廚房裡，熬了些稀粥。想了想，又給每人剪了個荷包蛋。

　　雲生和月荷都起來了，臉色都不大好看，看來一夜都沒有睡好。

　　雲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畫眉的臉色，見畫眉沒有什麼異常似乎有些迷惑起來。畫眉向來似乎個軟弱愛流淚的性子，現在似乎變了許多。看她現在的樣子多堅強，堅強的不像他印象中那個柔弱的大嫂了……

　　月荷的眼紅通通的，喊了聲「大嫂」。

　　畫眉招呼幾人吃早飯：「昨晚沒吃飯，肚子早該餓了吧！趕快吃些吧！雲生，你今日去不去宋家了？」

　　雲生嘆了口氣道：「按說，今天我不該去，大哥才剛……我應該在家裡為大哥守幾天孝再去做事。可是，我已經預支了工錢，若是不去豈不是給人留下的印象太壞了？所以，我想還是如期的去吧！」

　　畫眉贊同的說道：「嗯，你吃完早飯就去找長鳴表哥，和他一起去好了。有我們在家給你大哥守孝就行了。」一家人的日子總得過下去，雲生找到了謀生的事情是件好事，每月總算能賺些錢回來。

　　月荷囁嚅道：「大嫂，你若是傷心就表現出來，別裝的那麼若無其事的樣子，讓我和二哥看了都很難受。」

　　原來他倆都以為自己是強顏歡笑才這副怪怪的表情啊！

　　畫眉總算是明白了為何月荷和雲生看向自己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了。

　　看來，表現的太過理智冷靜了也不好，是不是太顯得不正常了？自己可是剛死了丈夫的女子啊……

　　畫眉適時的露出哀傷的樣子：「你大哥這麼去了，我心裡難受的不得了，我只有不去想才能過得下去。若是整日想這個我只怕自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最後一句話巧妙的隱藏到了假裝拭淚的衣袖後。

　　月荷信以為真，連忙安慰起了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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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4:59 AM

第四十四章：顧氏生病

　　雲生吃完飯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娘呢，娘怎麼到現在還沒起來？」

　　畫眉也是一楞，是啊，難怪今天早晨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似的，原來是顧氏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畫眉對雲生說道：「你先去吧，娘有我來照顧就行了。」照顧氏昨晚那傷心的樣子，今天還不一定能下得了床呢！

　　雲生剛要說什麼，就見顧長鳴來了。

　　長鳴和各人打了招呼，就問雲生道：「雲生，要不，你今日就不去宋家了。我去替你和管家說一聲，就說你家有了喪事，過幾日再去上工好了。」

　　雲生躊躇了一會說道：「還是今日就去吧！昨日說好了第二日一大早就上工的，若是遲去只怕管家會不高興的，再說了，我還預支了工錢。不去就更不好了。」

　　長鳴嘆口氣道：「你要是堅持去，那我們就一起去。對了，賴瘸子說過要來收賬，家中……」眼睛已經向畫眉看去。

　　畫眉說道：「沒關係的，到時由我來應付吧！」

　　長鳴不免多看了畫眉一眼，有些奇怪。畫眉性子溫順善良，自打嫁到柳家後一直是個懦弱的性子，不愛說話，很少發表意見。遇到丈夫意外身亡的噩耗後，各人都以為畫眉一定禁不起這樣的打擊，卻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堅強。

　　雲生催促著長鳴一起動身。兩人一齊走了。

　　畫眉到了顧氏的屋中，想喊顧氏起床吃些飯。

　　沒想到喊了幾聲，顧氏竟然都沒有答應，側身向裡躺著沒有動彈一下。

　　畫眉暗道一聲不好，該不會是顧氏生病了吧！

　　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顧氏的額頭，有些發燙，果然是發燒了。

　　畫眉低聲喚了兩聲，顧氏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神茫然無焦距，嘴裡無意識的喊道：「書懷，書懷……」

　　跟著進來的月荷一見到顧氏這副模樣嚇得哭了起來：「大嫂，娘這是怎麼了？」

　　畫眉安慰月荷道：「娘有些發燒了，大概是憂心過度。」

　　說來慚愧，她這個冒牌的妻子傷心了一晚而已，今早情緒已經恢復了不少。最受打擊的反而是顧氏。最心愛的兒子意外身亡徹底擊垮了顧氏的身心，一夜之間生病發燒了。

　　畫眉當機立斷的問道：「月荷，村子裡有郎中嗎？去找一個來替娘看看。」

　　月荷期期艾艾道：「郎中倒是有一個，不過，不常在家。經常出去替人家出診。而且，他只負責看病，抓藥是要到鎮上去抓的。」

　　畫眉思忖了會兒：「這一大早的，我想郎中應該還在家裡才對。月荷，你去一趟，將人家請到家裡來。」

　　月荷應了一聲，就朝外面跑。

　　婉兒也到了床邊來，看著顧氏夢囈的樣子，婉兒有些害怕：「娘，奶奶這是怎麼了？」

　　畫眉哄婉兒道：「婉兒，別害怕，奶奶這是生病了，找個郎中來看看，抓些藥喝幾天就會好的。」

　　這算不算屋漏偏遭連夜雨？忽然之間，這個家的重擔好像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雲生去宋家做事，婆婆病倒在床上……

　　不一會兒，就聽見月荷喊道：「大嫂，李郎中來了。」

　　畫眉忙迎了過去，只見這位李郎中大約三十來歲左右，蓄了幾綹鬍子，看起來有些蒼老。記得以前看電視劇裡的神醫之類的，似乎都留了這樣的鬍子，好像沒有鬍子就體現不出醫生的氣質來似的。想想，一邊給病人診脈一邊捋鬍子多瀟灑。呃，想得好像有點遠了。

　　畫眉客氣的喊了聲：「李郎中，一大早的麻煩您了。」

　　李郎中很熟稔的樣子：「都是一個村子裡的，談不上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然後徑直就走到了床邊，替顧氏看起病來。

　　鄉野之中似乎沒那麼多男女之防的顧忌，李郎中坐到床邊沒有侷促的樣子，很自然很隨便。

　　畫眉站在旁邊，看李郎中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嘆氣，心裡有些緊張起來。

　　要說她前生也是學醫的，雖然只是個心理醫生，但是對這小毛病也有所了解。顧氏應該沒什麼大毛病才對，應該是柳書懷的死亡給顧氏造成了極大的打擊，心力交瘁之下才病倒了。

　　可是，這李郎中表現出這副樣子，難不成顧氏有什麼大毛病不成？

　　李郎中問起了顧氏這幾天的狀況，畫眉一五一十的說了。

　　柳書懷猝死的死全村皆知，李郎中自然不會不知道，對眼前這一家子充滿了同情：「你婆婆這是心病啊，哀傷過度郁結在心引起了身體不適。也罷，我先開幾副去火的藥，你們到鎮上的藥店抓來煎好給她喝幾天看看。這些日子就不要讓她再下床做事了，好好的休息。」

　　畫眉連連點頭應是，吩咐月荷領著李郎中到雲生的屋裡去開藥方子。

　　等藥方寫好後，畫眉忙把準備好的銅錢拿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要給多少合適，就從顧氏房中那個陶罐子裡抓了一把來。

　　李郎中連連推脫不要：「舉手之勞，抓藥還得你們自己花錢，我也只能幫得上這麼一點小忙而已。」

　　畫眉感激的送李郎中走了。心裡不由得感慨了句：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此時家中處處困難，錢可得省著些用才行！

　　畫眉拿著藥方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去鎮上抓藥。

　　月荷才十二歲，讓她這麼一個小女娃出去抓藥她實在是放心不下。還是自己去吧！

　　唯一讓她發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鎮上，可惜，雲生又不在家……

　　剛打算出發，就聽見一聲嚷嚷：「柳家人都哪兒去了，我賴爺來了。快都給我出來！」

　　畫眉嘆口氣，走到了院子裡。將門打開，門外赫然是三天前曾來過得賴瘸子。今天他帶來的漢子更多，足足四個。

　　不大的院子一進來這麼多人，陡然顯的擁擠了起來。

　　賴瘸子坐到了院子裡唯一的凳子上，將那條微有些瘸的腿橫放在凳子上：「柳家小娘子，今日我來取錢了。三日前說好了，十八貫錢，一文不能少，都拿來吧！」

　　月荷嚇得帶著婉兒躲在屋裡不敢出來。

　　畫眉孤身一人站在院子裡，對著幾個凶神惡煞似的漢子，心裡有些膽怯，但是面上卻作出鎮定的神色：「我家相公死了！」

　　什麼？

　　賴瘸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的懵了，有些懷疑的說道：「柳書懷不是躲起來了麼？怎麼忽然就死了？你不是說來誑我的吧！」

　　畫眉假意哭了起來，不過，剛把衣袖捂住臉，眼淚自然的就流了出來，根本不需要怎麼作假。

　　柳書懷猝死一事還未傳開，難怪賴瘸子還不知情。他身後的一個漢子上前低聲說了兩句：「小的昨日下午聽人說起，有人到衙門報案，說是在山上發現了一具屍體，據說是吃了什麼有毒的野果中毒致死。看來就是柳書懷了。」

　　賴瘸子也楞住了，沒想到正兒八經的債主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婉兒跑了出來，她的膽子倒是比姑姑月荷大了不少，居然對著幾個男子說道：「都怪你們，要不是你們，我爹才不會躲起來，也不會死了……」說了兩句就哭了起來。

　　賴瘸子看著一大一小兩個抱著哭成一團的樣子，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不怕遇到賴賬不給錢的，倒是挺怕女子哭哭啼啼的。一聽到凄凄慘慘的哭聲，賴瘸子就頭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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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5:03 AM

第四十五章：眼淚是女人致命的武器

　　顧氏在屋裡聽到哭聲，抖抖索索的喊了聲「月荷」，月荷忙去把顧氏扶了起來。

　　顧氏在月荷的攙扶下好不容易走到了門口，靠在門邊對著賴瘸子說道：「要不是你們將我兒書懷抓了起來，又到處找他，他也不會跑到山上去躲了起來。更不會誤食野果子中毒而死。說來說去，你要負一大半的責任，你怎麼還好意思來上門要債？」

　　一段話說的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賴瘸子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才聽懂了顧氏說了什麼。

　　賴瘸子一臉怒意，顯然是被顧氏的說辭氣得不清：「你這個死老婆子，你兒子欠了我的錢，我找他要錢哪裡不對。他躲起來又吃了什麼有毒的果子，這只能說他的命不好。跟我又有什麼關係。這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再不還錢來，我今日就……就……」想了會兒終於想到了：「我今日就將你家這幾間屋子都砸了。」

　　顧氏氣得熱血上湧，想再說什麼，手指抖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出來，又昏厥了過去，倒在了月荷的身上。月荷嚇得扶住顧氏，喊道：「大嫂，娘又暈過去了。」

　　畫眉也顧不上哭了，連忙去和月荷一起把顧氏扶到床上去休息。

　　她的眼淚本來就是拖延之計，家裡的錢沒有湊足，現在哪裡能拿的出十八貫錢來？自然想搏點同情心看能不能少還點。偏偏顧氏又醒了來了這麼兩句惹惱了賴瘸子，欸！

　　賴瘸子的嚷嚷聲引來了隔壁的秀玉，她領著小栓子過來看了眼，見一堆人凶巴巴的樣子，嚇得站在旁邊噤若寒蟬。

　　見畫眉出來，秀玉囁嚅著說道：「畫眉，他們來是做什麼？」

　　畫眉此時哪有心情去詳細解釋，匆匆的說了句：「我相公欠了他賭債，現在是來要債來了。」

　　秀玉同情的看了畫眉一眼。雖說留下來幫不了什麼忙，還是站在畫眉身邊沒有走。

　　畫眉明白秀玉的心思，感激的看了秀玉一眼。

　　不過，現在沒有時間和秀玉說什麼，還是盡快把賴瘸子一行人打發了要緊。

　　心裡這麼盤算著，畫眉紅著眼睛軟軟的說道：「大爺，我知道我相公欠了你們的錢。這三日，我婆婆到處籌錢，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拿去變賣了，可是，這十八貫錢委實也太多了些。昨日，我相公才剛下葬，我婆婆病倒在床，這不，還得去抓藥給她治病。你就可憐可憐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吧！」

　　說著，眼淚又簌簌的流了出來。這眼淚自然是為了賺點同情心，自己現在可是新喪了丈夫的寡婦，這樣的表現很正常的。但凡是有那麼一點點良心也不至於再追著要債不放吧！

　　就算是要債，也該少要那麼一點點才對的住她這麼賣力的「演出」啊！

　　賴瘸子向來心狠手辣，今日見了畫眉這樣的哀求，居然也難得心軟了起來。

　　賴瘸子看了身後的手下幾眼，發現個個都面露同情之色，其中還有一個為畫眉說起情來：「這柳書懷都已經死了，剩下這小寡婦帶著孩子也挺可憐的。柳書懷她老娘還生著病，這債就少要些吧！」

　　其他幾人也都點點頭。

　　賴瘸子面上露出妥協之色，咳了咳道：「這麼著吧！就把你死鬼男人借的本金還來，一共是十二貫錢。這六貫錢的利息就算了，也算我倒霉晦氣，遇到這麼個主兒。不過，十二貫錢可不能再少了。」

　　畫眉心中一喜，原以為最多少個三貫錢兩貫錢的，沒想到一下子就少了六貫錢。真是太好了。家裡現在連上借來的共有十四五貫錢，足夠把這賭債還上。

　　面上還是作出哀戚之色：「多謝大爺慷慨！」

　　呸，慷慨個屁，要不是這些混賬追著要債，柳書懷也不會嚇得躲起來幾日都不回家了，也就不會吃什麼毒果子死了。這一連串算下來，這賴瘸子還是得負不少責任。

　　不過，畫眉可不會像顧氏那樣不知輕重的把這些話往外說。惹惱了這種人吃虧的還不是自己？如今家裡沒有男丁在家，對方又是虎視眈眈的幾個大男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會是誰吃虧嘛！

　　正所謂以柔可剛，女人最致命的武器自然是眼淚——雖然，在這種人面前裝軟弱是慫了點，不過，這時候可不是逞強的時候，還是想著把眼前的這幾人應付走了再說。能少一個子兒也是好的呢！

　　賴瘸子很是享受畫眉這一口一個軟軟的「大爺」的，眯著眼打量了畫眉幾眼：「柳家小娘子，你這相公也是個命薄的，這麼早就死了。留下你年紀輕輕的就做了寡婦。我看，你還不如早日改嫁，重新找一個男人過日子豈不快活？」

　　畫眉咬了咬牙，想破口大罵。

　　連秀玉在旁邊都聽不下去了，仗義執言道：「你這個人好生無賴，怎麼能在這兒說出這樣的話來。畫眉相公屍骨未寒，你就在他家裡說這樣的話，對死者不敬是要遭報應的。小心今晚書懷兄弟就去找你算賬！」

　　賴瘸子被罵得灰頭土臉，不過，這時候的人都相信人死後有靈魂一說。被秀玉這麼一罵，賴瘸子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冒失，再想到死鬼柳書懷晚上去找他的情景，渾身一顫。沒敢繼續調戲下去。

　　畫眉握住了秀玉的手，表示自己無言的感謝。

　　這時秀玉替她出聲是再好不過，若是自己罵上這麼幾句，那麼原先省下的六貫錢只怕又要打了水漂了。

　　賴瘸子有些尷尬的出聲：「柳家小娘子，你把十二貫錢拿來給我，我可沒有多少時間在你家這兒耗著。」

　　畫眉轉身去了顧氏屋裡，這幾日籌的錢都在顧氏屋裡收著呢！她的身上只有昨天下午孟氏給她的兩貫錢。

　　顧氏躺在床上連眼睛都沒睜開，畫眉不知道她把錢都收到哪兒去了，只好到床邊拽了拽顧氏的胳膊，好不容易將顧氏弄醒了。

　　畫眉低聲的問道：「娘，你將錢都放到哪兒去了。拿出來給賴瘸子吧，趕快打發他走。」

　　顧氏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將錢都放在箱子裡了，你都拿了出來給他吧！對了，錢還差五貫多……」

　　畫眉邊去到箱子裡取錢邊安慰顧氏：「娘，你別擔心這事了。賴瘸子已經答應只收本金，利息錢都不要了。我們還他十二貫錢就成。」

　　顧氏放下了心，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畫眉，辛苦你了！」

　　畫眉的手一頓，心裡的感覺說不出的複雜。

　　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婆婆，就好像這個婆婆也不大喜歡她一樣，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們卻是彼此都無甚感情。顧氏固然百般對她挑剔，她又何嘗不是腹誹不已呢！歸根到底，只是因為沒有把對方當成真正的家人吧！

　　這一刻，畫眉的心軟了下來。

　　都是可憐的女人，女人何苦去為難女人。罷了，就好好的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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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5:05 AM

第四十六章：莫來鎮

　　畫眉吩咐月荷在床前好好的照顧婆婆顧氏，然後就出去把錢都交給了賴瘸子。

　　賴瘸子親自點數了幾遍，確定是整整的十二貫才笑著將一把交子都收進懷中。

　　畫眉看著那麼一大筆錢都就這麼被拿走了，一陣肉痛。欸，裡面還有那麼多是借來的錢呢！以後可得還給人家的。就這麼被那個該死的瘸子拿去了……

　　賴瘸子把欠條遞給了畫眉，畫眉拿過來看了一眼，沒錯，落款處是柳書懷的名字。總算是把這筆賭債先還上了。趕快撕掉，以後別再看見這種倒霉東西。畫眉小心的將欠條撕的粉碎扔掉，心裡覺得輕鬆了許多。

　　賴瘸子招呼身後的幾個人跟著他一起走，臨走前，賴瘸子多看了畫眉一眼，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畫眉被他色迷迷的眼光看得渾身都發毛。

　　這副皮相還是有點惹眼了……

　　秀玉站在旁邊，關心的問道：「畫眉，家裡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說。」

　　畫眉心裡一真溫暖，真心的道謝：「謝謝你，秀玉，今日若不是你在我身邊，我只怕根本沒法子應付這個賴瘸子。」

　　雖然秀玉也沒說什麼話，可是只要知道有人站在自己這一邊，畫眉還是覺得多了很多的勇氣。

　　秀玉連連擺手：「畫眉，我什麼忙都沒能幫上，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太慚愧了。你一個弱女子，竟然能將這些人都打發的好好的走了，還讓他們少收了這麼多的錢，今日我算是佩服你了！」

　　秀玉說出這一番話，也是出於真心。在她的心目中，男子是天，女子只要相夫教子即可。當她看見畫眉表面示弱挑起對方的同情心，讓出了名心狠的賴瘸子少收了這麼多的錢時，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畫眉不想再提這個賴瘸子，她惦記著還要替顧氏去抓藥。於是拜託秀玉道：「秀玉，我婆婆病倒在床，月荷在床前照顧她。就請你照顧一下婉兒，我想到鎮上去替婆婆抓些藥來。」

　　秀玉滿口應了下來。

　　畫眉身上去掉還給賴瘸子的十二貫錢，還剩三貫多錢，估計這麼多錢去抓藥應該沒有多大問題。想了想，畫眉又到屋裡把自己以前的那個陶罐子取了出來，從裡邊取了些銅錢放在身上。

　　婉兒見畫眉要走也想跟著，被畫眉哄了半天才留了下來。

　　畫眉也不知道去鎮子上要怎麼走，不過，先走出村子再說。到了岔路口，見有人朝較寬的那條路走，畫眉也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鎮子上。

　　這個鎮子叫莫來鎮，真是古怪的名字。畫眉是怎麼知道的呢？當然是看到了鎮子邊上豎起的牌子。

　　不過，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和那個小小的柳家村不可同日而言。

　　寬寬的街道兩邊大部分都是商鋪，有賣胭脂的鋪子賣布的鋪子賣糧食的鋪子等等，還有客棧酒樓，讓人看了眼花繚亂。

　　畫眉被眼前的熱鬧情景吸引住了，這可還是她第一次到鎮上來，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人這麼的商鋪呢！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畫眉一個孤身女子在人群中有些顯眼，總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畫眉稍微留意了一下，發現年輕女子在街上走動的極少，偶爾見到一兩個，打扮的妖艷不似正經婦人，手中拿著鮮艷的帕子揮來揮去。

　　畫眉略一思索就知道這些女子是什麼人了。青樓女子，也不過是可憐的不幸的女子罷了，或許，女人從來都是弱者。不管是什麼時候，總是女人更易受到傷害。

　　就像眼前這個剛從脂粉鋪裡走出來的穿著黃色衣裳的女子，滿臉的風塵之色，浮在臉上的笑意又有幾分出於真心？

　　畫眉不再多想這個問題，轉而專心尋找起藥鋪來。

　　有了！這家就是了！

　　畫眉一眼看到了一家叫做回春堂的藥鋪，妙手回春，這回春堂名字取的真是不錯。

　　畫眉走了進去，一股濃濃的藥味鑽進了她鼻子裡。

　　寬敞的店裡有一個長長的櫃檯，裡面幾排高高的櫃子一小格一小格的裝著中藥，每個匣子上都有藥名。什麼當歸枸杞之類的。

　　店裡有坐堂的郎中在，這類郎中比李郎中那種走方郎中又高級了些。一般只有這種大藥店才聘請的起，只管替人看病開方子。

　　畫眉手裡拿著李郎中開的方子到了櫃檯前，一個小夥計熱情的迎了上來，殷勤的詢問畫眉要什麼。

　　畫眉將手裡的方子遞了過去，那小夥計看了一眼，便將方子拿給了坐在一旁的郎中看去了。

　　那坐堂的郎中大模大樣的看了一眼，皺眉說道：「這是哪個人開的方子？簡直是庸醫！」

　　畫眉一楞，有點摸不著底。這郎中口氣這麼大，不知道是不是醫術真的有如此高明，看一眼就知道開方子的人是庸醫？也未免太邪乎了！

　　畫眉上前請教：「不知這方子有什麼問題，能否賜教？」

　　那郎中捋了捋鬍子——果然，郎中都愛留鬍子。

　　「你家中何人生病？」

　　畫眉老實的回答：「是我的婆婆，她今早就發燒在床，無法下地，小女子請了村裡的郎中來替婆婆看過了，開出這個方子，請您看看，這方子有什麼毛病？」

　　那郎中一聽說這方子不過是一個走方郎中所開，眼中掠過一絲輕蔑之色：「這方子開的不過是一些清熱去火的藥物，根本不是真正的對症。以後若家人有病了，也該到我們回春堂裡就診才對，怎麼能隨便請個郎中就開方子。庸醫誤病你不知道麼？」

　　本來還陪笑得畫眉立刻覺得不舒服起來，就衝著這郎中最後說的這兩句話就讓人聽了渾身不爽快。什麼叫隨便請個郎中？這擺明了是瞧不起人嘛！

　　畫眉口氣也冷了些：「小女子住在柳家村，婆婆生病了只好請郎中上門去看，哪裡方便到回春堂來看呢？」

　　然後就對著小夥計說道：「麻煩你替我照著方子抓藥。」

　　那郎中沒有想到畫眉如此不給他面子，當時臉就漲得通紅。

　　畫眉沒有去看他，催促著小夥計替她抓藥。哼，就這種郎中，一聽說話的口氣就知道醫術也高明不到哪兒去。俗話說，醫者父母心，他哪有一點這樣的風範，倒想著搶生意來了。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讓自己重新請他開方子多賺些麼？偏不讓他如意。

　　小夥計忙來忙去替抓藥，用一稈小小的秤稱出各種藥來，最後把藥都放在紙上包起來。

　　一包就是一副藥，一共是六包藥。

　　小夥計說道：「這藥煎好後，一日喝上兩次即可，一共是三日的份量。共三十文錢。」

　　畫眉數出三十文錢給小夥計，拿過繫好的藥包。然後又先小夥計打聽了最近的布店在哪裡。

　　總得買點白布什麼的，這時候的守孝不知道是不是要穿白衣服……

　　畫眉邊想著邊到附近的布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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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5:06 AM

第四十七章：可憐之人

　　布店的老闆一見來了生意，煞是熱情：「這位小娘子，請問你要買些什麼？」

　　畫眉也不知道到底該買些什麼，只好說道：「我家中相公去世了，想來買些白布，不知道應該買多少？」

　　那老闆是個胖胖的男子，一聽這話立刻皺起了眉頭：「你不在家中為你死去的男人守孝卻往外跑，這也太不像話了。哪有女子死了丈夫還到處亂跑得道理。」

　　畫眉從胖老闆鄙夷的眼神中看出了對方的潛台詞：只有不安分不守婦道的女子才會如此。

　　她為自己分辯道：「小女子知道不應該隨便出來，可是我婆婆生病了，只得出來為她抓藥。順便來買些白布，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一邊說一邊暗暗罵道：多管閒事，寡婦就不是人了麼？看來死了丈夫的日子更是不好過啊！居然還冒出了道德家來指責她。真是的……

　　那胖老闆總算面色稍稍好看了些，接下來又是一陣類似於訓斥的話。

　　畫眉邊聽邊想翻白眼，這人也太嘮叨了些，自己不過是來買個白布，至於這麼叨叨個沒完麼？不過，從這個老闆的口中倒是聽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來。

　　比如說，華夏國的女子若是丈夫身亡，女子大多是足不出戶為夫君守孝百日，百日後才能出家門。

　　再比如，寡婦再嫁是件不大名譽的事情，會被人說三道四。更提倡女子為夫君守節，最好是不再改嫁安安分分的在夫家待到死為止。

　　再再比如，死了丈夫的女子應該穿孝服，也就是白布做的衣服。而家中的親人也都要在臂彎上纏上白布，表示家裡有人去世。

　　這麼說來，豈不是要買許多白布？

　　畫眉聽了那個胖老闆的話，扯了一大堆白布，那個沉啊，簡直都要抱不動了。

　　付了二十文錢後，畫眉抱著白布拎著藥包快速往家裡走去。

　　一路上，畫眉揮汗如雨，走路就夠累的，還要拿上這麼多的東西，真是痛苦。好不容易走到了家裡，大老遠的看見院子門，畫眉心情才輕鬆一些。

　　秀玉果真在自家待著，婉兒一見畫眉回來飛也似的奔了過來。

　　秀玉幫著畫眉把東西都拿下來放進屋裡，畫眉這才鬆了口氣。這去趟鎮上真是不容易啊，累死了，光是來回的走路也不下於一個小時，再加上在藥店和布店消磨的時間，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畫眉先謝過秀玉，秀玉忙說：「些許小忙，也值得謝麼？以後若有需的著我的地方只管開口就是了。」

　　等秀玉帶著小栓子回去，畫眉忙到廚房裡去熬藥。

　　月荷在顧氏身邊待了一早上，這時見畫眉回來也要來幫忙。

　　畫眉到處找總算找到熬藥用的罐子，這種中藥一定要熬夠火候才可以，用這種帶柄的陶罐子熬最好。

　　把藥包打開一個，然後將藥都倒進陶罐中，然後放滿水，再放到爐子上，慢慢的熬就行，主要就是要人在旁邊看著。

　　有了月荷在看著，畫眉忙起了午飯。

　　滿滿的一罐子水熬成了濃濃的一碗中藥，光是看那黑呼呼的顏色就知道肯定是難以下咽。

　　畫眉端著藥到了顧氏房中。

　　顧氏精神有些恍惚，任憑畫眉一勺一勺的將藥餵進她口中。

　　婉兒見藥汁流出來，連忙用小手將藥汁擦去：「奶奶，你一定要快快的喝藥，身體就能好起來了。」

　　顧氏看向婉兒的目光裡多了些許的憐惜，婉兒，你如此小就沒了爹了。

　　顧氏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身世來，幼年喪父，和自己的哥哥相依為命，寡母也在自己十六歲時去世。出嫁後本以為能過上好些的日子，卻不料夫君生病死的早，她做了寡婦。想盼著兒子能撐門立戶，卻不曾想大兒子又遭意外身亡。

　　一個女人的三大悲哀：幼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居然都給她碰上了……

　　不知不覺中，顧氏又是淚流滿面。

　　畫眉心裡有些慘然，她和柳書懷談不上有什麼感情。相反，她一直不喜歡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他的死對她來說只是一種解脫。自此之後，她可以安心的在這個家待下去，再沒有之前的種種顧慮。不好聽的說一句，柳書懷的死對她來說是好事一樁。

　　可是，對這個家其他人來說，這是一個無比沉重的打擊啊！

　　雲生和月荷自然都很傷心，他們倆沒有了大哥。婉兒很可憐，沒有了親爹。然而，最可憐的就是眼前這個顧氏，最心愛的兒子就這麼死了，做母親的哪能不傷心？

　　短短的一日間，顧氏就顯出了無比的憔悴來，面色慘白，躺在床上根本起不來了。

　　喝完了藥後，畫眉低聲問道：「娘，起來吃點飯吧！」

　　顧氏搖搖頭，閉目不語。

　　畫眉也沒法子，只好帶了婉兒去吃飯。

　　下午，桂香又過來了。

　　桂香先是和畫眉長吁短嘆了一番，聽說顧氏身子不適，立刻到顧氏屋裡去看望。

　　顧氏無心說話，只是呆呆的躺在床上，任憑周圍的人說什麼也不吱聲。

　　桂香掉了兩滴眼淚，陪著顧氏坐了一會兒就出來了。

　　畫眉又在熬藥，桂香也到廚房裡幫忙。

　　桂香嘆了口氣說道：「姑母的命也夠苦的了，小時候早早就沒了父親，姑父前些年也去了。如今，書懷又走了……」

　　短短的幾句話就拼湊出了一個女子的一生來。

　　往日裡只覺得顧氏種種可恨之處，可是現在想來卻覺得顧氏說不出的可憐，畫眉低頭不語，心裡百般滋味。

　　桂香看向畫眉的目光更是充滿了同情：「畫眉，書懷就這麼去了，你還年輕，日後該怎麼辦才好？」

　　畫眉一楞，沒想到桂香說起了這個話題來。

　　半晌，畫眉才緩緩的說道：「桂香表嫂，我也沒想過以後該怎麼辦。現在我只想好好的帶著婉兒過下去，婉兒已經沒有了爹，我不能再讓她沒了娘。我不會去考慮再嫁的事情！」

　　寡婦再嫁，談何容易？更何況她還帶了個女兒？

　　照這時的風俗，婉兒是柳家的女兒，她是無權帶著婉兒再嫁的。若是有了再嫁的心思也只能自己一個人走，沒辦法把婉兒一同帶走。

　　她怎麼可能捨得拋下婉兒一個人呢？

　　桂香沒想到畫眉的話如此坦白，一時也無話了，只餘對畫眉的濃濃的同情和憐惜。

　　這麼美好的女子，卻遭遇了這樣的不幸……

　　夫君猝死，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女子的身上都是一樁災難啊！若換了普通女子，只怕這時早就哭天搶地活不下去了。

　　畫眉表現出來的堅強讓桂香讚嘆不已：「畫眉，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你就說。」桂香真心的說道，很想為畫眉做些什麼。

　　畫眉想到一件事來：「桂香表嫂，還真是有事請你幫忙呢？」

　　還能有什麼事？一大堆的白布看得畫眉頭都痛，她哪裡會做孝服？還是請桂香替她做了趕快穿在身上，別被人挑出刺來。既然有守孝的風俗，她還是遵從為好。

　　桂香滿口應了下來，根本沒去問畫眉要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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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5:09 AM

第四十八章：一家之主真不易

　　等畫眉捧了一大堆白布堆在她面前，桂香才明白過來畫眉讓她做什麼。

　　桂香沒有多問，像什麼「你的手工活向來很好自己做就是了，幹嘛找我來幫忙」之類的，倒讓想了一堆理由的畫眉輕鬆省事了不少。

　　月荷也來幫忙做事。

　　等晚上雲生回來之後，就發現家中各人都穿上了孝服，一身素白的畫眉和婉兒，就連月荷也穿上了白色的衣衫。

　　門口掛上了白布，這些都是表示家中有喪事。

　　雲生沒顧得上其他，先到顧氏屋裡去了。

　　顧氏一日都未進米粒，只喝了兩次藥，說話都有氣無力，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雲生有些著急，說話間不自覺的有些不滿：「娘怎麼一天都沒吃飯，你們不會餵她吃一些嗎？」說是「你們」，可眼神卻向畫眉飄來。擺明是抱怨畫眉伺候照顧不盡心。

　　月荷忍不住為畫眉說話：「二哥，今天早上賴瘸子來要債，是大嫂一個人將他應付走的。娘生病了，村裡的李郎中來替娘看過之後開了方子，也是大嫂去鎮上抓的藥。」

　　畫眉見月荷替自己仗義執言心裡有些安慰，小姑子難得的挺身而出，算是不錯的啦！

　　雲生有些訕訕的道：「大嫂，對不起，我不是責怪你。只是見娘這樣子心裡著急，說話口氣就差了些。」

　　畫眉哪裡會去和一個小男生計較這些口舌，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雲生說起了今日在宋家的情景：「我和長鳴哥都分到了宋家的客人那裡做事，我在書房，長鳴哥負責打掃院落。從明日起，我和長鳴哥就不能天天回來了，宋家給我們安排了住處，半個月才能回家一次。」

　　提供食宿，半個月還能休息一天，工錢又不低，這份工真算是不錯。正值家裡困難之際，雲生能找到這樣一個謀生的事情，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事了。

　　雲生問起了賴瘸子來要債之事：「大嫂，家裡的錢根本不夠還給賴瘸子的，你今日是怎麼把他打發走的？」

　　畫眉簡單的說了幾句，輕描淡寫的說自己央求賴瘸子少要些債，賴瘸子也就答應了。

　　等雲生聽說賴瘸子只要了十二貫錢就走了之後，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大嫂，你是說賴瘸子只要了十二貫錢的本金沒有要六貫錢的利息然後就走了？」

　　畫眉點頭：「嗯。」

　　雲生震驚之下看向畫眉的眼光帶了些審視，似乎想看看畫眉究竟是有什麼不同了。

　　畫眉在雲生銳利的目光下力持鎮定，總不至於被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看出什麼異常來吧！自己好賴也是活了近三十年的女人了，什麼樣的陣仗沒見過，還怕他一個小屁孩不成？

　　雲生見畫眉一臉平靜的樣子，倒是不好再多追問什麼。反正，這筆債算是了了，接下來就是要努力掙錢，把欠周圍人的錢都還上。

　　雲生問起了畫眉家裡的經濟情況：「大嫂，如今家裡還剩多少錢？」

　　畫眉想了想道：「去掉今早的十二貫錢，還有給娘買藥三十文錢和買布的二十文錢，一共就剩兩貫錢。陶罐裡還剩下零散的銅錢。」

　　雲生默默算了會兒然後說道：「娘現在生病，每日都要吃藥，我看，這錢暫時就不還了，留在家裡先應付日常開銷吧！我已經預支了一個月的工錢，想再拿到工錢得等到兩個月以後呢！」

　　也只能這樣了，欠各人的錢一時半會哪有餘錢去還？

　　第二日，雲生先去大哥柳書懷的墳上去燒了紙，然後就又去了宋家。這一去，果真是半個月都沒有回來。

　　家裡只剩四個女人。顧氏臥床不起，月荷年紀輕輕還是個孩子，婉兒就更別提了，畫眉只好做起了一家之主。

　　顧氏接的繡活還沒做完，桂香每日來替忙著做些，再加上有月荷幫忙，總算是把這次的繡活都趕了出來。畫眉本來擔心桂香再替接繡活回來，她可做不來這樣的事來賺錢。好在桂香體諒她喪夫守孝，也就沒有提起此事。

　　柳書懷的死訊傳出後，有不少親戚上門來看望。

　　畫眉只認識來了一次的姑母柳氏，其他的一概不認識。

　　可是，總不能來了人都不知道稱呼一句吧，那似乎也太不像話了。急中生智的畫眉一遇到這樣的場合就將月荷也拖出來一起招呼，反正，跟在月荷後面稱呼總不會錯的。

　　過了半月左右，日子才漸漸安穩了些。

　　畫眉足不出戶，不是說女子應該為亡夫守孝百日麼？這時候到處亂跑得確很容易被人說出閒話來。反正她是個很宅很耐得住性子的人，就待在家裡不出去好了。

　　話說，家裡這點事情也夠她一個人忙活的。

　　每日忙三餐不說，還得熬藥給顧氏喝。照顧病人真不是件易事，顧氏整日流淚，要麼就發呆不說話，連飯都不肯吃。眼看著一日一日憔悴消瘦，看得畫眉都著急起來。

　　第一次抓的藥早喝完了，後來再抓藥畫眉沒有親自去，自己穿了一身孝服再去鎮上抓藥算什麼回事？

　　柳來順和他爹娘常來看看有什麼事要幫忙，畫眉趁機將抓藥一事拜託給了柳來順，他一個大男人，整日沒有別的事情，替跑跑腿也不算大事。

　　柳來順自打柳書懷出事後，良心發現似的，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安分了不少天。除了替抓藥，還能來幫著挑挑水什麼的。

　　畫眉樂得有人替做些重事。

　　天氣熱了起來，到了麥收的時刻。

　　這時候沒有收割機，收麥子都是人工。也就是用鐮刀一刀一刀的割，然後再一捆捆的放到獨輪車上運回家來。說起來不過是兩句話，做起來可真是夠人忙活的。

　　畫眉正在犯難之際，弟弟遠山來了，說是來幫忙收麥子。

　　畫眉忙問道：「遠山，你不是要上學堂麼？怎麼有時間來替我收麥子。」

　　遠山解釋說，一到收麥子的時候，學堂會放幾日的假，讓各人回家幫著做些事情。遠山惦記著姐姐畫眉，專程來幫忙來了。

　　畫眉很是感激，這種體力活女子做來總是不如男子的。

　　顧不得守孝期間不得出門的風俗了，總不能不去收麥子。一家子就指著這幾畝地的糧食呢！

　　好在雲生也回來了，說是宋少爺好心給他放了兩日假，讓他回來把地裡的活計忙完再去上工。

　　再加上柳來順一家子，短短兩日居然將地裡的麥子都收了回來。

　　人多力量大真是一點不假，麥稈堆在院子裡可以燒火，新收的麥子已經脫出了麥粒裝進口袋放在了屋中。

　　畫眉心裡安心了不少，人最重要的是吃飯，這個問題解決了才能談的上其他。看著那麼多糧食，心裡真是踏實了不少。

　　雲生剛一忙完家裡的事情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日子一天天的逐漸熱了起來，快到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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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2:39 PM

第四十九章：揚眉吐氣

　　顧氏的病沒見好轉，反而一日一日重了起來。

　　一進到屋子裡，就是濃濃的中藥味，還有股子說不出的怪味道。

　　畫眉仔細一想，才明白過來。顧氏身體不好，整日躺在床上，也沒洗澡什麼的，身上自然有異味。

　　畫眉只好燒了些水來，準備替顧氏洗洗澡。

　　顧氏本人卻不肯：「生病的人怎麼能洗澡，你是不是想讓我病越來越重，最好是一命嗚呼？」別看說話斷斷續續的，說出的話可真是氣人得很。

　　畫眉翻了個白眼，還以為顧氏變好了不少了，原來還是這副脾氣，嘴皮子上下一動，出來的準沒有好話。

　　畫眉好聲好氣得解釋道：「娘，你這多日不洗澡，身上都有味道了，還是洗洗的好。不講衛生的話，生病更不容易好了。兒媳這也是為你好。」

　　可惜，好心好意的話顧氏根本聽不進去，就是不肯洗。

　　畫眉真想就這麼隨她去，這個固執的女人，懂不懂什麼叫衛生啊！乾脆讓她這麼髒下去，真的一命嗚呼她還輕鬆了呢！

　　這麼想解氣了不少，畫眉心裡平衡了許多。

　　然後，畫眉伸手拖起了顧氏，將她扶著坐了起來。

　　顧氏一個不提防，被嚇了一大跳，見畫眉居然敢把自己就這麼拖了起來，顧氏有些惱怒：「你這是做什麼？」

　　畫眉一邊替顧氏脫外衣，一邊答道：「兒媳來替你洗澡，你若是實在不肯下床，最起碼也要將身子擦一擦。」

　　顧氏奮力掙扎，可惜她生病多日，身子虛弱根本沒有什麼勁，哪裡能掙扎得開。眼睜睜的看著畫眉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

　　顧氏又是生氣又是覺得羞辱，發起脾氣來：「你、你、你，你給我住手。」

　　畫眉很久沒見顧氏發火了，自打柳書懷死後，顧氏也像個半死人一般，整日就是垂淚加喝藥，連出房門都不肯。照顧了顧氏近一月了，畫眉都快以為忘了顧氏原本的性子是什麼樣子的。

　　現在看顧氏發怒，畫眉非但不害怕反而好笑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今這個家裡裡外外都是自己做主的緣故，畫眉的膽氣壯了許多。對著顧氏說話再無往日的害怕恭敬：「兒媳可都是為了你好，你還是不要再掙扎了，小心弄傷了自己。」

　　說著，又要替顧氏脫裡衣。

　　顧氏有氣無力的將畫眉的手撥開，嘴裡說話卻是毫不客氣：「你這是做兒媳的態度麼？趕快滾的遠遠的，月荷，你快過來！」

　　奇怪，說話無力的顧氏這時精神居然好了不少，臉上因為生氣紅潤了些。

　　月荷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本來帶著婉兒在院子裡，這時聽到屋裡的爭執聲忙跑了進來：「娘，大嫂，你們倆這是怎麼了？」

　　月荷見畫眉和顧氏拉拉扯扯的，不由得驚訝的瞪大了嘴巴，估計塞個雞蛋是沒有問題。

　　顧氏搶著說道：「你大嫂她非要替我洗澡，她定是不安好心，想讓我病的再厲害些！哼！」

　　說到最後，顧氏咳了起來。

　　月荷過來替顧氏捶背，等顧氏順氣了才道：「娘，你不要這麼想嘛！大嫂每天都熬藥給你喝，親自餵藥給你喝，怎麼會是想讓你病得更厲害些呢！」

　　顧氏沒想到月荷也向著畫眉說話，頓時惱了，怒斥了月荷幾句：「月荷，我這才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你現在就向著你大嫂了嗎？你連娘的話都不信了嗎？」

　　月荷一見顧氏罵她頭立刻低了下去，不敢再多言。眼角去朝畫眉瞟來，那意思顯然是說我可不敢再插嘴了。

　　月荷怯弱的性子畫眉自然清楚，今天能幫著自己說這麼一句話已經算是挺有良心的了，也別去奢求她會為了自己和顧氏頂嘴啦！

　　畫眉看顧氏精神似乎不錯的樣子，說道：「娘，你整日趟在床上對身體無益，人生病了應該多曬曬太陽，多呼吸新鮮空氣。這樣身子才好的快呢！」

　　顧氏明顯不相信畫眉說的話，冷哼了聲說道：「我不出去，我也不洗澡，你趕快給我出去。」

　　這個老頑固！

　　畫眉也惱了，好聲好氣得說了半天，居然還是不領情，太氣人了。

　　畫眉面容一冷：「你這麼癱在床上，我每日熬藥給你喝花費時間不說，而且還花了好多的錢去抓藥。娘，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在床上一直躺下去？書懷死了，我們誰都很傷心。尤其是我，書懷是我的相公，他就這麼走了我也痛不欲生。可是，死的人終歸死了，再傷心再難過他也活不回來了。難道，活著的人不應該好好的活下去嗎？」

　　一席話說的顧氏目瞪口呆，壓根沒想到昔日懦弱整日說不了兩句話的兒媳今日說話如此大膽：「你……」

　　畫眉眉毛一挑：「兒媳怎麼了？句句都是實話，雲生如今在宋家做事，一月辛辛苦苦賺的工錢只怕最多夠您喝藥的，我們一家子就這麼下去，就只能喝西北風了。您的身子不僅是您自己的，您應該為全家人保重自己才是。書懷去了，下面還有雲生和月荷，您病了一個月，可曾過問過他們兩個人？」

　　這番指責讓顧氏血氣上湧，臉漲的通紅：「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嫌棄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死了，好你來當這個家。」

　　這話說的太可笑了，畫眉真的笑了出來：「我來當這個家有什麼好處？一窮二白一無所有，靠著借來的這些許錢維持著，再這樣過下去就快揭不開鍋了，一家子都等著餓死。娘，您說這話未免太幼稚了。」

　　這話自然有些誇張，家裡剛收了麥子，還不至於到餓死的地步，畫眉故意這麼說也就是想氣氣顧氏而已。

　　自打到了柳家，畫眉還從未如此和顧氏說過話。以前的畫眉低眉順眼唯唯諾諾從不敢反抗，而穿越後的畫眉怕被看出端倪，一直小心翼翼的做人做事，夾著尾巴做人。

　　今天算是本性露了那麼一些些，好賴自己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曾在社會工作了好幾年，若是想鬥嘴顧氏哪可能是她的對手。

　　哇，這麼說話真是痛快啊！

　　畫眉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是揚眉吐氣。反正家中現在只有顧氏月荷婉兒還有她四人，嘴巴刻薄的雲生也不在家。月荷和婉兒都小，顧氏又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自己此時不昂首挺胸做人更待何時？

　　呃，這麼說好像自己有欺負人的嫌疑。不過，她說的話句句在理，可都是為了顧氏好。就看顧氏怎麼聽這番話了。

　　顧氏被氣得差點昏厥過去，上氣不接下氣得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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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1:13 PM

第五十章：糕點

　　月荷見顧氏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有些害怕了：「大嫂，你別再說了，你看娘的臉色好難看啊！」

　　畫眉假裝沒看見顧氏朝自己瞪眼，笑著對月荷說道：「娘現在的臉色可比剛才好多了，來，月荷，娘不習慣我替她洗澡，要麼，你替她洗吧！你是娘的親閨女，娘總不至於不好意思吧！」

　　畫眉不由分說的把這個任務安排給了月荷。

　　月荷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看看畫眉，又看看顧氏，左右為難。

　　從內心裡來講，月荷也很贊成畫眉的意見。天氣炎熱，人容易流汗。顧氏整日待在屋裡不愛開窗子，屋裡悶悶的有種說不出的怪味。身上更是散發出「異味」，真的應該好好洗洗才是。

　　不過，基於顧氏「淫威」，月荷根本不敢這麼說。

　　畫眉催促道：「月荷，你快些扶娘下床來，我把洗澡水兌好。」

　　月荷「哦」了一聲，朝顧氏那邊挪過去。

　　顧氏總算緩過氣來了，賭氣得說道：「我不洗，要洗你自己洗去。月荷，不准過來！」

　　月荷為難的望向畫眉：「大嫂，娘要是實在不願意，就算了吧！」

　　畫眉笑眯眯的說道：「月荷，你聽嫂子的話。替娘扶下床來洗澡。娘這麼髒下去，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生病的人更應該多洗洗澡曬曬太陽才能好得快。你也不想娘總是躺著不能動彈吧！」

　　月荷跺了跺腳，說道：「到底我是聽誰的！」

　　「聽我的！」顧氏和畫眉異口同聲的說道。

　　一看顧氏又要張口，畫眉搶著說道：「月荷，我去拿洗澡水來。」

　　畫眉麻利的將木桶拿到了房中，把洗澡水兌好了。顧氏在一旁連聲說「不洗」，畫眉壓根不理睬她。

　　婉兒被屋裡的動靜吸引了過來，跑到屋裡來問：「娘，姑姑，你們倆在這兒做什麼？」

　　畫眉對婉兒說道：「奶奶要洗澡了，婉兒聞聞看，奶奶的身上是不是有股酸酸的味道？」

　　婉兒不懂大人間的明爭暗鬥，聽話的跑到顧氏身邊，居然真的聞了聞。然後皺起了眉頭，人小鬼大的說道：「哇，奶奶的身上臭臭的。真的要好好洗澡了，奶奶，婉兒替你來洗好不好？把你洗得香香的。」

　　顧氏本來還想發脾氣，被婉兒這麼一說頗為不自在，暗想難道身上真的有異味了？自己嗅了嗅衣袖，好像真的酸溜溜的味道。

　　畫眉見顧氏有些意動，心裡舒暢的不得了。這時還是給個台階給她下吧，若是這麼僵持下去，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把澡洗完。雖說天氣熱了一些，可是畢竟不是酷暑炎夏，溫度最多二十來度，還沒到三十度以上。萬一磨磨蹭蹭的受了涼，讓顧氏病情變重，可就真的是她的不是了。

　　想到這兒，畫眉柔聲的說道：「娘，您看，兒媳把水都兌好了，不冷也不熱。您過來試試看，我和月荷一起扶您過來洗。」

　　顧氏的臉色因為畫眉的殷勤好看了一些。她剛才那麼生氣說到底一大半是因為畫眉和她頂嘴的緣故。現在見畫眉又恢復了往日的小心伺候，心情好了很多。

　　顧氏也不出聲，隨著畫眉和月荷將她從床上扶下來。

　　顧氏每日就是喝點稀粥，人整個瘦了一圈，腳步輕飄飄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剛下了床腿一軟差點摔倒，畫眉連忙將顧氏扶穩了。

　　好不容易將顧氏扶到了澡桶旁邊，畫眉將顧氏扶著，讓月荷替顧氏將身上的衣服脫了，然後扶著顧氏進了桶裡。

　　又是洗頭又是搓背，等顧氏出了桶後一看，洗澡水都快渾濁的看不清了。

　　顧氏的臉微微一紅，洗完澡後身子自然舒適得多，不過，她的個性是怎麼也說不出一個謝字來的。

　　畫眉也沒指望顧氏感恩戴德的謝自己，心想只要她配合別跟自己添亂就算不錯的了。

　　顧氏郁結的心情總算散開了一些，主動的要到院子裡去曬曬太陽。自打柳書懷死後，這還是顧氏第一次出房門來。

　　月荷高興的陪著顧氏一起坐在院子裡聊天。

　　婉兒也坐在顧氏的身邊，三人其樂融融的曬著太陽。

　　顧氏久未出房門，如今坐在院子裡曬著暖洋洋的太陽，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只是一想起意外身亡的兒子柳書懷，不時還會長吁短嘆。

　　畫眉替顧氏的房門窗子都打開，讓屋裡透些新鮮空氣。

　　待到天色將晚之際，雲生居然回來了。

　　顧氏見到雲生說不出的高興：「雲生，你今日怎麼回來了？」

　　雲生沒想到顧氏竟然出了房門在院子裡曬太陽，再一看顧氏的臉色似乎比上一次回來時好看了些，雲生心裡頓覺安慰：「娘，明日輪到休息，所以今晚我就回來了。」

　　短短的一個多月，雲生秀氣得臉龐多了些許的成熟。說話做事有了大人風範，有模有樣的。

　　雲生舉起手裡的一個紙包來：「婉兒，快來看二叔給你帶了什麼？」

　　婉兒好奇的走了過去。

　　雲生獻寶似的將紙包打開，裡邊赫然是幾塊糕點。

　　婉兒眼前一亮，開心的差點沒跳起來：「哇，二叔，你對婉兒太好了。婉兒最愛二叔了！」

　　雲生呵呵一笑道：「來，婉兒，拿去吃吧！」

　　婉兒捨不得一個人吃，先是撿了塊給顧氏：「奶奶，你身子不好，你先吃一塊。吃了以後身體就會好了，不用再喝那個苦苦的藥了。」

　　顧氏被婉兒的童言童語逗的笑了起來：「奶奶不吃，婉兒吃就行了。看婉兒吃奶奶的身子好的更快！」

　　婉兒又拿了糕點給姑姑月荷，月荷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見到好吃的早饞的不行。和婉兒兩人吃的分外開心。

　　婉兒又高聲喊道：「娘，你也快來吃。二叔帶回來的糕點可好吃啦！」

　　畫眉雖然對古代的所謂糕點很好奇想嘗嘗，可是見婉兒和月荷兩人吃的那麼開心，哪裡還忍心把為數不多的糕點再吃掉一塊。於是笑著搖頭：「婉兒，你吃吧！娘不餓，不想吃糕點。」

　　婉兒嘖嘖稱讚糕點好吃，月荷也連連點頭，把畫眉的好奇心都勾了起來。走過來一看，糕點算不上怎麼精細，應該是麵食類，估摸著放點油放點糖就能做出來。

　　前生她最愛吃甜食，對點心一直情有獨鐘，還為此特地買了烤箱，自己做些小餅乾小點心小蛋糕什麼的。現在看到婉兒吃的這個說不出名字的糕點，畫眉心也癢了起來。

　　伸手捏了一小角放入口中，仔細的品味了一下。

　　嗯，有點甜，有點粘，味道嘛，可以打個八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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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7:42 PM

第五十一章：婉兒生病

　　婉兒吃的心滿意足，對著畫眉說道：「娘，這個糕點可真好吃。婉兒若是能天天吃到這麼好吃的糕點那該有多好啊！」

　　畫眉替婉兒將嘴角邊的碎屑抹去，笑著說道：「等以後娘有錢了，一定天天買給婉兒吃。對了，雲生，你今天怎麼會帶糕點回來，在哪兒買的？」

　　雲生笑著答道：「我哪有錢買這麼貴的東西，這是宋少爺在書房看書時常備的點心，有的時候吃不完了，就會賞給院子裡的丫鬟們吃。這些是院裡的一個丫鬟送來給我吃的。我本來不打算要，後來一想婉兒月荷都愛吃這些甜食，就帶了回來。」

　　畫眉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趣：「是哪個丫鬟送給你的？」丫鬟捨不得吃專門送給雲生，足可見對雲生有些好感。想想雲生眉清目秀一副小帥哥的模樣，說不準有哪個春心盪漾的小丫鬟看上了雲生呢！一想到這兒，畫眉就覺得頗有興味。

　　雲生警惕的望了畫眉一眼：「大嫂，你問這個做什麼？」

　　喲，警覺心還真強！畫眉開玩笑得說道：「看看是什麼樣的姑娘看中了我們家的雲生啊！」

　　雲生沒想到畫眉這麼直接的說了出來，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大嫂，這話可別亂說。什麼看中不看中的，小蓮比我還大一歲呢！她只不過送了些糕點給我，可沒有別的意思。」

　　哦——原來那個丫鬟叫小蓮啊！

　　畫眉悶聲笑了起來，到底還是嫩啊，不過才兩句話就把這個送糕點的小丫鬟給供了出來。

　　看雲生這麼大的小男生居然就開始有女子給他暗送秋波了，還真是有趣得很啊！

　　不過，古人結婚都早得很，十五六歲就成親的都比比皆是。雲生眉清目秀長相俊俏，很容易引來同齡小女生的好感的。

　　月荷在一旁嘻嘻笑道：「二哥，這個小蓮是幹什麼的，為什麼她會有這麼好吃的糕點？」

　　雲生不大願意再提起這個小蓮，淡淡的解釋了一句：「小蓮是宋少爺的貼身丫鬟，宋少爺常把吃剩的糕點賞給她的。」

　　月荷沒那個看人臉色說話的本事，徑自往下說道：「二哥，你以後把這個小蓮巴結好了，讓她多送點糕點給你帶回來給我們吃……」

　　雲生的臉都快黑了：「月荷，你少講兩句行不行。」真好意思說出口，讓他出賣色相去討好一個丫鬟，就為了幾塊糕點？他才不願意呢！

　　畫眉笑得肚子都痛了，好久沒今天這麼開心了，看雲生別彆扭扭的樣子還真有意思。青春期的少男啊，表面正經心裡指不定多樂意多高興呢！看不出雲生也是悶騷的個性。

　　雲生因畫眉的明顯的嘲笑之意臉色愈發難看，忍不住衝口而出說了句：「大嫂，你別在那胡思亂想了，我跟小蓮根本什麼都沒有。就是因為我平時在書房裡伺候的，平時跟宋少爺接觸得多，所以跟小蓮見面的機會也多了點。因此還算得上熟悉，不過，很少單獨說話。」

　　瞧瞧瞧，還真能解釋。越解釋越有問題，若真的什麼都沒有那麼急著解釋幹嘛？還說了那麼長一串？這可不大像雲生的個性。

　　畫眉臉色一正：「是是是，小蓮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這總行了吧！」還是別把雲生惹急了，說不準剛燃起的愛情小火苗就被這麼澆熄了，那多可惜。

　　雲生明顯感受到畫眉的言不由衷，又不好再爭辯什麼，只好悶悶的把這口氣咽下了。

　　半個月才回來一次，雲生在家裡結結實實的做了一天的事情。

　　早上先是去挑了滿滿一缸水，然後就是打掃院子。下午特地去了柳書懷的墳上燒紙去了。

　　顧氏掙扎著也跟著去了。

　　畫眉見顧氏下地走路都輕飄飄的風一吹就能吹倒的樣子，很想勸顧氏不要去，孰料，還沒等張嘴，顧氏就說道：「畫眉，你難道不去書懷的墳上去看看嗎？」

　　一雙眼睛像雷達似的掃了過來，害得畫眉本想說不去的硬生生的改成：「去，當然要去。就算是雲生不說，我也想著這兩日有空到墳上去看看得。」

　　這一個月來，她很少去柳書懷的墳上去。以守孝的名義在家裡待著連院門都不出。現在被顧氏這麼一說，畫眉也警覺自己似乎在柳書懷的死亡上表現的太過冷靜理智。一點都不像死了丈夫的女子那麼悲切哀傷。顧氏因為兒子身亡受不了打擊病倒在床，她這個最該傷心的妻子卻若無其事，豈不是太不合理了？

　　想到這兒，畫眉只覺得背上冒出陣陣冷汗來。

　　欸，整日忙著照顧小的伺候老的，哪裡還想得起來裝出痛不欲生的樣子。現在起可要注意些才是，也不知道這時候再來補救會不會有些晚……

　　柳家幾人都穿著孝服到了柳書懷的墳上。

　　這是柳家村的墳地，稀稀拉拉的幾棵樹種在周圍，中間一大片地到處都是圓溜溜的墳。

　　今天天氣有些陰沉，而且下起了小雨，陰凄凄的讓人渾身都不舒服得很。

　　顧氏顫顫巍巍的到了墳前，一聲「我的兒啊」，然後就痛哭起來。

　　雲生和月荷都抹起了眼淚珠兒，婉兒不用說也「哇」的哭了起來。

　　畫眉本來也沒什麼感覺，可是在這樣的情景下不哭似乎挺說不過去的，也跟著用袖子捂住臉嚶嚶的哭了起來，眼淚沒流出多少，反正出聲應個景就是。

　　小雨飄飄灑灑居然漸漸下的大了起來。

　　出家門時也沒帶雨傘，這時候被淋著還真是難受。不知道有沒有人喜歡淋雨什麼的，有的女生偏愛這一套。在小雨紛紛時和心愛的人共撐一把傘在雨中漫步，想起這場景都浪漫的不得了。不過，畫眉從不愛淋雨。總覺得身上被淋得濕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特別的不舒服。

　　眼看顧氏還在墳前跪著哭的死去活來的，畫眉實在忍不住了：「雨這麼大，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要是再受涼了怎麼辦？」

　　雲生和月荷也都萌生去意，只有顧氏還在哭個不停。

　　畫眉去摸摸的婉兒的小手，冰涼的讓人心疼。也顧不上別的了，畫眉連忙催促道：「娘，快些回去吧！婉兒被雨淋著會生病的。」

　　這句話好賴起了點作用，顧氏終於起了身。

　　雲生和月荷連忙過去把顧氏扶住，一起回家去。

　　畫眉真想罵自己是烏鴉嘴，婉兒居然到家不一會兒就發起燒來，就連顧氏也咳嗽的厲害起來。

　　雲生打了把傘就跑到鎮上去抓藥，畫眉連連喊住他：「雲生，這些錢你拿著，記得抓藥時一定要說清楚是孩子，千萬別再照著大人的份量給開藥。」在現代，兒童藥和大人用的藥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不知道這時候開的中藥有沒有孩子用藥和成人用藥的區別。

　　等雲生回來後，天已經黑了。

　　畫眉忙將藥煎好了，端來給婉兒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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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8:04 PM

第五十二章：糖角

　　中藥黑呼呼的，總散發著一股嚇死人的怪味，喝起來更是苦的不得了。

　　婉兒剛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好不容易咽了下去，然後就不肯再喝了：「娘，好苦，婉兒不想喝。」

　　畫眉無奈的說道：「婉兒，藥是很苦，可是若不喝藥的話，你的病就不會好。病若是不好的話，就得天天待在床上，哪兒也不能去。聽話，快將藥喝了，快點好起來。」

　　婉兒苦著臉一小口一小口的將藥喝了，好在家裡還剩些昨天沒捨得吃完的糕點，畫眉拿過來給婉兒吃些，把嘴裡的苦味壓一壓。

　　婉兒整整喝了一個星期的藥，身子才逐漸好轉。中藥治病雖說治本，但是療效慢也是真的。看孩子每日皺著眉頭喝藥的樣子真是怪可憐的，畫眉變了法子的做些可口的好吃的給婉兒吃。

　　家中沒有別的，雞蛋總是有的。畫眉可不像摳門的顧氏似的捨不得，把雞蛋拿了過來，用些白麵，做些雞蛋餅子給婉兒吃。

　　這時候的糖不像現代看到的白砂糖那麼好看，粗糙得多，也沒有那麼甜。而且，價格貴的離譜，普通農家一般都捨不得吃。

　　柳家的廚房裡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小罐子糖放在那兒，畫眉無意中發現了，高興的拿來做點心給婉兒吃。

　　可惜沒有烤箱，只好上鍋蒸些麵食。偶爾放些糖，有些甜味，婉兒吃了香的不得了，連聲說好吃。

　　月荷沾光也跟著吃了不少，連連誇道：「大嫂，你做的這是什麼，真是好吃。」

　　畫眉失笑，這也算好吃麼，不過是最簡單的糖角罷了。做成三角形狀，裡面包上些糖，蒸熟後裡面能淌出黏黏甜甜的糖汁來，咬的時候得慢慢的輕輕的，不然很容易燙到嘴巴。

　　月荷第一次吃的時候太過心急，沒等聽完畫眉囑咐就一口咬了下去，結果被燙的哇呀一聲喊了出來，惹的畫眉笑話了半天。

　　拿去給顧氏吃，顧氏還沒等送入口中，就急急的問道：「你就這麼用白麵做得，沒兌些棒子麵麼？」

　　畫眉早料到一定會被顧氏責罵一通，乾脆老實的承認了：「是啊，兒媳覺得棒子麵做出的窩窩頭太粗糙了些，婉兒這兩日身體不適，我就想著做點麵食給婉兒吃。」

　　顧氏恨恨得說道：「這次就算了，以後還是做點窩窩頭來吃。」

　　畫眉嘴上應了，心想到時我怎麼做你能管的著嗎？

　　家裡剛收了不少的麥子，估摸著顧氏是想留著以後賣些錢所以一直不大捨得吃，反而老是吃棒子麵。那窩窩頭吃一頓兩頓還成，吃多了嘴裡能淡出鳥來，恨不得夾點肥豬肉吃下去才好。

　　顧氏咬了一口，沒提防裡面還有糖汁，被燙的喊了一聲：「欸喲，燙死我了！這裡面是什麼？」

　　畫眉忍不住笑答道：「是糖，娘，您慢點吃，這剛出鍋不久，燙得很。」看顧氏被燙的連連吐舌頭，那個樣子真是可笑得不得了。

　　顧氏一聽到畫眉的話就急了：「你說什麼？裡面還包著糖？」

　　畫眉理所當然的答道：「是啊，兒媳看廚房裡還有糖就用了些，還剩一半呢！兒媳還留著一半在那兒，沒捨得都用光了。娘，您看兒媳現在挺知道節省的吧！」順便表表功。

　　顧氏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你、你這個敗家的東西，就把咱家糖這麼糟蹋了？」

　　糟蹋？這個詞可太難聽了。

　　畫眉決定和婆婆好好理論理論：「娘，您說這話兒媳可不愛聽了。這糖角婉兒和月荷都很愛吃，吃進肚裡的東西怎麼能叫糟蹋。對了，您也嘗嘗，味道真是不錯呢！」

　　顧氏用手指著畫眉罵道：「你知道糖多少文錢一兩麼？整整五文錢一兩啊，那點糖我本是打算著留到過年時候再吃的。你居然就這麼把糖吃了一半，不是糟蹋是什麼？」

　　畫眉絲毫不退讓：「娘，兒媳不這麼認為。又不是天天這麼吃，偶爾吃一次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不過是五文錢一兩，您一天喝的藥也不只這個錢呢！」

　　這話堵得顧氏剩餘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和畫眉大眼瞪小眼的生氣。

　　畫眉自認為說的話一點都沒錯，本來嘛，顧氏這一個多月來喝的藥錢把家裡的餘錢用了一半，要是身體好好的把這些錢拿來買糖吃恐怕天天吃都吃不完。

　　顧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跟我頂嘴。」

　　說起這個，顧氏的話就滔滔不絕了：「做兒媳的要有做兒媳的本分，伺候婆婆要盡心盡力，更不應該和婆婆頂嘴。哪有像你這樣子的，你剛才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嫌棄我了是不是？哼！」

　　畫眉聽了顧氏的婆媳理論只想翻白眼，這說的是人話嗎？照她的話，兒媳只有聽話順從的份，只有伺候人的份，連句話都不能隨便說。說兩句就是和婆婆頂嘴，那做兒媳豈不就是沒有聲音的傭人奴僕？

　　「娘，您的話嚴重了，我哪敢嫌棄您哪，伺候您還來不及呢！」仔細一聽，話中有話。是「哪敢嫌棄您」而不是「不嫌棄您」，畫眉拐著彎的說出自己的不滿。

　　別看顧氏平日奄奄一息無精打采的樣子，可一要是教訓起畫眉立刻就有了精神。

　　就聽顧氏長篇大論的訓了起來。

　　說來說去無非還是那幾句，畫眉這耳進那耳出，根本沒細聽她到底在說什麼。

　　顧氏一口氣歇了下來，正準備喘口氣再接再厲，畫眉忙趁著這空檔說道：「娘，您還是趁熱吃了吧！反正糖也被兒媳用了，您要是不吃可就浪費了。欸呀，糖汁都快淌出來了。」

　　顧氏向來節省慣了，一聽畫眉這麼說，立刻閉嘴了，把咬了一口的糖角湊到嘴邊吃了起來。

　　糖汁不像剛才那麼燙了，味道還真是不錯，顧氏不由得吃得快了起來。

　　畫眉看顧氏吃得很香的樣子暗暗好笑，殷勤的問道：「要不，兒媳再給您去拿一個過來吧！」

　　顧氏不由得點了點頭，旋即又強調了一句：「以後再用糖一定要經過我的同意知道了麼？」

　　畫眉敷衍的應了聲。

　　哈哈，這個顧氏其實也好應付得很。她說什麼自己都應著再說，反正背地裡還不是想聽就聽不想聽就不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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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15 PM

第五十三章：一語驚醒夢中人

　　婉兒跑出去玩了會兒，回來時早已兩手空空。

　　畫眉有些奇怪的問道：「婉兒，你拿的糖角已經吃完了嗎？」加上剛才吃的一個，婉兒足足吃了兩個呢！她做得糖角個頭可不算小。

　　婉兒笑眯眯的說道：「娘，婉兒把那一個糖角給了小栓子吃了，小栓子幾口就吃完了，直誇好吃呢！」

　　畫眉誇婉兒道：「婉兒這麼做就對了，有好吃的東西就要和要好的夥伴一同分享。不過，這件事你就別告訴你奶奶了。」估計顧氏知道了又得心疼上半天，就憑她那個吝嗇勁兒，嘖嘖！

　　婉兒剛點頭，就見小栓子探頭探腦的過來了，還是流著長長的鼻涕，一吸一吸的。

　　小栓子比婉兒大一些，到底也還是孩子，也不懂得拐彎抹角，心裡想什麼就這麼說了出來：「婉兒，你剛才給我的那個叫什麼？又甜又好吃，我還想吃。」

　　畫眉被逗的樂了出來，孩子就是孩子，瞧這話說得多實在。

　　不過，她就是喜歡和孩子打交道。又直接又簡單，想什麼就說出來，什麼心思也不用猜。

　　畫眉主動的拉起了小栓子的手說道：「小栓子，那個叫糖角，我再去拿一個給你吃好不好？」

　　小栓子開心的跳了起來。

　　秀玉進了柳家院子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她連忙說道：「畫眉，你別再拿給小栓子吃了，留著給你家婉兒吃好了。小栓子，快跟娘回家去！」秀玉一轉眼就找不到兒子，一猜就知道小栓子準是來討要東西吃了。趕緊的跟著找了過來。

　　小栓子賴在畫眉身邊不肯回去：「不，我還要吃糖角，我不回去！」

　　秀玉嚇唬小栓子道：「你再不過來，娘可要生氣了。」

　　小栓子在糖角和親娘之間徘徊許久，最終還是下了決心：「那等我吃完了糖角你再生氣揍我好了。」

　　畫眉哈哈笑了起來，小栓子還真是可愛啊！

　　秀玉拿兒子沒辦法，滿是歉意的看向畫眉：「欸，孩子真是不懂事，對不住了。」

　　這年月誰家能捨得常用白麵做食物？本來這時候的糧食產量就低，一畝地收個兩三百斤而已，萬一再遇上荒年就連飯都吃不上了。幾畝地打得糧食省著吃才能夠吃一年的，基本上家家都以小米、高粱米、棒子麵為主食。

　　畫眉不在意的說道：「秀玉，你也太客氣了，孩子吃點算什麼。來，我到鍋上拿兩個出來，你也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說完，拖著秀玉到了廚房。

　　秀玉半推半就的跟著畫眉來到廚房，畫眉從蒸籠裡拿出兩個熱呼呼的糖角來，給了小栓子一個又給了秀玉一個，順便提醒道：「吃的時候慢一些，裡面的糖汁比較燙，咬上一口後等涼上一會兒再吃。」

　　小栓子吃的心滿意足，連聲說好吃。秀玉在旁邊不時的提醒他慢些。

　　說說笑笑中，秀玉也嘗起了糖角。

　　一口下肚之後，秀玉讚不絕口：「畫眉，你的手藝真是好，這糖角是怎麼做出來的。真是好吃。」

　　得到了秀玉的誇獎，畫眉心裡也很高興：「你真覺得好吃嗎？其實做法很簡單，就是把麵和好後，裡面包一些糖，然後捏成三角形。上籠蒸熟就行了！」

　　秀玉咋舌道：「你可真是捨得，我平時在家裡哪裡捨得用糖來做餡，貼些白麵餅子就算好的了。再說了，饅頭我還勉強會做，可這三角形的糖角我可是做不來。」

　　畫眉會心一笑，別說是三角形了，以前做點心時什麼稀奇古怪的造型沒做過？這對她來說是小菜一碟。沒想到這點子小手藝在秀玉的眼中居然如此厲害，讓畫眉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自己總算不是想像中的一無是處了，呵呵！

　　不一會兒，秀玉就把一個糖角吃的乾乾淨淨。再看小栓子，吃的更是撒歡，早吃光了，正在那舔嘴脣呢！那副饞貓樣子無疑是對畫眉最大的讚美，看得畫眉心情舒暢得不得了。

　　廚師最大的成就莫過於做出的食物有人愛吃並且吃得一乾二淨。

　　畫眉本來只是一時來了興趣，看到糖才想起做些糖角，再加上糖不是很多又只用了一半，所以只不過做了十來個糖角，正好蒸了一蒸籠。婉兒吃了一個，月荷吃了兩個，顧氏吃了兩個，自己吃了一個，小栓子吃了兩個，秀玉吃了一個，還剩下六個。

　　畫眉見小栓子如此愛吃，索性又拿了兩個出來，非讓秀玉帶回家給小栓子晚飯時候吃不可。

　　秀玉推辭不過，滿是感激的拿著走了。臨走時隨口說了句：「畫眉，我看以你這手藝，以後去做點小生意，專門蒸饅頭糖角賣一定生意很好。」

　　畫眉一楞，等秀玉走後就琢磨了起來。

　　家裡這一個多月因為顧氏一直生病吃藥再加上日常生活開支，僅有的兩貫多錢已經用了一小半，她正發愁著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俗話說，坐吃山空，總不至於一家子就等著雲生在宋家做工拿的工錢來過日子。

　　家中還欠了周圍一大堆債務，雖說人家都沒催著要，可還錢是遲早的事情。一月兩月不著急，可要是拖到一年半載不還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與其等著人家主動上門要不如主動賺錢還掉更好。

　　畫眉也在考慮著賺錢的事情。

　　按理說一個堂堂的穿越女在古代賺點錢應該是小事一樁，沒見到諸位穿越前輩都是賺錢高手麼？開美容院的開飯館酒樓的等等等等利用現代知識或是一技之長在古代賺錢，好像手到擒來一點勁都不費似的。

　　可是自己呢，既不會種地也不懂莊稼，連個普通的農婦都做不好。

　　繡活嘛，一竅不通，僅僅會穿針引線，釘個鈕釦啥的還將就，稍微有難度的都不會。剪裁製衣就更不能提了。

　　想到古代女子都掌握這麼多生存技能，畫眉就覺得汗顏不已，以前總覺得古代女子一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相夫教子靠著丈夫養活就行，現在才知道在古代生存的確是不易。

　　今日秀玉無意的一句話倒是點醒了畫眉。

　　對呀，沒有本錢不能做什麼大生意，可以先從小生意做起嘛！投資小見效快回籠資金迅速的小本生意多的是，像這個賣饅頭糖角的主意就很不錯啊！，還可以做些肉包子來賣……

　　自己別的不說，做麵食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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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16 PM

第五十四章：美好的打算

　　前世的自己在和向東結婚後為了做一名合格的家庭主婦，還特地在週末的時候去進修了廚藝，除了學做菜還學了做麵點。她每次學會了做一樣，就迫不及待的回來做給向東吃。

　　只不過，後來向東漸漸的不肯再回來吃她做的飯菜，她也就漸漸的不肯再在廚房裡鑽研了。

　　如果連一個男人的心都拴不住，那拴住男人的胃又做什麼？

　　最可悲的莫過於做了滿桌子菜卻等不到男人回來吃飯……

　　畫眉甩甩頭，把不愉快的回憶全都甩掉。不想再去想這些陳年舊事！

　　還是來想想眼下的事情吧！

　　估摸著現在要是和顧氏說這件事情，準被罵得狗血淋頭不可。

　　理由很簡單，柳書懷才死了不到兩個月，自己這個新寡之婦就迫不及待往外跑去做什麼生意，這也太不像話了。好賴也得等熬過這百日喪期再說。

　　猜想最大的阻力就是顧氏，她哪裡能允許自己這個兒媳婦如此拋頭露面的去做小生意呢？

　　到時候想必又會有一場惡戰要打，她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不過，肯定是要和顧氏對戰到底。

　　想到這兒，畫眉覺得鬥志昂揚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去和顧氏把這件事挑明說開，然後和顧氏大吵那麼一架，然後把顧氏說的啞口無言俯首稱臣，哈哈，這個場景想想都讓人激動愉快啊！

　　畫眉心裡不停的盤算著此事，在小村子做這個生意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家家戶戶都有女子在家，誰不會做些麵食之類的。她要是做糖角之類的在村子裡賣哪能賣得出去，再說了，誰家又能捨得花錢買這個吃？

　　嗯，看來得到鎮上去做生意。

　　鎮子上富裕的人家多，做生意的也很多，到處是小酒樓、小飯館、小商鋪子，還有賭場窯子之類的。到時找個好些的地段來開張，不愁沒有生意。只要自己做得麵食美味可口價格公道，還愁沒有生意麼？

　　也不指望能發什麼財，夠養家餬口把欠的債都還完了就成……

　　越想越美，畫眉喜滋滋的做起了美夢來。

　　在等待之中，日子過得似乎緩慢起來。扳著手指一天天的過，巴望著守孝期快點到，卻是越心急日子過得越慢。畫眉只好按捺住性子等下去。

　　婉兒的身體好了，可是顧氏的身體卻總不見大好。好一陣子，壞一陣子，剛能下床走動了，過兩天就又加重了。這麼反反覆覆的，喝藥就沒斷過。

　　畫眉想帶著顧氏到鎮子上去找個好大夫來瞧病，可是顧氏死活不答應：「不行，那得花多少錢。」

　　畫眉好聲勸道：「娘，您喝了這麼長時間的藥也不見好。兒媳自然著急得很，抓藥花錢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時間長了身子很容易拖垮了。這藥不見效我們就再換一樣試試好了。不然總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您說呢？」

　　畫眉算是看透了顧氏的心思，她不就是捨不得這一點錢麼？其實天天這麼喝藥更浪費錢。而且天天都要人伺候著，若顧氏的身體不快點好，她以後想做生意連門都沒有。總不至於把顧氏扔給月荷一個小姑娘照顧吧！

　　顧氏躊躇了半晌，終於狠下心同意了。

　　然後，怎麼去鎮子上又成了問題。

　　雲生沒在家，家中連個男丁都沒有。畫眉也不過是纖弱女子，哪能扶的動顧氏。想來想去，也只能去找柳來順幫忙了。

　　畫眉囑咐月荷去請柳來順幫忙，不一會兒就見月荷回來了：「大嫂，來順哥一會兒就來了。」

　　柳來順不知從哪兒推了輛獨輪車過來了，說是讓顧氏坐在上面他推著就成。

　　畫眉看了一喜，這可比扶著顧氏走那麼長的路好多了。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年代還有交通工具這回事呢？飛機、火車、汽車、電動車想是別想，不過，還有這種獨輪車。對了，有錢人家出行都是坐馬車坐轎子的。

　　月荷帶著婉兒在家裡，畫眉就和柳來順一起帶著顧氏去了鎮子上。

　　柳來順到底是個壯年男子，推起車來不費多大勁兒，畫眉只要跟在旁邊就行。

　　剛走了幾步，畫眉就後悔了。自己這一身孝服也太顯眼了些，村子裡的鄰居們個個對著自己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又說些什麼了。

　　桂香在門口也見到了這一行三人，連忙過來問道：「畫眉，來順兄弟，你們帶著姑母這是去做什麼？」

　　畫眉嘆了口氣說道：「桂香表嫂，娘這一陣子身子總是不見好。我著急得很，想帶娘到鎮子上去找個好些的大夫看看病。」

　　桂香也想陪著去，畫眉說道：「桂香表嫂，這麼著吧，我們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麻煩你照應一下月荷和婉兒兩人。」

　　桂香欲言又止，看了畫眉和柳來順一眼，想說些什麼卻又礙於顧氏也在沒有開口，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畫眉渾然未覺桂香的滿腔心思，徑自陪著顧氏去了。

　　柳來順心情很好的樣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畫眉搭訕。畫眉本不大想搭理他，可一想這兩個月來多虧了柳來順幫著抓藥挑水什麼的，家裡的重活柳來順幫著做了不少，大大的減輕了自己的負擔。這麼想著，也就不好意思過分的給冷臉子給柳來順看了。

　　柳來順一見畫眉肯搭理自己高興起來，東扯西扯的說個沒完沒了。

　　顧氏自打出了家門後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舒適，再有柳來順在耳邊叨叨叨叨的更是頭痛：「畫眉，還有多久能到鎮子上？」

　　畫眉總共也就到鎮子上來了一次，哪能分的清還有多長時間能到。一時答不上來。

　　柳來順搶著答道：「二嬸，一會兒就到了。您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歇會再走好了。」

　　顧氏沒好氣得說道：「不用了，你只要把嘴巴閉上少說點話就成。我的頭都被你吵疼了！」

　　柳來順被顧氏說得很是尷尬，不自覺的朝畫眉看了一眼，發現畫眉在偷笑更是老臉一紅，一路上安靜了不少。

　　到了鎮子上，畫眉想起了上次自己曾到回春堂去抓藥遇到的那個郎中，那個郎中傲氣得很，不知道治病的本領怎麼樣……

　　柳來順也問道：「弟妹，你打算替二嬸帶到哪兒去看病？」

　　畫眉為難起來，想了半天說道：「要麼就到每次抓藥的回春堂去看看好了。」

　　一行三人惹來了不少一樣的目光，大半都是衝著畫眉來的。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穿著一身素白衣裙的畫眉楚楚動人，好多男子都張望個不停。

　　顧氏注意到這樣的情況有些不悅，瞪了畫眉兩眼。

　　畫眉自覺自己無辜得很，她又沒衝著誰看又沒衝著誰笑得，人家看她她能怎麼辦？

　　好在回春堂一會兒就到，裡面的夥計早迎了上來，熱情的招呼畫眉一行三人。

　　柳來順扶著顧氏坐到了郎中面前，恭敬的請郎中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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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19 PM

第五十五章：寡婦門前的是非（一）

　　那郎中就是上次畫眉來抓藥時看見的那一個，每日裡回春堂人來人往不知有多少，他初時看到畫眉只是覺得眼熟，等看到畫眉遞來的方子才想起兩月前這個女子也曾來過這兒。

　　郎中顯然也是個心胸狹窄之輩，居然拿著方子對畫眉說道：「這方子喝了兩月可曾見效？」

　　裝模作樣！

　　畫眉給他下了個定論，現在把病人都帶到他面前了，還問這種無聊的話題，足見此人心胸寬大不到哪兒去。

　　畫眉假笑道：「這位大夫，您還是先替病人看病吧！俗話說，醫者父母心，您忍心見病人在您面前受苦麼？」

　　這一頂大帽子砸下來，郎中的臉色頓時沒那麼好看了，得意的笑臉一收，為自己辯解道：「這問題自然重要，你婆婆之前一直喝這個方子，我總得知道效果如何才好問診。」

　　這話說的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畫眉只好答道：「我婆婆喝這個方子似乎有些效果，不過，總不見大好，好幾日壞幾日，病情反覆。」

　　郎中點了點頭，又讓顧氏伸出舌頭給他看看，然後看了看顧氏的面色，低頭想了會說道：「恕我直言，你並沒有什麼大病，你的病不在身體上，而是在心裡。」

　　顧氏一楞，急急追問道：「這位大夫，你說的是真的嗎？」

　　郎中捋鬍子說道：「敝姓黃，你們可以稱呼我黃大夫。看你面色舌苔，沒有多大異常，先前郎中開的藥有清火去熱之效，按理來說，十日左右你的病就該能好。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月，你還是沒有明顯好轉跡象，這只能說明你的病不在身上，而是在你的心裡。你因為兒子去世而鬱結在心，憂傷過度，這才導致你病情拖沓。」

　　一番話說的畫眉點頭不已，看來這黃大夫人說話雖然不大討人喜歡，但是醫術倒是真的不賴。仔細一想，還真的是這麼回事。

　　顧氏整天躺在床上連房門都不大肯出，不是唉聲嘆氣就是愁眉苦臉，這病哪裡能好。

　　黃大夫開導了顧氏一番，又重新開了方子，吩咐小夥計照方抓藥。

　　小夥計俐落的抓了五日份量的藥，然後將幾大包藥遞給了畫眉。

　　柳來順早搶著將藥接了過來，很是殷勤。

　　付了高額的診費後，畫眉暗自心疼。看來，不管是什麼時候，人生病吃藥都是貴得嚇人。

　　顧氏眼睜睜的看著畫眉付了診費，出了回春堂的門就抱怨道：「都說了不要到鎮子上來看病，診費這麼貴。要是在村子裡李郎中最多收個十文錢八文錢的，這個黃大夫倒好，一下子就收了三十文錢，真是太貴了。」

　　畫眉趁機勸道：「那您就趕快的好起來，不就不花錢看病吃藥了嗎？黃大夫說了，您其實沒什麼大毛病，只要別胡思亂想得靜養一陣就好了。」

　　顧氏不吭聲了，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到了柳家村之後，天色將晚。

　　將顧氏扶到房中去後，畫眉隨口對柳來順說了句：「謝謝你今日幫忙，今晚就留下來吃晚飯吧！」

　　怎麼也沒想到柳來順居然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倒讓畫眉意外的不得了。早知道柳來順這麼不客氣她就別挽留了……

　　話已出口，還能怎麼辦？

　　畫眉只好去廚房裡做晚飯。

　　家裡只有醃製的鹹菜，熬點稀粥，把窩窩頭熱上幾個，家家都吃這樣的晚飯。也甭指望有什麼還吃的了。

　　柳來順吃得津津有味。

　　月荷笑道：「來順哥，你吃得這麼香，不知道的定以為你吃的是什麼好吃的呢！」

　　柳來順嘻嘻笑道：「弟妹的手藝好，做出的窩窩頭都特別的香。」

　　畫眉敷衍的笑了笑，對這種明顯帶有討好的話沒放在心上。不過，她心裡倒是泛起了嘀咕，柳來順今日的態度似乎有些異常啊……

　　桂香來的時候見到柳來順這麼晚了還沒走也是一楞，笑著和柳來順打了個招呼：「來順兄弟，這陣子可虧了你的照應了。」

　　柳來順聽了這樣的話渾身舒暢：「哪裡哪裡，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不值得一提。」

　　桂香暗示道：「這天色好像挺晚的了。」

　　柳來順識趣的接口道：「是啊，我也該回去了。弟妹，月荷，我走了！」

　　月荷送柳來順出門，柳來順臨走前還往院子裡張望了兩眼，才姍姍走了。

　　月荷端了飯進了顧氏的屋裡去了，婉兒也蹦跳著去了。就剩桂香和畫眉兩人。

　　畫眉招呼著桂香坐下，和桂香嘮起了家常。

　　桂香邊說話邊打量著畫眉，畫眉被桂香異樣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起來，不由得問道：「桂香表嫂，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啊！」

　　桂香向來是個爽朗的性子，這時居然一反常態的支支吾吾起來：「畫眉，有些話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對你說……」

　　畫眉見她這麼吞吞吐吐的好奇起來：「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了，和我還有什麼話不能直說的，哪裡需要這麼遮遮掩掩。你快說嘛！」

　　禁不住畫眉的再三催促，桂香終於張口說道：「畫眉，你聽了我說的話可別生氣也別上火，更不要著急。」

　　畫眉好笑得反問道：「能有什麼事讓我又生氣又上火又著急？」

　　桂香看畫眉一無所知的樣子就透了點風：「這一陣子，柳來順是不是常到你們家來幫著挑水抓藥做事什麼的？」

　　畫眉先是點了點頭，後來一見桂香的神色才反應過來：「桂香表嫂，你說的事情該不會是和柳來順有關吧！」老天，可千萬別是她現在頭腦中現在想到的……

　　天不從人願，桂香的一番話徹底將畫眉的心沉到了底：「的確是和他有關係。柳來順打了幾年的光棍，整日不做正經營生，就愛東走西竄，還愛去賭錢。名聲本就不大好，現在書懷走了，你得特別小心些。村子裡有人看見柳來順常來你家來，已經開始說閒話了。」

　　桂香看畫眉的臉色不大好看，索性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尤其是今天下午，你帶著姑母去鎮子上看病，柳來順也樂顛顛的跟在旁邊，你們兩人一起去了鎮子上，好多人都看見了。等你們這麼一走，說三道四的人真是不少。都說柳來順和你……」

　　天哪！

　　畫眉拍了拍腦門，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看來真是不假。她小心翼翼的整天在家裡待著哪兒也不去，就這都逃不過別人的閒言碎語。她和柳來順？天！饒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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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27 PM

第五十六章：寡婦門前的是非（二）

　　「桂香表嫂，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以後我一定不讓柳來順上門了。」畫眉撫著額頭說道。

　　桂香嘆氣道：「遲啦，這謠言已經傳開了。主要還是因為今日下午你和柳來順一起在村子裡亮相太顯眼了，誰都看在了眼底。那愛嚼舌根的哪能放過這樣的消息。你剛一走張氏就到了我家裡來，和我掰扯了半天。明裡暗裡都在說你和柳來順的關係不一般，我假裝聽不懂和她亂扯一通把她應付走了。」

　　畫眉反駁道：「今日下午哪裡是我和柳來順一起出去，是為了送婆婆去鎮子上看病才請了柳來順來幫忙。婆婆當時也在呢，早知道我寧願辛苦些請人到家裡來也不到鎮子上去了。」

　　畫眉腸子都悔青了，哪裡知道一時的不注意會惹來這樣的閒言碎語啊！

　　桂香說道：「就因為姑母也在，說閒話的人才更多。都以為你們倆的來往經過了顧氏的默許，說是書懷死了顧氏不想讓你改嫁給別家，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打算讓你改嫁給柳來順呢！」

　　這越說越離譜了！要是顧氏知道不得被氣死！

　　畫眉皺眉道：「桂香表嫂，你這話說給我聽聽還成，可千萬別被我婆婆聽見了，以她的個性，不被氣得半死才怪。」

　　顧氏本就在生著病，若是再聽到這樣的話，說不準在一氣之下病的更重。她倒沒怎麼心疼顧氏的身體，就是心疼的白花花的銀子，再說了，顧氏病了還得她伺候著。

　　桂香忙道：「我自然不會去和姑母說什麼，就是想告訴你一聲，讓你稍微注意些。我想你就算想改嫁也總不至於看上柳來順的。憑你的樣貌起碼也得找個好些的。」

　　這算另類的恭維嗎？畫眉哭笑不得。

　　送走了桂香之後，畫眉就帶著婉兒去睡覺了。

　　在顧氏面前自然隻字不提，還得裝的若無其事的樣子。顧氏倒是嘟噥了句：「來順這陣子勤快得很，真是奇怪」，畫眉嚇了一跳，以為顧氏聽聞了什麼。再一看，顧氏已經躺下睡覺了才知道剛才只是顧氏無心的一句話。

　　欸！這世道……

　　她和柳來順加起來也沒說過幾句話，怎麼就能惹來流言蜚語了呢？這些人也太會捕風捉影了吧！

　　要是放在現代，這點子事根本不算什麼。柳來順是柳書懷的堂兄，和她也算親戚關係，這幫襯一把也不算什麼才對。偏偏就能讓人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讓人無語。

　　想到柳來順那個勉強算得上端正的臉孔上令人不舒服的笑容，畫眉就不自在。同是姓柳，柳來順比起柳書懷的相貌差的可不是一點兩點，更加不及小叔雲生。就連桂香的丈夫顧長鳴也比他看起來順眼得多。

　　哪個女人不喜歡帥哥？要是「緋聞「的男主角是個帥的驚天動地的男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那個不學無術其貌不揚的柳來順……

　　畫眉再次為自己的命運嘆口氣。

　　她心裡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離這個柳來順一些，哪怕家裡天大的事情也不喊他來幫忙了。謠言剛起，堅決要將謠言扼殺在搖籃裡——最起碼也不能讓它繼續惡化。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讓柳來順有多遠就閃多遠！

　　想好了之後，畫眉才放鬆了心情，摟著婉兒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畫眉先是做了早飯，然後就熬藥給顧氏喝。等顧氏喝完藥之後，畫眉就忙著洗衣服掃院子。

　　月荷懂事了不少，見畫眉忙的團團轉，也搭把手幫著做事。見畫眉洗完衣服，主動就去晾衣服去了。

　　畫眉囑咐了婉兒一句：「婉兒，娘去井邊挑水來。你在家裡和姑姑在一起，別亂跑知道嗎？」

　　婉兒乖乖的點了點頭：「知道了，不過，去和小栓子玩也不行嗎？」

　　這麼小的孩子整天關在家裡也著實可憐了些：「和小栓子玩當然可以，反正別跑得太遠就行了。」

　　婉兒開心的答應了。

　　畫眉看著婉兒童稚的笑容也跟著微微一笑，做孩子真好，無憂無慮的，一點點小事都能開心上半天。

　　還沒等開門，院門就被敲了幾下，柳來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開門，是我，柳來順！」

　　畫眉有些愕然，這柳來順殷勤的過了頭吧，這一大早的就到家裡來敲門做什麼。她剛下定決心以後不讓他上門了……

　　想是這麼想，可真正實施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比如說，他就這麼在門口站著喊門，她若是不開門他還是喊怎麼辦？被周圍的人聽見了更加招人閒話。再者，柳來順常來幫著做事，現在就這麼擺冷臉子給他看連門都不讓他進未免有過河拆橋的嫌疑……

　　這些想法從腦海裡一掠而過。

　　畫眉不情願的去開了門，讓柳來順進來了。

　　柳來順進來後先是和月荷打了招呼，然後又去逗婉兒說話。

　　畫眉悶不吭聲的挑了水桶就要走，柳來順忙過來說道：「弟妹，這挑水的粗話還是我來去吧！你在家裡伺候二嬸就行了。」

　　說著就過來來扁擔。

　　畫眉巧妙的讓開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去挑水就行了。總不能老是麻煩你，以後我自己去就成。」言下之意就是你以後少來我家得了。

　　柳來順不知是沒聽懂畫眉的話中之意還是故意裝傻充愣：「不麻煩，反正我在家裡也沒別的事情，挑水這類小事你交給我就放心吧！還有，以後地裡有什麼農活都讓我去做就行了。」

　　月荷在旁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來順哥，你連自己家的地裡都不肯去，怎麼倒想著要替我家地裡做農活了？要是讓大伯知道了，不定怎麼罵你呢！」

　　柳來順被月荷取笑得有些臉紅起來，替自己辯解道：「月荷，別瞎說。書懷不在了，二嬸又生病在床，雲生在外做事，我這才過來幫忙的。一番好心都被你當成驢肝肺了。」

　　柳來順可不是什麼勤快人，向來懶惰成性，家裡的瑣碎雜事一律不做，現在卻到柳家來獻殷勤，難怪村裡的人說三道四了。

　　難不成柳來順真的對她懷有不良企圖？

　　畫眉這時也感覺到了柳來順的異樣，他原先是個什麼樣子畫眉從各人的口中也有了粗淺的了解，現在活生生的變了個樣子。這不是別有居心又能是什麼？看來，群眾們的眼睛果真都是雪亮的，這閒言碎語也不全是捕風捉影……

　　畫眉朝著柳來順看去，柳來順先是一喜，後來露出討好的笑容：「弟妹，這水還是我來去挑吧！」

　　完了，他動機的確不純啊！

　　瞧那滴溜溜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來回打量，不是起了歪心又能是什麼？

　　畫眉斷然拒絕道：「還是我自己去吧！你以後也少來些吧，書懷剛走不久，個個都在看著我們家等著看熱鬧。我可不能讓隨了這些人的願。」

　　扔下這句話後，畫眉沒去理會柳來順瞬時變得難看得臉色，徑自走了。

　　這充滿暗示意味的話柳來順不可能聽不懂吧，希望以後他識相些別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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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29 PM

第五十七章：反擊

　　剛出了院門，就遇到了一起去挑水的秀玉。

　　小栓子鬧著也要跟著去挑水，秀玉在門口哄了半天也不管。

　　畫眉見了笑著說道：「小栓子，到我家去和婉兒玩吧，我和你娘一起去挑水去。」

　　小栓子一聽這個立刻衝回家裡，轉眼間就又跑了出來，手裡拿著幾個果子，嚷道：「爹帶回來的果子可好吃了，我要拿給婉兒吃。」

　　秀玉和畫眉相視一笑，孩子的感情倒是挺好的。有好吃的都想著對方，婉兒也是如此，有了好吃的總不忘要給小栓子一些的。

　　兩人挑起水桶一起到村頭去挑水。

　　比起桂香的直來直去，秀玉說話委婉得多：「畫眉，這一大早，柳來順就到你家敲門。我剛好看見了，我知道你的為人個性，自然不會誤會。可是村子裡有許多長舌婦，就愛背地裡說三道四，你還是注意些好。」

　　畫眉苦笑道：「秀玉，你不必拐彎抹角的，你說什麼什麼意思我清楚得很。有人在背地裡說我和柳來順的閒話了是吧！」

　　秀玉不好意思的一笑：「嗯，她們知道我們兩家就在隔壁，我們倆感情不錯常來常往，所以就會到我這兒來打聽。不過，我是從來不相信這些的。」

　　這裡的「她們」指的就是村子裡的一堆村婦了吧！

　　畫眉還想說什麼，就碰到了一起去打水的村婦。其中一個是見過幾次的張氏，還有一個是謝氏，謝氏年齡和張氏相仿，是妯娌，兩個平素都愛東家長西家短的。

　　畫眉和她們很少來往，見了面打了個招呼就沒什麼話了。

　　張氏一反常態的對畫眉煞是親熱：「柳家媳婦，你婆婆這一陣子身體怎麼樣了？」

　　人家這麼熱情自己不好不理：「婆婆身子還是虛弱，在家裡休養。」

　　張氏惋惜的說道：「書懷年紀輕輕的遭此一劫，難怪柳家嬸子連房門如今都不出一步，我們都好久沒見到她了。上次我給月荷提的親事也不知道她考慮得怎麼樣了。」

　　謝氏也說道：「是啊，前幾年月荷她爹死的時候，柳家嬸子整整躺了半年才恢復過來，不知這一次又得躺上多久呢！」

　　張氏和謝氏說的話倒不見得有多少的惡意，甚至還有關心之意。只不過總有些看熱鬧的意思。

　　畫眉應付此種人的最佳方法莫過於一言不發，隨她們說去。說兩句沒人搭茬看能說到什麼時候。

　　果然，見畫眉沒有出聲張氏和謝氏說了兩句就住嘴了。不過，馬上就把話題轉到了畫眉本人的身上：「柳家媳婦長的最是標緻，是咱們村裡數一數二的媳婦了，可惜柳書懷沒這個福分，早早的去了。」

　　來了來了，畫眉敏感的知道話題將要轉到什麼地方，想岔開：「我……」

　　還沒等這句話說完，謝氏就接口道：「柳書懷沒這個福分，不知道接下來誰會有這個福分了。」

　　這若有所指的話讓畫眉聽了渾身不爽，什麼意思嘛，還不如直說她急著想改嫁呢！

　　遇到這樣的人不反擊兩句可就太對不住自己了：「王家嫂子，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若是讓有心人聽見了，豈不是敗壞了我的名聲？女子名聲最是重要，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謝氏臉色有些尷尬不自然：「柳家媳婦，我隨口這麼一說，你可別往心裡去。」

　　張氏也幫著謝氏圓場：「是啊，我這妯娌向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有那個意思。柳家媳婦，你可千萬別誤會。」

　　畫眉輕哼了一聲：「沒有那個意思最好，我一個死了丈夫的女子，哪裡經得起別人說三道四。人言可畏，人言如刀，一人一句吐沫星子也能將我活生生的淹死了。」

　　這話說的張氏和謝氏都有些訕訕的，再不好意思提起此類話題。

　　秀玉見村裡出了名的兩個長舌婦被畫眉刺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的樣子不禁暗暗好笑，偷偷的朝畫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真厲害。

　　到了井邊，張氏和謝氏謙讓著非讓畫眉先打水不可，畫眉惦記著家裡也就沒有客氣。

　　等秀玉的水也打好了，畫眉和秀玉一起先挑著水走了。

　　畫眉如今挑水已經適應了，基本上不用中途休息就能一直走回家。秀玉身子壯實得多，更是輕鬆得很。

　　兩人邊走邊聊天。

　　秀玉回頭看了眼在井邊打水的張氏和謝氏，笑道：「畫眉，你今日真是讓我開了眼界。她們妯娌兩個平日裡東家長西家短最愛說閒話，還真是沒見過她們倆個被人堵的一句話都說不來呢！」

　　畫眉回想起兩人的臉色心裡也很暢快：「誰讓她們當著我的面說那樣的話來著，就差沒直說我這剛死了丈夫就急著再找個男人嫁了。句句都語帶雙關，我再不反駁兩句還以為我好欺負呢！」

　　秀玉看了畫眉一眼，見畫眉一臉盈盈的笑意由衷的說道：「畫眉，你真的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你動不動就愛流眼淚，從來不會大聲的和別人爭辯什麼。要是碰上張氏和謝氏這樣的，只怕就是心裡再難過生氣也不會反駁的。」

　　畫眉聽到這樣的話微微一笑：「秀玉，人總是會變得。我現在還像以前那個樣子怎麼能成？人說寡婦門前是非最多，我如今沒了丈夫，家裡只剩年邁生病的婆婆，小姑年紀尚小連婆家都沒找到，還有婉兒要養活。我再不堅強些只怕會被人欺負的，我就是為了這個家也要變得堅強。以後，我還想著出去做點小生意來養家餬口。書懷死前欠了那麼多債，我想做點生意賺錢將債都還了，讓家人過上更好的日子。」

　　畫眉第一次把心裡的打算說了出來，讓秀玉更是刮目相看。

　　秀玉訥訥說道：「畫眉，我這人說話最是笨拙，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不過，我真是很高興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那個成日低著頭垂著淚的柔弱女子如今昂首挺胸言笑晏晏滿臉自信樂觀，渾身散發出異樣的光彩。

　　難怪柳來順整日朝柳家跑，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會不動心……

　　想到柳來順，秀玉又有話說了：「畫眉，柳來順還在你家裡嗎？」

　　畫眉不確定的道：「應該走了吧！我剛才還對他說了讓他以後少到我家來。」希望柳來順能識趣的別到家裡來了。

　　說著，正好走到了家。

　　畫眉進了院子，看到柳來順沒在院子裡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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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32 PM

第五十八章：大吵一架（一）

　　柳來順有兩日都沒到家裡來了，畫眉心裡暗暗放了心。

　　顧氏這兩日身子似乎好了些，開始下床走動。

　　畫眉服侍顧氏喝了藥後，就對顧氏說道：「娘，你在屋裡反正也沒什麼事，到院子裡來坐坐好了。」

　　顧氏點點頭，到了院子裡坐下。

　　月荷這兩個多月早把繡活放到了一邊，陪著婉兒在院子裡玩耍呢！

　　顧氏看見皺起了眉頭，把月荷喊了過來，問起了月荷這一陣子繡活學得怎麼樣了。

　　月荷支支吾吾，求救的眼神向畫眉飄了過來。

　　畫眉心裡暗暗好笑，顧氏躺在床上，她又不會繡活，哪有人去督促月荷學繡活。月荷天天帶著婉兒玩耍不知多自在開心，早把學繡活一事扔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顧氏問起來，把月荷嚇得夠嗆。

　　畫眉本不想多嘴，可一看月荷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心軟了。和月荷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之後，畫眉從一開始的排斥反感漸漸變作了喜歡。

　　月荷其實是個很單純很可愛的小姑娘，就是膽子小了些性子怯弱了些。這個年代的女子被教育成千篇一律的樣子，從小就被耳提面命要三從四德要相夫教子要安分守己，這樣的教育之下，哪能再去要求女子怎麼樣的有個性。

　　因為顧氏生病在床，畫眉做起了一家之主。裡裡外外都是她一人忙活，自然忙不過來，月荷常主動的來幫忙，讓畫眉輕鬆了不少。對這個小姑多了不少的好感。

　　其實，月荷是個很貼心很聽話的小姑娘呢！

　　畫眉輕咳了聲，說道：「娘，現在家裡這個樣子，月荷哪有心思去學繡活。還是等您身子好了，親自教導她才好。」

　　顧氏倒是沒有再訓斥月荷了，把矛頭對準畫眉來了：「月荷年紀小不懂事，你這個做大嫂總該提點她些才對。整日就隨著她這麼懶散，以後若是找不到好的婆家我就惟你是問。」

　　畫眉好笑得反駁：「這怎麼能惟我是問？媳婦可擔不了這麼大的責任。」拜託，月荷找不找到好婆家跟她能扯上什麼關係。

　　月荷明知自己的娘不講理，也不敢再插嘴。

　　顧氏一見畫眉頂嘴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如今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不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底裡了是吧！居然還敢跟我頂嘴，你……」

　　畫眉看似溫順實則軟中帶刺的回道：「兒媳不敢！」

　　顧氏又嘮叨了幾句，畫眉充耳不聞收拾起了院子。

　　等顧氏告一段落，畫眉提起了前兩日張氏說過的話題：「娘，前些日子兒媳去挑水時碰到了王家嫂子，她不是來給月荷說過親事麼？不知道娘考慮的如何了。」

　　月荷看似羞澀的躲在一邊，其實耳朵豎得老長在偷聽。

　　顧氏不大高興的說道：「我曾托了長鳴到鎮子上去打聽，說是這戶人家是張氏的娘家表舅，姓曾，家境確實殷實，只有一個兒子也不假，可是兒子天生有些殘疾。聽聞有一隻胳膊不太正常，連舉手都不大方便。這事情鎮子上誰不知道，所以遲遲沒有訂下親事。張蘭英來替月荷說親事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要真的有她說的這麼好，早該訂下親事了。何苦到我們柳家村來。哼！」

　　原來是這麼回事！畫眉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些天見顧長鳴神神秘秘的到顧氏屋裡兩人嘀咕了老半天呢！看來說的就是這戶曾姓人家的事情。

　　顧氏還真是信任自己的這個侄兒呢，這樣的事情沒有讓雲生去打聽，反而讓顧長鳴去打聽。也有可能顧氏是覺得雲生年齡尚小，去做這事不大妥當，顧長鳴畢竟年長，穩重得多，做事也可靠得多吧！

　　月荷滿臉的期待聽到這樣的消息立刻顯得失望起來，哪個女兒家不期望未來的夫婿英俊瀟灑身姿挺拔，可這個姓曾的小子卻偏偏有這樣的缺陷，難怪顧氏提起這個會生氣了。

　　畫眉試探性的問道：「那若是王家嫂子來問起此事，就回絕了她吧！」

　　顧氏重重的說道：「那是當然，這樣的親事不要也罷，我們柳家再不濟也不能如此委屈了月荷。以後我要替月荷好好的備份嫁妝，給她找戶好人家，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畫眉看了眼嬌羞得月荷，打趣道：「月荷，你聽見了娘的話沒有？娘要替你尋戶好人家找個好夫君呢！」

　　小姑娘一提到夫君臉立刻就紅了：「大嫂，你別取笑月荷了。」

　　顧氏疼愛的看了自己的閨女一眼，想到現在家裡的情況又不禁嘆了口氣。現在家裡欠了這麼多的外債，就靠著雲生在外做事拿的那些錢最多只夠維持生計，哪來錢的還債？更不要說去替月荷準備嫁妝了。

　　自己又一直生病吃藥，不僅不能做繡活賺錢還得花錢治病。想到這兒，顧氏恨不得自己的身體一下子就好起來。

　　畫眉看顧氏半晌都沒出聲，感覺很奇怪，朝顧氏看了兩眼立刻明白過來顧氏心裡在想些什麼。看來，是為家裡目前的情況發愁呢吧！

　　眼看著手裡的錢一日日的少下來，畫眉心裡也急得慌。

　　不如，趁此機會把自己的打算跟顧氏提一提……

　　畫眉打算好後，就坐到顧氏旁邊說起了自己想做小生意一事：「娘，兒媳有一事想和您商議一下。家中餘錢已經不多了，單只靠雲生每月拿回來的工錢只夠維持一家人的生計，根本沒辦法還這麼多債務。兒媳打算，等書懷百日一過，就去做點小生意……」

　　話還沒說完，就遭到顧氏的激烈反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高亢的聲音把在一旁的月荷和婉兒都嚇了一跳。

　　畫眉倒是分外鎮靜，因為顧氏的反應早在意料之中：「娘，兒媳剛才說，想去做點小生意。」

　　「不行，我堅決不同意！一個女子拋頭露面的做生意像什麼話，到時候只怕被人戳脊梁說個沒完，我們柳家再落魄也不能讓你一個喪夫的寡婦去做生意賺錢。」

　　顧氏斬釘截鐵的說道。

　　畫眉也挑了挑眉毛：「您為什麼不同意？家裡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只怕只會越來越艱難。日後若是人家上門來要債的話，我們該怎麼辦？賣地賣房還錢給人家麼？」

　　顧氏哼了聲說道：「長鳴他們不會主動來要債的，等以後寬裕了慢慢還上就是。」

　　畫眉追問道：「那我娘家借我的錢怎麼辦？他們若是急用起來肯定是要我還的。」

　　顧氏一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不過，還是堅持的說道：「不管怎麼說，反正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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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35 PM

第五十九章：大吵一架（二）

　　這個不講理的死老太婆，畫眉在心裡罵了句。簡直是頑固不化無法溝通。

　　畫眉口氣也硬了起來：「娘，兒媳現在是和您商量，不過，這件事情兒媳考慮了很久了，您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反正這生意，兒媳是非做不可。」

　　顧氏瞪大了眼睛：「你這是要造反了麼？我這個當婆婆的話你都敢不聽了麼？你給我聽著，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別想出去做什麼生意。若是敗壞了我柳家的門風，書懷做鬼了都不會放過你！」

　　終於說實話了，不就是擔心她在外「招蜂引蝶」給死去的柳書懷戴頂綠油油的帽子嗎？

　　畫眉寸步不讓的回道：「這不用你擔心，書懷欠了這麼多賭債落在我們一家子身上，估計他做鬼了也沒臉來找我。」

　　顧氏被氣得差點沒吐血：「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今天顧氏真是被畫眉的話氣得不輕，以往偶爾有些小口角，畫眉一會兒就會讓步，像今天這樣的針鋒相對從來沒有過。習慣了畫眉的「聽話」，顧氏見畫眉這麼「大逆不道」氣得不得了。

　　曾幾何時，畫眉無數次的在心裡想像過這一場景：她和顧氏兩人大吵一架，顧氏被她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然後顧氏就此俯首稱臣，再也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哈哈，沒想到這一幕居然真的上演了。

　　畫眉發現自己面對顧氏的怒火絲毫沒有懼怕，反而愈發鎮定。吵架時，誰先發脾氣誰就是輸的那一方，這道理畫眉清楚得很。

　　所以，看到顧氏臉色發青的樣子，畫眉心裡痛快得很：「怎麼，兒媳說話如此清楚，您都聽不懂嗎？兒媳剛才說了，柳書懷死了還要連累我們一家子，他就是九泉之下也沒臉再見我。」

　　顧氏「謔」的站了起來，揚手就要打畫眉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沒有聽到響亮的巴掌聲，手被畫眉抓住了。顧氏久病未癒，身體還很虛弱，哪裡能打得到畫眉。

　　顧氏沒有想到畫眉還敢反抗，張口罵道：「你個小賤人，有你這樣的兒媳麼？和婆婆頂嘴，還和婆婆動手。我今日不打得你下不了床我就不姓顧……」

　　畫眉生氣了：「明明是你動的手，我難道還要站在這裡任你打不成。你也太不講理了，婆婆怎麼了，婆婆就能隨意打兒媳嗎？我哪裡做得不好，就算是想去做生意，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著想，想賺點錢將柳書懷欠的債給還掉。要怪也該怪你那個死鬼兒子，怎能怪我？」

　　兩人的說話聲越來越大，都是面紅耳赤。

　　顧氏使勁的想把手抽回來，畫眉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不放。這顧氏撒潑起來還真是厲害，好在她現在身子弱沒有多大的勁，不然，畫眉非吃虧不可。

　　月荷沒想到兩人吵著吵著居然動起手來，嚇得連忙過來拉開顧氏：「娘，你和大嫂好好的說，別生氣了。」

　　畫眉一鬆手，顧氏就倒在了月荷的身上。

　　月荷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顧氏也站立不穩差點摔倒。

　　畫眉上前一步將顧氏扶住，顧氏一揮手將畫眉的手推開：「不用你假好心。」

　　這一幕落在了進了柳家院子的桂香眼中。

　　桂香忙過來將顧氏扶住：「姑母，你們這是怎麼了？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和畫眉的聲音。」桂香沒說出口的是兩人似乎在吵架，還吵的挺厲害得。這在柳家可是奇事一樁，畫眉連大聲說話都很少，今天居然和顧氏吵了起來，這怎能不讓桂香驚訝萬分？

　　顧氏一見侄兒媳婦來了忙訴苦起來：「桂香，你來替我們評評理。書懷死了還沒到百日，這個小蹄子就想著要出去拋頭露面做什麼生意，哪家的媳婦是這樣子的？」

　　桂香先安撫了顧氏兩句：「姑母，你先別生氣，身子要緊，氣壞了這個家可怎麼辦？趕快進屋歇息會兒吧！我來和畫眉說說看。」邊朝著畫眉使眼色，暗示畫眉退讓兩步。

　　畫眉也覺得剛才情緒有點激動，趁此機會平靜平靜也不錯。吵架是很爽，可是解決不了本質問題。還是先冷靜下來，再謀後動。

　　這事情乍然提出來，難怪顧氏接受不了，等過一陣子她慢慢消化並接受此事再說。

　　不管怎麼說，畫眉還是希望能得到家人支持。畢竟孤身一人做起事情來還是挺沒底氣得。

　　這麼想著，畫眉朝旁邊讓了讓，桂香扶著顧氏進屋裡去了。

　　月荷驚魂未定的過來：「大嫂，今天娘可真是氣壞了，我都好久沒見到她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婉兒也拼命點頭：「是啊，奶奶罵人的時候好凶好凶，婉兒好害怕。」

　　畫眉想到剛才和顧氏對峙的情景不由得笑了笑。

　　顧氏那樣子是挺凶，不過，自己可沒怕她。想到自己和顧氏對吵的樣子，畫眉沾沾自喜的想道：今天是個里程碑似的日子，值得紀念啊！

　　桂香在屋裡陪著顧氏說了半天，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等桂香出來之後，畫眉正在廚房裡熬著藥呢！

　　桂香笑著說道：「畫眉，今兒個我可是真的是服了你了。據我所知，姑母發脾氣得時候很厲害得，你怎麼敢和她對著吵了起來，這可不像你的個性啊！」

　　桂香隨口這麼一說，讓畫眉有些緊張起來。會不會今天的表現太出格了些，讓別人看出自己的異常？

　　轉念又一想，總不能老是這麼夾著尾巴做人，那也太憋屈了。從今天開始，她就要慢慢露出「本性」，讓周圍的人適應才對。她扮演以前的畫眉只能一時不可能一世，遲早要讓大家接受她的改變。

　　這麼想著，畫眉也就釋然了：「桂香表嫂，剛才我婆婆都跟你說了什麼了？是不是一直在你面前罵我？」顧氏進屋前氣得那個樣子歷歷在目，能說出什麼好話來？肯定在桂香面前一直說她的不是。

　　畫眉猜的一點都沒錯，桂香點了點頭：「嗯，是說了不少你的不是。說你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底，不聽她的話和她頂嘴。最主要的就是氣你要出去做生意一事，說女子這麼做會讓人說出閒話來。畫眉，我說句公道話，你別生氣。不管姑母說的對不對，她畢竟是婆婆，對著長輩還是要恭敬些才好。書懷剛死不久，你如今沒了丈夫，行事需要加倍小心。」

　　聽到桂香的話，畫眉低頭不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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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37 PM



第六十章：婆媳對戰

　　桂香勸道：「畫眉，姑母說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是道理卻是真的。你可要考慮清楚了，這以後走到哪兒都有人對著你指指點點的，這樣的日子你能受得了麼？」

　　畫眉聽到桂香的話心裡一陣溫暖，同樣的意思顧氏只會三呼四喊、破口大罵，可人家桂香說來卻是娓娓動聽，如涓涓溪流淌進人的心底，讓人如沐春風。語中滿滿的是關心。

　　畫眉微微一笑：「桂香表嫂，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這個想法已經有一陣子了，我也是盤算了好長時間才下了這個決心。我們家目前的種種情況你都知道，我不想再過這麼窮的日子，我想靠著自己的雙手去賺錢，把書懷欠下的債都還了，想讓一家子都過上好些的日子。你看看婉兒，她才四歲，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為了給書懷籌錢還債，把婉兒的小金鎖都拿去當了。我想把婉兒的金鎖贖回來，我想讓婉兒過上好的生活。這是做母親的心，你一定能了解的吧！」

　　桂香楞了半晌，想到自己的兒子小狗子。她和顧長鳴兩人整日辛苦為了什麼，不也是希望給兒子更好的生活麼？那麼，畫眉這麼想這麼做又能有什麼錯呢？

　　桂香低低的說道：「畫眉，我懂你的心思。剛才我也替你勸了姑母半天。姑母那個人說話難聽面相凶惡，可是人心卻是不壞的。你也體諒一下她，姑父去世後，她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孩子撐門立戶也是很不易的。書懷死了，對你來說對姑母來說都是一大打擊。你還年輕，不改嫁就這麼守一輩子寡太委屈了你，可是，姑母她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她覺得還沒過百日你就急著往外跑……」

　　下面的話桂香沒有再說下去。

　　畫眉當然聽懂了未說出口的話，是顧氏認為她按捺不住春心了，想出去招惹男人了吧！顧氏這麼想也自有她的道理，不過，在這件事情上，她絕不會讓步！

　　「桂香表嫂，你們的顧慮我都明白。我也把心底的話說給你聽，我沒有改嫁的打算。我只想好好帶著婉兒過下去，將婉兒撫養成人，讓一家都過得好些。」畫眉抿住了嘴脣，將熬好的中藥倒進碗中。

　　桂香嘆氣道：「這藥我來端去給姑母喝吧，我順便再去開導開導她。這事急不得，等過些日子再說吧！或許日後姑母想開了也說不定！」

　　桂香端著藥碗去了。

　　想開？就顧氏那個頑固不化的腦子能有想得開的一天嗎？

　　畫眉琢磨起來，能想個什麼樣的法子讓顧氏開開竅呢……

　　顧氏自打和畫眉吵了一架之後，就再不肯出房門。畫眉端藥給她去喝她都不肯喝，畫眉不想去討這個沒趣，就讓月荷去伺候她喝藥吃飯去。

　　叫她低聲下氣得去向顧氏賠不是她可不願意，誰樂意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啊！

　　就讓顧氏一個人生悶氣去吧！

　　顧氏本以為畫眉事後一定會像以前似的來向她賠禮道歉，怎麼也沒想到她擺了冷臉子後畫眉乾脆走了，之後端藥過來給她喝的都是月荷。

　　想到一向溫順的兒媳居然和自己打起了擂台，顧氏越想越窩火。連帶和月荷說話都夾槍帶棒的，可憐的月荷伺候完顧氏喝藥之後，眼淚汪汪的出來了。

　　畫眉見月荷眼淚珠在眼眶裡打轉不由得一楞：「月荷，你這是怎麼了？」

　　月荷委屈的說道：「娘剛才罵了我，說我笨手笨腳的。」

　　說著，就抹起了眼淚。

　　畫眉看月荷這樣子心裡有些愧疚起來，顧氏這擺明是遷怒於人。哪裡是在生月荷的氣啊，分明就是在生氣自己沒去低頭啊！

　　「月荷，你別哭了，下午娘的藥我來端去給她喝。」

　　月荷這才停住了眼淚。

　　到了下午，又到了顧氏喝藥的時間了。

　　畫眉端著碗來到顧氏的房中。

　　顧氏見畫眉來了，立刻面朝裡背朝外，不肯理睬畫眉。

　　畫眉喊了聲：「娘，該喝藥了！」

　　顧氏哼了聲。

　　畫眉暗笑，這樣子還真像小孩子鬧彆扭呢！這時候一味的謙讓只怕顧氏會更加得寸進尺，她可不能輸了這一陣。

　　婆媳鬥法開始啦！

　　「娘，這藥不趁熱喝可就沒有作用了。您這一陣子身子剛有起色，若是不喝藥的話，只怕病情會加重。您不想就以後都這麼躺在床上不起來了吧！」

　　不出所料，顧氏立刻出聲了：「你巴不得我躺床上不起來是吧，我偏不如你的願。把藥端過來。」

　　雖然顧氏氣鼓鼓的，到底坐起來了。

　　畫眉順勢把藥碗端了過去，每天喝藥都是餵給顧氏喝的。今天顧氏把碗搶了過去，打算就這麼一口氣喝下。

　　畫眉連忙喊道：「娘，藥還熱著呢……」沒見到碗上騰騰的冒著熱氣嗎？

　　她喊的還是遲了些，顧氏已經猛的喝了一大口到了肚中。

　　顧氏被燙的連連吐舌頭：「欸喲，燙死我了！」

　　畫眉忍住笑意，又去找了碗冷水來給顧氏：「娘，兒媳不是說了嘛，藥剛出鍋，很燙的。您還是一口一口慢慢的喝吧！」

　　顧氏喝了口冷水後終於勉強能說出話來：「你為什麼不早說？是不是故意的？」

　　畫眉無辜的分辯道：「兒媳當時喊的，可您的動作也太快了。」好吧，偷偷的承認，她是故意喊的慢了些。每天的藥都是涼了會兒才端過來，喝的時候不冷不熱溫度剛好。今天嘛，嘿嘿，畫眉直接就把剛出鍋的還冒著熱氣得藥端來了。沒想到，顧氏這麼配合……

　　哈哈，心裡偷笑兩聲再說。

　　顧氏橫豎挑不出畫眉的毛病來，心裡不痛快也沒法子，誰讓自己的動作太快呢！

　　等藥涼了會兒，顧氏才慢慢把藥都喝完。

　　畫眉拿著空碗就要往屋外走，顧氏喊住了畫眉：「畫眉，你等等，我有話和你說。」

　　畫眉不緊不慢的轉過身來，找個椅子坐下，靜等顧氏發言。

　　就知道顧氏忍不住要說兩句了，反正她才不主動說話，看顧氏能說些什麼。婆媳對陣，誰先沉不住氣誰就先落了下風。

　　要比耐性，誰能比得過她？自己當年是幹什麼的？常常坐在那聽病人絮叨來絮叨去，這點小陣仗嚇不了她。再說了，自己幾年的心理學可不是白學的。看顧氏的臉色就能猜出下面她想說什麼。

　　畫眉一言不發，就這麼坐著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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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45 PM

第六十一章：以剛克剛以柔制柔

　　果然，顧氏先開口了：「你知道我要和你說些什麼嗎？」

　　畫眉配合的搖搖頭：「兒媳不知，請娘教誨！」不知道才怪，用腳趾頭也能猜的出顧氏想說什麼。

　　肯定是想打消她做生意的念頭……

　　顧氏緩緩說道：「畫眉，你真的想做生意麼？我這個做婆婆的真心的勸你一句，女子還是在家裡相夫教子的好，在外拋頭露面很容易招惹來閒話的。」

　　咦？強硬的不成，現在又改來軟的了。

　　畫眉一陣驚詫，這可不像顧氏的風格啊！相夫教子？柳書懷一命嗚呼了，她怎麼相夫教子啊！不過，這可不是和顧氏硬碰硬的時候。顧氏既然來軟的這一套，她也跟上好了。

　　畫眉也軟了下來：「娘，您說的話兒媳都明白。兒媳也跟您說句心裡話，如今家裡再這麼下去就快揭不開鍋了。兒媳是真的想賺點錢讓家裡的日子好過些。」

　　顧氏想發怒，好不容易按捺住：「那你就不顧忌你的名聲嗎？」

　　名聲！又是名聲！

　　女子的名聲就像是一道牢牢的緊箍咒，纏的人透不過氣來。人難道就是為了虛名活著嗎？

　　畫眉試圖跟顧氏講道理：「娘，兒媳不是不顧忌名聲。相反，兒媳比您更在乎自己的名聲。兒媳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所以這些日子從不隨便出家門，也不和任何男子搭訕說話。兒媳當然不希望有人在後面對著我們一家子指指點點的。」

　　這一番話說的顧氏的臉色大為緩和，看來顧氏真正在意的就是此事了。

　　畫眉看自己說到了點子上，索性把跟桂香說的話又說了出來：「娘，兒媳沒有想過改嫁的事情。」

　　顧氏一楞，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暗自擔憂背地裡想了多少次的事情就這麼被畫眉輕飄飄的說了出來：「你……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不想改嫁？」

　　畫眉慎重的點了點頭。

　　這句話真的是出自真心。她還真的沒有重找一個男人的想法。經歷了向東還有柳書懷這樣兩個極品男人，她現在對男人真的很失望，對愛情也很失望。哪裡還有去尋第二春的心思啊！

　　或許等遇到自己真正心動的那個人時，她會改變這個想法。但是現在嘛，真的是一滴滴的這個心思都沒有。

　　畫眉的坦然讓顧氏鬆了口氣，多日來的心事一直不好宣之於口，放在心裡盤算也夠累的。現在說開來反倒輕鬆了。

　　寡婦的日子是什麼滋味顧氏最是清楚，她不確定的問道：「畫眉，你可要想清楚了。寡婦的日子最難熬，你能熬得下來嗎？你還這麼年輕……」

　　此話一出，讓對顧氏一直沒有多少好感的畫眉心裡舒服了些。不管顧氏心裡真的怎麼想，此時此刻還能說出這樣的話，總算顧氏還有那麼一點點良心。

　　不過，也就是那麼一丁點而已……

　　敢情她也知道寡婦的日子難過啊，卻仍然是希望自己守寡，嘖嘖，自私！

　　兩人的氣氛緩和起來，沒有了前兩日的針鋒相對。

　　顧氏再提到做生意這個話題時口氣明顯有了轉變：「畫眉，你有沒有想過要做些什麼生意？」

　　畫眉心裡一喜，看來今天的表態總算是起了作用了，顧氏這個口氣聽起來好像大有希望啊！

　　畫眉把自己的構想說了出來：「娘，兒媳打算從小本生意做起。因為手裡沒有多少的本錢，所以打算到鎮子上去租個小門面，然後做些包子饅頭糖角這些麵食來賣。」

　　一提到糖角，顧氏就想起畫眉曾做過的甜甜三角形麵食來，味道確實很好。不過，包子是什麼東西？

　　顧氏將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畫眉，糖角我知道，可是，包子是什麼東西？」

　　畫眉也是一楞，不會吧，連包子是什麼都不知道？

　　難道這個時候就只有窩窩頭和饅頭嗎？

　　畫眉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包子就是圓圓的，裡麵包著餡兒的一種麵食。吃起來很香很好吃，一般可以做肉餡和素餡。糖角是甜的，包子是鹹的。」

　　說了半天，顧氏都不大弄的懂這個所謂的包子是什麼東西。

　　畫眉想了會兒說道：「這麼著吧，娘，明日我就做些包子給您嘗嘗看。您要是喜歡吃，我們再來商量做包子生意的事情。」

　　太好了，這個年代連包子都沒有，她可以憑藉自己現代女的優勢，將包子饅頭糖角花捲等等這一系列的麵食帶入。做生意最要緊就是要有獨特的與眾不同的東西，這樣才能財源廣進嘛！

　　顧氏沒有再反對，可能也是想弄清楚這個包子是何物再說。

　　畫眉說做就做，第二天有賣肉的上門時，畫眉難得慷慨的買了一斤豬肉。連肥帶瘦的，用刀將肉剁成細細的肉糊，然後放上鹽和蔥花拌一拌。這還是首次做包子，畫眉想讓顧氏好好嘗嘗她的手藝，所以做得分外用心。把餡兒和得軟軟的，加了好多的油。

　　這時候的麵粉遠沒有後世的精細，用大大的石磨將麥子磨成麵粉後，再稍微的用篩子之類的東西將麩皮去掉。這麼做出的麵粉總有些麩皮在裡面，吃起來粗糙得多。

　　畫眉吃不慣這樣的麵，特地仔細的用篩子篩了半天，才將麩皮大部分都篩去了。然後就是和面，沒有發酵粉，就用最原始的鹼麵。

　　婉兒在旁邊看戲似的，看著畫眉忙忙碌碌，不停的追問：「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畫眉看了看婉兒好奇的臉色，嫣然一笑道：「娘在做好吃的給你吃呢，你在旁邊等著就成了。」

　　婉兒一聽有好吃的眼睛都放光了，膩在畫眉身邊再也不肯走了：「娘，是不是像你上次做得糖角那麼好吃？」說完，還舔了舔嘴脣，顯然對上次吃過的糖角還念念不忘。

　　畫眉被婉兒的小饞樣子逗笑了：「嗯，比糖角還要好吃。」

　　婉兒歡呼起來：「太好嘍！」

　　月荷在旁邊也是饞相畢露，目不轉睛的看著畫眉的動作。

　　畫眉熟練的揉面，然後將麵團放到旁邊醒一醒。

　　月荷躍躍欲試：「大嫂，我也來幫忙吧！」

　　畫眉自然點頭答應了，讓月荷學學也好，以後真的做起生意來一個人做事遠遠不夠。可能的話，嘿，把月荷和顧氏都拉上，來個小作坊似的經營，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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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47 PM

第六十二章：小露一手

　　月荷興奮的去洗淨了手，找了凳子來坐在桌子前。

　　畫眉灑了些麵粉在桌子上，心想以後還是去買塊大的案板來才好。做麵食這案板可是必備之物啊！

　　婉兒有學有樣的也端了個小小的方凳子坐在了桌前，她個子本就不高，再朝凳子上這麼一坐，就只露出了小小的頭顱了。

　　畫眉忍俊不禁：「婉兒，你也來幫忙嗎？」

　　婉兒嘻嘻笑道：「嗯，婉兒也想學著做包子。姑姑都學了，婉兒也要學。對了，還要洗手呢！娘說過的，不洗手手會髒髒的，會有細菌的。」說著就跑到水缸邊舀了些水洗了洗手，然後又跑回原位坐得好好的，像個小大人似的。

　　畫眉看著婉兒一本正經的樣子只覺得有趣得很，這麼小的人兒哪能會包包子，只怕弄的渾身是面倒是真的。

　　不過，難得婉兒興趣這麼濃厚，就隨她去好了。

　　畫眉將麵團拿了過來，用刀切了厚厚的一大塊，然後揉成條狀，再將長條狀的面切成一小塊小一塊差不多大的麵塊。用手將面揉成小饅頭狀備用。

　　月荷有學有樣，居然一會兒就將麵團揉得漂漂亮亮的。

　　畫眉對月荷刮目相看起來，著意的誇了月荷兩句：「月荷，你真是心靈手巧一學就會，這麵揉得比我揉出來的還要好看呢！」

　　月荷一臉興奮：「大嫂，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做得真的很好嗎？」

　　畫眉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大嫂難道還會騙你嗎？」

　　月荷開心的笑了，這麼大的孩子誰不喜歡被誇兩句？

　　顧氏疼愛女兒是沒錯，就是動輒罵兩句，使得月荷的膽子越來越小越來越怯弱，標準的古代女子的性格，和以前的畫眉一樣軟弱可欺。以後若是找了婆家只怕也會被欺負的頭都抬不起來。

　　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月荷開朗了許多，總算有了點少女青春活潑的樣子。一個小姑娘四平八穩不說不笑整日低頭繡活，活像個老太婆。這樣的日子對月荷來說簡直就是對身心的一種摧殘嘛！

　　且看她這個便宜大嫂將月荷好好的改造一番，讓她徹底變個性子……

　　畫眉越想越得意，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

　　月荷被畫眉的目光打量的有點發毛：「大嫂，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又不是沒見過我。」

　　畫眉笑咪咪的說道：「我就是在琢磨著，這麼心靈手巧溫柔可愛的小月荷以後會找個什麼樣的婆家。」

　　果然，月荷一提到這個話題就臉紅了。

　　畫眉逗弄了月荷兩句，看月荷窘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真是有意思：「月荷，以後大嫂去做生意給你賺些嫁妝錢如何？到時給你多備些嫁妝，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月荷終於扛不住了：「大嫂！」撒嬌的喊了聲，語氣中滿是嬌羞，讓畫眉開心的笑了起來。

　　「說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

　　人未到聲先至，畫眉一看，頓時一喜：「桂香表嫂，你來的正好。我正打算讓月荷去請你過來呢！」

　　桂香身後跟著兒子小狗子，婉兒一見表哥來了，立刻去和小狗子去玩了。

　　桂香一看滿桌子撒的面還有大大小小的麵團有些詫異：「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畫眉笑著說道：「我今天預備做些包子給家裡人嘗一嘗，你也留下來嘗個鮮吧！」既然這個時候還沒出現包子這樣的食物，那她今天的舉動也是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的。

　　讓她做出華夏國歷史上的第一個包子來吧！哈哈哈！

　　桂香很感興趣的看起了桌子上的麵團：「包子？這是什麼東西？」

　　畫眉就知道桂香一定會問這麼一句，故意賣關子：「你來看就知道了，今天就別回家了。就和小狗子一起在我家吃包子。」

　　桂香欣然答應：「嗯，今天我倒要來見識見識你說的這個包子是什麼味道。」

　　月荷吃過畫眉做過得糖角，對今天的包子充滿了信心：「表嫂，這包子一定會很好吃的。大嫂前些日子做了糖角，連娘吃了都誇美味。」回想起當日吃的糖角的美味，月荷都快流出口水來了。

　　月荷的誇耀更引起了桂香的好奇心，嚷著也要幫忙。

　　畫眉示意桂香去洗手，月荷忙去端了凳子來讓桂香坐下。

　　桂香學著畫眉的樣子把小塊的麵揉成團放在一邊，一邊問道：「你怎麼想起做包子來了？」

　　畫眉對著桂香說話無拘無束很隨意：「桂香表嫂，我不是對你說過我想著做點小生意的嗎？我說的就是這個，我想租個小的鋪子做包子饅頭之類的麵食來賣。我和婆婆昨天好好的溝通了會兒，婆婆已經答應今天嘗嘗我的手藝。如果味道真的不錯，婆婆就有可能答應我出去做生意的事情了。」

　　桂香驚喜的問道：「真的？姑母真的答應了？」

　　有些話不大方便在月荷面前說，畫眉含糊的說道：「也不是說答應，就是態度不像原來那麼堅決。」這當然還得看今天試吃的效果如何了。所以，畫眉今天非常用心的做起了包子。指望著今天一舉把婆婆顧氏「拿」下。

　　桂香心裡暗自揣測起來，不一會兒就猜個八九不離十：「你是不是和姑母說了你不想……」

　　下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畫眉自然懂得她下面要說些什麼，點了點頭：「嗯，我和婆婆說了。」

　　桂香恍然大悟，怪不得顧氏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呢！

　　原來是畫眉表明了心跡不想再改嫁的緣故。顧氏心裡琢磨擔憂此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現在最大的顧慮一除，顧氏的態度轉變也在情路之中。畢竟，做生意賺錢是件好事情，也是柳家目前最好的出路了。

　　靠著雲生拿的工錢，哪天才能將欠的這麼多錢都還上？還是要另謀出路啊！

　　兩人打啞謎似的話讓月荷在旁邊聽了雲裡霧裡的，好奇的問道：「表嫂，你和大嫂說的是什麼啊，怎麼我一句也聽不懂呢？」

　　「小孩子家不要問這麼多！」畫眉和桂香異口同聲的說道。寡婦改嫁不改嫁這種事情還是不說給月荷聽的好，她還只是個小姑娘呢！

　　月荷扁了扁嘴，沒有再追問下去。

　　桂香和畫眉迅速將話題扯開，聊起了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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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50 PM

第六十三章：美味的肉包子

　　說說笑笑中，畫眉示範起了如何包包子。

　　將揉好的麵團放在手上，將麵團捏成薄薄的皮，然後用筷子挑一些肉餡放在中間。再沿著邊一點一點的捏起來，小巧玲瓏的包子就包好了。

　　桂香看傻了眼，看著眼前的褶子均勻四平八穩的小巧的肉包子半天沒說出話來。

　　月荷早「哇」的一聲贊了出口：「大嫂，你的手藝真是太好了。這包子真好看！」

　　桂香終於反應過來了：「畫眉，我堅決支持你去做包子賣。別管味道怎麼樣，就這形狀也會吸引很多人來買的。」

　　畫眉有了兩人的讚賞心情大好，沒想到前生隨便學的一技之長現在卻成了她最大的秘密武器，哈哈！

　　本來還擔心包子會不會太普通了些，現在看桂香和月荷的表情就能看出包子絕不是時下人們能想像出來的食物。

　　嗯，穿越後心情最愉快的就是這一刻了。

　　畫眉笑道：「你們要不要跟我學做肉包子？」

　　「當然要！」

　　桂香和月荷搶著說道。

　　畫眉呵呵笑了起來，細心教起了兩人包肉包子。

　　月荷雖然年紀小，但是對廚房的活居然上手很快，包出的包子形狀很是不錯。

　　桂香更是廚房高手，一開始雖然不大熟練，但是等包了兩個之後，很快的就掌握住了訣竅，包出的包子也很是不錯。

　　不過，月荷和桂香的包子和畫眉的包子一比，就大大不如了。

　　肉餡不是很多，包了二十來個包子後就沒有了。還剩一大堆麵，畫眉又取來了家中的糖罐，做起了糖角。

　　糖角的做法又有些不同，要做出三角形來很是不易。

　　桂香學了半天還是沒學會，舉手投降了：「算了，我還是別學這個了，這三角形的真是難做呢！」

　　畫眉聞言笑了起來：「是啊，這糖角一定得將邊捏的緊緊的，不然等蒸出來的時候糖汁會往外淌。」

　　月荷捏出的糖角歪歪扭扭的，自己看了都覺得好笑：「大嫂，快看！」

　　畫眉看了一樂，這哪裡還是三角形啊，分明成了一團了哪能看得出形狀來。

　　畫眉說道：「好了，這糖角就由我來做吧！月荷，你去燒些熱水，準備蒸包子和糖角。」

　　月荷高興的應了，桂香幫著把蒸籠抬到了鍋上。

　　一切準備就緒後，畫眉示意桂香把包子和糖角放進籠中。

　　桂香來會跑了幾趟，將包子密密的放在蒸籠裡。

　　畫眉過來看了眼連忙說道：「桂香表嫂，這麼放可不行，每兩個包子之間一定要空出點距離來。因為包子蒸好了之後會膨脹，體積比現在要大得多。」

　　桂香這才明白過來，又忙著把包子分散開來。

　　第二層蒸籠上放上糖角。

　　月荷燒火都分外有精神。

　　畫眉用抹布將桌子抹的乾乾淨淨，又將盆洗乾淨了準備一會兒放包子。

　　小狗子帶著婉兒在院子裡玩耍，小狗子年齡比婉兒大得多，和婉兒在一起玩分外有耐心。正陪著婉兒講故事呢！

　　顧氏在屋裡聽見外面熱熱鬧鬧的，忍不住喊道：「小狗子，婉兒，你們進屋裡來玩。」

　　小狗子應了聲，帶了婉兒去屋裡。

　　顧氏的精神還不錯，掙扎著起了床，陪著兩個孩子說起了話。

　　桂香到了屋裡時，見小狗子和婉兒圍著顧氏的樣子，嗔怪的說道：「小狗子，你怎麼不和婉兒在院子裡玩？跑來打擾姑婆做什麼？」

　　小狗子委屈的辯解道：「娘，是姑婆喊我進屋的。」

　　顧氏也道：「是啊，是我喊兩個孩子進屋裡來的。我一個人成天在屋裡待著，實在是無聊的緊呢！」

　　桂香看顧氏心情還不錯，便說道：「姑母，包子快蒸好了，你乾脆下床來吧，來嘗嘗畫眉做得包子是什麼味道。」

　　顧氏心裡也很好奇，兒媳畫眉口口聲聲要做包子賣，到底這包子是什麼樣子？

　　等到了廚房裡，畫眉正好掀起了蓋子來看糖角包子蒸的怎麼樣了。一股香氣迎面撲來。

　　婉兒眼睛一亮，拉著表哥小狗子跑了過來：「娘，好香啊！婉兒想吃包子。」

　　小狗子也嚷著要吃。

　　畫眉安撫道：「等會兒吧，現在還沒完全蒸熟呢！」

　　桂香扶著顧氏走進來坐下，也笑道：「這香氣惹得我都饞起來了，今天定要嘗嘗鮮不可！」

　　顧氏雖沒有說什麼，可是看她的臉色，明顯也是一臉好奇。

　　畫眉解釋道：「蒸包子一定得蒸熟了，裡面的肉餡得多蒸一會兒才行。」

　　在等待之中，時間似乎分外的緩慢。

　　畫眉終於宣布道：「月荷，鍋底的火停了，包子糖角可以出籠了。」

　　在眾人的矚目中，華夏國的第一籠肉包子終於出籠了。

　　畫眉將手沾了些冷水，將籠裡的熱騰騰的包子糖角都拾掇了出來。堆了滿滿的一盆。

　　畫眉拿起一個先給了顧氏：「娘，請您來嘗嘗看，這包子的味道如何。」這時候態度放低些，接下來就要舌燦蓮花的說服顧氏同意她出去開包子鋪了，畫眉自然擺出了笑臉。

　　接下來，又拿給了婉兒和小狗子兩人，桂香沒等畫眉說話便自己動手道：「我也來嘗嘗，對了，月荷，你燒了半天的火，趕快洗手來吃一個。」

　　顧氏拿著手裡的包子端詳了一會兒，圓溜溜熱騰騰白呼呼的包子散發出濃郁的香氣，沒吃到口中都覺得一定美味無比。

　　緩緩的咬下去，咀嚼了幾下，頓時被鮮美的滋味震住了。

　　肉香混合著麵香，真是從來沒有吃過的美味啊！

　　婉兒吃了兩口便嚷道：「娘，這包子好好吃，婉兒愛吃極了。」

　　小狗子在旁邊連連點頭，三口兩口吃掉一個。

　　桂香也嘖嘖稱讚起來：「畫眉，這包子味道真是好呢！我長這麼大了，只會做饅頭做窩窩頭，從來沒見過包子。也從沒吃過這麼美味的麵食，你要是到鎮上去開家小鋪子專門賣包子，生意一定不會差的。姑母，你說是吧！」

　　畫眉暗暗感激桂香的義氣，自己這麼說有自賣自誇之嫌，這話由桂香說來再合適不過了。再者，顧氏向來能聽進她的話。

　　顧氏明顯的意動了，沒有說什麼，只是把一個包子吃了下肚。

　　估計心裡正在衡量此事的可行性呢！

　　月荷已經開始吃第二個了，她性子單純想到什麼就衝口而出：「大嫂，我也支持你去開包子鋪，以後我就天天有包子吃了。」

　　畫眉頓時笑了起來：「月荷，等嫂子以後開了包子鋪，你一天想吃多少都行！別吃成大胖子就好，到時候找不著好婆家娘又該怪我了。」

　　幾人都笑了出來，就連顧氏的臉上都開始有了笑容。

　　畫眉心裡樂的不行，這事有門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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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53 PM

　第六十四章：顧氏的心思（一）

　　桂香看畫眉站在一邊看眾人吃來吃去，笑著說道：「畫眉，你也吃一個吧，你忙活了半天還沒吃到自己做的包子是什麼味兒呢！」

　　畫眉呵呵笑著拿起了一個，重重的咬了下去。

　　嗯，真是香！

　　比那個窩窩頭好吃上十倍！

　　雖然沒有多少的調味料，只放了鹽和油還有蔥花，可是肉餡本身的香味就已經很誘人了，讓吃了很久窩窩頭的畫眉大飽了口福。

　　畫眉又對桂香說道：「桂香表嫂，你再嘗一個糖角吧！」

　　桂香笑著說道：「好，我再來試試這個糖角是什麼味道。」

　　月荷連忙提醒道：「表嫂，吃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些。裡面的糖汁很燙的，要慢慢的咬才行，可千萬別被燙著了。」

　　一說到這個，畫眉頓時想起顧氏吃糖角時被燙的情景，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顧氏顯然也想到了不大愉快的回憶，瞪了畫眉一眼。

　　桂香吃了一口糖角之後又開始贊了起來：「這糖角的味道真是很好，我看，不比包子差。畫眉，等你開了鋪子後，這糖角一定也很好賣。」

　　畫眉邊說邊窺著顧氏的臉色：「桂香表嫂，我也是這麼打算來著。除了饅頭包子外，再做些糖角來賣。這樣包子是鹹的，糖角是甜的，饅頭是實心的，人家愛買什麼都有。」

　　兩人討論來討論去，其實都是說給顧氏聽的。

　　顧氏心裡明鏡似的哪有不明白的，不過，她仍是沒有出聲。

　　「二嬸，月荷，我來啦！」

　　畫眉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迅即恢復了正常。

　　來者何人？柳來順是也！

　　自打那日被畫眉說了一通之後，柳來順有幾天沒露面了。畫眉本以為他這個「隱患」已經暫時解除，沒想到今天又冒了出來。

　　柳來順看到桂香一楞，旋即笑道：「長鳴家的也在啊！」

　　桂香似笑非笑：「這是我姑母家，我自然常來。我一個女子來的再多也不會惹來閒言碎語的，你說是不是？」

　　這話中有話，聽的柳來順頓時有些狼狽，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了。

　　桂香顧忌著還有顧氏在一旁，不再多說了。

　　顧氏不知道是沒聽出來還是裝糊塗，笑著招呼柳來順：「來順，你來的正好。畫眉今日特地做了些包子，正打算送些給你們嘗嘗呢！快過來，嘗嘗看包子的味道怎麼樣。」

　　畢竟是自己的侄子，顧氏巧妙的替柳來順圓了場。至於她到底有沒有看出柳來順的別有居心，那就不知道了。

　　畫眉心裡暗自思忖，顧氏究竟是沒看出柳來順的「居心不良」還是故意裝聾作啞？

　　按理說，顧氏不希望她改嫁，更不想有人背後說三道四，應該不願意畫眉此時和男人有接觸才對。柳來順是個鰥夫，她秦畫眉現在又是寡婦，稍微有些來往都會招來流言蜚語。

　　顧氏現在的態度又是怎麼回事？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呢？

　　畫眉想來想去想不出原因來，索性不再去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大不了不理睬他就是。

　　柳來順一聽說這包子是畫眉做的，立刻贊口不絕：「弟妹真是心靈手巧，做出來的東西既好看又好吃。」

　　被月荷取笑道：「來順哥，你還沒吃呢，怎麼就知道這包子很好吃？」

　　桂香低低的笑了出來，月荷到底是個不解事的小姑娘，柳來順明擺著的對畫眉獻殷勤討好她愣是沒看出來。還一本正經的取笑起柳來順來，讓她在旁邊看了暗暗好笑。

　　柳來順臉皮厚度很經得起考驗，嘿嘿笑道：「弟妹的手藝自然不會差的，我來嘗一個。」

　　柳來順吃了兩口之後真心的誇讚道：「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饅頭，裡面還包了肉餡，真是香。」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從未見過的古怪食物，平日裡都是吃窩窩頭，好的時候能吃上饅頭，這包子圓溜溜的和饅頭有些相似，就是裡面多了肉餡，他也以饅頭稱之。

　　畫眉聽了心裡很得意開心，這句誇讚和剛才的話份量肯定不同。剛才柳來順吃都沒吃一口就一大通讚美之詞不過是想討她歡心，而嘗過包子後的顯然才是由衷之言啊！

　　顧氏笑著說道：「來順，將包子和糖角都拿上幾個，回家讓你爹娘也嘗嘗，看看味道如何。」

　　柳來順滿口答應下來，眼睛時不時的就朝畫眉這邊瞟了過來。

　　那目光看得畫眉渾身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為了及早把這位仁兄打發了，畫眉忙找起東西放包子。欸，可惜這年代沒有塑料袋，裝東西最方便了。家裡哪有適合的東西來放包子呢，咦？對了。

　　畫眉急中生智，拿了一個大碗出來，將包子和糖角分別放了三個進去，正好滿滿的一大碗。

　　柳來順接過畫眉遞過來的大碗後，戀戀不捨的不肯走，硬是賴在旁邊扯東扯西的。

　　畫眉半低著頭，不去看那個別有用心的柳來順。

　　柳來順還算有些小聰明，一直在陪著顧氏聊天。人家可是月荷的親堂哥顧氏的親侄兒，自己再不想看見他也不能明著攆人啊——要攆人也得背著顧氏，總不能當著顧氏說什麼難聽話。

　　桂香最是清楚畫眉的心思，為畫眉解圍道：「畫眉，你不是說要給樣東西給我看的嗎？還不帶我到你屋裡去？」

　　畫眉心領神會，忙附和道：「是啊，桂香表嫂，我房裡有塊布料，想給婉兒做身衣裳。一直想請你來看看這布料怎麼樣，你跟我來吧！」

　　兩人邊說著邊出了廚房，徑直去了畫眉的屋子。

　　柳來順眼巴巴的看著心中佳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心裡那個失望啊！連顧氏和他說話都沒注意。

　　顧氏皺眉喊道：「來順，來順！」

　　喊了兩聲柳來順才反應過來：「二嬸，你叫我啊！」

　　顧氏不滿的說道：「你剛才是在想什麼，我喊了幾聲你都沒應。」

　　柳來順陪笑道：「沒什麼，就是一時走神了，對了，爹和娘還等著我回家吃飯。我把弟妹做的東西帶回去給他們嘗嘗去。」

　　說著，就和顧氏告辭走了。

　　顧氏看著柳來順的身影，目光複雜，不知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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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09:57 PM

第六十五章：顧氏的心思（二）

　　月荷忍不住問道：「娘，來順哥好像有點怪怪的。以前到我們家裡來的時候都是找大哥，現在大哥不在了，來順哥反倒來得更勤了，還老是搶著挑水做事呢！來順哥這是怎麼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顧氏訓斥道：「這話以後不准隨便亂說，來順是你的親堂哥，他來我們家做些事情幫襯幫襯也是理所當然的。」

　　月荷見顧氏莫名其妙的發怒更加奇怪了：「娘，您這麼激動幹什麼。我只是這麼隨便一說，來順哥多來就多來唄，我可是無所謂的。」

　　顧氏滿肚子的話倒不出來，見月荷無辜的臉龐又不好再發脾氣，只好恨恨得「哼」了一聲，又拿起了一個肉包吃了起來。

　　桂香陪著畫眉到了房中，兩人對視一笑。

　　畫眉感激的說道：「桂香表嫂，今天可幸好有你在。幫我在婆婆面前說了不少的好話……」

　　這一搭一唱效果很是明顯，畫眉幾乎可以斷定顧氏吃了包子後心意已經改變，最起碼已經不像一開始反對的那麼厲害了。

　　桂香不在意的一笑：「說這個客氣話做什麼。長鳴的爹娘都已去世了，如今最親近的長輩就是姑母了。我們兩家向來走的近，說句實在話，長鳴和書懷雲生就像親兄弟一般。遇事互相幫襯一把理所應當，不要謝來謝去的。說不準日後我也有求你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拿我當外人。」

　　古人的壽命看來都不長，桂香的公婆居然都已經去世了。這時候的人活到六十已經算是很長壽的了。

　　畫眉聞言笑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還請你再替我多美言幾句。這事由你來和我婆婆說，比我去和她說好得多。我要是和她說得多了，只怕又要吵起來，反而不美。」

　　桂香笑著應了。

　　想到柳來順，桂香憂心的說道：「畫眉，這柳來順來得如此勤快，不要說是外人看了不妥。就是姑母也該看出不妥來才是。可是，姑母的態度真是好奇怪，不但沒有擺臉色給他看，反而好言好語的。真是奇怪！」

　　提到這個，畫眉也是一聲嘆息：「是啊，你看剛才我婆婆的那個態度，真是讓我費疑猜呢！不知道她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得。她不是最不希望我改嫁的嗎？偏偏見到柳來順時態度又如此客氣，都把我搞糊塗了。」

　　桂香和畫眉討論了半天也沒討論個所以然出來，最後只好說道：「反正你行得正走得直，你只要不理睬柳來順就是。不管別人說什麼，你自己的心意堅定就行。」

　　畫眉點了點頭，謠言只要不去在意的話，就可以當做不存在。至於顧氏的態度為何如此奇怪嘛，相信日後自然會見分曉的。

　　兩人在房中待了半晌才出來，見柳來順已經走了，畫眉頓時鬆了一口氣。

　　那個柳來順實在是沒有一處討人喜歡的，她巴不得他閃得越遠越好，千萬別再來招惹她了。

　　顧氏坐到了院子裡，看小狗子和婉兒戲耍。

　　不過，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她的心思不在這上。眼神飄得老遠，不知道心裡正在盤算著什麼呢！

　　桂香坐到了顧氏的旁邊，陪顧氏聊起天來。

　　顧氏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桂香說著話，桂香巧妙的把話題引到了包子上：「姑母，今天吃了畫眉做的包子和糖角，我真是覺得畫眉做生意的事情挺好的。就憑這份手藝，賺大錢不敢說，可是賺點小錢一定沒問題的。」

　　顧氏半晌才道：「做生意也不是不行，就是……」

　　眼見顧氏有鬆口之意，畫眉高興的插嘴問道：「娘，您是不是有別的顧慮，說出來讓兒媳也聽一聽出出主意。人多主意高嘛！」

　　顧氏看了興高采烈的畫眉一眼，不情願的說道：「先說好了，要是想做生意，也得等過了百日再說。書懷的百日孝期是一定要守的。」

　　畫眉聽出顧氏的語中之意，開心的都想要飛起來了，這點不算要求的要求自然滿口答應：「娘，您放心，這個兒媳是知道的。定會等過了百日之後再說。」反正現在都過了兩個多月了，再熬上一個月就是了。

　　顧氏接著又說道：「還有就是租鋪子的時候得由男子出面，你不可出面。畢竟是新寡之婦，諸多事情都不宜過份出頭。」

　　這要求可就有點……

　　桂香看了為難的畫眉一眼，替畫眉問道：「姑母，可是長鳴和雲生都出去做事了，想找鋪子只好由畫眉自己出面了。哪來的男子啊！」

　　畫眉連連點頭，這個條件就有點為難人了。家裡壓根就沒有男人在家，她到哪兒去找個男人替她租鋪子置辦東西跑腿啊！

　　顧氏不講理的說道：「反正我就是這個條件，要想出去做生意就得聽我的。畫眉處處出頭可不行，哪有女子四處亂跑得。讓她拋頭露面做生意已經是情非得已的事情，不能再頂著寡婦的身份去找鋪子。」

　　說完，顧氏就起身去了屋裡，順便還關起了房門。

　　留下桂香和畫眉兩人面面相覷。

　　顧氏這唱的又是哪一出？為什麼最後這個所謂的條件一聽就怪怪的？好像總有點不大對勁的感覺，就好像是想讓畫眉去找某人替她跑腿做事似的……

　　等等，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桂香和畫眉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兩人都是一驚。

　　畫眉不確定的開口：「桂香表嫂，婆婆的意思不會是想讓我……」

　　桂香接著說道：「去找柳來順幫忙？」

　　眼下有空又能指揮動的男人莫過於沒事就來獻殷勤的柳來順了。顧氏就差沒有明說了。

　　畫眉一拍額頭：「我的天，這叫怎麼回事？」一邊竭力不讓兒媳有改嫁的心思，一邊卻又暗示畫眉多和柳來順接觸，這事情怎麼想都詭異得很。顧氏不會是生病時間長了腦子出了什麼問題了吧！

　　桂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姑母究竟心裡在盤算什麼？怎麼想都不對勁啊！她就不怕人家說閒話麼？」她就不擔心兒媳和柳來順眉來眼去成了一對麼？

　　還是這才是她的本意？

　　天哪！頭都想大了！

　　畫眉想來想去都猜不出顧氏這麼做得真正用意是什麼，異想天開的說道：「婆婆不會是借此事來考驗我吧！」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想改嫁？

　　桂香嗤之以鼻：「誰會這麼考驗人，一不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多不划算。姑母定是另有打算。」

　　畫眉苦笑著說道：「好事多磨啊！我想做點生意居然這麼多周折，欸！」

　　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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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00 PM

第六十六章：最難猜透女人心

　　柳來順第二日興衝衝的將大碗遞了來，到了廚房一看，只有畫眉一人正在熬藥呢！

　　柳來順一喜，終於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啦！

　　「弟妹，我來把碗還給你，昨天我把包子拿回家，爹和娘吃了都誇你的手藝好呢！」

　　畫眉把碗接過來，客氣的說道：「謝謝你把碗還來。」欸，昨天怎麼就想起把碗給他帶走了呢，平白又讓他接著還碗的理由又來一趟。

　　柳來順看畫眉專心熬藥不肯理睬他，心裡癢癢的，朝畫眉身邊靠了靠：「弟妹，二嬸的身子如今怎麼樣了？上次帶到鎮子上看過之後可有好轉？」

　　提到那次去鎮子上的事情，畫眉滿心不愉快，要不是因為上一次，哪會冒出那麼多「緋聞」來。

　　畫眉的聲音很是冷淡：「好些了。」顧氏身體究竟有什麼毛病誰也說不好，還是心病居多。只要時間長了，把柳書懷已死之事漸漸接受消化了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如今這天天喝藥也不過是聊表心意，其實喝不喝又能有什麼關係呢？

　　柳來順又道：「對了，弟妹，今天家裡的水挑過了嗎？我替你去挑水吧！」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畫眉見柳來順嘻皮笑臉的真有點拉不下臉來。再一想到顧氏的要求，畫眉暗中嘆了口氣。

　　也罷，不管柳來順心裡究竟是怎麼想得。顧氏唯一的條件既然就是這個，她就滿足她好了。先讓柳來順去跑跑腿，等鋪子找好後就將他甩一邊去——好像有過河拆橋的感覺，管他呢！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吧！

　　畫眉微微一笑：「來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柳來順一見畫眉和顏悅色的對他說話，簡直受寵若驚了：「你、你有什麼事就和我說，哪怕上刀山下油鍋我也不會推辭。」

　　往日只有冷臉相對，何時見過畫眉對他笑得如此和藹過。柳來順在畫眉的笑容裡陶醉的不知東南西北了。

　　俗話說，最難猜透女人心，這句話真是一點不假。這忽陰忽晴的真讓人難以捉摸。

　　要是天天都這麼笑臉相迎溫柔以對的那該有多好啊……

　　柳來順陷入美好的想像難以自拔了。

　　畫眉見柳來順激動的樣子抿嘴一笑，他這副樣子也算滿足了她作為女子的虛榮心。想到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畫眉面容一整，嚴肅的說道：「不至於上刀山下油鍋這麼誇張，就是想請你沒事到鎮子上替我多跑跑腿，租個鋪子下來。」

　　柳來順從滿腔美好的幻想中清醒過來，疑惑的問道：「鋪子？什麼樣的鋪子？」

　　畫眉照著自己的想像描述道：「鋪子不用大，小一些就行了。最好地段好一些，附近有酒樓客棧之類的更好，總之，就是人來往的比較多的地方最好。租金不能太貴，你就照著這樣的替我去找一找。要是找好了我再去看看，付租金給人家就行。」

　　這找鋪子說來簡單，其實是個很不簡單的事情。又要地點合適，又要租金不貴能承擔的起才行。符合這兩個條件了才能再去談其他的。

　　柳來順呆呆的聽了半晌，還是沒明白過來：「弟妹，你說這個鋪子我懂了，可是，你要找鋪子幹什麼？」

　　畫眉只好簡單的解釋了一下：「我打算過些日子等書懷的喪期滿了就出去做點生意貼補家用。」反正這事情遲早要讓人知道的，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這時告訴柳來順也不算什麼。

　　柳來順大吃一驚，一時無法接受：「你一個女人家，怎麼會想起要出去做什麼生意？這都是男人做的事情啊！你……」

　　畫眉最討厭聽到這種「女子無用」的論調，瞬時臉冷了下來：「女子怎麼了？女子就不能做生意了麼？我倒偏要試試看。」

　　哼，女子就不如男了嗎？

　　封建思想害了多少有知識有理想有才情的女性？似乎女子都該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相夫教子，她堂堂一個現代女性才不想理會這一套。哪怕前路再多的坎坷，她都要闖闖看！

　　柳來順一見畫眉生氣立時軟了一截：「弟妹，你別生氣，我這只是隨便說說。你若是想做生意我自然支持，我以後一定多到鎮子上去轉轉看。放心，我對鎮子上熟悉得很，我替你去找鋪子一定會合你的意的。」

　　這話倒是不假，他整日遊手好閒愛四處閒逛，鎮子各處店鋪酒樓賭場他清楚熟悉得很。讓柳來順找鋪子再合適不過。

　　畫眉畢竟對鎮子不熟悉，又是女子，貿貿然的這麼到鎮子上哪能尋到什麼好鋪子？

　　畫眉見柳來順一口答應了轉怒為喜：「那就先謝謝了。等找到合意的鋪子你就跟我說一聲，到時我再去看看。」

　　柳來順今日算是領教了什麼叫做女人心海底針，被畫眉一時高興一時發怒弄的昏頭轉向，期期艾艾的說道：「你放心，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天天去找，直到找到你滿意的為止。」

　　畫眉滿意的點了點頭，哈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好不過。

　　看柳來順不由得順眼了那麼一丁點！

　　柳來順想起一事來，張口問道：「你口口聲聲說是要做生意，究竟打算做什麼生意？」

　　提到這個畫眉心情很好：「我想開個包子鋪子，就是賣昨天做的那種包子。」

　　柳來順一拍大腿：「這主意不錯，包子的味道真的很好，若是專門做了來賣，生意一定不會差的。」

　　周圍吃過包子的人都道好，讓畫眉有了很大的信心。

　　發大財不敢說，賺點小錢總不至於有多困難吧！她的要求真的不高，能養活一家人，攢些錢給月荷準備些嫁妝，給雲生娶個媳婦，讓婉兒過上舒服優渥的日子。將來，還能替婉兒掙一份家業就更好了……

　　停停停，打住打住，想得有點太遠了，呵呵！

　　畫眉想到這兒心情好的不得了，只覺得美好的未來就在不遠處正在向她招手呢！

　　柳來順待了半天終於心滿意足的走了，對他來說，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對他從不假以辭色的畫眉今日態度有所轉變，讓柳書懷心裡做起了美夢。

　　將來，他和畫眉……嘿嘿……哈哈……呵呵……

　　一路傻笑著回家去了，路上見到柳來順的人都在奇怪呢：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錯了藥了，怎麼笑得如此詭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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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01 PM

第六十七章：動搖

　　當畫眉把此事告訴了顧氏之後，顧氏又是半晌沒有出聲。

　　畫眉邊說邊看顧氏的臉色：「娘，我想來想去，還是您說的對。這事情讓男子去跑腿比女子更加合適，正好婉兒大伯今天來還碗的時候，我請他去跑跑腿。他也答應下來了，我想，趁著這一個月籌備籌備，等百日一過，就到鎮上開始做生意。你看……」

　　顧氏的臉色有些奇怪，又像是如願的歡喜，又有說不出的難過哀傷，總之，臉色很複雜。聽了畫眉的話後，緩緩的答道：「以後用著來順的地方一定還有許多，他不是外人，是書懷的親堂兄，自小就和書懷的感情要好。比起雲生來，他倆更像親生兄弟。所以，你不用過分顧忌了。」

　　聽來聽去，畫眉只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顧氏是真的想讓她和柳來順多多接觸。瞧，連這話都說出來了，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顧氏到底在想什麼？

　　難不成她是希望自己和柳來順以後發展成一對？她不是不想自己改嫁的嗎？

　　可若不是，這一系列的言行又該如何解釋？

　　畫眉心裡迅速掠過這一系列的想法，嘴上先應了再說。

　　她可是打算的好好的，先讓柳來順幫著跑腿，等安定下來後，就把他「扔」一邊去涼快涼快。不管怎麼說，她是不可能和柳來順有什麼的。

　　月荷跑進了屋說道：「娘，王家嫂子來了。」

　　張氏？她來做什麼？不會是為了上次給月荷說親的事情而來的吧！

　　顧氏吩咐畫眉去招呼張氏在堂屋坐下，自己打算起身。

　　還沒等畫眉走出屋子，就見張氏扭著身子走了進來：「柳家嬸子，這些日子沒好意思上門來看你，身子好些了沒有？」

　　那熱絡勁兒讓畫眉起了陣雞皮疙瘩，好像交情沒好到這一步呢吧，表現的這麼熱情也太假了。要真是這麼關心的話，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來看看，都快兩個多月才上門來？一看就虛偽的不得了。

　　顧氏想起身被張氏阻止道：「別這麼客氣了，我們又不是外人，你的身子不好就躺在床上休息好了。」

　　顧氏順勢就坐在了床上，和張氏說起話來。

　　張氏看了眼站在旁邊的畫眉，嘆氣道：「真是作孽，書懷就這麼撒手走了，留下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美貌的媳婦兒頓時成了寡婦，真是作孽啊！」

　　顧氏最怕人提起死去的兒子柳書懷，頓時悲從中來，眼淚就落了下來。

　　畫眉應景的用袖子假裝抹了抹眼淚，但凡有外人在自己總是要做做樣子的，怎麼說柳書懷也是自己的相公，得表現出哀傷的樣子才對。

　　張氏陪著顧氏說了半天，把顧氏說的眼淚漣漣。

　　張氏看火候差不多了，就提起了上次曾經提過得親事：「柳家嬸子，按說這時候我不該來向你提這個事情。畢竟書懷才死不久，你身子又病著。可是，死者已矣，活的人總得好好的過下去不是？我上次來的時候跟你說起的那樁事情……」

　　顧氏早料到張氏的來意，心裡有所準備，把情緒從喪子之痛那兒拔出來，對著張氏說道：「真是對不住，我們家月荷年齡還小，現在家裡又是這個樣子，我實在沒心思替她尋親事。」

　　張氏勸道：「月荷今年也不小了吧，都十二歲了。再不找婆家只怕以後找起來更困難，現在把親事定下來，過兩三年就能出嫁了。柳家嬸子，我這親戚家真的是不錯的。月荷說給這樣的人家不會吃虧的。」

　　顧氏不好直說，拐彎抹角的說道：「我們家裡現在連份像樣的嫁妝都備不起，哪能配得上這樣的人家，還是算了吧！你說的曾家家境殷實，光景很好，另尋個更好的女兒家吧！我們月荷實在是高攀不起啊！」

　　張氏這時要是還不明白顧氏的推阻之意那也就白活了二十多年了。

　　張氏眼珠一轉，笑著問道：「是不是你聽人家說曾家小子什麼了？」

　　顧氏沒想到張氏直接就把這話挑明了說出來，索性承認道：「我托了侄兒長鳴到鎮子上打聽過，都說這曾家光景很好，可是唯一的兒子卻是有些天生的缺陷。一條胳膊抬不起來，是也不是？」

　　張氏舌燦蓮花的說道：「柳家嬸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聽人家嚼舌根子了。我這遠房外甥叫曾少凡，為人忠厚老實，是個好兒郎。就是生下來的時候，左邊的胳膊沒什麼力氣，不能拿多重的東西。等人長大之後根本看不出來了，算不得殘疾。少凡現在年紀不算小了，都開始幫著家裡打理鋪子了。曾家這樣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婆家，可不就是為了月荷專門預備著的？我說你就別猶豫了，痛快的答應下來，我就去給曾家個回音，讓他們過來下定。」

　　顧氏仍是不大樂意的樣子，不肯答應：「我就月荷這麼一個閨女，再苦再窮也要給她好好的挑個婆家。這事我可不能隨便就答應了。」

　　張氏拿固執的顧氏沒辦法了，說話也急了起來：「柳家嬸子，你這人頭腦真是轉不過彎來。書懷這麼一死，你們家裡如今連個撐門立戶的人都沒了。你給月荷說下這門好親事，將來月荷吃喝不愁，一嫁過去就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也能照應照應娘家不是？」

　　這話說的倒是也很在理，月荷嫁的好了，以後也能幫襯幫襯娘家……

　　被張氏這麼一說，顧氏也沒了主張，本來斬釘截鐵不同意的，頓時又猶豫起來：「這個曾少凡果真看不出一隻胳膊殘疾來麼？」

　　張氏咯咯笑道：「那是自然，要麼尋個日子我把他領到家裡來，你去相看一下？」

　　顧氏連連搖頭：「這事情還是等日後再說吧，現在書懷剛走，我實在沒這個心情考慮此事。」心裡還是有些疙疙瘩瘩的，不想答應下來。

　　張氏有些失望，不過，見顧氏沒有一口回絕，心想總算還有迴旋餘地。曾家托了她替說這門親事，實則是看好柳家去世的老爺子知書達禮，女兒比別家的女子定然出色些。曾少凡因為有這缺陷，親事一直沒有定好，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了現在。

　　張氏笑道：「柳家嬸子，那你以後若是定了主意就來跟我說一聲。還是快些拿主意，曾家這樣的好人家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

　　說完之後，總算是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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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04 PM

第六十八章：月荷的想法

　　畫眉背著顧氏悄悄找來月荷，把張氏和顧氏說的話學給月荷聽了一遍。

　　月荷半晌都沒有出聲。

　　畫眉低聲問道：「月荷，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若是不願意的話，還是盡早和娘說一聲的好。」顧氏原先的態度還算堅定，不過，今天張氏來過一趟之後，明顯動搖了。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去相看那個曾家的小子……

　　月荷訥訥說道：「大嫂，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爹去世了，那自然應該是娘為我做主。我哪能去說什麼？」

　　畫眉看月荷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就想嘆氣，一點主見都沒有，這可是她的終身大事啊……

　　「月荷，婚姻是關乎女子終身幸福的大事。你有權利為自己爭取，也有權利拒絕自己不喜歡的親事。不管怎麼說，以後要嫁的人是你，你總不能就這麼隨著娘做決定吧！我看，你還是找機會跟娘溝通溝通，把自己的想法跟娘說一說。」

　　顧氏雖然脾氣差些，不過，月荷到底是她的親生女兒，相信月荷去和她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見她不會怎麼生氣得吧！

　　月荷嚇得連連擺手：「大嫂，我還是別去了。到時，娘又該罵我了。」月荷向來怕顧氏，從來不敢在顧氏面前反對什麼，一聽畫眉的提議頭搖得像撥浪鼓。

　　畫眉看出月荷心裡的畏懼，耐著性子去開導月荷：「月荷，你聽大嫂說。女子賢良淑德溫順聽話不是不好，可是，人總該有自己的想法。若是一味的順從，最後吃苦的只會是自己。你現在年齡還小，等過幾年你出嫁了，到了夫家還是這樣的個性，豈不是要受很多的委屈？有想法就應該說出來。」

　　看得出月荷不太習慣說出自己的想法，這也是時下可惡的風俗造成的吧！要求女子三從四德，要求女子都變成沒有聲音的影子。本該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卻一副老成的樣子，看了都讓人心酸。

　　畫眉很是憐惜這個小女孩，心想若是有機會好好的培養一下月荷的個性。好在年齡還不算大，性格還有可塑性。倒不至於變得離經叛道怎麼的，可是最起碼也要知道為自己的幸福做些爭取吧！

　　月荷不確定的說道：「大嫂，你說的話月荷不太聽的懂，你是讓月荷去和娘說不想要這門親事嗎？」

　　畫眉耐心的說道：「我不是讓你去和娘說不同意這門親事，而是你心裡有什麼想法，別悶在心裡。你去和娘說說自己的想法，我想，娘一定不會怪你的。」

　　月荷猶豫了半天。

　　婉兒這個小機靈鬼在旁邊聽了半天，過來插嘴道：「姑姑，你去和奶奶說嘛，奶奶臉上很凶，其實心裡一點都不凶。」

　　畫眉聽了婉兒的話笑了出來，孩子的眼睛是最敏銳的。其實和顧氏接觸了這麼些日子了，畫眉早就發現了。顧氏其實就是一隻紙老虎，嘴上凶巴巴的，其實也沒壞到哪兒去。

　　月荷終於下定決心，臉上的表情很是悲壯：「大嫂，那我就去了。」

　　畫眉忍俊不禁，瞧月荷這表情，活像一個光榮赴戰場的烈士。不就是去和顧氏聊聊天說說心裡話嘛，至於這個樣子麼？

　　「月荷，別怕，心裡怎麼想就和娘怎麼說就是了。」

　　月荷點了點頭，然後就去了顧氏的屋裡。

　　顧氏見是月荷進屋，有氣無力的說道：「月荷，替我扶一下，我想下床方便方便。」

　　月荷忙過去扶起顧氏，伺候著她方便完，又坐到了床上。

　　月荷心裡掂量著該怎麼張口。

　　顧氏見月荷欲言又止的，感到很是奇怪：「月荷，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

　　月荷期期艾艾的說道：「娘，王家嫂子來和您說的事情，您答應了麼？」

　　顧氏這才明白過來月荷這麼猶豫是為了什麼，眉頭先是一皺：「你問這個做什麼？」

　　月荷一見顧氏皺眉頭心裡就一慌，真想就此打住不說了。想到剛才大嫂畫眉鼓勵她的話，又鼓起勇氣說道：「我想來問問，您是怎麼答覆她的。娘，月荷才十二歲，不想這麼早就說親事。」

　　顧氏一楞，沒有想到月荷居然說出這樣兩句話來：「月荷，你……是不是聽你大嫂說了什麼？」月荷的個性可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來，顧氏敏感的想道了畫眉身上。

　　月荷生性老實，點頭答道：「大嫂告訴我王家嫂子和您說的話，還對我說心裡怎麼想得就來告訴您一聲。娘，您別怪大嫂，我覺得大嫂說的話很對。我怎麼想得應該來和您說才對，我真的不想這麼早定下親事。家裡現在如此光景，還是等以後好些了再說。」

　　顧氏心裡自有計較，和顏悅色的對著月荷說道：「月荷，娘對你的親事自然會慎重。這個曾家小子有這樣的缺陷，我不會輕易答應的。我家的月荷還要找門更好的親事呢！」

　　一席話說的月荷臉通紅，撒嬌的跺腳：「娘！月荷就想陪著您，不想嫁人！」

　　顧氏笑了起來：「傻閨女，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再過兩年只怕你就急著想出嫁了呢！」

　　看著嬌俏的女兒月荷，顧氏心裡又是歡喜又是酸楚。歡喜的是女兒一日比一日出落的標緻，酸楚的是女兒遲早要嫁出去變作婆家的人。做娘的哪有不疼女兒的，顧氏自然也想給月荷找個好婆家。

　　畫眉正在洗衣服，見月荷一臉喜悅的出來，立刻笑著問道：「怎麼樣？你和娘都說了什麼？」

　　月荷開心的說道：「我和娘說了，我不想這麼快定親事。娘已經答應我了。大嫂，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娘真的沒怪我呢！」

　　畫眉也替月荷高興，月荷終於學會了表達自己的心聲了。顧氏的反應也在她意料之中，顧氏本就對曾家小子胳膊有缺陷一事不大滿意，不過是聽了張氏說的那番話才有些動搖。如今，月荷再這麼一表露自己的心聲，相信顧氏一定會回絕掉這門親事的。

　　嗯，等以後她做了生意，讓家裡的生活變得好起來。給月荷準備一份厚重的嫁妝，到時替月荷找戶好人家找個好小夥子……

　　也希望以後月荷能變得更加有主見吧！

　　月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和婉兒在院子裡嬉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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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06 PM

第六十九章：青菜包子

　　雲生又輪到了休息，早早的就回來了。

　　顧氏一見到雲生心情很好，主動的起來了。

　　這些日子，顧氏的身體好了很多。已經能下床走動了，估計再修養些日子身子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雲生看見顧氏這個樣子心裡很是安慰，陪著顧氏聊起天來。

　　畫眉見雲生回來，有心想在雲生面前露一手，又忙活起了做包子。不過，今天家裡沒有肉，只有一些青菜。

　　青菜也沒關係，肉包子固然好吃，素菜包子做好了也是很美味的。先和麵，放在旁邊醒著。再將青菜剁碎了，加上些豆腐丁，放些油和鹽拌勻。

　　月荷一見畫眉忙活主動的就過來幫忙了：「大嫂，今天又要做包子嗎？我也來幫你吧！」

　　畫眉對多個幫手自然是大大的歡迎，吩咐月荷幫著揉麵。

　　婉兒一見這動靜就知道有好吃的了，嘻嘻笑著問道：「娘，又要做肉包子嗎？婉兒最愛吃肉包子了。」

　　畫眉輕輕的點了一下婉兒的額頭：「小饞貓，今天不是肉包子，是青菜豆腐包子。」手指上的麵粉沾到了婉兒的額頭上，很是可笑。

　　婉兒渾然不覺，蹦跳著說道：「沒關係的，婉兒什麼都愛吃的。對了，我要去告訴二叔一聲！」

　　婉兒跑到雲生面前，仰起頭說道：「二叔，娘今天又要做包子啦！上次做得肉包子可好吃了，可惜你上次不在家。今天你一定要吃哦！」

　　雲生好笑得將婉兒的額頭擦乾淨：「婉兒，你的頭上還有麵粉，真像只小花貓。」

　　對了，這個包子是怎麼回事？

　　雲生好奇的問顧氏：「娘，婉兒說的這個包子是怎麼回事？」

　　顧氏說道：「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情。你大嫂想過些日子到鎮子上去租間小鋪子，賣些包子饅頭之類的麵食。最近已經托你來順哥去到鎮子上幫著尋個合適的地方去了。」

　　雲生一楞：「什麼？大嫂想去做生意？」

　　那個說話愛低著頭輕聲細語的女子去市井中做生意？這……太難想像了……

　　雲生不敢置信，可是看顧氏一臉正經的樣子卻又不得不信了：「娘，這事情您同意了？」真是不可思議，顧氏的個性怎麼能容忍下新寡的兒媳拋頭露面到市井中做生意呢？

　　顧氏嘆口氣道：「我本來是不同意的，你大哥去世了，如今你大嫂成了寡婦，出去做生意定然有許多風言風語。可是你大嫂很堅持。我又有什麼法子？再說了，家中只靠你一個人拿的工錢，欠的這麼多債務根本還不上。所以，我只好答應了。」

　　雲生遲疑的說道：「娘，你不擔心大嫂……」下面的話真是難以啟齒。

　　畫眉這麼年輕貌美的女子如今又死了丈夫，再出去開鋪子，只怕不知道會招來多少居心叵測的男人……

　　顧氏明白雲生下面想說什麼，淡淡的說道：「這個我自有主張，你就不用操心了。」

　　雲生看顧氏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心裡也是一陣疑惑。顧氏到底能有什麼好主意？

　　按理來說，女子改嫁於名聲不大好聽，年紀大些的守寡也不是沒有。然而大嫂畫眉到底年紀正輕，正值一個女子最美好的雙十年華，讓她就這麼一輩子守寡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她若是改嫁了，婉兒以後就可憐了。柳家肯定更不會讓畫眉把婉兒帶走改嫁，可是沒了爹又沒了娘的話，婉兒多可憐啊……

　　雲生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顧氏也正在陷入沉思之中。

　　顧氏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畫眉是不得而知。她現在正和月荷兩人忙得不亦樂乎呢！

　　畫眉發現月荷很有天分，不過才第二次包包子，動作就很麻溜了。估計以後稍加培訓的話，會是自己的一大得力助手啊！

　　嗯，以後開了鋪子，就讓月荷每天幫著包包子好了，再把顧氏也拉上，再加上自己，呵呵，三個女人齊上陣，人手總該夠了吧！

　　畫眉想到得意之處，不由得呵呵笑了出來。

　　月荷見畫眉一個人笑得詭異不由得發毛：「大嫂，你一個人在笑什麼呢？」莫名其妙的一個人就在那笑了起來，真是滲人的慌。就好像在打什麼鬼主意似的……

　　畫眉笑著解釋：「沒什麼，就是在想以後開了包子鋪，咱們好好的做生意賺錢。到時候多賺些錢，咱們的日子就都好過了。」

　　月荷興奮的接道：「大嫂，有錢了我就能多做些新衣服穿嗎？」月荷一個花朵般的小姑娘自然愛美，可是家境貧寒，一年添置兩身衣服就算很好了。

　　畫眉心裡酸酸的，看向月荷的目光多了一分溫暖：「嗯，到時一定給你多做些新衣服穿。」

　　接觸時間長了，畫眉不由得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小姑。

　　月荷膽子小性子懦弱，可是卻不乏善良可愛，若是能將月荷培養得多些自信和果斷還有主見的話，一定是個很好的姑娘吧！

　　畫眉在這個舉目陌生的古代，早在不知不覺中將婉兒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女兒，將月荷當成了自己的小妹。雲生嘛，接觸不是很多，可是除去彆扭的性子不說，其實雲生是個很好的小男生，做自己的弟弟也不錯。

　　至於說惡婆婆顧氏嘛……

　　一開始畫眉和婆婆顧氏就處在針鋒相對的境地，彼此都沒有多大的好感。可是，自從柳書懷死後，畫眉和顧氏反而親近了許多。

　　顧氏成了病人，需要人在旁邊照顧，畫眉成了一家之主，忙裡忙外操持家務盤算用度節省開支想法賺錢之餘，不由得對顧氏起了同情之心。

　　這樣的一個家，顧氏撐著也是很不易的吧……

　　顧氏嘴上不饒人，心地倒也算不上如何差。以後好好的改造改造她，讓她討喜些就是了……

　　畫眉打著如意算盤，又偷偷笑了起來。

　　月荷已經習慣了畫眉時不時的傻笑，不再去問她是在想什麼了。

　　包子包的差不多了，月荷乖巧的去升火燒熱水。

　　畫眉忙著將蒸籠放到鍋上，然後就把包子一個個的撿到籠上，等蒸上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出鍋了。

　　另一口鍋上熬點米粥，再配上點鹹菜，美味的一頓晚飯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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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09 PM

第七十章：雲生起疑

　　在這個什麼娛樂都基本沒有的年代，做什麼事情都慢悠悠的。就拿做晚飯來說吧，忙上一個晚上都可以。反正晚上沒別的事情。吃完晚飯歇息一下就等著睡覺了。

　　所以，畫眉一點都不著急的蒸起了包子。

　　月荷邊燒火邊和畫眉聊著天，姑嫂兩人的感情倒是越來越好了。

　　雲生領著婉兒到了廚房裡來，見月荷在燒火雲生笑道：「月荷，你現在倒是變得勤快多了，以前都是大嫂燒火的呢！」

　　月荷笑著說道：「娘生病這麼長時間，都是大嫂一個人忙裡忙外的，我也幫不了別的忙，燒火這種小事總還是能做得。」

　　雲生嘆口氣道：「都是我的不是，娘生病了我卻一直不在身邊伺候，反而讓大嫂和你兩人……」

　　畫眉安慰道：「你也別自責了，你的事情更重要啊！要不是有你在外做事拿工錢，娘生病連抓藥錢都沒有呢！」雲生倒是個挺有責任感的小男生，這一點比他大哥可強的太多啦！

　　月荷也說道：「是啊，二哥，現在娘的身體好多了。估計再修養一陣子就該好了。到時候大嫂在鎮子上去開包子鋪子，我們一家人的日子一定會過得更好的。」

　　雲生今天一直聽到包子包子的，心裡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什麼是包子？就是鍋上蒸的這些嗎？」

　　畫眉和月荷相視一笑：「現在可不告訴你，等好了拿出來你自然就知道了。到時候你也來嘗嘗看味道如何。」

　　雲生的胃口被吊得老高，乾脆在廚房裡待著不肯走了。

　　顧氏顫顫巍巍的也走到了廚房來，雲生忙迎了過去：「娘，你怎麼到廚房來了。有事喊我一聲就是了。」

　　畫眉也忙說道：「是啊，娘，您的身子還沒好，就別到廚房裡來了。這兒有我和月荷就行了。」

　　顧氏對著雲生說道：「雲生，你到你來順哥家裡去喊一聲，讓你來順哥也過來吃晚飯。」

　　什麼？

　　雲生和畫眉、月荷都是一愣，這唱的又是哪一齣啊！幹嘛要喊柳來順來吃晚飯呢？

　　畫眉強忍著到了嘴邊的疑問，暗自揣測著顧氏的心思。顧氏這一陣子的行為真是有些異常啊，若說是沒有什麼盤算打死畫眉也不信。那麼，顧氏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雲生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衝口而出問道：「娘，為什麼要去喊來順哥來吃晚飯？」

　　顧氏掩飾道：「你大嫂請了來順去幫著找鋪子，我想讓你找他來看看鋪子找的怎麼樣了。麻煩人家做事喊來吃頓晚飯又能算什麼。」

　　這理由勉強說得過去。

　　雲生追問道：「大嫂請來順哥去找鋪子？為什麼會找他去呢？自己去不是更好？」

　　顧氏不耐煩他如此刨根問底，瞪起了眼睛：「問這麼多做什麼。你大哥去世未過百日，你大嫂就出去亂轉找鋪子，這像怎麼回事？再說了，來順整日無事，常在鎮子上轉悠，人頭地面都比較熟悉，找起鋪子來也容易些。」

　　雲生可不怕顧氏的冷臉，嘟噥道：「早些告訴我不就成了，我幫著找一家就是。宋家在鎮子上有不少家鋪子呢，我替家裡尋一個小些的就是了。何必麻煩來順哥專門去找？」

　　顧氏拿雲生沒法子：「你還得做事，哪能讓你再為家裡的這點小事費心。行了，別再說這麼多了，趕快去喊你來順哥過來吧！到時候說話可得注意著些。」

　　雲生不大樂意的去了。他向來不大喜歡這個堂哥，和表哥顧長鳴反倒更加親近。所以顧氏讓他去喊柳來順來他實在是打心眼裡不大高興。

　　到了柳來順家裡，雲生先是喊了聲「大伯」「大嬸」。

　　來順爹看見雲生笑著問了幾句。像是「在宋家做事累不累」「工錢發得怎麼樣」等等。

　　等聽雲生說起工錢一個月有四百文錢的時候，來順爹讚許的點了點頭。順便說了雲生幾句：「雲生，你大哥這麼一走，家裡現在就剩你一個男丁。日後，你可要擔起家裡的重擔來了。」

　　雲生鄭重的點了點頭：「大伯，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做事賺錢的。」

　　來順爹見雲生如此懂事很是欣慰。

　　雲生看了幾眼都沒見到柳來順的人影：「大伯，來順哥人呢？我娘讓我來喊他到我家去吃晚飯呢！」

　　來順爹苦笑著說道：「欸，他整天東奔西跑，什麼時候按時回來過？自打你堂嫂去了之後，他就不務正業，也沒個人來管束他。欸！」說到最後，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顯然拿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也是沒轍。

　　雲生自然知道這段往事，堂嫂在生產時候血崩而死，剛出世不久的嬰兒也夭折了。打那之後，本就懶散的柳來順更是放蕩不羈，成日的不歸家。自家的大哥不就是被他帶壞的麼？

　　想到這兒，雲生心裡充滿了不滿。

　　不過，當著來順的爹，他又不好意思說什麼。

　　正準備起身回家，就聽到了柳來順的聲音。

　　雲生探頭一看，笑著喊道：「來順哥，你可終於回來了，我在這兒等了你老半天了。」

　　柳來順見是雲生很是意外：「雲生？你怎麼回來了。」

　　雲生笑道：「明日輪到休息，今天下午就放我回來了。對了，我娘讓你到我家來吃晚飯，特地讓我來喊你來了。走吧！」

　　柳來順一聽這事喜的兩眼放光，立刻二話沒說就跟著來了。

　　雲生不動聲色的觀察柳來順，發現柳來順步履輕快，明顯的情緒高昂。

　　雲生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總覺得這事情有些古怪，至於哪裡古怪嘛，暫時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說不出的古怪……

　　到了柳家後，雲生就更覺得不對勁了。

　　瞧柳來順那殷勤勁兒，到了家裡勤快的不得了，一會兒搬凳子，一會拿碗的，就像到了自家似的。臉上的笑容就未停過，尤其是看見大嫂畫眉時，那笑容就更加的燦爛幾近諂媚……

　　敏感的雲生立刻有了聯想。

　　該不會是堂哥柳來順對自己的寡婦嫂子有了不好的企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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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11 PM

第七十一章：當家方知柴米貴

　　臉色不大好看的雲生沒有過多的引起眾人注意，因為畫眉和顧氏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柳來順的身上。

　　顧氏本來對這個侄兒沒有多大好感，可現在不知怎麼的，居然和顏悅色很是和藹。

　　畫眉本不想理他，卻又關心他跑腿的結果，只好也耐著性子和他打招呼說話。

　　柳來順有些暈陶陶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看向畫眉的眼光不由得有些放肆起來，直勾勾的望了幾眼。

　　別說畫眉了，就連月荷都覺得柳來順的目光有些不對頭。

　　月荷笑道：「來順哥，你老是看我嫂子幹嘛？」

　　月荷無心的一句話讓在場的幾個人都是尷尬無比，柳來順的臉一紅，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顧氏當做沒聽見，對著柳來順說道：「來順，今日晚上畫眉做了青菜包子，你來嘗嘗看味道如何，看看和上次的肉包子味道比較一下怎麼樣？」

　　柳來順趁機下台，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連聲誇道：「這青菜包子味道真是鮮美，要我看，不比肉包子差呢！」

　　雲生心裡不大痛快，又不好說什麼，悶悶的咬了口包子，等嘗出味道後，驚為天人：「這包子好美味啊！這真是大嫂做出來的麼？」看向畫眉的眼神充滿著訝異和驚奇。

　　畫眉微微一笑，這算是雲生式的讚美了吧！

　　畫眉主動的說道：「上次做了肉餡的包子，你沒嘗到。等日後有了空，我再做給你嘗嘗看吧！我就是想開個鋪子專門賣這種包子的。」

　　雲生心情好了些，笑著說道：「大嫂，原來聽說你要開鋪子，我還不大相信，現在嘗了你的手藝，我想你要是開包子鋪子生意一定不會差的。」

　　畫眉呵呵笑了起來，心情無比愉悅，嗯，又多了一個支持者啦！

　　這種感覺真是不賴啊！

　　柳來順搶著說道：「弟妹的手藝那還用說麼，以後生意一定不會差的。」

　　畫眉吃了兩口，對包子的味道還是不大滿意。麵粉不夠細膩，餡兒還不夠有味，只能算得上過得去而已。不過，對於常年以窩窩頭為主食的人來說，的確是很美味的了。她日後若是做了這門生意，就得想辦法將包子的味道改良的更好才是……

　　婉兒吃了兩個包子，直到肚子飽飽的才停了下來：「娘，你以後天天做包子給婉兒吃吧！婉兒真喜歡吃呢！」

　　畫眉一笑，看孩子這麼愛吃心裡真是舒服，日後一定要將婉兒養的白白胖胖的。別再像現在似的瘦弱的可憐了。

　　雲生吃的差不多了，漫不經心的拋出一個問題來：「大嫂，這包子你是從哪兒學來的？以前好像從未見你做過呢！」

　　畫眉渾身冒出一陣冷汗來，這麼些日子顧氏月荷她們誰也沒提出過這樣的問題，她真沒想到雲生這麼敏銳的就問了出來。

　　幸好之前想過怎麼應付種種疑問……

　　「這包子的做法是在出閣之前，看一本雜書上看來的。以前沒做過是因為從沒想過去做生意。現在見家中如此窘迫，實在是被逼的著急了，忽的想了起來。沒想到做出來真的味道很好呢！」

　　畫眉臉色如常，昏暗的煤油燈下，一定看不出她其實很心虛很心虛的……

　　這理由是畫眉之前就想好了的，反正在出閣之前看過得，那就不用交代到底看得是哪本書了吧！死無對證了，再說了，這包子也不是什麼難做到東西，一看就會，最多就是包出來的外形好不好看而已。

　　要是雲生親眼看見過畫眉包包子一定會懷疑，因為她熟練的動作絕不像初學之人。好在雲生從未親眼見過，所以只是一笑接受了答案，沒有再追問下去。

　　月荷性子單純，更想不起來追問這些事情。畫眉就這麼把事情含糊的交待了過去。

　　哇，安全過關！拍拍胸口！

　　顧氏問起了柳來順找鋪子的問題，順便將話題引開了，畫眉忙豎起了耳朵聽柳來順說話：

　　「這些日子我天天在鎮子上跑，到最熱鬧的幾條街轉了個遍。問了好多家鋪子，鞋子都跑壞了一雙。」

　　柳來順先是為自己大大表功了一番，想博得畫眉的歡心，看畫眉專注的聽自己說話，柳來順高興的接著說了下去：「倒是有幾家鋪子正在朝外租，就是地方大了些。弟妹曾說過想找個小一些的地方，房租也能便宜些。我每家都問了一下，大一些的鋪子一個月的房租在五百文錢左右，小一些也得三四百文錢呢！」

　　聽的畫眉連連搖頭，開玩笑，五百文錢一個月？她要是有這麼多的錢去做生意幹嘛，拿來當一家子的零用就足夠了。她可付不起這麼高的房租啊！

　　就算小一些的，也得三四百文錢，天！這個時候的房租怎麼會這麼貴呢！

　　畫眉現在稍稍了解了時下的物價，拿雲生的工錢來打比方吧！雲生每一個月拿四百文錢，已經算是不低的工錢了。能夠一個四口之家簡單的開銷。怎麼著也相當於現代人一個月拿兩千多的工資了吧！

　　現在一個小鋪子的房租就要三四百文錢，還是挺貴的。

　　想想包子饅頭不過是最普通的麵食，到時候賣價一定不會太高，幾文錢一個已經了不得了，刨去本錢一個包子能賺多少？這得賣多少包子才能將一個月的房租賺上來？

　　心裡這麼一算計，畫眉眉頭皺了起來，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柳來順忙說道：「弟妹，這個租金不算高了，有的鋪子位置特別好的，租金要七八百文錢呢，我去轉轉看看沒敢多問就回來了。」

　　雲生在旁邊插嘴說道：「大嫂，這租金確實不算太貴。」

　　畫眉嘆氣說道：「可是我手裡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錢了，還得添置些東西，只怕到時候不夠呢！」

　　原有的兩貫多錢用了近三個月，光是顧氏生病抓藥就花去了一半，現在手裡只剩不到一貫錢了。到時候還得添置些開鋪子用的零碎東西。什麼都得花錢啊！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現在總算領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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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14 PM

第七十二章：偷聽（一）

　　見畫眉愁上眉梢，柳來順想安慰兩句：「弟妹，你也別太著急了，等我再去找找看，或許能找到更加便宜的也說不定。」

　　雲生也說道：「是啊，大嫂，我也託人替你找找看，希望能找到合意的。」

　　反正時間多的是，畫眉重新振作起來：「嗯，謝謝你們了。」

　　柳來順和雲生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不用謝！」說完之後，雲生面向柳來順說道：「來順哥，這一陣子多謝你對我們家的照顧了。要不是有你的幫忙，大嫂一個人支撐這個家真的是很不易。」

　　柳來順熟稔的笑道：「哪裡，這是我分內之事，不用謝的。能幫上忙我挺高興的。」

　　雲生徹底看出了柳來順的心思來了，柳來順何許人也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就他這個遊手好閒的性子什麼時候這麼勤快過？要是說對大嫂畫眉沒動歪心思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看看一臉平靜的畫眉和微笑著的顧氏，雲生也泛起了嘀咕。顧氏對柳來順的態度很是奇異，不僅沒有責備冷臉反而和藹得很。而大嫂畫眉的態度也是平靜得過分，似乎沒有把這個當一回事。

　　這究竟是怎麼了？

　　雲生心裡琢磨來琢磨去，終於在柳來順告辭之後，忍不住對著顧氏說道：「娘，來順哥他……」

　　顧氏朝他使了個眼色：「有什麼話等會再說吧！」暗示畫眉在一邊收拾，說話不方便。

　　有什麼話還有背著自己說的？

　　畫眉看著神秘兮兮的顧氏有些好笑，不知道顧氏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居然還要背著自己和雲生說。真是……

　　畫眉佯裝不在意，默默的到了廚房去收拾。

　　燒了一大鍋熱水，替自己和婉兒都洗了個澡。

　　先哄了婉兒睡下，畫眉一人悄悄的又起了身，走出了屋子。

　　顧氏的屋子果然還亮著燈，月荷也該睡下了，雲生的屋子裡的燈也還亮著。

　　畫眉權衡了一番，悄悄的走到了顧氏的屋子外邊，靠在窗子旁邊偷聽起了裡面的人說話。

　　雲生的確就在顧氏的屋裡，正和顧氏說話。

　　聲音起初有點小，後來說著說著漸漸大了起來。

　　畫眉努力將耳朵豎的長長的，想聽聽顧氏和雲生到底在說些什麼。顧氏近來的舉動太奇怪了，她實在是好奇的不得了。料定今晚雲生一定會來和顧氏聊天，所以畫眉早做好了偷聽的打算。

　　雖然聽牆根是個不大好的習慣……

　　「娘，你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來順哥是個什麼性子難道您不知道嗎？自打堂嫂難產去世後，他整日東逛西逛不做正經事情，大哥就是被他帶壞了的。如今大哥遭此意外，他也得負上一定的責任。你怎麼能容忍他這樣接近大嫂，你不擔心別人在背後說閒話嗎？」

　　雲生說著說著激動起來，聲音都大了起來。

　　顧氏嘆氣道：「雲生，你當我不知道這些嗎？我心裡自然也清楚得很。恐怕這些日子早有閒言碎語傳了開來。你大嫂如此年輕就做了寡婦，日後不知道會有多少此類的事情，擋得了一時，卻擋不了一世啊！」

　　雲生沉默了會兒，又問道：「娘，你說大嫂有改嫁之意？」

　　顧氏搖搖頭道：「這倒沒有，她自己親口對我，不想改嫁。」

　　雲生鬆了口氣：「這不就是了，大嫂既然沒有改嫁之意，那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顧氏苦笑一聲：「你這個傻孩子，你大哥才去世不久，你大嫂表面堅強，心裡一定也難過得很。現在當然不會有改嫁的心思，可是等日子久了，她哪能熬得下去呢？再說了，她娘家的爹娘也一定會勸她改嫁的。」

　　畫眉聽到這兒才明白過來，感情顧氏從沒相信過自己不想改嫁的誠意啊！

　　說實話，她是真的不想改嫁的。世間哪有真正的好男人，她已經沒有追尋愛情的心了……

　　就想帶著婉兒好好的過下去，順便做做生意當個老闆娘，賺點小錢來改善一下生活。

　　男人嘛，請遠離她的生活吧！

　　雲生聽了顧氏的話後也是長嘆一聲：「娘，你這話說的倒是真的。大嫂這麼年輕貌美，讓她守寡一輩子真的是太殘忍了。可是，她若是改嫁的話，婉兒該怎麼辦？婉兒也跟著她一起走嗎？」

　　顧氏冷哼了一聲：「想都別想，婉兒姓柳，是我柳家的孫女，她秦畫眉想改嫁是她的事情，甭想把婉兒帶走。」

　　畫眉暗暗罵了一句，憑什麼？婉兒是她的女兒，她可捨不得婉兒呢！她一改嫁就沒了女兒，這可不成！即使有一天她有這個改嫁的可能，也得將婉兒帶上才行呢！

　　雲生很贊成顧氏的話，點頭說道：「娘，你說的對。婉兒總是柳家的女兒，不能跟著大嫂走的。」

　　喂喂喂，你們兩人別在這自說自話了好不好，說的我好像急著要尋第二春似的。畫眉心裡暗道！

　　顧氏終於說到了自己心裡的打算：「雲生，我心裡是這麼想得。如果你大嫂真有一天改嫁的話，我希望她就改嫁給你來順哥。畢竟來順也是咱們柳家人，你大嫂嫁給了他也沒算便宜了外人。還能繼續照顧婉兒，婉兒就算跟著到了你大伯家都能接受的。」

　　天上掉下一個雷，砸得畫眉暈頭轉向的。

　　這、這、這就是顧氏心裡盤算的事情？

　　還真被多嘴的村民說中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就是顧氏的打算！

　　天，她啥時候成了那個肥水了……

　　雲生驚訝的喊了起來：「什麼？娘，你這想法未免太荒謬了！」

　　這聲音大了些，驚得顧氏連聲阻止道：「雲生，你的聲音小些。別把你大嫂她們吵醒了。這話給她聽見可不好。這事情急不得，至少也得等上一年半載再說，總不能這邊書懷剛死，那邊你大嫂就急著改嫁吧！我們柳家的顏面何存？等事情平息下來再說此事。這只是我心裡的初步打算，可千萬不能被你大嫂知道。」

　　雲生倒是說了幾句公道話：「娘，我覺得你這打算不大好。大嫂這麼好的女子怎麼能去嫁給來順哥這樣的人？她的命就夠苦的了，若是改嫁也該嫁給更好的男人才是。」

　　畫眉在窗外聽了不斷的點頭，這話還像句人話。

　　別說她沒有改嫁的打算，即使是以後有了，也不能嫁給柳來順這樣的吧！估計性子比起柳書懷來有的一拼。

　　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欸，趕快把這想法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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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16 PM

第七十三章：偷聽（二）

　　畫眉怎麼也沒想到顧氏盤算來盤算去居然是這個想法，趕快得找個機會打消她的這個想法才行。

　　顧氏聽了雲生的話後不以為然的說道：「來順是鰥夫，你大嫂是寡婦，有什麼不相配的。我看倒是配得很。來順這整天朝我們家跑，他那點小心思我早看了出來，你大嫂心裡怎麼想的我不大清楚，不過，應該對來順沒有多少惡感才是。這不，我剛說讓她去找個男子幫著跑腿找鋪子，她就央求了來順。這說明她對來順的印象也還是不錯的。」

　　上天啊，再來一道雷劈死她吧！畫眉真想仰天長嘯一下。

　　這又是從哪兒冒出的誤會啊！要不是顧氏那麼明顯的暗示，她又急著找鋪子，哪裡會去找柳來順來幫這個忙呢？

　　顧氏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

　　從哪兒看出她和柳來順相配了？

　　呸呸呸！一想到柳來順畫眉就渾身不舒服不自在。

　　雲生說話還是那個刻薄樣子：「來順哥一副色迷迷的樣子，那點心思都掛在臉上了。也就是月荷那樣子單純才看不出來。我可不覺得來順哥能配得上大嫂，娘，你就別瞎琢磨了。大嫂怎麼想得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若是想改嫁，只要留下婉兒，就隨便她改嫁給誰去。」

　　畫眉聽了雲生的話一陣哭笑不得。

　　欸，要說雲生不好吧，有點冤枉了他。不管怎麼說，雲生還是個挺有正義感的男孩子，說話很是公道。

　　可要是說他好吧，這話說的也太那個什麼了。

　　「只要留下婉兒就隨便她改嫁給誰去」，這話說的，冷血啊！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老問題上，婉兒該怎麼辦？恐怕顧氏最憂心的也是婉兒的問題吧！

　　不想她改嫁，大部分都是為了婉兒啊！

　　想到這兒，畫眉也就不難理解顧氏為何會有撮合她和柳來順的心思了。

　　柳來順再不咋地也是柳家人，是柳書懷的堂哥。改嫁給他的話，婉兒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跟著她一起改嫁都無所謂。而且，柳來順打著光棍沒有媳婦，與其改嫁別人倒不如解決自家的婚姻問題。

　　站在顧氏的立場上，她的想法也不算過分。

　　只是，畫眉可無法接受。

　　不管怎麼說，這關係到自己的未來幸福。改不改嫁都改由她自己來決定。

　　她可不是任人擺布的性子……

　　顧氏和雲生說著說著意見不合起來，兩人起了爭執。

　　要說雲生也真是倔強，和顧氏說話硬是不讓一步。讓偷聽的畫眉多了兩分感激。呃，還算是為她說了兩句公道話。

　　再聽下去，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看這架勢，兩人的長談也該快結束了。還是趕快偷溜回房好了。可不能被逮著了，那大眼瞪小眼的該有多尷尬啊！

　　想到這兒，畫眉輕輕的挪步，向著自己的房間那邊悄悄的走過去。

　　就在畫眉暗自慶幸自己動作很輕沒有驚動房裡的說話的兩人的時候，忽的腳下踩到一塊小石頭。

　　畫眉不由得人朝前一傾，好在人沒有跌倒，不過，也夠驚險的了。嘴上沒敢出聲，可是還是弄出了一點動靜來。

　　這可惡的石子，怎麼偏偏跑到腳下面來了。每天走路也沒出過這種狀況。偏生在這緊要關頭髮生這樣的事情。可惡啊……

　　雲生的耳朵很尖，立刻推開了窗子喊道：「是誰？」

　　畫眉立刻不敢亂動了，估計從窗子那兒是看不到她這邊的。可是若是再朝前走動的話難免不發出動靜來。被雲生聽見的話只怕會跑出房門來看，這一下子就可就全露了原形了。

　　這偷聽不算什麼，尷尬難堪的是被當場抓到！

　　千萬別出來啊……

　　畫眉心裡暗暗祈禱了下，希望雲生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屋裡別出來了。

　　顧氏的聲音傳來：「雲生，怎麼了？」

　　雲生眼睛四處張望：「好像聽到一點動靜，好像有人在門外似的。」

　　顧氏一驚：「這麼晚了，會有什麼人在門外。月荷和你大嫂不都睡下了麼？」

　　雲生也很疑惑：「要麼，我出去看看吧！」

　　畫眉一聽雲生要出房門來，急得一陣冷汗冒了出來。

　　畫眉急中生智，學起了貓叫。「喵嗚——喵嗚——」

　　也不知道學得像不像……

　　雲生聽到了之後笑道：「娘，沒什麼，是一隻野貓。」

　　畫眉用袖子擦了擦汗，好在自己學貓叫還有點像，總算糊弄了過去。以後這種驚險事件還是少幹點為妙。她果然不適合做壞事。

　　等雲生關起了窗戶，畫眉連忙溜進了屋裡。

　　直到脫了衣裳躺到了床頭，畫眉怦怦亂跳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下來。

　　婉兒夢囈著喊了聲「娘」，畫眉忙把婉兒摟進懷中，輕輕的拍起了婉兒的後背。

　　婉兒，不用擔心，娘在你身邊陪你，你就乖乖的睡覺吧！娘不會扔下你的……

　　等婉兒再次沉沉睡去，畫眉才放下心來。

　　想到剛才偷聽的談話，畫眉輕嘆了口氣。總算知道了顧氏心裡的打算了，她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

　　是表明心跡不會改嫁？還是假裝不知裝糊塗下去？

　　思量了半晌，畫眉終於決定下來：還是裝著不知情吧！若是貿貿然的提起這個話題，只怕顧氏反而心生疑竇。以後的日子自會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再說了，也不能早早的把話都說絕了。世間事情都沒有絕對的，自己現在確實沒有這個心思。可萬一有那麼一天，她又遇到了心動的男人——雖然這個可能性基本相當於沒有……

　　那個柳來順的心思擺在那裡，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顧氏又有這樣的打算，日後和他的接觸只怕不會少。怎麼應付他就得花心思了。

　　即不能假以辭色讓他誤以為自己對他有好感，又不好過分的得罪他。畢竟還是親戚，常來常往的，撕破臉皮不大好看。顧氏也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在她眼皮底下上演吧！

　　那究竟該如何消除這個「隱患」呢？

　　畫眉翻來覆去，怎麼都想不出好法子來。

　　最後，畫眉嘆了口氣，只能先不給他好臉色看，希望時間長了他會知難而退吧！

　　日後還是得想個法子徹底將這個煩惱解決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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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18 PM

【卷三‧辛苦創業】

第七十四章：租鋪子（一）

　　顧氏的身體終於有了起色，如今下床走動自如。

　　畫眉喜上眉梢，照顧病人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既花錢又花精力，真是讓人煩的不得了，現在顧氏總算好了。

　　百日孝期也熬了過去，畫眉終於脫下了孝服。

　　現在正值炎夏，天氣熱得很，稍微動一動都是渾身的汗。最好就是待在屋裡哪兒都不去才好。

　　婉兒最愛跑出去和小栓子玩耍，這下子也不肯出去了。

　　畫眉陪著婉兒認認字，打發打發時間。

　　柳來順又來了消息，說是終於找到了兩家房租便宜些的鋪子。

　　價格都在二百多文錢，讓畫眉自己再去看看定奪一下。

　　大熱天的，柳來順跑得滿頭是汗，畫眉再不想理他也覺得柳來順著實幫了不少的忙。吩咐月荷倒了杯水來給柳來順喝著解渴。

　　柳來順進來到柳家來，發現畫眉很少正眼看他也不和他說什麼話，心裡正暗自懊惱。今日見畫眉有了笑臉，心裡暢快得很。和畫眉說起鋪子的事情。

　　「弟妹，我這兩日找到了兩家符合你要求的鋪子，都是小一些價格便宜些的。你看什麼時候去看看，付個租金簽個租約就行了，時間拖的一長，只怕就被別人租了去。」

　　畫眉點了點頭。

　　顧氏見畫眉笑著和柳來順聊起了天，提到這個鋪子問題，顧氏也很是贊成柳來順的意見：「是啊，畫眉，我看你找個時間去看看吧！別耽擱了，再被別人選去。來順，你領著畫眉去看看吧！」隨手將此事甩給了柳來順，給柳來順又製造了一個接近畫眉的機會。

　　柳來順喜的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畫眉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有必要做得這麼明顯麼？孤男寡女的一起去鎮子上不定被人指指點點成什麼樣子呢！

　　畫眉表面溫順的說道：「娘，這恐怕不大合適吧！只怕被人說出閒話來，還是再找個人一起去的好。總要避嫌些！」

　　顧氏一頓，說道：「我身子骨還未好透，走這麼遠的路是不行了。」

　　畫眉自有應對之策：「那我去叫上桂香表嫂，讓她和我一起去。正好可以讓她給我出出主意，看租哪一家鋪子好。」

　　一抹失望之色飛快的從柳來順的臉上掠過。

　　顧氏倒是很贊成：「桂香那性子沉穩，為人精明，有她陪著你再好不過，就這麼定了吧！下午就去鎮子上看看去。」

　　畫眉藉口要去和桂香說一聲，就從家裡出了來。

　　柳來順一見畫眉走了出來，也匆匆的告辭，追上畫眉的腳步：「弟妹，我陪你一起去長鳴家裡吧！」

　　畫眉可以肯定從她身邊走過得村民眼神曖昧的看了她和柳來順好幾眼，瞧，都走出老遠了還在回頭看。

　　也不知道含蓄些……

　　算了，別怪人家了。換了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情只怕也是多看上兩眼的。還是先將眼前這個男人打發走：「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成了。下午臨走的時候我再讓月荷去叫你吧！」

　　柳來順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畫眉走了。

　　桂香聽了畫眉的來意，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還笑著問道：「畫眉，柳來順這一陣子去你家還那麼勤快嗎？」

　　提到這個畫眉就像嘆氣：「是啊，攆都不好攆。」真不好意思直接說顧氏有將她改嫁給柳來順的意思。

　　所以，顧氏不會對柳來順來的殷勤多說什麼，這也導致了柳來順更加「勤快」。不是挑水就是抓藥，現在還替到地裡做起農活來了。

　　來順爹和來順娘前連天到家裡來，和顧氏在屋裡嘀嘀咕咕了半天，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估計肯定也是和這事有關。

　　畫眉不好去追問這些事情，反正他們怎麼打算都是他們的事情，只要自己不願意，誰也拿她沒辦法的。

　　她不喜歡柳來順，總不見得有人逼著自己改嫁給他吧！就打著要守寡的名號看他們能怎麼辦。

　　桂香擠眉弄眼的笑道：「柳來順他爹和他娘只怕比柳來順還急些，這些年一直想替柳來順再找個媳婦。可是一直沒找到合意的。黃花大閨女不容易找到，寡婦更是難尋。現在你和他如此相配，家裡都是樂觀其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一聽到最後一句畫眉就想嘆氣兼摸額頭。

　　她不想做那個「肥水」啊！都是什麼樣的水才會被比喻成肥水……

　　畫眉和桂香最是相熟要好，說起話來也不顧忌什麼：「桂香表嫂，我正為這事煩著呢！這不，去鎮子上看鋪子還要我和他一起去，我可不想和他單獨兩個人。所以你一定得陪我去。」通俗點說，就是請桂香做電燈泡。

　　桂香笑道：「這自然沒有問題。等吃完午飯我到你家去找你吧！到時我讓小狗子就在你家玩好了。」

　　兩人說定之後，畫眉就先回家去了。

　　吃完午飯之後，柳來順早早的就來了。

　　桂香領著小狗子來的稍遲一些，三人一起出發了。

　　臨走前，顧氏吩咐道：「桂香，你弟媳很少接觸外事，你要多提點她一些。」對畫眉挺不放心的。

　　桂香笑著說道：「姑母，你就放心吧！畫眉比你想得可要聰明多了，我看她應對起事情來比我還要強呢！」

　　桂香指的是幾個月前賣樹時的情景。那時畫眉很是果斷，和李二講了半天的價錢，到最後多賣了幾百文錢。

　　還有這幾個月來，都是畫眉一個人支持這個家，忙裡忙外什麼都是畫眉，不也做得很好麼？

　　桂香心裡覺得，畫眉挺精明能幹的。

　　畫眉一笑，桂香真是自己的知音啊！呵呵！

　　大熱天的，走在毒辣的眼光下，真是酷熱難耐。畫眉分外懷念起有空調的日子，還有帶空調的車，以前到哪兒都是坐公交車，急了就打得。什麼時候受過這份罪啊！

　　桂香擦了把汗後，對畫眉說道：「我們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

　　柳來順忙說道：「前面那兒有樹蔭，我們去歇歇吧！」

　　畫眉點頭同意，幾人到了樹蔭下坐下休息起來。途中也有三三兩兩經過得，看見這一列奇怪的組合，都不由得看了過來。

　　一男兩女，真是少見啊！尤其是其中一個長相頗為美貌動人，令行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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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21 PM

第七十五章：租鋪子（二）

　　畫眉被這些目光打量得頗為不自在，對著桂香說道：「我們還是動身吧！早點去好早點回來。」

　　桂香一下子就猜出畫眉因為什麼不自在了，取笑道：「日後你要是開了包子鋪，恐怕天天有人排著隊來買你的包子順便看你兩眼，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這個問題倒是沒有想過……

　　畫眉想了會兒，俏皮的笑道：「那可不怕人家看，只要生意好有人肯來買包子，多看我兩眼我也願意的。」

　　桂香聞言呵呵笑了起來，和畫眉開了幾句玩笑。

　　柳來順在旁邊聽了心裡癢癢的，插嘴道：「到時候別怕，我替你看鋪子，保準沒人來騷擾你！」

　　這話說的還真是冠冕堂皇啊！

　　桂香辛辣的嘲諷道：「你不來騷擾畫眉就算不錯，哪還用提防別人。」桂香說話若有所指，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在說什麼。

　　一時間，畫眉輕笑，柳來順尷尬陪笑。

　　柳來順被桂香這麼一開涮老實了不少，一路上畫眉和桂香兩人倒是有說有笑得，將柳來順晾在了一邊。

　　到了鎮子上之後，柳來順領著兩人到了兩家鋪子分別看了看。

　　很巧，兩家鋪子都不大，倒是符合畫眉的第一要求——本錢少嘛，先從小做起，日後等生意好了再……嘿嘿……擴大規模啥的。

　　看得出柳來順對畫眉託付的事情還算盡心，講得頭頭是道：「這一家鋪子價格便宜，才兩百文錢。不過，地點不是太好，偏了些。還有一家地點好得多，我帶你們去看看。」

　　到了第二家鋪子一看，畫眉立刻就相中了這個鋪子。

　　怎麼形容呢，就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一個。不算大，可是很敞亮。坐落在熱鬧的街上，旁邊有酒樓有雜貨鋪有糧鋪有當鋪有藥鋪什麼都有，不遠處居然還有賭場，再朝裡面去一些，居然有家青樓。

　　這可不是畫眉著意看得，大白天的有兩個女子一扭一扭的進了那個院子，臉上塗脂抹粉的，看了就不像良家婦女，再看路邊男人色迷迷的眼光。還有人偷偷的在說什麼今晚就去「領教」「領教」。腳趾頭猜也能猜出那是啥地方來。

　　那個自然不去管它，正好說明這條街繁華熱鬧，客流量比較大。做包子生意再適合不過了。賣吃的東西最緊要的就是選好地點了，若是冷冷清清的僻靜地方，半天沒一個人，那賣包子給誰去？

　　所以，畫眉才特地吩咐柳來順找鋪子一定要注意地點。看這家鋪子的地點真是再好不過了。

　　桂香悄悄的在畫眉的耳邊說道：「畫眉，我看這家鋪子比上一家地點好得多。就這家好了。」

　　畫眉也點了點頭：「是啊，我一眼就覺得這家鋪子不錯。」英雄所見略同啊！

　　鋪子裡不知原先賣的是什麼，現在被收拾得空盪盪的，還隱隱約約聞到一陣子莫名的香氣。

　　裡面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正在裡面收拾著。

　　柳來順打了聲招呼：「老于頭，我帶人過來看鋪子了。」

　　老魚頭？畫眉和桂香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好有趣的名字！

　　柳來順嘻嘻解釋道：「他姓於，叫於大海，一開始叫他於老頭，後來就都叫老于頭。」

　　老于頭個子不高，一雙小眼睛，長得不咋樣，可是說話很幽默詼諧，讓人望之生出不少好感來。

　　畫眉一聽他開價兩百四十文錢，心裡很是喜歡，這價格還算公道。在能承受範圍之內，就算這地點也值這個錢。

　　不過，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太過喜歡的樣子來，這可是做生意的一大忌諱。嘿嘿，就讓她發揮奸商的本領，再來殺殺價。

　　畫眉在鋪子裡轉了一圈，沒有吱聲。

　　老于頭和柳來順嘮了幾句，看得出兩人還比較熟悉，不知道柳來順是怎麼認識老于頭的。

　　老于頭悄悄的問柳來順：「這美貌的小娘子是誰？就是她要租的鋪子嗎？」

　　柳來順低聲的說道：「這是我死去的堂弟柳書懷的媳婦。」

　　兩人在一邊聊了幾句，老于頭連忙到了畫眉身邊介紹其這個鋪子：「柳家小娘子，我這鋪子是小了些，不過，這地點真是不錯。你看外邊，每天人來人往，不管做什麼生意都不會差的。」

　　畫眉淡淡的問道：「你這鋪子若是像你說的這麼好，那你為什麼要把鋪子轉讓出來？」

　　老于頭一愣，苦笑道：「唉，我也不瞞你們。我原先開了個胭脂鋪子，賣些胭脂花粉之類的，勉強能餬口。可是東面新開了一家大的胭脂鋪子，我本小利薄，哪裡是人家的對手。這生意維持不下去了，才想著將鋪子轉讓出去的。」

　　畫眉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一直嗅到一股香氣呢！原來這兒是專賣胭脂水粉的地方啊！

　　老于頭笑著說道：「不瞞你們二位說，這鋪子是曾家的，我本說好要租上一年，租金都已經付了。可是現在不過才開了半年，你若是想要轉租下這個鋪子的話。只需付我半年的房租即可。」

　　半年？每個月二百四十文錢，那豈不是一千四百多文錢？

　　畫眉搖搖頭到：「我手裡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錢來，要不，一個月一個月的付給您好了。」

　　老于頭為難起來：「這……」

　　柳來順搶著過來說道：「老于頭，就一個月一個月付給你吧！孤兒寡母的做生意不易，你多擔待些。放心，日後你每月的房租，不會少你一個子兒的。」

　　桂香也搭腔道：「是啊，你就答應了吧！」

　　畫眉微笑說道：「你這麼小的鋪面只怕再轉租給別人別人也不願意要的，誰家做生意都喜歡租大鋪子，鋪子太小好多生意都做不起來的。你就租了給我吧！」

　　這句話一下子切中了要害，若不是因為鋪面小，老于頭早就將鋪子轉租出去了，哪裡會耽誤到今天？

　　老于頭權衡了半晌，咬咬牙說道：「好，租給你了。不過我還有一個附帶條件！」

　　畫眉心裡一喜，不懂聲色的說道：「你有什麼樣的條件，說來我聽聽看。」心裡不由得琢磨起來，不知道老于頭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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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51 PM

第七十六章：意外的驚喜

　　老于頭看了眼平靜的畫眉，心裡嘀咕了起來，這女子看著柔弱秀氣，沒想到說話確實滴水不漏，從臉上真看不出心裡是怎麼想的。

　　老于頭心裡權衡了半天，臉上確實滿臉的笑容：「是這樣子的，當時我租這個鋪子時還連帶租了後面的那間空屋子，平時就留自己住。現在我這鋪子既然已經轉讓給你了，那這空屋子我也是用不著的。要不，一起租了給你吧！價格好商量！」

　　畫眉一陣驚喜，這正是意外的驚喜啊！本來她還整發愁著有了鋪子卻沒有做包子蒸包子的地方，總不能就在這麼小小的鋪子裡包包子蒸包子吧！沒想到老于頭自動的就又送了兩件空屋子來……

　　桂香一聽老于頭的話，高興的抵了抵畫眉：「畫眉，這可真是太好了。多兩間空屋呢！」

　　畫眉捏了捏桂香的手，暗示她別表現得這麼過火，這要是讓老于頭看出自己其實很想要這屋子的話，只怕租金會噌噌的往上漲。還是別表現在臉上，心裡高興就好。

　　桂香一下子領悟過來，笑吟吟的不吱聲了。

　　柳來順不懂這些事情，還以為畫眉在那兒猶豫不想要這個空屋子，扯起嗓子喊道：「我說老于頭，之前你只說鋪子往外租，可沒說過還要搭兩間空屋子。好端端的要你這個空屋子做什麼，去去去！」

　　老于頭陪笑解釋道：「來順兄弟，我都不做生意了，要著空屋子也沒什麼用。這屋子是要和鋪子一併租下來的。我當然想一併再轉租出去。別生氣，別生氣。」

　　柳來順這脾氣來得真妙啊！畫眉心裡暗暗喝彩，雖然他是無意之舉，卻正好幫了她的一個忙了。

　　照這架勢，定能便宜些將空屋子一併租下來了。

　　柳來順有心在畫眉面前表現一番，冷哼一聲說道：「你這屋子什麼樣子？」

　　老于頭笑道：「你們隨我來，我領你們看看。」

　　畫眉和桂香還有柳來順一起跟著老于頭去了鋪子後面的空屋子。

　　屋子不算太大，裡面還有床鋪東西，看來就是老于頭平時住的地方。

　　老于頭有些尷尬的將自己亂扔的衣服收拾了一下：「我平時一個人住在這裡，隨意慣了。」

　　畫眉看了幾眼，心裡很是滿意。估計收拾乾淨後，做廚房剛好，另外一間留作操作間。哇，太好了！

　　不過，心裡再滿意，畫眉的臉上仍然是絲毫未露。

　　桂香算是明白了畫眉的心思了，知道畫眉是想壓壓價故意做出不大想買的樣子，所以出口就道：「這屋子要來還真是沒什麼用途。」

　　畫眉暗贊一聲，桂香配合的真叫天衣無縫：「是啊，桂香表嫂，我也覺得租這空屋子沒什麼用途呢，白白多一筆開支。」

　　老于頭見狀忙道：「怎麼會沒有用途，到時候放放東西，住人也是可以的。這麼著吧，我這兩間屋子是花了一百二十文錢租來的，算你們一百文錢好了。」

　　畫眉還價道：「一百文也太貴了些，這麼著吧，外面的鋪子就兩百四十文錢，我也不和你還價了。這兩間空屋我不想要的，你偏要租給我，看在你為人不錯的份上，我就把這屋子接受下來，不過這價格嘛，得再降一些。我看，就六十文錢好了。和鋪子一起共算作三百文錢。」

　　老于頭聽的叫苦不迭：「唉喲，這價還的也太狠了些。我這可是一百二十文租來的屋子，現在六十文錢轉租給你豈不是虧的太多了，不成不成，至少也要八十文錢。」

　　畫眉笑吟吟的說道：「要是八十文錢的話，我就不要了，只租你外面的鋪子。你把空屋子再租給旁人好了。」

　　畫眉看準了老于頭光租空屋子租不出去，又不能做生意，誰會來租這兩件小屋子？還是便宜點一起租給她最划算了。

　　老于頭合計了半晌，無精打采的說道：「唉，算了算了，六十文就六十文吧！」

　　畫眉和桂香相視一笑。

　　接下來，就到了外面，簽訂了租約，畫眉付了一個月的租金，將租約小心的收好。然後隨口問了句：「你這鋪子原先是從誰家租來的，是否要和人家打聲招呼？」

　　老于頭笑眯眯的將錢數了一遍：「不用不用，我當時租這個鋪子的時候已經將一年的租金都給了曾家，如今我轉租給你他家管不著的。半年以後你若是想要續約的話，我可以替你去打聲招呼。」

　　曾家？

　　畫眉第一次聽的時候沒有留意，這第二次聽老于頭提起，突然覺得這個姓氏非常的耳熟。

　　好像曾經在哪兒聽過這個……

　　使勁想啊想，終於讓畫眉給想到了：張氏的遠方親戚好像就是姓曾，在鎮子上開了鐵器鋪子。這個曾家不會和那個曾家有什麼聯繫吧？

　　畫眉忍不住問道：「這個曾家是做什麼的？開鐵器鋪子的嗎？」

　　老于頭答道：「不是，你說的開鐵器鋪子的是曾家老大曾有德，我這是從曾家老二曾有才那兒租來的。」

　　謔，到底是和那個曾家扯上了關係……

　　算了算了，反正不是一家子就好，再說了，月荷的親事沒說成，見了曾家也不至於就要繞道走吧！

　　畫眉將此事拋開，又和老于頭商量起了何時搬走的事情。

　　老于頭說道：「我孤家寡人一個，隨時都可以走。我又在附近謀了個差事，這兩日就會搬走。」

　　柳來順很是好奇老于頭去做什麼了，追問了幾句。

　　老于頭老臉一紅，顯示不肯說，架不住柳來順糾纏半晌，終於老實交待：「崔嬤嬤那兒還缺一個看門的，我……」

　　柳來順一愣，後來哈哈笑了起來，笑得老于頭有些尷尬起來。

　　柳來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老于頭，你的能耐見漲啊，跑去給一群娘們兒看門，需不需要兼職拉拉客人什麼的？」

　　畫眉總算聽懂了，原來這老于頭要去給妓院看門做打手啊！不過，就憑他這體型，能做打手麼？呵呵！

　　老于頭被取笑得有些難堪，瞪了柳來順一眼道：「以後你若是想去，我讓崔嬤嬤給你找個風騷些的娘們兒。」

　　這下子輪到柳來順尷尬了，飛快的瞟了畫眉一眼，為自己撇清道：「別瞎說，我什麼時候到群芳院去過。」

　　謔，連名字都說出來了，就是那個女子進進出出的院子吧！群芳院？這名字還真是標準的妓院名字。

　　桂香聽不下去了，清了清喉嚨，咳嗽了兩聲，暗示這兒還有兩個良家婦女在呢！

　　老于頭也覺得自己失言了，連連陪笑。

　　畫眉倒是對這個老于頭的印象不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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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56 PM

第七十七章：招牌

　　看看天色不早了，幾人從鋪子裡出來準備回家去了。

　　鋪子的鑰匙已經到了畫眉的手中，拿在手裡頓覺沉甸甸的，心裡很是踏實。

　　畫眉心裡忽然升起萬丈豪情，她就要開始生意生涯了，前面會有什麼在等著她呢？呵呵，真是萬分的期待啊！

　　到了家中後，畫眉把鋪子的事情告訴了顧氏，不過。對於這鋪子原先的東家也姓曾一事隻字未提就是了。

　　顧氏聽後也很滿意：「多了兩間空屋子真是很好，總算有地方做包子蒸包子。這租金都付了，生意還是盡快開始的好。」顧氏的想法也很實在，反正都準備好要做生意了，鋪子也租好了，那接下來自然要盡快的開張。

　　畫眉高興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日，畫眉忙得是團團轉。

　　柳來順在顧氏的授意之下，名正言順的跟在後面跑東跑西。畫眉此時也顧不得閒言碎語一說了，有個男子幫著跑腿的確是件好事情呢！

　　老于頭說話算話，很快的就搬了出去。

　　畫眉忙著將屋子裡裡外外徹底打掃了一通，幸好有桂香的幫忙，做起事情來有很多幫手好多了呢！

　　桂香擦了把汗：「跟我說這個客氣話做什麼，姑母身體還不硬朗，我來幫幫忙是應該的。」

　　畫眉感激的看了桂香一眼。

　　附近各家鋪子賣什麼的都有，置辦東西還算方便。

　　支起了新的鍋台，買了新的大大的蒸籠，買了大大的鐵鍋，又買了張大桌子和一張案板。這些都搬進了屋子裡，鋪子裡就放了張長桌子，留賣包子就成。

　　看來看去，似乎還少樣重要東西……

　　對了，是招牌！賣東西沒有招牌可不行。

　　不過，這招牌上要寫些什麼呢？

　　回家和顧氏一商議，顧氏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是咱們柳家開的鋪子，就叫柳記鋪子好了！」

　　畫眉本來想叫「秦記包子鋪」的，她姓秦也，憑什麼她開的鋪子的名字要叫柳記？

　　不過，看看月荷看看婉兒再看看顧氏，畫眉這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來。

　　哎。她是柳家的兒媳，做什麼事情都頂著柳家兒媳的身份。得了，柳記就柳記吧！反正婉兒姓柳，大不了就當是用女兒的名字做得招牌。

　　這麼一想，畫眉的心裡平衡了許多。

　　不過，付了一個月的房租後，又買了許多東西，現在手裡只剩不到四百文錢，還得留著買些零碎東西呢！不知道這招牌要做多少錢……

　　畫眉不自覺的問了出口：「娘，不知道這做一個招牌大概要多少錢？」

　　顧氏敏感的問道：「怎麼，手裡的錢不夠了嗎？」這幾個月一直是畫眉當家，錢只出沒進過，哪裡還有多少的錢啊！

　　畫眉一五一十的把賬報給顧氏聽了一遍，顧氏也是嘆氣連連：「哎，都怪我，這幾個月生病吃藥花了不少錢。」

　　畫眉連忙安慰了兩句：「娘，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您的身子不好，治病抓藥花錢都是應該的。一家人何必說這樣的話。」

　　說完之後，畫眉自己都愣了一下。

　　一家人？

　　她什麼時候把顧氏也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了？

　　婉兒是她的女兒，這一輩子她都會把婉兒當成親生的真正的女兒來疼愛。月荷這個可愛的小女生在不知不覺中也被她當做了自己的妹妹。雲生接觸不多，可是也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勉強拿來做弟弟好了。

　　可這個性子潑辣凶悍的顧氏什麼時候也被她視作了真正的家人了呢？

　　是在顧氏插著腰讓她去挑水洗衣的時候嗎？

　　是在柳書懷死時抱頭痛哭的時候嗎？

　　是在顧氏臥病在床每日熬藥給她喝的時候嗎？

　　是在顧氏為了是否做生意大吵一架的時候嗎？

　　還是在和顧氏一起做包子的時候？

　　過往的一幕幕都浮現了在眼前，潑辣的顧氏，痛苦的顧氏，哀傷的顧氏，生氣得顧氏……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顧氏也成了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家人，或許她們算不上感情很好，或許，她們還會一直不對盤下去，或許她們還會時不時的吵架鬧矛盾。

　　可是，即使如此，也無法抹殺她們是彼此生命中很重要的那個人……

　　顧氏聽了畫眉的話後也是一陣子發愣，一家人嗎？書懷已經死了，她們還能成為一家人嗎？年輕貌美的畫眉怎麼可能在這個家中一直待下去？改嫁只怕是遲早的事情吧……

　　「娘，兒媳真的不想改嫁。」

　　顧氏被畫眉的話驚醒過來，看向平靜溫柔的畫眉，忽然覺得這個相處了幾年的兒媳既熟悉又陌生。

　　畫眉繼續緩緩的說道：「兒媳此時說的都是真心話，書懷死了，兒媳不想再去找別的男人了，就想守著婉兒好好地過日子。現在出去做生意免不了要拋頭露面，更免不了有人閒言碎語。請您一定要相信我。」希望顧氏別再亂點鴛鴦譜了，她和柳來順壓根沒有一點點可能性。

　　顧氏動容起來，畫眉發自內心的話終於顧氏相信了畫眉的誠意：「你真的這麼想麼？可是，你還這麼年輕……」

　　畫眉接口說道：「娘，我真的是這麼想得。請您相信我。還有，以後還是讓柳來順少來咱們家吧！給外人看了該說閒話了。」含蓄的點出了自己已經看出了顧氏的意思。

　　顧氏沒想到畫眉居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有些尷尬起來，偏偏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只好答應了。

　　這話題再說下去難免尷尬，所以，顧氏連忙扯回了招牌的事情：「對了畫眉，鎮子上有家鋪子專門替人做招牌，聽說口碑很好，價格不貴招牌做得又好。

　　老闆姓王，人家都叫他王麻子。到鎮子上一打聽就能找到他家的招牌鋪子。要麼，就到這家去看看吧！若是錢不夠的話，我來想辦法好了。」

　　畫眉應了聲，心裡有些溫暖和感動。

　　果然還是一家子同心協力更好啊，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一起出主意想辦法，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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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0:57 PM

第七十八章：顧氏惹事（一）

　　吩咐了月荷在家裡帶婉兒後，顧氏陪著畫眉一起去了鎮子上。

　　這次，總算沒有去把柳來順一起喊上。畫眉暗暗好笑，看來，自己之前說的話總算起了一點點的作用。顧氏的撮合之心總該消停了吧！

　　顧氏走起路來還是有些吃力，兩人走走停停好長時間才到鎮子上。

　　顧氏先是到租下來的鋪子看了一圈，見裡面收拾的乾淨俐落也很是滿意。再看看兩間被當成操作間及廚房間的小屋子放滿了新置辦的東西，立刻充滿興味的看了起來。

　　畫眉向顧氏介紹起了各種東西的用途。

　　無非就是些廚房用具，好在各樣東西不算貴。話說回來，貴的這時候也實在是買不起了。只好先簡單的買些用著再說。

　　顧氏想起了個問題來：「你這日後打算什麼時候賣包子？早上還是晚上，還是全天的？」

　　這個問題畫眉早已想好了：「若是放在早上買的話，時間上來不及。我還是從柳家村走到鎮子上來，再去買菜肉做包子，還得上鍋蒸，得花費不少時間。所以，我想從中午開始賣包子，最好是邊做邊賣，一直到晚上。」

　　顧氏一聽到這話盤算了起來：「照你這麼說的話，一個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至少也得兩三個人才行，總得有人在外面賣包子，有人在裡面做包子。要不，我和你一起來忙活吧！」

　　畫眉心裡一陣高興，心想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她本來就打算把顧氏也來進來幫忙，最好是將月荷也拉來才好。這種麵點生意少了兩三個人根本做不來，要說去雇人吧，又得多一筆開支。再說了，也不知道以後的生意會怎麼樣，能不能賺到錢什麼的。擴大規模也得等生意開張了看看具體情況再說。

　　婉兒年紀還小，總得有人在家裡帶著兼看家。

　　那麼能一起到鎮子上來開鋪子忙生意的人選就得在顧氏和月荷之間選一個。

　　月荷做包子還過得去，可惜年齡小又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估計顧氏定然不肯讓她到鎮子上來。剩下的能幫忙得人選非選顧氏莫屬了。

　　如今顧氏主動提了出來，倒是省了畫眉不少的事。

　　當然，這表面上總還得客氣兩句：「娘，您的身體剛好就讓你勞累，兒媳心裡真過意不去。」

　　顧氏嗔怪的說道：「這是咱們家開的鋪子，我不勞累還能讓你和月荷勞累不成？」看來顧氏和畫眉想到一塊去了，總不好讓月荷來幫忙吧！

　　看過鋪子之後，顧氏又和畫眉一起去了招牌鋪子。

　　王麻子的招牌鋪子當真有名氣，隨口問一個路人，那路人就說道：「一直往前走，那家最大的鋪子就是了。」

　　畫眉一看，不就是街道最盡頭處的那一家麼？呵呵，真是巧，離得也不算遠嘛！

　　婆媳倆一起往前走去，沒料到居然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熟人……

　　那個走路一跛一跛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漢子的人不正是賴瘸子麼？

　　之間他手裡拿著一個煙袋，邊走邊含著煙袋，眼光放肆的在人群中來回掃動，看到女子的時候總要多打量兩眼。

　　畫眉頭一低，就想和顧氏兩人從旁邊走過去。

　　顧氏見到賴瘸子就想起自己死去的兒子，怒從心中起，偏生要迎上去。

　　畫眉暗道一聲不好，顧氏不會去和賴瘸子去說些什麼吧！連忙拉住顧氏，急促的說道：「娘，咱們還有事要忙呢！」

　　顧氏沒有理會，仍然衝著賴瘸子走了過去。

　　畫眉暗嘆一聲，無奈的跟了上去。

　　賴瘸子被顧氏攔住了去路，眼睛一眯，打量了兩眼沒有認出眼前的人是誰：「你是誰？你擋住我的去路做什麼？」

　　顧氏冷哼一聲：「你逼死了我兒子，這麼快就忘記我是誰麼？」

　　賴瘸子一愣，再看到一旁低著頭的畫眉——他對畫眉的印象倒是深刻得很，終於想起來眼前的婦人是誰：「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死鬼柳書懷的老娘和媳婦啊！嘿嘿，真是巧呢，我說你不在家裡好生的待著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調笑得語氣激怒了顧氏，指著賴瘸子破口大罵：「你這殺千刀的東西，開了賭場專門騙人錢，將我的兒子都逼死了，你以後一定不得好死……」

　　畫眉頭都大了，顧氏到底有沒有腦子，在人家的地盤上肆意辱罵，痛快倒是痛快了，可這接下來的情景該怎麼收拾啊！唉！

　　賴瘸子臉色一時青一時紅，說不出的精彩。

　　他身後的兩個漢子首先反應過來，呼喝道：「你這婦人，若是再出言不遜，我們可就不客氣了。」說著還卷起了衣袖。

　　顧氏心裡一陣發怵，可是一想到自己死去的兒子立刻膽氣又壯了起來：「就是我罵了又怎樣？反正我兒子也死了，大不了我也不活了就是了。我的兒啊，你死得好冤啊……」居然當街就哭了起來。

　　這動靜引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群，漸漸將幾人圍攏在中間。

　　賴瘸子也動氣了，他一向蠻橫，平日裡仗著自己的手下有一棒子打手，在鎮子上耀武揚威慣了，何時被一個婦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

　　「你的兒子死了關我什麼事情？他欠了我的錢，我要債是天經地義之事，他自己膽小跑到山上躲起來，又不走運吃了有毒的果子死了，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顧氏嗚嗚直哭：「你開賭場一定沒好下場，老天爺會懲罰你讓你死了連送終的人都沒有。」

　　這句話正戳中了賴瘸子的痛處，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人偷笑起來，議論紛紛。

　　畫眉耳尖的聽到有人說：「難怪賴瘸子娶了三個老婆生了四個丫頭片子，卻是連一個兒子都沒有呢……」

　　賴瘸子也聽到了這樣那樣的議論，氣得臉都青了：「要不是看你兒子死了不久，我今天一定不會饒了你。你不要以為你是女子我就下不了手，再胡言亂語，我就讓人把你痛打一通。再綁了你去縣衙，哼！」

　　顧氏還待張口罵，被畫眉使勁的扯了扯衣袖：「娘，你別再說了，好多人看著呢！」

　　顧氏這才注意到此時周圍已經圍滿了人，自己這麼哭罵，算是在一堆人面前丟人現眼了。

　　顧氏啜泣聲漸漸小了下來，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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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01 PM

第七十九章：顧氏惹事（二）

　　畫眉心裡暗暗嘆氣，顧氏這一時衝動其實也可以諒解。她的兒子死了，見到這個罪魁禍首賴瘸子心裡自然是一肚子憋氣，罵上幾句發洩發洩而已。

　　賴瘸子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這可該怎麼收場啊！

　　賴瘸子冷哼了一聲：「你若是向我道歉，我就寬宏大量，直當沒有此事，你若是再無理取鬧，哼！」最後的一聲「哼」隱藏了諸多的威脅。

　　顧氏色厲內荏：「你能怎麼樣？」

　　熟悉她的畫眉立刻聽出顧氏的心虛來，畢竟人家那邊三個男子，自己這邊卻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說，也是自己這邊吃虧啊！

　　旁邊有人起哄起來，紛紛說道：「年紀大的這個也就罷了，年紀輕的這個長得可貌美得很，你真捨得下手嗎？」

　　有好事的男子別有用意的笑了起來。

　　賴瘸子聽到這話樂了：「年紀輕的這個小娘子我可捨不得動手，我賴瘸子憐香惜玉可是出了名的。不信，你們去問問群芳院的姑娘們。」

　　旁邊一陣哄笑聲。

　　誰不知道群芳院是什麼地方？賴瘸子故意這麼說，擺明是讓這兩婆媳難堪了。

　　顧氏不大清楚群芳院是什麼地方，不過光是看個人嬉笑的樣子還有賴瘸子眉飛色舞的表情也能猜出這絕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顧氏氣得還想再罵兩句：「你……」

　　被畫眉阻攔了下來：「娘，您就少說兩句吧！」這種爭執向來吃虧的都是女子，雖然示弱慫了些，可是和賴瘸子起爭執擺明是自己這邊吃虧。這種眼前虧畫眉可不會吃的。

　　顧氏不大情願的住了嘴，恨恨得瞪了賴瘸子一眼。

　　畫眉清了清喉嚨，柔聲喊道：「賴大爺，我婆婆因為我夫君去世，這幾個月來一直臥病在床，身子一直不好。希望賴大爺別和一個病弱夫人計較。」

　　這是博同情票了，反正看熱鬧的人這麼多，自己示弱一些博一下眾人的同情，估計賴瘸子定然不好意思再計較下去。

　　賴瘸子見畫眉細聲細語的心情大好，臉上有了笑容：「小娘子說的話還算中聽，我也不是心眼小的人，讓你婆婆給我道個歉就行了。我就寬宏大量的不再追究。」

　　顧氏哪裡肯道歉，別開頭去：「休想！」

　　賴瘸子無賴的說道：「你個死老婆子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看在你兒媳的份上，今日早就將你暴打一頓。若是不道歉，你們就休想走！」

　　後面跟著的漢子示威的舉了舉拳頭。

　　畫眉瞧著這架勢是沒法善了了，顧氏怎麼可能低聲下氣得去向賴瘸子道歉？賴瘸子又是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再有各人的指指點點，這次第，怎一個亂字了得？

　　賴瘸子還在那吵吵囔囔，畫眉見顧氏倔強的不肯理睬只好再次說道：「賴大爺，我替我婆婆向你道歉如何？」

　　顧氏聞言瞪了畫眉一眼：「誰要你替我向這個惡霸道歉，他逼死了我兒子，他是我們家的仇人。你不准向他低聲下氣得，我才不怕他。」

　　得得得，好心碰槍口上去了！顧氏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錯亂了，非擰著一股勁不可。和這種人對上有什麼好處？

　　顧氏啊顧氏，你也太不明智了，你不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句話麼？

　　再說了，柳書懷死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人家賴瘸子，公道點說，該怪他自己才對。自己賭錢借了那麼多的錢，賴瘸子追著他要債也在情理之中。柳書懷不回家非要朝山上跑，又因為肚子餓沒吃的胡亂吃野果，這麼倒霉的吃到了有毒的果子。

　　歸根到底一句話，咎由自取！

　　跟別人又有多大的相干呢！

　　顧氏顯然不這麼想，自己的兒子總是好的，總想著把責任怪到他人頭上。也因此，看見賴瘸子她才會這麼失態這麼衝動。

　　眼看賴瘸子又和顧氏爭吵起來，畫眉也沒了法子。

　　顧氏也不肯聽她的，賴瘸子本就蠻不講理，遇到主動挑釁的哪能示弱，只見兩人越吵聲音越大，惹來周圍的人越圍越多。

　　就在畫眉束手無策之際，忽然聽到了一個意外的熟悉的聲音：「娘！大嫂！」

　　畫眉循聲望去，赫然發現擠進人群裡來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是雲生！

　　怎麼會是雲生？這真是令人意外啊！

　　顧氏忙著和賴瘸子大眼瞪小眼的，沒留意雲生的出現，還是畫眉拉了拉顧氏才讓顧氏注意到兒子雲生。

　　雲生手裡拎著一些筆墨之類的東西，走進了人群中來。

　　見到賴瘸子，雲生面容一冷，他對賴瘸子也是沒有多大好印象：「我還以為是誰在和兩個弱女子大吵大鬧的，原來是你啊！」

　　賴瘸子看到和柳書懷有幾分相似的面孔先是一怔，然後才想起眼前的這個少年是誰來：「你是柳書懷的弟弟？」

　　雲生點點頭，然後說道：「有什麼事情跟我說吧！跟女子計較算什麼本事。」

　　這句話擠兌得賴瘸子說不出話來。

　　是啊，再怎麼樣，當街和女子吵架也是件有失面子的事情，就算是爭贏了又如何？

　　賴瘸子不甘心就此落了下風，嚷道：「這事可不能怪我，是你娘先衝到我面前來大吵大鬧的，還說什麼是我逼死了你哥哥。我當然不能讓人這麼敗壞我的名聲。」

　　雲生輕飄飄的一句話像冷箭似的丟了過來：「你的名聲還需要別人去敗壞嗎？」言下之意就是賴瘸子的名聲已經差到極點了，那還用得找被人去敗壞啊！

　　賴瘸子被堵得張口結舌，就像一根魚刺卡在嗓子眼似的，臉憋得通紅。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你找打！」

　　畫眉明知這時候笑出來不妥當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雲生的毒舌真是厲害啊！一句話就把賴瘸子氣得都快說不話來，聽了還真是痛快！

　　雲生年紀雖小，可這時站到了顧氏和畫眉前面真有男子漢的架勢：「要打就衝著我來，欺負女子還算男人麼？」

　　哇，真是酷！

　　畫眉看向雲生的目光充滿了崇拜，這是也顧不得賴瘸子會作何反應了。最壞不過就是打上一架被揍得鼻青臉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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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06 PM

第八十章：溫潤如玉宋子言

　　「光天化日之下，這是誰張口閉口嚷著要打人啊！」

　　一個溫厚的男子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看熱鬧的人識相的讓出一條窄窄的路讓發話之人進來。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雲生見了來人眼睛頓時一亮：「少爺，您怎麼也來了？」

　　原來這就是雲生口中常常提起的宋子言宋少爺啊！

　　畫眉好奇的打量了兩眼，只見這位宋少爺穿著名貴的綢緞，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一雙烏黑的眸子裡有淡淡的笑意。讓人望之如沐春風，有說不出的舒服。

　　畫眉的目光和他一對上立即轉了開去，自己是一個寡婦，這麼打量一個男人可說不過去——雖然，這個男人長得真是賞心悅目……

　　雲生是這個宋子言的書童，平時接觸較多，很得宋子言的喜歡。雲生難得休息回家時，也常會提起這個宋少爺。言談之中對宋子言頗多敬佩，畫眉老是聽雲生這麼說來說去難免有好奇之心。

　　今天一見本人才覺得雲生說話還是挺含蓄的。

　　這個男人不說別的，光看外表和風度也是一流的，沒看人群中有大姑娘、小媳婦甚至還有半老徐娘都在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嗎？

　　宋子言顯然早已習慣這種目光，若無其事的笑道：「我正在墨寶齋裡看得興起，一轉身就不見了你的人影，當然要出來找找看。」

　　墨寶齋就在不遠處，專賣文房四寶筆墨紙硯。

　　雲生被宋子言這麼一說有些羞赧起來：「對不起，我站在門口時聽到娘的聲音一著急就跑了過來，也沒跟您說一聲……」看來是動靜太大惹來了雲生的注意，一聽是顧氏的聲音就迫不及待的跑了過來。

　　宋子言用眼神安撫住了雲生，示意沒有關係，然後就將目光轉向了賴瘸子：「不知道這位如何稱呼？」

　　賴瘸子被宋子言通身的氣質和氣派震懾住了，心裡正琢磨著這個到底是誰家的公子哥兒，猛一聽對方問起了自己的姓名，忙堆上笑臉：「我姓賴，叫我賴瘸子就成了。」

　　賴瘸子開了多年的賭場，接觸三教九流的人物是常事，向來有眼色。一見宋子言這樣子就知道這人定然有些來頭。心想還是少得罪為好，所以態度立刻軟了下來。

　　宋子言目光如炬，看出賴瘸子有退縮之意，微微一笑道：「好像也沒什麼大事，雲生說的沒錯，男人總不該跟弱女子多計較。就算是吵贏了也算不上有本事，反而被人恥笑欺凌弱小。你說是不是？」

　　賴瘸子被一番說話的臉色難看起來，暗暗後悔今天和顧氏這番爭吵。看看周圍的人都在擠眉弄眼的看著自己，不用想也知道都是這想法。

　　早知道剛才走了就是，何必和這個婦人在街上大吵大鬧……

　　今天真是輸了面子又沒了裡子……

　　宋子言又接著說道：「這麼著吧，讓雲生代替他娘向你道個歉，此事就算揭過如何？」

　　賴瘸子哪還有不同意的，連連點頭應是。

　　雲生一聽說要向這個賴瘸子道歉滿腔的不情願，可是宋子言已經發了話，此時只好示弱低頭：「對不起，以後我一定讓娘和大嫂見了你就繞道走。」

　　後一句明顯的語帶譏諷。

　　賴瘸子硬生生的忍下了，假笑了聲：「算啦，今天看在這位少爺的面子上不追究此事。不過，以後若是再這麼無理取鬧我可不會這麼好說話了，兄弟們，走！」

　　賴瘸子領著兩個漢子走了。

　　顧氏這時才鬆了口氣。

　　周圍的人見賴瘸子都走了，也就都散去了。

　　雲生忙問起了顧氏：「娘，你和大嫂怎麼會在這裡還和賴瘸子對上了？」

　　顧氏臉一紅，不好意思承認今天的事情有大半都要怪自己。要不是她一時衝動跑去罵了賴瘸子，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畫眉為顧氏解圍道：「娘今天陪我來訂做一個招牌，在街上無意中碰到了賴瘸子。一語不合，才吵了起來。好在你及時出現，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呢！」

　　雲生自然清楚自己的娘是什麼個性，畫眉雖然說得很含糊，但是對真實的情景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因為宋子言就在一旁，雲生不好出口說什麼，只能隱晦的勸上一句：「娘，以後不要理睬這種人，對上了還不是自己會吃虧？」

　　顧氏心裡早已後悔今天的衝動了，聽了雲生的話點了點頭。

　　雲生為宋子言引見自己的家人：「宋少爺，這是我的娘親和大嫂。」

　　顧氏和畫眉向宋子言施了一禮，宋子言忙還了一禮。

　　顧氏滿臉感激的說道：「謝謝宋少爺今日為我們解圍，不然真不知道賴瘸子會怎麼為難我們呢！」

　　宋子言客氣有禮的說道：「不用如此客氣，我不過是說了兩句公道話，談不上解圍。早就聽雲生提起過你們二位，今天見面也算有緣。這樣子吧，我請二位到前面的茶樓稍微坐一會，喝口茶壓壓驚。」

　　說完，就領先向茶樓走去。

　　宋子言身後的小丫頭長相頗為清秀標緻，這時笑著上前說道：「我家少爺今天請客，兩位就別客氣了，一起來吧！」

　　雲生低聲說道：「娘，大嫂，一起過來喝杯茶好了。少爺人很好的。」

　　顧氏剛才情緒激動，現在正是又累又渴，聽到此提議哪有不答應之禮。和雲生有說有笑得一起去了。

　　畫眉和那個小丫鬟走在一起，忽然想起了雲生曾提起過得送糕點給他的小蓮來。莫非，這個就是……

　　「請問，你認識小蓮麼？」畫眉試探了一句。

　　小丫鬟驚訝的說道：「我就是小蓮，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如此！

　　畫眉笑道：「雲生回家時候曾提起過你的名字，沒想到今天見到了本人。」這個小蓮還真是俏麗可人，和俊秀的雲生站在一起頗為相配呢！

　　小蓮年紀不大，還學不會藏心思，興奮的臉紅撲撲的：「雲生真的提起過我嗎？」

　　一看就知道對雲生有那麼點意思。

　　畫眉呵呵一笑：「要不是他說我哪會知道你的名字，還要謝謝你送給雲生的糕點，帶回來都被婉兒吃了。」

　　小蓮立刻對畫眉多了幾分好感，和畫眉攀談了幾句。

　　走了幾步，就到了茶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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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11 PM

第八十一章：賀禮

　　宋子言吩咐小蓮找來夥計，點了兩壺茶上來。

　　小蓮殷勤的替宋子言倒上一杯茶之後，又替顧氏和畫眉分別倒了茶。

　　雲生和小蓮本沒有坐下的資格，卻被宋子言勒令一起坐下喝茶：「雲生，小蓮，你們倆也坐下來喝口茶，今天逛了半天走了那麼遠的路都該累了。」

　　雲生坐下之後，就見小蓮倒了杯茶遞了過來。

　　畫眉在旁邊看了偷偷的笑了起來，雲生的小桃花開啦！

　　雲生被小蓮的舉動弄的有點不自在，然而茶都遞到了面前不接似乎更不好，只好說了聲「謝謝」就將茶杯接了過來。

　　顧氏喝了口熱茶後，心裡稍微鎮定了下來。

　　宋子言顯然不是愛說話之人，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顧氏打開了話匣子：「宋少爺，我家雲生年紀小說話直率，在您面前做事若有不當之處還請您多包涵。」

　　宋子言笑看了雲生一眼：「雲生做事認真，說話心直口快，沒有什麼不妥當的，我最是喜歡他。」

　　小蓮搶著說道：「這點小蓮可以證明，我們家少爺對雲生最好了，從來捨不得責罵一句的。」

　　宋子言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多嘴！」

　　小蓮顯然習以為常，嘻嘻的笑了。

　　宋子言笑著解釋道：「小蓮伺候我五六年了，什麼都好，就是這張嘴太愛說話了些。我都管不住她。」

　　幾人一齊笑了起來。

　　氣氛至此隨意輕鬆了不少。

　　顧氏見宋子言說話隨和，心裡也很是高興。自家的兒子什麼個性她最是清楚，本來生怕他在宋家做事有什麼紕漏，如今見宋子言脾氣挺好，這才放下心來。

　　在這樣的場合，畫眉說的話最少。

　　好像和誰多說話都不大合適……

　　雲生轉過頭來：「大嫂，你說要訂做招牌，是不是鋪子已經租好了？」

　　畫眉笑著點頭：「嗯，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等做好招牌掛上後，選個吉日開張。」

　　雲生有些意外：「鋪子就在附近嗎？」

　　畫眉點點頭：「嗯，往西頭走不一會就到。有空你也過來看看。」

　　宋子言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感興趣的問道：「你們打算開鋪子做生意嗎？不知做得是什麼生意？」

　　畫眉淡淡一笑：「打算開個鋪子做些麵食來賣。本錢微薄，所以租的鋪子也很小。」

　　宋子言回頭吩咐道：「小蓮，日後鋪子開張了，你替我去多買些回來。反正我們院子裡的人多的是。」小蓮笑著答應下來。

　　顧氏一喜，連聲道謝。

　　畫眉心裡也很高興，這生意還沒開張就拉了個大客人回來，怎能不讓她欣喜了？人家這擺明了是捧場，也算變相的支持一把！

　　雲生感激的看向宋子言：「謝謝少爺了！」

　　宋子言笑道：「謝我做什麼，一院子的人總得吃喝，到哪兒去買不一樣？」

　　雲生心裡當然有數，大戶人家誰家沒有幾個廚娘？就算是點心都有專門人負責做，根本無需出去買麵食回來吃。宋子言這麼說真是給足了面子了。

　　喝完茶之後，幾人一起下了樓。

　　雲生很想陪著顧氏和畫眉一起去招牌鋪子看看，低聲的和宋子言說道：「少爺，我娘和大嫂要去訂做招牌，我心裡放心不下，也想跟著去看看……」

　　宋子言點了點頭：「反正我也沒事，就跟著你們一起去看看好了。」

　　就這麼著，五人一行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王麻子招牌鋪子。

　　王麻子人如其名，果然長的一臉的麻子，一笑起來麻子都一抖一抖的。

　　一見來了生意，王麻子熱情的不得了。

　　畫眉一聽到王麻子報的價格眉頭就皺了起來：「就這麼一個招牌就要三百文錢？」

　　老天，比她想像中的貴了好幾倍！她原以為最多一百文錢左右，怎麼也沒想到要這麼多錢。

　　王麻子連連擺手：「這個價格包你打聽，不算貴！我王麻子做了這麼多年生意，誰不知道我開價最是公道？」

　　畫眉為難的看向顧氏：「娘，你看……」

　　她身上可就剩四百文錢，若是把招牌錢一下子付了，剩下的錢只怕不夠買別的東西了。

　　顧氏去和王麻子討價還價，可是說了半天價格愣是沒降多少下來。王麻子堅持最少也要兩百九十文錢才行。

　　宋子言本來在鋪子裡轉悠隨便看看，見雲生一家子和老闆說了半天也沒定論，就知道肯定是錢的問題。宋子言低聲吩咐了小蓮一句，就見小蓮笑眯眯的上來說道：「雲生，少爺讓我先替你把招牌錢付了。」

　　雲生一怔：「這怎麼行？哪能要少爺付錢？」

　　顧氏也忙說道：「宋少爺，這可不行，我們自己帶了錢來的……」

　　只不過是怕付了錢後就沒錢再買別的東西了而已……

　　宋子言擺了擺手：「這麼著吧，這個招牌就算我送雲生的賀禮了。你們開了鋪子，我送個賀禮總不算過分吧！」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再不接受就有點不知好歹了。顧氏和雲生只好謝過。

　　畫眉不免多看了宋子言兩眼，這麼慷慨大方，看來為人品性還算不錯啊！嗯，這樣的人以後多出現一些才好，呵呵！

　　小蓮去把錢付了，王麻子說好了三日之後來拿貨。

　　雲生依依不捨的和宋子言小蓮三人回了宋家。

　　畫眉和顧氏又趕回鎮子上，路上，顧氏反覆念叨著：「這位宋少爺真是好人啊！雲生在他的身邊做事，一定不會吃虧的。我總算放了心。」

　　本來顧氏一直惦記著這事情，雲生不過才十四歲就出外做事，若是遇到了難伺候的主子。就雲生那脾氣哪裡能受的了啊！

　　可這宋子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溫和有禮大方的性子。應該不會隨意刁難下人。

　　畫眉也點了點頭：「是啊！沒想到還送了我們一個招牌作為賀禮，省了我們不少錢那！」

　　這個時候，一文錢都得掰成兩半花才好，有了這樣的「冤大頭」畫眉心裡爽的不得了。嗯，人情都記到雲生的頭上了，人家說得很明確，這是送給雲生的賀禮嘛！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收下啦！

　　自打穿越後，碰到的男人也不少了：死鬼柳書懷，、小叔柳雲生、柳來順、顧長鳴、賴瘸子、弟弟秦雲山……其中，就要屬雲生和遠山相貌出眾，可是和今天碰到的宋子言一比，就明顯的少了一種成熟男子的氣度。

　　咦？怎麼想起這個來？多無聊的比較啊，人家怎麼樣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畫眉搖搖頭，將這思緒甩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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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15 PM

第八十二章：老少齊上陣

　　畫眉要到鎮子上去做生意的消息在柳家村子裡傳了開來，恍如一滴水落進油鍋裡，炸開了鍋。

　　本來門可羅雀的柳家沒事多了不少來串門子的。

　　畫眉一概不大理會，最多就是笑笑，然後就去忙自己的活去了，時間那麼寶貴，哪裡有閒工夫去理這些村婦。

　　其中，又以張氏和謝氏來的最勤快。

　　張氏又提了兩次，見顧氏總是不鬆口，也就怏怏的不再提起給月荷說親的事情，把注意力放到了畫眉的身上。

　　張氏沒說話先是咯咯一陣笑，那笑聲讓畫眉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老母雞……

　　「我說柳家嬸子，你們家真的打算去鎮子上開鋪子做生意啊？不知道做的是什麼生意？」張氏打聽道。

　　顧氏為人最是護短，一開始雖然也不樂意畫眉出去開鋪子，可是現在事已至此，反而維護起畫眉來：「不過是做點小本生意，想做些麵食來賣。」

　　謝氏在旁邊笑道：「你也真是心寬，怎麼放心把這麼如花似玉的兒媳放出去開鋪子？」

　　謝氏話中有話，暗示之意未免太過明顯。

　　畫眉也曾領教過這個謝氏說話的，聞言翻了個白眼，就想出言譏諷兩句。顧氏早已搶著說了：「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畫眉最是老實穩重，可不像有的女子似的整日愛說閒話性子飛揚。我放心得很。」

　　畫眉撲哧一聲笑了。

　　顧氏後面那句隱隱諷刺了張氏和謝氏兩人愛散播謠言無中生有，聽了真是大快人心。呵呵！

　　謝氏和張氏兩人聽到畫眉的輕笑聲都有些微的不自在。

　　張氏眼睛一轉，又將話題扯到了柳來順身上：「柳家嬸子，你家侄兒柳來順現在可是人人都誇啊！你看自打書懷走了之後，常常上門來替你家做事。個個都誇柳來順勤快呢！」

　　這句話的味道就更不對了，這哪裡是誇讚，分明就是若有所指啊！

　　顧氏不知如今心裡到底是怎麼想得，聽到張氏提到柳來順穩穩一笑：「是多虧了來順了，雲生去做事，剩下我們幾個老的老小的小，都是婦孺。若不是他幫了不少的忙我們家真是撐不下去呢！」

　　顧氏如此坦白，反而顯得張氏枉做小人了。

　　畫眉暗贊一聲，顧氏應對這些上門想看熱鬧的人滴水不漏，壓根不用她插嘴。

　　近來要忙得事情似乎多得很，大件東西都買的差不多了，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還沒買齊，打算著這邊招牌一做好那邊就開張，要忙得事情真是不少。

　　桂香又陪著畫眉去置辦了一趟東西。

　　這麼來來回回跑著，饒是畫眉身體比以前壯實了不少也有點吃不消了。

　　桂香擔憂的勸道：「畫眉，你這以後每天都早出晚歸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畫眉笑道：「桂香表嫂，沒事的。我早有心理準備，想做生意賺錢怕吃苦怎麼成？」一開始的忙碌是肯定的，創業嘛，辛苦是免不了的。

　　桂香嘆道：「欸，真是苦了你了。若不是書懷賭錢欠了這麼多的債，你也不必如此辛苦的。有雲生在外做事一家子生活總能維持下去。現在卻逼得你出來賺錢還債……」若不是因為柳書懷死前欠了這麼多的賭債，畫眉也不會那麼絞盡腦汁的想賺錢還債了。

　　畫眉自己倒是很看得開：「事情已經這樣了，抱怨這抱怨那都沒有用。還不如想想日後的生活要緊。對了，桂香表嫂，以後月荷和婉兒我得請你多照顧照顧。白天婆婆和我兩人都不在家，你……」

　　還沒等說完，桂香就痛快的答應下來：「放心，我沒事多去轉轉就行了。」

　　誰知到了家中和月荷一說這事，月荷卻提出了反對意見：「大嫂，我不想在家天天帶著婉兒。我也想一起到鋪子裡幫忙做事。」

　　畫眉一怔，沒想到月荷還有這打算。

　　顧氏在旁邊皺眉了：「月荷，你一個沒出閣的姑娘還是在家裡多呆著，鋪子那邊有我和你大嫂兩人就行了。」

　　月荷不知哪來的勇氣，說道：「我跟著大嫂學了兩次，做包子我已經學會了，我也想去幫忙。你們兩個人一定忙不過來的。到時候我就做包子，不會隨便跑到鋪子上的。」

　　顧氏還是不大樂意：「你說的倒是輕巧，家裡沒人看家怎麼成？你就帶著婉兒在家裡好生呆著就是了。」

　　月荷轉而向畫眉說道：「大嫂，你就讓我去吧！二哥出去做事了，你和娘也出去開鋪子了，就我一個人在家裡。我真的也想出一份力，我不想天天都在家裡這麼呆著。」

　　月荷情真意切的話打動了畫眉。

　　看著那張尚有稚氣得臉龐漸漸散發出堅定光彩，畫眉心裡很是欣慰。月荷，終於慢慢的在長大，開始有了自己的主見和想法了，真是讓人開心的事情……

　　顧氏聽月荷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一陣唏噓。眼角有些濕潤了，拒絕的話在嘴邊打轉可就是說不出來。

　　三人各自想著心思之際，就見婉兒人小鬼大的也宣布道：「婉兒也要去幫忙！」

　　一句童言童語惹得三人都笑了出來。

　　畫眉一把抱起婉兒，逗弄道：「婉兒，你會做什麼啊？是會做包子還是會燒火啊！」

　　婉兒一本正經的宣布：「我可以在你們累的時候唱歌給你們聽，你們就不會累了。」

　　畫眉聽了哈哈大笑，孩子真是開心果啊！

　　顧氏也樂不可支：「婉兒這話說的也有道理呢！」忙碌勞累的時候看一眼可愛的婉兒，心裡一定會舒服許多。

　　月荷趁機說道：「娘，您就答應月荷吧！到時候把婉兒也帶著，咱們柳家老少四個女子一齊上陣，還怕生意做不好麼？」

　　畫眉心動起來，對呀，要是整天整天的看不到婉兒，她肯定會想婉兒的，還不如一起帶了去。反正婉兒會走會跑會跳，玩的時候稍微有人看著就好。帶著也不費多大的勁兒，何必再把月荷婉兒扔在家裡呢？

　　想到這兒，畫眉張口為月荷求情：「娘，我看月荷說的也有道理，要麼就一起去吧！到時把家裡的門鎖了就是，再請秀玉照看一下。」家裡窮成這樣子，就幾間破屋子，恐怕請小偷來光顧都不會來。

　　顧氏想來想去，終於點頭同意了。

　　婉兒和月荷一起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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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18 PM

第八十三章：開張大吉

　　高高的招牌掛了起來，長長的一串鞭炮放過之後，柳記包子鋪就算正式開張啦！

　　雲生早早的就從宋家過來了，和聞訊而來的遠山一起，忙著掛招牌放鞭炮。

　　遠山笑著對畫眉說道：「姐，你早該告訴我的，我還能多幫你宣傳宣傳。我們學堂裡有好多的同窗，都住在鎮子上。讓他們都來捧場。」

　　畫眉抿嘴一笑：「這點小事本不想驚動你的呢，這半天不去學堂沒有關係吧！」

　　遠山呵呵笑道：「沒有關係的，下午再回去好了。我還等著嘗第一個包子呢！」

　　雲生和遠山年紀相仿，在一起說說笑笑很是自在。

　　雲生今天也是特地向宋子言告了一天的假，有了兩個人在此幫忙招呼，畫眉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後面的廚房裡，月荷和顧氏兩人正在忙著做包子，鍋上蒸的那一籠已經快好了。

　　畫眉過來看了看之後，招呼著雲生將蒸籠搬到了鋪子裡的長桌上。然後迅速的再上鍋蒸第二籠包子。

　　今天是開業的第一天，畫眉為了這一天的開張真是忙得團團轉。

　　不做生意不知道，真正做起來才發現千頭萬緒，要忙得事情實在太多。

　　得把麵粉從家裡運來吧！得去買菜、買肉、買油、買糖吧！

　　最重要的是，得找到水來洗菜、和麵吧！

　　平時在柳家村裡，一個村子不過就那麼一口井，畫眉原先根本就沒想到這個問題，直到前一天才想起用水這個大問題來。

　　好在恰巧遇到了老于頭在附近轉悠，領著畫眉到了用水的水井邊看了下。

　　原來是附近幾家公用的一口水井，還好不算太遠。洗菜什麼的也不算費事。

　　顧氏學起包包子來很快，外形也中規中距，畫眉看了心裡很是安慰，這可是得力的助手啊！

　　雲生將籠搬到了長桌上後，和遠山兩人不客氣的一人拿了一個嘗。

　　遠山邊吃邊贊味道好。

　　畫眉微微一笑，用一塊乾淨的布將包子半遮住，不過，還是有一種香氣傳了開去。

　　旁邊的鋪子是賣雜貨的，老闆是個胖胖的中年男子，聞到了香氣吩咐了兒子過來買幾個嘗嘗味道。

　　那個十幾歲的少年看了畫眉一眼，羞澀的問道：「請問這個包子怎麼賣的？」

　　畫眉一見來了生意立刻笑著說道：「青菜包子一文錢一個，糖角是兩文錢一個，肉包子三文錢一個。今天開業第一天，所以買兩個包子就送一個。」

　　這價格也是畫眉尋思了好久才定下來的。畢竟才開業，總不能賣得太貴把人家都嚇跑了，寧願開始時候少賺一些，先把生意做起來再說。至於買兩個送一個嘛，嘿嘿，開業大酬賓嘛！

　　那少年把手裡的錢一股腦的都拿了出來：「都買了。」

　　畫眉細細數了一下，一共是十文錢。

　　畫眉拿來一張紙，把菜包子肉包子還有糖角各包了三個：「嘗得好了再來。」

　　那少年只顧點頭傻笑，然後拿著包子就輕飄飄的走了。

　　遠山看了之後低笑出聲：「姐，你站在這兒賣包子生意定不會差到哪兒去的。」瞧那少年一步三回頭的模樣，擺明是被美麗的姐姐給迷倒了。

　　雲生在旁邊，畫眉不好意思的瞪了遠山一眼：「盡瞎說。」說的她好像靠著臉蛋賣東西似的……

　　說句心裡話，這一開始做生意，心裡很沒底氣。若是有人看在美貌老闆娘的份上跑來買包子她也挺高興的，呵呵！

　　開始有人陸續的過來買包子。

　　鞭炮聲響過之後，早就有不少人探頭張望看這新開張的鋪子是做什麼的。

　　柳記包子鋪？包子？這是什麼東西？

　　只聽說過饅頭，窩頭，包子是什麼東西可從未聽說過。等包子一出籠，香氣飄出來時，好多人都忍不住來買些嘗嘗鮮。

　　畫眉笑容不斷，每當來了客人，總是客氣的招呼著，然後再打出買二送一的招牌。

　　人都是愛占小便宜的，一聽說買二送一的好事誰不想多買些？所以，原先打算就買一個兩個的客人都會多買些。

　　一籠包子糖角很快的就賣完了。

　　看著木盒子裡的銅錢，畫眉開心的笑了。

　　嗯，開張大吉啊！是個好兆頭。

　　更好的是隔壁雜貨鋪的老闆吃完後居然跑過來對畫眉說道：「你家的肉包子真是美味，以後每天都來買。」

　　這話聽的畫眉渾身舒暢，笑著和那個胖老闆說道：「我日後買糖一定都到你們家雜貨鋪子去買。」

　　那姓馬的胖老闆呵呵笑了起來。

　　顧氏渾身是汗的跑過來：「畫眉，快來看看，這第二籠的包子已經蒸了半天了，也不知道蒸熟了沒有？」

　　剛才第一籠包子就是畫眉掌握的火候，顧氏今天第一天做包子，還不大弄得清楚蒸一籠包子需要多少時間。

　　畫眉囑咐雲生和遠山兩人在鋪子上照看一會兒，然後就匆匆的到了廚房裡。

　　月荷見畫眉進來忙問道：「大嫂，剛才蒸出來的包子賣的怎麼樣了？」

　　畫眉眨了眨眼，故意逗弄月荷，哀聲嘆氣搖頭不已。

　　月荷只覺得一顆心都沉了下去：「是不是生意不好啊，沒有人來買包子啊！我剛才包包子的時候很用心的……」

　　畫眉看著月荷愁眉苦臉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騙你的啦，月荷。咱們的包子賣得很好，一籠幾十個都賣光了。」

　　月荷眼睛一亮，開心的不得了：「真的嗎？大嫂，你說的是真的嗎？」

　　畫眉點了點頭，笑得無比愉悅。

　　顧氏剛才匆匆忙忙根本沒留意包子賣了多少，現在一聽畫眉說已經都賣完了心裡也是一喜，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

　　畫眉到鍋邊掀起籠蓋看一看，第二籠包子也已經蒸好了。

　　顧氏忙和畫眉兩人抬起蒸籠，將新蒸出的包子抬到鋪子裡去賣。

　　雲生和遠山忙過來幫忙，此時，又有客人來買包子，畫眉小跑過去招呼。

　　畫眉邊收錢邊想，幸好今天一家人都來了，若是人手少了一定忙不過來呢！

　　顧氏看畫眉笑臉迎人的樣子有心說上兩句，話到嘴邊又忍了下來。還是等有空再來教訓她好了，現在還是到廚房包包子蒸包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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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21 PM

第八十四章：雲生被調戲了

　　遠山等過了中午就趕回了學堂去了，臨走前興致勃勃的對畫眉說道：「姐，你放心，我到了學堂那兒一定替你做些宣傳。保準來買包子的人更多！」

　　畫眉笑著包上兩個肉包子遞給遠山：「這兩個留給你下午餓的時候再吃。」

　　遠山拿過包子就走了。

　　畫眉看著遠山的背影心裡一陣溫暖，這個弟弟和自己接觸的時間其實不多，但是遠山對她這個姐姐真是關懷備至，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真是好啊！

　　轉頭一看，雲生正在那招呼一個來買包子的女子。

　　那女子長相嫵媚，有些輕浮的眼睛四處亂瞟，一邊嬌笑一邊對雲生說道：「這位小哥面生得很啊，這鋪子是才開的吧！我以前從未見過你呢！」

　　雲生忍耐著面前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胭脂味，一邊介紹道：「請問你要買什麼包子，這兒有青菜餡的，也有肉餡的，還有甜的糖角。」

　　那女子咯咯笑了起：「小哥兒，你替人家介紹一下價錢嘛！」

　　最後一個字拖的長長的，再配上那表情，讓畫眉想到兩個字——調戲！

　　沒想到今天能夠見到女子調戲未成年少男的情景……

　　看到雲生一臉尷尬一臉不耐偏偏還得忍受的樣子，畫眉壞心的笑了起來。

　　雲生年紀不大，卻總是故作老成，像個大人似的。讓她常忘記了這是個僅有十四歲的小男生。現在看他這副可笑的樣子，畫眉真是樂不可支。

　　多難得一見的情景啊！哈哈！

　　那女子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問這問那的拖延時間，讓雲生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終於，雲生爆發了；「我說，你到底要不要買包子？要是不買就別在這兒磨蹭了。」

　　那女子一愣，又是一陣笑：「小哥兒，你這哪裡是做生意的態度。才問這幾句就發起脾氣來了。」

　　眼看雲生的臉越來越黑，畫眉忙走了過來，對這個女子說道：「不好意思，他脾氣向來暴躁。剛才多有得罪，雲生，你還不快點去廚房看看去。這裡有我就行了。」

　　雲生腳底抹油，迅速的溜了。

　　女子有些惋惜，難得一見的俊俏小夥子就這麼走了，欸！

　　畫眉看著女子的目光有些好笑，看來雲生還是挺有魅力的嘛，瞧著女子眼睛一直盯著後面的廚房看呢！可惜，隔了一道門，什麼也看不見就是了。

　　畫眉咳了一聲：「請問，你想買幾個包子？」

　　女子被驚醒過來，絲毫不見尷尬，又對著畫眉笑道：「喲，老闆娘長得這麼水靈啊！」

　　畫眉啼笑皆非，這女子哪裡像來買包子的，分明是來自己這兒打發時間來了嘛！

　　反正也沒別的客人，畫眉索性就陪著這個女子東扯西扯了兩句。邊聊心裡邊嘀咕，這女子一看就不像良家女子，不會是那個群芳院裡出來的吧？

　　女子自我介紹道：「我姓于，叫麗娘，你就稱呼我麗娘好了。」

　　畫眉向這個叫麗娘的女子微笑，這個女子看來比較……嗯，怎麼說呢，外向吧！對著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麼大方的說出自己的閨名。即使自己也是個女性，好像也還是太隨意了些。

　　這時，又有一個客人上門，這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剛從賭場裡面出來，紅光滿面，中氣十足的喊道：「老闆娘，給我來三個包子。方才在場子裡賭錢的時候，聽買過得人說，你家的包子味道十分好，我今天也要來嘗一嘗。」

　　麗娘很顯然認識這個男子，笑道：「葉公子今天手氣很不錯啊！贏了不少的錢吧！」

　　男子調笑道：「麗娘，你如今是賴瘸子的三夫人，不在家裡享福還整日的朝外跑，不怕賴瘸子再將你送回群芳院裡去麼？」

　　這個葉姓男子的話中可以聽出，麗娘原本是群芳院裡的妓女，後來被賴瘸子贖身做了賴瘸子的小妾。

　　畫眉心裡暗暗嘆息，怎麼又和這個賴瘸子扯上了關係呢！一想到那個色瞇瞇的賴瘸子心裡就不舒服。

　　這個麗娘果然不是正經女子，原來是個窯姐兒，現在就算是從良了，也還是改不了的風塵習氣。

　　只見她朝姓葉的男子拋了個媚眼兒：「我家相公才捨不得將我再送回去，疼我還來不及呢！」

　　姓葉的男子被麗娘的媚眼瞟得神魂顛倒，嚷著要請麗娘也吃幾個包子。

　　麗娘笑著說道：「算你還有點良心。」

　　畫眉不去管這兩個人的眉來眼去，她只管做她的生意。用紙分別包了三個包子給兩人，收下錢再說。

　　姓葉的男子接過畫眉遞過來的包子，一見畫眉的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這位小娘子長的真是美貌啊！以後就衝著你我也得天天來買包子不可。」

　　畫眉維持著笑意將兩人都送走了。

　　等這男子一走，畫眉的笑意就沒了。欸，做生意什麼樣的人都碰到啊！以後不知道還會遇到多少種愛口頭揩油的男子……

　　算了，現在不去想這種問題了，先賣包子要緊。

　　話說賣東西不吆喝不行，自己也來吆喝一嗓子好了。

　　畫眉張口剛喊了一句：「賣包子嘍，新鮮熱乎的包子嘍……」

　　顧氏在廚房聽見了這聲音立刻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停下手裡的活對著雲生說道：「雲生，出去跟你大嫂說，別在那吆喝了。讓人看見聽見豈不是覺得輕浮？」

　　雲生頗為不以為然：「娘，做生意不都這樣麼？人家酒樓的夥計還專門在門口迎客拉客人進來吃飯呢！大嫂這麼吆喝幾聲不算什麼的。」

　　顧氏瞪起了眼睛：「讓你去你就去，我在這兒忙著包包子沒時間，要不然我才不要你去呢！」

　　雲生無奈的答應下來，推開門進了鋪子。對著使勁吆喝的畫面說道：「大嫂，娘讓你不要再吆喝了。」

　　畫眉回頭看了雲生一眼：「娘還說什麼了？」

　　雲生沒好意思把顧氏的話學給畫眉聽，只是含糊的說道：「娘說這麼吆喝不大好。」

　　畫眉好笑得反問道：「什麼叫不大好？是我的聲音不好聽嗎？」

　　雲生翻了個白眼，索性說道：「我可不做傳聲筒了，要不，你親自去問娘好了。我來賣包子。」

　　雲生向來脾氣急躁說話不懂得「客氣」二字為何物，畫眉早已知道他的個性，自然不會去和他計較。示意雲生站到長桌前，畫眉就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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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24 PM

第八十五章：生意不錯啊

　　畫眉進了屋子，幫著一起包起了包子。她包出的包子比顧氏和月荷的好看得多。

　　顧氏看了半晌，字字稱讚：「你的手藝真是好，這包子圓溜溜的褶子又細又均勻，看來我和月荷兩人要多練練了。」

　　月荷也連連點頭。

　　在屋子裡待了半天的婉兒見畫眉來了很是高興，纏著畫眉說道：「娘，婉兒也想包包子。」

　　畫眉失笑道：「婉兒，你這麼大點的孩子哪裡會包包子，你就在旁邊看著玩玩就行了。肚子餓不餓，娘去拿個包子給你吃好不好？」

　　婉兒連忙點點頭：「婉兒想吃肉包子。」

　　顧氏心裡合計了下，然後說道：「婉兒，肉包子三文錢一個呢，還是吃青菜包子好了。」青菜包子一文錢一個，便宜得多了。

　　畫眉看顧氏斤斤計較的樣子心裡暗暗好笑：「娘，婉兒想吃就讓她吃吧，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真是摳門——俗稱節儉持家。

　　還沒等顧氏說什麼，婉兒自己搶著說道：「娘，青菜包子也很好吃的，婉兒就吃青菜包子好了。」說著就跑著去找二叔雲生去了。

　　顧氏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教訓起了畫眉：「不要太過慣著孩子了，要從小就培養孩子懂得勤儉節約，不然長大後養成這樣的性子怎麼找婆家家人？你……」

　　婉兒才四歲耶，怎麼現在就開始盤算起這麼遙遠的事情來了？

　　畫眉覺得要和顧氏好好「溝通」一下：「娘，婉兒還這麼小，長身體要緊。應該多吃些肉，現在咱們這鋪子開張了，孩子想吃肉就讓她吃唄！至於長大以後的事情就長大以後再說，我想婉兒總不會因為多吃兩個肉包子就變得性格不好了吧！」

　　顧氏不以為然：「女子的教育可要從小就特別注意，不然大了之後到了婆家有什麼不是還不是怪娘家沒有教好？」

　　女子的教育要特別注意，那麼男子呢？男子就不要好好的教育了嗎？

　　這兩句話在畫眉的嘴邊打轉，終於還是咽了下去。

　　柳書懷的個性有大半都是顧氏慣出來的，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顧氏太過寵溺他了。其實按照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孩子小時候的教育是特別重要的。不管是女孩還是男孩，若是養成什麼壞習慣了以後想再改過來會很難很難。

　　所以，畫眉對顧氏的話真是不敢苟同。

　　不過，若是這麼說出來的話，難免會觸動到大家的傷心事，尤其是顧氏。一提到柳書懷的事情她就長吁短嘆流淚不止的，還是算了吧！放在心裡就好，別說出來了。

　　畫眉一遍琢磨一遍隨口應道：「知道了，娘。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教婉兒聽話的。」

　　顧氏這才滿意了，然後又提起了另一個在她眼中看來的大問題：「以後賣包子別再吆喝了，女子這麼吆喝算怎麼回事，讓人聽見了也太難聽了。」

　　畫眉反問道：「人家開鋪子不都是這樣？咱們鋪子才剛開業，知道的人還不多，想生意好點包子賣的快點當然得吆喝啊！」

　　顧氏哼了一聲：「你就不怕人家聽見了說你閒話麼？」

　　又是閒話！欸！

　　畫眉鄭重的說道：「娘，我是寡婦這已成事實。周圍的人都知道，來買包子的人也遲早知道。如果有人想說這說那的，我們擋也擋不住。我自己坦坦蕩蕩，別人說什麼我又何必理會。一個人整天顧及這顧及那的，日子都沒法過了。」

　　顧氏說不過畫眉，又想到了一個新點子：「要麼這樣，你在裡面包包子，我來到外面賣包子。」

　　看顧氏信心滿滿的樣子，畫眉也不好過分的打擊她。心想隨她去吧，自己就在這兒包包子也不錯，順便還能和月荷婉兒聊聊天呢！

　　婉兒不一會就拿了青菜包子又進來了，一口一口吃得很香。

　　還特地遞到畫眉的嘴邊：「娘，你也來吃一口，很好吃的。」

　　畫眉本想說「娘不餓」，可是見到婉兒笑意盈盈的討好的可愛樣子，心裡一陣甜蜜，咬了一口。覺得包子分外的美味。

　　雲生滿頭大汗的進來說道：「娘，快點蒸包子吧，外面的包子都賣得差不多了。」

　　顧氏應了一聲，畫眉立刻到鍋邊去看了看。

　　就這麼忙碌到天色將晚，所有的包子都賣得差不多了。

　　畫眉取出早準備好的包子來，對著雲生說道：「雲生，你帶著包子回去給宋少爺嘗一嘗。還熱乎著呢！」宋子言送的牌匾可是一個不小的人情，區區幾個包子只能說是聊表一下心意了。

　　雲生點了點頭，就匆忙得趕回了宋家。他今天是請假出來的，還得再回去。

　　畫眉把剩下的幾個包子分給了月荷和顧氏：「娘，月荷，你們也都吃幾個。忙了一天了，一定很累了吧！」

　　顧氏大病初癒，一天沒停手的做事，真是累壞了，坐在凳子上吃起了包子。

　　月荷年紀小精力足，倒看不出勞累的樣子，拾了肉包子香噴噴的吃了起來。婉兒今天斷斷續續吃了好幾個，現在肚子早就飽飽的了，蹦蹦跳跳的在一邊玩呢！

　　畫眉邊吃邊朝外面張望，說來也巧，真有人陸續的來問：「老闆娘，還有包子沒有？我今天中午買了幾個回家，婆娘直誇好吃，讓我再來買。」

　　畫眉滿臉堆笑得說道：「今天的包子都已經賣光了，明天再來買好了。」

　　那人有些失望的走了。

　　顧氏頓足道：「畫眉，明日記得多買些肉和菜回來，咱們多做些包子來賣。」

　　畫眉點點頭：「嗯，知道了。」今天開業第一天，沒敢多預備。畢竟天氣熱，包子若是賣不出去的話可就都壞了。

　　不過，照這個架勢，嘿嘿。明天肯定得多預備些包子了。

　　又有幾個人紛紛來問，畫眉遺憾的將這些人打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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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26 PM

第八十六章：賺錢啦

　　畫眉索性將鋪子門關了起來，然後把木盒子拿出來，想看看今天做了一天的生意到底賣了多少錢。

　　顧氏也感興趣的湊了過來，婆媳倆親親熱熱有說有笑得算起了賬。

　　今天買肉菜加買糖共花了六十文錢，再加上麵粉大概值二十文錢左右，還得算上油鹽等調料，除去木柴的消耗。本錢共計八十多文錢。

　　肉包子菜包子糖角共賣了一百四十文錢，這麼一算的話，大概賺了六十文錢左右。把房租去掉，淨賺五十文錢。

　　顧氏笑得合不攏嘴，喜氣洋洋：「畫眉，真沒想到今天一天就賺了這麼多錢。」

　　畫眉更是開心的不得了：「是啊，真沒想到呢！今天是第一天，生意就這樣，以後若是多做些包子來賣的話，一定會賺的更多。」

　　鋪子小。開業只放了鞭，也沒來的及做什麼廣告。生意就能如此，也難怪顧氏和畫眉喜成這樣。想像日後若是生意做開來有了名氣，豈不是財源廣進麼？越想越覺得前途無限美好啊！

　　顧氏笑道：「以前做上十天的繡活也就賺個幾十文錢，現在一天就賺了這麼多。做生意還真是好啊！」

　　畫眉呵呵笑道：「娘，以前您反對的那麼厲害，您現在總該相信兒媳說過的話了吧！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不怕苦不怕累，就這麼忙下去，我們很快就能賺到錢啦！」

　　顧氏心情很好，沒有計較畫眉提起之前她曾竭力反對開鋪子的事情。

　　婆媳倆前所未有的親熱讓月荷看了還挺不習慣的，悄悄的對婉兒說道：「婉兒，你看，你娘和你奶奶笑得多開心。」兩人邊數錢邊笑，活像一對守財奴。

　　婉兒嘻嘻笑道：「這樣子真好，婉兒喜歡看到娘笑的樣子。」

　　月荷會心一笑，是啊，一家子和和睦睦得多好。想想以前，顧氏總是大眼瞪小眼，畫眉可憐巴巴的，哪有現在這樣子看起來舒服順眼。

　　天還沒黑，包子就全都賣完了，若是再多蒸些包子來賣，豈不是能賺的更多？

　　顧氏和畫眉腦海裡都在想著這個問題，盤算起了接下來的生意經。

　　只聽到鋪子外面有人喊門：「二嬸，開門啊！我是來順！」

　　畫眉臉上的笑容一頓，一天沒見柳來順，怎麼這人又冒出來了？

　　顧氏看了畫眉一眼，然後去開了門。

　　顧氏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轉變，對著柳來順遠不如一開始的熱情。這一點，不僅在旁邊的畫眉看出來了，就連柳來順自己也感覺到了。

　　柳來順以前對顧氏也說不上怎麼畢恭畢敬，不過，自打有了「歪」心思之後，就對顧氏畢恭的不得了。二嬸長二嬸短的，估計比對自家爹娘還要親熱。

　　柳來順心中有些奇怪，顧氏對他的態度怎麼冷淡了這麼多。

　　畫眉心裡倒是有了點數了，看來顧氏原來的那點心思現在漸漸消退了，不再存著撮合她和柳來順的心了吧！

　　柳來順笑著說道：「二嬸，今天我去了地裡做了點農活，沒來得及早點就過來。包子賣得怎麼樣？」

　　提到這個顧氏臉上有了笑容：「包子都賣光了，生意還算不錯。」

　　柳來順也跟著高興起來，一邊朝畫眉看過來：「弟妹的手藝沒話說，我就說嘛，包子這麼好吃，一定會有許多人來買的。以後生意定會越來越好。」

　　人家說這樣子的話，畫眉只好微笑著謝了聲。

　　顧氏小心的抱起了木盒子，打算將錢一起拿回去，被畫眉阻止了：「娘，就把錢放在鋪子裡好了，這樣拿來拿去得多費事啊！明日一大早我就拿著去買菜買肉買糖之類的呢！」

　　顧氏猶豫了下，還是堅持道：「這麼多錢就這麼放在這裡，我可放心不下。」

　　畫眉偷偷笑了起來，瞧顧氏這副小氣的樣子，真是沒見過大錢。區區一百文錢就叫這麼多錢了麼？

　　呃……好吧，她承認，其實她也覺得今天賺的錢很多了。想想一天賺五十文錢，一個月若是天天生意都這麼好的話，不是能賺一千多文錢也就是一貫多了麼？要是生意再好點，賺的再多點……

　　畫眉眼中冒出了「$」符號，彷彿看到了自己坐在錢堆裡數錢的情景。

　　趕快把口水擦一擦，加油了，畫眉，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畫眉信心滿滿的想道。

　　顧氏將木盒子抱在懷裡，柳來順將婉兒抱著，畫眉和月荷跟在後面，一起回了柳家村。

　　顧氏今天的心情特別好，一氣走回了家都沒覺得累，反而中氣十足得很。

　　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做起了晚飯，到處是炊煙裊裊，讓畫眉看了倍感親切。

　　走過桂香家門前，小狗子正在門口玩，看到諸人，小狗子忙打起了招呼。

　　畫眉很喜歡有禮貌的小狗子：「你娘人呢？」

　　桂香在院子裡聽到動靜，忙迎了出來：「姑母，畫眉你們都回來啦！我正想到你家去看看呢！怎麼樣，今天包子賣得如何？」桂香迫不及待的問起了最關心的問題。

　　畫眉和顧氏相視一笑——奇怪，現在看對方好像順眼了許多……

　　顧氏答道：「都賣光了，生意還不錯。」順便示了下手裡的木盒子：「這裡面裝的都是銅錢。'

　　桂香也歡喜起來：「真是太好了。」然後對著畫眉笑道：「畫眉，你真是好樣的。」

　　畫眉也笑了起來，看見桂香總讓人心情愉快。桂香還是那麼熱心腸，說話讓人聽了暖到心裡去。

　　桂香瞟到同樣笑嘻嘻的柳來順，忍不住問道：「來順兄弟，你今天怎麼也一起回來了？難不成你一天都在鋪子裡嗎？」

　　柳來順連連搖頭：「不是的，我傍晚才去。」

　　桂香咕噥了句：「村子裡的人又要說閒話了。」

　　畫眉和顧氏都聽見了，畫眉朝顧氏看了一眼，心想桂香這下可是給你敲邊鼓了，以後還是讓柳來順少來才好。

　　果然，顧氏出聲了：「來順啊，桂香這話說得有道理，你以後還是避嫌一些比較好。畫眉的名聲要緊，你說是不是啊！」

　　薑還是老的辣啊！這兩句話說得軟軟呼呼的，不會讓人聽了不順耳，又把意見含蓄的表達出來了。

　　柳來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再一看，幾雙女子的眼睛都在盯著他，就等著他的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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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28 PM

第八十七章：新友

　　顧氏又不緊不慢的追了句：「來順啊，二嬸可是一直把你當親兒子一樣對待的。那畫眉可就是你的親弟媳了。你也不想人家在背後戳畫眉的脊梁骨說東道西的吧！」

　　柳來順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結結巴巴的道：「是的，我當然不想，當然不想……」

　　畫眉心裡暗暗為顧氏喝彩，早該這樣啦！顧氏出面說這樣的話可比自己說要好使多了。雖然畫眉不待見柳來順，可是讓她當面說什麼難聽的話真是說不出口。現在有顧氏出頭，畫眉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看來，顧氏終於下定決心打消那個荒謬的主意了吧！

　　桂香見柳來順尷尬的樣子覺得好笑，朝畫眉眨了眨眼。

　　畫眉低下了頭，因為怕抬頭會讓顧氏看見她的笑容，心裡那個暢快啊！

　　柳來順將婉兒放下後，狼狽的說了聲：「我先回家去了。」不等顧氏和畫眉有什麼反應，就快步回家去了。

　　桂香看著柳來順的身影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總算是走了，天天跟在後面像個怎麼回事。」

　　畫眉低笑不語，顧氏直當做沒聽見，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對著桂香笑道：「桂香，明晚一定帶些包子回來給你和小狗子吃。」

　　桂香笑著應了。

　　告別桂香，畫眉等人終於到家了。

　　忙碌了一天，這時人人都累了，婉兒已經打起了哈欠。

　　好在都吃過了包子，肚子是一點都不餓了。燒點水洗洗澡，畫眉就帶著婉兒睡覺去了。

　　今晚可得好好休息了，明天一大早就得起床去鎮子上呢！

　　這麼想著，畫眉很快就的就甜甜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畫眉剛起了床，就發現顧氏已經精神抖擻的起來了。

　　呵呵，顧氏現在怎麼也看不出前一陣子病怏怏的樣子了，到底是做生意賺錢有動力了。

　　吃過早飯後，匆忙得再趕到鎮子上。

　　幾人很自然的分工做事：顧氏負責和麵揉麵，畫眉趁這機會去買肉買菜了。

　　賣菜的就都在地上隨意的擺了些攤子，離得不算遠，走上幾分鐘也就到了。畫眉昨天匆忙得買了菜，心想今天可得好好轉會兒。

　　看了幾個攤子，終於在一個女子的攤位面前停了下來。為什麼會特別留意到這個女子呢？

　　首先，大部分是男子擺攤，女子擺攤賣菜的極少。其次，這個女子長相堪稱清秀，身邊還帶了個小女娃。

　　畫眉不由得走到這個女子面前，看了下她面前的青菜，隨意的問了下價格。

　　女子報出的價格居然比昨天買的便宜許多。

　　畫眉訝異的抬起了頭，只見這女子面色偏黃，有些營養不良的感覺。不知怎麼的，讓畫眉聯想到了剛穿越而來時曾從鏡子中看到的自己……

　　帶著自己也不明白的微妙心情，畫眉張口問道：「你的青菜為什麼這麼便宜？」

　　女子慌張的抬頭，解釋道：「這位妹子，你請放心。我這青菜都是自己種的，今天一大早從地裡拔了來，很新鮮的。」原來是怕畫眉會誤以為青菜不新鮮。

　　畫眉心裡暗笑，好在這個時候沒什麼農藥，不然這女子定要解釋說這青菜沒打過農藥是綠色蔬菜了，哈哈！

　　畫眉和顏悅色的說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的青菜價格比別家的便宜，好奇想問問原因而已。」

　　女子長嘆口氣，滿臉愁容：「我相公生了病，每天要花錢抓藥。我想早點將菜賣了然後回家照顧他。」

　　畫眉心底升起無限同情。

　　女子啊，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堅強偉大的。可以撐起一片天來。但是，又是值得同情的。似乎男人出了任何問題，最終受苦的都是女人……

　　畫眉張口就道：「你把這兒所有的菜都賣給我吧！」

　　那女子又驚又喜，難以置信的說道：「可我這兒有一筐子的菜呢！」

　　畫眉微笑著說道：「沒關係，我都買了。你看一共多少錢，我現在就把錢都給你。這你總該相信了吧！」

　　女子說了一個數字，等把錢都拿到手數過了還是有點暈呼呼的。等聽畫眉說是要拿到鋪子裡的時候非要替搬了這筐菜送過去不可。

　　畫眉無法拒絕她的好意，索性答應了下來，和這個女子一併抬著一筐菜朝鋪子那邊走去。那小女孩緊跟著後面走了來。

　　一路走一路聊天，畫眉從女子的話語中得知她家夫家姓岳，本人叫慧娘。

　　這時候的女子姓名最愛以什麼「娘」來結尾，像昨天那個叫麗娘的，沒想帶今天又認識一個慧娘。

　　畫眉和慧娘聊了幾句，順便介紹了自己的包子鋪子。

　　慧娘滿是羨慕的說道：「開鋪子可比我這麼風吹日曬的種菜強多了！」

　　畫眉笑道：「都是為了餬口謀生而已。」

　　慧娘知道畫眉是個寡婦以後，也為畫眉惋惜不已，再聯想到自己相公成日臥病在床咳咳喘喘的，自己比寡婦也強不了多少之後，頓時起了相惜之心。

　　不長的一段路走後，兩人竟然都有意猶未盡之感。

　　看來人與人之間總是有緣分存在，畫眉只覺得和這個剛認識不久的慧娘頗為投緣。

　　總覺得在她的身上能看到過去那個畫眉的影子，再加上她也有一個幾歲大的女兒，共同語言挺多。

　　到了鋪子後，顧氏忙迎了過來，將筐子接了過來，嘴裡咕噥了句：「今天怎的買了這麼多的菜？」

　　畫眉怕慧娘聽到了心裡有感覺，忙說道：「娘，昨天包子不夠賣。所以今天特地多買了些菜回來，多包些包子來賣。」

　　顧氏沒功夫多嘮叨，喊來月荷和她一起洗菜去了。

　　婉兒衝了出來，看到同齡的女孩，自動湊到一起玩了起來。

　　慧娘疼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嘆道：「我家小敏身體不太好，總是愛生病。」

　　畫眉安慰道：「誰家孩子不這樣，總有個頭疼腦熱的，大幾歲就會好了。」孩子嘛，到了六歲之後抵抗力自然就會好起來，不會像幼時易生病。

　　慧娘本該回去了，可是看小敏和婉兒玩的開心呢的樣子，一時竟然捨不得走了：「小敏平時很少和別的孩子在一起玩，沒想到和你的女兒這麼投緣。」

　　畫眉真心的說道：「我們倆不是也很投緣麼？」

　　慧娘一怔，隨後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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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30 PM

第八十八章：美貌的好處？

　　畫眉惦記著還有肉沒有買，等顧氏剛把菜洗乾淨抬回來就又出去買肉去了。

　　顧氏本以為畫眉早該買了肉回來了，沒想到她一直和慧娘聊天，臉色有些不愉：「畫眉，怎麼到現在還沒把肉買回來。這都是什麼時辰了？」

　　畫眉有些理虧，沒敢辯解。自己和慧娘在這聊天，反而是顧氏和月荷手不停的忙了半晌，說來還真是自己的不是。

　　慧娘也不好意思起來，連連道歉：「對不起，我這就帶著小敏回去。小敏，過來，跟娘回家去了。」

　　小敏依依不捨的走了過來，期間還回頭看了婉兒兩眼。

　　畫眉心裡下了個決定，當著顧氏的面對著慧娘說道：「慧娘，以後你每天都送一筐菜到我們鋪子裡來吧！」反正天天都得買菜，買誰的菜不是買？還不如照顧一下慧娘的生意呢！

　　慧娘意外之餘更是高興不已：「真的嗎？天天都要一筐？」那她不就是不用再擺攤子賣菜了麼？直接送到柳記包子鋪裡就行了？這麼好的事情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了餡餅。

　　顧氏想說什麼，卻被畫眉用眼神阻止了——不知什麼時候起，凡事都是畫眉在拿主意，顧氏居然也漸漸習慣起來。

　　畫眉點了點頭：「每天都要一筐，你稍微早些送過來。因為菜得洗得切很耗時間的。」

　　慧娘感激不盡的帶著小敏去了。

　　走的時候，慧娘的腳步明顯的輕快許多。

　　畫眉見了心裡很是安慰，能幫助一下可憐的慧娘多好。

　　顧氏不滿的說道：「你怎麼一下子就定下，每天都讓這個女子送菜來？她的菜價格怎麼樣？」

　　畫眉耐心的說道：「慧娘的菜比別家便宜得多，買她的菜絕不會吃虧的。而且，她的相公生病了，每天都要靠著她賣菜的錢去抓藥。所以，我才會這麼說。娘，我想若是換了你你也會這麼決定的。」

　　顧氏默然了，又想起了自己薄命的兒子。看來畫眉是對這個叫慧娘的起了惻隱之心吧……

　　顧氏開口說道：「既然如此，就讓她每天都送些菜過來好了，還省了買菜的時間。

　　畫眉聽了顧氏的話心裡很是舒坦，還有一點點的小感動——顧氏正在一點一滴的變化著，這種變化及其緩慢，恐怕連顧氏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的變化。和幾個月前比起來，現在的顧氏順眼可愛多了……

　　顧氏又忙著去切菜去了，畫眉也去了肉鋪子買肉。

　　附近的肉鋪子有兩家，畫眉去了比較近的一家，發現這家的老闆出言輕薄，畫眉心裡不高興，乾脆出來又去了第二家。

　　第二家的老闆倒是憨厚老實得多，是個三十左右的健壯的男子，問清畫眉要多少肉之後，很乾脆俐落的選了塊上好的肋條肉給畫眉。稱過之後，用細細的繩子將肉扣了起來遞給畫眉。

　　畫眉付了錢之後，對著這個老闆說道：「我每天都要用這麼多的肉，你能送肉到我的鋪子裡來麼？」

　　那老闆憨憨一笑：「你是新開張的柳記包子鋪的鋪的老闆娘吧！」

　　畫眉一愣，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好像才開張一天的吧！沒見過這個老闆去買過包子，不知怎麼會認識她的……

　　老闆娘一揮說道：「我們這條街上誰不知道老于頭關了胭脂鋪子，將鋪子轉租給了一個美貌的小寡婦…」

　　畫眉搖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這消息傳的真是飛快啊！連自己是個寡婦的事情都傳的滿天飛了嗎？租了鋪子才幾天而已……

　　不過，這也不全是壞事，這不就相當於是免費的宣傳嘛！難怪昨天這麼多人去買包子，感情是「慕名」而來啊！

　　呵呵，快成名人了！

　　畫眉發現自己還挺無所謂的，管他個個說自己什麼。閒言碎語肯定是免不了的，那還不如坦然受之。只要有人肯來買包子，說什麼都隨他去。

　　相信只要來了一次，一定會有很多的回頭客，畫眉這點還是很有自信的。

　　肉鋪老闆笑道：「以後每天我把肉送到你鋪子裡好了，省得你跑來跑去的麻煩。價格嘛，一定是最優價。」

　　畫眉一喜，連連道謝。

　　人長的美好處也不少嘛！還沒還價肉鋪老闆就主動的降價了，嘿嘿！

　　畫眉不客氣的自我誇耀了兩句美滋滋的又到了雜貨鋪裡去買糖。

　　雜貨鋪子的馬胖子笑眯眯的說道：「咱們算是鄰居了，你來買糖一定是最低價。你放心好了。」

　　畫眉索性買了一大包，估計夠用好幾天的。

　　大包小包的到了鋪子裡之後，又忙起了剁肉拌肉餡，今天的菜買得多，菜包子得多包些才成。忙忙碌碌的，一直到中午第一籠包子才出籠。

　　顧氏這次自告奮勇出去賣包子，畫眉樂的輕鬆，在廚房裡和月荷兩人繼續做包子做糖角，今天面活得多些，順便蒸一些白麵饅頭來賣。

　　午飯還不好解決麼？想吃什麼拿來吃就是了，婉兒和月荷都分別吃了兩個肉包子。

　　畫眉看婉兒吃得打飽嗝的樣子覺得很是可愛，看婉兒的小臉紅撲撲的，照這麼吃下去以後一定會長的胖些。婉兒實在是太瘦了，孩子還是胖些健康些更可愛呢！

　　等第二籠包子出來的時候，畫眉將包子拿到鋪子上去。

　　到了外面一看，只見顧氏正手忙腳亂的在賣包子呢！

　　畫眉忙趕過去，替算起了帳，等把來買包子的人送走之後，顧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沒想到這算起賬來如此麻煩。」

　　畫眉低頭笑了笑，沒去取笑顧氏。看來她一定以為賣包子是件再簡單不過得事情才會搶著要出來賣包子的吧！

　　顧氏本來以為賣包子是件再簡單不過得事情，沒想到不過賣了一會兒就頻頻出問題，不是帳算的慢了就是來買包子的人還價和她起了口角。

　　包子居然還剩下幾個沒賣完，顧氏心裡嘀咕起來：「看來還是該讓畫眉出來賣包子才對啊！昨天畫眉在鋪子上包子賣得可快了。」

　　有好多人都是衝著美貌小寡婦的名聲來買包子的……

　　一看見顧氏這半老徐娘的樣子，買包子的人難免少買幾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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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32 PM

第八十九章：大主顧

　　顧氏心裡有了悔意，想開口讓畫眉來賣包子卻又張不了口。

　　畫眉和顧氏相處日久早清楚顧氏愛面子的個性，看顧氏的臉色就猜出顧氏心裡的想法了。

　　畫眉樂的給了個台階給顧氏下：「娘，要麼還是兒媳來賣包子吧！這活兒得一直站著比較累，您身體剛好，長時間站著不合適。」

　　顧氏正中下懷，偏偏還裝著勉為其難的樣子答應了。

　　畫眉心中暗笑不已。

　　畫眉模樣好嘴甜，賣起包子來比顧氏討好得多。哪個來買包子的人見了巧笑嫣然的畫眉不多買上幾個包子再走？

　　不一會兒就將第二籠的包子賣完了。

　　畫眉忙到廚房裡去催顧氏和月荷動作快一些。

　　顧氏有了笑臉，生意好誰不開心？只要能賺到錢，哪怕再累些也是願意的啊！

　　這條街一到下午反而愈加的熱鬧起來，來來去去的真是不少。

　　聽到清甜的吆喝聲：「賣包子嘍！又香又熱的包子嘍！」經過得人誰能忍得住不去買兩個嘗一嘗？

　　這時候的麵點比較粗糙，主要以饅頭窩頭為主。以肉和菜為餡兒的包子眾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本來是因為好奇之心買個嘗嘗的人吃了之後都是叫好不絕。這些人再和認識的人一宣傳，來買的人就更加的多了。

　　畫眉一個人簡直快忙不過來了，又得拿包子又得買包子又得收錢，根本沒有時間到廚房去幫著包包子。

　　顧氏和月荷也是馬不停蹄，炎熱的天氣，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淌。

　　婉兒一開始還能憋的住，後來終於忍不住的出來到了鋪子上，見畫眉忙著賣包子居然也幫著吆喝：「賣包子嘍，又香又熱的包子！」

　　畫眉再忙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燦爛若春花的笑容頓時將面前的年輕男子迷的三魂去了一魂半，拿著包子邊走邊回頭，嘴裡喃喃念道：「包子西施啊！」

　　畫眉自己都不知道，之後她的外號就來自於此。

　　日後之事，此時暫時不談。且說畫眉腿站了半天累的慌，找來凳子坐了下來。

　　婉兒忙來替畫眉捶腿：「娘，你一定很累了吧！婉兒來替你捶捶腿。」

　　畫眉摸了摸婉兒的頭，覺得渾身又有了力量。有了這麼好的女兒在身邊，再累又怕什麼呢？

　　「大嫂，婉兒！」

　　畫眉驚喜的抬起了頭：「雲生，你怎麼有時間來？」昨天可是請了一天的假，難道今天又請假了不成？

　　雲生笑嘻嘻的，身後居然跟著宋子言的貼身丫鬟小蓮。

　　小蓮搶著說道：「昨天晚上雲生帶回去的包子少爺吃了一個，連誇味道好。今天又特地讓我和雲生一起過來買，還說以後每天都來買呢！」

　　畫眉想到那個微笑俊朗的宋子言，不知怎的臉微微一熱，迅即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以後可多了一個大主顧了。」

　　雲生探頭探腦的看了看：「娘和月荷都在裡面沒出來嗎？」

　　畫眉點點頭道：「是啊，太忙了，娘和月荷也沒休息的時候，一直在那包包子蒸包子。大熱天的，也太辛苦了。」畫眉沒有說自己站在這兒吆喝賣包子更要累得多。

　　雲生心裡哪有不明白的，看著額頭冒汗的畫眉，心裡掠過一陣淡淡的心疼：「大嫂，你也別太辛苦了。站累了就多坐著。」

　　畫眉聽到如此關懷體貼的話心裡很是溫暖：「嗯，知道了。」說話直率的雲生其實心地柔軟善良，這一點畫眉早有體會。

　　小蓮很善解人意的說道：「雲生，反正我們也不急著回去，要不，你去廚房裡看看你娘和你妹妹好了。」

　　雲生早有此意，應了聲就進了鋪子裡面來。

　　婉兒撲了上去：「二叔！婉兒可想死你了。」

　　雲生笑咪咪的拍了拍婉兒的頭，將婉兒抱了起來：「二叔也想婉兒了，以後天天都來看婉兒。」

　　宋子言的用意很明顯，除了照顧柳家的包子鋪生意外，還特地讓雲生跟著小蓮一起來買包子。說是讓雲生幫著拿包子，其實不過是找了個藉口讓雲生有機會來見見家人。雲生聰穎剔透，哪有不明白的，心裡對宋子言充滿了感激。

　　顧氏和月荷見雲生來了都是一陣驚喜。

　　雲生在廚房裡待了會兒就熱的難受：「娘，你和月荷出來休息會吧，這兒實在是太熱了。」

　　顧氏見月荷臉熱的紅紅的心裡也是一陣心疼，喊了月荷出來歇息會兒。

　　幾人一起到了鋪子裡，顧氏看到小蓮也在，和小蓮打了個招呼。

　　小蓮一口一個「大娘」，叫的煞是親熱，不一會兒就和顧氏打成一片。

　　月荷悄悄的走到了畫眉身邊，低聲的問道：「大嫂，這個小蓮是誰啊？」

　　畫眉這才想起，月荷從未見過小蓮，難怪不知道小蓮是何許人也。畫眉在月荷的耳邊低聲說道：「小蓮是宋少爺的貼身丫鬟。」小蓮和雲生的關係也算是同事了吧，呵呵！

　　月荷這才明白過來，不過還是有點不解的問道：「她怎麼和我娘這麼親熱啊！」不過是同在宋家做事，不需要如此來討好巴結雲生的家人吧！

　　畫眉「撲哧」一笑，小蓮對雲生有意，自然著意的巴結顧氏，想給雲生的娘留下好的印象。看不出這小丫頭還挺有心計。

　　打心眼裡說，畫眉覺得小蓮是個不錯的姑娘，人長的俏麗，嘴又甜，性子活潑，和雲生還挺相配。長期在大戶人家做事的丫鬟雖然沒有千金小姐那樣的嬌貴氣質，但見識談吐比村姑不知強了多少倍。

　　雲生若是和小蓮成一對也是不錯的事情。

　　畫眉不好過分的和月荷聊這事情：「以後再跟你說。」至少也得等小蓮和雲生走了之後再說，當著人家的面竊竊私語多不禮貌啊！

　　月荷若有所悟，細細的打量起小蓮來。

　　只見這個叫小蓮的丫鬟大概比自己大上兩三歲，個子不算高，長得嬌俏可愛，說話時臉上總帶著可人的笑容。讓人看了很是舒服。

　　小蓮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總朝著雲生那邊瞟過去，月荷看到這情景後心裡有了點數。

　　看來，這個小蓮是喜歡自己的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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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34 PM

第九十章：惡客上門

　　小蓮笑著說道：「雲生，我們倆出來也有一會兒了，再不回去只怕要被少爺責備了，咱們買了包子就回去吧！」

　　雲生心裡不捨，但是知道小蓮說的話很有道理，連忙對畫眉說道：「大嫂，你把菜包子和肉包子還有糖角各拿上十個吧，院子裡的人還等著我們帶包子回去給他們嘗嘗呢！」

　　畫眉一聽雲生要買這麼多，又是高興又是不解：「怎麼要買這麼多？」加起來足有三十個，至少也夠八九個人吃的呢！

　　顧氏嗔怪的說道：「哪有做生意嫌人家買得多的。」照顧氏看來，自然是買的越多越好。

　　小蓮笑道解釋道：「我們家少爺說了，要多買些，給院子裡的各丫鬟小子們都吃兩個。我們院子裡除了少爺和小少爺外，一共有六個丫鬟兩個護院再加上做雜事的，共有十幾個人呢！這點包子不算多，一人兩個而已。」

　　畫眉聽了小蓮的話後為之咋舌，這主子一共兩人，伺候的卻有十幾個。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做派嗎？還真是……

　　等等，宋子言已經有了兒子了嗎？

　　不過，看他大概二十多歲了，這時候的男子女子早婚，有兒子也是很正常的。

　　小蓮口中的小少爺自然說的就是宋子言的兒子，怎麼沒聽小蓮提起夫人什麼的？

　　畫眉暗笑自己得多管閒事，怎麼會關心起這種無關緊要的雜事來了。將思緒拋到一邊，招呼起顧氏拿包子。

　　一籠包子不過才二十個左右，再加上之前剩下的，剛好夠數。

　　畫眉為了賣包子方便，早買了許多的紙放在一邊，裁成了長方形備用。這時候也沒有塑料袋，只好用紙來裝包子，攤開紙，將包子放在上面，簡單的折一下，就變成了簡易的紙袋子了。

　　足足包了三大包，雲生通通抱在懷裡，和小蓮相攜去了。

　　顧氏見一下子就賣了六十文錢，喜的眼睛發亮：「這可抵得上買半天的了，小蓮姑娘說了，宋少爺吩咐每日都來光顧。這可真是太好啦！不僅賣了包子，每天還能見到雲生，宋少爺真是好人哪！」

　　感情顧氏也看出來了，這分明是人家宋子言好心來照顧自家的生意嘛！

　　畫眉微笑道：「是啊，宋少爺心地真是不錯。」估計是看顧氏和她兩個寡婦做生意怪可憐的，起了惻隱之心吧！

　　顧氏也顧不上休息不休息的了，招呼月荷進屋包包子：「快來，趁著天色還早，再去包包子多蒸兩籠包子去。」賺錢要緊啊！

　　畫眉忙道：「娘，我陪你進去吧！讓月荷在外面歇會兒，帶著婉兒玩玩好了。」

　　顧氏早把以前三申五令強調月荷不得拋頭露面的事情拋開了，隨口應了，就和畫眉進了廚房裡。

　　婆媳一齊動手，不一會兒就將剩餘的餡兒都用光了。

　　木柴火燒的旺旺的，包子又上了鍋。

　　顧氏嘟噥道：「我還以為你今天買的菜和肉太多了，沒想到都用光了。」現在鍋上也只有一籠包子了，賣完今天一天就結束了。顧氏難免心裡惋惜，早知道應該再多和些麵。

　　畫眉心裡正琢磨著，這一次只能蒸一籠，速度未免太慢。記得現代飯店裡的蒸籠都是好多層的，一次可以蒸好多好多的包子。偏偏這時候的蒸籠都只有一層，一籠不過二十個包子左右。以後若是生意再好些，哪裡能趕上賣呢？

　　上午得和麵剁餡兒做準備，包子出籠後已經接近中午了。一個下午也不過蒸個四五籠而已。得想法子提高速度啊……

　　正想著，就見月荷匆忙得進來了：「大嫂，那個賴瘸子來了。」

　　什麼？畫眉一驚，忙起身出來了。

　　顧氏得照看著鍋上的蒸籠，只好眼睜睜的看著畫眉和月荷出去了。

　　畫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鋪子面前的賴瘸子。

　　只見賴瘸子大搖大擺的站在那兒，旁邊站著一個嫵媚的女子，不正是昨天來過得於麗娘麼？

　　賴瘸子看到月荷時只覺得面熟，還沒待說話月荷就倉皇跑了，心中正奇怪著呢！這時見畫眉出來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個柳記包子鋪就是這個楚楚動人的小寡婦開的啊！

　　賴瘸子不正經的笑道：「柳家小娘子，你不在家裡好生待著，卻跑來開鋪子賣包子。你死去的相公知道了定會氣得從墳裡爬出來。」

　　畫眉雖然不喜歡柳書懷，可死者已矣，聽到別人這麼說柳書懷，頓時一股怒氣湧了上來。

　　畫眉冷冷的說道：「你對死者不敬，說話如此刻薄，只怕我相公會從墳裡爬出來找你是真的。」

　　麗娘很是意外：「相公，怎麼，你認識這個老闆娘嗎？」

　　賴瘸子眼盯著畫眉不放，隨口答道：「認識。」

　　麗娘見賴瘸子的目光一直在畫眉身上有些不舒服起來，跟著打量了畫眉幾眼。

　　麗娘這時才發現這個包子鋪老闆娘居然風姿綽約很有幾分姿色，麗娘暗恨自己今日怎麼把賴瘸子生拉硬拽了來。賴瘸子生性好色，見一個愛一個，自己當時也是被他看中後贖身出來做了他的小妾。

　　他不會是對這個寡婦又起了興趣了吧……

　　麗娘咳了一聲：「我們來買包子。」

　　畫眉淡淡的說道：「對不起，包子全都買光了。」有也不想賣給賴瘸子這種人。

　　賴瘸子眉毛一挑，有些不悅：「你是存心不想賣包子給我們是不是？」哪有這麼巧的，他來買包子包子就正好賣光了，分明是故意這麼說的嘛！

　　麗娘也道：「是啊，昨天我來買的時候，看你家包子不是很多嘛！」

　　畫眉好笑的反問道：「那是昨天的事情了，今天的生意好提早賣完了不行嗎？」

　　麗娘被說的一愣，找不出話來反駁了。是啊，人家的生意好包子賣光了也是有可能的啊！

　　麗娘對著賴瘸子說道：「相公，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不吃包子了。」

　　賴瘸子不同意：「不行，我今天還非買到不可了。現在天色尚早，你總不會現在就關門的吧！我就在這等著！」還真被賴瘸子說著了，後面的包子再有一會兒就應該蒸好了。

　　再討厭他也沒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畫眉只好說了聲：「那你就等會好了，包子就快好了。」

　　然後就進廚房了，月荷不敢待在這兒，忙拉著婉兒也進了去。

　　這可倒好，變成賴瘸子在看鋪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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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42 PM



第九十一章：應對

　　雜貨鋪的老闆馬胖子看見賴瘸子站在包子鋪前面不走，說道：「你怎麼在包子鋪門口站著不走了，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麗娘在旁邊臉色難看無比，狠狠的瞪了馬胖子一眼：「你這馬胖子胡扯些什麼，我們是來買包子的。」

　　馬胖子故意裝作才看見麗娘的樣子：「喲，三夫人也在啊，我多嘴，該打該打！」

　　誰不知道麗娘曾是群芳院裡的頭牌，後來被賴瘸子贖身做了賴瘸子的小妾算是從了良。不過，這名聲總是好聽不到哪兒去，總有人指指點點。各人當著面不說什麼，背地裡不知說了多少閒話。

　　麗娘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咯咯一笑：「別說我家老爺了，我看哪，你倒是要注意些才是。日日與包子鋪老闆娘見面，別再有什麼心思被你家裡的那位知道了，到時候只怕你又得多日不能出門做生意了。」

　　馬胖子懼內在本鎮都是出了名的，夫人是縣太爺的侄女，閨名董嬌嬌，生性潑辣刁蠻。

　　一發起脾氣來動輒打罵，馬胖子偷偷逛了趟群芳院不過是喝了杯酒就回了家，不知怎的被董嬌嬌知道了，被大發雌威的董嬌嬌打得滿臉青腫十來天不敢出門。雜貨鋪只好讓兒子馬英看了半個月的鋪子。

　　偏生馬英是個乳臭未乾的十幾歲少年，一點心眼都沒有。有人問起「你爹哪裡去了？怎麼不來開鋪子？」他就老實的回答：「我爹被我娘打到臉上，青腫了一片，得在家休息。」

　　一傳十傳百整個鎮子傳了個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此常有人拿此來打趣他，馬胖子脾氣甚好，被人取笑了也只是尷尬一笑。

　　麗娘拿此來取笑馬胖子，馬胖子早被取笑慣了的，笑道：「我哪有賴大爺這樣的膽子，這柳家小寡婦我可是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

　　話中直指賴瘸子看人家畫眉時眼都不眨一下。

　　麗娘和馬胖子在這邊鬥來鬥去，賴瘸子好心情的哈哈一笑，想到冷著臉更顯得分外秀麗的畫眉，心裡不由的一熱。癢癢的不得了。

　　馬英在裡面探頭探腦的朝包子鋪望了一眼，見包子鋪門口只有賴瘸子和麗娘兩人不由得很是失望。等看見畫眉和顧氏兩人抬著蒸籠出來後眼睛一亮。

　　馬英跑出來對著馬胖子說道：「爹，今晚買些包子回家給娘也嘗嘗吧！」

　　馬胖子沒有多想，隨口就答應了。

　　馬英高興的拿了錢就跑了過去：「買些肉包子，再拿幾個糖角。」

　　畫眉見是馬胖子的兒子馬英，熱情的拿了紙包了幾個包子和糖角，等馬英付了錢後又特意多放了兩個菜包子在裡面：「喏，這是送給你吃的，菜包子味道也很好的。」

　　馬英臉微紅，連聲道謝。

　　賴瘸子冷眼旁觀，不高興的嚷道：「憑什麼我先來的，你卻先賣包子給他？」故意找茬！

　　畫眉理都不理他，先將馬英的包子遞了過去，送走了馬英後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人家是老主顧，自然多照顧些。對了，你要買多少？」

　　顧氏看到賴瘸子就來氣，重重的說道：「你來做什麼？我們這兒不歡迎你！」

　　賴瘸子今日身後沒帶任何人，不像那天在街上那麼囂張了。居然笑著答道：「你們這兒是包子鋪，我自然是來買包子的。」

　　顧氏瞪了賴瘸子一眼：「我家的包子不賣給你，你快點走開！」

　　賴瘸子吹鬍子瞪眼的：「你們既然打開門做生意，就不能拒絕上門的買賣。我今天還就非買不可了，剩下的我通通都買了。」

　　顧氏還待說什麼，被畫眉一把拉住了衣袖。

　　畫眉低聲的說道：「娘，你進去吧，這兒有我就成了。」顧氏的脾氣暴躁易怒，再待下去說不準就要和賴瘸子又吵起來。

　　正所謂和氣生財，惹了這種人以後還怎麼做生意啊！

　　算啦，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顧氏雖然生氣，但是還是領會到畫眉傳達過來的意思，按捺住怒火，恨恨得盯了賴瘸子一眼，轉身進了廚房裡。

　　畫眉鬆了口氣，低頭裝了些包子。

　　賴瘸子不是發話要全買了麼？那就都包給他好了，這種人的錢不賺也是白不賺啊！

　　麗娘不滿的說道：「買這麼多包子做什麼，我可吃不了這麼多。」

　　賴瘸子平時最是寵愛她，連麗娘拖著他來買包子都跟著來了，可見賴瘸子對她著實不錯。

　　這時聽到麗娘的抱怨，賴瘸子卻有些不耐煩起來：「你吃不完就帶這回家去，家裡的人多著呢，有多少包子能吃不了？」

　　麗娘張口結舌，見賴瘸子眼直盯著畫眉，心裡更來氣。

　　又不敢把氣往賴瘸子身上撒，索性來找畫眉的茬兒：「你動作怎麼這麼慢啊！這十幾個包子現在都沒包好，耽誤我們多少時間你知道嗎？」

　　畫眉頭都未抬：「若是等的著急了，不買也行。」

　　一句話堵得麗娘說不出話來，真想張嘴說不買了。可再看看賴瘸子那副樣子，心裡真是又氣又惱。

　　畫眉不理面前兩個人的諸般心思，算了算就說道：「共是三十文錢。」

　　賴瘸子伸手掏了一把銅錢，連數都未數都全遞了過來。

　　畫眉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還好，沒讓他碰到自己的手！畫眉數出三十文錢，將剩下的錢又都還了回去。

　　賴瘸子還想調笑兩句，在一旁的麗娘忙將錢接了過來。

　　畫眉又把包好的包子遞了過來，這次賴瘸子伸手接住。

　　「慢走，不送！」

　　然後就徑直走到了廚房裡。

　　賴瘸子有些失望的看了眼畫眉的背影，被麗娘在身上擰了一把：「人都走啦，還看！」

　　賴瘸子嘿嘿一笑，然後領著麗娘走了。

　　拜今天兩筆「大生意」所賜，包子又全賣光了。算了算帳，今天比昨天多賺了三十多文錢，共賺了九十多文錢。

　　顧氏早就把賴瘸子上門的不快扔到了一邊，笑呵呵的數起了錢。慣例的要將錢箱子搬回家。

　　畫眉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心裡盤算起來，生意一開張就這麼好，以後若是每天都能賺的這麼多，那一個月下來可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啊！

　　嘿，做生意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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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43 PM

第九十二章：生意興隆

　　包子鋪的生意果然一日好過了一日。

　　一開始，個個都是衝著站在鋪子裡的美貌小寡婦老闆娘來買的包子。可是吃了一回之後，又被包子的美味所傾倒。回頭客越來越多，還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客人，通常一籠包子出來之後，不消片刻就能賣光。開始出現了排隊買包子的現象。

　　往往從中午一直賣到了晚上，從一開始的六籠包子到後來的八籠再到十籠包子，可仍然是不夠賣的。

　　眼見賺的錢越來越多，忙碌的畫眉和顧氏臉上的喜氣也越來越多。即使大熱的天要在廚房裡忙來忙去忙得渾身是汗，也高興得很。

　　好在畫眉和慧娘定了協議，慧娘每天都會送一筐子新鮮的菜過來，省了不少買菜的時間。

　　這不，一大早剛一開門，慧娘就來了：「畫眉，我送菜來了。」

　　慧娘和畫眉很快熟悉了起來，兩人互相直呼其名。

　　畫眉笑道：「你來的真是早啊！」

　　慧娘也笑著說道：「你的包子鋪生意這麼好，我當然得早點遞菜過來。不然，耽誤了你做生意怎麼辦？我可賠不起啊！」

　　說說笑笑中，畫眉去取了錢來給慧娘。

　　顧氏本打算去洗菜，一看到筐裡的菜居然是洗過的、乾淨的，非常意外：「這菜怎麼都是洗過得？」

　　畫眉一驚，過去看了眼，發現筐子裡的菜洗得很是乾淨，還有水珠在上面呢！

　　不用問，肯定是慧娘洗的菜了。

　　畫眉看向笑吟吟的慧娘，心裡一陣感動：「慧娘，你怎麼把菜都洗過了？」

　　慧娘笑道：「反正我要早起，索性把拔來的菜順手洗過了再遞過來。你們用起來也省事不是？」

　　慧娘說的輕描淡寫，其實這麼一大筐子菜可不是順手就能洗得完的。

　　畫眉自然也很清楚這個工作量不算小，連聲道謝：「慧娘，真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這可幫了我的大忙了！」

　　每天洗菜比較費事，得花不少功夫，還得趕著和麵、切菜、剁肉，要做的事多著呢！一共就三個女的忙活，真恨不得多長兩隻手出來才好。如今慧娘幫著把菜都洗了，節省了不少時間呢！

　　慧娘忙道：「畫眉，我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可千萬別這麼說。要不是你天天訂好了我的菜，我還得在那擺攤賣菜不知要耗多少時間。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畫眉呵呵一笑：「算啦，我們就別在這兒謝來謝去的了。要不，以後你每天都替我把菜洗好了遞來吧！每筐子菜我給你加些錢……」

　　慧娘頭搖得像潑浪鼓似的，堅決不肯要這錢：「不行，洗菜這樣的小事，我怎麼能要你的錢。你這樣子不是在打我的臉麼？」

　　畫眉為難了，這可如何是好，人家幫著自己多做了事，又不肯要報酬，自己心裡也過意不去啊！要不……

　　畫眉心裡有了主意，笑道：「好好好，我不給你錢了。下午時候你若是有空，就帶著小敏過來玩，我拿肉包子給你們倆吃。」

　　慧娘歡喜的說道：「嗯，我有空一定來。你開了大半個月的包子鋪了，我還沒嘗過你的手藝呢！」

　　兩人有說有笑，那邊的顧氏早忙著將筐子拎進了廚房，將菜倒出來之後，又將筐子拿出來還給了慧娘。

　　小敏一大早非鬧著跟了來，和婉兒在一起玩。兩個同齡的小女孩在一起玩的別提多開心了。

　　慧娘每到走的時候，就得費不少勁兒才能將小敏拉走，今天也不例外。

　　畫眉看小敏和婉兒姐倆好的模樣，心裡覺得格外有趣。轉念一想，每天婉兒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沒個玩伴，難怪和小敏這麼難分難捨的。

　　畫眉對著慧娘笑道：「你今日乾脆將小敏留在這兒和婉兒玩耍吧，等下午有空了再來帶她。」

　　慧娘一愣：「這……」看向小敏，只見小敏拼命的點頭。

　　慧娘看小敏這樣也心軟起來：「小敏，你真的很想留在這兒和婉兒玩麼？」

　　小敏答道：「嗯，娘，你就讓小敏留在這兒吧！小敏好喜歡和婉兒在一起呢！」

　　婉兒忙道：「是啊，婉兒也好喜歡小敏姐姐呢！」

　　慧娘囑咐了小敏幾句：「那你在這兒一定要聽話，乖乖的不要鬧人。帶著婉兒到鋪子裡邊待著不要亂跑，知道嗎？娘下午有空了就來。」

　　小敏大喜過望：「娘，你答應啦！太好啦！」

　　兩個孩子歡天喜地的樣子，讓大人們看了都是會心的一笑。

　　慧娘不好意思的說道：「小敏就麻煩你了，你們這麼忙碌真不該讓孩子來打擾你們的。可是小敏她……」

　　畫眉不介意的笑了笑：「沒關係的，就讓小敏在這兒吧！正好和婉兒做個伴，婉兒天天一個人待著也怪寂寞的。兩個孩子在一起玩剛好，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接小敏好了。」

　　慧娘笑著回家去了。

　　畫眉讓兩個孩子在鋪子裡玩，然後到了廚房裡忙了起來。

　　不一會兒，肉鋪子的老闆錢發又將肉遞了來。

　　畫眉出來付了錢後，順嘴問了句：「你家裡有肉骨頭嗎？」問完才覺得自己問得多餘，這肉鋪子怎麼會沒有肉骨頭？

　　肉鋪老闆錢發笑著說道：「當然有，你要多少，我等會兒遞來給你。」

　　畫眉想了想：「少遞一些就成，少帶些肉，就要骨頭。」

　　錢發挺奇怪：「人家都是要肉，你卻要骨頭，真是奇怪。骨頭也不能吃，要骨頭來做什麼？」好像都是拿了骨頭來餵狗的吧！她一個包子鋪要骨頭做什麼嘛！

　　畫眉心裡自有計較，笑著說道：「我自有用處，你若是方便等會兒就遞過來吧！」

　　錢發天天來送肉，和畫眉也算熟悉了，笑著應了。

　　等將肉剁的差不多了，錢發的骨頭也送了來。

　　畫眉看了幾根大大的骨頭，心裡很是滿意。錢發做生意還算老實公道，遞肉也很勤快，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這幾根骨頭多少錢？」說著，畫眉將要從錢箱子裡拿錢出來。

　　錢發連連擺手：「別臊我了，這兩根骨頭再要你的錢，我成什麼人了。你要是要這個，我以後每天遞肉來給你的時候順手帶上兩根就是。」

　　畫眉笑著謝過，喜滋滋的將骨頭拿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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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46 PM

第九十三章：改良

　　月荷見畫眉拿了骨頭進來，先是一愣，後又笑了起來：「大嫂，好端端的買這個做什麼？」

　　顧氏見了也覺得奇怪：「是啊，這骨頭有什麼用？」

　　看來這時候還沒有喝骨頭湯的習慣，也沒人懂得骨頭湯是多麼的美味吧！呵呵！

　　畫眉宣布道：「我要用這個熬湯，然後加一些到菜餡兒裡，菜包子一定會更美味。」雖然比不上現代的高湯，可是至少也提了鮮吧！這時候也沒味精雞精啥的，菜包子總是少了些美味，不如肉包子受歡迎。

　　畫眉早就想著要將菜包子的味道改良一下了，加些豆腐丁放在裡面，倒是很受歡迎。其實若是放些肉味道肯定更好，可這麼一來本錢大大增加，賣一文錢一個可就不划算了。

　　肉包子最好吃價格最高，賣得也是最好，糖角稍差些，女子更愛吃。菜包子勝在便宜，賣得也不錯。

　　可是和肉包子、糖角一比，菜包子總是差了些味道。畢竟是素包子，好像沒那麼香。

　　顧氏來了興趣，看畫眉怎麼來改良這個包子的味道。

　　畫眉俐落的將骨頭洗淨，然後放進大鍋裡添了些水，升起火熬了起來。

　　顧氏看了笑了起來：「就這樣麼？」好像也挺簡單的，沒什麼技術性可言。

　　畫眉也笑了，熬骨頭湯還能有多複雜，不過就是添水熬透就是。就是要多花些時間就是了。

　　顧氏和麵揉麵，畫眉和月荷兩人包肉包子糖角。

　　鍋底是木柴火，旺的不得了，骨頭湯熬的微微呈現白色，畫眉找來盆將骨頭湯連上骨頭都撈了上來。

　　然後趕快的上了蒸籠，將肉包子拾到籠上，升火蒸了起來。

　　就這，顧氏還念叨了幾句：「非要熬這個什麼骨頭湯，耽誤了好大一會兒功夫，包子蒸得遲了，一會兒有客人來買都沒包子賣。」

　　畫眉只當沒聽見，顧氏愛嘮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隨她說兩句好了。反正不痛不癢的。而且，顧氏這麼說也是為了鋪子生意。

　　顧氏的話也頗有道理，每天一到正午時分，就有人過來買包子了。

　　婉兒跑進來喊道：「娘，有人要買包子。」

　　畫眉只好出去對客人交代了一聲：「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得勞煩你稍等片刻，包子一會兒就蒸好了。」

　　年輕男子連說不介意。

　　畫眉對這個男子有些面熟，仔細一想，好像經常見他來買包子，一次買的不多，正常就是買一兩個而已。不過，基本上天天都來。

　　對這樣的客人，畫眉的態度自然熱情些。

　　想起自己還有事情沒忙完，畫眉又進了廚房。

　　顧氏動手包起菜包子，畫眉忙將骨頭湯舀了些，放進餡裡拌了拌。可惜不能放的太多，不然菜餡兒裡面的湯汁可就太多了。

　　顧氏懷疑的問道：「這樣就成了麼？」也太簡單了吧，舀了這個勞什子骨頭湯放到菜餡兒裡，就能讓菜包子變得美味麼？真令人懷疑……

　　畫眉以前也沒這麼試過，不過常看飲食類節目，裡面常這麼說，也就抱著試試看得心裡。被顧氏這麼一說，畫眉也覺得沒有信心起來：「大概成吧！」欸呀，隨便試試唄，反正總不會變得難吃的。

　　等肉包子好了之後，畫眉招呼著顧氏一起將包子抬出去。

　　出去一看，那個年輕男子還在等呢！

　　畫眉微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請問今日要買一個還是兩個包子？」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年輕男子好像都是買菜包子，一到兩個而已，一次最多就是一兩文錢。生意雖小，到底日日都來，再說了，做生意的人不能嫌棄買賣小。

　　錢都是一點一點的賺來的嘛！

　　那年輕男子有些驚喜：「老闆娘，你對我有印象麼？」不然怎麼會問他要買一個還是買兩個？

　　畫眉客氣的笑道：「是啊，你天天過來買包子，我怎麼會不記得呢？」最重要的是，他每次來都買一兩個菜包子，這樣的客人也少見得很啊！

　　年輕男子有些靦腆的說道：「我在那邊的學堂裡讀書，我叫沐南。」

　　奇怪，她好像沒問他叫什麼名字吧……

　　畫眉覺得眼前這個男子很是奇怪，當然她不可能知道她的「包子西施」的外號就是來自這個酸溜溜的書生。

　　畫眉維持微笑：「今天菜包子還沒好，只有肉包子了，你要來一個嘗嘗麼？」

　　沐南一愣，不自覺的摸了摸口袋，肉包子啊……

　　畫眉敏感的察覺出沐南的猶豫，看來他是囊中羞澀吧！

　　畫眉善解人意的說道：「你是今天開張的第一位客人，又勞煩你等了這麼久，肉包子也收你一文錢一個好了。」

　　沐南面上一喜，從兜裡摸出兩文錢，買了兩個肉包子。

　　拿到包子後，沐南還是依依不捨的捨不得走，想再和畫眉說些什麼。這時，後邊恰巧又來了客人，催促道：「喂，你還買不買包子了，不買就趕快讓地方。」

　　沐南只好失望的走了，臨去前還望了畫眉幾眼才走。

　　畫眉忙於應付客人，沒有留意到沐南的目光。或者是因為來往的客人太多了，總有這樣那樣的男子，為了多看她專程來買包子的不是沒有，所以，漸漸的，畫眉也習慣了。

　　不是有人會叫她「包子西施」嗎？呵呵，這個外號她很喜歡。

　　西施也，那可是出了名的美女，這麼稱呼她她深感榮幸啊！

　　以前看電視劇時，總會看到豆腐西施之類的稱呼，沒想到她也有機會做這樣的人物。

　　「包子西施」？嘿嘿，不錯！

　　等菜包子最新出籠後，顧氏和月荷都嘗了一個，月荷邊吃邊道：「大嫂，這包子味道似乎真的好了些，吃起來很香。」

　　畫眉也拿了一個來吃，仔細比較了下，發現放了骨頭濃湯的菜包子吃起來多了些香味，餡兒更軟和、更鮮美了，裡面的湯汁也多了些，吃起來很香。

　　嗯，還算成功，呵呵！

　　顧氏邊吃邊誇道：「真的好吃了些，以後菜包子一定會賣得更好。」

　　聽到顧氏這麼說，畫眉心情大好。

　　顧氏生性不壞，就是愛挑剔愛嘮叨些，這也是中老年婦女的通病。不過，顧氏做事勤快，是個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若沒有顧氏和月荷兩個整日的忙碌，包子鋪靠她自己一個人根本開不起來啊！

　　以後，再多開發些包子品種，嘿嘿，將包子鋪的規模擴大……

　　畫眉陷入美好的想像簡直快無法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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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49 PM

第九十四章：小氣

　　畫眉招呼著婉兒和小敏也來吃菜包子，順手將剩下的骨頭湯放到鍋上熱了下，加了點鹽和油，再放些菜葉子。吃著包子，喝著熱湯，這午飯吃的，那叫一個美啊！

　　小敏邊吃邊道：「真好吃！」

　　畫眉看了瘦瘦的小敏一眼，估計小敏在家裡的夥食也好不到哪兒去，和婉兒一樣都不健壯。小敏的爹成日病怏怏的，慧娘忙著照顧他還得支撐起一個家來，對孩子的照顧難免不會十分的周到。

　　想到這兒，畫眉的心頓時酸溜溜的，看向小敏的目光不由自主得多了些憐惜：「小敏，喜歡就多吃些，再拿個肉包子給你吃好不好？」

　　小敏一聽肉包子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

　　顧氏生性節儉，一到吃午飯吃晚飯的時候就讓大夥一起吃菜包子，肉包子那是堅決捨不得吃的，說是價格那麼貴應該留著賣。

　　畫眉好說歹說，總算是答應每天給婉兒、月荷供應些肉包子。

　　顧氏的心情畫眉也能理解，顧氏過苦日子過慣了，見到錢眼睛就亮了，恨不得把所有的包子都拿來賣才好。簡單的來說，屬於不會享受那種類型。所以三文錢一個的肉包子從來捨不得吃。

　　畫眉其實也很愛吃肉包子，總趁著賣包子的時候偷吃一兩個解解饞，嘿嘿，這麼一算，就是顧氏天天堅持吃菜包子而已。

　　顧氏一見畫眉要拿肉包子給小敏吃，立刻心疼起來：「菜包子也很香很好吃，還吃肉包子做什麼。」

　　畫眉邊笑邊拿了肉包子給小敏和婉兒：「娘，孩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肉長得高長得壯，也少生病不是？你看婉兒，這一陣子又胖了些又高了些呢！」

　　顧氏打量起婉兒，咦？畫眉不說她還真沒注意，婉兒的確是高了些胖了些。往日偏瘦的小臉如今捏起來有肉了，膚色都好看多了。

　　還是夥食好啊，吃得好自然長得好。

　　顧氏也就不吭聲了，她還是很疼婉兒的，自己的孫女吃肉包子不至於捨不得。不過，小敏就……

　　畫眉一看顧氏的眼光看向小敏就知道顧氏想說什麼了，連忙說道：「小敏年紀和婉兒差不多，都應該多吃些好的。」

　　顧氏不大情願的說道：「那就吃吧，我又沒說不讓她吃。」

　　畫眉暗暗好笑，若不是她說了這麼一句，顧氏肯定要說兩句的。

　　小敏整整吃了兩個肉包子才算吃飽，把一旁的顧氏看得肉都疼了，嘴裡嘟噥著：「這孩子還真能吃！」

　　小敏哪懂大人心裡想得是什麼，天真的笑道：「小敏平時也吃不了這麼多的，可是肉包子太好吃了。小敏才吃了兩個。」

　　畫眉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小敏也太可愛了，更可愛的是婉兒在旁邊說道：「小敏姐，你要是喜歡吃的話，等下午回家的時候再帶幾個回去。」

　　顧氏立刻瞪大了眼睛，什麼？還要再帶幾個回家去？

　　畫眉及時提醒道：「今天多虧了慧娘，把菜都洗乾淨了遞過來。省了咱們不少的事呢！」給小敏帶幾個包子回去也不算什麼吧！

　　顧氏被噎住了，半晌，才說道：「那就帶幾個菜包子回去。」

　　連月荷都聽不下去了：「娘，你也太小氣了。」只給帶菜包子回去，真是夠小氣的。

　　顧氏朝月荷瞪眼睛：「你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怎麼跟我說話的？」

　　月荷現在膽子大了不少，居然嘻嘻笑了起來：「娘，月荷說的都是真話嘛！你真的挺小氣的，哪像大嫂，大嫂就比你大方得多。」

　　說的顧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精彩的不得了。

　　月荷估摸著顧氏又要發脾氣罵人，忙喊了小敏和婉兒：「你們倆吃飽了麼，我帶你們出去玩會兒。」

　　兩個孩子歡呼了聲，跟著月荷就到了鋪子外面玩去了。

　　剩下顧氏跺了跺腳，恨恨得罵了句：「這個月荷，以後有機會非好好地訓她一通不可！」

　　畫眉笑得前仰後合，顧氏吃癟的樣子太少見了，看了心裡真是爽的不得了。尤其讓人痛快的是發話的是月荷，對比起以前唯唯諾諾的樣子，現在的月荷變得有膽量多了，也活潑多了。

　　嗯，改造以及潛移默化的好成功啊！顧氏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心裡正不痛快著呢，再看畫眉樂不可支的樣子，頓時衝畫眉嚷了起來：「都是你帶壞了月荷，她以前從來不敢這麼和我說話的。」

　　嘖嘖，遷怒於人，怎麼怪到自己頭上來了？

　　畫眉忍住笑：「娘，月荷這樣子是好事啊，您該高興才是。」

　　顧氏哼了聲：「都學會和我頂嘴了，算什麼好事。」顧氏萬分懷念以前溫順乖巧不敢大聲說話的女兒來。

　　畫眉巧舌如簧：「娘，您看，月荷現在十二歲了，再過幾年該出嫁為人妻為人媳了。若是太過膽小聽話，以後豈不是受欺負了都不知道反抗？您忍心見到月荷那副可憐的樣子麼？」

　　顧氏的腦海裡不由得浮現這樣一副畫面：一個高大的女子凶巴巴的指揮者月荷做這做那，還不時的罵上兩句。

　　月荷被罵了只知道哭哭啼啼，躲在房間裡哀戚的呼喚：「娘……」

　　想到這兒，顧氏不由得說道：「我家月荷可不能受那樣的欺負。」

　　畫眉心裡唾棄顧氏一把，你捨不得自家女兒受氣，幹嘛以前給那麼多氣給畫眉受？誰不是自己親娘的心頭肉呢？

　　呃……這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還是再來給顧氏洗腦好了：「是啊，娘，兒媳也是這麼想得。所以，還是要多培養月荷的個性，讓她堅強能幹些。以後定不會受婆家的欺負。月荷敢表達自己的意見了，您應該高興，就別再罵她了。」

　　顧氏越想越覺得畫眉的話有道理，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畫眉心裡一樂，嘿，看來對顧氏的改造也在不知不覺中挺成功的啊！越想以前顧氏潑辣凶悍的樣子，再看看現在，顧氏通情達理，脾氣越來越溫和，簡直換了個人似的。

　　畫眉不客氣的表揚了下自己：嗯，心裡疏導工作的不賴，以後再多引導引導，美好的生活指日可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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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51 PM

第九十五章：曾家少凡

　　月荷活潑的個性逐漸顯露，帶著婉兒和小敏玩得不亦樂乎。

　　這時，忽聽鋪子外有一個少年喊道：「買兩個肉包子。」

　　月荷本想喊畫眉出來，轉念一想，不過是兩個肉包子而已，自己反正知道價格，賣一次包子得了。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月荷的臉上冒出了些汗，紅撲撲的，煞是清秀可愛。把來買包子的少年看得臉都紅了起來。

　　月荷將兩個肉包子包好後遞給了那個少年：「一共是六文錢。」

　　畫眉此時正好走了過來，見月荷做生意有模有樣笑了起來。月荷以後一定是個可造之材啊！說話有條有理，笑眯眯的樣子，一點也不比她這個大嫂差。比起顧氏強得多了，顧氏最大的缺點就是笑容太少，哪家開鋪子做生意不得笑臉迎人呢！

　　那少年光顧著看月荷看，接過包子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居然沒拿好，骨碌滾出來一個掉到了地上。

　　月荷「欸喲」一聲：「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包子都弄髒了！還怎麼吃啊？」

　　那少年慌忙撿起了包子，說話都不打利索了：「沒關係的，包子掉地上都怪我。我把灰塵撣掉再吃。」

　　畫眉走上前來說道：「哪裡能讓你吃掉在地上的包子，這樣吧，我再送你一個。掉在地上的這個算我們的好了。」

　　那少年聽了這話有些羞赧：「這怎麼好意思。」

　　月荷笑道：「沒關係的，你以後常到我家來買包子就行了。」

　　那少年一見月荷的笑容很開心：「嗯，一定天天都來買。」

　　畫眉看了覺得好笑，十幾歲的少年已經懂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句話了。

　　只怕是衝著月荷才說出這句話來的吧！

　　月荷性子單純，聽了這樣的話非常高興，得意的向畫眉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看，我也拉了回頭客來了。

　　畫眉也向月荷眨了眨眼，月荷得到了畫眉的表揚心裡美滋滋的。

　　畫眉又包了個肉包子給那少年，那少年將髒了的包子遞過來，又笨拙的接過了肉包子。

　　咦？這少年的動作好像有一點點的不對勁……

　　畫眉看少年稍顯笨拙遲鈍的動作有些奇怪，左邊的那條胳膊接過東西的時候好像沒什麼力氣……

　　那少年買了包子也沒走，反而在鋪子前面站著吃起了肉包子，邊吃邊誇道：「早聽說柳記包子鋪的肉包子最是美味，果然好味道。」

　　月荷一聽這話，心裡很高興，和少年聊了幾句：「你以前沒來買過嗎？我家的鋪子都開了大半個月呢！」

　　少年靦腆的笑道：‘我得在家裡幫著看鋪子，出來的時間比較少。不過，以後一定會常來的。「說到常來的少時候，還多看了月荷兩眼。

　　月荷沒有留意，畫眉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微微笑了起來。

　　少年又道：「這鋪子以前是老于頭開得胭脂鋪子，後來又轉租給了你們吧！」

　　咦？這少年怎麼會知道？

　　畫眉不由得問了出來：「你怎麼知道？」看這少年的模樣還沒到買胭脂送給姑娘的時候吧！

　　少年笑了：「這鋪子原先是我二叔家的，我當然知道。」

　　他二叔家的鋪子？

　　老于頭以前曾經說過的，這鋪子是曾家老二曾有財的鋪子，而這個少年稱呼曾有財二叔，那不就是說……

　　畫眉瞪圓了眼睛，這麼說來，這個少年豈不就是傳說中的曾家獨子曾少凡？

　　他就是那個張氏來說了好多趟親事的曾少凡？

　　畫眉不由得細細打量起面前的少年來。

　　他大概和雲生差不多大的年紀，長相雖不如雲生秀氣，但也不乏端正。總體看來，是個不錯的少年兒郎。

　　就是他的左胳膊確實有些異常，絕不像張氏說的那般輕描淡寫，還是能看得出左胳膊無力的。

　　若是沒這個缺陷，這個曾少凡還是挺不錯的，配上月荷剛剛好。

　　畫眉心裡惋惜起來，欸，真是可惜啊！

　　月荷壓根不知道這個鋪子原先的主人是誰，傻呼呼的問道：「呀，這鋪子原來是你二叔家的啊！那可太好了，以後鋪子的時間到期了，我們想再去續租鋪子的時候就去找你好不好？」

　　曾少凡連連點頭：「沒有問題。以後我常來買包子，有什麼事找我我一定不會推辭的。」

　　不管怎麼說，這個熱心淳樸的少年還是給畫眉留下來很好的印象。

　　就是不知道曾少凡知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小少女就是月荷了……

　　畫眉忽的來了興趣，故意問道：「請問這位小哥兒，你叫什麼名字啊？」

　　月荷也頗感興趣的豎起了耳朵，曾少凡老實的報上名來：「我姓曾，叫曾少凡，家裡開了個鐵器鋪子，離這兒也不算太遠，走幾步在拐個彎再向前走幾步就到了。」

　　當聽到曾少凡報上名來的時候。月荷立刻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曾……曾少凡？

　　不會吧，這就是張氏口中的曾少凡……

　　想到張氏為了這樁親事往她家跑了左一次右一次，月荷臉漸漸紅了起來。

　　原來，那個曾少凡就是眼前這個憨厚的有些靦腆地少年……

　　月荷扭身就進了廚房，連頭都沒回。

　　畫眉眼尖的看到月荷的耳朵都紅了，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

　　曾少凡見月荷走了頗為失望，張望了兩眼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畫眉強忍住喊回曾少凡的衝動，看這樣子，曾少凡只怕不知道月荷差一點就成了他媳婦兒吧。這下子可有意思了……顧氏見月荷臉紅紅的進來很是奇怪，追問道：「月荷，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月荷慌張的搖頭：「沒有，就是天氣太熱了。」

　　顧氏不疑有他，相信了月荷，招呼月荷一起包肉包子，月荷應了聲，就坐下來忙活開了。

　　月荷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來買包子的曾少凡，他知不知道張氏為他提親卻被拒絕的事情呢？應該不知道吧，看他的表情很自然不像是知道的樣子。

　　他看起來好像還不錯的……

　　走了神的月荷被顧氏一把驚醒了：「月荷，你瞧你包的這個包子多難看，這還怎麼朝外賣？」

　　月荷低頭一看，果然歪歪扭扭的，月荷歉意的一笑。忙收拾心情忙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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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52 PM

第九十六章：遠山來做媒

　　慧娘來接小敏的時候，畫眉特意包了幾個包子讓慧娘帶回去：「慧娘，你帶幾個包子回家嘗嘗。」

　　慧娘一驚，推辭不肯要：「畫眉，這可使不得。小敏今天在這兒一定吃了不少的包子，我怎麼還能再帶包子回去？」

　　畫眉硬是把包子塞給了慧娘：「別這麼客氣，帶點回去嘗嘗。再說了，還沒感謝你今天早上替我把菜都洗乾淨了呢！」

　　慧娘卻之不恭，連聲感謝，領著小敏回家去了。之後，慧娘每天遞來的菜都是洗的乾乾淨淨的遞來，顧氏心裡高興，再也不對畫眉送包子給慧娘的行為嘀嘀咕咕的了。

　　遠山來了幾次，對包子鋪紅火的生意也感到高興不已，對著畫眉說道：「姐，我回家和爹娘說你做生意的事情，爹和娘都是大吃一驚呢！說你自小就愛看書寫字，是遠近聞名的才女。沒想到你現在居然學起了做生意，真是出人意料！」

　　畫眉聽了遠山的話笑了起來，世事出人意料，她早已不是以前那個柔弱的畫眉了，這，又有誰能知道呢？

　　遠山忽的想起一件事來：「姐，是不是天天都有一個叫沐南的到你這兒來買包子？」

　　畫眉仔細一想，才想起有這麼一個人來：「你說的沐南是不是高高的瘦瘦的，一副窮酸丁模樣？」而且一來就買一個或是兩個菜包子就走。

　　遠山哈哈笑了起來：「你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可是咱們學堂裡的大名人了。」

　　原來這個沐南居然是和遠山一個學堂裡，算是有同學之誼。

　　畫眉看遠山笑得促狹，好奇的追問道：「為什麼他成了名人？他的學識很好嗎？」

　　遠山就等畫眉問起這一句呢，笑嘻嘻的說道：「他一到中午就溜出來買包子吃，誰不知道他迷上了包子鋪的老闆娘？」

　　畫眉失笑，怎麼還跟她扯上關係了？真是可笑！

　　遠山擠眉弄眼的說道：「姐，你覺得沐南人怎麼樣？」

　　畫眉假裝忙碌不去理他，可遠山還是不屈不撓的又問了兩遍，畫眉只好答道：「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客人而已，每天來買包子我很歡迎。其他的再也沒有了。」

　　她又沒和他有什麼言語接觸，不過是最正常的招呼兩句，哪裡談得上有什麼印象。

　　遠山自言自語的說道：「沐南今年十八了，至今還沒成親，家裡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一個哥哥。說話雖然酸了點，但是性格還是挺好的。」

　　畫眉聽出遠山的話外之意哭笑不得，這個遠山，居然跑來替她做媒來了。這話裡話外的意思不是明擺著的麼？

　　柳來順自打被顧氏說了一通之後，已經基本不出現了，畫眉正為解決了這個煩惱高興著呢，沒想到又冒出這麼一個沐南出來……

　　遠山看畫眉不理他，一點也不著急，眼珠骨碌一轉，又說起沐南的事情：「沐南跟著他哥哥嫂子生活，其實身上沒什麼錢。不過。為了每天來瞧你一眼，常省了日常開支跑來買包子。最可笑得是，包子他都捨不得吃，每天拿到學堂裡看來看去看上老半天才捨得吃下肚去。」

　　畫眉被遠山念叨的頭都有些痛了，恰巧有人過來買包子，畫眉忙過去招呼。

　　遠山只好住了嘴，眼睜睜的看畫眉忙碌。

　　耳根終於清靜了，畫眉深呼出一口氣。

　　可惜，這個客人剛一走，遠山的緊箍咒又來了：「沐南他……」

　　畫眉徹底告饒：「遠山，算我求你了，你別老提這個人了行不行？」

　　遠山嘻嘻笑道：「姐，你這麼年輕，總不能就在柳家呆一輩子吧！還是再找個人嫁了。」

　　畫眉沒想到遠山這麼直接的就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不管怎麼說，遠山都是一番好意為自己著想啊……

　　想到這兒，畫眉心裡暖暖的，看向遠山的目光柔和了起來：「遠山，你說的姐姐心裡都明白。可是，姐姐不想再嫁人了，就想帶著婉兒好好的過下去。」

　　想像不出再有男人出現在她生活裡的情景。未來，會有一個適合她愛她的男人出現麼？

　　遠山聽到這話有點急了：「姐，你這麼想可不行。你正值雙十年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時光。你不能為柳書懷守一輩子寡吧！我知道你還在傷心柳書懷的死，可是再想他他也活不過來了。你還是趁早另尋個男子，這樣我和爹娘也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感情遠山以為自己不想他嫁是在為柳書懷守寡？開玩笑，她怎麼可能因為那個差勁的男人守寡……

　　聽遠山提到爹娘，畫眉嘆了口氣。

　　「我好久沒見到爹和娘了，他們現在還好麼？」很奇怪，雖然只見過他們幾次，可是在心目當中好像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似的。有種濃濃的想念浮上心頭。

　　遠山也嘆了口氣：「爹娘一直擔心你，怕你過於傷心。知道你開始出來做生意了，才放了點心。他們雖然沒有對我說，可我知道他們的想法一定也和我一樣，都希望你能重找個男子嫁了。」誰希望自己的女兒在婆家活生生的守寡呢？

　　看畫眉沒有出聲，遠山再接再厲又說起了沐南：「姐，沐南比你小兩歲，不過，好在他的父母早亡。以後即使你嫁給了他也不會有誰對你指手畫腳。你考慮一下嘛！」

　　畫眉不答反問：「遠山，沐南自己親自和你說這些話的嗎？」

　　遠山一愣，有些尷尬的笑了：「這倒沒有。」

　　果然如此，畫眉翻了個白眼。一廂情願的遠山啊！你怎麼知道人家沐南就想娶你姐姐呢？說不準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

　　十八歲在這時候算是大齡青年，可是放在現代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今天喜歡這個，明天說不準就喜歡上了那個。做不得準的！

　　「行了，遠山，這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反正我暫時沒想法！」畫眉說著又去招呼客人去了。

　　遠山滿腔的熱情被澆了冷水，有些怏怏不樂。

　　畫眉忙過了之後，一看遠山耷拉著腦袋，心裡有些不忍。再怎麼說，遠山也是一心為了她著想，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畫眉放柔語氣：「遠山，姐姐謝謝你的關心了。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以後若是遇到合適的男子，我一定會考慮此事的。」

　　嗯，先說兩句哄哄遠山也好。

　　遠山聽了這話，果然高興起來。原來姐姐不是不想改嫁，只是沒看上沐南而已啊！這樣想著，遠山笑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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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54 PM

第九十七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被遠山這麼說過之後，畫眉再見到沐南來買包子不由得多留意了幾眼。

　　沐南一看畫眉盯著自己看了兩眼，臉都紅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買、買一個菜包子。」

　　畫眉心裡偷樂，別怪她壞心，看少男一副懷春的樣子還真是有趣。雖然，懷春的對象就是自己……

　　沐南每天準時來報道，時間一長，顧氏和月荷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出現。

　　顧氏沒有明說，可是一臉的不以為然：「每天都來，一來就買一個菜包子。這哪裡是來買包子的，分明是……」下面的話都省略了，不過，從顧氏的臉色也能看出她想說什麼。

　　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句話拿來形容沐南再準確不過。

　　畫眉裝聾作啞，故作不知：「客人買多買少還不都是生意。」

　　顧氏倒不好再說下去了，只是低聲咕噥了句：「還不如來順呢！」

　　畫眉耳尖的聽到了，翻了個白眼。

　　柳來順這一頁剛翻過去，好不容易擺脫了，千萬別再提他了好不好？

　　至於這個沐南，嘿，他愛來買包子就隨他去好了。

　　要說這天天來買包子的人裡，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子可不少。

　　除了這個沐南，還有少年曾少凡，總來光顧包子生意。每天都朝廚房那邊張望，不是在張望月荷又能是做什麼？

　　畫眉看曾少凡的樣子只覺得分外有趣，故意問道：「你在看什麼？」

　　曾少凡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沒，沒看什麼。」

　　等包子到了手，卻有捨不得走。磨磨蹭蹭的和畫眉閒聊幾句，終於忍不住問道：「那個小姑娘怎麼沒在啊？

　　畫眉心裡都笑翻了，面上還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你說的是哪個小姑娘？」

　　曾少凡猶豫了會兒，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就是我第一次來買包子遇見的那個小姑娘，這幾次來怎麼沒見她賣包子？」

　　畫眉覺得逗弄這個小男生怪有趣打得：「哦，你說她啊，她在裡面包包子呢！你手裡拿的這個包子就是她包出來的。」

　　曾少凡只覺得手裡的包子分外的可愛些，捨不得下嘴，小心翼翼的捧著走了。

　　畫眉趁顧氏不注意的時候，在月荷耳邊說道：「月荷，曾少凡今天又來買包子啦！」

　　月荷臉皮薄，一聽曾少凡的名字就有些臉紅：「大嫂，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曾少凡跟她又沒什麼關係……

　　畫眉故意嘆氣道：「人家衝著你才來買包子，剛才還來打聽，為什麼你不在外面賣包子呢！」

　　月荷不吱聲，低下頭去。

　　畫眉八卦了一把，低聲詢問道：「月荷，你覺得曾少凡人怎麼樣？」

　　月荷不自在的答道：「大嫂，你問我這個幹嘛，我才見過他一面。哪裡知道他人怎麼樣。」

　　畫眉呵呵一笑：「原來你是嫌和人家見面太少了啊，那好，下次他再來買包子我就喊你出來賣包子。」

　　一席話說的月荷愈加羞澀，鼓起膽子瞪了畫眉一眼：「大嫂，你總是來取笑我。」

　　姑嫂倆在這邊嘻嘻哈哈的說著知心話，那邊的顧氏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你們倆磨磨蹭蹭的在做什麼，包子蒸好了，還不搬出去？」

　　畫眉和月荷兩人只好停了這個話題，將一蒸籠的包子抬了出去。

　　剛出去，又碰到另一撥別有用意的客人。

　　「柳家小娘子，我又來啦！」

　　一聽這聲音，就知道賴瘸子又來了。

　　他三天兩頭就到柳記包子鋪來買包子，一買就是十個二十個，這樣的客人本來是越多越好，可惜一見到賴瘸子的笑容畫眉就高興不起來。

　　賴瘸子有時帶了麗娘一起來，有時帶著兩三個漢子過來。一來就是老半天不走，買了包子後還站在鋪子前東扯西扯的。

　　沒見到畫眉壓根就不想理他嗎？

　　可惜，世上總有這種不識相的人……

　　畫眉向來是笑臉迎人，只要是來買包子的客人都是熱情招呼，不過，這個賴瘸子是個例外就是了。

　　只見畫眉板著臉過來了：「要買多少？」

　　賴瘸子早習慣畫眉的不冷不熱，笑著說道：「來十個肉包子好了。」

　　畫眉這邊包好了包子，那邊就遞來了三十文錢。欸，這樣的主顧如果不是賴瘸子多好？

　　賴瘸子今天身後又是兩個漢子，和賴瘸子說笑了起來。

　　「老大，你這麼天天巴巴的跑來買包子，也太費事了，要是實在喜歡就娶回家好了。讓這小娘子每天都在家裡包包子給你吃，那多爽快！」其中一個漢子說話肆無忌憚，當著畫眉的面就胡扯了起來。

　　賴瘸子聽了很是喜歡，眉開眼笑。

　　另一個漢子不甘示弱，也奉上讒言：「就是就是，咱們老大英俊瀟灑，這位小寡婦俏麗可人，真是相配的不得了。」

　　畫眉實在是聽不下去，拜託，有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啊！當著她的面就肆意胡扯，氣死她了。

　　「你不是來買包子的麼？買完了怎麼還不走，別耽誤我做生意。」畫眉冷著臉說道。

　　賴瘸子笑眯眯的說道：「急什麼嘛！我再待會兒，柳家小娘子，他倆說的話挺有道理。反正你男人都死了，你還不如改嫁給我。天天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天天站在這風吹日曬的賣包子了……」

　　畫眉柳眉一豎，冷笑道：「你也太自說自話了，我就算是改嫁也不會嫁給你這種人。趕快拿著包子走開。」畫眉不客氣的攆人。

　　賴瘸子被當面拒絕也不惱怒，死皮賴臉的繼續說道：「雖然我家裡還有三個婆娘，你嫁給我只能做小妾，不過，我保證最疼你一個，讓你穿金戴銀……」

　　下面的話終結於畫眉扔過來的包子中。

　　畫眉一氣之下。順手拿了一個熱包子就衝著賴瘸子的臉砸了過去，正好砸中了鼻子和嘴，一下子把賴瘸子砸的懵住了。

　　後面的漢子忙過來問道：「怎麼樣？疼不疼？」

　　軟呼呼的包子即使砸中又能疼到哪兒去？只是面子有些下不來罷了！

　　賴瘸子擺了擺手道：「沒事！」就算有些疼也不能表現出來，那也太丟人了。被一個娘們兒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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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8 11:56 PM

第九十八章：越傳越誇張的謠言

　　賴瘸子笑容去了大半：「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心我……」

　　畫眉冷笑著反問：「你要怎樣？你在我一個寡婦面前口口聲聲說要娶我回家當小妾，這是哪家的道理。我什麼時候同意要嫁給你這種人了？你要是再胡說，以後到了鋪子前我就用棍子攆你走。」

　　自說自話也太過分了，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賴瘸子聽到身後的漢子悶笑出聲，頓覺非常沒面子，惡狠狠的回頭瞪了兩人一眼：「你倆笑什麼笑？」

　　兩個漢子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不敢再笑了——要笑也得把頭低下再笑不是？

　　賴瘸子看著畫眉冷凝的俏臉面若冰霜，不由得越看越喜愛。俗話說，得不到手的總是好的，見慣風塵女子的曲意奉承和家中婆娘的百依百順，現在看到板緊面孔的畫面真是有新鮮感，

　　把這樣的女子娶回家多好……

　　賴瘸子心裡癢癢的，語氣又柔和了起來：「小娘子，是不是嫌我這麼說太草率了懷疑我的誠意？那我改天找個媒婆來……」

　　話還沒說完，就見畫眉一聲不吭的進了廚房去，迅即又出來了。

　　手裡拿著刀出來了！

　　畫眉不客氣的威脅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拿刀砍人了！」這把刀是開業前特地去買的，鋒利得很！

　　賴瘸子還想再糾纏下去，被後面的漢子拉了拉衣角阻止了：「老大，咱們還是走吧。」被這麼一提示，賴瘸子才發現周圍漸漸圍攏了來看熱鬧的人。不少張熟面孔在探頭張望，想看小寡婦拔刀砍人的好戲。

　　哼，他賴瘸子在這鎮子上好賴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一個娘們兒用刀對著可不是啥光彩事。算啦，今天撤退！

　　賴瘸子心裡思來想去，萌生了退意，嘴上說道：「今天就算了，為我改天在來買包子。」說著，就灰溜溜的領著身後的漢子走了。

　　看熱鬧的人群中傳來哄笑聲。

　　膽大的調侃起賴瘸子來：「賴瘸子，你就這麼走啦，被小寡婦的刀給嚇跑了吧！‘

　　賴瘸子辯解了句：「我這是不和婦人一般見識！「

　　畫眉這才長噓了一口氣來，原來耍潑還是管用的嘛！女人真是不能太過溫柔，要想保護自己就得學潑辣些啊！

　　看熱鬧的人中有人過來買包子，順便有意無意的打聽兩句。

　　畫眉一律微笑以對，不管人家說什麼一律不吱聲，只是問：「你要買幾個包子？」

　　總算是把一幹好奇心旺盛的人等打發了。

　　不過，畫眉還是小瞧了古代人對八卦新聞的熱衷程度。不過短短一天的功夫，居然傳的人人皆知。

　　標題就是「賴瘸子百般糾纏遭遇小寡婦拔刀相向」，內容那叫一個精彩。傳到畫眉耳中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賴瘸子被自己砍了幾刀，滿身是傷狼狽的回家養傷去了。

　　畫眉聽到慧娘的話張口結舌：「不會吧，你真聽到別人這麼說？」她不過是把刀拿了出來嚇唬嚇唬賴瘸子，根本沒砍好不好。

　　慧娘捂嘴笑了起來：「可不是，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今天一大早特地早些過來，就是想問問你這話是真是假呢？」

　　慧娘好奇的目光讓畫眉啼笑皆非：「當然是謠言，我就是把刀拿出來，還沒比劃賴瘸子就走了。」

　　慧娘笑嘻嘻的說道：「畫眉，你真是好樣的。對付他這種人就該這樣，家裡都有了三個了還不安分，還想來占你便宜。活該！」

　　顧氏也插嘴道：「畫眉，下次他再來，你就告訴我。我來拿刀去砍他！」顧氏的臉一本正經的，可不是在說笑，對賴瘸子此人，顧氏痛恨之極。若是有這樣的機會，顧氏一點都不介意拿刀砍上兩刀。

　　畫眉和慧娘面面相覷，一起笑了起來。

　　不管顧氏出於什麼心理，聽到這樣的話，畫眉心裡都頗為舒坦。

　　到了中午，遠山匆匆忙忙得過來了，到了這兒就連忙問道：「姐，我今天上午在學堂裡聽說你的事情了，你昨日是不是把賴瘸子砍傷了？」

　　謔，居然都傳到遠山耳朵裡去了。

　　畫眉忙把事情的原委解釋了一遍，遠山這才放下心來：「原來是這樣，我聽鎮子上的同學說你把賴瘸子看得渾身是傷，賴瘸子在家裡養傷都不能出來了呢！」

　　畫眉聽到遠山的話笑得打跌，不會吧，謠言真的會越傳越誇張啊！

　　遠山有些擔憂的問道：「姐，賴瘸子對你居心不良，只怕日後還會來糾纏你。你……」

　　畫眉心裡也在想著此事，不過，在遠山面前自然要裝著胸有成竹的樣子，免得遠山擔心：「你放心，他要是再敢來糾纏，我就真的砍他幾刀，將他的另一條腿也砍瘸了，讓他路都沒法走，徹底在家休息去。」

　　畫眉故作誇張的說法惹笑了遠山。

　　遠山看著生動活潑的姐姐，感慨道：「姐，你現在這個樣子真好。記得以前看見你的時候，你總是動不動就抹眼淚。話都不說兩句，笑容更是少的可憐。整日愁眉苦臉的，現在多好，愛說愛笑堅強樂觀，看見你這樣子我心裡就放心啦！」

　　畫眉從遠山關懷的口吻中感受到了遠山濃濃的關心，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動溫暖。

　　遠山真是個愛護姐姐的好弟弟，總會在不經意中觸動她的心靈……

　　「遠山，你放心，姐姐一定會好好的過下去。」畫眉溫柔的說道。

　　遠山笑著點點頭。

　　姐弟倆正在談心之際，只見一個熟悉的男子走了過來：「買一個菜包子。」

　　喲，這聲音好熟悉啊！不是沐南是誰？

　　沐南沒料到在這兒見到了遠山，有些尷尬的打了個招呼：「遠山，你也在這兒啊！」同一個學堂裡的，自然都認識對方。

　　遠山熟稔的和沐南打了個招呼：「這包子鋪就是我姐姐開的，我自然常來這兒。」

　　沐南對此事早有耳聞，不過，在包子鋪裡碰到遠山還是第一次就是了。

　　沐南心虛得很，不敢看向畫眉微笑得臉龐，更不敢看遠山促狹的笑容，匆匆忙忙得拿了包子就要走。

　　剛走了沒兩步，終於又忍不住回了頭，問起了心中惦記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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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紀伯崙    時間: 2014-5-19 12:03 AM

第九十九章：餘波未了

　　「那個，聽說賭場的老闆賴瘸子被你姐姐砍傷了？有這回事嗎？」

　　天啊，畫眉在遠山爽朗的笑聲中長嘆一口氣，到底還有誰不知道這件事情？看來再傳下去就要變成賴瘸子被她砍斷了一條腿了。

　　遠山的笑聲讓沐南摸不著頭腦：「你笑什麼？這件事有什麼好笑的？」

　　遠山強忍住笑解釋道：「賴瘸子來糾纏我姐姐，被我姐用刀嚇跑了而已，沒有真的砍傷他，你看我姐姐嬌弱的樣子，哪裡會是用刀砍人的樣子？」

　　沐南不自覺的看了畫眉一眼。

　　畫眉曾經瘦弱的身體現在漸漸健康起來，飲食好了不說，而且天天心情也舒暢，畫眉比一開始胖了些。臉色也白皙紅潤多了。一眼看去，讓人看了說不出的順眼舒服。

　　尤其是她微笑的樣子，讓人如沐春風……

　　遠山一看沐南看得兩眼發直，故意咳了聲，驚醒了陶醉中的某人。

　　沐南面皮比較薄，被遠山這麼一咳嗽，立刻不敢再看畫眉。只是對著遠山說道：「被那種人纏上了可不是件好事，日後他若是再來該怎麼辦？」

　　遠山心裡其實也在擔心此事，畫眉雖然說得好聽，可是他心裡明鏡似的。畢竟敞開了門做生意，賴瘸子若是三天兩頭上門來鬧騰，名譽受損不說，生意也會大受影響。

　　可是，又能拿這個賴瘸子怎麼辦呢？

　　賴瘸子此人在莫來鎮上大大有名氣。開了賭場，手下養了一幫子打手，除了縣老爺就屬他走到哪兒最風光了。說魚肉鄉里有點誇張，不過，調戲良家婦女吃東西不給錢這些都是小意思。

　　若是被這種人纏上了，還真是一件令人頭痛得事情！

　　打吧，他有一幫子手下；罵吧，不痛不癢傷不了皮毛；去告官？好像還沒到那一步，人家還沒做出什麼強霸民女的事情來，現在不過是言語騷擾調戲而已。

　　想來想去，真是棘手。

　　遠山有意無意的說道：「賴瘸子就是看我姐姐死了相公成了寡婦才如此糾纏，若是有男子出頭，他定然不敢再來死纏不休。」

　　畫眉瞪了遠山一眼，暗示他不要再胡說了。在沐南面前說這樣的話做什麼，讓沐南有某方面的誤會那可就不好了。

　　沐南不知道心裡想了什麼，隨口應了聲就走了。

　　畫眉看沐南走遠了才嗔怪遠山一句：「遠山，你剛才胡說什麼，以後不要隨口瞎說。要是讓沐南誤會了怎麼辦？」說得好像她急著找男人似的，難聽死了。

　　遠山可不怕畫眉的抱怨，照樣笑嘻嘻的：「我這哪裡是瞎說，我說的都是實話嘛！賴瘸子不就是看名花無主才來騷擾你的麼？要是你有了主兒了……唉喲！」長篇大論終結於畫眉軟綿綿的拳頭中：「姐，我不說成了吧，你別打了，疼死我了。」

　　畫眉哪能真捨得揍他，不過是捶了兩下意思一下。

　　畫眉笑罵了句：「口沒遮攔，叫你胡說！」什麼叫有了主兒了？這話一聽味道就不對，好像她是隻小雞小鴨要找個買主似的。

　　遠山吃了兩個包子後，看天色不早了，跟畫眉說了聲就去學堂去了。

　　畫眉看著遠山遠去的背影，微微笑了起來。有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餘波未了，剛過了一會兒，就見雲生氣喘吁吁的跑來了。

　　雲生還沒等喘過氣來，就急急得問道：「大嫂，聽說昨天賴瘸子來鋪子搗亂了？」

　　得，又要解釋一大通。

　　畫眉簡單的解釋了一遍，最後強調道：「你不要聽別人亂說，我只不過把刀拿出來嚇唬嚇唬他，沒有動手的。」

　　雲生聽後笑了起來：「這我就放心了，聽院子裡負責採買的老江說起這事，當時就把我嚇了一跳。這不，抽了個空就和宋少爺說了聲特地跑出來的。」

　　雲生聽到這最新新聞後嚇了一大跳，大嫂畫眉會拿刀砍人？這也太令人意外震驚了，越想越不放心，急忙請了個短假跑出來問問。

　　這傳播速度真不是蓋的，到底還有誰不知道？

　　畫眉連嘆氣都省了，心想這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了。

　　想想也難怪，美貌小寡婦開包子鋪本就是莫來鎮的一大新鮮事，再扯上好色的賴瘸子，想不鬧點「緋聞」都難啊！

　　今天的鋪子裡客人明顯的比往日都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來的時候都探頭探腦的。

　　畫眉不管這些，反正客人多生意好是件好事，也算側面的給自己的包子鋪做做宣傳了。

　　瞧，不費一分一毫就做了廣告，呵呵！

　　雲生去了廚房裡，陪顧氏聊天去了。

　　外面的生意忙忙碌碌，月荷看畫眉忙不過來索性出來幫忙。顧氏如此的思想轉變了不少，月荷時不時的到鋪子裡來幫忙她再也不多說什麼了。

　　「女子不宜拋頭露面」「未出閣的女子不應隨便見生人」等等之類，隨著生意的越來越好錢賺得越來越多逐漸被顧氏扔到了一邊去。

　　月荷負責拿包子畫眉負責招呼收錢，兩人分工正好，不一會兒，就把包子賣得一乾二淨。

　　畫眉又歡喜又發愁。歡喜的是生意越來越好，愁的是人手緊張，蒸包子的速度已經跟不上賣包子的速度了。

　　得想法子再找個人來幫忙什麼的……

　　正思忖之際，又有客人來了：「有菜包子麼？」自打菜包子被畫眉改良之後，漸漸的更加受歡迎起來。價格又便宜味道又好，好多人買回家當乾糧，省了自己下廚做窩頭饅頭。

　　畫眉一看，咦，這不是曾少凡嗎？

　　下意識的看了月荷一眼，月荷有些害羞得低下了頭，但是沒躲進廚房裡。

　　曾少凡來了不少次，沒想到又碰到了月荷，心裡也很是高興，說話的聲音都洪亮了不少：「給我來十個菜包子，我要拿到鋪子上去給爹和娘都嘗嘗。」

　　畫眉呵呵笑道：「勞煩你等會兒，我到廚房裡去看看包子有沒有蒸好。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等……」

　　曾少凡一連串的答道：「有有有。」

　　畫眉吩咐月荷在外看鋪子，然後就進廚房去了。

　　瞧人家曾少凡三天兩頭就來報到，今天給個機會給曾少凡和月荷說幾句話好了。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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