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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10 AM

月非嬈 -【寵妃】《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2-7 03:16 PM 編輯

【書名】:寵妃

【作者】:月非嬈

【內容簡介】:

      陳如身為穿越女,一直沒覺得自己有女主光環。

      進宮之前,她的夢想是吃飽喝足不被賣掉。

      進宮之後,她的夢想是平安出宮開點心鋪。

      直到成為寵冠後宮的皇貴妃娘娘,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最大的金手指是能生!

      1、女主穿越無瑪麗蘇光環,無空間異能金手指。

      2、女主受寵絕非能生,能生是她自己腦補的。

      3、前期略微鋪墊,雖有情節但較平淡,激情全在後邊。

      4、此文非正史,經不起考究,作者腦洞之作。

      5、喜虐者慎入,絕對的寵文!獨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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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12 AM

本帖最後由 焰離 於 2014-10-7 02:15 AM 編輯

第一章

    “如意姐姐,聽說皇后娘娘要把你給太子殿下,是真的嗎?”

    “如意,你以後去了東宮,可不許忘記我們姐妹!”

    “如意……”

    如意剛剛走到廚房這頭,便有不少相熟的宮女過來說話,她僵著臉沒說話,倒不是她端著,而是到了這會兒,她還有幾分沒回過神來。

    漸漸的,圍著的宮女沒聽到答覆,臉上也有了幾分不好看,這時,廚房裡走出一位身穿藏青色宮服的老宮人。

    其他的宮女見了,連忙安靜下來低頭問好:“王姑姑。”

    王宮人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落在了如意身上,溫聲道:“既然皇后娘娘看中你,是你的福分。你回去收拾東西,好好歇息,明天隨林姑姑好好學習。”

    如意張了張嘴,到底沒說出什麼,低頭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慢慢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如意回到房間時,腿腳還有幾分發軟。

    進宮八年,她第一次見到了古代“第一夫人”,後宮之主皇后娘娘!

    沒錯,如意是穿越的,上輩子,她本名陳如,是本本分分、地地道道的小康家庭出身,家中獨生女,大學畢業考入公務員編制,開始朝九晚五的相親……不對,是上班族作息,然後,某次相親路上被連環車禍牽連,睜眼便在這古代生活。

    要說怨天尤人、思念父母之類的情緒,她也並非是超凡脫俗之人,自然不能夠避免,但是想想能夠撿回一條命,她還是挺慶倖的。她一向是個安分守己的姑娘,現在穿越了,也不會把自己認作是以前看的穿越小說女主的那種角色。

    所以也非常沒有一點身為現代人的氣節,名字被宮裡的嬤嬤改成了如意,她還覺得挺好聽,而且至少和前輩子的名字還有一個字相同,最重要的是,比她進宮前的名字“陳六丫”要好聽多了!

    然後,方才去見皇后娘娘,她也非常小家子氣的腿軟了,什麼女主瑪麗蘇光環,完全不存在她身上,恰恰相反,她是其中最不起眼的小角色,反而因為怯怯弱弱的模樣,皇后娘娘看她的樣子,似乎還有幾分不滿意。

    所以她非常不理解那些穿越女主怎麼能夠在見到皇帝皇后時,能夠把對方當成普通人來看待,還美其名曰現代的時候天天在電視上見到元首,那完全是兩個概念好不好!她以前還是公務員的時候,在電梯裡遇到局長就會緊張。然後,某次去縣裡陪領導開會的時候,碰到縣長過來說話,都已經嚇傻了好不好!

    這還只是個沒多大關聯的一縣之長,在古代只能夠算是九品芝麻官,比之享有生殺大權的皇帝皇后可遜色多了!

    至少進宮八年,如意身上唯一還有那麼一點點現代人隨性的棱角,早在看了一起起被杖責的事件後,蕩然無存。

    這就是個沒人權的地方。

    如果說進宮前,她最大的夢想只是能夠吃飽飯,不被賣掉,那麼進宮後,她最大的理想便是熬到二十五歲平平安安出宮,用攢下的月錢和賞賜出宮開個點心鋪子。

    如意只是皇后娘娘椒房宮小廚房裡最低等的小宮女,六歲進宮,八歲學完規矩被分到這裡,一開始只是伺候年紀大了的王宮人日常生活,後來因為手腳麻利勤快,王宮人心善教了她不少手藝。她也以為自己接下來就這樣度過餘下的十一年,誰知道就在今天,她的命運卻被改寫。

    別說剛才外邊的宮女吃驚,連她自己也吃驚壞了,她怎麼也想不通,皇后娘娘怎麼會看中她,把她賞賜給太子當侍妾。

    她今年方才十四歲,年齡算不得合適,平日裡除了小廚房就是自己房間,典型的兩點一線,能見到的最大的官兒也就是廚房裡的趙公公和王姑姑,而且這次皇后有意從宮中挑選宮女給太子的消息傳出後,大大小小的宮女,只要是正當芳齡的,上下塞錢打關係,簡直就是擠破了腦袋尖兒往裡鑽。

    她依然呆呆的坐在床鋪上,心裡多的是對未來的恐懼與惘然。說實話,其他人覺得是潑天富貴的事情,在她看來卻有幾分避之不及。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而且在這宮裡八年的時光,帶給她的只是越發小心謹慎的性子。

    此時,她比誰都要清楚,像她這般沒權沒勢的女人,哪天死了,也不會因為不安分或者參與所謂的宮鬥,因為她連這點能量都沒有,她頂多就是上邊大神相爭被波及到的炮灰罷了!

    這個事實讓她不顫而慄。

    可是,心裡再不願意,她不會表示出一點點這樣的意思,那才是真正的自尋死路。

    反正不管怎麼辦,能活著,她還是願意活著的。

    王宮人讓她歇息,她卻沒有半點的睡意,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收拾著自己的行李,進宮八年,進來時她孑然一身,到現在卻也算是小有積蓄。

    宮裡給她這樣小宮人每月有三兩月錢,每季則發兩套衣服,她運氣算好,分到了皇后宮中,自然不會有克扣,而她的頂頭上司王宮人是個和善人,從不收她的孝敬,運氣好時,還能得到王宮人分賞給她一些東西。當然,雖然宮裡包吃包住還管服裝,但也不是沒有花錢的地方,比如針線之物,又比如她生了小病需要喝藥,又或者求採買的小公公帶點新奇玩意兒進宮,這些都是要花錢打點的,而且還不便宜。不過最大頭的還是出在孝敬頂頭上司上,即使王宮人從不收她的錢,但是遇到像管著他們的王宮人、趙公公之類的宮人過生日,底下人就要集銀子給他們辦壽宴,這就是一個心意問題了。

    如意以前想著以後出宮日子,所以用錢一向省,到現在竟也攢了四百多兩銀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起眼的小首飾,另加兩套春季新發常服,原本去年的春服洗乾淨了一樣能穿,只是如意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的衣服袖子早已短了一大截了。她理理整整,到底也收拾出了一個包裹的東西。

    看著床上擺著的一包裹東西,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正打算去找王宮人告別,卻聽房門被推開,王宮人走了進來。

    如意眨了眨眼睛,正欲問好,王宮人卻笑著扶著她坐在了一邊的床鋪上:“如今你身份也不同了,不必向我問好!”

    “姑姑……”如意心中情緒起伏,卻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心裡對於王宮人是十分感激的,這些年在宮中若非王宮人照顧,她定然不會活的如此平安自在,她見過不少苛待小宮女的宮人,輕則克扣月錢,重則打罵,而王宮人算是她到這個世界對她最好的人了。

    “往後,我也顧不到你了,你自己小心謹慎,成了太子的女人,是福也是禍!”

    在謹言慎行的宮中,王宮人能對如意說出這番話,算是推心置腹了。如意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之人,只是,她恐怕也沒有什麼可以報答對方的,所以只是心中默默記住感動。

    “我知道你是個知分寸的,這些年來,我也知道你一心想到歲數就出宮。只是,有些事情命裡是註定的,是命就得認!”

    “姑姑,我知道,我以後一定好好侍奉太子、太子妃!”

    這話,如意說的無比真誠,也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像她這樣身份的人,連爭都沒有爭的餘地,唯一的活路,便是按照她嘴裡說的。

    “你能明白這點,姑姑就放心了!”王宮人看著如意低垂著的腦袋,心裡也是歎了一口氣。

    如意從八歲就來到她身邊,她沒有兒女,心底裡也是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閨女看待,她出宮已經是沒有希望,所以盼著這孩子能夠活的平平安安出宮,可是,這宮裡,很多事情都不是她們卑微的宮人能夠控制的。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到了這個時候,心底裡有太多想說反而說不出來,王宮人最後只是說道:“明日來接你的林姑姑,是和我一道進宮的姐妹,我會吩咐她好好照顧你,今晚好好休息,不必太擔心!”

    如意聞言,心裡起了幾分疑惑,她看著王宮人,終究忍不住問道:“姑姑,我想問,皇后娘娘為什麼會選我!”

    這個問題,從如意知道自己被皇后看中之時,便一直存著。

    她在這宮裡一向都是選擇低調藏於人後,從不在主子面前露臉,成日呆在廚房中,連給主子送糕點這類露臉的事情,也從來都沒有參與過。她不是沒想過會不會是王宮人安排,但是卻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

    如今聽聞王宮人與負責這事的林宮人熟悉,她心中猜測王宮人至少是知道內情的。

    王宮人的確是知道內情的,聽了如意的疑問之後,只是開口說了一個名字:“春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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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19 AM

第二章

    春蘭!

    聽到這個名字時,如意心裡忍不住跳了兩下。

    至少,在王宮人提示她之前,她是絕對不會這事與春蘭有關係。但是她卻相信王宮人絕對不會信口雌黃,既然她說與春蘭有關係,就一定與春蘭有關係。

    可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兩者的聯繫,春蘭是與她一道兒進宮的小宮女,兩人是同個郡縣選送到宮裡,一路上乘坐一輛馬車,相互照顧著,也算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後來先後被分到椒房宮,雖然並不常相見,卻也稱得上是交好的姐妹。

    在這個消息下來後,她知道春蘭一心想被選上,甚至還問她借了銀錢打通關系,只是意外掉進池子裡發了高熱,她還去看過她,當時還勸了她放寬心。

    怎麼想,春蘭都與這事無關。

    如意心裡並不是個能存事的人,待王宮人離開後,她決定去春蘭處問一問。

    春蘭雖然與如意同批次入得宮,但卻是個有上進心的,混的自然也比如意好得多,住的房間是兩人一間,比如意的六人通鋪好上許多了。

    她去的時候,春蘭正躺在床上繡著花樣,與她同一間房的另一宮女並不在。

    春蘭見了如意走進,臉上揚起了笑容,收了手上的活計,連連招呼她坐下。

    如意來時心裡想了許多話,但是真的看到春蘭,心裡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一時之間,有些啞言。

    春蘭卻是個活潑的,對著她擠眉弄眼笑道:“你可得好好謝謝我了吧!”

    如意沒成想對方先提起了這事兒,她咽了一下口水,半晌隻擠出一句:“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春蘭眨了眨大眼,笑道,“如意,你和我同一批進的宮,咱兩是好姐妹,你看我被那起子賤人害的不能去參選,錢也送了,可不能便宜別人,當然是把機會給你了!”

    說罷,想到了什麼又急急道:“我知道你想著出宮,可是出宮了有什麼好的,你真捨得這宮裡的富貴!”

    縱使此時如意心中一腔怒火,但也知道多說是枉然,只是到底意難平:“你為什麼不先問問我!”

    春蘭聞言翻了個白眼,並不回答。末了,反倒是拉著她的手,言語懇切道:“如意,你以後就會感謝我了!”

    說罷,又諄諄傳授道:“以後,進了太子宮裡,你可不能夠這麼藏拙,做太子的女人可跟做宮女不一樣,你得去爭才行!”想了想又道,“即使以後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你也別沮喪,大小你也是太子的女人!我……我也會幫你的。”

    如意不明就裡,卻也覺得與春蘭沒有什麼共同語言,點了點頭,便告別離去。

    春蘭坐在床上,看著如意瘦削的身影慢慢離去,心中既得意又憐憫的想著:以後你可得好好感謝我了!我可是救了你一條命。

    春蘭腦中思緒萬千:就在兩年後,椒房宮小廚房裡可得因那“毒點心”事件死上一批人,像如意這樣卑微的小宮女,鐵定是首當其衝。現下,雖然你替了我去那“倒黴太子處”,就算以後一朝從富貴上摔落,可是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而且我念著今日的情分,定然也會顧著你的。

    想完這事,春蘭又忍不住有些疑惑,上輩子她可不記得有如意這麼一個人,或許是有了,但是也絕對沒有和她這麼要好。又或許是上輩子她活了太久,太多的事情都忘記了,不過這如意也真當是個傻子,長得這麼好看,偏偏要藏起來,好好的榮華富貴不去享,反倒是一心要出宮。

    出宮有什麼好的!她嘟著嘴巴俏皮的想著:等到她們二十五歲出宮,哪還有人願意娶她們!就是有,也是當繼室做便宜娘嫁給老鰥夫,即使好運嫁給有錢人家做小妾,人家也是多半看著宮女名頭娶了,這把年紀還怎麼爭寵!

    一樣做小妾,倒不如趁著如今年華,力爭上游一把,而且嫁的可不是一般人呢!

    如意自然不知道春蘭此刻的想法,回到自己房間時,同室的其他宮女都回來了,正吵吵嚷嚷的坐在自己鋪上躺著、收拾著,見到如意進來,皆斂聲細氣。

    如意倒也不以為意,只是回到自己鋪蓋上,剛剛坐定,有兩個平日與她交好的宮女小心翼翼的問道:“如意,你明天不住這兒了?”

    如意點了點頭。

    “那以後還回來嗎?”

    “呸呸!”話音剛落,便有一宮女連連打斷,“你個烏鴉嘴,如意這是享富貴去了,你還巴望她回來!”

    那人聞言也知自己失言,歉疚的笑著:“如意,我不是不念你好,我是捨不得你!”

    如意抬頭笑了笑,點了點頭。

    第二天起早,如意便被林宮人派來的人接走了。

    其實昨天那小宮女說的可能性也的確是有,送給太子的女人,而且以後是近身伺候的侍妾,自然會好好教導雕琢一番。如果學不好,被退回來,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概率比較小罷了。

    畢竟,一來入選之人,已經是經過了精挑細選,至少外在形態都是過了關的。二來,在宮中能挨到這份上的宮女,就算個性迥異,但是規矩卻也都是極好的。

    而且只是個短期培訓班,就算是想裝也是能夠裝過去的。

    如意到了地方時,發現其他三人也陸續到了,四人屏氣斂神站在林宮人跟前,皆低頭做著老實狀,林宮人審視了她們一番,而後簡單說了幾句恩威並重的話,見到她們神態更為老實,方才滿意點頭,然後讓人分別帶著她們去了各自安排好的房間梳洗換裝。

    如意此時仍是一副怯怯弱弱的模樣,到了那房間時,看到房中的錦服美飾也沒絲毫雀躍,只是老實由著一老宮人擺佈,洗了身子洗了頭,然後又打扮上妝。

    “姑娘長得真好,身段也好!”

    老宮人打扮完畢,忍不住嘖嘖讚歎。

    如意只是含糊的看了一眼鏡中人,也沒有太過在意,便站了起來由著老宮人帶領回到了來時的房間。

    這回算來倒是如意先到,林宮人坐在房內等候,見到如意走了進來,眼中透著些微驚奇,心中忍不住琢磨:不成想這倒是一塊璞玉,雕琢雕琢卻是出眾的。

    原先想著王宮人與她託付,左右不過個面子情,多多照顧著,現下她倒是起了幾分愛才之心,好好教導一番,指不定倒有幾分富貴。

    說來,初時四人送去與皇后過目之時,皇后對於如意倒有幾分微詞,覺得姿容、氣質皆不出眾,最後還是看在身段發育姣好的份上勉強湊數,如今經過雕琢走進來時,卻覺得跟換了一個人一般,連怯怯弱弱的氣質都變成了小家碧玉的楚楚可憐姿態。

    當然這番想法也只在林宮人心中過了一遍,臉上卻是半分未露。

    等到四人都來齊後,便開始了學習。

    這樣的學習其實在剛入宮做小宮女時也有過一次,只是比之那次的學習內容有很大的不同。幾天學習下來,如意也初初做了個總結,學做宮女時,學的是一個本份守規矩,不管是服飾妝容、還是言行舉止,都得本本份份,絕不冒尖。學當侍妾,本份守規矩也是首要,卻又多了幾絲不同,比如妝容打扮,除了對某些方面的規定不許逾越外,都是怎麼漂亮怎麼打扮。而舉止形態,則又是往婀娜優美方面教。

    之後幾天的學習,也讓如意大開眼界,簡直就是毫不避諱,什麼都教,甚至還專門請了人拿著避火圖教導如何伺候,大膽開放程度,把四個人教的面紅耳赤。

    不過如意也發現了幾絲端倪,那些人教導的姿勢,都是易於受孕的。聯想到初時林宮人教導的東宮人際時所說,貌似太子至今還沒有子嗣,她也就明白了皇后選她們這些人的緣由,估計就是為了所謂的開枝散葉。

    不過,太子都已經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從皇家十三歲時便教導人事,到現在都十幾年過去了,太子身邊那麼多女人,竟然會沒有一個子嗣,如意忍不住心中揣測:該不會是不行吧!

    當然這想法,也就在如意肚子裡轉一圈,便無影了!她可知道,在古代,男人若是沒有子嗣,那全是女人的責任,特別是在皇家,就算是大家一致共識認為是男方的問題,也不會有人不怕死的說出來。

    而能做的做法,就像是皇后那樣,拼命的給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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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24 AM

第三章

    緊鑼密鼓十來天的學習後,如意四人在經過林宮人的考核,再帶著給皇后看了一圈滿意點頭後,便算過關了。

    還未等如意她們鬆過一口氣,便被吩咐再次收拾行李,然後她們見到了東宮的女主人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領著她們四人與皇后謝過恩後,便帶著她們回了東宮。

    在邁入東宮大門之時,如意心中卻突然沒有了那份緊張,有的只是渾渾噩噩任由擺佈的一種無奈。她忍不住轉頭偷偷看向了其他三人,表情各不相同,雀躍、惘然、緊張……

    走進東宮後,如意原本只是低著頭隨著隊伍行走,誰知,走到一半之時,隊伍卻突然停了下來,她只來得及瞥見一抹杏黃色衣角,身體隨著本能恭敬跪下。

    “免禮。”

    一個溫文爾雅的男聲響起,然後眾人無聲的站起。

    如意恭敬的低著頭,只聽前方那對第二尊貴的夫妻交談。

    “太子妃剛從母后那兒回來嗎?”

    “是,殿下。母后賞了四名宮女過來,不知您是否想見見?”

    “是這幾人?”

    如意感覺一抹視線瞥向他們,身體忍不住有了幾分僵硬,只能更加恭敬的低下頭。

    “太子妃安排吧!孤就先不見了!”

    “好!”

    伴隨著太子妃柔美的聲音傳出,如意便見太子妃身後走出一名宮女,示意她們跟上。

    如意自是連忙跟上。卻聽身後遠遠仍有聲音傳來。

    “殿下,臣妾吩咐小廚房備了點心……”

    ……

    “陳夫人,這是您的房間。”

    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帶著如意走進一個院落,然後走到了西側邊的房間,說道。

    如意聞言卻是笑著連連感謝,她當然明白這“夫人”的稱呼不過是客氣罷了,她們作為侍妾,連個品級都沒有,說得好聽是比宮女強些,但是說得不好聽,卻是連主子身邊得寵的丫鬟都不如,至少眼前這位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卻是她不敢得罪的。

    待那名宮女將如意帶入房內後,如意連忙從包裹裡取出一個荷包,語氣溫柔道:“這位姐姐不知道怎麼稱呼?”

    說罷,又是將手中的荷包交給了那名宮女:“這是我以前閒時做的荷包,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那名宮女手上收到了荷包,倒也不推辭,只是笑著本份道:“奴婢只是個小宮女,當不起夫人這稱呼,夫人可喚我蘭珍。”

    說罷,又招呼過在外邊等候的一名小宮女,笑道:“她以後就跟在夫人身邊伺候了!”

    如意也沒顧上看那名小宮女,只連忙表態,謝過太子妃的照顧,又是謝過那名宮女的安排,直到將那名宮女送出後,方才鬆了一口氣。

    如意剛走回屋內,見到那名小宮女連忙小心翼翼的對她叩頭問好。

    如意被嚇了一跳,但是也等對方行了禮後,方讓對方站起來,客氣道:“我也是宮女出身,以後不用行這麼大的禮。”

    在宮裡這麼多年,她倒不會無知的跟小說中一般,和伺候自己的人稱姐道妹,但是她本身出身卑微,這也是無法掩蓋的事實,自然也不可能將自己高高端起,做出一副主子的模樣。

    “夫人,您是否要梳洗一下?”

    雖然如意如此說了,不過那名小宮女臉上依然一副恭敬的樣子,如此看來,果真不愧是東宮裡的人。

    “不用!”如意坐到了桌邊,開口詢問:“倒是我疏忽了,你叫什麼名?”

    “奴婢芍藥。夫人若覺得叫得不順口,可給奴婢取個順口的名字!”

    “不用,這名字挺好的!”

    如意是真的覺得挺好的,也知道這名字估計是進宮後給改過的,宮裡的主子為了叫得順口,多愛給底下人取些花草物件的名字,就像她當初進宮,王宮人覺得陳六丫名字太俗,也給換了如意一般。

    那芍藥聞言臉上也未動,上前給如意倒了一杯熱茶,然後看著如意帶來的那個包裹,微笑請示:“夫人,奴婢先幫您把行李整整?”

    “哦……好!”

    如意喝了一口水,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芍藥,你在東宮多久了?”

    “奴婢原是負責這香芷院灑掃的,已經待了兩年時間。”

    如意原來就怕這芍藥也跟她一樣兩眼一抹黑是從外邊調進的人員,不成想芍藥卻是個東宮原住民,心裡倒是多了幾分喜意。

    “芍藥,我剛來東宮,對東宮裡不瞭解,就怕衝撞了上邊的主子,你給我講一講這裡的情況。”

    “是,夫人!”

    如意帶來的東西少,芍藥很快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也乖順的站到了如意邊上,開始講述。

    東宮的情況說複雜也不複雜,芍藥也是三言兩語便講了個清楚,如意心中暗暗記下,然後賞賜了五兩銀子,便讓芍藥指路領她去問候這香芷院之主李寶林與其他三名比她先進東宮的侍妾。

    如意帶著芍藥到李寶林處時,意外發現其餘幾名侍妾也坐在大廳內,她剛剛被李寶林身邊的宮女領到屋內時,廳內的四道目光一下子全落在了她身上。

    她連忙恭敬的走到了李寶林跟前行禮。

    “陳妹妹,起來吧,我這裡沒那麼大的規矩,咱們和和睦睦過得才舒坦!”

    李寶林長相柔美,說話語調也溫柔,當然如意是不可能把對方的客氣當真,仍然恭敬的站著。

    見到如意如此表現,李寶林臉上的笑意也顯得真誠了些,柔聲道:“你是皇后娘娘賞賜過來的,身份自然比這三位妹妹都要高些,不過畢竟你是後來的,所以我就做主讓她們當你一聲姐姐!”

    “妹妹出身低微,這是應該的。”如意老實的回道。

    然後在李寶林的介紹下,一一見禮。

    如意來時已經聽芍藥介紹過這三人,如今也只是將臉和名字對上,一時半會兒雖然不能夠完全熟悉記住,但好歹三個風格迥異的美女,也讓如意腦海中有了印象。

    坐於李寶林左手邊首位一位五官明媚,略帶傲氣的女人是四品知府嫡女馮侍妾;右手邊首位長相可人,大大杏眼的是正二品吏部侍郎庶女藍侍妾;而另一名長相清秀,氣質溫柔的李侍妾,她是李寶林的陪嫁侍女。這三人中,自然是李侍妾待如意的態度最為親切,畢竟兩人身份相近,都是奴婢出身。

    如意見完禮後,謝過李寶林後,依然是態度恭敬的在李寶林右手邊第二位坐下,然後便是低頭不言,只是靜靜的聽著。

    不管在場的這四個女人關係是否是交好,反正如意坐著的這會兒,卻是感覺氣氛融洽,仿若前世與閨蜜見面一般,當然如意也知道,這場面也只能夠看看,當不得真。畢竟這四個女人爭的可是一個男人。

    大約一盞茶過去,這場“閨蜜”見面會總算結束,如意不知道自己的表現如何,但是看李寶林的表情大抵是對她滿意的,雖然她笑著埋怨了兩句:“你倒也是個沉默守規矩的,只是在這兒不用這麼拘束。”

    但李寶林眼裡透出的笑意卻是做不得假的。

    一個上午的折騰總算過去,如意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時,稍作片刻,芍藥便領著一個籃子回來,開始在桌上擺午飯。作為太子侍妾,如意可享用三菜一湯及米飯外,還有點心。

    三菜兩葷一素:什錦雞絲、溜野鴨丸子、清炒菜心另有一羊肉湯,點心則是白糖油糕。

    雖然菜是從東宮的大廚房裡領來,但吃起來還是溫熱,味道也鮮美。不過如意只吃了半碗飯,便有些沒了胃口。芍藥留下白糖油糕,伺候如意睡下,方走出屋子。

    看著芍藥走出屋子,如意從床上坐了起來,開始打量自己分到的這間屋子,像如意這般新進來沒有背後勢力,也暫時沒有太子恩寵的侍妾,只能夠這樣馬虎安排,當然如意卻覺得已經非常好了。

    大概一百平米不到的一間屋子,被隔成了兩間房間,裡邊一間是寢室,外邊一間用來會客,家具皆是齊全,當然,這應該並不是侍妾裡檔次最低的。

    如意雖然只是小宮女出身,但好歹還是頂著皇后賞賜的名頭。當然如意也知道,自己也就比下有餘,比上卻是大大不如了。

    太子宮裡目前有名頭的女人,除了太子妃娘娘外,另有兩名良娣、四名寶林,她們皆是大臣之女,而太子妃更是顯赫,乃是當朝宰相的孫女,吏部尚書之女。其他幾人起碼也是二三品官員的女兒,就像李寶林看著溫柔可人,實則是二品統領嫡次女。當然,能夠進太子宮內得到封號的,自然身份不會太過低微,尤其都是在無子的情形下,畢竟太子是儲君,若是未來登上了寶座,這些有封號的,只要不出意外,都能夠當上一宮之主。

    而剩下沒有封號的,像如意這般的侍妾,零零散散也有近二十幾名,這中間有像如意這般長輩所賜的宮女,也有太子妃或者良娣寶林的陪嫁侍女,更多的卻是一些大臣送來的庶女。

    想要在這夾縫中求生,如意打定主意遵循做宮女時候的低調規則,平日裡儘量呆在屋中,能不出門就不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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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27 AM

第四章

    如意這頭想要明哲保身,另一個回到屋中的太子妃也是與身邊的宮人討論著如意四人。

    此時,太子妃陳元香側躺在榻上,端莊的五官眉眼之間多了一絲疲憊,她閉著眼睛,享受著身邊侍女的按摩,語氣隨意道:“這四人都安排妥當了?”

    早先領著如意等人安排住所的蘭珍連忙回道:“安排妥當了!”

    說罷這話,她便極懂眼色的又說:“這四名夫人我看那位陳夫人規矩最好。”

    她自然明白自家主子問這話,絕對不會只是問表面一層意思。

    “是那位一直低著頭的?”

    陳元香腦中回憶了一下,對於這幾名領回的侍妾,印象實在不深,原本她頂多覺得有幾分膈應,其餘的,倒還真沒放在眼裡。

    “主子好記性,就是那位陳夫人。”蘭珍回完話後,不再多言。

    陳元香也沒說話,心中卻是有些想的遠了。

    陳元香自然也不是在想那四名侍妾,只是想著她的姑母也就是皇后的今番舉動。這幾年來,皇后也沒少給東宮賞賜宮女,往日倒罷了,頂多領回一兩個,這次乾脆一賞賞了四個,可見是對東宮沒有子嗣之事微詞頗多。

    她心中冷笑,她這皇后姑母,早些年她剛嫁進來時,還對她說子嗣不用著急,還口口聲聲說姑侄姑侄她自然會看顧她的,如今倒好,為了穩住太子之位,三天兩頭想著給塞人。

    只是,也不替她這個侄女想一想,讓庶長子先出生了,她這個太子妃會多沒臉。

    想到這會兒,陳元香的心中也是一陣苦惱,雖說皇家子嗣艱難,但是她和太子的身體明明都沒有問題,為什麼就是遲遲懷不上。

    她自十五及第之年嫁入東宮至今,已近十年,這期間,也不是沒少喝補藥調養身體,各種求子偏方也都有嘗試,奈何身子就是沒有一點的動靜。

    這幾年,她也想過去抱養其他女人的孩子,但想想這抱的總還是不比自己生的親,而且她的身體,太醫明明說過沒有任何問題,她心裡也總是忍不住想著,或許只是緣分未到!再等等!再等等!

    她能等,其他人卻不能夠等,特別是她的姑母皇后,三天兩頭把她叫去敲打一番,又是常賞侍妾下來,就是看不得她安寧。

    只是,心中再不忿,她還是得忍著,誰叫她那姑母是皇后呢!

    晚上,太子在太子妃處用完晚膳後,陳元香看著試探道:“殿下,母后賜下的四名侍妾,您今晚想去哪處?臣妾提早讓人通知安排。”

    太子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陳元香,似乎並不在意的說道:“你看著安排吧!”

    陳元香聞言心中倒是舒了一口氣,只是想到太子並沒有抗拒的意思,又不由有幾分黯然,但她還是打起精神柔聲道:“母后賞下的四人,我看那位陳氏是個姿容出眾的,不如殿下今晚去她哪裡?”

    “陳氏?”

    太子面無表情的念叨著這個名字,看了一眼陳元香。

    陳元香臉上撐起一抹笑容:“說來也巧,這陳氏和臣妾是一個姓氏。”

    太子並沒有賞臉欣賞這不算笑話的打趣,只淡淡道:“就依太子妃你的意思。”

    說罷,站起身開口道:“孤先回書房,你早些安歇!”

    陳元香聞言連忙站起來相送,看著太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起了幾分哀怨,她嫁與太子十年,又是表哥表妹關係,按理說太子應該會對她優待幾分,就算不另眼相看,也不應該如同現在一般冷漠。

    明明看著是那麼溫文爾雅的一個男人,怎麼會是那麼冷漠。

    或許,她不該奢求那麼多,至少,太子在對待其他的女人時,也是一樣的無情。

    小太監過來傳消息時,如意正在收拾著著李寶林他們送來的禮物,聽到消息,差點失手把李寶林賞賜的那對翡翠玉鐲給摔了。

    她還未反應過來,身邊的芍藥卻是先高興上了。

    “主子,太好了!我馬上讓人抬水進來伺候您梳洗打扮!”

    如意沒有回答,看著芍藥跑出去,心中卻是有些複雜。她想過太子早晚會寵倖她們,只是時間的關係,心裡也有過準備,只是她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如意並非純正的古人,和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直接上床睡覺,心中的不甘與難受自然不可避免。

    在豆蔻年華的時候,她也憧憬過美好的戀情,就是之後工作相親,變得現實了,她也希望能夠找一個順眼的,對她好的男人陪伴,可是如今,卻是要作為一個玩意兒赤裸的躺在陌生男人的身下,她只覺得心中一股邪火在蔓延。

    她上輩子那二十多年的受到的教育讓她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她覺得這樣子的自己是屈辱的。可是穿越後的十幾年卻更加深刻的提醒著她,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她想到自己六歲以前過得朝不保夕的日子,她想著那個時候每天晚上餓得幾乎睡不著的痛苦滋味,又想到進宮後每天提心吊膽的日子,那麼艱難的日子裡,她都拼命想要活下去。

    如今,明明日子過得好些了,不該存在她身上的自尊心卻又出來作祟。她忍不住暗暗唾棄自己,就是瞎矯情。

    芍藥進來時,如意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調整,至少表面上,她看起來十分的平靜,由著芍藥替她洗完澡,又由著芍藥替她梳頭裝扮,並且換上了寢衣等候。

    時間過得很慢卻又很快,門外一陣公鴨嗓唱喊下,如意驚得站了起來,她強忍下自己的膽怯,帶著芍藥走到了門邊跪下。

    “奴婢陳氏拜見太子殿下。”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穩自己的聲音。

    “起來吧!”

    如意只看到一雙長靴從她面前走過,她連忙站了起來,低頭跟了上去。

    她走進屋內時,太子已經在榻上坐下,她匆匆掃過一眼,也不敢多看,恍然覺得是一個長相俊美、氣質溫和的男人。

    只是這會兒,她只顧著抑制自己心中的緊張,倒是沒有多想。

    芍藥端了茶遞到她的手邊,她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太子的邊上,然後又是有些木楞的站在了邊上低著腦袋。

    “你是母后宮裡的,孤怎麼沒見過你?”

    太子喝了一口茶後,抬頭打量了一眼如意,語氣溫和的詢問。

    “奴婢以前是椒房宮小廚房裡的小宮女。”如意強忍著怯意,柔聲回答。

    “叫什麼名字?”

    “奴婢進宮後,王姑姑給改了名,喚作如意。”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如意乖順的站在邊上,老老實實的一動不動。

    直到太子放下茶盞,說了一句“安置吧!”

    如意才恍然回過神來,她偷偷咬著牙,鼓起勇氣,走到了太子跟前,然後踮起腳尖,開始替他解外衣扣子。

    雖然手是顫抖著,但是先前已被教過無數遍,她到底還是沒有出錯的替太子脫下了外袍,然後便是裡邊的衣服……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是順利成章,而如意心中也一直默念著先前教過的步驟。

    即使初次的劇痛,也讓她咬牙忍住,不發出一聲呻吟。

    只是,後邊的事情,卻有些脫離了她的軌跡。實在是忍無可忍!生理的本能大過了心理的控制。

    一晚上,她只覺得自己就跟一條上了煎鍋的死魚一般,被翻來覆去折騰著,直到熟透糊透了還不罷休。

    嗓子到了後邊,啞的幾乎叫不出聲兒,身體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疼的發麻,下身更是撕裂一般的劇痛,讓她覺得自己似乎是要死過去了。

    她咬牙撐著不讓自己昏過去,心裡還惦記著不要沒了規矩,可是到了後邊,卻是完全的神志不清。

    第二天早上,她被芍藥叫醒時,太子已經離去,她抖著腿由芍藥扶起,心裡卻是惶恐萬分,她竟然會睡過去忘記了早上起來伺候,這可是大不敬的罪。

    “夫人別擔心,太子殿下並沒怪罪!”

    芍藥見如意惴惴不安的樣子,連忙出聲安慰。

    “快幫我梳洗了,待會兒還要去太子妃那邊請安!”如意剛開口,也被自己嘶啞的嗓子驚了一下,她連忙拿起放在邊上的水杯,猛喝了一口。

    東宮的侍妾,其實就和宮裡皇帝低位份的嬪妃一樣,是沒有資格和太子妃請安的,但是作為昨晚剛承過寵的,卻是另當別論。如意想到早上已經失誤過一次,心中懊悔的不行,去向太子妃請安這事兒,是絕對不能夠耽誤。

    芍藥也明白輕重緩急,二話不說,便絞了毛巾遞給如意,而後開始替如意梳妝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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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31 AM

第五章

    兩人緊趕慢趕,總算是沒有耽誤事情,等到如意扶著芍藥走出屋子時,恰好看到李寶林也從香芷院的正院裡走出。

    李寶林遠遠的看見如意一副弱不禁風扶著芍藥的模樣,想到昨晚太子去了如意的屋裡,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

    饒是她一貫善以溫柔待人,此刻也有幾分沉了臉,正欲走上去給如意一個下馬威,誰知道轉頭看到如意時,心裡卻“咕咚”地跳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給止住了。

    如意看到李寶林,心裡也有幾分懼意,她強撐著恭恭敬敬給行了大禮。

    李寶林見此連忙讓起身,末了,忍不住問道:“陳妹妹,你身體沒事吧?”

    倒不是李寶林善心,實在是如意的樣子,看著太滲人。

    她不是沒見過承寵後的女人,哪個不是面帶春色,眉眼嫵媚,太子對於女色一向寡淡,床第間並不粗暴,所以並不會受太大的罪。

    可是眼瞧著這如意的模樣,李寶林心中忍不住琢磨,昨兒個還沒覺得她身體有多差,誰知承個寵都能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李姐姐,多謝關心,是我自個兒身體不爭氣!”如意嘶啞著喉嚨,虛弱的說道。

    “陳妹妹,我瞧你這樣子,待會兒還是稟了太子妃姐姐請太醫院的人過來看看吧!”

    “妹妹還支撐的住。”

    如意並不想興師動眾,特別是在這個敏感時期,反正當宮女那會兒,得了病也都是忍忍過去的。

    “那妹妹有什麼不適,一定要儘早說出來!”

    李寶林也沒有勉強,本來這話說出也就是個面子情。不過李寶林瞧著如意這副樣子,忍不住與她拉開了些許距離,唯恐如意身上有什麼病症會傳到她身上,也怕如意待會兒半路暈倒在她邊上累及自己。

    不過李寶林所怕的事情倒是沒有發生,如意攙著芍藥的手,硬是咬牙來到了太子妃的宮殿。

    太子妃此時還沒有梳妝完,大廳裡的人也沒有來齊。

    如意作為侍妾,在這裡是沒有座位的。她只能夠繼續攙扶著芍藥的手,站在大廳內。此時的如意已經是強弩之弓,幾乎將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了芍藥身上。

    她的這副樣子,也讓原本坐在大廳內準備找茬的幾位小主都歇了氣,在座的幾位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是真的不舒服還是裝出來的,她們一眼便能瞧出來。

    而如意這原本還是蒼白的臉,此刻都已經變成了青白,天氣明明帶著寒意,可是她已經是額頭冷汗直冒,瞧著就像是奄奄一息。

    幾人心裡忍不住嘀咕著,待會兒可別在這裡倒下,那多晦氣。

    另一頭,太子妃陳元香正坐在梳粧檯前,慢慢精細的梳妝打扮著,只見侍女將她一頭烏黑的長髮綰成飛仙髻,又將桌上一支支華貴精美的發簪珮上,每一次下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力求位置不偏一分。

    而陳元香單手拿著放於桌上的胭脂,慢條斯理的替自己臉上上最後一道工序,唇上細細一點,方才看著鏡中人十分滿意。

    陳元香雖然肌膚嫩白,五官端莊,但真算不上漂亮,當然也算不得醜,她也自知無法與底下那幫千嬌百媚的女人相比,所以每回打扮,都讓自己往端莊大氣上收拾,反正她是太子妃,又不是那幫用來取樂的玩意兒。

    今日,她穿了一套紫錦宮裝,顯得分外沉穩大方。初初站起來,氣勢便是驚人。邊上宮人攙扶著她往廳裡走去,走到一半時,她恍然想到了什麼,問了一句:“那陳氏過來了嗎?”

    陳元香這話問的隨意,似乎只是心血來潮一問。

    但常侍候在她身邊的宮人卻知自己主子顯然是有幾分關注這人,一宮人連忙開口道:“主子,她早已在廳內等候請安,只是看著模樣似乎不大好!”

    不大好,陳元香皺了一下眉頭,但沒有多說話,她關注的也只是這個陳氏是否會恃寵而驕,畢竟是她捧上來的人,她可不願意捧一個沒規矩的來膈應自己。如今聽著早已過來,也便不在意了。

    只是,等到她走入廳內,看到搖搖欲墜對著她請安的如意時,臉上也有幾分驚訝。

    她心裡琢磨著,這姑母是看走眼了吧,就選了這麼個角色來給太子開枝散葉。連承個寵都是這副樣子,還怎麼孕育子嗣。

    雖然陳元香心裡這樣想著,但是面上卻是一副溫和親切的神色:“陳妹妹你既然身體不適,就早些回去歇息,需要請太醫就讓底下人來和我說一聲!”她也是怕這人倒在她這邊,晦氣是一方面,也怕被人亂傳成自己苛待太子的侍妾。

    想了想,又讓人蘭珍拿了一早備好的首飾過來,溫聲又道:“既然進了東宮,以後就要好好伺候太子。”

    如意強忍住眩暈,恭敬的走到了陳元香跟前接過賞賜:“奴婢謝過太子妃娘娘。”

    “行了,趕緊讓你的宮女扶你回去吧!”

    陳元香看著如意這副恭敬的模樣,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語氣也和緩許多。

    到了這關頭,如意也不敢鬆懈,再次畢恭畢敬的對陳元香及一邊的小主行了禮告別,方才扶著芍藥走出正廳。

    幾乎是一脫離視線,如意便身子一軟,若非芍藥有幾分氣力,她整個人就要撲到在地上。

    之後的事情如意反正是不知道了,等到她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自己屋子的床上,床簾放下,左手放在了簾外,覆著一塊綢布,其上有人正在給她把脈。

    “太醫,我家夫人如何?”

    如意聽到芍藥的聲音在簾外詢問,她原本想要起身,但想想還是躺在床上靜觀其變。

    “夫人邪風入體、高熱不退,喝上幾劑藥便可無事,待會兒我讓小童送藥過來。”

    太醫收回手,開始整理起了東西。能進太醫院的人,自然是醫術高明,但是比他們的醫術更為高明的,便是說話的藝術,憑他們的醫術,如何會看不出如意是怎麼回事。

    但實話實說,這不是說太子貪欲過度嗎!明晃晃的得罪三方人,太子、太子妃以及這躺在床上頗有恩寵的夫人,所以撿輕避重方為生存之道。

    而如意聽了這太醫的話,心中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才故意弄出了點動靜做出甦醒狀。而後,又交代芍藥拿銀子好好謝謝太醫。

    直到聽到外邊沒了動靜,她方重新閉上眼睛,一下子抽光了好不容易積攢起的一絲精神氣,再次沉沉昏睡去。

    中午醒來時,如意吃過芍藥送上的清淡粥食,又喝了一碗苦藥後,身子靠在床邊,可能是早上睡得太多,雖然此時有些昏昏沉沉,卻沒有睡意。

    芍藥見此,便陪在她身邊說話解悶。

    “夫人,早上給太醫封了十兩銀子,中午又給膳房裡的劉公公封了五兩銀子才答應這段時間給另作的粥食。”

    如意聞言點了點頭,開口道:“該花的錢還是得花,我那兒的銀子你先用著,不夠了再和我說。”

    芍藥聞言連連點頭。

    如意雖然嘴上說得平淡,但心裡到底還是有些心疼了。

    這些銀子是她入宮這些年不捨得吃穿玩,好不容易省下來的,如今才入東宮不過兩日,就已經花去了近四分之一。當然她也不是死捂著這些錢不鬆口的人,她只是有些惋惜,又有些擔憂以後該怎麼辦。

    如今做了所謂的主子名頭是好看,日子卻越發有些招架不住。

    她這樣的太子侍妾,每年能領三十兩銀子,其實比她當宮女時候還要少,當然也不是說侍妾不如宮女好,侍妾畢竟是主子,雖然月錢看著少了,但是其他的福利卻是多了很多,比如每隔一段時間可以分到的布料、首飾、脂粉以及其他各類東西,生活檔次自然是上升許多。逢年過節,也會有紅包下發,若是太子妃大方點,隔三差五還會有各類賞賜下來。得寵的,太子那兒的賞賜更是豐厚。

    但是收入的多,支出的也多,她這樣的身份,太子、太子妃和幾位小主身邊的宮人要討好,她自己的宮女也要給點油水,不然誰樂意跟個沒油水的主子。還有像今天生個病、去膳房要個份例之外的東西,也都要給塞錢。

    而且,她所收到的賞賜,都是一些名貴的首飾之物,有些還是不能夠動的,這些都換不得銀子,除了妝點自己,實在換不了實惠。

    難怪常聽人說不得寵的低位份主子,連尋常宮女都不如,她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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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34 AM

第六章

    如意這頭請了太醫之事,陳元香自然是清楚,事實上,如意倒下之後,還是她派人將人送了回去。

    聽完侍女的回稟後,陳元香拿起放在榻上小桌的茶杯,輕抿一口,方才道:“蘭珍,待會兒從我庫裡拿些藥材送去。另外,你再給選一宮女送去。”

    身為東宮侍妾,身邊的宮女其實可以多到四名,但一名,也合乎規矩,陳元香並不是太過於苛刻的人,看著如意已經承過寵,又生了病,也不在乎多分一人過去。

    “是,娘娘!”

    站在邊上的蘭珍聞言行了禮退下後,陳元香身邊的一個老宮人小心的問了一句:“娘娘,陳氏那邊是否將藥送去?”

    老宮人是陳元香的奶娘劉氏,自小陪伴,陳元香進宮後,她也跟了進來,跟在身邊。

    陳元香心中猶豫,並沒有馬上說話,由著自己的奶娘接過杯子後,她歎了一口氣,出聲道:“先別送去,這幾天估計都會有太醫過來把脈,萬一看出了什麼端倪,就不好了!”

    雖說這藥隱蔽,但她吃不准太醫會不會給瞧出來,更重要的是,這陳氏身體不好,萬一服了藥,有個什麼明顯的症狀出來,更是不美。

    “而且,就陳氏那身子,就算是懷上了,能不能懷住,還是個問題。”陳元香心裡對於如意倒是沒有太多的在意,出身這麼低微、身子又是那副樣子,就是得寵,又能夠興起多大的風浪。

    “娘娘說的極是。”劉宮人聞言連連應和,也就多嘴說了幾句,“娘娘,其實就是讓底下那些侍妾懷了太子的孩子又如何,只要一生出來就抱到您身邊,那不也是認您當親娘嗎?”

    陳元香到底是局中人,劉宮人一個局外人卻是看得清楚多了,自然忍不住勸說。

    陳元香聞言心裡就有些不悅,畢竟是一個女人,就算明白這個道理,但總是不願意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但劉宮人是她的奶娘,自小親近,故而她也只是平靜的回了一句:“總是自己生的好。”

    “娘娘也別怪老奴多嘴,我看皇后娘娘那邊對於太子的子嗣已有不滿,長此以往,反倒是讓娘娘受累。不如讓底下那些沒依靠守規矩的侍妾先懷上,只要有位份的那些女人不比娘娘先懷,即使是男孩,也不會對娘娘有影響的。”

    陳元香單手揉著額頭,有些疲倦的聽著,末了,忍不住出聲道:“遲點再說,太醫也說我只是緣分未到,再等半年!”

    雖然陳元香嘴上說著再給一個期限,但劉宮人如何看不出自己養大的主子心裡是個什麼意思,根本就不想用借腹生子這個方法,可是,她就算與太子妃感情深厚,也只是個奴才,說到這裡已經是愈矩了自然也不好再勸導。

    這事兒,還是得細水長流著來。

    可能是因為白天說了讓陳元香苦惱的事情,她這一天都顯得沒什麼精神,直到晚上太子過來用晚膳時,她方才打起了精神,小心的伺候著。

    直至太子用完了膳,換上茶盞,她心裡估量著,小聲的說:“殿下,今早陳妹妹過來請安,我瞧著面色不太好,回去果然是病了,您要不要去瞧瞧她。”

    太子正把玩著手上的扳指,聞言微微一頓,但臉上卻是半分不露,將扳指重新套回大拇指後,他方才道:“不用了,待會兒孤讓鄧先賞點東西過去。”

    “那殿下今晚去那位妹妹處?”

    太子妃對於太子話中顯示出的無情心中高興,面上卻是不敢露出來,只是又賢惠的問道:“孤今日有事,就歇在書房,你不用安排了。”

    太子說完這話,便站了起來,陳元香看出這是要離去的意思,連忙緊隨著站了起來,嘴上依然柔聲道:“那請殿下別太晚歇息,萬不可應公事不顧身體。”

    陳元香目送太子離去,心裡倒是沒有太多的感覺,反正,太子對於女色寡淡,一個月裡,總有大半的時間是一人獨自在書房裡歇息的。

    對於身為太子妃的她,太子睡在書房,總比睡在別的女人處強,初一十五,太子總還是顧全著她的體面。

    太子的賞賜送來時,如意正被伺候著吃飯,新分來的薔薇也是個規矩的,因著自己後來,便站在了芍藥身後打下手,並不爭先在如意面前露臉。

    如意心裡對這分來的兩人並無誰好誰壞的印象,反正兩人都只是小宮女,品級一樣,她也一視同仁,給薔薇也賞了五兩銀子做見面禮,至於之後更看重誰,誰得更多賞賜,全憑她們的本事。

    至於說像以前宮鬥小說中那樣,恩威並重,想著收服兩人,如意是全然沒有這個想法。她也是宮女出身,自然知道宮女的想法。就憑她現在的身份,讓這兩人對她完全忠心,那是做夢,別說太子妃、就是其他有背景的侍妾想要害她,吩咐這兩人做了,她們兩人會因為一個無依無靠的主子就不要自己的性命成全所謂的忠心嗎?

    而且,只要自己別太作死,她這樣的人,在其他小主面前,就是個無足輕重的螻蟻,誰會為了處置一個螻蟻讓自己留下把柄。

    所以如意毫無負擔的決定享受這兩人的伺候,至於她們真正的主子是誰,心裡怎麼看待她這個主子的,她是完全不在意,大家表面上處得差不多就得了。

    這兩個小宮女如意不在乎想法,但是太子派來送賞賜的鄧公公,如意卻是不敢不在意了。這可是太子身邊一等一信任之人,就連太子妃也不敢太給沒臉。

    如意在人還沒進屋時,便讓芍藥和薔薇扶著她穿衣下床迎接。

    這會兒人要沒來,她倒是差點忘記了侍寢過後,一般太子都會給點賞賜,可能也是因為先前接了太多遍的賞賜,這太子妃今天就給了兩次,其他的小主以及某部分侍妾,也都給送了東西過來。不過都是些華而不實的首飾玩意兒,如意瞧過就讓芍藥她們給收起來了。

    等到熱情送了鄧公公離去後,如意才有餘心去看太子的賞賜,不得不說,太子的賞賜果真大方多了,也非常的讓如意欣慰,都是她非常需要的。

    除去一套首飾頭面,另有銀錢些許,數目還不少,最重要的是,竟然還有一瓶藥,如意有些臉紅的將那瓶藥自己收起,其餘東西讓芍藥她們收了起來。

    這瓶藥對於現在的如意而言,比其他的東西更為重要。早上芍藥伺候她的時候,因為時間緊迫,雖然看到如意身上有瘀傷,但也沒看清楚有多嚴重,如意自己也不好說出來。後來太醫來看病,也只配了內服的藥,如意當然不好意思提出來,她打算認命慢慢養傷,讓它自己好了算了,誰知道,這頭太子竟然會給送藥過來。

    不過,這事兒,如意心裡頂多是慶幸高興,只以為太子給承寵後的女人都會送,但沒有什麼別的其他想法。

    鄧先送完禮後,回到了太子邊,剛剛歇了一會兒,喝過一口底下小太監送上的茶水,便聽裡邊太子傳喚,他連忙放下茶水,理了理衣裳,然後走到太子書房外,稟了一聲,恭敬入內。

    太子的這個書房,只能說是內書房,地方不大,除了正常的書房配置外,還放了一張榻,平日裡太子愛在這裡處理點事情,卻鮮少在這裡接見內臣。

    鄧先走入時,太子正在書桌前寫字,他恭敬的行了禮,聽到叫起後,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又看了一眼太子。

    他心裡琢磨著太子喚他進來會吩咐什麼事情,卻聽太子似是隨意一般問了一句:“東西送去了?”

    鄧先心裡“咕咚”一下,卻是馬上回過神來,恭敬回道:“奴才給陳夫人送過去了。”

    他突然有些吃不准太子的態度,雖然先前他送東西過去時,也覺得賞賜有幾分豐厚,而且還是太子親自吩咐著讓他拿的,但先前也不是沒有過先例,可是這回來太子還親自過問,卻是第一次。

    他心裡忍不住想著太子對這陳夫人是個什麼態度,腦子卻突然回想到昨日陳夫人侍寢那會兒的情形,他總跟在太子身邊,自然知道昨日太子有多反常,可是這陳夫人雖是姿色出眾,但在太子後院的那群女人中,也不是頂頂出眾的,按理,太子也不該會特別上心。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鄧先還是傾向於自己的感覺,於是小心的揣摩道:“奴才去陳夫人那兒時,陳夫人看著好了許多,還下床迎接了殿下的賞賜。”

    說完這話,許久沒有動靜,鄧先跳的飛快的一顆心,也漸漸平復,他明白自己的賭對了。

    他又飛快抬頭看了一眼太子,見太子仍在低頭寫字,也沒有稟告,只是無聲的行了一個禮,然後小心的退出了書房。直到走到了門外,他才鬆了一口氣,回想著方才給那位陳夫人送賞賜時自己的態度,不由慶幸自己還算恭敬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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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38 AM

第七章

    接下來的日子,李寶林免了如意的請安,如意也每天乖乖的躺在床上養傷,一天三頓的喝藥外加進補,外加聽一些芍藥和薔薇外邊聽來看來的八卦。

    在她生病後的第二日,太子召了與她一塊兒進東宮的楊侍妾,如意恍然記得對方的名字是春梅,貌似和春蘭在一處當值,倒不是她記性差,明明兩人在一處學習過一些日子還把人名兒給忘了,實在是沒打過什麼交道。

    在林宮人處學習的時候,學習任務較多,而且可能是大家心裡那會兒已經起了什麼競爭的意識,雖然有說過話,也交換過名字,卻極少交流,以至於進了東宮時,都沒什麼交情。至於什麼結盟之事,反正如意是完全不知道了。

    不過,在芍藥和薔薇送來八卦的第二日下午,這位楊侍妾卻來看她了,帶著太子和太子妃賞賜的首飾,把自己收拾的風采照人,臉上紅暈浸染,眉眼嫵媚。

    如意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她的話,聽著她不停的面帶羞澀與她討論太子,又聽她滿腹牢騷的說著東宮裡的其他女人,順便言語上踩了一腳其他兩位和她兩一起進的東宮卻還未被太子寵倖過的侍妾。

    如意當時腦子裡就三個想法:這妹子言論這麼大膽,怎麼在皇后宮裡混下來還能被選中送入東宮的;自己果然是身體太差了,瞧瞧都是侍寢,自己要死不活大病一場,人家卻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最後一個便是,這妹子果然春梅,自己沒有記錯。

    然後,也便沒有什麼然後了。

    楊春梅見如意有一搭沒一搭,嗯嗯的應付她,心中惱怒,又覺得沒有共同話題,最後神色中帶著幾分憤怒,站起告別。

    “妹妹,你好好養病吧!我得回去準備準備,晚上好迎接太子了!”

    如意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是要準備什麼,便見楊春梅已經離去。

    倒是一邊芍藥和薔薇替她憤憤不平表示:“夫人,這楊夫人就是沒安好心!故意來氣您的。”

    如意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人家是回去準備侍寢,不過太子晚上要去她那兒嗎?

    如意帶著這個疑問,在芍藥和薔薇的伺候下梳洗完畢,繼續蒙頭大睡,然後第二天一早,剛剛睜開眼睛,便聽見她的兩個宮女興奮的和她稟告:“太子殿下昨晚沒去楊夫人那兒,去了葉良娣處。”

    “哦!”如意朦朦朧朧,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因為也不用去李寶林處請安,她也不用起來梳妝打扮,簡單梳洗過後,便開始享用早餐和苦藥。

    等到吃完飯喝了苦藥,醒過神來的時候,聽到的八卦有了新版本,原來太子殿下昨天原先是要去與如意一塊兒進東宮的劉侍妾處的,結果還沒過去,葉良娣的丫鬟就在半路把太子給攔截了,告知葉良娣身子不適,然後太子就轉道去了葉良娣的香蘅院,最後太晚,太子睡了香蘅院的葉侍妾,葉侍妾是葉良娣當年帶進宮內的陪嫁丫鬟。

    真可謂是一波三折!如意心裡暗暗想著。

    之後的幾天養病生涯裡,如意基本上每天都能夠聽到關於東宮後院的一些事情,區別只是太子若進了誰誰的房間時八卦更為跌宕起伏、更加精彩點,若是太子歇在書房裡,八卦點就少了幾分趣味。

    因著這兩宮女說的話還算有分寸,也不算逾矩碎嘴,如意也沒有阻止他們這一分享的樂趣,反倒是把此事作為了自己養病時候的唯一解悶方法。

    病來如山倒,病去入抽絲,一個高燒,如意生生養了半個月方才見好,這還是建立在她身體素質較好的情況下,身上的傷痕在那瓶藥的效果下,好得飛快,現在幾乎看不到痕跡了。

    恰好此時,太子妃那邊也派了蘭珍過來問候,如意也便順水推舟表示自己已經全好了,明兒個就去給太子妃謝恩。

    這半個月來每天浸在苦藥裡,每日頂多拿溫熱的毛巾略略擦一擦,雖然天氣還沒轉暖,但如意覺得自己身上就是苦藥味兒和汗味聚集,她呼吸間都覺得自己發臭了。

    得了太醫最後判斷好透了的結論,如意便迫不及待的讓芍藥去要了水,準備洗澡,明日才好乾乾淨淨的去和太子妃謝恩。

    芍藥和薔薇二人也是高效率,如意這頭剛說完沒多久,大大的澡桶裡已經灌滿了熱水,水蒸氣散發在房間內,分外誘人。

    如意這頭迫不及待脫了衣服邁入,不想水溫過熱,卻被燙了一下。

    “奴婢該死!”

    芍藥和薔薇嚇了一跳,連忙跪下叩頭。

    “沒事,沒事!”如意也不覺得是她們的錯,方才她伸手探水溫時,並不覺得有些熱,估計是自己的身子太涼緣故。

    “夫人,您稍等會兒,奴婢去提點涼水過來。”

    屋內有一桶熱水放著,卻沒有準備涼水,芍藥見此連忙出門準備涼水,另一頭,薔薇怕如意受了涼,拿著擦布擦乾了她身上的水汽,又拿著毯子給裹上。

    只是,等了一會兒,卻仍未見芍藥回來,如意忍不住伸手探了探水溫,覺得自己能夠承受的住,於是吩咐薔薇先伺候她沐浴。

    她剛剛走入澡盆,舒服的將水撥在身上,芍藥回來了。

    如意也沒在意,怕她又是告罪,只出聲道:“現在水溫剛好,你過來幫我擦擦背。”

    話說完,一貫機靈的芍藥卻並沒有馬上反應過來,如意有些奇怪的轉了頭看去,只見芍藥拿著一個空木桶,臉上蒼白、目光呆呆的站在邊上,一言不發。

    “怎麼了?”

    如意心中奇怪,沖薔薇使了個眼神,讓她提醒。

    薔薇也是有幾分著急的推了推芍藥,不想她的輕輕一推,竟惹得芍藥“撲騰”一下扔了木桶跪在地上直叩頭喚著:“奴婢該死!”

    “快把她扶起來!”

    如意瞧著她磕頭那架勢都替她的腦袋疼,連忙讓薔薇去扶她,直至芍藥神色平靜下來,她才問道:“你這出門打個涼水,怎麼跟丟了魂似得,發生什麼事情了?”

    “夫人……”芍藥蒼白的嘴唇動了兩下,而後開口道:“楊夫人死了!”

    “誰……”

    如意一時之間沒有反應,等到回過神來,臉也一下子煞白的看著芍藥,“怎麼會死了呢!”

    如意有些不相信,就在昨天,楊春梅還戴著太子新賞賜給她的簪環過來炫耀,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會說沒救沒呢!

    “楊夫人衝撞了葉良娣,被葉良娣告到了太子妃娘娘那兒,後來似乎又衝撞了太子妃娘娘,被拉出去杖責,沒挨過……”

    芍藥此時恢復了些許神志,還有幾分條理的把話說了下來。

    但是如意的腦子裡卻變得亂哄哄了,薔薇安慰她的話,她也沒聽進,腦子裡只是一片亂哄哄的。嘴上只是問著:“她怎麼衝撞了葉良娣和太子妃娘娘……”

    “奴婢不知。”芍藥也是欲哭未哭的表情。

    好半晌,如意方才讓自己平復下情緒,極力控制著自己,用平靜的聲音說道:“水要涼了,你們快伺候我洗完吧!”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是怎麼穿上衣服,重新躺回床上的。

    床帳放下,但是如意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死死的捂著嘴巴,用被子將腦袋蒙了起來。她害怕極了,整個人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昨天還是那麼精神奕奕和她說話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而且是被活生生的打死。她已經知道這是一個人命草菅的世界,可是心理上,卻仍然承受不住。

    她想到自己在現代的時候,自己單位有個同事,一直隱瞞著得了絕症的事實,直到人事不知在醫院急救時,消息才傳開。結果隔日那位同事便去世了。即使如意與那位同事不熟悉,也沒怎麼說過話,也知道那位同事已經生了十幾年這個毛病,死了反倒是解脫,可是她也生生難過了好多天。

    那位同事和她一樣是獨生女,死了後,在葬禮上她看到了那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父母哭得癱倒在地上,她才明白自己這是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她那個時候就忍不住想,要是哪天自己遭遇了不幸,她的父母會如何難過。

    後來她真的死了,但是她卻來不及難過,生活的壓迫讓她收起悲傷的情緒。而此刻楊春梅的死,更讓她有種唇亡齒寒的感覺。

    楊春梅為什麼死?只是小小的衝撞嗎?

    如意根本不相信,她想到了這段時間,芍藥和薔薇與她說的事情,又想到了楊春梅隔三差五過來的炫耀神色,在她生病的這半個月裡,太子寵幸的女人中,除了一道與她入東宮的其他兩位侍妾,就是太子妃和幾位有位份的小主,此外,還有兩夜是在楊春梅處度過的……

    如意不知道楊春梅的死是因為受寵還是囂張,亦或是兩者皆有,但是她更深深體會到的是她們這個身份的卑微,她們就像是沒有依靠的浮萍,身份根本不比隨時能夠賜死的低等宮女強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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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42 AM

第八章

    這天晚上,如意做了一個噩夢,夢起了許多年前的一個事情。

    她只有八歲時的事情,剛被分到椒房宮小廚房,在王宮人處侍候。那天下午,她蹲在灶下燒火,突然一位身穿藍色宮服的大太監走了進來,讓王宮人帶著她們一起到了椒房宮前的院子裡,她朦朦朧朧的跟著人流走去,因為個子矮,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然後,她看到兩個太監拖著一個穿著粉紅宮服的小宮女過來,把她壓在了板凳上,二話不說,便有人拿著長長的木杖開始打。

    她當時驚呆了,神色呆呆的看著,一直看到那個宮女臀部流出了嫣紅的鮮血,把她粉紅宮服染紅,然後鮮血流了一地,她分不清什麼是血什麼是肉,滿眼只是鮮紅的一片。

    在夢中,她看到了那個宮女在哭嚎,突然,那個宮女的臉開始扭曲,變成了楊春梅在笑,又像是在哭,她依然站在人群中,仿佛被釘住了一般,動都動不了,她又仿佛看到了那個被壓在板凳上的人是她……

    如意半夜被驚醒了,腦子昏沉沉的,守在外邊的薔薇聽到動靜,小聲的問了一句。

    如意也沒有聽清楚,只是馬虎應付過去後,眼睛睜得大大的,就那樣呆呆的躺在床上,那件事情,如意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是今天卻噩夢重現。

    那一天,直到那宮女斷了氣,一個嚴肅的老宮人訓誡後,方才放她們回去。一起觀看的宮女都哭成了一片,如意沒有哭,她是失了魂,呆呆的回到了小廚房,直到晚上王宮人才發現她的不對勁,請人偷偷招了魂她才恢復正常,但也連續做了整整一個來月的噩夢。

    之後,倒是沒有什麼後遺症。這些年,她也有遇到過杖責的事情,但總算被教了經驗,每次被拉去看時,都是儘量不把眼睛撇過去,即使回來心神不寧一會兒,也很快過去。

    不成想,今天李春梅的事情,竟然又讓她想起了那件事情。

    第二天,太子妃陳元香沒有等來如意的謝恩,卻等來了如意病得更重的消息,太醫過來看診後,只留下一句“驚嚇過度、病情加重”後,便開了方子離開。

    陳元香聽了底下人的彙報,只覺得有幾分晦氣,倒是沒有說什麼別的,嘴上安撫了幾句來回話的芍藥,又讓蘭珍包了些許藥材讓她帶回。

    等到看到人走了,她對著劉宮人道:“這陳氏總這麼病怏怏的,是不是該把她遷出去?”

    雖說侍妾不算是宮女,但也稱不上主子,一般宮人生了重病,為怕傳染給主子,都會給遷到外邊去。

    “陳氏這病也不會傳染,而且好歹也是殿下的女人,總還是留幾分情面。”免得外邊傳著說太子妃您太刻薄。劉宮人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但陳元香也明白這個意思。

    “那就留著吧!”陳元香到沒有多過計較,只是嘴裡嘀咕著,“蘭珍昨兒個還跟我說好了,結果今兒個竟病的起不來了!”

    “娘娘,奴婢仿佛聽說,這陳氏的病是嚇出來的。”

    “嚇出來?”陳元香聞言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劉宮人,“奶娘,這陳氏成日躺在房裡養病,誰會嚇她。”

    劉宮人小聲道:“仿佛是因為那楊氏的事情。”

    陳元香聽到楊春梅的名字,臉上閃過了厭惡的表情,只覺得心裡噁心,就是個太子寵了兩天就連自個兒是個什麼玩意兒都認不清楚的東西。也不想想什麼出身,她原想著太子好歹寵過兩天,杖責後也想著怎麼和太子去說,誰知道昨晚自己簡單提了一句楊氏被自己杖責的事情,太子連原因都沒有問,也不知道那位嘴裡叫囂著太子會為她做主的楊氏這會兒在地底下心裡是該怎麼想。

    陳元香想著,心裡不由一陣暢快。

    “陳氏聽了楊氏被杖責,自己把自己給嚇病了!”劉宮人眼見陳元香的神色,又開口解釋道。

    陳元香這會兒聽了心裡雖然鄙視,卻又有幾分喜歡如意,如果太子身邊的女人,都像如意這般膽小守規矩該有多好。

    這麼想著,她又覺得這成日病著的如意倒不是什麼礙眼的事情,反倒是大發慈悲的說:“既然病得厲害,讓她的宮女好好照顧,缺什麼要什麼,只管和我來說。”

    劉宮人見此嘴上連忙道:“那陳氏可要好好來和娘娘謝恩了。”

    “行了,要是其他幾個都像這陳氏這般,我倒要謝天謝地了!”陳元香這會兒,又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臉上的笑容也淡了。

    這回她的皇后姑媽給她賞進來的四個女人,倒真有個性。一個陳氏侍完寢直接病倒,到這會兒還沒痊癒的意思;一個楊氏得了兩天恩寵,就連自己是什麼都認不清;一個馮氏自作聰明迫不及待和葉氏那賤人結成聯盟;還有一個劉氏,倒頗有幾分聰明樣兒,竟然連她下的藥都能發現,只可惜,這會兒就敢明目張膽地避了她給的藥,也是個自作聰明的貨色。

    劉元香心中腹誹著皇后及皇后給她送的四個女人,這會兒,皇后對於劉元香心中也是有了諸多抱怨。

    雖說劉元香與皇后都是劉家人,又是嫡親的姑侄,但婆媳婆媳之間,總還是有些矛盾的,特別是這個媳婦嫁進來十餘年都還未有過任何動靜。但到底都是劉家人,皇后也不會真的想對劉元香做什麼,頂多就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抱怨幾句。

    太子在椒房宮安靜用過午膳後,捧著一盞茶坐在皇后下首,他自然明白自己母后絕不會無緣無故使人過來請他用午膳。一番略帶場面意味的問候話語過後,果然皇后似是隨意的提到了東宮裡的事情。

    “上午,元香過來請安時,說我前不久給她的楊氏不守規矩給處置了,也是我沒安排好人,不知道有沒有衝撞到你!”皇后嘴上說的關切親近,心裡到底有幾分不爽,就算她根本不看重這楊氏,但她名頭上到底還是頂著由椒房宮出去的名頭,陳元香說都沒說一聲當了下人處理掉,這讓她多少覺得有點傷面子。

    “母后過慮了,楊氏在孤面前規矩一向不錯。”

    太子依然維持著溫文爾雅的姿態,話語溫和,只是語氣中透露的疏離卻也是顯而易見。

    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但是也聽到太子嘴裡雖沒站在她這個做娘的邊兒,但也沒有維護自家媳婦的意思,所以倒沒有太多的計較。

    只是到了這會兒,她突然又沒有了抱怨陳元香的想法了,反倒是替自家侄女有幾分擔憂:“沒有衝撞就好,一個小侍妾,不規矩處置也就處置了。只是……”

    皇后頓了頓,面上更是一片關切:“你和元香也老大不小了,到現在東宮還沒一個子嗣,我聽說,你平日裡大半時間歇在書房裡,這公事重要,自己的私事也不可忽視。”

    “讓母后憂心了!”太子面上依然冷淡,眼中卻飛快閃過一絲諷刺。

    皇后並沒有注意到,只以為自己的催促讓太子不耐煩,也還是耐著性子道:“我自然是最盼望你和元香能夠誕下孫兒,若是不然,你多去去身體康健的妾室房中,屆時有了好消息,抱到元香跟前養著,一樣充作嫡子。”

    皇后說完這話,見太子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想了想,又道:“母后這幾日打算替漓兒擇幾房妾室,屆時也替東宮相看幾名身份高貴的女人,你看如何?”

    蕭清漓是皇后中年時得的嫡子,是太子同父同母的弟弟,與太子年歲相差甚多,去年時剛迎娶王妃,如今王妃有孕,府裡正是缺人之時。

    皇后倒也沒提蕭清漓才大婚不久便有嫡子希望的事情,畢竟當初太子妃是皇后所選,而且還是她的侄女,也怕自己的兒子會因此而對她有所怨言。

    “母后做主便是!”

    太子說完這話,起身行了一個禮,告別:“母后,兒臣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就不打擾您了!”

    皇后也知話已至此,多說無益,況且她與這個大兒子向來不親近,再留下來反倒是雙方尷尬,故而反倒是送客人一般,還站起來把兒子送了出去。

    太子走出椒房宮正殿後,腳步卻越發加快,身後跟著的鄧先一眾侍從,也手忙腳亂緊跟在太子身後,突然,太子的身影頓了下來,身後侍從也猛地蹲下腳步,好險差點就手忙腳亂摔倒撞上了。

    緊跟著太子的鄧先抬頭看向太子時,只見太子跟前跪了一翠綠宮服的宮女,嘴裡直喊:“太子饒命!”

    太子沒有發話,只站在原地。鄧先站與太子身後,看不清太子此時複雜的神情。

    站了好一會兒,連鄧先都有些疑惑太子是否是要發作這名宮女,還是對這名宮女有別的意思時,突然見太子邁開腳步,一言不發便是離開。

    鄧先目光疑惑的匆匆掃過那名還跪在地上的宮女,看不清面容,只仿佛覺得是一名身姿婀娜的妙齡少女,見太子已經走遠了些許,他也顧不上疑惑,連忙匆匆尾隨而上。

    跪在地上的春蘭緊緊攥著帕子,等到太子一行人走遠時,她方才鬆了一口氣,癱軟了身姿,跪坐在地上。

    好險,方才太子看她淩厲眼神,她還真怕太子會馬上把她拖出去杖責了!

    好在,自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幸運兒,遇事必能逢凶化吉。

    而且,太子……

    她心中不屑冷哼,再過不久,恐怕就會變成一隻被拔了牙爪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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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45 AM

第九章

    太子回東宮時,正是正午時分,陽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在這略帶寒意的時節裡,分外舒服。

    只是,太子的臉色卻仿佛並不好看,路過打理精緻的御花園時,詩情畫意的美景也沒能挽留他的腳步。遠遠的,經過桃花林時,他看到了一抹明黃身影。

    太子站在原地,似是猶豫,站了一會兒,卻是帶人走近那片桃林,然後對著那抹明黃身影跪下行禮。

    皇帝聽聞行禮聲,側過身看到了跪拜在地上的太子時,似有幾分驚訝,半晌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是太子啊!起來吧!”

    “謝過父皇。”

    太子站起身,看到了站在皇帝邊上著了一身華麗桃紅色宮服的年輕女子,恭敬行了一個子侄禮:“瑾嬪娘娘。”

    瑾嬪臉上帶著幾分嬌俏的笑意,側身躲過,笑言:“太子殿下客氣了!”

    太子面色不變,行完禮後仍恭敬站立。

    皇帝看了一眼自己嬌俏的新寵,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名不知道是桃林花瓣映襯下才紅暈浸染,正偷看著太子的宮女。而後,複雜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太子正當年輕力壯之時,站在他面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雙目有神,更難得是,他處事穩重、待人溫和,從小便是學識出眾、能力不凡,曾經是那麼的讓他驕傲,自己有那麼優秀的繼承人。

    他老了,身子漸漸變得佝僂肥胖,行動遲緩,記憶力也在慢慢消退,而他的兒子、他的繼承人卻是越來越優秀。

    皇帝心中感歎,臉上仍然帶著笑容:“太子是從哪裡過來?”

    “母后中午留兒臣用了午膳,剛剛出來。”

    太子恭敬回答,謹守著作為臣子的本份。

    “你母后年紀大了,也寂寞了。”皇帝感歎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麼,又笑道,“太子和太子妃也應多多努力,早日為你母后添得麟兒之喜,朕在你這個時候,都已經有了小八了!”

    作為一個皇帝,多子也是一項值得誇耀的功勳。

    太子聞言面色未變,只是仍恭敬道:“兒臣不孝,讓父皇和母后擔憂了!”

    “行了,朕也不多說你,你有事,就早點回去吧!”

    皇帝單手扶過瑾嬪的腰,也沒了和太子說話的興趣。

    太子也未覺得難堪,再次恭敬的行禮:“兒臣告退。”

    而後,方才慢慢的走出桃林。

    跟隨在太子身後的鄧先偷眼看了一下自家主子,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自家主子身上的冷漠氣息越發嚴重。

    從御花園回到東宮中,太子便走入了內書房,也沒讓人在跟前伺候,鄧先與底下幾名太監宮女在書房門外站了許久,都未見裡邊有任何的動靜傳出,心裡越發惴惴不安。

    直到晚膳之時,太子才從書房裡走出,臉上恢復了一貫的溫文爾雅,仿佛先前都是他們的錯覺。

    太子身上還穿著上午未脫下的杏黃朝服,似乎也沒有讓人伺候更衣的意思,鄧先小心地跟在太子身上,也不敢多言,直到太子走到了香芷院時,他方才心中微微驚了一下。他原先以為太子是去太子妃宮中用晚膳,誰知道竟然走到了李寶林處。

    鄧先正欲揚聲讓李寶林出來接駕,卻見太子徑直走到了西側邊的房所處。

    這……

    鄧先心中驚疑不定,雖然整整有半個月未踏入此處,但他卻記得這處仿佛是陳夫人的住處。

    太子走到門口時,仍未見有人出來迎接,鄧先小心的瞅著自家殿下的臉色,開口道:“殿下,奴才請陳夫人出來。”

    “不必。”

    太子阻止,親自伸手打開了房門,房門才剛打開,一股濃郁的藥味兒便從屋內傳出,熏得太子也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鄧先心裡又急又慌,也是沒料到這陳夫人的病竟然還未好。這太子如何能夠進這屋子,他連忙小聲勸阻:“殿下,陳夫人的病似乎還未痊癒。”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卻見太子已經一步邁入裡邊的寢室。

    此時,寢室內只有如意與芍藥二人,薔薇去了膳房拿今晚的膳食還未歸來。

    如意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神志有些昏沉,雖然未睡卻也未見有多精神,直到原本在床邊看護著她的芍藥跪下行禮時,她才發現房內多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她心中大驚,也慌張下床,跪拜行禮。

    “奴婢失禮!”

    如意心裡慌得不行,此時她只著寢衣,髮髻零散,臉上未著妝容,面色帶著幾分蠟黃。

    太子倒是不妨進門會見到如意這副摸樣,心裡的確是有幾分不悅,可是見如意的神色的確是不好,倒也不能夠怪她。又想著那日是自己過火,心頭軟了幾分,上前扶起如意溫聲開口道:“身子不好,孤也不會和你計較這些規矩。”

    雖然太子嘴上這麼說著,如意卻不敢放鬆,她乖順的低頭斂眉,謝過太子的恩典後,站在一邊,心裡卻是有些猶豫,這會兒,她不好不整理儀容,但又不好把太子撇在一邊自顧自的去整理儀容……

    本就有些迷糊的腦子更是一團亂糟糟,只能夠傻傻的站在原地。

    芍藥倒了茶遞到她的手中,她也渾渾噩噩,下意識的放到了太子邊上,正準備重新站回老位置時,卻聽太子開口道:“身子不好,別站著。”

    如意帶著幾分迷惘抬頭看向太子,站一邊的芍藥卻是機靈的扶著她坐到了榻上的另一頭。

    做了宮女這麼久,如意覺得自己身上有非常強的奴性,長久以來,都是主子坐著,她站著,突然坐到了太子身邊,她覺得自己跟坐在針氈上一半,但是太子吩咐了她又不敢不坐,只能夠小心翼翼的又挪了半個屁股在外邊。

    “太醫怎麼說的?”

    太子也沒喝茶,只是瞧著如意隨口問著。

    今日太醫來時,如意正燒得糊裡糊塗,哪裡知道太醫是怎麼說的,只能夠拿眼瞧著芍藥。但是芍藥又如何敢在主子跟前講話,只低著頭充糊塗裝沒看見。

    如意無奈了,小聲道:“奴婢身子不爭氣,太醫只說讓奴婢養著。”

    說了這話也等於沒說,如意也是硬著頭皮扯出來。幸好,太子也沒有深問的意思,待她說完這話,太子坐在邊上沒有再詢問。

    如意見太子不說話,她也不敢說話,低頭一動不動的沖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這下可好,徹底冷了場。

    站在如意邊上的芍藥雖然低著頭,卻有些急了,也就沒見過想她家主子這般木訥之人,這侍妾侍妾,連她這個小宮女都知道不邀寵,哪裡來的機會得到太子關注。奈何她此時也不敢提醒自家夫人,只能夠心中暗暗祈禱太子可別厭棄了如意。

    而站在屋外的馮先,聽著裡邊的動靜更是有幾分無語的感覺。他瞧出了太子對如意的不同,卻又實在沒那個慧眼發現這位陳夫人到底有什麼能耐勾的太子。雖然他不算是男人了,但也覺得這位陳夫人的性子實在不討男人喜歡。

    更擔心這會兒太子在這不解風情的陳夫人這頭一坐,回頭離了這裡,心情更壞,讓他們底下人的日子也更難過了。

    屋內靜悄悄的,裡邊的人更是心思各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薔薇端著飯菜和藥回來了,她在屋外便見到了不少人守著,正猶豫著是否該進屋之時,屋內馮先卻聽到了動靜,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沖著屋外的薔薇招呼。

    薔薇為難猶豫,拎著籃子走入,也不顧手上提著東西,跪下便是磕頭請安。

    太子瞧了一眼底下跪著的薔薇,又看了一眼明明難受的不行卻仍然強忍著做出規矩模樣的如意,倒是大慈大悲的站了起來,開口道:“你好好養著身子吧!”

    然後便打算離開這裡。

    如意還沒反應過來,被身旁的芍藥推了一把,才反射性的跪下對太子跪安。

    太子從如意屋裡走了出去,沒回書房,也沒去太子妃處,反倒是被恰好在屋外散步的李寶林遇到了……

    當然,這會兒,如意主僕三人卻是不知,也管不了太子此時的去向。

    三人皆被太子這心血來潮給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意心裡又驚又慌的,方才在太子還在屋內存有的幾分清醒與神志,一下子去了個乾淨,只覺得腦子更加昏沉。

    原本還在心裡暗暗對如意怒其不爭的芍藥和薔薇見此,也沒有了當忠僕勸解的心思,連忙伺候著如意往肚子塞了一碗粥食,又灌了一碗藥汁,扶著她在床上躺下。

    說到底,是什麼都比不得趕緊把身子骨養好來的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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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49 AM

第十章

    第二天上午,如意的屋裡意外迎來了李寶林的貼身宮女小環,而且不是空手而來:燕窩、人參珍貴藥材、金飾頭面外加三匹顏色鮮亮的綢布,可謂是大手筆的賞賜。

    “陳夫人,我家小主讓奴婢來探望您,我家小主還吩咐我轉達,讓陳夫人安心養病,缺什麼儘管找我家小主要。”小環聲音清脆、言語利落、態度恭敬。

    送走小環後,如意心裡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得了賞賜是好事情,可是太過於豐厚,卻也讓人心中不安。

    直到芍藥從外間回來,如意才知道了太子昨晚歇在李寶林處之事。

    “夫人,這李寶林就是借著你的光才侍的寢,而且昨日,太子的晚膳也是在李寶林處用的。”芍藥忿忿不平,心中惋惜昨日如意失了那麼好的機會。

    “芍藥!”

    如意嚴肅著臉制止她繼續往下說,而後又道:“太子昨日本就是來看李寶林的,只是看我病了才心慈瞧我一眼。”

    “夫人……”

    芍藥不解,昨日太子明明就是徑直來的這屋,如何是來看李寶林的,她想要辯解,卻見如意表情認真,再次重複了一遍:“這才是事實,管好你的嘴巴。”

    芍藥鮮少見到如意這麼嚴肅的命令她,臉上也有了些害怕,連忙下跪:“奴婢該死。”

    這次,如意卻沒有了一貫的好脾氣,將此事輕輕放下,她看著跪在地上的芍藥,慢慢道:“我和你們一樣都是宮女出身,能夠僥倖成為太子的侍妾,已經覺得誠惶誠恐,不敢再貪圖別的東西,只想安安分分守著規矩在這裡伺候好太子、太子妃和各位小主,你們既然成了我的宮女,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和我想的一樣。不然,也別怪我不留情面,稟了太子妃給你們另尋去處。”

    “奴婢不敢!”

    此話一出,薔薇也跟著跪了下來,連連求饒。

    宮女若是被原主子送回,一般都會被分到最卑賤的地方去,而且基本上這輩子都沒有翻身的希望,薔薇和芍藥自然是不希望自己落到這種下場。

    “起來吧!”

    如意見到兩人真的是害怕了,這才出聲叫起,然後看著她們溫聲道:“我知道你們不是沒規矩的人。這幾日,你們照顧我也辛苦了,每人賞五兩銀子。我也累了,你們出去吧!”

    “是,多謝夫人!”

    芍藥和薔薇面面相覷,看不出如意臉上淡淡的神色是什麼意思,這是仍然在怪罪她們?還是已經放過了?可是,經過了方才那回,她們也不敢造次,規矩的謝了賞退下。

    芍藥和薔薇走出後,如意倚靠在床上,瞧著床簾上精美的繡花紋,眼睛卻是出了神。

    她不知道芍藥和薔薇究竟是否忠心於她,也拿不准她們在自己面前表現的是否是真性情,當然,她也不在乎。她唯一在乎的是,只求這兩人別拖累了自己。楊春梅的死給她敲了一記警鐘,在這後院想要平平安安的活下來,比當宮女時更難,更需要謹慎小心。

    太子來或不來,自己受不受寵,她根本不在乎,甚至還希望自己是失了寵的人,讓所有的人都別關注自己。但是她又怕,倘若自己真的失了寵,日子會更難過。

    她覺得自己這樣挺好的,不受寵,偶爾太子想起她時,能夠來瞧一瞧自己。

    至於昨晚之事,李寶林送來賞賜是為了在太子面前表現也好,還是為了封她的嘴也罷,她甚至比李寶林都不希望傳出太子來過她的屋裡。

    對於李寶林而言,太子的寵倖是榮耀,對於如意而言,卻更容易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如意知道自己膽小自卑,但是若是這樣能夠讓她活下去,她願意放棄自尊那樣活著。

    之後的日子裡,如意提心吊膽好幾日,見到沒有傳出她擔心的消息時,方才放下心來安心養病。

    她病得太久,雖然病中的日子難得的清閒與清淨,但她也怕自己再病下去,會被移出去療養。侍妾被移出去會不會和宮女一樣?她不知道。可是她見過宮女生了重病被移出去療養的結果——再也沒有回來。

    這是如意萬分不願意看到的後果,所以她每天都是乖乖吃飯喝藥,然後放寬心躺在床上休息。如此一來,等到她病好,竟隱約覺得自己胖了一些。

    如意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中氣色紅潤的自己,忍不住拍了拍臉蛋,似乎是太精神了。

    “夫人想梳個什麼髮式?”芍藥拿著桃木梳,小心翼翼的問著。自那日如意發作過兩人後,如意就感覺到芍藥和薔薇做事小心翼翼了不少,似乎有些怕了她。往日在外間聽來的那些八卦,也不敢在她面前說了。

    “梳個樸素點的。”

    如意雖然覺得這樣相處有些彆扭,但也沒有去糾正,或許主僕之間,就不應該太過於隨意。

    “那奴婢給夫人梳一個元寶髻?”芍藥瞅著如意的臉色詢問。

    如意點了點頭,看著芍藥手腳麻利的替她綰起一個元寶髻後,她伸手挑了兩根樸素的髮簪交予芍藥,臉上自己親自動手只淡淡上了一層細粉,也沒用胭脂。

    “夫人,是不是太素了?”

    薔薇在邊上猶疑的看著,忍不住拿了胭脂。

    “不用,這樣挺好的。”

    如意不覺得自己打扮的喜慶點會多招人喜歡,有多大能力辦多大的事情,什麼樣的身份也該有什麼樣的樣子。

    今天打算去謝恩的事情,如意在昨日便讓芍藥去了太子妃處稟告,也問清楚了什麼時候去請安,太子妃處問來的時間是讓她下午過去。

    如意聽著下午去,心裡倒還覺得挺好,避開了早上那群小主的請安,只要規規矩矩應付太子妃便好。

    早上她起得不早,用過早飯,又是一番梳洗打扮後,已經是午膳時間,馬馬虎虎吃了幾口後,她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正打算出門,突然想到萬一太子妃有午歇的習慣,現在過去乾等也便罷了,就怕打擾,於是又耐著性子坐在屋裡好一會兒,最後,乾脆讓芍藥和薔薇拿出這段時間積累的一些東西和錢財,打算慢慢整理起來。

    等到芍藥和薔薇將東西拿出來的時候,如意倒是不妨有這麼多,雖然都擺在這屋裡,卻是收在櫃子裡。一下子拿出來,倒是滿滿的鋪了一榻子。

    如意這邊沒有專門收東西的庫房,當然她也沒有專門要準備一間庫房的必要,雖然東西收進來多,但這段時間也是特殊時期,她生病躺在床上,上邊的主子大大小小都會來點表示,她這頭出去的也就一些碎銀子打賞底下人。

    但是以後人際往來,誰生日、誰有點事情,也都是需要有所表示。像如意這樣本身手頭上就沒點東西的人,最好便是拆了東牆去補西牆。

    先頭如意也沒有想過這事,現在倒是突然想到,得將這些東西好好整理整理,只怕萬一馬虎,把同個人送的東西又送回去就鬧了笑話。

    這下子,如意苦惱的事情又出現了,她寫不來字,也不太認得這些個繁體字。

    以前看的小說裡提到的禮單,如意還真沒瞅見過,或許是她的規格還不夠高,送給她的禮物又太少,反正禮單這東西,她是沒見上。

    “你們誰識字?”

    如意看了看芍藥和薔薇,抱著希望詢問,芍藥和薔薇聞言連連搖頭。

    如意本來也沒抱太大的希望,聞言倒也沒多少失望,原本她們這些低微的宮女基本上都是貧寒人家的女兒,哪有機會接觸到書本。這個年代,講究的本也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即使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也有不少是不識字的。

    “夫人是想把這些東西都登記造冊嗎?”

    芍藥見如意滿臉苦惱,猜測道。

    “是啊,我怕以後給搞亂了!”如意大方承認。

    卻見芍藥和薔薇笑著道:“夫人若是信任奴婢,只管把事情交給奴婢,不會讓夫人苦惱的。”

    如意將信將疑,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答應。卻見兩人竟然乾淨利索的將東西分了分,收入了一格格的櫃中。然後,流利的將每一份東西的來源與她講了一遍,至少依著如意記得的幾件禮物,是分毫不差。

    如意這才發現自己是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曾經固有的一些模式反倒讓她處理事情的時候僵硬化了。

    她這裡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估計也存不了多久,如果靠著腦子死記硬背,完全是可以記下來的。

    “還是你們有辦法!”如意笑言,而後又猶豫的問了一句,“我這頭閑的也無事,你們能不能幫我去領些紙筆和書本過來,讓我打發打發時間,若是麻煩便也罷了。”

    “這個容易,只是夫人若是不識字,恐怕……”

    芍藥前半句答得容易,後半句卻有些猶豫了,她也是知道如意的出身,不覺得她識字。

    “我進宮前,父親曾經是童生,我兒時在窗下也偷著學過幾字。”

    “莫怪瞧著夫人與我們總是不同的。”

    薔薇聞言連忙奉承道。

    如意的笑容淡了幾分,開口道:“都是貧寒出身,若非實在沒了活路,誰願意賣進宮中做奴婢。”

    這話,芍藥與薔薇聽著,心中也是一陣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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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2:56 AM

第十一章

    晌午過去,如意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也不敢耽誤,留了芍藥在屋內,帶著薔薇去了太子妃處。

    如意到時,陳元香正起了身在收拾著,也沒讓她在廳裡等著,直接讓她進了內屋。

    太子妃的寢宮自然裝飾得十分富貴華麗,如意除了剛入門時候的微微瞅了一眼,就規矩的低著頭,進屋給陳元香行了禮。

    陳元香叫了起,又客氣的讓身邊的蘭珍給安排了座,如意連連推辭,看著陳元香正在梳妝,連忙主動道:“娘娘若不嫌棄奴婢的手藝,就給奴婢個體面,讓奴婢替娘娘梳頭。”

    “這怎麼好麻煩你,你身子又不好,萬一累著了怎麼辦!”

    陳元香嘴上推辭著,但是對於如意在她面前做出的這副謙卑姿態十分滿意。

    “替娘娘梳頭是奴婢的榮幸,哪裡會累著。”如意仍然低頭恭敬地說著。

    “那我就試試你的手藝。”陳元香示意劉宮人將梳子遞給如意,而後便閉著眼睛等著如意替她梳頭。

    如意客氣的接過劉宮人遞上的梳子,手法輕柔的梳著陳元香的長髮,嘴裡奉承:“娘娘的頭髮真好,又密又黑亮。”

    陳元香並沒有開口回應,只是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著她十分受用如意的奉承。

    如意的手藝自然比不得專門給主子梳頭的宮人,只是以前侍候王宮人時,也學了一些,至少,梳一個完整的髮髻出來是不成問題的。

    她略微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僅有幾次見到陳元香時,梳的都是天仙髻,她也只求表個態度,並不想以後真的來這兒給陳元香梳頭,所以不打算標新立異出彩,規規矩矩的梳完髮髻後,她瞅了瞅放在邊上琳琅滿目的髮簪,挑了一擷珠鳳簪並顏色相近的幾根金簪裝飾在髮髻周圍。

    “奴婢獻醜了!”

    如意放下梳子,輕聲道。

    陳元香對著鏡子照了照,而後轉過身親切的拍了拍如意的手,笑道:“哪裡是獻醜,我瞧著倒比奶娘的手藝還要好上一點!”

    身後劉宮人也笑著說道:“可不是,陳夫人的手藝可比奴婢好多了!”

    “娘娘和劉姑姑可別安慰奴婢了,奴婢還怕娘娘怪奴婢沒點本事還愛表現呢!”如意語笑嫣嫣應和著。

    “你呀,做人就是太規矩小心了。我這兒沒那麼嚴苛。”

    “那是娘娘仁慈,但奴婢還是得謹守本分。”

    如意不假思索的回著,顯然她的一番表現,讓陳元香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她隨手從桌上拿起一支髮簪戴到了如意的發上。

    “陳妹妹你的打扮太素了,你瞧配著這髮簪,多漂亮!”說罷,微微讓了讓身子,空出了點鏡子讓如意照著。

    如意也沒敢細看,臉上做出歡喜狀摸了摸簪子:“娘娘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奴婢謝過娘娘大恩了!”

    說到這裡,如意頓了頓,臉上做出了一番感動狀:“奴婢進了東宮後,身子不爭氣,是娘娘寬厚,不但沒怪罪奴婢,還請了太醫給奴婢治病,又賞賜了藥材給奴婢補身子。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

    說罷,她就要跪下叩頭。

    陳元香連忙笑著扶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親切的笑著:“瞧你這話說的,你既進了東宮,又伺候了太子,我們就是姐妹,姐妹之間,何來那麼多客氣。”

    “娘娘仁慈,奴婢卻不敢造次,奴婢出身低微,往後的日子裡,只求能夠好好伺候太子和娘娘。”

    聽著陳元香的話,如意臉上卻仍然一片認真嚴肅。

    “真是拿你沒辦法!”陳元香臉上一副無奈的樣子,仿佛是對如意的死板有些沒辦法。

    從太子妃處回來時,如意和薔薇經過了東宮的小花園。

    東宮的小花園雖然比不得御花園地廣景美,卻也打理得十分精緻,正逢春季百花盛開,園中各色草木爭奇鬥豔。

    如意這一個月來都被躺在屋裡養病,見到如此美景,難免多瞅了幾眼,站在邊上的薔薇見了連忙勸說道:“夫人,要不我們在花園裡遊玩一番。”

    如意聞言頗有些意動,但剛行幾步,遠遠的瞅見了不遠處水池邊若隱若現的幾道身影,卻是打消了主意。

    “不了,待會兒回去還要向李寶林請安,別給耽誤了!”

    薔薇聞言倒覺得有幾分惋惜,但見如意已經轉身踏上了另一條路,她只能閉上嘴緊緊跟上。

    回到香芷院向李寶林請安時,如意卻得到李寶林出門會客的消息,她也是樂得清靜,只簡單的讓李寶林屋裡的宮女轉告了自己的謝意後,便回了屋裡。

    屋門口,芍藥正搬著一張小几坐在門邊,手上拿著一個小籃子做著繡活,看到如意回來,她慌忙收了東西起來迎接。

    “沒事兒,你繼續做著。”

    如意這麼說著,芍藥卻是不敢再做了,只一臉拘謹的拿著小籃子跟著進了屋。

    如意喝過薔薇倒的茶後,拿起芍藥籃中的繡活,仔細看了一下,是一張蝶戀花的手帕繡樣,繡活精細、顏色鮮亮,可見芍藥在繡活上下的功夫。

    “繡活真鮮亮!”如意忍不住讚歎,一看便知是沒少下功夫在這上面,若說如意來古代,覺得最比不上這些人的地方,繡活便是其中一項,她這些年來也沒少試著學過,也下過苦功夫,只是到現在仍無法完整的繡出一副東西來,好在自己日常縫縫補補倒也夠了。

    “奴婢娘親是繡娘,進宮前學過一些。”芍藥聽出如意並非是諷刺她,也就大著膽子交代。

    “那你當初怎麼沒被分到繡坊去?”

    “奴婢那時太小,不懂人情世故。”

    剛問出這話的時候,如意就有些覺悟到自己失言,像繡坊、御膳房一類的地方,算得上是宮女最愛去的地方,不但體面,而且油水也多,但要進去,就並不單單是有手藝的人才能夠進的。

    更多的宮女剛進宮,更容易被分到一些又累又髒而且沒一點油水的地方。就是如意她被分著去伺候王宮人這不算好的活計,也是她有意討好了管教她們的姑姑才得了這個機會。

    “把你分到我這裡,倒是便宜了我,以後少不得要支使你做繡活。”如意說笑著。

    芍藥卻是高興的連連點頭應承:“奴婢求之不得,夫人儘管吩咐。”

    如意見芍藥興致這般高,覺得也是難得有點高興的事情,不想破壞了這氣氛,親自打開櫃子,從裡面挑出了一匹最不顯眼的湖綠色布料遞給她:“可要麻煩你替我做一套衣裙,剩下的布料你和薔薇分分。”

    湖綠色並不算低調,但卻是如意現在櫃中最低調的顏色。而薔薇和芍藥二人身為宮女,鮮少能夠接觸到顏色和料子這麼好的布料,雖然一套衣裙下來,料子也所剩不多,但只兩人分分做點貼身衣物卻是夠了,故而都高興的謝過了如意的大方。

    芍藥精打細算,笑著請示道:“夫人,還會零下些許小布料可以做成荷包,給夫人用來打賞人。”

    “那估計要辛苦你了。”荷包雖小,但做起來也是極費精力,如意想了想,對薔薇道:“這段時間,薔薇你就多做點事,橫豎我這邊平日也沒什麼事情,倒也不怕累著你們兩。”

    薔薇聞言也連忙表態:“芍藥姐姐才是辛苦,夫人向來體恤我們,奴婢倒是偷了懶。”

    “你們倒有事情做了,就我成日無所事事。”

    氣氛融洽,如意的心情也有些放鬆,竟難得開玩笑打趣了一下自己。

    她這頭剛抱怨了一句,那頭,芍藥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恍然道:“夫人不提,奴婢倒是忘記了,下午奴婢去領了一些筆墨紙硯過來,還領了幾本書。”

    說罷,從另一個儲物櫃中拿出包裝的嚴嚴實實的一個包裹。

    如意打開一看,東西領的倒是齊全,文房四寶、宣紙鎮石,東西算不得好東西,但對於初學者卻是綽綽有餘,另還有四本書籍。她拿起一看,倒是有些暈了頭,好傢伙!一本女戒、一本內訓,剩下兩本,皆是佛經。

    太子走進太子妃宮中時,陳元香剛看著宮人擺好碗筷,見到太子走了進來,她上前行完禮,笑著道:“殿下剛從園子裡回來嗎,身上有花草的香味。”

    太子點了點頭,坐下,由著宮人伺候淨了手,而後,開始用餐。

    陳元香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卻還是揚起一抹笑容,坐到了太子下首,吩咐宮人將特意準備的一道湯呈上,然後親自動手盛了一碗,遞到了太子邊上:“這段日子,膳房成日端些滋補的湯水上來,油膩的很,今兒臣妾特地吩咐著讓膳房做了這道玉帶竹蓀湯,殿下您嘗嘗,若好的話,下次還讓他們做來。”

    太子的目光落到了陳元香的那雙保養細緻手上,又落到了她兩手捧著的小碗之中,碗中翠翠的黃瓜絲配著白嫩嫩的竹蓀,湯水清清淡淡,看著分外討喜。

    他伸手接過,拿著湯勺輕輕攪動,然後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不錯。”

    他將湯勺放到了碗中,一起放到了手邊,淡淡誇了一句。

    陳元香聞言喜形於色,只覺得自己的一番心意沒有白費,她略帶幾分嬌色,語笑嫣然:“殿下覺得好就多用一些!”

    這會兒,她也沒顧上自己吃飯,全心伺候著太子用餐。

    雖然太子尊重她這個太子妃,晚膳會常來這邊用,但陳元香總覺得太子似乎每次來都胃口缺缺,菜品點到即止,便放下了筷子。

    她一度以為是自己選的菜色不得太子喜歡,於是讓膳房多上了幾種種類不同的菜品,也偷偷觀察著。只是太子每回都不會表現出什麼喜好來,不會吃每道菜,但吃到的菜卻都不會過三口。即使她每回殷勤的勸著,效果都不大。

    陳元香原以為自己這次精心準備的菜色能得太子的心意,多用上兩口,畢竟太子好歹也誇了她準備的湯品,誰知道,仍然不過幾口後,太子便放下了筷子,讓宮人上前伺候淨手漱口。

    滿桌子的菜,也只太子享用過幾口,陳元香一口未動,此時也覺得沒有一點的胃口,揮了揮手,她讓宮人將菜撤下,望著太子禁不住發了呆,出神的想著:飲食、女色,你都不喜歡,你到底喜歡什麼呢!還是你故意在我面前表現的不喜歡……你是對我這個表妹做了太子妃不喜嗎?

    想到這裡,陳元香心裡忍不住開始心酸,當年,她一心歡喜的嫁進東宮,想著自己嫁給了一心傾慕的表哥,嫁給了這個未來天下第一尊貴的人,滿心的欣喜卻在太子掀開紅蓋頭之時冷卻了。

    身著喜服的太子眼神寡淡的看著她,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妻子,更像是在看一個不得他喜歡的物件一般。雖然後來也知道太子就是這麼一個冷淡的性子,哪怕對著皇上和皇后,都是這副摸樣,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委屈。

    所有的人都羨慕她嫁了太子,可是哪些人又如何知道她的苦。陳元香表情哀怨,直到身後的劉宮人輕輕推了她一下,方才回過神來。

    卻見太子正手捧一盞茶水,一點視線都沒有分到她這邊。

    陳元香好不容易掩下的心酸再次冒了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她才勉強柔聲的問道:“殿下,您今晚去哪個妹妹屋裡?”

    她再次進行了例行詢問,這點上算是他們這對夫妻最有默契的地方:初一十五及重大日子的時候,她不會問,反正太子都是歇在她的屋裡。但是這些日子以外,太子不是歇在書房,便是在別的女人房中,基本情況下,都不會在她的屋裡。

    而今天恰好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什麼重大日子。

    “就葉良娣處吧!下午遊園時答應過她。”

    太子放下茶盞,回了一句。

    “下午殿下是和葉妹妹一道兒游的園嗎?”

    陳元香只覺得自己渾身都被浸在了酸水裡,她嫁進來都快十年了,還沒和太子真正好好的在一起過,更別說是遊園這般風花雪月之事。竟然被葉氏那個賤人搶了個先。

    她想到就在上一回,她帶著那四名宮女從椒房宮回來,恰好在園中遇到太子,她特地打發走了那四名宮人,想著春日美景,就算能和太子在園中站上一會兒,說會兒話也是好的。誰知道,太子竟然不留一點情面便離開去了書房處理公事。

    “在園中遇上了。”太子依然寡言,簡單說了一句,便沒有再說什麼。

    “葉妹妹一向雅興。”陳元香強逼著自己撐起自然的笑容,一副方才想到了什麼的樣子,開口道,“殿下說著下午的事兒,臣妾倒是差點把這事給忘記了!陳妹妹身體好了,下午來和臣妾請過安。本來殿下說去葉妹妹那兒,這話臣妾也不該說,但陳妹妹畢竟已經許久沒見殿下了,太子要不去葉妹妹處時,先順路去瞧瞧陳妹妹。”

    從太子妃這處出去,邊上不遠便是葉良娣的香蘅院,而香芷院卻是遠上許多,顯然一點都不順路。

    太子並不發話,只是聽著陳元香一人在邊上說著:“陳妹妹真不愧是母后賜的人,不管是長相還是規矩都是極好的,讓人真是又憐又愛。”

    說罷,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劉宮人,笑道:“奶娘還說陳妹妹綰髮的手藝比她還強些,真是心靈手巧。”

    劉宮人雖然覺得陳元香這爭一時之氣,為了讓太子不去寵倖葉良娣而推出陳氏沒有什麼必要,也有些不合適,但也不會拆自家主子的台,連忙道:“老奴瞅著陳夫人的確是個有福氣的。”

    這頭陳元香和劉宮人一唱一和,那頭太子只不發一言的聽著,直到陳元香都有幾分尷尬的時候,太子方才開口道:“陳氏既然病癒,那孤便去瞧瞧。”

    而後,又說了一句,“天色也不早了,一來一去難免折騰,今晚便歇在陳氏處,你使人去葉良娣那兒說一下,孤今晚不過去了。”

    陳元香聽了後一句話,臉上的笑容真切了許多,心中也是一陣暢快,似是唯恐太子後悔一般,忙答應著:“殿下放心,臣妾一定會辦好殿下交代的事情。”

    太子站起身,瞧了一眼信誓旦旦和他做著保證的陳元香,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朝著門外離去。

    等到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劉宮人扶起行了跪安禮的太子妃,忍不住勸說:“娘娘您這又是何必,萬一太子惱怒了怎麼辦?”

    “反正我就是不能讓太子歇在葉氏那賤人屋裡。”陳元香咬著嘴唇,心中很恨道。

    “可是,娘娘……”劉宮人對於陳元香特別針對葉良娣一事,心裡有些無奈。

    “奶娘,你別說了。你以為我是因為不喜那個賤人才會針對她嗎?你可別忘了,她的身份不差我什麼,萬一讓她比我先一步誕下太子的子嗣,我這個太子妃可真成了擺設!”

    葉良娣本名葉淑蓉,乃是定國侯之女,長樂長公主的孫女,這身份,別說是皇子妃,就是太子妃也是做得的。葉淑蓉和陳元香二人在閨中之時,便常被人拿來比較,年齡相近、身份一樣高貴、最重要的是,都與皇家有關聯。

    後來陳元香因著姑母是皇后的優勢,成為了太子妃。她還曾經洋洋自得的想著,這葉淑蓉就是將來嫁給其他的皇子,不一樣要向她這個嫂子兼太子妃行禮。

    誰知道,葉淑蓉竟求了家裡也進了東宮,雖然是良娣,身份比她次一點,但葉淑蓉對著她這個太子妃,卻沒有絲毫的恭敬,還頻頻使手段爭寵。更讓陳元香驚慌的是,自己這個太子妃一直無所出,而葉淑蓉卻似乎頗得太子的寵愛。

    葉淑蓉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一張臉皮好看了點!陳元香怎麼也不願意讓自己相信太子會是如此膚淺看重外表之人。

    想到這裡,她揚聲招呼蘭珍吩咐:“你去香蘅院,告訴葉良娣,太子今晚要去看望陳妹妹,沒空去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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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3:01 AM

第十二章

    如意聽到門外公公的唱喊聲時,還以為是自己在幻聽,只覺得不真切。手上依然拿著毛筆,直到邊上的芍藥收了繡活,驚慌的提醒她出門見駕,她才意識到方才並非自己的幻覺,太子真的過來了。

    她也顧不得手上的東西,連忙帶著芍藥和薔薇到了門外跪下迎接。

    好在反應過來也不算晚,太子剛剛入門。也沒有見怪,直接讓她們免了禮。

    如意尾隨著太子進了屋裡,接過芍藥端來的茶水,放到了太子邊上,心中還帶著幾分驚疑不定,暗暗琢磨著這太子來這兒怎麼也沒使喚人通知一下,這會兒她倒慶幸自己的裝扮還未卸下。

    “不用那麼多禮,坐吧!”

    太子抬頭瞧了一眼如意,語氣十分溫和。

    如意卻還是拘謹的行了禮,才在另一邊的榻上坐下。坐下後,如意心裡又有了點新的苦惱,太子來這兒的目的她也清楚,這會兒天色還沒暗下,總不能距離歇下那麼長一段時間,兩人就這麼幹坐著吧!

    她倒是無所謂,就怕太子不高興。

    她心裡忍不住哀怨的想著,這麼早來幹嘛?當然面上仍然是一副拘謹木訥的模樣,半分不顯露。

    如意這頭正想著,卻見太子突然站了起來,她的目光順著太子的身影看去,只見太子徑直走到了她方才用來寫字的桌前。

    她跟觸了電似的站了起來,慌忙走到了太子邊上,太子已經伸手拿起了她方才寫了字的一張紙。她羞愧難當,恨不得將太子手上的那張紙奪下來,但是她不敢。

    “你識字?”

    太子的語氣裡並沒有多少鄙夷,反倒是依舊溫和親切。

    但是如意卻是羞紅了臉:“奴婢的父親曾是讀書人,父親在教哥哥讀書時,奴婢偷偷在窗外學過幾個字。”

    “難怪!”

    太子放下那張紙,語氣中似乎帶了幾分戲謔的味道。

    如意卻聽出了他的意思,不就是在嫌棄她的字醜嗎?

    但是如意也知道自己的斤兩,她的字真的很醜。可是,你能指望一個從來沒有拿過軟趴趴的毛筆寫字的人能寫出好字來嗎,而且如意讀書時,連硬筆書法都沒練過,字寫得絕對不算好看。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現在第一次寫字就拿高難度的毛筆,寫的又是筆劃繁多的繁體字。

    方才她寫字時,芍藥和薔薇兩個不識字的,還覺得她寫得好,她也洋洋自得,覺得好歹是能把字寫出了形狀,至於力道掌握不對,導致每個字的筆劃粗粗細細亂七八糟,她也就忽略過去了。

    可是,拿到了懂行的人面前,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如意一副小媳婦模樣的低著頭,整個人縮在後邊,太子轉頭一看,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倒是再次有些忍俊不禁,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毛巾,沾了一下墨,用楷體在一張空白的白紙上寫下了如意方才那張紙上的一句話:古者生女三日,臥之床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

    “你既然要開始練字,就要先從簡單的練起,學習筆劃,將字練出了筆鋒。”

    如意聞言心中有些疑惑,這太子是在教導她?她小心的抬起頭看向了太子,卻見太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摸樣。

    她心中一凜,連忙上前撿起太子方才寫了字的那張紙,柔聲笑道:“太子的字自是極好,奴婢沒有這個天份,但還是奢望能夠收藏這張太子的墨寶。”

    如意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太子的興致,也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恰當。太子若是教導自己的兒子、兄弟甚至是臣子書法,都還說得過去,但是教導一個侍妾,說得風雅一點是紅袖添香,說得難聽一點,便是有辱聖賢。

    太子想到這兒,倒是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如意,若是換成其他女人,他親自教導書法,自然是喜不勝收,畢竟這是盛寵的表現。不成想,她竟然會如此理智婉拒。

    如意去搶那張紙的時候,心裡也是怕得不行,但是在那一瞬間,她腦中卻立刻閃過阻止與不阻止的下場。阻止了,太子可能會惱怒一走了之,之後可能都不願意見到她這個人。但若是不阻止,哪天事發,自己肯定會被太子妃甚至是皇后賜死。所以在可能與肯定之間,她選擇了冒險。

    幸好,太子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不恰當,略微尷尬的咳了兩聲,笑著說:“不就是兩個字,也值當你這麼激動。那就賜給你吧!”

    說罷,不等如意謝恩,又道:“明兒個孤讓鄧先給你送幾本字帖來,你好好練字吧!”

    如意的一顆心這才平復下來,她柔順的跪下謝恩,然後恭恭敬敬的將太子的這副字收進抽屜裡,又讓芍藥和薔薇將她散在桌上有些亂的字帖都收拾了。

    有了方才這一回,如意和太子之間的氣氛也變得沒有那麼尷尬,特別是如意心裡對於太子的恐懼少上了許多,她心裡忍不住暗暗想著:雖然是位高權重,甚至能夠決定她生死的人,但看著,似乎並沒有那麼的恐怖。

    但這麼想過後,如意也不敢放肆,只小心翼翼的跟在太子身後,看著太子坐下又讓她坐下,她也乖順的坐到了邊上。

    太子看著她這副樣子,心裡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雖然有很多人怕他,可是這麼怕他的女人,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他仍不住想到了先前被太子妃杖責的楊春梅,她和如意簡直就是兩個極端。楊春梅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敢膽大的表達對他的愛慕,第二次見到更是一臉深情的和他訴衷情,頗有些膩歪。

    太子心裡暗暗想著對比著此時拘謹的如意,他突然發現,這麼安安靜靜的,倒也不錯。

    這麼想過後,他揚聲沖著屋外的鄧先吩咐道:“讓人抬水進來,孤要沐浴。”

    “是。”

    屋外的鄧先聽到了太子的吩咐,一溜煙到了門外吩咐外邊的小太監備上東西。

    熱氣嫋嫋的澡桶被抬了起來,芍藥與薔薇二人放下東西,便乖順的退了下去,屋裡只剩下如意與太子兩人。

    太子站了起來,如意也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雖然兩人已經有了實質上的身體接觸,但這會兒,在理智清晰的情形下讓如意卻給一個裸男洗澡,她實在是有些頭皮發麻。

    她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想著,這做人侍妾可真不是好混的。然後,便走到了太子跟前,踮著腳尖替太子寬衣解帶。

    外袍、內衣、再是褲子……

    衣服脫完了,如意也冒了一頭汗,小臉通紅,也不知道是給水汽蒸出來的,還是給急出來的。

    太子邁入了澡桶中,如意便拿著毛巾在邊上替他擦背。

    顯而易見,太子的身材很好,雖然肌膚白皙光滑,但並不會跟個白斬雞一樣,甚至手臂腹部還有肌肉,但是如意這會兒卻是沒有欣賞的心情,她一心一意就給太子洗著澡,什麼旖旎的念頭都沒有。

    好不容易給洗完了,又給太子穿上寢衣後,她覺得自己身上冒出了一身的汗,鬢間的瀏海都黏在了臉上。

    太子舒坦的靠在床上,看著如意這副樣子,大方道:“你也去洗洗吧!”

    如意忍不住抹了一下額頭,才發現自己有多狼狽,這會兒,估計太子也沒胃口對她下嘴,她謝了恩到了外間,也不敢耽誤,匆匆用餘下的水替自己簡單的擦洗後,同樣換了寢衣,才輕手輕腳的來到床邊。

    還未等她說話,一隻強健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帶到了床上。

    第二天清晨,馮先叫起的聲音在外邊剛響起,如意便睜開了眼睛,實際上,她這一夜,也沒怎麼合過眼。太子鬧得太晚,如意半夢半醒瞧著濛濛亮的天色,乾脆掐了自己的手,強忍住疲憊沒讓自己睡過去。

    她強忍著酸疼的身體、輕手輕腳的下床替自己套上了寢衣,然後看著仍閉眼安睡的太子,小心的柔聲喚道:“殿下,殿下……”

    似乎是如意的聲音並非他往日熟悉的,不過兩聲,太子便警覺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站在邊上的如意時,他揉了揉眉角,撐著手坐了起來。

    馮先聽到屋裡的動靜,帶著一群人拿著梳洗的東西及衣物走了進來。

    如意接過衣物,替太子慢慢穿了起來,朝服自然比平日裡的常服更為複雜點,但好在先前有過教導,雖然有些生疏,卻也沒有出差錯的將衣物都給套了上去。最後將玉帶束上後,如意輕輕呼了一口氣,正欲接下來伺候太子梳洗,卻見太子拉住了她的手,開口道:“你歇著吧,接下來讓馮先伺候我就好。”

    太子看了一眼如意眼下的那片青影,又見她一副身體不適的摸樣,也不再支使她。

    太子的這個恩典正是如意求之不得,但是她也不敢馬上應承下來,猶豫間,見馮先已經上前伺候,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就算是她婉拒太子的恩典也已經過了最好的時機。她身體也的確是不舒服,乾脆難得不規矩一回,只是,讓她躺回床上她卻是不敢,反倒是有些無所事事的站在邊上。

    太子洗漱完後,抬起頭見到跟個木樁子一樣站著的如意,倒有幾分疑惑,但想想她的性子,也就不疑惑了。

    “你過來幫我綰髮吧!”

    太子對於如意的規矩頗有幾分無奈,卻也不好讓她就這麼傻站著,於是乾脆給她找了點事情。

    “是。”如意連忙快步上前,拿起梳子。男人的髮髻綰起來,可比女人的簡單多了,如意三下五除二,便動作麻利的綰好,又接過鄧先遞上的金冠,替太子戴上。

    一切收拾妥當,太子站了起來,準備出去上朝。臨走出門際,他腳步頓了頓,對跪地向他行跪安禮的如意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時候還早,回去好好歇著。”

    如意不妨太子在臨出門之時,會說上這麼一句話,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卻見太子已經行遠。

    身後芍藥與薔薇倒是一臉的欣喜,雖然有過先前的教訓不敢再說太子隆寵之類的話,但是她們還是忍不住去雀躍道:“夫人,奴婢扶您去躺會兒。”

    如意點了點頭,躺在了床上,對放下床簾的芍藥忍不住叮囑:“待會兒你們記得叫我,可別誤了向太子妃請安的時辰。”

    “夫人且放寬心歇息吧,奴婢一定會記得時辰的。”

    芍藥和薔薇連連保證。

    床簾放下,如意也放鬆了身體躺在床上,她的身體本就大病初愈虛得很,又是一個晚上未曾合眼,現下只覺得身體酸疼得不行,耳邊嗡嗡作響,她以為自己這麼一會兒功夫應該不會睡著,誰知道一合眼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芍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夫人,夫人……”

    如意意識有些回籠,眼皮子卻仍像是被粘了膠水一般睜不開。

    “你先扶我起來。”如意語意含糊的吩咐著,由著芍藥扶她在床上坐起了身,方才勉強睜開了眼睛。腦子昏昏沉沉不必說,臉上就跟沒了精神氣一般。

    芍藥扶著她下了床,薔薇則是忙給她披上外衣,她也跟個木偶人似的任由她們兩個擺佈。直到薔薇絞了毛巾敷在她臉上時,她才甚至略微清醒了幾分。

    她撐著腦袋不由自嘲:“看我都睡糊塗了,你們趕緊給收拾了,待會兒免得李寶林先行。”說罷,自己便拿了毛巾開始擦臉。

    “奴婢瞧著夫人臉色不好,要不就由奴婢去太子妃娘娘處告罪,夫人好好歇息吧!”芍藥瞧著如意青白的臉色,雖然比之上回侍寢後的樣子好上許多,但是上回之後整整病了一個月的事情,也讓芍藥心有餘悸。

    “不必,我撐得住。”

    如意將毛巾遞給了薔薇,坐在了梳粧檯前,吩咐:“就梳和昨兒個一樣的髮髻就好。”

    如意是自己人知道自己的事情,她現在臉色不好看,完全是因為熬了一晚的緣故,待會兒請了安回來喝碗熱湯,再好好睡上一覺,便什麼事情都沒了,和上次的情況完全不同。而且即使與上次的情況相同,如意也要咬牙撐著去給請了安再回來倒下。

    她既然選擇了在太子妃面前做一個恭順的人,那麼她就必須堅持下來,昨天剛去和太子妃表了態,今兒個,而且是在侍了寢的第二天沒去請安,就算是太子妃再寬宏大量,估計心裡也會有芥蒂。

    而且昨晚太子過來的原因,她腦中細細想過,覺得應該與太子妃有所關係。不然她這頭剛病癒與太子妃請了安,太子又是如何得知的。越是這樣,她就越要謹慎,不然就是活生生在打太子妃的臉。

    她自己則是手上麻利的給自己臉上上了一層較厚的脂粉。

    她手上的這盒脂粉用的是珍珠粉並少許中藥製成的養顏粉調配而來,是當初皇后娘娘所賜,雖然遮瑕效果不比現代的脂粉強,但對於皮膚卻是有益。如意未來古代時,也常覺得古人就是用毀膚不倦的鉛粉來上妝,但是到了古代,特別是到了宮裡才知道,鉛粉的確是大部分女性的選擇化妝品,但僅限於她們這樣的中低下層,進了宮,主子跟前有幾分臉面的宮女也都不屑於用鉛粉來上妝,而貴人主子,多選用珍珠粉、紫茉莉籽粉調和多種中藥製成的各種養顏粉,真正實現了現代的無添加、無污染,當然也不是誰都能夠用得起的。

    就像是如意這樣級別的,用完這盒,若是沒有什麼意外賞賜,估計下一次芍藥真的要領一盒鉛粉回來。

    一盒小小的脂粉,讓如意的思維仍不住發散開,等她回過神來時,芍藥已經替她梳好了頭髮,她對著鏡中一看,倒還真是與昨日的裝扮並無兩樣,甚至連太子妃給她賞賜的那枚金簪都戴上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枚華貴的金簪。

    芍藥在邊上小心翼翼道:“主子,您面色不好,妝容又太過於素淨,奴婢自作主張,將昨日太子妃娘娘賞賜與您的金簪戴上了,您不會怪奴婢吧!”

    如意放下手,對著鏡中人笑了笑道:“不會,挺好的。”

    她隨意撿起盛放口脂的小罐,用小指一點,然後往自己唇色淡淡抹了一層後,看著鏡中氣色瞬間提升了不少的面容,她接過薔薇遞上的濕帕,擦淨小指上的那道紅痕。

    過猶不及,這個淺顯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況且,太子妃賞賜之物,戴著也是對主子娘娘的一種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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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3:07 AM

第十三章

    如意收拾完畢出門時,李寶林還在屋裡收拾著。

    如意知道李寶林一向也都是守規矩的,絕對不可能遲到,故而並沒有自己先行,而是來到了李寶林處等候。

    李寶林的貼身宮女小環親自上了茶後,又一臉歉疚的對如意道:“小主剛起身收拾著,請夫人稍等片刻。”

    如意接過茶臉上微笑著溫聲道:“是我起早了,正好來李姐姐處坐坐,也請李姐姐不必顧慮我,慢慢收拾便是了。”

    說完這話,如意也並沒有如同昨日一般,提出要幫李寶林梳妝的意思。畢竟太子妃是她的主子娘娘,對著太子妃她是奴婢,所以伺候太子妃梳妝,是她作為奴婢的本份,但伺候李寶林梳妝,那就是自降身份,逾矩了。李寶林與她都只是東宮的妾,在太子妃面前都是奴婢,而區別只是,李寶林的奴婢等級更高一點罷了。

    倘若她沒個心眼的去伺候李寶林,她自降身份,難以在底下宮女面前有所威信,而其他的侍妾甚至是寶林良娣看來,她則是八面玲瓏的諂媚小人,至於太子妃,估計心裡更加不加待見她了。

    這點上,她還是知道分寸的。

    李寶林那頭也並沒有讓她多等,便收拾妥當從屋裡走了出來。

    李寶林穿了一身淡粉色宮裝,頭上梳著墜馬髻,斜斜插了幾朵宮花,整個人顯得分外柔美清新,讓人眼前一亮。

    如意忙站起來向李寶林請安,李寶林略微打量了一眼如意,只笑道:“妹妹多等了,都怪姐姐起晚了!”

    “妹妹巴不得姐姐多梳妝一會兒,好讓妹妹多品嘗姐姐屋裡的好茶。”如意連忙說笑道。

    “瞧瞧妹妹這張巧嘴,姐姐這兒的茶還不都一樣是太子妃娘娘賞賜下來的,倘若妹妹喜歡,我讓小環包上給妹妹送來。”如意的話,顯然李寶林心中十分受用。

    “那可見是姐姐屋裡人泡得好,妹妹身邊的芍藥和薔薇可泡不出這味道。也罷,妹妹也是個俗人,好茶放妹妹嘴裡也是牛嚼牡丹罷了,以後多瞅著機會來姐姐屋裡喝茶便是了。”如意見李寶林聽著高興,連忙又說了一句。

    “我倒是巴不得你多來呢!”

    李寶林笑著應了一句。

    有了先前兩人之間的互相逗趣,李寶林與如意之間的氣氛相處得倒還算愉快,如意原本提著的一顆心也慢慢落了下去。

    因著去請安的時間快到了,兩個人也沒有再多說,便出了門,李寶林與如意走在前頭,身後幾名宮女尾隨,如意懂分寸的慢于李寶林半步,既不逾矩,又方便與李寶林交流。

    行至半路之時,遠遠的看見一身著大紅色宮服的女子帶著一叢侍女走來,等到人走近了,如意才發現是自己看岔了眼,對方身上的宮服並非大紅色,而是紅丹色,一種略帶橙色的紅色。

    李寶林沖來人行了個半禮:“葉姐姐,好巧。”

    如意則是整個人跪在了地上,向葉良娣請安。

    葉良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如意,並未叫起,只是淡淡道:“陳妹妹是吧!”

    如意連忙更加恭順的低下了頭,她沒由來的心中多了一絲不安。她心裡惴惴不安著,誰知,對方竟一直沒有說話,只讓她跪著,過了好會兒,才聽到葉良娣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起來吧!”

    如意瞅著那雙穿著精緻的牡丹繡花鞋腳姿態優雅的從她跟前走過,她才在薔薇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葉良娣並未走遠,如意忍不住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嫵媚漂亮的幾乎讓人炫目的女子,心中咚咚咚的跳了起來。

    “我們跟上吧!”李寶林臉色並不是很好看,卻也擠出了微笑,帶著如意跟在了葉良娣身後。

    原本還算和諧的一路之上,多了一個葉良娣,李寶林與如意也不敢說話,只是乖乖的跟在葉良娣的身後,直到到了太子妃的宮裡,如意方才輕輕鬆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沒由來的緊張。

    直到,太子妃出現後,如意方才知道了原因。

    陳元香今日穿了一套杏黃色宮服,挽起的髮髻上簪著鳳簪步搖,看起來分外的華貴雍容,坐在左下首首位的葉良娣幾乎難掩臉上難看的表情,偏生陳元香卻笑得分外舒心。

    如意暗暗打量著,心中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位葉良娣的背景,在她進東宮第一天便有所耳聞:出身高貴,幾乎與太子妃不相上下,未出嫁時便有才德美名,更重要的是,是世家貴女中姿色少有的出眾,若是按照現代的說法,其實比太子妃的條件還要好,畢竟太子妃的容貌僅僅只是端莊罷了。偏生如今太子妃為正,她為偏,這是一輩子都無法逾越的差距,不說遠的子嗣,單單是今日二人的著裝,便可看出一二。

    葉良娣雖然囂張,敢身著與大紅相近的紅丹色,卻不敢著大紅色,而且紅丹色雖美,穿在葉良娣身上也襯著她原本就恍若羊脂玉的肌膚更加白皙,但卻過於正式,因為偏近於大紅,除了給幼兒穿著喜慶,便是節慶之日著了為顯隆重。在這尋常的日子請安穿著,未免落於下乘。

    而太子妃陳元香僅僅身著杏黃色,便給了葉良娣狠狠一記耳光。如今,皇上未曾下旨准予太子著明黃,所以太子的朝服還是杏黃色,別的地方如意尚且不知,但也知在東宮裡所有的人著裝都是避開了杏黃色,但是陳元香卻是例外,因為她是太子妃,是太子的妃子,有權利與太子分享尊榮。若是日後太子登基了,太子妃作為名正言順的皇后,也是這世間唯二有權利分享明黃色之人。

    而葉良娣作為妾室,即使是尊貴的皇家貴妾,卻也沒有這個機會。當然若是她能夠成為深受皇帝寵愛的皇貴妃,自然是有機會的。但是縱觀這個世界的歷朝歷代,暫時還未有皇后尚在,便立皇貴妃的先例。

    所以說,只要是陳元香活著一天,那麼葉良娣就永遠在陳元香之下。這對於眼前這位看著便是心高氣傲的主兒,又如何能夠忍受。

    如意倒不是替葉良娣悲哀,她這個連葉良娣都不如的人怎麼會不自量力的去同情對方,只是瞅著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感歎罷了,

    如意站在末尾,隨著眾人一齊下跪請安,聽到太子妃叫起的聲音,她也忙隨著前方眾人的起身而站起,待其餘小主坐下後,她恭敬的站在了一邊,企圖做個默默無聞的影子。

    卻聽陳元香突然開口道:“陳妹妹昨兒個伺候殿下有功,你身體又不是好的,就別站了了。”

    說罷,一宮女立馬伶俐的將一把椅子端到了如意邊上。

    如意頗有些誠惶誠恐的連忙跪下謝了恩,然後只三分之一屁股著座,拘謹的坐了下來。

    陳元香目光掃光,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將頭轉到了她左手邊上:“葉妹妹,你一向是個大度的,昨兒個我瞅著陳妹妹病了許久未見殿下,便與殿下提了幾句。你該不會怪陳妹妹吧!”

    “娘娘多慮了!”葉良娣瞅了一眼如意,修飾精美的櫻唇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語氣淡淡道,“殿下晚上歇在哪裡,如何是我一個小小的良娣能計較的。”

    葉良娣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心裡卻是恨得不行,當然也不是恨如意這麼個小人物,至少在葉良娣的心裡,如意只是陳元香推出來的小玩意兒,她還犯不著勁頭和她計較。這事兒,顯而易見,是陳元香在沖著她示威呢!

    “我就知道葉妹妹是個守規矩的,懂分寸的。”陳元香臉上帶著笑容,卻是說的諷刺,末了,忍不住提了一句道,“你儘管放心,太子總還是疼著你的,不然昨日也不會陪著你遊園,既然昨日未曾到你處歇下,今日我定然會提醒太子過來看看你。”

    陳元香此話一出,引得在座其他女人忍不住將又羨慕又嫉妒的目光落在了葉良娣身上,而葉良娣心裡也是恨得不行。當然並非恨陳元香說的話讓她成了出頭鳥了。

    她一向自持身份高貴,根本沒把除了陳元香以外的女人放在眼裡,她是恨陳元香狠狠打了她的臉,這麼一說,倘若今晚太子未曾來她屋裡,那就是她沒有魅力吸引太子;若是太子來了她屋裡,也非她的恩寵,而是太子妃給她的照顧。

    葉良娣只覺得自己被氣得肝兒都有些發疼,昨日太子妃讓人傳了話後,她氣得一整夜在床上輾轉反側,早晨天未亮便睜了眼。

    不就是個下不了蛋的母雞,有什麼資格沖著她耀武揚威!葉良娣心中恨極了,當她不知道她背後做下的那些齷齪事情,若非她也想借陳元香的手處置其他女人,她早就讓家裡人把那些個破事兒全張揚出來了。

    到那會兒,看她如何坐穩這位置。

    如今,也活該太子不寵你!

    這頭葉良娣面色鐵青,那頭陳元香看了卻是一陣暢快,也由此愛屋及烏,對著坐在下首的如意揚起溫和的笑容:“陳妹妹,瞧著你面色不好,待會兒回去,我讓人給你送點燕窩,讓你底下人每天給你燉一小盅養著,沒了就找我要。”

    “奴婢謝過娘娘大恩。”

    如意眼見著眾人的焦點又轉向了她,心中忍不住暗暗叫苦,連忙跪下謝恩。

    “太子妃姐姐一向都寬厚,瞧著姐姐如此寵愛陳妹妹,我這個做妹妹也眼紅了。”坐在太子妃右手邊一青色宮服的女子笑著打趣,也引得太子妃抿嘴笑了起來。

    “瞧穆妹妹這話說的,這是和陳妹妹吃醋呢!也罷,回頭我就讓人開了私庫,讓你好好選著,看中什麼就拿著什麼,免得說我偏心。”

    “那妹妹可要先謝過姐姐了!”穆良娣臉上一片活潑。

    如意低頭未語,雖然有說到她的事情,但是卻沒有她插嘴的空間。穆良娣,絕對是太子東宮中最為特殊的女人,也是最沒有威脅力的女人。

    誰都知道,穆良娣是曾經的平西大將軍之女,當初入東宮的原因實在特殊,既是皇家給予穆家的恩寵,也是作為人質留在東宮的。皇上派遣平西大將軍穆易之平定西北之亂,誰知道,這平西大將軍竟然會投敵,不僅讓大齊將士死傷無數,而且那位大將軍,兒子女兒都已經是成了家的年齡,竟然還拋妻棄女,成了西北最大部落首領的女婿。

    消息傳了回來,穆家上下幾百口人,都無一赦免,押上了菜市口問斬,穆良娣因入了東宮,反倒是逃過一劫,但至此之後,她也便在東宮裡收起了尾巴,戰戰兢兢做人。

    就像如今,同是良娣出身的葉良娣敢在太子妃面前叫板,但是穆良娣卻如同她們侍妾一般奉承著太子妃。

    當然,像葉良娣這般敢在主子娘娘面前挑釁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的,至少,在這東宮中坐著的這會兒,除了不屑於眾人交談的葉良娣,其餘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捧著太子妃,氣氛十分的融洽愉悅。

    大約一盞茶過後,太子妃還要去椒房宮請安,眾人也便起身告退。

    如意小心翼翼的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面,安安分分的跟著李寶林回了香芷院,倒也沒有什麼意外。

    陳元香坐在上首位看著那些千嬌百媚的女人一個個婀娜的走出去,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下。

    劉宮人小心翼翼的在邊上開口道:“娘娘,是不是該準備去皇后娘娘處請安?”

    “急什麼,姑母宮裡這會兒估計還沒散呢!”陳元香揉了揉疲憊的額頭,閉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劉宮人見此,連忙上前替她輕輕按摩太陽穴。餘下宮人皆屏氣安靜站立在兩邊。

    許久,幾乎連劉宮人都已經陳元香睡過去了,卻聽到她突然低聲喚道:“蘭珍。”

    站在邊上的蘭珍連忙恭敬上前:“娘娘。”

    “你給陳氏送點燕窩過去,別忘了給她送藥。”

    劉宮人聞言手一頓,看向了自家主子,忍不住開口:“娘娘。”

    “急什麼,我又沒讓她絕育,只是讓她暫時不要生孩子罷了!”

    “可是,娘娘……”劉宮人有些猶豫,“您不是擔心陳氏身體不好……”

    “奶娘你也說了陳氏身體不好,我這也是幫著她,免得懷了太子的孩子還懷不住。”陳元香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我知道奶娘的苦心,倘若我以後真想找人替我生,陳氏這樣守規矩的自然是我首選人選。現在,我自己能生!”

    最後一句話,陳元香說得咬牙切齒,也讓她身邊的劉宮人與蘭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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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離 發表於 2014-10-7 03:12 AM

第十四章

    當天下午,如意便接到了太子妃賞賜的燕窩。

    如意讓薔薇拿了銀子謝過跑腿的蘭珍後,看著放在桌上數量不算少的燕窩,到沒有什麼新奇的感覺,反而有幾分苦惱。

    這玩意兒,在古代絕對是個珍貴的東西,但是在現代雖然珍貴,平民百姓還是吃得起,她在現代也吃過幾次,在酒店的時候,廚師用椰奶燉成,味道的確很不錯,就算知道這是燕子的口水,她也沒有什麼心理障礙。後來,她跟同事風在淘寶上買了一些,回家讓她媽弄著吃,那才是噩夢。

    味道比不上酒店廚師她也算有心理預感,但毛沒挑乾淨這才是噁心人的事情,她吃東西的時候有點小潔癖,遇到一樣東西讓她吃的噁心了,她之後都會帶點陰影。

    “芍藥,你回頭多給膳房的人送些銀子,讓她們做的時候把毛挑乾淨。”

    如意忍不住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分,芍藥連連答應,目光卻和薔薇一般,緊緊的盯著這幾盞燕窩移不開。如意見了也沒說什麼,說起來,改善臉色養身體,燕窩的效果還不定有紅棗銀耳羹好呢!不過在古代銀耳也是個稀奇物。

    如意先前在小廚房的時候,就是皇后宮裡的銀耳使用量都有明確的帳目管著。

    這頭燕窩還未收進去,另一頭太子的賞賜也過來了,如意跪領了東西後,發現與上次的賞賜大同小異,少了藥,多了一套文房四寶與字帖。

    如意覺得挺好,有她最需要的銀子,又有了解悶打發時間可以練字的東西。

    當天晚上,聽到太子去了葉良娣處的消息,如意不痛不癢的哦了一聲,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主要是白天補覺睡多了。

    從第二日起,如意便恢復了東宮正常姬妾的作息時間,早上等李寶林從太子妃處請安回來後,她與香芷院的其他侍妾一道兒到李寶林處請安說話。中午回來用午餐,然後午睡,午睡醒了後便是練字,偶爾如意也跟著芍藥學一些繡活,再是晚飯,晚飯後繼續午睡後的事情,然後洗澡睡覺。

    偶爾間,如意也會跟李寶林她們一起去園子裡逛一逛,但次數少得屈指可數。如意本著能推就推的原則,多數時間都是呆在屋裡宅著。在院子裡逛的那幾回,也有遇到其他的寶林還有葉良娣與穆良娣,如意每回都是恭恭敬敬行禮,低調絕不冒頭,倒是相安無事。

    時日久了,如意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東宮的後院雖然不是一直風平浪靜,但爭鬥其實並不算多。而原因很簡單,便是現在所有的女人都沒有孩子,也沒有什麼大的波瀾可以起,能爭的也就是太子的寵幸罷了。

    如意這頭也遇到過葉良娣截人之事,不過她也沒在意。

    而且,太子的寵幸也沒有多少可以爭。如意曾算過太子來後院的日子,一個月裡不過十來天,這還是算上歇在太子妃處的時間,也不知道真像傳的那般太子對女色寡淡,還是真的是當這個太子太忙的緣故。

    如意算是幸運,一個月裡總會輪上一回,雖然有些小貪婪侍寢後的好處,但是如意也戰戰兢兢的擔憂過,一個月輪上一次真的不算多,可是在太子極少進後院的情形下她算是顯眼的。

    好在後來向太子妃請安的時候,發現太子妃對她的態度十分親切,而其餘人又沒有針對她的意思,她才明白,這也是太子妃抬舉她,也就放寬了心。

    太子妃在她們面前,一向都是表現寬厚,不吝於賞賜,就是不受寵的侍妾,日子也都過得去,如意也有想過倘若太子不來寵幸她,似乎也挺好的,至少每個月她就不會有一晚勞累過後還不能夠合眼。但這個念頭也就是想想。

    她一向都是個表現的安分守己,現在的日子過得還挺悠閒,她很惜福。

    天漸漸熱了起來,芍藥為她制的新衣也完成了,清新的湖綠色綢緞上製成了時下最流行的款式,從領口到裙擺處繡有粉色荷花,活靈活現,十分美麗。配上她的粉色內裙,如意站在鏡子前邊,都覺得自己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她珍惜的摸著外衣上的繡花,忍不住感歎:簡直就是藝術品。

    “夫人穿著,真好看!”芍藥和薔薇在一邊替她整理衣裙,嘴上讚道。

    穿了新衣,如意心情自然是不錯,加之最近她的私房也攢了不少,便大方道:“芍藥居首功,賞五兩,薔薇最近也辛苦了,賞三兩!”

    芍藥和薔薇聞言皆欣喜的跪下謝恩,薔薇即使少拿了心裡也沒有什麼不滿,畢竟芍藥每天拿著繡針的辛苦勁兒她也是看到的。

    屋裡主僕正說著,屋外突然有人敲了門。

    如意下意識脫下了新衣,將先前那件青色常服穿上,走了出來,只見與她一道兒進東宮的馮侍妾帶著宮女來串門子。

    如意笑著接待了,親自給倒了茶。

    “馮姐姐,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馮侍妾倒也不是第一回來,不過也是不常來便是了,畢竟兩個人住的院子隔得有些遠,馮侍妾被安排在葉良娣的院子裡。

    “方才遊園走到了附近,就想著過來瞧瞧你!”

    馮侍妾手上拿著一把團扇,姿勢優雅,笑聲婉轉,整個人透露出一股不一樣的嫵媚風流,一時之間,倒讓如意忍不住多瞅了幾眼。

    “姐姐這團扇真好看!”如意贊道。

    “葉姐姐賞賜的,最近天兒熱了,我正好拿來用用。”馮侍妾語笑嫣然。

    “葉姐姐待馮姐姐真好。”

    如意順著說了一句,馮侍妾笑容更深了,嘴上卻謙遜道:“也是馮姐姐為人親切溫和,而且太子妃娘娘待你不也是好的。”

    這頭說到了主子的事情,如意心裡習慣性提了精神,恭敬道:“太子妃娘娘為人一向都是寬厚的。”

    瞧著如意這副樣子,馮侍妾也沒有了繼續說這話題的意思,只隨手將手中的團扇一放,湊近如意神秘兮兮道:“你知道了嗎?”

    “怎麼了?”

    如意有幾分不解的看著馮侍妾。突然被一個不算熟悉的人靠得這麼近,她有些不適應的往邊上靠了靠。

    馮侍妾倒也沒有發現她的動作,只小聲道:“咱東宮又要進人了!”

    “……”如意無語了一下,她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這下面一句話。

    好在馮侍妾倒也沒等如意回答,只自顧自的傾訴著:“聽說和我們上次進東宮不一樣,這次進的,都是皇后娘娘從大臣的女兒裡挑的。”

    如意這下子,倒有幾分明白了馮侍妾的意思,顯而易見,從大臣女兒裡挑的,自然不會跟她們一般沒名沒分,就是和她們一樣身份進了東宮做侍妾,也會比她們強些。

    雖然如意也覺得這事兒不能說是壞事,也絕對不是好事,至少她以後又要多幾位見面要請安恭敬對待的主兒,可是也不是他們能夠置喙的。

    “馮姐姐慎言,多幾個姐妹也是好事。”如意說著場面話,卻讓馮侍妾有了幾分不開心了。

    “妹妹,你這樣就有些無趣了。姐姐和你說貼心話,你就拿這話應付姐姐。”

    “馮姐姐,我一向都是個膽小怯弱的。”

    如意語氣淡淡的說了這話,她隱約聽出馮侍妾想要和她親近關係,或許是想和她結盟意思,但是她還真沒這份閒情雅致。

    “行吧!我原想和妹妹是一樣的出身,又是一道學習進的東宮,總該有幾分親近,但妹妹不喜與我來往,我也不會強求。”

    說罷,馮侍妾便拿了團扇站了起來,帶著宮女離開了如意的屋子。

    如意神色平靜的看著馮侍妾離開,身邊的芍藥反倒是有幾分不安,忍不住輕聲說了一句:“夫人……”

    “沒什麼事情,咱們關起門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如意是真沒把馮侍妾放在眼裡,侍妾和侍妾結盟,簡直就是在找死。如果今日馮侍妾代表的是葉良娣來找她結盟,她可能不會這麼委婉的拒絕,至少她還懂得周旋幾分,畢竟她還沒無知到覺得自己已經靠上了太子妃那顆大樹,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如意這頭並沒有多將這馮侍妾的話放在心上,但沒想到,這東宮還真要進人了。

    沒過幾日,芍藥領了午膳回來時,便迫不及待的和她說起了這事兒。

    “夫人,東宮又進了兩位寶林,兩位侍妾。”

    如意瞅著桌上滿是油膩的飯菜,懶散的拿著筷子撥了幾下,挑起了一片青菜放入嘴裡。說實話,這宮裡的飯菜絕對和以前吃的食堂大鍋菜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如意吃著倒還不如以前呆在小廚房裡有滋味。剛來的時候,還覺得有葷有素,菜色豐富,搭配妥當,味道又是精烹細煮。

    但是吃多了,吃來吃去就這麼幾道菜,基本上一個月裡很少翻樣子,更悲劇的是,這天兒都熱了,菜色還是那般油膩。

    芍藥瞅見如意這副興致缺缺的樣子,還以為是自己的話沒讓如意聽清楚,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

    “有要分到香芷院來的嗎?”

    如意放下筷子,拿起盛了湯的碗,用調羹撥弄一下上邊浮著的油花。

    “這倒是沒有。”芍藥聽到如意的問話,語氣中的情緒也平淡了下來。

    “既然沒有,那就和我們沒有多大的關係。”如意勉強喝了幾勺湯,又用了幾口飯,便讓芍藥和薔薇將飯撤了下去。

    其實這事兒,如意倒還真沒有像自己表現的那般平靜,當然也沒有那麼在意,畢竟和她真沒有太大的關係。

    她只是又想起了自己剛進東宮時候想過的一些事情。皇后娘娘頻頻給太子賞賜女人,這般用意,是對東宮的子嗣有多少著急。

    說實話,如意這會兒是真的確信太子有些問題了,不然這麼多的女人,到現在還一個子嗣都沒有,說他沒問題都沒人信。

    雖然太子來她這邊的所表現出來的完全就是一個身體健康的青年該有的樣子,可如意前世也聽說過,床上那事和能不能生其實沒多大關係。

    前世如意的單位裡一位大姐的老公就有和太子差不多的問題,精子存活率低,據說只有百分之十。那對夫妻貌似沒少求醫問藥,後來還算皇天不負有心人,沒做試管嬰兒,都讓他們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那位大姐倒是毫不避諱,完全覺得要將自己的不容易與經驗好好的宣揚一番,告訴他們兩夫妻為了生兒子,基本上房事兩個禮拜一次,然後每次完事後,大姐還要倒立一番。

    如意將大姐的經驗和太子如今的情形一對比,心中忍不住感歎,難怪到現在也沒孩子。雖然不知道太子的精子存活率是多少,但是看太子每個月進後院的次數,還有在她這邊的表現,怎麼生下孩子啊!偏生的這皇后娘娘還覺得太子生不出兒子,是因為女人不夠多,還拼命給塞女人,簡直就是雪上加霜的表現。

    如意心裡想過後,突然又覺得,皇后的做法還挺好的,太子越生不出孩子,這後院顯然就越平靜,至少適合她這樣的小人物生存。

    雖說這麼想有點不道德,但做人還是自私一點。

    新人進宮,如意這批老人自然是要靠後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斷斷續續,太子偶爾歇在書房,偶爾歇在了後院,歇在後院時,除了太子妃處,便是這幾位新人處,連一向頗有幾分寵幸的葉良娣都靠後了。而香芷院,太子幾乎沒有踏進過一步。如意這幾日去李寶林處請按時,都發覺李寶林與香芷院的其他幾位侍妾似乎完全蔫了精神。

    如意算是沒心沒肺,一樣的吃喝練字練繡活,日子過得分外平靜,直到某次她無意間聽到芍藥和薔薇偷偷議論,方才醒悟過來,太子已經一個多月沒來她這裡了。

    她這是要失寵的趨勢……如意心裡暗暗想著,但是她似乎有沒有太多的在意,至少心裡真的沒起什麼焦慮的情緒。

    說實在的,在東宮後院失寵的侍妾比比皆是,寶林也有幾個,甚至連穆良娣,聽說太子也有一年多沒進她的院子了。

    畢竟太子原本就挺少進後院,像太子妃、葉良娣等幾位主子又是一直恩寵加身,再加上東宮一直沒少進人,失寵真的是很普遍的現象。

    想通了這點,加上太子已經許久未來,如意心裡也調整了心態,決定日後得節約著點好好過日子,絕對不能像先前有賞賜進賬那般大方時,太子竟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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