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柳暗花溟 -【變身皇太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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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10-30 10:36 PM

第五十九章 誤會一場

  「只是……」他卻話峰一轉,「我們結伴來東宮探望你時,發現外圍的宮女太監都反應遲鈍,很是讓人起疑。只不過因為沒有異狀,倒也沒讓人往心裡去。到了寢宮內,先是綠珠和紅拂不在,後來又聽到異響。當然,你做了解釋。本來,我們也相信了,直到齊太子這時發現了這塊蒙……布,你又沒有露面。考慮到有可能是刺客挾持你,然後逼你說自己沒事,好哄著我們離開。於是我們相互間以手勢商量了下,最後決定,寧願冒著得罪你的風險,也要闖進來看看。所以,我們是忠君這意,齊太子殿下更是好心。如果為此讓你不開心,我代表他們向你道歉。錯在我,不如你打我幾下,消消氣吧。」

  前頭說得一本正經,後面又開起玩笑來。也正因為他這樣,氣氛又是一鬆,像是朋友間有了誤會,某人發脾氣,解釋開了,大家相逢一笑,根本不往心裡去似的。

  反而,某人有點不好意思。

  我想了想,腦海中閃出畫面:我讓阿邦帶趙關參觀,他們要離開時,不僅耳朵長,眼睛還尖的趙關發現異常。那陣子詭異的靜默,是他們互相商量來著。最後五個人同時行動,就證明他們的意見相一致。

  為此,我相信了這說辭。因為別人信不過,小武和阿邦我是絕對信任的。

  可是,我怎麼就這麼大意,沒留神曹遠芳掉了蒙面巾?其實也不能怪我,她突然發現了我的身份,我慌了神是正常的。說到底,一切全是那個草包美人的錯!穿夜行衣就夜行衣吧,半路上幹嗎摘掉面巾。還掉在地上沒發覺?難道,她當時是被我男名女身而驚的?

  「紛紛,原諒我們吧。」公羊瀟灑又說。軟聲軟語,「男人間。就算衣衫不整,看一眼也沒關係啊。你不就是因為頭髮沒梳,模樣像個姑娘,損了太子的威風而生氣嗎?」

  我心裡一跳,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他話中有話。偏偏,他說得極為自然。看不見他的臉,卻感覺到他的「真誠」。

  而我腦子正混亂。又剛剛自責完,乾脆不再糾纏,順坡下驢的揮揮手,「好吧,是我太衝動了,先生、學長、同學們請原諒我。可是,也不能全怪我,因為我真的嚇了一跳,感覺受到了冒犯。你們,也要負上一點責任。」

  不謙虛的講。這是我的一個大優點:我從不認為道歉是示弱,更不認為為君者不能道歉或者不能低頭。做人也好,做太子也罷。坦蕩磊落是我的惟一信條。而這事可大可小,我要堅持分辨出個子丑寅卯,就是太小氣。現在雖然火爆開頭,啞火結束有些丟人,到底沒有失了為君的風度,胸襟也顯得寬廣。最後,語氣撒嬌,誰敢再揪著問題不放?

  「是嘛,大家誤會一場。」阿邦立即接口。

  我連忙又客套兩句。看起來聽起來都穩穩當當,實際上如坐針氈。恨不得他們快點走。誰知道曹大小姐什麼時候醒過來?我武功不行,手勁上拿捏不準。不知道她能暈多久。

  還好,趙關大方的也應承了兩句,阿邦就張羅著大家離開。果然,還是阿邦最知我心意。

  倒是顧荒城,除了一句請罪的話,整個過程中一言不發,讓人怪不放心的。

  闖宮五人組一走,我立即從龍塌上蹦下來,撲到鮫紗珍珠帳外,四友圖大屏風後頭。

  曹遠芳很配合,仍然昏……呃,睡中。

  我蹲在她身邊,看著難得這麼老實的草包美人,情不自禁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又掐掐她的腰。瞄了會兒她的胸部,又低頭看看自己的。

  這時候,我的表現充分證明我雖然扮男人這麼多年,但沒有發生性別錯亂。因為只有姑娘家才愛比來比去,比長相、比性格、比功課、比家世,將來還會比老公。也只有女孩子,在這種節骨眼兒還有如此閒心。

  沒辦法,女性特點,荷爾蒙決定了男女看問題、看世界的角度不同。沒有正確不正確,就只是不同而已。

  「腦容量值這麼低,容貌值卻這麼高,這科學嗎?」我自言自語,對老天很不服氣。

  卻在這時,又聽到腳步聲,伴隨而來的,還有紅拂焦急的輕呼,「公……殿下!殿下,您在哪裡?您還好嗎?」顯然,進了內室卻看不到我人,急了。

  其實,我是被大屏風遮擋住了身影。

  「iamhere!」我來了串英文。別人或者不懂,但紅拂綠珠對我的怪裡怪氣已經習慣了多年,立即循聲而來。

  「怎麼了?你們……出了什麼事?!」我站起來,本來想先責備一下她們,卻臨時改了口風。只因綠珠臉色蒼白,似乎站立不穩。紅拂則扶著她,手腕上有鮮紅的血跡。兩人都衣衫不整,行動間非常狼狽,顯然有意外狀況發生。

  她們是我的秘密知情者,從小到大都認真守護著我,不會不知道我的寢宮內室是多麼重要的地方。只要我身在此地,她們從不會讓我落單。就連我睡覺,也必有一人值夜,就坐在外間的塌上,一邊做針線,一邊留意我有什麼需求。我不在宮中時,她們也必然輪流留守,有關我貼身的事務,全部親力親為,十年如一日。

  所以,剛才我心裡是有些不高興的,因為她們今晚居然讓我獨守東宮。若不是她們玩乎職守,都不在我身邊,曹遠芳怎麼會撞破我的身份?那五個男人又怎麼會直闖進來?但現在看到紅拂和綠珠的樣子,我驀然明白她們是受了傷害,以致於趕不回我身邊。一念及此,哪還有責怪的意思,只剩下震怒和同情了。

  「誰害你們如此的?告訴我,我給你們報仇!」我擰眉。

  我這個人,極為護短,很多時候幫親不幫理。雖然顯得幼稚、不公平,但很有人情味。

  綠珠憤然向地面一指,「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1 02:12 AM

第六十章 裝個夠本好了

  接著,三言兩句向我匯報了造成如此局面的前因後果:紅拂把我從國宴上扶回來,侍候我喝了醒酒湯、換了衣服、然後回塌上小憩片刻。期間,我自以為清醒,其實是迷迷糊糊的,並沒看到綠珠其實一直在外間,用紅泥小火爐給我煮著從城外十二姑娘山上運來的御貢山泉,只等我醒來好沏茶用。

  紅拂呢?注意到我在宴席上沒怎麼吃東西,酒倒喝了不少,怕我醒來後覺得餓,又怕我傷了胃,就去御廚房幫我熬粥,留綠珠守在外頭。那粥方子是藥膳類的,溫太醫的秘方,所以紅拂要親自煮。隨後,我在內間呼呼大睡,綠珠在外頭守著爐火。

  過了約摸一柱香的時間,綠珠突然看到有黑衣人闖進來,貌似刺客,一身的夜行衣,當場大驚失色。只是剛要大叫,那「刺客」就往她身上一點。也不知怎麼,她就暈了,到現在手腳還有些不聽使喚。不過在暈倒前,她奮力抓下「刺客」的蒙面巾。她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刺客」還挺憐香惜玉的,怕她直接摔在地上會疼,伸手扶了她一把。結果她看到,「刺客」是未來的太子良娣曹遠芳。

  綠珠暈倒時是在外間,醒來時卻是在寢宮的偏僻角落,大約是曹遠芳給運過去的。好巧不巧的,紅拂煮好粥後,正從那裡經過,沒看清地上躺著一個人,生生絆倒了,藥膳粥半點也沒浪費,全進貢給土地爺,碎碗碴子還割傷了她的手。

  看到綠珠昏倒在外頭,紅拂自然有不好的聯想,叫醒綠珠後,兩人都嚇壞了。怕我遭了毒手。偏她們暫時不敢聲張,只因我秘密太多,又覺得曹遠芳不敢大逆不道。於是急急忙忙跑回來,打算看看情況再說。

  「這賤人要對公主不利嗎?」綠珠憤然。在無人時。仍然喜歡叫我公主,而非太子。

  我搖搖頭,然後在兩個貼身宮女輕舒一口氣的剎那,又讓她們把氣提了起來,「但是,她知道了我是女的,當不了她的夫君。沒辦法,我只好先敲暈她。」言簡意賅的。把片刻前的驚魂及大發龍威的事說了說。

  當然,龍是烏龍,因為我錯怪了好人,還是一排五個。咳咳……

  「那怎麼辦?」紅拂急得五官都皺成團,「看樣子,她不是個省心的。要不……殺她滅口?」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綠珠立即捋胳膊、挽袖子,「奴婢來,免得髒了公主的手!」

  我不說話,只冷眼旁觀。見綠珠叫得凶,卻根本沒有膽量和凶惡之心。直到她比劃了半天掐的動作,卻一直不能付諸行動。恨得要哭時,我才伸手在鼻子前揮了揮,「得了,得了。此路不通。」

  這是條人命,活生生的,鮮花一樣才盛開的年輕生命!以我受的教育來說,認為沒有任何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隨意決定人的生死。任何生命。都是值得珍惜和尊重的。

  固然,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我沒有那種封建皇族的殘酷無情。如果我辣手催花,如果我如此保全自己。如果我自私自利的用別人的生命來遮蓋我的欺騙,我就是雙手沾滿罪惡鮮血的人,我就不配為君,不配為人,也不配,再重活在這個世上!若,我與我父皇的彌天大謊為此被揭穿,那是我們父女應該付出的代價。

  我三觀很正的。

  而且,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僕人。我是如此善良,綠珠和紅拂怎麼能不是?

  「要不,把她偷偷關在玲瓏閣?永遠不讓她出去。」綠珠出餿主意,隨後就發愁,「早知道挖個地道多好,不然這麼個大活人要藏在哪裡啊。」

  我要愁死的同時,差點氣樂了,「限制人身自由的事,本宮也不做。把她當禁臠?虧你想得出來?再說,她進宮一定有紀錄,我不相信她能從宮外一路靠武功偷闖。所以,她若莫名其妙的消失,到時候宮內宮外找起人來,你們不覺得反而會把事情鬧大?」

  「那公主的意思呢?」紅拂的手,無意識的揪著胸口的飄帶,「殺也殺不得,關也關不得。」

  我低下頭,見曹遠芳仍然人事不知的樣子,直覺上就很假。我能有多大力氣?又沒敢下死手,怕真敲死了她,她不可能還沒有意識吧?她不是武功很高嗎?聽說高手有護體真氣,就算一時不察著了道,也會很快恢復吧?

  「我想想。」我假意沉吟,來回踱步,「無意間」踩到曹遠芳的纖纖玉手,「不小心」全身力量都壓了上去,還碾了碾。哈,這臭丫頭真硬氣,居然忍著不吭聲,不愧是「俠女」啊。不過嘛,人對疼痛的反應是本能的,除非受過特別變態而有針對性的訓練,否則無法控制機體的自然動作。這不嘛,曹遠荒的睫毛抖了幾抖,嘴角也抽了抽。

  我心裡大樂,有著報復的快感。

  小爺只是碰了你的胸部一下,明明是無意的,你當場就要追殺我。定親定了你,與本宮也沒有干係,你不找道德真人理論,卻跑到國子監,用小刀威脅我,劃破我脖子上的油皮兒。今晚,要不是你多事,怎麼會揭破我的秘密?

  曹姑娘啊,這一切都是你的錯,現在裝死是吧?裝個夠本好了!

  據我估計,她是才醒不久,也在想對策。畢竟紅拂有點武功底子,她不是純白痴,很明白現在想跑走,想做到即不傷人,又不驚動侍衛是不可能的。

  她在等機會,我卻怎麼能給機會?

  我一邊好像很為難的樣子,一邊對紅拂和綠珠打了個手勢。

  十年朝夕相對,我們主僕三人算得上是心念相連。所以紅拂和綠珠立即正確明白了我的意思,毫不猶豫的飛撲於地……面上的曹遠芳。一個壓身,一個抱腿,死死的用力纏住,把鎖字訣貫徹到底,我不開口,她們是絕不會撒手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2 09:16 PM

第六十一章 矮油,回合制啊

  在這種情況下,曹遠芳再也裝不下去了。她如果還能不動如山,我就服了她,從此以後跟她姓,改叫曹紛紛了。只是她掙扎,卻哪裡掙得脫?至少,短時間內不行。

  「想誅九族的話,就鬧騰得動靜再大點。」我站在一邊涼涼的道。

  「要我死?你也得不到好處。難道,你不怕我說出你的秘密?」曹遠芳惡狠狠的,聲音卻不由自主的壓低了。別說,這樣一來,還真顯得有些陰森。

  「怕你啊。」我擺出流裡流氣的樣子,一臉非常光棍的表情,「是,本宮以公主之身冒充太子,是欺瞞了天下人。可是頂多,就是把本宮和我父皇圈禁起來。我們公羊家的人,身上有真龍之血。哪個敢傷?但曹家怎麼相同呢?何況還能把老顧家捎帶上。這麼跟你說吧,本宮這個人,最怕別人跟我比狠,大不了一拍兩散,看誰更倒霉些。所以,有本事你就嚷嚷開,試試本宮能不能拉上曹家和顧家墊背。紅拂、綠珠,放手!」

  我撂狠話,其實也只是狠話而已。我威脅的事,並不一定做得到,而且也不會去做。我真倒霉也沒關係,怎麼可能為此把整個大燕的前程都毀了。我是那種公報私仇,目光短淺的人嗎?

  但,嚇唬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拚命說大話,壓寒氣。對方若是不聰明,就一定會被鎮住的。

  曹遠芳,外表是個冷美人,心地也蠻好的,只是腦子……真的不能算靈光。而剛才治住了她,如今卻又放開她,只是因為曹遠芳衝動而魯莽。我既然不想殺她,就得逮機會說些話,好讓她心甘情願留下。彼此「談談」。

  「你以為我不敢走?」曹遠芳得了自由,立即跳起來。身輕如燕,姿態優美。我看得讚歎無比,我國學武術,果然博大精深,如詩如畫。

  不過,曹大小姐隨後捂了下後腦,疼得臉上一顫,之後憤怒的瞪我。有點破壞美感。

  我毫不心虛。敲暈她是自衛,採用卑鄙手段是不能力敵,只好智取。所以,再正當不過了。

  「你當然敢,你曹大小姐自小入山學武,如今學成歸來,渾身俠女風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嗎?武力威脅體力上比你弱的人,做事隨心所欲,還不顧閨譽。夜闖太子深宮。」不僅不心虛,我還諷刺,「只管做。不管對錯。只求自己痛快,哪理別人死活。只問本心,全不管他人倒霉。凡事只看過程,至於後果嘛……反正拍拍屁股走人,愛誰誰。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如此,可不正是『俠女』風範嗎?好啊好啊,本宮給你鼓掌,以表示敬佩。」

  連串的挖苦刻薄話。劈裡啪啦的說出來,連草稿也不用打。聽得紅拂綠珠滿臉崇拜。公主殿,不。太子殿下這文采,真是風流啊,多少才子也比不上。

  而本太子我,嘴巴這麼毒,其實只為了激將。對付衝動的人,這招最管用。

  果然,曹遠芳先是怒視我,好像要和我比眼睛大,隨後就冷下臉,不但沒走,反而徑直走到桌邊,坐下了。還一幅:你不給我說明白,本小姐今天還就不走了的態度。

  我心花怒放。

  計策對了!有的談就好!

  面兒上,卻只哼了聲,仍然端著大燕未來繼承人的款兒,「怎麼?不走?」

  「我留下,要聽聽『假』太子殿下要怎麼發落我。」曹遠芳正義凜然,看樣子好像要英勇就義似的。

  「算你聰明。」我冷笑,做出紆尊降貴的樣子,也走去桌邊。

  當然,我的排場要大多了,紅拂快走快腳的上前,拉出椅子,還用帕子擦了擦,其實椅子根本纖塵不染。而綠珠則倒了茶給我,又站在我身後助威。

  兩人的行動相當之狗腿,直到我大馬金刀的坐下。

  「先說說你幹嗎來了?又是怎麼混到我的寢宮?」我問,並不直入主題,而是力求掌握話題的主動性。

  曹遠芳似乎不願回答我,可到底還是說了。原來,她是打著向我母后進獻一件皮裘的名義進宮的。說是她當年在山上親手打到過一頭白老虎,皮毛極為珍貴。聽聞太子殿下怕冷,特意送入宮中。

  全大燕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向來「拒絕皮草,遠離殺戮」,倡導「保護動物,禁止破壞生態平衡」,她卻送這個,豈不是擺明她根本對自己未來的夫君不用心?況且,還說自己親手打的,給人的感覺只能是:多凶悍的母老虎,連真老虎都讓她宰了!於是,愛子心切的大燕皇后本來不想接見,但為這兩樁原由,忍不住叫她來訓斥教導,想讓她變得賢良淑德,舉止溫柔。

  唉,母后哇,你怎麼忘記你寶貝兒子是女兒,是西貝貨的太子,本來就不能娶人家,那人家是三角方塊還是叉,與我哪有半文錢的關係!

  而曹遠芳雖然腦筋轉得慢,但為達目的,倒也很用了些心思。最後成功的藉機入宮,並留到很晚。國宴開始後,帝后都忙碌起來,就沒留心她,派來送她出宮的小太監也在半路上被她打發走了。隨後,她就偷偷藏起來,最後潛到東宮。

  外人入宮,身上的服飾和所攜帶的物品是要受檢查的。曹遠芳真行,衣裳是雙面穿,正面大紅大紫的豔麗,反面是黑色,到時候把袖口紮緊,外裙脫掉,再蒙上藏在腰帶中的面巾,立即大變樣。

  「好高級哦。」我不禁驚嘆,情不自禁伸手拉曹遠芳的袖子,觀察她的衣服。

  雙面穿,在現代很普遍,但這是古代大燕啊。這理念也……這也太超前了吧?

  曹遠芳毫不客氣的扒拉掉我的爪子,氣得紅拂綠珠一陣怒視。她卻不理,仍然是視死如歸的神情,揚著下巴對我說,「我說完了,輪到你了。」

  矮油,回合制啊。

  我被曹遠芳喜感但有效果的入宮方式逗得心情大好,臉色緩下來,故意很流氓腔的問,「你想盡辦法接近我,還裝扮成刺客的樣子,是想謀殺親夫,好以後跟你的姘頭顧荒城雙宿雙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2 09:17 PM

第六十二章 她好,我好,大家好

  「我才沒有!」曹遠芳怒答,真是聲若洪鐘,臉色卻豔如桃花。

  我掏掏耳朵,下意識的看了看門外,對兩個貼身宮女道,「你們去外間守著,此間的談話不能被外人聽到。順便,綠珠找點活血通絡的藥吃,太子良娣可能是點了你的穴。紅拂,你去處理下手臂上的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時間長了會留疤的。」

  紅拂和綠珠本不想離開,因為良娣同學是危險分子,動不動喊打喊殺。但我眼神堅決,她們終究沒有違背命令,規規矩矩施了一禮,到外間去了。

  她們的身影一消失,曹遠芳就冷笑道,「你對身邊人倒好。」

  「敢情在太子良娣眼裡,本宮也有優點啊。」我目光爍爍,以冷笑頂回她的冷笑,又極不著調的來了一句,「出宮時把夜行衣留下,回頭我讓綠珠也給我做一套。」

  「我穿夜行衣是為了行走方便,免得被人看到!」

  「你穿夜行衣是做正事,我就只是為了玩?」我反嘲,「還是說,怕被人看到什麼?謀刺東宮太子?殺我是正經事?」

  「我沒想要殺你!」曹遠芳生氣了,似乎我這樣說,侮辱了她的人品,「我是想找個機會好好和你說,要你立即和我退親!我又不喜歡你,何況……何況……你是女的!」

  「見到我之前,你可不知道我是男是女。」我堵她的話頭,但隨即口氣一軟,「你不是存了殺心就好,我覺得,你雖然笨蛋,可心地不壞。」

  「你說什麼?我笨蛋?」曹遠芳氣得要拍桌子。但緊急停頓,手就揚在半空,僵著。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

  「你笨蛋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你犯不著再重複我的話。」我放慢語速。以顯示以下半句話的重要性和真實性,「再者說了,本宮對你抱有善意,否則……在你昏迷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殺人滅口,何必這時候再和你廢話!」

  聽到了嗎?小娘皮。小爺我救你一命,現在是你報答的時候了。

  「是你先打昏的我,還是在我背後。哼,無恥!」

  「不是我在你背後下手。是你拿背對著我。」忽然想起前世很著名的一本書中的台詞,很無賴,但很好玩。無恥?恥你老母!

  「明明是你以強凌弱,衝撞本宮在先。按律,問你死罪都可以。」

  救一條、殺一條,加起來,兩條命了哦。

  「你是女的!」

  「那是我的事。」我偷換概念,為求把曹遠芳繞亂,「難道因為我是女的,不能娶你。你就要殺掉我?」

  「不是不是!我才不會那麼沒品!」

  「我是女的,傷害到你什麼了?」

  「沒……」

  「那就替我保守秘密!」

  賓果,目的達到。

  曹遠芳愣住了。不知什麼原因,對話進行到了這裡。

  見她茫然,我趁熱打鐵,先是嘆了口氣,搞得自己很是苦大仇深,「你以為我很喜歡冒充太子嗎?難道做我的天之嬌女的公主不好嗎?難道,我不知道紙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我的秘密會被人發現,我和我父皇會陷入天大的麻煩嗎?我有苦衷的。你若真心存正義。至少得聽我解釋解釋。練武功,首先就是武德修行不是嗎?就算衙門。在定罪之前,也要給犯人說話辯解的機會。」

  我一直很囂張。態度強勢,此時略微示弱,連自稱也從「本宮」改為「我」,讓曹遠芳說不了拒絕的話。況且,她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冷靜下來,應該也是好奇的。

  「為什麼?」她問,眼神中有戒備,但至少肯聽我說,「為什麼要以公主之身冒充太子?」

  「為了大燕!為了大燕的百姓!」我一臉正義,其實心中也真的無私,「你該知道,我父皇子嗣艱難,可他不願意三宮六院,只為生個兒子,卻辜負我母后,更蹉跎多少女子的青春。」

  先給我父皇刷上一層金光,雖然我說的是實情,對曹遠芳也沒虛情假意,但說話還是要講究技巧。曹遠芳是懷春少女,為人是一根筋了點,卻自負正義,而且專一的男人,是女人就會愛戴的。我這樣的開場白,能先給她一個好印象,為談判打個好基礎。

  果然,她點了點頭,由衷的道,「皇上的品德,真的讓臣女欽佩不已。」

  「可是,好人卻總是會被壞人欺侮。」我憤憤的,再給公羊瀟灑的老爹潑墨,「你該知道一字並肩王覬覦皇位,我父皇若沒有兒子,他就要奪取江山。其實,只是個龍椅天子位罷了,我父皇還真不看在眼裡,可大燕在他的治理下欣欣向榮,百姓安居樂業,這是不爭的事實吧?」

  曹遠芳再度認真點頭,令我心生無比的驕傲。

  父皇給力啊,您的功績,別人無法抹殺。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有站著說話而不必彎腰的底氣和決心。

  「相反,公羊明卻是個窮兵黷武之輩,非常好戰,曾經試圖推行全民皆兵,建議改糧田為馬場。正是為此,我父皇不能因為沒有兒子而退位,他是怕大燕落在一字並肩王之手,斷了百姓的福祉和利益啊。」

  「那……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曹遠芳開始為我父皇著想。

  「至少再過一段時間,等大燕江山更穩固些。」這句我是胡掰了,因為我們父女現在是騎虎難下,只能一直向前,誰知道將來會如何,「那時,就算皇權交迭,也不會引起動盪。」

  我說著,站起身,上前握住曹遠芳的肩膀,無比誠摯地說,「所以你明白嗎?這個秘密如果過早揭破,會有什麼後果?朝堂上,有死忠於我父皇的,自然也有一字並肩王一派的。若政權不能順利而平穩的過渡,兩派必會爭鬥不休。你想,房屋的上層塌倒,下面的人能獨善其身嗎?正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倒霉的是誰?還不是最底層的百姓!你是俠女,心裡應該裝著人民幸福和天下安定。為了這些,你好好想想,能揭穿我嗎?可以揭穿我嗎?」

  「這……這……」曹遠芳聽得臉色發白。

  由此,我更確定,這是個愛國而且有正義感的姑娘。也由此,我跟她的談話不再是單純的忽悠她,而是真誠的擺事實,講道理,談交換條件。

  最好能多贏,她好,我好,大家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3 10:21 PM

第六十三章 青春疼痛

  掰開了,揉碎了,我給曹遠芳分析當前局勢和以後的展望。正面、反面、側面,都說透徹了。只說得我口乾舌燥,筋疲力盡,她的神情終於從茫然走向清朗。

  可最後,她仍然執拗的揪著一條不放,「可是你這樣做是欺瞞天下人,終究是不對的。」

  真不愧是看上老顧家的姑娘,天生帶著顧家的認死理兒。

  「五年。」我伸出手掌,很認真的承諾,「五年,這樣事必然會解決。我只求在此之前,你能保守這個秘密,是為我,為皇上,更為了大燕的穩定和天下百姓的安康幸福。」

  這,也是我給自己和父皇定下的期限。

  曹遠芳事件給了我啟迪:不要幻想秘密會永遠被掩蓋,那是自欺欺人的。哪怕逼自己,也要定下解決的期限。沒有人,可以背負著沉重過一輩子。傷口若不及早治療,或者不早點暴露在陽光下,時間拖得越久,最後暴發的破壞力就越大。

  所以,我定下這五年之期。

  「你說話算話?」曹遠芳眯著眼睛看我。

  我笑了,「五年後,是我迎娶你入宮的日子。你覺得,我可以娶你嗎?那時,秘密自然大白於天下,或者有了好的解決辦法。那時,我就自由了,你也自由了。」

  聽說不用嫁給我,曹遠芳很開心。

  太子是女孩!這秘密對於直腸直肚的曹大姑娘來說,要保守實在是很辛苦的。而不用再嫁給我,似乎是對她最好的獎勵。

  但為了表示誠意,我又主動提出給予的更大獎勵,「還有……」我笑眯眯的,完全是閨蜜的態度。「我知道你喜歡顧荒城,可說句你不愛聽的,他對你只是兄妹之情對吧?」

  「師兄……師兄只是……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上。」聽我這樣說。曹遠芳立時就變得窘迫。

  「事業和愛情並不衝突的。」我很善意的表示,「如果你願意。我會幫你,也幫他看清你的好。就算他仍然是死牛腦袋不開竅,在我卸位之前,我會讓父皇下旨,給你們賜婚。他那個人很正經,只要成了他的老婆,你再用點心,他慢慢會從心底完全接受的。」

  「真的?」曹遠芳從椅子上彈起來。驚喜得要暈倒的樣子。

  我鄭重點頭,「君無戲言。」

  如果說之前,道義和正義令曹遠芳答應給我保守秘密。那麼此時,我的承諾會讓她更緊的閉上嘴巴,就算在睡夢中,就算對顧荒城,她也不會洩露半個字。

  這並不可恥,也不是利誘,是我們彼此承諾,也有了各自的目標。是雙重保護。再者,我一直對必須有人「嫁」給我感到內疚,因為男女之間的幸福。我給不了。可是為了掩蓋身份秘密,卻不得不犧牲了這些姑娘的青春。現在好了,我能安排曹遠芳的未來幸福,算是彌補了吧。

  當晚,曹遠芳宿在了玲瓏閣。第二天一早,由綠珠偷偷送出宮,紅拂又去消了她出入宮的紀錄。而我打算此事不告訴父皇和母后,何苦讓他們擔心,只對父皇委婉地提出。希望積極想辦法,找機會把事情從根底下解決。因為五年後。種種矛盾就更激化了,再不能渾水摸魚。

  父皇答應了。我也放開心胸,再度回國子監上學。

  而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也促使我思考和審視了自己。然後我發現,我的心境豁然變得開闊許多。從前,我每天都擔心被揭穿身份,就連做夢,也經常被嚇醒。我也好,父皇也罷,被這個天大的秘密壓得喘不過氣,只想著怎麼遮掩,事實上卻沒有努力解決。

  現在,我想開了、想通了。

  該來的終究會來,擋不住也摀不住,怕有什麼用?但是,在還沒來時,我要做好自己的份內事。我不能為了秘密而活,也不再為了秘密糾結。總之我現在是燕國太子,我就不能再渾渾噩噩,要盡自己的職責,承擔自己的責任。一日為太子,就要對得起這個稱呼。每天活在提心吊膽中,那是束縛自己的心靈,浪費自己的生命。

  說句粗俗的:不要佔著茅坑不拉屎。

  而人的內在變了,外在的精神面貌也會跟著改變。過了沒多久,就連最後知後覺的小武也注意到了我的不同。

  那天是十月十五,初冬時節。不過因為今年天冷得比較晚,還是深秋那種微冷但舒爽的好天氣。未時的陽光正明媚,我們三個照例待在國子館我的房間內。要知道每逢初一和十五,學裡就只上半天課,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

  「紛紛,你最近很積極努力啊。」小武伸出蒲扇大的手掌,摸了摸我的額頭,「是不是上回十二姑娘山遇險的後遺症?腦子摔得壞掉了?」

  我打掉小武的手,笑得嘰嘰呱呱,「你腦子才壞了,我正常得很。哦,我明白了。某差生開始學好,其他差生就會變得恐慌,因為沒人陪著墊底丟人了嘛。」入秋後,我的衣服依舊裡三層、外三層的套著,卻再不必熱得煩躁,心情自然也是大好。

  小武這傢伙,我隨口說說的,他卻認真想了想,然後點頭,「好像是有點這樣的感覺,改變使你陌生。」

  「哪有陌生?我不還是我?」

  「你要努力向上,至少得告訴我一聲。我和你一起努力,咱們三個總得保持步調一致才行啊。」小武很認真,「千萬千萬,不要不聲不響就變成別人。我祖父常說,不同類的人,就必然要走不同路。」

  「說這話不覺得臊得慌嗎?」我嗤笑,「阿邦的功課從沒跌出過前三,除了武學課,所有先生都喜歡他,又哪裡跟咱們是一類。可是,他不是一直和我們在一處混?」

  「我希望,咱們三個能永遠在一起。」小武很認真,「可你變了,我就覺得你要離開。」他抓抓頭髮,「要是時光能停住,我們不長大多好。」

  陡然,話題有些傷感。

  這就是青春的疼痛吧?那種沒心沒肺的快樂,早晚有消散的一天。可那就怎麼樣?就算海枯石爛,我們的友情是真實存在的,就永遠在時間長河的某處,任誰也無法抹去。

  哪怕,是時間。

  哪怕,是流年。

  哪怕,是成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5 07:40 PM

第六十四章 憑什麼你娶

  「呸,說什麼離開?」我甩頭,把那一絲突如其來的悵然丟開,故意大大咧咧的道,「說得好像我很快會死掉,或者……」鬼使神差的又加了一句,「或者,變成個姑娘。」就算是想開了,敢於坦然面對了,仍然下意識的會拿這種話題出來試探。

  「你如果變成個姑娘倒好了。」小武豪氣的一拍胸脯,「我娶了你回家,那我們就真能永遠在一起了。到老死,也得埋在一個墳墓裡。」他這個人,就像正午的陽光,陰雲遮擋不了太久。

  「憑什麼你娶?」阿邦突然插嘴。

  他本來坐在旁邊,一手翻書,眼睛在書頁上快速瀏覽,一手拿著扇柄,無意識的輕敲著下巴,好像根本沒注意到我和小武的聊天崆。此時,卻頭也不抬的搭話道,「還是我比較帥一點吧?從國子監女生部的人氣值就看得出啊。紛紛要嫁,自然是嫁我。」

  「憑什麼?憑本小爺英姿颯爽。」

  「本公子憑的是玉樹臨風,外加智慧通達。哈,二比一。」

  小武瞪大黑白分明的豹子眼,對上阿邦透綠秀氣的狐狸目,僵持片刻,相對大笑。

  「都別臭美了。」我一時氣苦。

  玩笑話而已,他倆的回答卻讓我心驚。當我的身份終於大白於天下的時候,他們還會這麼說嗎?責怪我騙了他們,還是覺得曾經和女孩如此生死相交,會跌了自個兒的身份?大燕的風氣再開放,重男輕女之風也是很嚴重的。不然,我幹嗎要冒充?而那時,他們會恨我嗎?

  「本太子若是姑娘,就會由皇太子轉變為皇太女」忍不住,我還是要刺他們一句,「皇太女不下嫁,只會娶夫。你們誰能放棄名譽地位,放棄遠大抱負,甘心做皇太女背後的男人?」

  阿邦和小武面面相覷,最後阿邦習慣性的拿扇柄敲我的頭,「你又不是皇太女,操這沒用的心幹什麼?快看書,不是要奮發圖強嗎?光態度積極,上課好好聽講有什麼用,你要複習和鞏固。孔聖人都說了:溫故而知新。」

  他一臉正氣,我和小武齊齊「哦」了聲,又很聽話的齊齊把書打開。可不足片刻,小武就像屁股底下長釘子似的坐不住,低聲問我,「皇上不是給國子監提過字?」

  我點頭,「嗯嗯,德、智、體、美、勞,五個字,要學子們全面發展。」

  小武一拍手,「對嘛,體力也很重要。紛紛,你身子這麼單薄,將來登了大位,怎麼適應每天繁重的政?。走,跟我去踢一場蹴鞠,鍛鍊鍛鍊體質。」

  我一聽,立即來了精神。我不愛體育課,也不喜歡跑一身臭汗,但是……長期混日子的學子突然努力起來,天天對著書本,一時有些不適應也是有的。和看書比起來,在外頭胡亂跑一氣,似乎更有吸引力。

  只是,我才站起來,阿邦仍然不抬頭的說了三個字:不許去!

  我是皇太子,無法無天的淘氣榜第一名。小武的武力值超高,基本上除了公羊瀟灑,沒人打得過。而且,我們都是混橫不說理的,卻不知怎麼,但凡阿邦板著臉說話,我們都自然而然的聽從。於是,我輕咳了聲,又緩緩坐回椅子上,還拚命給小武使眼色。

  小武嘟嘟囔囔,只發出不明所以的音節表示不滿,卻聽不清說的是什麼。好在阿邦又找補了一句,「再溫習半個時辰,然後大家一起去。」小武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也幸好我們溫書了,因為轉天的歷史課,先生居然突然進行了一次小考。除了幾個像阿邦這樣的好學生,班上其他人都驚慌失措,欲哭無淚。我卻得意洋洋,小武也覺得幸運極了。

  其結果,可想而知:阿邦不出所料是第一名,趙關第三。我的成績中等偏上,小武奇蹟地擺脫了吊車尾的命運,居然沒進前五。當然,是倒著數的。於是,這事在學裡炸開了鍋。

  起先,我並沒有介意。成績好的話,就算是差生也會感到自我滿足。人都有榮譽心,不是嗎?人在得瑟的時候,外界有反對之聲,會更增加得瑟者的快感。再說,我問心無愧來著。但過後不久,我驚訝的發現,這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居然有越鬧越大的趨勢。

  最初只是很多同學不相信我和小武的成績,後來就有人跳出來質疑我們成績的真實性。鬧到現在,更有一個以前顧太師為榜樣和目標,打算將來當官後文死諫,外號「木頭」的學子跳出來,憤然控訴,說先生給特權階級方便,我和小武提前知道有考試。甚至說,我們提前知道了考試的題目和答案。

  這是什麼行為?作弊!照國子監的學規要怎麼辦?開除!

  所謂謠言,總是當事人最後一個知道。所以當我和小武聽到消息時,這已經是全國子監茶餘飯後的話題了。如果不是有女生部的同學被阿邦的美色所迷,偷偷跑來告訴他,我們還被蒙在鼓裡,仍然傻呵呵的為成績提高而開心,打算再努力一把的。

  所以說,得到肯定是多麼重要的心理條件啊。那會促使落後的人,主動而努力的向前追。

  當然,國子監的官員和先生們倒還不知道此事。上過學的人都懂,雖然身處一個空間,但學生和老師是完全不連通的兩套系統。各有小世界,都自行運轉,「理解萬歲」這種事只在傳說中出現過。

  「這是妒忌,徹頭徹尾的妒忌!」 我氣得暴跳。然後,又委屈得不行。

  這年頭,想學好這麼難嗎?真是風刀霜劍嚴相逼!阮鈴玉都說了:人言可畏!我們自己的努力,就隨便被人輕視和誤會了,也可以說直接被潑了髒水,脾氣多好的人也會憤怒的。更何況,我和小武都是以頑劣著稱的,本來就是兩塊爆炭。

  「看來,是最近小爺想做好學子,行事太收斂了。」小武捋胳膊,挽袖子,「王霸之氣沒有散發,那群小子就以為小爺好欺侮。作弊?這是人品問題!小爺寧願敬陪末流,次次回家都讓祖父拿著棍子追打三五條街,也沒在學業上騙過人。不會就是不會!說我笨,說我不用功,我不怪你,說小爺人品差,是個偷學問的賊,小爺必不與他干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5 07:41 PM

第六十五章 明明豬比較可愛

  「你要干嗎?」阿邦閒閒的用扇子搧風,雖然已經入冬了,這行為也沒讓他顯得二百五。

  要知道,諸葛亮同學的羽毛扇,不也春夏秋冬一直搖啊搖的嗎?到了他們這種頭腦聰明的等級,扇子的基本功能已經被弱化。它表現得只是一種符號,個人的標誌性象徵。

  「很明顯,我要揍人。」小武聳聳肩,看起來很高興。這個有暴力因子的娃啊,只要跟動拳頭有關的事,對他來說都是快樂的。

  「揍誰?」阿邦又問。

  「誰背後傳話,我就揍誰。」小武一臉理所應當,「大家都是男人,何況還是全大燕的最高學府,國子監的學子。這幫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不僅忌賢妒能,失了我大燕學子的風範,而且大嘴巴,亂傳話。國子監在他們眼裡成什麼了?無知鄉婦們聚集的菜場嗎?不經調查,就人云亦云,文人風骨又何在?他們沒事時,怎麼不多針砭一下時政,不好好研究一下三國之間的經濟和軍事聯繫,不探討一下國計民生,不琢磨怎麼做好學問?長此以往,未來大燕在這幫人手裡會變成什麼樣?」

  「說得好,少年!」我大聲喝彩,沒想到小武有一天會說出這樣擲地有聲的話來,而且是長篇大論,換做阿邦還差不多。

  小武得意,但下句話卻漏了氣,「小爺不就沒考倒數第一嗎?你看把那些窮酸氣的!怎麼著?小爺我活該就得墊底啊。」

  「因為你從來沒表現出羞恥心。」我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也覺得有些情有可原,「上回你記得不?你最後一名,還哈哈大笑著說:哎呀呀,老子也不容易啊。得倒數第一不難,永遠得倒數第一才是最難最難的啊。」

  「我有嗎?」小武抓抓後腦,隨後又拍胸脯,「就算有吧。但小爺自己說可以,別人背後抵毀就是不行!」說完,就要衝出去打人了。

  國子監禁止鬥毆打架,但因為有武學比賽一說,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只要不出大事,就說是切磋武藝了,誰理你學武生對陣的是文科生啊。況且,小武這種前科很多,就算真被追究的話,也不過是被他爺爺、奉國將軍拎回家,侍候吃一頓木棍燉牛肉而已。

  他習慣了。

  但我覺得,這事以武力解決有點不好。而阿邦的反應力一向快於我,所以先一步攔住意氣風發的小武,很鎮靜地道,「先別急!」

  「我能不急嗎?背後說人閒話,就要有被打的覺悟。紛紛有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小武晾開嗓門,「我就從那個什麼叫木頭的打起。要做『文死諫』的忠臣,青史留名?小爺先讓他『文死賤』!」

  「你們不覺得,這事鬧得這麼大,似乎有人煽風點火嗎?」阿邦不理小武的叫囂,轉過頭問我,「照說,有些學子不信任你們的成績,頂多就是背後嘮叨幾句就算了。也不是什麼關係到命運的大考,犯得著這麼丁是丁,卯是卯嗎?我倒覺著,總透著這麼一股子借題發揮的勁兒。」

  我心裡一驚。

  是啊,此事可大可小。往小處說,不過是學內小考是否作弊的問題。往大外說,此事發生在我和小武身上……就變成了太子黨弄虛作假,大燕最高學府的先生和教官諂媚權勢,故意放水……這樣的謠言,甚至不值得去解釋,但對名聲的損害,是潤特細無聲的。

  正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若我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朝臣們會怎麼看待大燕未來的天子?不誠實、不信義、無尊嚴、無品德的人?百姓對國子監選拔的人才還怎麼會有信心?全無真才實料,憑權勢就可以決定成績?

  「是趙關做的吧?除了他,有誰這麼無聊?」小武皺緊眉頭,「損害大燕的形象,破壞國子監在天下士子和百姓中的公信力,對別人沒有好處。除非是他,他是齊國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老早看他不順眼,扮豬吃老虎。都已經讓人發現了,還裝什麼天真無害!再說他也不像豬,明明豬比較可愛。」小武不傻,只是不愛動腦子,此時,倒是一下子抓住關鍵。

  我想想,深以為然。趙關有動機,也有那個能力。別看他好像獨自來我們大燕的國子監留學,其實身邊明線暗線無數。到底他是齊國太子,身份貴重,身邊侍候保護的人不會馬虎。加上他總是給我使絆子,這件事被鬧大,真可能是他的手筆。

  但阿邦卻搖頭,「受益者太明顯了,如此做等同於交惡。趙關不是白痴,他什麼身份?代表著大齊。所以,他確實事事針對紛紛,卻不會讓自己成為靶子。」

  「那還能是誰?」小武煩躁地扒了扒前額的碎髮,「難不成是公羊瀟灑?他可不像是動這種小手腳以破壞大局的人。大燕形象受損,國子監名聲壞了,於他有什麼好處?」

  「謝謝你這麼說。」一個聲音突兀的插進來,「沒想到,小武倒是我的知音啊。」

  我和小武本能的閃開兩步,循聲向上望雲。

  阿邦還穩得住,一手拉我們一個,哼了聲道,「王世子殿下,偷聽別人說話這種事,實在很失風度吧?」

  「你說得太客氣了,明明是無恥加無恥,那個……無恥!」小武的詞彙量匱乏,只好連用三個相同詞兒,以表示語氣加重。

  我沒吭聲,但心臟猛縮,就像心裡落下個刺蝟,這小東西還滾了幾滾,害得我滿胸腔都紮紮的不舒服,身子情不自禁的繃緊。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那天,公羊瀟灑緊貼著鮫紗珍珠帳站著,五官和身形印在紗上,那似乎就要觸碰到我的感覺。

  說起來,最近真的很少見他,上回闖宮事件,他也是露了一面就走了。

  「這是公眾場所,並不是你們誰的房間。」眼前白影一閃,公羊瀟灑從假山上跳下來,「是我先到這裡的,正躺在上頭舒舒服服曬太陽。今天天氣很好哦,誰知道你們過來講心事。我不想聽,卻架不住聲音往耳朵裡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6 08:15 PM

第六十六章 惡魔與天使的混合體

  我們三人對視,都很懊惱。

  此時,是午休時間。此處,是國子館外頭的小花園,本來是學子們休閒娛樂,抒發情懷的地方,誰知道這麼陡峭的假山上面,還有個大活人?而且,我們也不是約好談作弊事件的。只是恰巧知道了謠言的傳播,又恰巧走到這裡,脾氣剛好爆發出來而已。

  「若是真君子,我們開始說話時,你直接現身不就好了?」我忍不住反駁。

  「我不是偽君子嗎?」公羊瀟灑突然彎下身子。

  他比我高好多,突然做出這種舉動,身高和氣勢上的壓力,迫得我與他面對,我的眼睛一下就撞進他的眸光中。那裡面波光灩瀲,看似戲謔,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閃爍。

  別燒盤!別燒盤!我拚命壓制自己往上衝的血液,告訴自己不能在他面前臉紅。

  「好吧,因為我是你的表哥,我可以放水,在你們開始說話時就提醒你們有外人存在。但別人呢?若正好躺在假山上的是別人呢?他會順你的意?」公羊瀟灑向前慢慢踱步,害得我要不斷後退,以躲避全身被他籠罩,「隔牆有耳,你是要做未來大燕天子的人,這點謹慎小心如果也不能具備,又不能克制情緒,在恰當的時間地點說恰當的話……紛紛,你就危險了。」說著說著,他臉上清淡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見。

  我們三人沉默,最後是阿邦點了點頭,「王世子說得對,是我們大意了。國子監是做學問的地方,年輕人居多,可並不意味著沒有陰謀和小人。」

  小武上前,把我和公羊瀟灑隔開。

  至此,我才能正常呼吸。當然,表面上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那對作弊事件,王世子有何高見?」阿邦問道,「你在上頭聽了半天,不會不相信紛紛和小武是冤枉的吧?」

  我和小武都很驚訝,沒想到阿邦會和公羊瀟灑商量。

  因為正要離開,卻被阿邦的問話拉住腳步,於是公羊瀟灑就那麼站定在假山旁邊的小徑上。

  又因為角度的問題,正午的陽光避過一個山石尖角,迎面灑了過來,籠罩了公羊瀟灑的全身。那奇異的光景,造成了奇異的視角效果:他的身體四周,金光閃閃,好像承載了全世界所有的光明。而他影子,卻被襯托得愈發黑暗。

  他整個人,就像惡魔與天使的混合體。

  「事關我家紛紛的清白人品,必須要爭個清楚明白。再者,一個國家的教育,往往意味著它的未來。大燕的未來,怎麼能讓人瞧輕了去?」公羊瀟灑語氣嚴肅,但用詞仍然吊兒郎當的。

  什麼叫「我家紛紛」?我不是他家的!雖然我們都姓公羊,但血緣關係已經出了五服,而且皇室家族與覬覦皇位者,向來勢不兩立好嗎?

  「人心若有了偏見,再強有力的雄辯,也難堵悠悠眾口。」阿邦微微搖頭,輕愁的樣子真是好看哪。如果國子監女生部的學子們在,會忍不住尖叫 的。

  「紛紛不是常念叨一句話嗎?」公羊瀟灑側過臉,鼻樑挺直,額角堅強。

  看起來,有些寂寞的感覺。

  「我說什麼了?我平時說的話很多。你指的,是哪一句?」我努力錯開眼睛,接過話來。

  「事實,勝於雄辯。」

  公羊瀟灑對著我的時候,臉上總是會掛著笑容。哪怕這笑容極淺極淡,只是唇角和眼角的細微弧度,卻連嚴肅時,也透著一絲逗弄感,似乎我是他的小寵物。

  此時,他仍然是在這種表情下對我說話,「不管是什麼樣的謠言,在實力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的。他們不認同你的努力,質疑你的成績,你就讓他們心服口服好了。」

  「怎麼心服口服?」我追問。

  「反正不是靠拳頭打服。」公羊瀟灑諷刺了小武一句,「我的建議是,你們這些天好好的溫書學習,然後在公開場合重新考一次。眾目睽睽之下,題目由學子們臨時出。如果你的成績仍然達到一定標準,那誰還能廢話嗎?」

  「啊?還考!」小武發出哀嚎。

  我跨下臉,心裡伴隨著也叫了一聲。

  阿邦卻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那他們兩個可要吃些苦頭了,這相當於挑戰全國子監二年級的學子,不好好下點功夫是不行的。」公羊瀟灑說著,邁步離開,姿態瀟灑風流,當真是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我和小武面面相覷,狀若痴呆,欲哭無淚。

  上回小考成績上升,雖然我絕對沒有作弊,卻也實在有運氣的成分。剛學到的東西,正新鮮熱辣,還沒等著忘記就現買現賣,成績當然好了。

  可是現在,要明刀明槍的公開比賽,知識必須是真正紮實學到的才行。我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怎麼又有了高考前突擊的感覺?想想那脫層皮的可怕過程,我無比怵頭。

  不過我對作弊的態度和小武完全一致:那不是應付老師和考試的小事,而是人品問題。學習可以不好,功課上也可能會不努力,但至少不會為了成績,採取欺騙的手段。這種事做習慣了,還怎麼指望以後做事不投機取巧?如果全大燕的人都這樣,社會上的誠信何在?

  所以,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就……我咬了咬牙,丟給小武一個為國為民慷慨就義的神情。

  拼了吧!

  第二天一早,由阿邦執筆,我和小武簽名的挑戰書就貼在了膳食閣前頭的大公告欄裡。整體意思就是:鑑於大家對我和小武的考試成績有所疑問,所以本太子決定,一個月後和奉國將軍之孫武定國公開進行一次史學課的考試,當著全體同學的面,而且考題隨便出,只要在前兩年史學課本範圍內的。我們要以事實,來證明自身的清白。

  其實,國子監每一個區域都有公告欄,但選在膳食閣,是因為那裡的公告欄是瀏覽量最高的。畢竟有的學子不去這個地方,有的不去那個地方。但所有人,卻一定會到膳食閣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8 12:47 AM

第六十七章 怎麼能不誠實

  於是,八卦以風一樣的速度,迅速傳遍整個國子監,沒放過任何一個死角。隨後,在向外部擴散的時候,被以曹大祭酒為首的教官和先生們,聯手撲滅。我未來的岳父大人說得好:學內的事,學內解決。誰敢洩露出去,立即開除,而且牽連同好!

  其措詞之嚴厲、手段之毒辣、行動速度之雷霆,是國子監自建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堪比刑法中的株連九族。甚至,我親愛的岳父大人威脅要上書皇上,傳播流言者,有功名的立即革除。沒功名的,以後也不准再考!

  在學究們看來,傳八卦是很低級的行為,與學子身份不配。儘管,八卦人人愛,而且人人在傳。但,絕對不能承認,更不能被逮到。

  而由於教官和先生們處理得當,此事還真沒鬧騰到民間去,只在國子監內沸騰 。

  「太子殿下也太囂張了,居然挑戰全國子監的學子們!」

  「哼,目中無人,和傳說中一個樣。」

  「也別這樣說。太子殿下定是為了前些日子的流言所傷,氣極了,又無從辯駁。說起來這也不算是挑戰,頂多是想證明自己罷了。」

  「我倒佩服太子殿下的氣勢,敢為已名而戰!不愧是將來的大燕之主。」

  「對對,這事放我也忍不了。真當了縮頭烏龜,還有什麼臉面再冠以皇族之姓?」

  「切,你們怎麼確定那是流言?太子殿下的功課歷來不好,入學時成績勉強,去年又是連滾帶爬才升入二年級。所以,這回小考的成績,確實值得懷疑。」

  「嗯嗯,反常即為妖。太反常了!太反常了!」

  「那也未必是作弊,人家還不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嗎?」

  「住在國子館的,除了王世子,就是一群紈袴!太子殿下,哼,是紈袴中的紈袴!」

  「你不必這樣仇官仇富仇皇家吧?我看太子殿下除了淘氣了一點,不務正業了一點,喜歡調戲女同學了一點,身子弱了一點,長得娘了一點,品德上缺乏了一點。其他……也沒什麼缺點嘛。」

  「唉唉,各位,事非莫談國事。」

  「我等學子,就是未來國家之棟樑,難道看到不平事,不許說嗎?我管他是太子還是權臣富貴,我要以前顧太師為榜樣,冒著生命危險,直諫、死諫。」

  「快閃快閃,木頭又犯瘋了。當心,會傳染的。」

  「哈,我對一個月後的公開考還真是期待啊。」

  「你們猜太子殿下能得幾分?」

  「一百分的話……還有一個月時間,至少能得個二三十吧?」

  「若真是這分數,看太子黨還不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別出來了!」

  哈哈哈哈……

  學子們七嘴八舌,對此事的關注空前熱烈,比對學習有興趣多了。直到那根攪屎棍、掃興星的大*OSS木頭同學出現才漸漸散去。但那刺耳的嘲笑聲,卻迴蕩半天,真有繞粱三日,綿綿不絕之感。

  不過他們三三兩兩的聊天時,沒留意有三個校工正在附近掃地,個個認真負責的樣子,低著頭,雙手不停揮動。可惜,一直在掃原地,地是越掃越髒,耳朵卻支得比兔子還長。等他們走了,校工也沒有離去,其中一個更是氣得把掃帚頓在地上,又洩憤似踩了幾腳 。

  沒錯,此校工就是本太子我。不過穿了件灰撲撲的布衣,粘了兩撇小鬍子,塗黑了臉,就沒人認出我來了。可見,世人多麼以衣裝分辨他人。

  膚淺!

  不用說,另兩個校工是小武和阿邦。我們三個,到哪兒都在一塊兒,就像三胞胎。

  「聽聽!你們聽聽!」我指著學子們消失的方向,手都咆哮了,「不像話!太不像話了!你們聽聽他們背後是如何說我的?本宮是太子誒!」

  「當你自己的太子,讓別人嚼舌頭去吧。理他們作甚?」小武皮厚,不管是挨他祖父的胖揍,還是被同學背後嘲笑,都對他傷害不大。

  可我不行,我沒想到我的名聲那麼不堪來著。就憑我這人畜無害且無敵小白兔可愛軟白甜絲絲的長相,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我?怎麼會!

  「其實客觀的說,也不都是壞話,有人維護你不是嗎?」阿邦安慰我。

  「只有很少幾個人。」我沮喪。

  「國子監的學生將來大部分會做官為吏的,所以你不需要他們愛你,忠誠、服從,克己盡責就行了。重要的是,讓百姓們愛你。」阿邦拍拍我的頭,話題一轉,「不過我們有一件事做對了:公開考試。沒想到,這回公羊瀟灑真出了好主意。」

  「是好心還是惡意,得看我們公開考的結果。」小武苦著臉,說得一針見血。

  「那還耽誤時間,快,趕緊複習去!」我丟下掃帚就走,氣急敗壞。

  沒錯,公羊瀟灑出的主意是雙刃劍。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我卻已經沒有退路。若是考得好,沒問題,我的名聲自然清白又光輝。但這個挑戰也緊緊把我束縛住了,我必須通過,不能不及格。否則,我沒作弊也是作弊了,我就成了不誠實的人!我百口莫辯!

  一國之君,怎麼能不誠實!無誠,怎麼取信於天下,怎麼取信於百姓群臣!

  再想想,一個月,聽起來似乎時間很長,但我史學課的課本跟新的似的。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只隨便翻過不超過三次。而且!而且我們不僅要學習本學期的,還有一年級的功課。天知道去年我是怎麼通過的,反正課本裡寫的什麼,我半點印象也沒有了。

  把阿邦和小武扔在原地,我以從未有過的速度跑回房間,一頭紮向亂得雞窩也似的幾堆雜物,不停翻找,「史學課本呢?史學課本呢?要不要再來兩本參考書?哦,對對,還需要一年級的,我放到哪裡去了?來人!來人去找紅拂綠珠,讓她們找找御書房。我父皇有好多藏書……」

  我自言自語,茫然又慌亂。手指尖像被什麼咬了一口,鈍而涼,但感覺不到疼。有人進來也沒有發現,聽到呼喚我的名字也不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9 08:21 PM

第六十八章誰哭了?

  正忙活,腰上攔住兩條堅強的手臂。接著,身子不受控制的後傾,背部貼上一個胸膛:結實而寬闊,還有著好聞的、暖暖的香氣……

  是公羊瀟灑。

  他明明知道我極不喜歡別人觸碰,可此時不管我下意識中如何掙扎,他卻不放手,似乎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

  於是我知道,我一定非常失態。不僅如此,我還在失控中。

  「紛紛,別怕。」他聲音好溫柔啊,帶著溫熱的氣息,吹拂過我的臉側,有著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噓,噓,別鬧騰得像被抓的小鳥,安靜,安靜!」

  情不自禁的,隨著他有如蠱惑般的聲音,我放棄掙扎,被動的被他翻轉過身,借勢把頭埋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穩定而有力,慢慢的我也平靜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在害怕,非常非常害怕。因為我不能丟臉,一定要考過,成績還不能差,可我連一絲一毫的信心也沒有。若是當眾失敗……失敗……

  我心理壓力一直很大,身份的秘密,身為太子的重大責任。這些事平時不顯,但凡出現狀況,遇到沒有退路的時候,那恐懼就處於爆發的邊緣。

  我站的位置太高,看似風光無限,但某些時候就像是個大靶子。平時囂張跋扈,變著花樣淘氣,其實不過是掩飾內心的不安罷了。

  因為,我不能輸。任何時候都不能輸!因為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我背負著整個國家。

  怪不得歷史上好多當太子的都不可理喻,有幸順利當了皇上之後就各種不靠譜,各種禍國殃民,只因為抗壓能力不強,最後不在沉默中謀反,就在沉默中變態。

  而我之前總還覺得自己很不錯,哪想到不聽不知道,原來我在同學們心中是如此不堪。表面上的花團錦簇迷惑了我,但那些嘲諷和幸災樂禍的話令我充滿了深深的挫敗感。之後,就是怕被無數人指責和看不起的恐慌。

  我-不-要-成-為-這-個—樣-子!

  深呼吸了幾次,我拚命把不良情緒摒出腦外,之後推開公羊瀟灑。

  「誰讓你跑我房間裡來了?」我的態度很不友好,大約是因為惱火,誰讓我軟弱時,偏偏被宿命中的敵人看到。但,他這是在安慰我嗎?

  很多時候,我們渾身帶刺兒,好鬥敏感,其實只是不知道如何相對。

  「我看到你小瘋子似的跑回屋,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他垂著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循著他的目光看向我的手。驀然發現,剛才我大概抓到了裁紙刀,割傷了手指。之前沒注意時便罷了,現在看到傷口,縱然已經自行凝結止血,但那鈍木的感覺突然變成尖銳的疼痛,害我胳膊都抽了一下。

  公羊瀟灑動了動,似乎要捧起我的手,但卻及時停住,又頹然放下。

  他這樣欲言又止,害得室內的寧靜氣氛變得令人渾身不自在,於是我必須找點話說,衝口問道,「公羊瀟灑,你出主意讓我當眾重考,還由大家自由出題,是不是想害我出醜?你明知道我功課不太好不是嗎?哼,我又上了你的當,你給我記住!」口氣凶巴巴的,掩飾心虛。

  「打敗我。」

  「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他重複,那麼認真,「打敗我!考個好成績,讓我的陰謀詭計不要得逞。」

  「你這是承認陷害我了?」我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為什麼他的目光如此堅定,看起來似乎像是……像是鼓勵。像是激將法。像是關心。還有一點點……心疼?

  「別怕。」他答非所問。

  「誰怕了?」我挺挺包裹得平平的小胸脯,被他激得渾身血液升溫,「我會打敗你的!一定會!你等著看!」

  他笑笑,忽然伸出食指,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輕輕抹了我的臉頰,然後放進嘴裡吮了一下,「那怎麼哭成個花貓模樣?」

  「誰哭了?!是汗水落在眼睛裡。」我極其幼稚的拉起一段衣袖,快速抹了一把臉,不要臉的毀屍滅跡。

  真丟人啊,居然又急又氣,哭了。咦,似乎擦淚的袖子不是我的。但,管它呢。本宮是太子,我拉誰的袖子抹淚,是誰的榮幸!我暗中給自己搭建心理堡壘,之後懷疑的抬頭,盯著他。

  「你到底什麼意思?」公羊瀟灑這個混蛋,行事總是會讓我無法理解。看來,我們真的是天敵。可是按動物界的說法,我才是食物鏈的頂層才對啊!

  他英俊的臉上,戲謔的笑容重現,大手放在我的頭頂,略顯削瘦的身形被窗外的陽光映照得呈現淡金色,「人家都說小個子心眼兒多,你怎麼這麼笨哪?」

  「我追求的是大智慧,大智都是若愚的。」我憤然扒拉開他的手,瞪他。瞪他!瞪他……

  可是我努力裝扮出的凶惡眼神,就那麼遇到他笑著的、清淺的目光,不知為什麼,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我心底快速融化。還有,我們離得似乎有點近。近到我得努力仰頭,才能看到他。

  救命!救命!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不行。可動物的求生本能明白的告訴我,這樣不行。救命!

  似乎聽到我的心聲,這時小武和阿邦回來了。看到公羊瀟灑在這兒,我又烏眼雞一樣,好像渾身的毛都炸著,立即很警惕。

  「你幹嗎來了?」小武直眉瞪眼地問,一步躥上來,高大的身子把我擋在身後。

  呼,安全了。終於安全了。我躲在小武的肩膀下,手抓住他的後衣襟,只覺得心落了地。

  「給我家紛紛打氣啊。」公羊瀟灑語氣似逗弄般,彷彿剛才抱著我時的溫柔只是剎那,只是幻覺,「據我看來,她惹的麻煩事這麼多,都是因為她的小字不好。叫什麼紛紛?有個詞叫議論紛紛?該著讓人家背後數落。」

  「你說夠了沒?還不滾!」小武發火。

  公羊瀟灑也不生氣,抬步向外走,路過阿邦身邊時,擺出苦口婆心的樣子,「給傻大個小武找點山核桃補補腦子吧,再給紛紛找個人輔導一下,不然一定會不及格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9 08:21 PM

第六十九章 請司業教導

  「長烏鴉嘴不是你的錯,出來亂講話就不厚道了。」我總是輕易被他勾起怒火,不由得很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公羊瀟灑仍然不生氣也不理會,只留給我一個背影。可他怎麼就不明白,正是他這種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態度才讓人跳腳、抓狂。

  只是一腳踏出門檻時,他又對阿邦嘆口氣,同情地說,「可憐的阿邦,你也真不容易,要顧著兩個人,他們還是淘氣榜前三名的。可若想給小壞蛋們找個文武全才,還得是國子監的先生來教導他吧,只怕雖近,卻也得舍下臉面。」

  「好說。好話。」阿邦也笑眯眯的,扇子擋著半邊臉,眼睛冒綠光。

  哼,狐狸對狐狸,千年奇景。不過嘛,狐狸有好的,好狐狸就是我家阿邦。

  「你幹嗎對他態度那麼好。」公羊瀟灑走後,我對阿邦嘟囔。

  「因為這次他真的是幫忙了啊。」阿邦拉我坐下,「表面看來,似乎這件事對我們有利也有弊。但實際上,我們還有其他路走嗎?既然只此一條道,他指出來,就應該不是出於壞心。」

  「可是,他確實把我們逼到懸崖邊上啊。」我不服氣。

  「就是就是。」小武附和。

  阿邦嘆口氣,「你們倆平時不好好讀書,明明是自己溜躂到懸崖邊上,到頭來還怪別人。」

  「阿邦,你到底和誰一國的?」我無話可說,只好撒賴。

  「我這是客觀講道理。」阿邦沒好氣地喝了口冷茶,「紛紛你啊,一遇到公羊瀟灑,習慣性就深身長刺兒,好話也當壞話聽。」

  「他有說好話嗎?剛才還說我和紛紛會不及格。」小武哼了聲。

  「你只聽這句,怎麼沒聽後面?」阿邦瞪小武,「他最後那句,明明有三層意思,倒真的提了個好建議。一,你們自己溫書是不行的,得有人輔導。二,我一個人顧不過來,因為學習進度不一樣,所以要找個文武全才的人來幫忙。但得是鎮得住你們倆的,更不能是國子監之外的人。三,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誰這麼本事?」小武眨眨眼睛,好奇。

  我腦子中靈光閃過,立即想起一個人來,「顧司業。」

  阿邦讚許的點頭。

  我抓了抓頭髮,還真有點發怵。

  再看小武,脖子也是一縮。

  說起來,顧荒城還真有本事。當年的文武狀元,少年得志時前往苦寒的邊塞之地,在軍營多年帶兵歷練,威懾得大燕和大齊的邊境平安無事。今年奉調回來,奇蹟般的進了國子監當先生、教學生。區區四品的司業,居然把當朝的東宮太子我和京城太子黨的小古惑仔武定國給鎮住了,只提到他的名字,我們都自然而然的收起小爪子。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潛移默化中,我當真怕了顧荒城。

  「公羊瀟灑不多嘴,阿邦你早晚也會想到的。要他賣這個順水人情!哼,此人最會投機取巧。」我明明心裡有些感謝,可嘴裡卻還是說狠話。就好像生怕自己心軟,以後對那人再也冷硬不下心腸。

  我得不斷提醒自己,我們是敵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就算他本人沒那麼壞又怎樣?屁股決定腦袋,兩大對峙的陣營,我們誰也逃不掉。

  注定的!

  我們三個又仔細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由阿邦輔導小武,因為小武的程度比我還低,不好麻煩外人。我嘛,好歹有點底子,就由顧荒城來一對一授課。阿邦本來說由他去請顧荒城,但我想,既然尊師重道,既然已經決定好好擔起太子的責任,既然才想學好就面臨考驗,我就要親自低下我屬於皇族的高貴頭顱。

  沒有人是傻子,真心還是假意,是分辨得出來的。所以,我首先得拿出誠意。

  「請顧司業教導。」轉天放了學,我去見顧荒城。當然,提前打聽到他沒有外出,而且叫校工正式送了拜貼。

  我打扮得整整齊齊,雖然都是國子監的常服,但平時我在這兒繫個香袋,那兒繡個花,左邊汗布子,右邊掛玉珮,或者在腰帶的系法上別出心裁,偶爾鑲個大明珠,脖領子裡有時候還插把扇子,模仿街頭的二溜子。和所有不愛穿校服的學生都一樣,只要想,就總能找出令自己與眾不同的方法來。

  不像今天,我規規矩矩的穿著打扮,髮髻梳得四平八穩,戴著標準的學生巾,渾身上下無半點多餘的珮飾。衣領漿過,腳上黑的布鞋,雪白的布襪,兩邊袍袖微垂,紋絲不動。

  我還提了兩盒子點心,早上讓人傳信,紅拂親自送來的、新鮮出爐的御製點心。當然,這絕對不是賄賂。笑話,要賄賂老顧家的人,不是自己找死嗎?這是這年代的禮節,因為我執學生禮,不能空手上門的。

  我挑明來意後,顧荒城半晌沒回音。

  這讓我心裡有點長草,忍不住抬頭,瞄了他一眼。見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邊,漂亮英挺的眉毛微微皺著,似乎有些糾結。

  哎呀呀,他長得真是帥哪,怪不得我那未過門的小媳婦心心唸唸著要紅杏出宮牆。可他到底糾結個什麼勁兒啊?教就教,不教也沒辦法,我再找別人就是。了不起,拉了我未來岳父當免費家教。估計他得樂瘋了,我還不給好處。

  「司業大人……」我出聲詢問。

  「太子殿下的耐性不好,以後要提高。」他抬起頭,極快的看了我一眼,又轉開眼神,眉頭並沒有鬆開。

  「是。」我老實的點頭,因為我知道這個人是真正正派,不會故意刁難我。他這樣說,心中定然就是這樣想的。

  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開始時針尖對麥芒,後來漸漸發現彼此的優點。

  我也有優點的,是……吧?

  「若要我來教你,也可以。」顧荒城終於點頭,神色極其認真,「但是,太子殿下瞭解,我是非常嚴厲的,不會因為你是皇子而放鬆要求。」

  「請先生嚴加管教。」我立即改了稱呼,態度誠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10 11:59 PM

第七十章 三大法術

  顯然,這出乎了顧荒城的預料,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欣慰和異樣的微光,又問,「肯吃苦?」

  「肯。」

  「不哭?」

  我一呆。

  這算什麼問題?難道我是個小姑娘嗎?有困難就哭鼻子?呃,我當然是,可外人不知道不是嗎?我曾懷疑顧荒城,認為他知道了我身為女生的「可怕」秘密,可他後來再沒有異常的舉動,考慮他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主兒,我覺得是我多心了。

  現在……

  「不哭!」猜測不出別人的心理,乾脆老實回答唄。有什麼難的?

  「史學課是吧?那你是什麼程度,自己清楚嗎?」

  我臉紅了。

  奇怪啊,我一向以沒自尊的差生自詡,以不需要成績的太子身份自傲,此時居然會覺得難為情、羞愧!原來,差生也是渴望榮譽的,我平時以差為榮,說到底就是為了顯示自己反抗權威和為了顯得與眾不同罷了。不過此時儘管抬不起頭,我還是決定實打實的報告,不玩虛的。

  「基本上……」我支吾了一下,「一年級學的功課全忘記了,二年級的知識……除了上回考試的部分,正巧我前一天溫習過,有些印象,所以成績不錯外,其他的……」

  說到這兒,我突然想到某種可能,心中冒出點屈辱感,憤然問道,「顧司業,您不會也以為我是作弊了吧?」

  顧荒城搖頭,說了一句自從我認識他以來,最讓我舒服的一句話,「我相信殿下。」

  但接下來話風一轉,又讓我吃癟,「殿下對考試成績一向無所謂得很。自然不肯白花那份力氣、冒這番風險。」

  「司業大人,請容學生反駁。」我深呼吸數次,平息即將暴走的情緒。「學生認為,作弊非小事。而是事關品行。我可能不是個好學生,但我是個對自己也能誠實的人。而身為大燕的太子,這點最起碼的驕傲,還是有的。」

  顧荒城不說話,定定的望著我。

  我回望,賭氣似的連眼睛也不眨。哼,比眼睛大?我絕不會輸你。比對視,誰先收回目光就是自認等級低。我才不會哩!

  哎呀,眼睛好幹澀,但堅持下去是必須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其實可能也就十數秒,顧荒城錯開目光。哈哈,本太子與人瞪眼,真是仍然戰無不勝啊。可是,是我看錯了嗎?他似乎有點點慌亂,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表情。果然啊,長勝將軍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是我錯了。太子殿下請原諒。」顧荒城沉默片刻道,神情和氣勢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我略躬身,持學生禮。心中對顧荒城又加了幾分好感。有學問的人,特別是身處先生的地位上,基本上是不會向學生道歉的。哪怕,是真的有錯。但顧荒城如此誠懇,人品就顯得愈發貴重。而且我知道,他道歉,並非因為我是太子,而是真的覺得自己錯怪了我。

  怪道人家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

  顧荒城絕對是個正人君子。往後如果是我登位,一定要重用此人。

  「時不我待。」我說著。藉機打量了下顧荒城的房間。一桌一床一櫃,少有小擺設。牆上掛著弓箭,顏色以黑灰為主,整潔又整齊,典型的軍營風格。

  「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學習吧?假如顧司業沒有其他事情的話。」

  「別忙,要先有個計畫。」顧荒城搖頭,「我會根據你平時的課程安排來配合時間,補習史學課,準備公開考是對的,但不能耽誤其他功課,不然豈不本末倒置?」

  啊?!還要兼顧其他啊,不能停了別的課程嗎?還要做什麼計畫,又不是上陣打仗,要詳細部署,仔細策劃,外加戰前總動員什麼的。

  我腹誹著。可是顧荒城極其認真負責,我拗不過他,只好事事順從。

  於是,我苦逼的突擊學習生涯,半軍事化的人生階段,就這麼悲催的拉開了序幕。

  從重生到現在,十七年多的時光裡,我從來沒這麼忙碌辛苦過。早上卯時(五點)就起床了,連洗漱帶早餐時間只有一刻鐘。這對於站著穿衣服也會睡著,由紅拂綠珠侍候著,半個時辰才啃下兩口飯的我來說,簡直就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只要晚片刻,手心就能吃上幾下竹筍炒肉。那滋味……我不說了,大家試試就知道,就跟抓著一隻刺蝟似的。

  卯時一刻開始背書到辰時初(七點),而後馬不停蹄地就要趕去前頭上課,一直到午時(中午十二點),和同學們到膳食閣吃午飯。普通情況下,未時中(下午兩點)前是午休時間,我會睡上一會兒的,可是現在沒有了,變成了每天必進行的模擬小考時段。

  不知是天意還是湊巧,我選修的課程在這段時間內安排很緊,所以我下午要繼續奔走於各個課堂之間,申時末(下午五點)才能回住處。

  國子監實行過午不食的佛家戒律,據說是為了讓腸胃得到休息。但依我看,是為了讓少年們減少食慾,免得精力旺盛,總惦記著外逃去找樂子或者惹事生非。飢腸轆轆之下,倒不如看看書,畢竟不活動就會不餓嘛。或者,早早熄燈睡覺,做夢吃大餐去。

  我一直覺得這種制度極不人道,要知道國子監內大部分是青少年學子,成年人只佔不到百分之十的比例。常言道:半大小子,吃跑老子。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晚餐減免,身體糖元供應不足,腦子都變笨了,學習效率並不高。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學生們長年和老師們鬥智鬥勇,早研究出高招以應對,簡略說就是三大法術。

  一部分學子適應環境的能力非常強,很快修煉出「駱駝術」,早、午兩餐時把晚上的飯食也塞到肚子裡,轉化成熱量,全天備用。這些學生,多出自寒門。

  另有一部分人會修煉「倉鼠術」,儲存大量點心零食,晚上墊巴墊巴也不會餓到。這類學子一般家境比較好,比如我這樣的,比如貴族和富戶子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11 10:32 PM

第七十一章 我一定在做夢

  極少數真正忍饑挨餓的,不是真迂腐,就是真老實。這類同學通常非常苗條,減肥這兩個字是他們絕不會遇到的問題,個個身輕如燕。有個名頭,叫「輕身術」。

  而我是戴著皇冠的種族,號稱倉鼠之王,洞府又大,所以從來沒有餓到過自己,各色的名點小吃,取之不盡。每天晚上,品著香茶,吃著點心,伴隨著兩三好友,聊聊小天,日子也算過得不錯。

  但自從我被顧荒城操練起來,這種美好時光就算斷絕了。因為我酉時一刻(下午五點十五分)就得進入補習狀態,所以精美小點胡亂抓一把塞嘴裡,灌兩口冷水免得噎到,牛嚼牡丹一樣,連味道也沒嘗出來,晚餐就算解決了。

  「過午不食。」顧荒城某次看著我唇邊的點心渣子,皺眉道,「違反監規,也不用這麼明目張膽的當著我的面。」

  「我若登位,第一條廢除的就是這個。」我不滿,自然不會像其他學子一樣忍氣吞聲,而是大大方方提出來,「從養生角度看,晚餐不食或者少食是正確的。可我們正在長身體,課業又這麼重,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學習?低血糖會造成很嚴重後果的,比如暈厥。」

  顧荒城想了想,點頭,「從明天開始,酉時兩刻開始補習。還有,嘴擦乾淨。」

  我感動得差點哭了,生平第一次為了多一刻的吃飯時間而覺得快樂無比。所以說,沒吃過苦就不知道平時忽視的東西是多珍貴。人總是把平凡的幸福當成理所當然,失去了才知道那有多麼難得。

  為此,我看顧荒城又順眼了一些。他嚴厲,但不教條僵化。他守禮,但不迂腐剛愎。他強硬,但有原則。再加上長這麼帥,這樣的人即便犯些錯,有些油鹽不進,也是可以原諒的。

  然而我雖然晚飯時間寬裕了一刻鐘,但隨後會一直學習到亥時末(晚上十一點),並在疲憊至極中沉沉睡去。很多時候,連衣服都懶得脫,更不用說洗漱護膚了。

  總之,才這樣強化訓練了僅僅十天,我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放假不敢回宮,每天課堂、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差不離就是頭懸粱、椎刺骨了。熊貓眼什麼的是常態,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大燕流行煙薰妝,畢竟沒人敢把我打成烏眼青。上課的時候,恨不得拿牙籤撐著眼皮,以免得睡過去。本來就不胖的身段,迅速細成了柳條……入冬的風大些,我都會打晃。

  太累了,太辛苦了,足以催毀我並不堅強的意志。數不清有多少次,我想放棄。但也奇怪了,每當此時,公羊瀟灑總是會出現,一臉騷包的樣子,似乎在說:不是說要打敗我?堅持不下去了吧?我就知道你不行!

  他絕對是故意的!

  若說這世上,讓我受不了的事有很多,但最中之最,就是公羊瀟灑的輕視。於是,我咬緊牙關繼續努力,死也不會輸給他。何況顧司業還陪著我辛苦,人家圖什麼啊?

  我若不撐下去,對得起顧荒城嗎? 對得起阿邦和小武嗎?對得起我父皇嗎?對得起我自己嗎?對得起懷疑我、輕視我、背後說我壞話的同學們嗎?對得起還沒有查明的挑事者嗎?我乾脆自絕於天下算了!

  再看小武那邊,情況比我好不到哪兒去。雖然我們同住國子館,但因為不在一組,補習的進度也不一樣,彼此忙碌異常的情況下,這麼多天裡居然沒能說上幾句話。某天,我們在膳食閣遇到,正可謂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紛紛,你瘦了。」

  「小武,你倒沒瘦。可是,這白頭髮是怎麼回事?」

  「學習太費腦子了。我這頭髮,現在一薅一大把的掉。」

  「節哀。」

  「你也是。」

  「我們現在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牛多,吃得比豬差。」

  「別提了,提起來全是眼淚。」

  「我們一定要考過。」

  「讓我逮到誰在背後挑事,我滅了他!」

  「別,別滅了他,這樣不好。」我慈悲且寬容的苦笑,但轉瞬目中寒光閃現,說話咬牙切齒的,「至少,也得殺他全家!我要親自動手,不然難消我心頭之恨!」

  「小武,有那力氣,不如留在用功學習上?」阿邦涼涼的聲音插進來,「放鬆,牙齒咬斷了也不能提高分數,還是回去背書吧。」

  「殿下,一言一行,且莫失了為君的風度。」顧荒城淡淡的提醒我。

  我和小武對望片刻,生死離別般的猝然轉頭,各回各的地獄了。我暗暗發誓,以後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要知道臨時的佛腳也不是那麼好報的。

  結果到了晚上,我無論怎麼努力也背不下一篇史前記事,又急又氣得想撓牆。正焦躁不安時,顧荒城抽出我手中的書,溫言道,「背不下來,就不要勉強自己。」

  「啊?!」我疑惑的望著他。

  為了不讓我分心,最近的晚間補習都是在我房間裡進行的。國子館住的人本來就少,環境又是最清幽的,實在很適合靜心靜思。雖說男女授受不親,雖說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有些個不妥,但一來除了持原始股的五人,外加散股大戶的曹遠芳,沒人知道我的性別。二來我們進行的是教學活動,多麼神聖不可侵犯。

  「我是說,意思意思就得了,沒必要這麼拚命。你是太子殿下,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做出姿態,沒必要動真格的。」

  「啊?!」我繼續愣怔,並審視的繼續望著顧荒城。

  「你已經努力了這麼多天,該歇歇了。說不定,現在進行公開考也能及格。」顧荒城站起身來,拉住我的手,「你不是想去德興社看皮影戲?不是想吃醬香齋的豬肘子?走,我請客。」

  「我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啊?!」輪到顧荒城疑惑了。

  「觀你的眼神,你並沒有詐我。你說的話也不是挖坑讓我跳,表情也不似作偽。」我歪過頭,認真的說,「你不假,假的就只能是環境。所以我覺得,我現在正在夢裡。因為你不是得過且過的人,你做事的原則是凡事必盡全力,不會讓我半途而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12 11:36 PM

第七十二章 妒忌?受傷?

  「這是夢嗎?」顧荒白挑眉,戲謔的神情卻似另一個人,某個令我總欲暴揍之的人。

  「是。」我點頭,很堅定,「不合邏輯的事,只能在夢裡發生。我太累了,這是自我逃避。」

  「所以呢?」

  「所以……醒來吧!」我嘆氣,其實不想醒。但夢境再美好,人也不能活在夢裡,現實早晚要面對的。

  「別醒。」顧荒城阻止我,「醒了,後面的事就沒辦法繼續了。」

  「什麼事?難道今天的任務還要加重?」我慌了,眼前浮現一片波紋,似乎水中漣漪。

  顧荒城笑了,刀刻一般的面龐英俊極了。

  他和公羊瀟灑那顛倒眾生的絕世美顏不一樣,和阿邦的優雅智慧不一樣,和小武的英挺陽光不一樣,他的帥是屬於成年男子的,屬於歷經嚴酷風霜的,屬於軍人的硬朗和堅毅。和他在一起,彷彿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似的。不那麼溫柔,不那麼誘惑,卻如山崖,巍峨的直立身後。

  此時,他沉默嚴肅的臉突然軟化,竟然產生了說不清的魔力,令我不能動彈。

  「什麼事?」他微笑著反問,「我把腦海裡的知識傳功於你好不好?這樣,你不用再辛苦努力,照樣可以考出好成績,甚至得個狀元。」

  傳?怎麼傳?真有這樣的方法?我大喜。繼而大驚。因為看到顧荒城正向我靠近,一點一點的貼過來,直到與我呼吸相聞,鼻尖相觸,柔軟而微涼的唇相接。

  這是……什-麼-情-況!!!

  夢中?還是真實!為什麼他要吻我?難道是我發了花痴?可為什麼是顧荒城,難道對強勢者的順服,勾起了我對他的別樣感情?我喜歡他嗎?不會吧!不不,這是個夢!假的!

  我一動不敢動,怕夢碎。更怕,這不是個夢。

  但,顧荒城卻緩緩抬頭,在距離我不到三寸的地方看我。眼神逗弄,笑容明亮,就像冬日午後那懶洋洋的陽光。這哪裡是顧荒城,明明是公羊瀟灑!

  我大吃一驚,從椅子跌落下去。不疼,眼前卻是一黑,再爾一亮。週遭景物入目,正是我的房間,我也沒摔倒。

  呼,長出一口氣,心臟終於安穩的落在胸腔中。真是個夢!還好是個夢!我就像做了無恥之事的人,發現沒有被人逮到,沒有被人注意,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覺。

   但很快,我又發現自己是趴在睡著的。趴在桌子上,趴在一個人的寬闊肩頭。左手挽著人家的胳膊,右手伸得老長,繞在人家的脖子上。基本上,像側趴的樹熊。

  那棵樹,是顧荒城。

  桌上,凌亂的扔著書本、習題和筆墨。顧荒城總是神采奕奕的,此時卻睡得很沉,呼吸均勻而綿長,顯示著深厚的內力。

  他是太累了吧?我除了補習就是聽課,而他是要給其他學子講課的,還兼任武學教頭。另外,他到底是四品的司業,國子監內的正經公務也有大堆要處理。我只感受到自己的辛苦,卻忘記他比我更疲憊,每天能睡一兩時辰就不錯了。十幾天下來,體力能不透支嗎?就算他經歷過邊境風雲,習慣了嚴酷環境,但他不是超人,這樣連軸轉,也有撐不住的時候。

  這意念只是瞬間湧入了我的腦海,令我心中升起一絲愧疚和柔軟,還有無比的感激。於是我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動作,沒有立即跳起來,免得吵醒他。但這樣……我們在一起的姿態就顯得非常親密,就像兩個人親親熱熱躺在一處,深情凝望。

  他的頭側向我,堅毅的五官因為熟睡而柔化了不少,睫毛又長又濃密,也不知做了什麼美夢,睫毛抖了兩下,平時緊抿的唇微微翹起,有了笑意。這模樣令他身上突然多了一些大男孩的氣息,不再是那個少年英雄、鐵面教官。

  此時已進十一月,我又天生怕冷,身上不僅裡三層、外三層的套著衣服,房內還放了好幾個炭盆。而我的季節顯然與顧荒城不同,他習慣了邊塞的苦寒,屋裡的溫度對他來說,顯然是高了些。為此他只穿了件單衫,由於趴伏在桌上的動作,薄薄的衣服箍在身上,繃出肩背部健美的肌肉線條,昭示著他是一個強有力的男人。

  他那大男人和大男孩混搭的氣息,以及強烈的反差令我忍不住微笑,就像突然知道了某人的秘密,莫名其妙就多出一種默契感。

  也正在這時,我心中又陡然升起一股違和感。慢慢直起身來,雖然左手因為挽著顧荒城而被他反壓住,不能抽出來,卻不影響我挺直腰桿。

  夜深了,窗外漆黑一片。但屋裡的燭火足夠多,映得滿室充滿著溫暖的橘色光芒。

  公羊瀟灑站在門邊,不知為什麼不告而入的。入冬的天氣,他仍然一襲雪白長袍,隱隱有銀色的雲紋閃動。他的頭髮束起,戴著銀冠,因削瘦而略尖的下巴上,繫著黑色飄帶。他似乎是才踏進門內,身上帶著寒風的氣息。

  黑夜、白衣、孤冷而高貴的身影,襯著陰沉起風的天氣,應該給人淒清之感。可他不,仍然如同黑暗中的一道白光,讓人覺得所有的出路都在他那裡,忍不住就想走過去。

  我咬咬唇,微疼,知道不是幻覺。

  於是我問,「你來幹什麼?不懂得敲門啊。」不怎麼客氣,聲音卻低軟。我認為,我是不想吵醒顧荒城。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我卻逃避性的不想搞明白。

  「好奇嘛。」公羊瀟灑痞痞的挑眉,聲音同樣低而軟,「屋裡亮著燈,卻沒有聲音。」

  「這麼晚了還不睡?」

  「我家紛紛關心我啊。」說著,目光在我身上流連片刻,又落在顧荒城身上,「他倒是睡得很實在,可惜他不該留在此地,不合規矩哪。」

  「顧大人為教導我鞠躬盡瘁,這是扛不住了,小憩一下有什麼不可以。」我理直氣壯。只是從姿態上看,我和顧荒城像是情侶,兩人依偎在一起似的。

  公羊瀟灑難得的沒說話,眼神又盯在我和顧荒城糾纏的手臂上來。

  他那是什麼意思?妒忌?受傷?他到底在搞什麼啊,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11-13 09:48 PM

第七十三章 我該拿你怎麼辦?

  「你到底幹什麼來了?」我有點煩亂地問。

  我們們兩相僵持時,永遠是我先繃不住勁兒,永遠先錯開眼神,永遠先開口說話。這充分說明,我心理上對他很弱勢。對我們倆的關係,我處於害怕的一方,而他,似乎很篤定。

  他沉默片刻,臉上的笑意有些掛不住,真不知道他到底糾結個什麼勁兒。過了半晌,他才從袖袋中拿出一個香包,遠遠伸出手臂,遞給我。

  「這裡頭有安神香,獨門密制。如果你敢用,晚上就放在枕頭邊上。」他瞄了瞄我的濃墨重彩般的黑眼眶,「你最近大約不夠睡,若睡得更安穩些,對身子有好處。」

  「你關心我啊?」這話,輪到我說。

  他卻不似我那樣暴躁,而是認真點頭,「是,關心你。誰讓我……誰讓你是我表弟呢。」但是,怎麼語氣聽起來酸溜溜的。

  哎呀呀,我的小牙啊,酸倒一片。

  「你又亂攀親戚,我們雖然都姓公羊,但血緣差好遠。」我哼了聲。

  他再度認真點頭,說話也古古怪怪的,「是,我們血緣很遠。事實上,我希望不姓公羊。」

  什麼意思啊他?表明不想跟我爭位?示好?示弱?還是又耍心機?誒?今晚他好奇怪。難道是月亮惹得禍?可是,陰天哇!

  「你離那麼遠,我怎麼接香包?」我中了他的激將法,打算用香包。

  有什麼不敢的呢?我堂堂大燕太子,身上有真龍血脈,還怕人陷害?魑魅魍魎、邪魔外道通通退避。而公羊瀟灑這麼傲慢,絕不會用這種低級手段。而最近我確實睡不好,時間短。質量差,天天做夢夢到考試,卻找不到考場。最後總是急醒。

  我是自己事自己知,還有半個多月要努力。體力和精神差成這樣是不成的。

  「自己過來拿!」他語氣中有不經意的怒意,這是他對我不曾有過的。回頭想想,從小到大,他真的沒有對我發過脾氣。

  切,拿就拿!我的腳步雖然珍貴,卻還不至於不樂意挪動幾步。但考慮到我的胳膊還纏在顧荒城身上,我先以極輕極慢的速度和力度,緩緩抽出來。

  奇怪的是。顧荒城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這讓我有些納悶,雖然我是不想吵醒他,而且和公羊瀟灑說話時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顧荒城是武功高手,在別人的住處,怎能如此放鬆?想必是太累了吧?聽人家說,最原始的睡眠,等同於死亡,完全沒有清醒意識的。

  這想法又讓我的內疚加深了。人家日子過得好好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伸手去拿香包。可明明指尖都碰到了,公羊瀟灑卻縮了回去,令我的手抓空。之後。他忽然轉身就走,因為之前的門是半扣上的,倒也走得順利。

  我生氣了。

  幹嗎?耍我啊!我現在精神和情緒都這麼緊張,他卻貓逗老鼠似的。捉弄我就那麼好玩?

  我追出去。

  可他人高腿長,我連跑了十幾步才從身後捉住他的袖子。

  「給我!」我很沒有形象的踢了他一腳,「你說了給我的!」

  他受著我的攻擊,身子站得筆直。似乎……也在生氣。可他是為什麼啊?明明是他欺侮我好嗎?說給又不給,我是貪便宜的人嗎?我是要他守諾。我爹是皇上,我要什麼沒有?

  我眼疾手快的抓住那香包:綠色的絲緞。上頭繡著黃۰色的迎春花,繡工相當好。花朵活靈活現的。香包下頭垂著粉色的流蘇,繫帶也是粉色。帶子下頭還墜著兩顆小珍珠。

  這香包太女性化了,不是公羊瀟灑平時所用的風格。難道是特意給我的,好以物品來嘲笑我娘炮?不,也許是哪個姑娘小姐的贈品。他的桃花非常旺,一年到頭收到的禮物不斷,絕大多數是女孩送的。他是來者不拒,卻絕不回應。怎麼,現在隨便找一個來送我啊,太沒誠意了。

  心中這樣想著,卻使勁抓著不撒手。而他只兩根手指捏著香包一角,卻任我用勁吃奶的勁兒也搶不過來。

  梆梆梆……

  三更天了,已是凌晨。

  我屋裡很熱,外頭卻冷。剛才猛然衝出來,身上熱氣未散,也沒覺得怎樣,這時有夜間寒風吹來,那涼意似一下子透了骨,令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可是,我仍然倔強的不肯鬆開香包。好像這一切,是我和公羊瀟灑的另一種較量!我不輸給他,就不!就不!

  而公羊瀟灑看到我這模樣,也不知怎麼就放開了手。可惜我沒撤力,於是身子猛然向後倒去。我短促的驚呼,在寒夜裡聽起來,顯得特別驚慌失措,又清晰無比。

  公羊瀟灑鬆開香包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見我要摔倒,一個箭步衝過來,在我的後腦要與堅硬的青石地面接觸的瞬間,把我撈進懷裡。

  我嚇得直哆嗦,因為太意外了,雙手抓著公羊瀟灑的衣襟不放。可隨後我感覺到,他的呼吸急促而混亂,身子比我顫抖得還要厲害。

  我從他懷裡抬起頭。

  大約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的神情沒有偽裝,所以直截了當的撞在我眼裡、心中。他漂亮而修長的眉輕蹙著,眼神中飽含著心疼、後悔和一點點焦躁。這情緒集中在面部,就令他非常挺直的鼻樑上,擰出一條淺淺的皺褶,就好像堅硬的面具裂了條縫似的。

  他的唇不像平時那樣彎出誘人的弧度,因為臉上沒有半點笑意。但這樣緊抿著,流露出與他往日裡不一樣的感覺來,比顧荒城還要堅毅、強勢。

  忽然,我心頭湧上熱血,看著他的唇,想起了剛才的夢。夢到顧荒城要把史學課上的知識都通過吻傳遞到我的腦子裡。可明明吻我的是司業大人,再回神卻是王世子殿下。

  到底,我們在山上遇險的事,對我還是有影響吧?

  我的臉突然漲紅,努力從他懷抱中掙扎出來。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他放開我,向後退了半步,連氣也喘不過來似的,右手按在了左胸的心臟位置,顯得很苦惱,「好吧,香包給你,不要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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