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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2:16 AM

茴笙 -【皇上與我共戰袍】《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4-8-27 07:29 PM 編輯

【書名】:皇上與我共戰袍

【作者】:茴笙

【內容簡介】:

  和親公主?冷宮皇后?商霖穿越之後的身份充滿挑戰。

  後宮危機四伏,她一醒來便身陷絕境、命不久矣。

  本以為前途無望,可以洗洗睡了,卻驚訝地發現,皇帝……

  居然是她的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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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2:19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 12:50 AM 編輯

卷一.杏花吹滿頭

第1章 穿越
  
  商霖怎麼也沒想到,她這輩子居然會死在高小詩的手裡。
  
  身為中國好閨蜜,在得知高小詩被男友劈腿之後,她義無反顧地陪她一起衝到了前男友的家中,求一個說法。
  
  防盜門砸到牆上,發出氣勢如虹的聲音,有力地表達了高小詩的憤慨。兩人一起殺入客廳,不出意外地看到那個朝三暮四的渣男正站在沙發旁邊,低頭和身旁的男人說著什麼。商霖百忙之中還抽空看了下那人,模樣沒看清,只覺得他歪著脖子靠在沙發上,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
  
  高小詩武俠小說看到了,此刻尋仇也不同凡響,大喝一聲「王八蛋,納命來吧」便撲了上去。
  
  她來勢洶洶,渣男措手不及,轉眼間便被高小詩掀翻在地。
  
  商霖原本還以為得發表點慷慨激昂的演講,怎料戰況進展得如此迅猛,她這廂還對戰莫斯科呢,那邊就要諾曼底登陸了。兩廂對照之下,她不由慚愧自己實在不夠上道,挽起袖子就要去幫忙。
  
  那沙發上的男人本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一愣,眼看好基友已被一個混世女魔頭壓在身下了,這邊又來了一個,立刻跳起來幾步上前抓住了商霖的手。
  
  商霖憤慨地回頭,正對上男人的面龐。
  
  很多時候,商霖都會誇讚自己義字當頭、為朋友不惜一切,就好比此刻,她面對這樣一張24K純帥的臉,還能凶神惡煞地吼出一句「混蛋放開我」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24K純帥眉頭一蹙,手半點沒松,「你們是什麼人?隨便跑到別人家裡做什麼?」
  
  「你沒長眼睛啊?看不出這是女俠替天行道嗎!」商霖怒吼,「你好基友坑了我閨蜜,我們是來尋仇的!」
  
  24K純帥眼微眯,瞅瞅諾曼底戰場,再看看商霖,慢悠悠地笑了,「哦,你們就是阿俊的母老虎女友和金剛護法閨蜜啊……」
  
  「金剛護法」四個字一出,商霖雙眼大睜。天殺的這外號怎麼傳得人盡皆知啊,周俊那個混蛋到底跟別人怎麼說她的!
  
  如果說剛剛她還對這帥哥有那麼一點想法,經此一事綺念全消,六根比修行了六十年的少林高僧還清靜。沒有絲毫猶豫,她猛地提腳,高跟鞋那錐子一樣的鞋跟惡狠狠地踩上他的腳背。
  
  他悶哼一聲,手上的力氣也跟著一鬆。商霖趁機一掙,總算擺脫桎梏。
  
  「跟姐鬥!」她冷哼一聲,轉身就想助陣高小詩。
  
  這一看她就傻眼了。原來高小詩殺意太盛,而周俊求生心切、慌不擇路,竟逃到了陽台上。偏偏他家的陽台四面都裝了那種可開關的落地窗,只有一排剛到大腿的護欄,此刻一扇窗戶大開,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商霖看著那兩個人在那裡糾糾纏纏,一顆心就跟那陽台上頂上招搖的男式內褲一樣,顫個不停。
  
  「我的娘誒!這是要出人命啊!」商霖咒罵一句,幾步衝到陽台上,意圖從助陣變成救人。
  
  「小詩,小詩你冷靜一點……要打我們進去打,這裡太危險了!」
  
  「商霖你放開我!」高小詩明顯殺紅了眼,「今天我豁出這條命不要也要滅了這個王八蛋!」
  
  「不划算啊!摔死事小失節事大,你們一起下去別人還以為你們是殉情呢!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商霖苦口婆心。
  
  奈何高小詩脾氣上來之後根本聽不進去勸說,商霖在一旁喋喋不休,她一怒之下伸手一推,商霖腳下不穩,身子朝後一倒,直接從那大開的窗戶裡摔了出去。
  
  千鈞一髮之際,她不顧一切地攥住了附近最近的東西——那位24K純帥的手。
  
  然後……
  
  兩個人一起摔了出去。
  
  失去意識前,商霖的最後一個想法是,媽蛋,這回晚節不保的人變成她了!
  
  商霖是在慘烈的哭泣聲中醒過來的。她覺得頭很痛,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想閉上眼睛繼續睡下去,偏偏那個聲音不放過她,對山歌般一聲高過一聲,「公主,公主您醒醒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奴婢也不要活了……」
  
  她憤怒地睜開眼,看到一張糊滿了眼淚的小臉。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身著粉色襦裙,頭髮梳成一個髮髻。商霖大學是歷史專業,認識那是古代少女常見的雙鬟髻。她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再把視線轉向那少女身後。這是一間極寬敞的大殿,雕樑畫棟,四周站滿了人,都穿著電視劇裡才能看到的衣服,此刻全一本正經地看著她。
  
  此情此景,怎麼能不讓她想到那些穿越文的經典場景啊……
  
  「公主……公主您醒……」
  
  「收!」商霖一隻手伸到她面前,斬釘截鐵道。
  
  粉衣姑娘剛剛哭得太投入,沒注意到她已經醒了,此刻睜著曚曨淚眼,怔怔地看著她,樣子頗為可笑。
  
  「公主……」
  
  商霖不知該不該回答她,正在猶豫卻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喲,德馨公主這是醒了?」嗤笑一聲,「本宮就說嘛,差點中毒的是我又不是你,怎麼我還好好的,公主您倒先暈了?本宮看你剛剛根本是在演戲吧!」
  
  「你!」粉衣姑娘憤怒地扭頭,「貴妃娘娘,我家公主從前雖然是燕人,如今卻已是魏國名正言順的皇后,您是不是也該改改您的稱呼?這樣以下犯上就不怕悠悠之口嗎?」
  
  被喚作貴妃的妖嬈女子輕蔑一笑,「皇后?如今還是皇后,待到陛下知道她做了什麼事情,可就不一定了。」聲音高了幾分,「本宮見她一個人千里迢迢嫁到靳陽、孤苦寂寞,好心登門陪伴,你家公主不知感激便罷了,竟還在點心下毒,想要置我於死地。若不是本宮養的貓兒誤食了,死的就是我了。」
  
  商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見到一隻小貓窩在宮娥懷中,已然斷氣。
  
  商霖一向喜歡小動物,見狀心頭一揪,還沒來得及哀悼一聲,就看到霍貴妃鳳目一挑,咄咄逼人道:「這樣蛇蠍心腸的女子,也配當皇后?」
  
  聽到她的話,商霖輕輕抽了口氣。這劇情怎麼那麼熟悉?好像某些宮斗劇裡時常出現,後宮爭寵、毒來毒去……
  
  「貴妃娘娘休要血口噴人!」粉衣姑娘憤慨道,「茶點都是宮娥準備的,與公主無關!」
  
  「在你家公主的寢殿出的事情,與她無關,與誰有關?」貴妃娘娘冷冷一笑,「本宮這便去稟明陛下,一切留待聖裁。」
  
  「稟明陛下」四個字一出,明顯看到粉衣姑娘身子輕顫,似乎十分擔憂。
  
  貴妃娘娘見狀更加得意,正要再說些什麼忽然看到一個宮人急匆匆地跑進來,附耳低語幾句。貴妃娘娘面色一變,惡狠狠地說了句「派人把椒房殿看好了」便急匆匆地走了。
  
  他們浩浩蕩蕩地離去,留下忐忑不安的眾人,還有……雲裡霧裡的商霖。
  
  粉衣姑娘湊到商霖面前,焦急道:「公主,您沒事吧?那些南人真是蠻不講理,您都病了這麼些日子了,她居然還敢上門挑釁,簡直……」
  
  「嗯……」商霖含糊地應了一聲,「我覺得頭有點暈,腦子糊塗得很,這裡是……我的寢宮?」
  
  粉衣菇涼有些愣,卻還是點了點頭。
  
  「我是……燕國的公主?」
  
  粉衣姑娘繼續點頭。
  
  「還是……魏國的皇后?」
  
  粉衣姑娘原本還因為她的言行有些茫然,聽了這話卻眼眶一紅,「公主,奴婢知道您心裡難受。可那魏國皇帝雖然封了您當皇后,卻壓根兒就不拿您當皇后。眼看咱們來靳陽都這麼些天了,您就被冷落在這椒房殿裡,奴婢……奴婢實在……」
  
  商霖默默看著她,心頭被不祥的烏雲籠罩得跟八級颱風將要過境一般……
  
  ***
  
  半個小時後,商霖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做賀蘭皙,是北邊一個叫大燕的國家的公主,封號德馨。此番奉了皇帝的聖旨,不遠萬里南下和親,嫁到魏國。可惜這魏國皇帝痛恨燕人,雖然明面上立了公主為皇后,待到送親的使臣一走便把她冷落在椒房殿中,不聞不問。德馨公主初來乍到難免水土不服,又被夫君這般對待,立刻大病了一場。今日病剛好了一些,那備受聖寵的貴妃霍子嬈卻忽然登門,說要同皇后一起品茗,之後便不負眾望地上演了點心裡有毒、公主圖謀不軌的情節……
  
  德馨公主連遭打擊、急怒攻心,一口氣沒上來就去見了閻王。商霖的魂魄適時附上,成功詐屍。
  
  而那個在她昏迷時哭得如喪考妣、醒來之後盡職盡責分析劇情的粉衣姑娘則是德馨公主從燕國帶來的侍女入畫,傳說中的心腹。
  
  消化完這巨大的信息量之後,商霖坐在墊子上,看著自己白嫩到陌生的雙手,感受著身體內一波一波湧上的無力,終於確認,她真的穿、越、了!
  
  不僅穿越了,還穿越成一個悲催的和親公主!我嘞個去,從古至今有幾個和親公主有好下場的?老天爺要不要給她安排這麼有挑戰力的人生啊!
  
  她苦惱地扶額,想起穿越前的最後一幕,心頭不禁湧上了對高小詩的無邊仇恨。說到底還是怪她!要不是為了替她出氣,她至於這麼悲催嘛!丫居然伸手推她,謀殺親夫啊!
  
  入畫見她表情變幻莫測,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公主,您……您還好吧?」
  
  她一愣,立刻反應過來,皮笑肉不笑道:「很好。」
  
  入畫點點頭,「那就好。今日霍貴妃明顯給您下了個套,想要……」語氣裡帶上一絲困惑,「也不知是什麼事情那般重要,居然讓她急匆匆地走了,沒一鼓作氣地把這罪名給您坐實。不過奴婢揣測,要不了幾天,她還會再來的。」
  
  商霖思忖一瞬,「那個魏國皇帝,很寵愛霍貴妃,對吧?」
  
  「自然寵愛了,連鳳印都還在她手上……」入畫低聲道,「奴婢前幾日才聽說,魏國皇帝之所以對公主您這般絕情,也是受了霍貴妃的蠱惑。她就是見不得您一來就是皇后,變著法兒地欺負您!」
  
  商霖終於弄明白了劇情設定,心頭的不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別樣的情緒。她是不是,弄錯了什麼?老天爺給她安排的未來也許不是她想的那樣……
  
  商霖雖然在很多方面粗糙了一點,卻還是有著一顆粉紅少女心。她在現代的時候很喜歡在晉江上看小說,這兩年特別流行寫一個女生穿越之後獻身宮斗大業,以一己之力攪動腥風血雨。至於文章基調,則根據作者的節操程度分為輕鬆甜寵、虐戀情深、暗黑變態各個等級,任君挑選。
  
  所以,她這是成為穿越文女主角了麼?難道她未來的命運就是殺出冷宮、虐死寵妃、把皇帝玩弄於鼓掌,最後權傾天下?要是玩high了還可以當一把女帝?極度YY啊!
  
  金枝慾孽是怎麼演的?甄嬛是怎麼做的?革命先輩如何教育我們?女主角的金手指都是白開的嗎?
  
  一輩子太長,我們只爭朝夕!
  
  ***
  
  肩負著一統後宮、玩殘帝妃這個重任的女主角商霖淒慘不已地被關了三天之後,終於大徹大悟。賊老天,你果然還是讓我來歷劫的!說好的金手指呢?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那霍貴妃果然是後宮一霸,她這個皇后也能說關就關。而商霖本著穿越女的敬業精神,想在霍貴妃再次發難之前找出自救的辦法,卻總是被賀蘭皙這具沒用的身體拖累……
  
  真的是太、虛、弱、了、啊!
  
  興許是病得太久,最初的時候她只要多站一會兒就雙腿發軟,惡狠狠地吃了兩天的飯後總算好了一些,時間卻也流逝了。
  
  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迎風流淚十分鐘之後,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信那個霍貴妃居然真能靠著這個漏洞百出的陷阱把她玩死了!不就是宮斗嘛,當她沒看過電視劇啊!
  
  她被軟禁在椒房殿的第四天,外面傳來了宦官的通傳之聲,「陛下駕到——霍貴妃娘娘駕到——」
  
  彼時她正對著鏡子讓入畫幫她梳頭。也不知是不是緣分,這賀蘭皙的容貌與她本人竟有六分相似,不過……她必須承認,賀蘭皙比她漂亮多了……
  
  聽到通傳的聲音,入畫手一抖,扯得她頭皮一痛。她吸了口氣冷氣,忙不迭道:「放輕鬆放輕鬆。」
  
  入畫跪下告罪,她扶她起來,轉頭看向殿門的方向,低聲道:「來了啊……」
  
  不僅霍子嬈,連皇帝也來了。其實算起來,這皇帝還算是幫過她一把。昨日她才知道,自己剛穿越過來的那天,霍子嬈之所以急匆匆離去正是因為聽說皇帝突然在御花園暈倒。
  
  得虧他暈了那麼一下,不然她當時糊裡糊塗,措不及防下必然被霍子嬈拿捏死了,那才真是半分機會也沒有。
  
  壓抑住心頭的忐忑,商霖帶著宮人行至殿門口,遠遠地便看到一男一女並肩而來。距離太遠,他們的五官都有些模糊。她忍不住蹙眉,這霍子嬈倒真是受寵,與君王同行也不用按宮規稍微落後一步。情況很不妙啊!
  
  霍子嬈今日帶著皇帝過來,很明顯是要問她的罪。如果自己沒有躲過這一劫,是不是就真的要被處死了?那她是會徹底完蛋,還是靈魂再回到現代呢?
  
  也不知她在現代是個什麼情況。周俊家在四樓,摔下去也不一定就死定了,可如果缺胳膊少腿,她回去的處境也忒淒慘了……
  
  正胡思亂想,卻見到那身著玄色深衣的男子越走越近,他的面龐也逐漸清晰。
  
  利劍一般的眉毛,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唇,許是因為身體不好,他的面色有些蒼白。但即使如此,這依然是一個能引得女孩子心跳加速、尖叫追捧的美男子!
  
  可讓商霖看得目不轉睛的原因卻不是他的美色,而是因為這張臉實在太、過、熟、悉!
  
  在現代的最後一瞬,她看到的便是這張臉。與她一起從四樓的陽台掉下,跌入這坑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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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2:21 AM

第2章 對質
  
  她的聲音一出口,眾人都是一愣。霍貴妃挑眉,「皇后娘娘適才,說的什麼?」
  
  商霖沒功夫搭理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玄衣男子,在心裡瘋狂企盼事情像她想的那樣。如果皇帝真的就是那個帥哥的話,她就是有靠山的人了啊!還怕什麼貴妃啊!
  
  玄衣男子一雙黑沉的眼眸靜靜地落到商霖身上,審視了一圈之後微微眯起,一道銳光閃過,彷彿終於想明白了什麼。商霖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寒,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皇后?」他輕聲道,語氣有些古怪,「原來,你就是朕的皇后……」
  
  商霖眼不由大睜。她肯定自己沒有看錯,剛才四目相交那一瞬,他眼中浮現出了瞭然。
  
  她沒有認錯,他就是周俊那個朋友,他也分明認出她了!
  
  可是,他為什麼會是這個態度?
  
  電光火石間,她猛地想起他們兩人為何會來到這裡:她被高小詩推出了窗戶,而他正好趕到旁邊,被她一把抓住,拉了下去……
  
  我草這小子在記恨她!
  
  彷彿為了映證她的猜測,他走近她身邊,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他鄉遇故知,真是驚喜啊……」語氣陰惻惻中帶著一股咬牙切齒。
  
  商霖覺得自己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霍子嬈見兩人姿態親密,神情有點不安,幾步上前不露痕跡地牽住皇帝的手,嬌聲道:「陛下忘記今日來這裡做什麼了?您可應承了要為臣妾做主呢!」
  
  商霖還是第一次聽到霍子嬈用這種聲音說話,只覺綿軟中帶著點低啞,當真能讓人骨頭都酥了。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此刻卻在那混蛋面前巧笑如花,博他一顧。
  
  不公平啊不公平,同樣都是穿越,怎麼待遇差別這麼大!
  
  玄衣男子與霍子嬈對視片刻,懶懶一笑,「朕自然記得。」
  
  霍子嬈這才松了口氣,轉頭看向商霖時神情立刻冷了三分,「怎麼皇后娘娘嫁到我魏國之前,沒人教過你禮儀麼?見著陛下也不行禮,當真放肆。」
  
  商霖一愣。她自然知道古人見面都是要跪來跪去的,今日也做好準備犧牲膝頭的黃金,朝這皇帝跪一跪。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嘛!可……這混蛋分明和她一樣是來自現代,要她跪他?豈有此理!
  
  她咬牙,梗著脖子不動,任憑入畫在一旁急得跳腳。
  
  男子瞅見她這樣,慢悠悠道:「原來傳聞果然不錯,燕國來的公主尊貴無比,不將我大魏的規矩放在眼中。」
  
  這是斥責了。周圍的宮人都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心道這不識時務的皇后約莫要倒大黴了。
  
  商霖眼睛幾乎要充血。還燕國的公主,還大魏,哥們兒你入戲要不要這麼深!好啊,你要玩兒是嗎?那我陪你玩兒!
  
  她深吸口氣,學著宮廷劇裡的皇后那樣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道:「陛下此言差矣,臣妾自然不敢不把大魏的規矩放在眼中。只是臣妾如今身為中宮皇后,自然是諸位妃嬪的主母。」看向霍貴妃,「身為主母,卻因妾妃的一句話而被軟禁,這樣的事情在臣妾的母國實在聞所未聞。是以臣妾有些糊塗,不懂這大魏的規矩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知道這裡講不講三綱五常、尊卑貴賤……」
  
  一席話說完,商霖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
  
  畢業之初因為專業太冷門而找不到工作時,她曾抱怨過自己當初怎麼就去學了歷史,可是如今卻萬分慶幸自己學的是歷史。雖然這是個架空的世界,但想來古代那些東西都是差不多的,她念了四年書,對以前的人講究些什麼大致也有個數。
  
  彷彿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男子有些驚訝地抬眸,開始重新打量她。商霖斂神肅容,擺出一副冷豔高貴的樣子,任由他目光掃射。
  
  旁邊的霍子嬈可就沒這麼好的耐性了。商霖的話音一落,她神情立變,冷笑道:「皇后這話恁的無理。臣妾不過是請您在椒房殿內好生休養了幾日,幾時將您囚禁了?您責怪臣妾不敬之罪,卻為何不將您做過的事情盡數告知陛下?」
  
  商霖心頭一跳。是了,她怎麼忘記這一出了。霍子嬈今日可是興師問罪來了!
  
  雙方正劍拔弩張,男子卻輕輕「唔」了一聲,「有什麼事先進去,站在這裡不嫌累得慌。」
  
  ……於是大家烏泱泱地湧進椒房殿,準備開庭審案。
  
  各自落座之後,霍貴妃一本正經道:「正如臣妾此前稟報陛下的,那日臣妾好心來椒房殿陪皇后品茗,她卻在點心裡下毒,想要置臣妾於死地!」
  
  「胡說八道!」入畫立刻跳了出來,「我家公主才不會做這種事情!」
  
  霍貴妃眼風都懶得掃一個過去,「當日的點心臣妾已命人收好了,這幾日皇后娘娘在椒房殿靜養,她宮中的侍女臣妾也命人審了,其中有一名喚作小蝶的宮娥供認,她受了皇后的指使,在點心裡下毒。」頓了頓,「若不是臣妾養的小貓貪吃,搶在臣妾前頭吃了那塊糕點,如今死於非命的就是臣妾了!」說完,美目含淚、哀哀慼慼地看著皇帝。
  
  商霖早預料到這椒房殿裡有霍子嬈的同夥,聽到這話也沒多吃驚。眼看著一個圓臉宮娥被人帶上來,顫巍巍地跪在殿內,她抿了抿唇,微微一笑,「貴妃娘娘說完了?那本宮也有幾句話想說。」眼神平靜地看著霍子嬈,「你說本宮害你,給你下毒,可本宮嫁來大魏不過兩月,根基未穩,在宮裡除了隨嫁的宮人以外,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都沒有。本宮在此時害你,是否有點自尋死路?」
  
  霍子嬈的心腹宮女碧絲涼涼道:「興許是娘娘您嫉妒我家娘娘得寵,被恨意沖昏了頭腦,豁出性命不要也要把趕盡殺絕呢!」
  
  商霖點點頭,「這麼想也有道理。好吧,就當本宮活得不耐煩了要和你家娘娘同歸於盡。但即使如此,此等大事本宮是不是也該找個更親近的人去辦?往點心裡下毒而已,哪裡需要經過這麼多人的手?入畫一人就可以做好,是吧?」
  
  忽然被點名寄予厚望的入畫尷尬地提了提嘴角,「奴婢……奴婢沒試過……」見商霖眉毛一挑,立刻道,「奴婢覺得,我能行!」
  
  商霖轉頭,朝霍子嬈攤攤手,「你看,我完全沒必要命這個小蝶出手。她雖是我從燕國帶來的侍女,可素來不怎麼被我重視,這麼大的事情又豈會託付給她?」
  
  一席話有理有據、邏輯嚴密,說得霍子嬈啞口無言。
  
  看著那雙明亮中暗含戲謔的眼眸,霍子嬈微咬銀牙。賀蘭皙這般泰然自若著實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印象裡,賀蘭皙雖貴為公主,性子卻著實怯懦。之前被皇帝那般冷落也只是默默忍受,偶有妃嬪不敬她也不會怪罪。自己此番設下這個局,一開始確實把她嚇得面色慘白,誰知暈過去一遭之後,再醒過來居然像換了個人一般。這般伶牙俐齒,實在難纏得緊。
  
  不過……她看了看神情淡漠的皇帝,心中已有了計較。陛下素來不喜歡燕人,加上自己的煽風點火,早就想處置了賀蘭皙。這回這個局重點不在於證據充不充足,只是給皇帝一個機會,讓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拔了這根心頭刺。賀蘭皙再能言善辯又如何?只要陛下不相信,就通通沒用。
  
  想到這裡,她輕笑一聲,「皇后娘娘這是要推個乾淨了?難不成臣妾會自己毒死了自己的貓,再來嫁禍您不成?」
  
  商霖笑得別有深意,「說不準哦……」
  
  「你……」霍子嬈右拳握緊,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玄衣男子,「陛下,您是要聽信皇后的狡辯,還是相信臣妾手裡的證據?」
  
  商霖見她把球拋到了皇帝的手裡,一顆心終於忍不住提了起來。
  
  適才與霍子嬈的對話已在她腦海中演練多遍,自認為十分有說服力。但後來入畫卻告訴她皇帝對霍子嬈信任非常,後宮之事更是言聽計從,讓她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滅了個徹底。
  
  其實認真說起來,霍子嬈的計畫並不算多周密。她如果誠心誠意想陷害她,至少也該自己吃了那有毒的糕點,演一出死裡逃生的戲碼,才更能觸動皇帝的憐香惜玉之心。她敢這般託大,肯定也是因為已經牢牢把皇帝攥在了手中,所以才不願以身犯險。
  
  想明白這一層,她對今日的對峙已不抱太大希望,不過是拚死一搏。可誰知臨了居然出了這麼一樁意外,皇帝被掉了包換了芯,而這個芯還跟她是一個地方生產的,只要他願意幫她,便能把她從絕境中解救出來。
  
  可是……商霖看著玄衣男子閃著一層幽光的眼眸,想起他剛才的態度,心中的忐忑如不斷上竄的火苗,燒得她都有些疼了。
  
  自己是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他會願意幫她這把嗎?
  
  「你……」玄衣男子忽然開口,卻是對著商霖,「閨名叫賀蘭皙,因為什麼?」
  
  商霖呆呆地看著他,「啊?」察覺到大家都隨他看著自己,忙回道,「因為……因為……」她怎麼知道因為什麼,入畫交代人設的時候沒說這麼細啊!
  
  見她不答,男子換了個姿勢,撫摸著下巴,雙眼直勾勾地瞅著她,「朕猜,一定是因為你膚色白皙、如美玉無瑕吧?」自覺這個答案合情合理,「燕皇倒是個趣致人,改日可以交流一下。」
  
  他這麼一說,商霖才想起來,昨日照鏡子時已經發現,這賀蘭皙的皮膚確實十分白,不似漢人,倒有幾分像胡人。聽這個姓氏,賀蘭,難不成是摻雜了少數民族的血統?
  
  等等等等,現在不是掰扯賀蘭皙家譜的時候。強敵當前,他忽然提這個做什麼?還有,他這副被「自己」的美色勾引住了的樣子又是幾個意思?
  
  她還沒理出頭緒,玄衣男子已從座位上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商霖面前。半蹲下身子,認真地和她對視片刻,然後一把攥住了她的下巴,「從前不曾細看,原來皇后竟生得這般動人,都讓朕移不開眼了。難得的是性子還烈。燕國的公主,果然與我江南女子不同,別有一番韻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2:24 AM

第3章 相助
  
  商霖被捏住下巴,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第一個想法是「我靠活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被調戲的這天了,對方還是個大帥哥怎麼想都是我賺翻了啊」。然而下一瞬,她便看到他含情脈脈的臉上那雙冷靜的黑眸,裡面告誡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覺得……她好像明白他想做什麼了……
  
  嬌羞一笑,她低聲道:「陛下謬讚,臣妾……愧不敢當……」
  
  他眼中流露出貨真價實的讚賞,似乎在誇她「反應迅速」,「所以美人,你不曾害過貴妃,對不對?」
  
  「自然不曾。」商霖繼續嬌羞,還細緻地在情緒裡添了幾分委屈,「臣妾與霍貴妃共事一夫,原是一家人,臣妾怎麼會害她呢?」
  
  「嗯,朕也這樣想。」他點點頭,轉身對霍子嬈道,「你也聽到了,皇后不曾害你。」
  
  霍子嬈眼睜睜看著劇情的神展開,幾乎是目瞪口呆,「陛下……陛下竟聽信她一面之詞,而懷疑臣妾?」
  
  「朕幾時說過懷疑你?」男子詫異,「朕只是覺得,生得這般好看的女子,定然也有一顆慈悲心腸,不會行此低劣之事。」見霍子嬈似乎想要反駁,又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就好比愛妃你,朕這兩年這般信任寵愛你,便是覺得你是美貌心善之人。皇后沒有毒害你,你也不曾陷害她。難不成,你覺得朕這麼想不對?」
  
  霍子嬈張口欲言,卻完全不知從何說起。皇帝都說了,人家是覺得美女都有高素質,她這樣,賀蘭皙也是這樣。如果她否認了這個,豈不是也否認了自己?
  
  商霖看到霍子嬈的表情,差點沒當場笑出來。她以為她就算會裝的了,沒想到周俊這個朋友更甚一籌,難得的是還擅長釜底抽薪。霍子嬈吃了這個啞巴虧,著實讓她痛快。
  
  「不過,愛妃你確實讓朕有點驚訝。」男子繼續道,「朕前幾日生了病,見愛妃你衣不解帶地照看,心中還十分感動。卻原來,愛妃你在照顧朕的時候還惦記著審問椒房殿的宮人,當真是一心二用的人才。」
  
  霍子嬈聞言脊背一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今日犯了多大的錯。
  
  她在皇帝面前一貫是裝出對他情深似海的模樣,這才矇騙得他對她專寵無度。可是適才自己一個不慎說漏了嘴,讓皇帝覺得她對他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心中難免不舒服。難怪他在殿門口見到賀蘭皙都沒什麼反應,聽完自己的話卻忽然誇她美貌了。
  
  「陛下誤會了,臣妾……」她心中焦急,立刻就想辯解,卻被皇帝徑直打斷,「行了不用說了,朕覺得有些累,想清靜清靜。你回吧。」
  
  「那您……」
  
  「朕看這椒房殿人倒是少,就在這裡坐坐吧。」男子淡淡道,「順便和朕的新皇后聊聊燕國的風土人情,就當開眼界。至於那點心裡的毒是怎麼回事,朕改日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果然是在和她置氣!霍子嬈確定了這個,倒是不著急了。皇帝這樣就證明了對她用情頗深,自己晚點找個機會再和他表白心跡就行,此刻硬碰不是良策。
  
  「那,臣妾告退。」霍子嬈行了個禮,不露痕跡地朝地上的小蝶投去警告的一瞥,讓她管好自己的嘴,「陛下就交給皇后照顧了。」
  
  「貴妃慢走。」商霖含笑點頭,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
  
  眼看著霍子嬈帶著人離開了,玄衣男子再朝四周的宮人淡淡吩咐,「你們也下去吧。」
  
  宮人們一愣,卻見陛下已執起了皇后娘娘的手,正仔仔細細地研究她細膩的肌膚,立刻心領神會,「諾。」
  
  殿內終於走乾淨了,只剩他們兩個。商霖面上的嬌羞彷彿被龍捲風刮走般,一把抽出自己的手。
  
  玄衣男子看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心,面上依然掛著笑,裡面卻添了幾分戲謔,「翻臉不認人?別忘了我剛才可救你一命啊。」思忖一瞬,「加上在阿俊家那次,你統共欠我兩條命了。」
  
  他這麼一說,商霖立刻覺得理虧。雖說這傢伙不安好心,一開始還打算讓她下跪,可確實是自己對不起他在先。他剛剛救她,也算是不計前嫌了。
  
  「呃,我只是覺得,我們這麼親密不太好。」她斟酌道,「演戲給外人看便罷了,沒人時就不用這樣了。」
  
  他嗤笑一聲,「說得好像我多樂意握你的手似的。」
  
  對於此等吐槽商霖一概無視,直奔主題,「來,讓我們交流一下情報。你那邊是怎麼回事?」說完才反應過來,「不對不對,先自我介紹吧。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男子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她臉上,沒有說話。
  
  商霖見他不說話,料想他心裡多半還有怨氣,覺得還是自己主動點好,「我叫商霖,商人的商,甘霖的霖,是你好基友周俊的前女友高小詩的閨蜜。」這麼遠的關係,硬是被她說出了一種親密戰友的感覺。
  
  她一臉誠懇,男子晾了她一會兒後終於也開了金口,「我叫易揚。」
  
  「易楊?楊樹的楊?」
  
  「不是。飛揚的揚。」
  
  商霖哦了一聲,在心裡嘀咕這個字和他怎麼想怎麼不配啊!明明是個腹黑陰險的男人!
  
  「所以,你是用什麼理由騙過身邊的人的?」易揚問道。
  
  「騙過身邊的人?」商霖眨眨眼睛,「你是指我性情和賀蘭皙不一樣?」見易揚點頭,她不以為然地揮揮手,「這還不簡單,穿越小說裡都寫了,假裝病了太久腦袋糊塗了,撒幾個謊就騙過去啦。」賀蘭皙遠嫁來魏,身邊的心腹就只有入畫一個,偏偏入畫那姑娘不怎麼機靈,要糊弄過去實在不是什麼難事。看著她為自己的「病情」擔憂不已的樣子,商霖簡直都要愧疚了。
  
  易揚冷哼一聲,「你倒是輕鬆。」
  
  「怎麼,難道你不是這麼做的?」商霖困惑。
  
  易揚修長的手指敲擊著光滑的幾面,「我要是說自己失憶了,恐怕離死期也不遠了。」
  
  商霖悚然一驚,「什……什麼意思?」想起方才的事情,忽然覺得不對,「你一個皇帝,要赦免我就赦免我,為何要裝出那副樣子來?」
  
  「難道你看的那些穿越小說沒有教導過你,皇帝也有做不成的事嗎?」易揚淡淡道,「這魏國皇宮不太正常,這魏國皇帝更是處境微妙。有些事情還是當心點好。」
  
  商霖沉默地看他片刻,「你能把話說明白點麼?我智商只有八十。」
  
  易揚嗤笑一聲,「我看你剛剛挺機靈的,怎麼來了三天,都沒有打聽一下這魏宮裡是什麼情況?」頓了頓,「霍子嬈的出身,你可有數?」
  
  商霖點頭,「入畫跟我說過這個。她說霍子嬈是大司馬大將軍霍弘的次女,因為長得漂亮所以被你……被原來的皇帝看中納入後宮。皇帝對她十分寵愛,連皇后金印也交給她掌管,妥妥的大老婆架勢。」
  
  「那霍弘這個人你又知道多少?」
  
  這個商霖卻不清楚了。入畫來魏國也才兩個月,許多事情不比她這個冒牌貨多知道多少,能套到的情報著實有限。
  
  易揚輕嘆口氣,「我說一個人你就明白了。」
  
  「誰?」
  
  「霍光。」
  
  商霖咋舌,「你是說,西漢那個廢立了帝王的權臣霍光?」
  
  易揚面無表情,「我這幾天找藉口翻了翻朝臣們的奏疏,再從身邊的宮人那裡套了話,基本確定了。那霍弘確實是權傾朝野,連皇帝也拿他沒辦法,一如當年的霍光。」
  
  「而且,他們還都有個女兒在後宮……外有權臣,內有寵妃,外戚之家的配備齊活了。」商霖喃喃道,片刻後忽然醒悟過來,「照你的說法,那霍子嬈的後台不是一般的硬啊!這麼一個官二代白富美,一心要當皇后,卻被我給擋了路?」神情驚恐,「不行不行,我繼續待下去遲早會被他們生吞活剝了的!我得趕緊走!」說著當真要起身的樣子。
  
  易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往哪裡走?」
  
  「哪裡都好!」商霖一臉悲催,「看在大家都是『made in China'的份兒上,陛下您給臣妾想想辦法,讓臣妾跑路吧!」
  
  「不好意思,你恐怕跑不了路。」易揚慢吞吞道,那樣一張俊臉落在商霖眼中只覺得十分可恨。
  
  「為什麼?」
  
  「你忘了你的身份了?」易揚道,「你是燕國來的公主,你跑路了,我要怎麼跟燕國交代?」
  
  「就說我病死了唄!」商霖道,「霍子嬈他們本來就想幹掉我,咱們就來一招順水推舟,假裝我死了,然後再悄悄把我放出去。到那時,我就乖乖去做我的平頭老百姓,陛下您還可以繼續做皇帝,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易揚的笑容有幾分冷,「然後呢?堂堂燕國公主,嫁來魏國不到半年就沒了,你當燕國那邊會善罷甘休?」聲音低了三分,「這時候如果再有點流言傳出來,說公主的死沒那麼簡單……霍弘他們一定很樂意看到這一幕。」
  
  商霖聽到他的話,微微一愣。她好歹學了那麼多年歷史,古代的權謀爭鬥也算熟悉,此刻略一思忖立刻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緊張地湊近,「霍子嬈這回對付我是她爹吩咐的?他們從一開始就想讓我死,然後以此事引得燕國不滿,出兵討伐?霍弘再藉機生事,怒斥君王無德,並設法取而代之……」這猜測一說出口,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易揚挑眉,「不錯,挺有悟性。不枉費我剛才忍辱負重救你一回。」
  
  忍辱負重?他是指他調戲她的行為麼?
  
  商霖大怒,正要反唇相譏就被他親親熱熱地握住了手。那一貫冷淡的帥哥此刻正眉眼含笑地看著她,好像在醞釀什麼天大的陰謀,「所以皇后,你不能走,更不能死。你得好好地活著,為了咱們倆的美好明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0:58 AM

第4章 演戲

  現在情況很明朗了。商霖和易揚【是叫這個名字吧?】一起掉到了這鬼知道是什麼的時空,成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大魏國的帝后,迎接他們的不是酒池肉林、奢侈糜爛,而是磨刀霍霍、殺機四伏。噢耶,人生真是好精彩!
  為了活著找到回家的辦法,為了實現主人公的傳奇宿命,為了不被霍家父女加瓣兒蒜蘸醬油嚼嚼吃了,他們必須打起精神,和他們鬥智鬥勇。

  據易揚分析得知,這魏國皇帝徐徹生性風流,雖然對霍子嬈隆寵無度,卻也不是不喜歡別的女人了。他長期縱情聲色,身體也不太好,如果繼續搞下去估計也活不了多久。霍弘似乎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一直沒有對徐徹下毒手,耐心等待他「自然死亡」。值得一提的是,徐徹的後宮一直沒有孩子。

  所以,即使沒有燕國公主來魏的事情,霍弘也遲早會朝皇位下手,如今只是提前了而已。商霖不知道是什麼促使他改變了主意,她只知道自己如今已陷在這個局中,而唯一可以放她走的人卻一定要拖著她同歸於盡。苦悶不堪之下,只能抓住僅有的優勢來吐槽他。

  「賀蘭皙雖然虛弱了點,好歹還是正常人的身體,沒什麼大病。不像你,」她挑眉,幸災樂禍地看著易揚,「怎麼樣,有沒有覺得中氣……特別不足啊?」

  這徐徹雖然帥瞎人眼,卻縱|欲搞壞了身體,如今易揚上了他的身,多半能體會到那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吧……

  易揚聞言冷淡地瞅她,「看不出來,你挺懂啊。」

  商霖小聲嘀咕,「好歹我也是看了那麼多本言情小說的人……」

  易揚這回看都懶得看她,逕直下了結論,「現在的言情小說內容真是豐富。」

  他這麼一說,商霖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岔開了話題,「內什麼,你怎麼還不走啊?都這麼晚了。」

  易揚伸了個懶腰,直接躺到了地上,「走?誰說我要走了?」

  商霖目瞪口呆,「你什麼意思?」

  易揚側過頭,「你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了?我留在你這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此刻已是傍晚,昏黃的光線穿牆過院,透過大開的軒窗照進來。而這個男人身著玄衣、髮束玉冠,就這麼懶洋洋地躺在地上。白淨的面龐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十分沉靜。商霖與他對視片刻,待品出他話裡的意思之後臉頰迅速升溫,紅了個徹底。

  「你你你……」她氣急敗壞,「不要以為我現在是你的……你的那什麼,就可以佔我便宜了!」

  易揚有一瞬間的詫異,立刻明白她想岔了。仔細想想,自己剛才的話確實引人誤解。他本可以解釋,然而不知為何,看到那個張牙舞爪的女孩難得害羞的樣子,他竟來了興趣,不動聲色地反問道:「哦,是麼?那如果我偏要留下來呢?」

  還、要、不、要、臉、了!

  商霖又羞又怒,一眼瞪過去卻看到他黑眸裡暗藏的戲謔,神智立刻清醒過來。

  不對。他這種極品帥哥身邊怎麼可能沒有美女,才不會對一個剛認識的女生這個樣子!就算這個賀蘭皙確實漂亮,他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來搞崩和她的關係。再聯想他下午當著霍子嬈的面的種種舉動,隱約間都帶著某種目的。

  「你是打算,假裝你看上我了,然後以此為借口護住我?」商霖試探道。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反應過來,易揚有些驚訝又有些無趣,「唔。」咳嗽一聲,「徐徹一向昏聵,弄死燕國公主會有多嚴重的後果搞不好他都沒意識到。我初來乍到,不能轉變太大,更不能讓他們察覺如今的皇帝已不是從前那個可以隨意操縱的傀儡,只好尋別的理由。裝作被公主的美色吸引,」挑剔地審視商霖的臉,「雖然丟臉,好歹能拖一陣。」

  這個人,不毒舌會死嗎!商霖氣結,「那真是委屈您了呢!」

  「知道就好。」易揚一臉坦然道,「來,別磨蹭了,跟朕出去表演一見鍾情、夫妻情深。」

  .

  當天晚上,椒房殿眾人有幸目睹了一場閃瞎狗眼的情侶調情戲。陛下和皇后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互相喂對方吃點心,時不時湊近耳語幾句,低聲調笑,看得大家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陛下便罷了,他一貫是這樣,在後宮的時候從無為君者的威嚴,摟著妃嬪耳鬢廝磨也不分有沒有人在場。可皇后,那個貞靜賢淑、甚至還有些怯懦畏縮的皇后,她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打擊,居然瞬間進化成了個魅惑男人的絕代妖姬?這個世界太變化莫測了!

  商霖靠在易揚的肩上,一邊笑著把一杯酒餵給他,一邊柔情蜜意、咬牙切齒道:「陛下,且飲此杯。陛下,請滿飲此杯……」給我喝光!

  易揚被她報復性的餵酒嗆住,咳了幾聲才分出神去警告她。卻見女孩雖然凶巴巴的,臉頰卻是微紅,見自己看過來,還有些慌亂地躲開了他的視線。

  想到她被自己摟在懷裡時身體的僵硬,他心中瞭然。裝得滿不在乎,她其實還是很緊張的吧。和一個並不熟悉的男人這麼親密……

  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佔了別人什麼便宜。可明明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

  那天晚上兩個人並排躺到了椒房殿的大床上,中間隔著的距離至少可以再躺下一個人。

  即使心無雜念,商霖仍覺得緊張。她側過頭就可以看到易揚俊美的側臉,在晃動的燭光下更加耀眼,線頭起伏的嘴唇更是明明白白寫著「誘惑」二字。她一邊偷看得起勁,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太沒節操了啊,見到帥哥就把持不住,可要是帥哥真打算怎麼樣你又怕,不爭氣說的就是你了!

  易揚眼睛一直看著外面,忽然輕聲問了句,「那個人是誰?」

  商霖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三重紗帳之外立著一個纖細的影子,手中捏著一管筆和一本書,似乎正準備往上面記些什麼。

  從前在書裡看到的記錄猛地湧上她的腦海,讓她瞬間崩潰!老天,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易揚沒等到回答,轉頭一看,卻見她神情複雜,眉眼間的困惑更深,「怎麼了?她為什麼可以在這裡?」明明別的宮人聽到他的命令都下去了,這女官卻留了下來,還一副順理成章的樣子。

  商霖忍著巨大的窘迫艱難措辭,「呃,某些朝代會有這樣的規矩。」因為害怕被女官聽到,她聲音壓得極低,易揚必須湊近才能聽清,兩個人的距離也因此拉近,「皇帝和后妃……的時候,會安排一個女官在一旁記錄……作為……作為皇子誕生的依據……」一句話說完,臉已經紅得跟外面掛的燈籠一個模樣。

  易揚委實沒料到還有這麼「刺激」的規矩,一時也愣在了那裡。呆呆地與商霖對視片刻,兩個人都像被燒到一樣,同時往後退。動作太猛,導致商霖撞上了裡面的牆壁,易揚……差點摔下床……

  「陛下?」彤書女史聽到裡面的動靜,試探地喚了一聲。

  「朕沒事。」易揚穩住了身形,平靜了片刻才回道,「你下去吧。」

  「可是陛下,御幸后妃……奴婢應當在場……」

  「是,不過朕今日……」咳嗽一聲,「身子還未大好,沒什麼興致。你退下吧。」

  彤書女史想著陛下前幾日才在御花園暈倒,確實不應該好得這麼快,也就順從地行了個禮,「奴婢告退。」

  直到那個纖細的身影消失無蹤,商霖才輕舒口氣,誠懇讚美道:「還是你有辦法。」

  「有這種規矩你也不知道早說,留你還有什麼用?」易揚刻薄道。

  「我忘了嘛。」專業方面的工作沒有做好,商霖自覺理虧,連辯解也沒有力度,「這種偏門的東西,考試又不考,我哪能隨時記住。」看向易揚,「不過,你不知道這些東西嗎?我看你對這個皇帝的角色挺順手的,還以為你精通歷史呢!你大學什麼專業?」

  易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這麼多想做什麼?」

  「加深瞭解啊!」商霖道,「你別一臉防備地看著我,我們現在什麼關係你知道嗎?戰友啊!我們可是革命戰友!必須互相幫助、共度難關。」

  「我的戰友都是五大三粗的爺們兒,沒你這麼弱的。」

  「不是吧,你還真當過兵?」商霖好奇,「說說說說,什麼兵種?」

  她興致勃勃,易揚終於露出無奈之色,「你不累嗎?」

  「不累。」昨晚睡了十個小時,這會兒還不到十點,她著實睡不著。

  「可是我很累了。我們可以熄燈休息了麼?」易揚問得正直,然而話一出口就覺得曖昧,好在商霖這次沒有多想,「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她也只是隨便問問。

  她往床裡面蹭了一點,裹緊身上的被子,「晚安。」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孩躺在他身邊跟他道晚安,易揚覺得很不真實。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便聽到身邊的呼吸從不規律慢慢變得勻長平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睜開眼睛,藉著從紗帳外透進的一點光線凝視著女孩安靜的睡顏。

  她睡著的時候和醒著其實很不一樣,沒有那麼鬧騰,很乖很溫順。看著這樣一張臉,很難想像她會和閨蜜一起去痛扁負心男友,更難想像她能對霍子嬈說出那樣一番話。

  他看了她一會兒,移開了目光。那雙好看的黑眸裡有些冷淡和不耐,似乎勉強自己接受了一個麻煩的存在。

  看在她還算機靈,就暫時跟她合作下去吧。畢竟,燕國公主要是不在了,他的處境也會很麻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1:33 AM

第5章 眾美

  第二日商霖醒來的時候,易揚已經離開了。她看著身側被褥上的皺褶,認真消化了一下「自己和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同床共枕了」這個事實,然後淡定地叫來了入畫。

  「不出意外的話,今日會有不少人登門,叫他們一會兒都打起精神,別出什麼差錯。」

  入畫還沉浸在自家公主終於被魏皇看上了的喜悅之中,聞言積極問道:「那奴婢應該做什麼?」

  「一件事。」商霖朝她豎起一根手指,「幫我打扮。」

  「打扮?」入畫困惑,「怎麼打扮?」

  「你就按照時下流行的妝容給我弄。越漂亮越好,最好把我弄成一個禍國妖姬!」

  .

  辰時三刻,魏國後宮的諸位妃嬪先後到了椒房殿,商霖坐在上位,看著殿中的鶯鶯燕燕、人比花嬌,想起徐徹那不濟的身體,覺得他搞成這樣也可以理解。不是我方不堅定,實在是面對的誘惑太大……

  這大魏後宮的格局入畫剛才已經跟她科普過,霍子嬈自然是其中的老大,但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值得注意。

  丞相謝遇之女,昭儀謝臻寧。

  據說這個謝臻寧出閣前是靳陽有名的才女,與霍子嬈一同入宮,最終卻敗在了她手下。

  她是霍子嬈的對頭,那麼……就是自己可以爭取的幫手。

  正想著,那容貌秀雅的謝昭儀已含笑開口,「皇后娘娘來我魏國也有些日子了,除了進宮當日拜見過以外,臣妾等都沒什麼機會跟娘娘說說話,真是遺憾。」語氣親切而不顯過分熱絡,分寸拿捏得極好。

  「謝昭儀客氣了,本宮也很想與諸位姐妹親近親近,奈何初來乍到、身染疾病,這才耽擱了。」商霖笑道,「不過如今再親近也是一樣的。」

  「自然。」謝臻寧一壁說一壁凝視商霖,片刻後掩唇笑道,「臣妾從前看書上說燕國女子膚若凝脂、瑩白勝雪,還當是誇張,今日見了娘娘方知,北地女子風情果然與我江南不同,端的是明淨照人。難怪陛下會對娘娘眼前一亮。」

  今日商霖著了身絳紅齊胸襦裙,臂挽紫紗披帛。髮髻梳成了流雲髻,斜簪三枚赤金嵌紅寶髮簪。唇色嫣然,眉間點了時下流行的梅花鈿。如此亮麗的妝容配上她牛乳一般白皙的肌膚,簡直是讓人看得移不開眼。加之賀蘭皙這具身體如今不過十七歲,是以她的氣質中還多了幾分少女的嬌俏,比起成熟妖艷的霍子嬈更顯純淨。

  商霖等的就是這句話。嘴角微微上揚,她露出一個有些羞澀又有些得意的笑容,「昭儀謬讚了。」頓了頓,幾分討好地對謝臻寧道,「不過陛下昨天也說過類似的話,看來謝昭儀倒和陛下心有靈犀了。」

  有依附於謝臻寧的宮嬪附和道:「可不是!陛下素來喜歡昭儀娘娘才思敏捷,說他想什麼娘娘都能猜到!」

  「光能猜到陛下的心思有什麼用?不能侍奉君王身側,又如何盡到妾妃之德?」一身著鵝黃襦裙的宮嬪涼涼道,「要臣妾說,這宮裡最辛苦的還是貴妃娘娘。日日陪在陛下身邊,倒讓咱們都享了清閒。」

  霍子嬈之前一直沉默地聽著商霖和謝臻寧套近乎,此刻才懶懶一笑,「玉嫣你胡說些什麼。伺候陛下乃本宮的福分,哪裡敢說委屈?」

  婕妤薛玉嫣聞言連忙告罪,唇邊卻是笑意吟吟的,「娘娘說的是,臣妾糊塗了。」悠悠道,「能服侍陛下自然是福氣。然而這福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這明明白白的譏諷一出,殿內一片寂靜。唯有被諷刺了的謝昭儀娘娘神情依舊平靜,「薛婕妤說的是,臣妾等不如貴妃娘娘有福氣。」看向商霖,露出一點笑容,「不過好在,皇后娘娘是有福氣的。臣妾聽聞陛下對娘娘好生喜歡,沒準兒將來,您的福氣能把這宮裡的人都給蓋下去也說不定。」

  霍子嬈聞言面色一變。

  商霖見謝臻寧果然用她去堵霍子嬈的槍眼,在心裡惋惜了一聲:還以為你是良民,結果良心也是大大的壞啊!

  深吸一口氣,她假笑道:「昭儀說笑了,本宮……哪裡比得上霍貴妃。」最後三個字上隱隱的憎恨,大家都聽得真切。

  她要拉攏謝臻寧,自然得表現出對霍子嬈的敵意,唯有如此才能讓謝臻寧放心和她結交。

  霍子嬈冷笑一聲,「本宮乏了,先回了。」說著便要起身離去。

  「貴妃娘娘說來便來、說走便走,倒是把這椒房殿當成自己家了啊。」謝臻寧揚眉,「臣妾記得,您今日進門時也不曾對皇后娘娘行禮問安吧?禮數這般不周全,落到皇后娘娘眼中,還當我大魏後宮沒有規矩了呢!」

  霍子嬈轉身,輕蔑地看著謝臻寧,「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本宮規矩了,昭儀?」

  謝臻寧微微一笑,「娘娘無需提醒,臣妾知道自己位分比不上您。但禮數乃聖人所定,臣妾幼承庭訓,見不得有人拿聖人之言不當回事兒,少不了進點逆耳忠言……」

  霍子嬈冷冷地看著謝臻寧,謝臻寧淺笑盈盈地回視,絲毫不相讓。

  身為話題中心的皇后娘娘看著這兩名宮妃針鋒相對,只覺心頭的熱血都燃燒起來了。現場版金枝欲孽啊,美人們笑裡藏刀、相愛相殺,不能更帶感!

  霍子嬈忽然嗤笑一聲,神情是說不出的傲慢,「待哪日皇后金印送到這椒房殿中,本宮自會按規矩給皇后娘娘行禮。」言下之意便是如今執掌宮務的還是她這個貴妃,皇后不皇后的,不過是個擺設。

  恁的囂張!

  「陛下……」薛玉嫣驚呼一聲,呆呆地看著某個方向。其餘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陛下身著天青色深衣,淡然地立在殿門處。

  商霖最先起身,幾步行至他面前,跪地行禮,「臣妾參見陛下,陛下大安。」大事為重,保命要緊,尊嚴神馬的先丟一邊吧!

  其餘人隨在商霖身側,跟著行禮,「臣妾參見陛下,陛下大安。」

  商霖低著頭,看不到易揚的神情,但她確信自己聽到了一聲微不可察的輕笑。

  這個人渣!

  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掙扎半天,最後還是給他下跪了!

  「可。」

  眾人起身,卻無人說話。誰也沒料到陛下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適才貴妃和昭儀的爭鋒相對也不知他聽去了多少……

  「朕聽說謝丞相家風嚴謹,教導出來的女兒果然端肅識禮。」易揚看著謝臻寧溫和道,「改日有空,朕再去漪蘭殿聽你給朕讀詩。」

  謝臻寧聞言一喜,含笑道:「陛下謬讚。那臣妾便恭候陛下大駕了!」

  皇帝笑笑,看向了霍子嬈。在他帶著幾分冷意的眼神下,霍子嬈一開始還保持著倔強的神情,片刻後卻忽然眼眶一紅,幾滴淚毫無徵兆地湧出來。她似乎怔了一下,懊惱地摀住眼睛,「臣妾不打擾陛下和諸位妹妹了,這便告退。」

  她要走,易揚卻抓住了她,「朕什麼都沒說,你倒先哭上了。」語氣裡有著無奈。

  「陛下還需要說什麼嗎?」霍子嬈負氣道,「您那樣看著臣妾,臣妾就已經……」

  易揚沉默片刻,妥協地輕歎口氣,「好了好了,不要難過了。朕又沒有怪你。」苦笑一聲,「朕記得你性子以前可沒這麼倔。」

  「臣妾性子一貫如此,是陛下不記得臣妾過去是什麼樣兒了。」

  「行,全是朕的不是。」易揚笑道,「這樣行了吧。別生氣了。」

  他說著這麼些討巧話,霍子嬈終於笑顏微展,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

  商霖看著易揚從進門開始就大露演技,一種名曰「崇拜」的情緒洶湧澎湃,幾乎就要遏制不住。

  看看人家這台詞功底!看看人家這情緒轉換!何其自然,都不給導演一個喊「NG」的機會!

  正自愧不如,就看到新科影帝易揚陛下朝自己伸出了手,笑得繾綣溫柔,「昨夜睡得怎麼樣?朕聽你老是翻身,可是不習慣椒房殿的床?」

  眾目睽睽之下,他先是和謝臻寧、霍子嬈態度曖昧,接著再對自己說了這樣的話,真不愧是調情高手。商霖佩服他。

  「怎會?」商霖微笑,「許是病剛還未好全,有些不適吧。」

  易揚一臉關懷,「既然如此,晚點再讓御醫來給你看看。」

  「謝陛下。」

  殿內眾人看著這架勢,也慢慢明白過來。陛下如今對霍貴妃還是極喜歡的,但這位遠道而來的皇后娘娘也確實討得了他的歡心,雖然暫且比不上貴妃,卻也不容許他人肆意輕賤。所以謝昭儀適才指責霍貴妃對皇后無禮,陛下不僅沒有怪罪她,甚至還表示「有空會去聽她讀詩」。

  這後宮的格局看來要變啊!

  「皇后剛來魏國,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易揚握著商霖的手,看向霍子嬈,「這宮裡的事情你做慣了,以後還是由你管著,多費點心。」

  霍子嬈提著的心終於落下。皇帝這是在跟她表明態度了,就算他如今寵著皇后,治宮的大權還是在她手上。

  所以,他確實只是心血來潮看上了個美人,而不是父親擔憂的的那樣,他察覺了什麼,在暗中籌謀。

  「諾。」她道,「臣妾自當盡心盡力,為陛下和……皇后娘娘分憂。」

  皇帝微微一笑,「朕就知道你不會讓朕失望。」看向眾人,「行了,你們若沒什麼事就先退下吧。」

  眾人見皇帝牢牢抓著皇后的手,眼中含笑,知道他正處於得了新歡、愛不釋手的階段,遂識趣地告退。霍子嬈心中鬱結,卻也沒說什麼。皇帝從前偶爾也會被別的女人勾住,只要過了頭幾天的熱勁兒,還是會回到她身邊。

  正打算告退,卻聽到皇帝不緊不慢地說了句,「對了,你的貓那事兒,朕已著人去查了,過幾天應該能給你個交代。」

  霍子嬈沉默一瞬,揚唇一笑,「如此甚好。」

  .

  眼看大家都走了,商霖終於卸下面上的假笑,轉頭直勾勾地看著易揚,用雪姨的口氣邪魅狷狂道:「真是一場好戲啊!」

  易揚瞥她一眼,「好好說話,別嚇人。」

  商霖「嘖嘖嘖」地感歎個不停,「陛下啊陛下,您的後宮真是燕瘦環肥、品種俱全啊!你現在有沒有一種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的感覺,到處都是神仙姐姐!」

  易揚嗤笑一聲,「你管這些女人叫神仙姐姐?看來你的眼光比我想像的還要低。」

  面對這樣的奚落,商霖不以為忤,想了想居然認同道:「也是。長成你這樣的,從小對著鏡子裡自己這張臉,估計也很難看上什麼女人了。人生除了攪基沒別的出路。」悚然一驚,「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周俊才和小詩分手?原來你才是第三者!」

  易揚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卻見商霖摀住胸口,作出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模樣有些好笑。

  可明明今日的她,十分好看。

  他回憶起自己適才在殿門處一眼看到她的場景。她一身紅衣,膚白勝雪,純淨而熱烈,彷彿開在雪地上的紅梅,額間的花鈿更是平添幾分妖嬈。那雙眸子又黑又亮,感興趣地看著面前的女人,裡面有一股天真勁兒。

  他知道她為什麼會打扮成這樣,只因他想出了「惑於美色」這個借口,她就配合地把自己打扮成了個大美人。不需要他提醒,她便自然而然地做了,彷彿是兩人約好的一般。

  這樣的默契,倒真有點像他從前和戰友一起出任務了。

  「你……看著我做什麼?」察覺到他的異樣,商霖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臉頰,「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妝很奇怪?我也覺得!嘴唇塗得太紅了。可入畫說現在靳陽就流行這個調調,我只好由著她弄了。」

  易揚移開目光,平靜道:「還好。比你在阿俊家對我下毒手那天好多了。」

  他又提起這事兒,商霖愧疚之心再起,連忙正色道:「咱們還是來談談正事兒吧。我今天試探了一下,覺得那個謝昭儀很有被拉入我方陣營的潛質,不能放過。」

  易揚點頭,「她爹是丞相謝遇,和霍弘原是死對頭。不過霍弘如今軍權在握,謝遇被壓制,連帶著謝家的女兒在後宮也不得寵。如果我們要選個人來對抗霍弘,謝遇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也是這麼覺得。」商霖道,「所以我今天當著你小老婆們的面故意和謝昭儀套近乎。還故意裝出一副特沒心機、被皇帝看上了就志得意滿,又對霍子嬈懷恨在心的樣子,好讓她放鬆警惕。」以手托腮,「看得出來,她也想借我的手去打壓霍子嬈,正好我們可以互相利用。不過她比起霍子嬈還是太弱啦,你要想辦法抬舉抬舉她。」

  「我不是已經在抬舉了麼?」易揚道。他不可能突然轉變對霍子嬈和謝臻寧的態度,那樣太突兀,只能一點一點從小處做起。後宮已經一團亂了,朝堂上還有那麼多東西需要他去熟悉,還好徐徹是個不理朝政的,不然回頭他一問三不知,不露餡兒才怪。

  想到這些他就有些頭痛,轉頭看商霖似乎也陷入了低迷之中,神情幾分落寞。半晌,她幽幽道:「你說,我們怎麼就會到了這裡來呢?如果沒發生這些事,我這會兒一定在家開開心心地看書上網,才不需要去想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把臉埋進胳膊,「還有我媽媽,她要是知道我出事了,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她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積極樂觀地面對未來,可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親人,怎麼能不想?

  易揚沉默片刻,伸手拍拍她肩膀,「所以我們要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機會。」

  許久,才聽到一個悶悶的聲音傳來,「恩……」

  .

  當天晚上,兩人又是各擁一床被子,並排躺在那張大床上。彤書女史早就被趕走了,商霖盯著頭頂懸掛的鎏金鏤空熏球半晌,還是決定把那個嚴肅的問題提出來探討一下。

  「內什麼,你是怎麼打算的啊?」她小心翼翼地措辭,「你看啊,咱倆自然是要保持純潔的革命友誼,但你和那些如狼似……不對,如花似玉的妃嬪們相處時,預備怎麼辦?」

  易揚原本就沒睡著,聞言睜開眼眸平靜地看著她,「你說呢?」

  商霖沉痛道:「我知道,要你面對這麼多美人清心寡慾有些殘忍,但你也考慮下自己的身體。你要是把自己交代在溫柔鄉里……」

  「我要是把自己交代在溫柔鄉里,你就成小寡婦了,是不是?」易揚悠然接口。

  商霖搖頭,嚴肅道:「不,是大寡婦,下面還帶著一幫小寡婦。然後哪天一不小心,大寡婦就被第二大的寡婦和寡婦她爹給收拾了。」

  易揚輕笑一聲,「行了放心吧,我對當別人的便宜老公沒興趣。」

  商霖其實早猜到他是這個回答,這才委婉地提出第二個問題,「那你要怎麼解釋你突然就……清心寡慾了呢?」

  易揚撫著下巴想了片刻,「你有什麼建議麼?」

  「建議嘛,我倒是有一個。」商霖湊近一點,「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丟這個臉。」

  易揚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謹慎地問道:「你先說來聽聽。」

  「你看啊,這徐徹身體本來就不太好,我們就再裝得厲害一點……就說你,咳咳,比較虛弱,在那方面需要節制……」她含含糊糊地說到這裡,覺得他應該明白了,立刻把好處列舉出來,「這樣你既可以避免被別人的老婆騷擾,還可以麻痺霍家父女,一舉兩得,多好!」

  易揚瞅著她,沒說話。以他的敏銳,自然知道商霖的真正意思才沒有她說的那麼委婉。

  「要不然我乾脆裝作房事無能,讓霍弘徹底高枕無憂。你看這樣好不好?」他笑得溫和。

  「要是你願意那就再好不過了!」商霖興奮地拍了一下手,卻猛地對上易揚冷靜的眼眸,氣焰一下子低下去,「當然,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再想別的法子……」

  她雖然沒交過男朋友,卻也知道要一個男人裝X無能是多麼的丟臉和突破底線。不是有人曾經說過嘛,絕大多數男人情願承認自己是個強X犯,也不願意承認自己X無能……

  雖然如今丟人的是徐徹,可易揚到底借用了他的身體,估計不會想被人背地裡這麼議論……

  易揚見她一臉心虛,心中有些好笑。這女孩真是奇怪,有些時候明明是張牙舞爪的,但有時候又善解人意得不可思議。隨時都在揣度著別人的情緒,似乎生怕他不高興。

  她究竟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1:41 AM

第6章 安慰

  接下來的幾天,商霖一直待在椒房殿內,不怎麼見人。只因易揚覺得她如今還沒洗脫毒害霍子嬈的嫌疑,低調些為好。她深以為然,借口還有一味藥沒服完,再次閉門靜養起來。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她深入瞭解了一下這個歷史上並不存在的時代。大概在三百年前,中原大地上是由姬氏王族建立的大晉王朝,國祚綿延兩百餘年。晉朝滅亡之後,北方的賀蘭氏建立了燕國,南方的徐氏則建立了魏國,兩國以睢江為界,兩分天下。因江南富庶,所以魏國的國力略勝於燕,兩國對峙幾十年之後,終於由燕國方面提出要改善關係,締結婚姻。為表誠意,燕國特意從宗室裡挑出一名貨真價實的公主送到魏國,而魏國也很給面子地封了這名公主為皇后。如果一切順利,這段婚事至少能換來兩國之間十數年的和平。

  可是,這一切卻被大司馬大將軍霍弘利用了。

  他意圖借皇帝的手害死公主,再借燕國的手除掉皇帝,自己登上帝位。商霖琢磨透他的計劃後,感歎這人真是把借刀殺人玩到一個境界了。本欲喝一聲彩,然而想到這宏偉計劃的第一步便是幹掉自己,還是嫉惡如仇地道了句「歹毒」,繼續看史書去了。

  小蝶的死訊傳來時她剛把魏國的史書粗略過完一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楷書,認起來也不怎麼困難。正為自己的博學多識沾沾自喜,便看到入畫跪到她面前,幾分畏懼幾分痛快地稟報:「公主,小蝶死了。」

  她手一鬆,書冊掉到地上,「死了?」

  因為小蝶口口聲聲說是受了皇后的指使給貴妃下毒,自然是重點審問對象,早在三天前便被提去永巷,由掖庭令親自審問。商霖本有些忐忑,但見易揚成竹在胸的樣子,也就沒有多問。誰知等了幾天,等來的結果居然是小蝶畏罪自盡?

  「宮人說,小蝶被拷打之後,承認自己曾因為一些小事被霍貴妃責罰,從此懷恨在心。此次本想借公主的手害死她,卻沒能成功。事情敗露之後,她一時害怕便把您給拖了進來,以為這樣就可以減輕罪責……如今走投無路,她自知罪過滔天,寫下供詞之後就撞上了殿內的大柱,當場身亡……」

  商霖的神情隨著入畫的話一點點變得凝重。右手緊握成拳,抓得骨節泛白,似乎這樣就可以克制住心底不斷上湧的恐慌。她想起數日前和小蝶的匆匆一面,那還是正在好年華的女孩子,如今卻已是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很快就會被扔到亂葬崗上,化為泥土。

  對。這就是古代的皇宮。人命如草芥的皇宮。來了這麼多天,她第一次無比清楚地認識到這點。

  .

  當天晚上易揚來了椒房殿,兩人神色如常地用完晚膳、洗漱就寢,直到彤書女史再次意興闌珊地退出寢殿,商霖才終於放鬆了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她慢慢坐起來,雙手抱膝,臉頰貼著手臂,怔怔地看著窗外的一鉤冷月。

  易揚依舊側躺著,見狀平靜道:「你都知道了?」

  半晌後,她低聲回道:「嗯。」有些艱難地問道,「你早猜到她會死?」

  「八九不離十。」易揚神情無波無瀾,「霍子嬈原來欺你無根無基,陷害的圈套沒佈置多周全,如今我要查,她自然慌張。讓小蝶擔下全部罪責是最好的辦法。我只是沒料到她居然有辦法讓小蝶甘心自盡,大概是手裡握了什麼把柄吧。」

  見商霖沉默,他有些輕蔑地問道:「你是不是在心裡覺得我特無情,就這麼任由她逼死小蝶?」

  商霖一愣,繼而搖頭道:「不,我怎麼會這麼想。」輕歎口氣,「我們來到這裡還不到一個星期,能保住自己已是極限,哪裡還能顧及到旁人?我知道你為了救我,暗中一定下了不少功夫。」聲音低了下去,「只是,這是第一次有人因我而死,我……很愧疚……」

  易揚沒料到她這般明理,全不似有些女生那般愛將過錯推卸給別人,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不用愧疚,因為這根本不是你的錯。」片刻後易揚輕聲道,「小蝶是賀蘭皙的侍女,卻夥同霍子嬈陷害無辜的主人,背棄自己的國家,本就是不忠不義。如果不是我們過來了,死的就是賀蘭皙。這是她自己做的選擇,有任何後果自然都得自己承擔,與旁人無尤。」

  這些道理商霖原也明白,卻總是忍不住自責,此刻聽易揚這麼說才算舒服一點。然而片刻後,她還是沒忍住,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你說,她變成鬼之後會來找我麼?她是撞死的,如果變成鬼一定很嚇人,我害怕……」

  易揚:「……你真的是21世紀的大學生嗎?你連九年義務制教育都沒完成吧!」

  「我們都能穿越了,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啊!」商霖振振有詞,「不要因為你沒見過一件事情,就認為它不可能,這是狂妄自大。」

  易揚看著她黑沉的眼眸,知道這插科打諢背後掩蓋的是無邊的恐懼,那已在喉嚨裡的譏諷便再說不出口。

  沉默一瞬,他道:「你不用怕,我睡在你外面。如果有鬼,也一定先索我的命。」不知是不是商霖的錯覺,總覺得那聲音是極溫和的。

  「那,我可以靠你近一點嗎?」商霖低著頭猶豫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兩個人一起,可以壯壯膽子……」

  易揚短促地笑了一聲,「隨你。」

  商霖這才拖著被子湊近,心滿意足地在他旁邊睡下。易揚看著近在咫尺的烏髮,有些走神。她睡前沐浴過,身上發間都帶著清雅的蘭花香,讓人心馳神動。易揚聞了那香味一會兒,眉頭一蹙,忽然覺得自己今晚真是好心過頭了。

  不應該答應她啊!

  .

  因為情緒低落,對週遭的事情都失去了興趣。商霖不再去研究這新奇的世界,開始一心一意思考如何回家。她跟易揚討論過,如果兩個人再找一個高樓跳下去會不會就穿回去了,但是由於易揚不肯發揚雷鋒精神率先嘗試,她只好遺憾地放棄這個想法。

  她認真讀書,時不時去找謝臻寧談天說地,發展感情,日子倒是過得極快。

  不過易揚就沒這麼輕鬆了。商霖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只是覺得他應該很忙,有時候晚上睡覺,他都是很快就睡著了。商霖有心想問問,卻一直沒有機會。只是一個多月後某天晚上,他飲茶的時候輕描淡寫對她說了句,「我身邊那個大監王海你可以信任,他不是霍弘的人。」

  她咋舌,「你確定?」

  易揚對她的驚愕表示了淡淡的鄙夷,「折騰這麼久要是連這點事兒都辦不好,我早不用混了。」

  說完這個,似乎覺得炸彈還不夠,繼續輕描淡寫道:「我過兩天會撥一個新的大長秋給你,以後要是有什麼狀況,你就讓他來給我傳話。」

  大長秋即長秋宮的掌事宦官,是皇后身邊地位最高的宮人。商霖一直不敢信任原來的大長秋,所以平時總覺得束手束腳的。

  「你有辦法換掉原來的那個?」

  「當然。」

  商霖長舒口氣,露出一個笑容,「給你點32個贊!」

  易揚不為所動,一副高冷到底的樣子。

  商霖心情好,完全不介意他的態度,尋思不如趁此機會深入打聽一下他的進度。前兩日宮中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馬球賽,據說整個靳陽的貴族子弟都來參加了,他應該趁這個機會把潛在幫手都篩選了一遍吧。

  不得不說,這人雖然嘴賤了一點,辦起事來倒真有一種氣魄。難得的是,他在有氣魄的同時還能裝出一副荒唐病弱的樣子,委實是個人才。

  .

  用完晚膳天色還早,商霖照例提議出去散步,鍛煉身體。

  因為賀蘭皙和徐徹的身體都太差了,兩人在這方面十分注意。商霖可以明目張膽喝調理滋補的藥材,易揚就苦逼得多。商霖不知道他怎麼做的,但他的氣色確實要比剛來時好許多。這樣的他讓她忍不住想起在周俊家看到的那個男人,高大挺拔、英氣逼人,只消立在那裡,便是一道奪目的風景。

  兩人出了長秋宮,一路散步到了御花園。商霖四下打量,見碧湖之畔綠柳依依,忽然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和易揚真的是一對夫妻,晚飯之後出門散步,過著最尋常的俗世生活。

  「想什麼呢?」低沉的聲音傳入她耳中,讓她臉頰忽然泛紅。

  「沒、沒想什麼!」她結結巴巴道。

  易揚蹙眉,卻見身邊的女孩臉頰紅得跟個番茄一樣,眼睛飄來飄去就是不看自己。

  他心頭困惑,正想追問一句卻忽然聽到旁邊一陣忙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女子尖銳的哭泣聲。

  他回頭,只見一個綠衣宮娥被宦侍攔住了,卻依舊朝著自己哭喊道:「陛下,陛下……奴婢求您,求您去看看阿錦吧!」

  宮娥衝撞了聖駕,王海怕易揚動怒,忙朝小宦官使了個眼神,讓他們趕緊把人拖走。宮娥急了,聲音更大,「陛下,就算您不在乎曾服侍過您的女子,可她肚子裡懷的……是您的骨肉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1:42 AM

第7章 反攻

  小半個時辰後,商霖和易揚跟著那名喚作沉香的綠衣宮娥去了她們的住處,而那個傳說中懷有皇裔的宮娥蘇錦便住在那裡。

  蘇錦和沉香都是杏園侍弄花草的宮女,素日無人問津。兩月前徐徹突發雅興,獨自一人來了杏園,正撞上如花似玉的蘇錦,一個把持不住,就幸了。天子臨幸宮人都是要記錄的,可徐徹許是怕霍子嬈生氣,又或者是吃完不想認賬,居然吩咐蘇錦不准說出去,只按規矩賜給了她一塊玉珮。

  本來這事兒就該揭過了,可蘇錦運氣實在太好【或者太不好?】,居然一次就有了。眼看孩子已經在肚子裡待了兩個月,蘇錦卻始終不敢來告訴皇帝,今晨還發起了高熱。與她交好的沉香終於按捺不住,拚死來求了皇帝。

  簡單狹窄的屋子裡,易揚看著床榻上面色蒼白的女子,沉默不語。蘇錦從睡夢中驚醒,看到易揚的一瞬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陛下……真的是你嗎?」怯生生的樣子,「奴婢……奴婢有罪……」

  「你沒什麼罪。」易揚微微一笑,「好好休息,朕會妥善照顧好你們母子。」

  蘇錦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直到兩人都回到椒房殿、宮人也退出去之後商霖才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恭喜你陛下,喜當爹啊喜當爹……您這回穿越,不僅老婆娶了一堆,連孩子都有了,人生大贏家!」

  易揚看她笑得氣都喘不過來,詭異一笑,「是哦。多虧了這次的經歷我才能娶到你呢,老婆。」

  商霖打了個寒戰,立刻笑不出來了。

  見易揚眉眼間隱帶思量,商霖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感歎道:「敢做不敢認,那徐徹真不是個東西啊。」頓了頓,「你打算怎麼辦?」

  易揚看著黑沉的夜幕,沒有說話。

  .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後宮都得到了消息。杏園的宮女蘇氏一朝得幸有了身孕,陛下冊封其為正七品御女,賜居含翠閣。

  皇帝的後宮至今沒有子嗣,這突然冒出來的蘇御女自然引起了大家的熱烈討論,所有人都在猜測她這個孩子能不能順利生下來,又究竟是男是女。

  皇后娘娘對此也十分重視,連續幾日親自去含翠閣陪蘇御女說話,還派了個侍御醫過去,專門伺候龍胎。大家看到這個狀況,琢磨著皇后大抵是想把這個孩子攬到自己名下,好以此和霍貴妃對抗。

  蘇錦對商霖的親切總有些惶恐,她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就掙扎著想下床給她磕頭,卻被商霖攔住了。

  「你是有身子的人,照顧好孩子才是要緊。那些虛禮不用太在意。」她溫和道,正室范兒十足。

  從前霍子嬈獨大的時候,如蘇錦這樣的宮女都是沒有活路的。陛下一無所知,她們卻明白得很,霍貴妃容不下這宮裡有別的女人生下孩子。因著這,她才不敢把有孕的事告訴皇帝。誰知新來的皇后居然這般大度,蘇錦感激之餘,不免覺得老天待她甚好。

  這情緒一直保持到皇后喝下她的天麻乳鴿湯、腹痛如絞,繼而倒地不醒。

  含翠閣的人嚇得面色慘白,傳太醫的傳太醫,請陛下的請陛下。一盞茶之後,皇帝匆匆忙忙地趕到含翠閣,此時商霖已經被灌下了解毒的湯藥,依舊昏迷不醒。

  「怎麼回事?」皇帝的聲音冷凝如冰。

  蘇錦只覺得滅頂之災都要降下,而這段時間皇后對她的親善又迅速從眼前閃過。她咬緊雙唇,只覺得恨意從未如此濃烈,「有人給臣妾下毒,皇后娘娘誤食了臣妾的湯,才會……」

  「有人給你下毒?」皇帝蹙眉,「誰會這麼做?」

  蘇錦還未說話,急性子的沉香已經忍不住了,「是霍貴妃!一定是她!這宮裡有多少孩子是被她害死的,如今她又想來害阿錦!」

  眾目睽睽之下,皇帝的臉色不能更難看。

  .

  商霖喝的湯份量有限,當天半夜便甦醒了。睜開眼睛時發現易揚正捏著自己一綹長發出神,眼睛越過自己不知道在看哪裡。

  她咳嗽一聲,虛弱道:「你守候在我病榻前時,神情能不能稍微……悲痛一點?」

  易揚這才發現她醒了,淡淡道:「那藥的份量控制得再好不過,你要是這都能有事,就是你命中注定要客死異鄉。我只能說一聲走好。」

  商霖氣結,「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你膽子這麼大,叫你喝毒藥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現在來裝什麼柔弱?」易揚神情悠然,「恭喜你成功完成了闖關任務,那個蘇錦就是你的獎品。」

  「我要她來幹嘛?」商霖道,「搞蕾絲邊啊!」

  易揚聳聳肩,「也許。」

  商霖懶得跟他鬼扯,直截了當道:「把霍子嬈拖下水沒有?」

  「當然。」易揚道,「兩個時辰前她親自來了椒房殿,跪在殿外說自己絕對沒做過這件事,不過我沒見她。」

  「太好了。不枉我英勇獻身一把。」

  商霖說著,想起了蘇錦被冊封為御女的當天夜裡,她很不客氣地詢問易揚,「你是打算用蘇錦和孩子當誘餌,引霍子嬈朝她下手,然後抓她的現行麼?」

  他不答反問:「如果我說是呢?」

  「我不同意。」她乾脆道,「小蝶是她自己作死,落得什麼下場也是咎由自取。可蘇錦什麼錯都沒有。她只是個無助的母親,我們怎麼可以利用她?這違背了我做事的原則。」

  他神情有幾分冷淡,「可你忘了,我們的處境很危險。」

  「若要用別人的命來換自己的命,那我們和霍子嬈有什麼區別?」她道,「我在公交車上還給孕婦讓座呢,到這兒反倒拿準媽媽去冒險,太跌份兒了。絕對不行。」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真是傳說中扶貧濟困的俠女啊!

  扶貧濟困的俠女自我陶醉了半分鐘,就聽到皇帝陛下溫柔無比的聲音,「那好,我備好的毒藥就你來喝吧。」

  女俠:「……啊?」

  接下來的劇情可謂跌宕起伏,穿越二人組狼狽為奸,決定先下手為強。他們先在蘇錦的湯內動了手腳,商霖再以神農嘗百草的精神搶先喝下,而之後御醫和皇帝要何時趕到都經過了精妙的計算。

  至於沉香在這樣大的變故之下脫口供出霍子嬈,也因為她事前不留痕跡地增加了沉香對霍子嬈的敵意。

  徐徹從前是不知道霍子嬈做過這些事情的,如今易揚要懷疑她,自然得有一個由頭。現在這情況,十分自然,順理成章。

  .

  三日後,皇帝以貴妃事務繁多為由,許了謝昭儀協理後宮之權。雖面上做得冠冕堂皇,大家卻都知道,陛下是因為蘇御女一事對貴妃生了懷疑。只是大司馬位高權重,陛下又沒有證據,才會不了了之。但無論如何,霍子嬈已不如從前那般受寵,群眾心中皆感痛快。而在此事中受到最大傷害的皇后卻因為身體虛弱而沒撈到半點權力,待在椒房殿內靜養。

  這也易揚的算計中。霍子嬈自然知道自己沒有動手,這回下毒的戲碼這麼拙劣,她必定會認為是有人刻意陷害。謝臻寧作為事件的最大受益人,首當其衝被她懷疑。

  椒房殿內,易揚把一勺藥喂到商霖嘴裡,溫柔道:「慢點。」

  商霖的舌苔已經被苦得發麻了,他卻還要表演這柔情蜜意的餵藥戲碼,她忍無可忍,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在凌遲麼?」

  易揚看她眼中都在冒火,依舊不緊不慢地餵她,還一本正經地教訓道:「良藥苦口,你別因為怕苦就不肯喝藥。」

  一旁的入畫附和道:「是啊公主,陛下待您這般細心,光看在這份情意上您也別使性子啊。」

  商霖一口氣衝到胸口,硬是被她嚥了回去。溫柔一笑,她含羞帶怯地看著易揚,撒嬌道:「那,陛下要是願意陪臣妾一起喝,臣妾就不使性子了。」

  被撒了嬌的皇帝陛下笑得越發溫柔,「胡說八道,藥也能亂吃嗎?」然後愣是一勺一勺地把那碗藥給她餵了下去。

  易揚把空碗遞給宮人,轉頭見商霖都被苦得快哭了,終於發了慈悲,「你們先下去。」

  宮人一離開,商霖立刻叫了聲「我的媽呀」,伸手就去拿纏絲金盤裡的甘草蜜餞。她睡在床榻內側,易揚坐在床邊,金盤就在他手邊。可她太生氣了,不想讓他幫忙,跪直身子就要去拈蜜餞。誰知躺久了的身子有些發軟,她一個不慎就朝前傾去,正好壓在易揚身上。

  兩人肢體緊貼,面面相觸,彼此的氣息都清晰可聞。她有些懵了,竟不知立刻起來,只呆呆地看著他。而他似乎也被蠱惑住,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她漂亮的臉。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只覺得纖細得彷彿一下就能握住,讓他忍不住用力扣緊。她嘴唇緊張地抿住,嫣紅飽滿,是一種難言的誘惑。

  他把她往下拉了一點,湊上去就想吻她,而她也沒有閃躲,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公主……」入畫的聲音忽然啞住,看著相擁的兩人片刻,臉頰通紅地扔下一句「奴婢晚點再進來」便逃了。

  商霖猛地後退,跌坐在床榻上,順手抽過錦被裹住了自己。易揚見她一副防備著自己的樣子,眼睛裡多了幾分譏誚,「你突然撲過來做什麼?嚇我一跳。」

  他還反咬一口?商霖怒,「我腿軟不小心!我撲過來你不會推開我麼?我撲過來你就要……就要那什麼我嗎!」

  易揚瞥她一眼,淡淡道:「我是個男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2:40 PM

第8章 使臣

  為了安撫受驚的蘇御女,皇帝將她提到了正六品寶林,又多撥給了她四名宮人,妥帖照顧。

  商霖在養好病之後仍時不時去看她,然而蘇錦覺得她是被自己連累了,每次都歉疚地看著她。商霖受不了她灼灼的眼神,便去得少了,含翠閣也冷清了下來。商霖知道,大家這是忌憚霍子嬈,不敢和她太過親近。

  某日商霖再次帶了禮物去看蘇錦,一進門卻看到她對著軒窗出神,眼角隱有淚痕。微風拂動她的鬢髮,頭上的絹花顫動,讓她美得脆弱而惹人憐愛。

  她視線的方向是……皇帝的乾元殿。

  「蘇寶林。」商霖輕喚道。

  蘇錦回頭,見到是她時呆了一下,立刻低頭擦拭淚痕。商霖走到她面前,輕聲問道:「在想什麼?」

  「臣妾……臣妾沒想什麼?」

  商霖想了想,「你想見陛下嗎?」

  蘇錦抬頭,遲疑地看著她。

  「你要是想見陛下,本宮替你去跟陛下說一聲吧。」她解釋道,「陛下不是不想見你,只是最近前朝事多,實在抽不開身。他其實一直記掛著你和孩子。」

  蘇錦喜悅一笑,眼淚又要落下,「多謝娘娘。臣妾……臣妾也不願勞煩娘娘,只是許是有了身孕,總覺得心裡慌慌的。若是陛下能來看看臣妾,就太好了……」

  當晚商霖見到易揚時就自然地提出了這個要求。她本以為易揚一定會答應,可讓她意外的是,他居然拒絕了。

  「沒空。」易揚簡單道,「明日約了鎮國公府的世子打獵,要三日後才能回來。」

  「啊?這樣啊。」商霖皺眉,「那你回來之後再去看看她吧。」

  易揚放下手裡的書冊,「你對她的事情未免熱心過頭了吧?做戲也不用做得這麼認真。」

  「你不想去?」

  「不想。」

  「她肚子裡可懷著你的孩子吶!」商霖痛心疾首,「你這麼薄情虧心不虧心?」

  易揚眼神淡漠地看著她,「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徐徹的,不是我的。」

  他口氣有些沖,商霖看著他冷漠的樣子,忽然生氣了,「你真不去?」

  易揚這回索性不回答,掀開被子就躺了下去。商霖瞪著他的背影,攥緊了拳頭,只覺得滿心的鬱怒。

  .

  第二天一大早易揚真的離開了,商霖氣呼呼地用過了早膳,帶著侍女就殺到了含翠閣。整整一天,她都待在那裡陪蘇錦說話。為了消磨時間,她們甚至一起研究出了杏花的十種用法。晚上離開時看得出蘇錦心情好了許多,商霖也覺得今天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入畫對此有些不解,「公主是在哄蘇寶林開心麼?她身份低微,您肯紆尊降貴照拂她已是她的福氣了,又何必為她費這麼多心思?」

  商霖坐在轎輦中,看著天邊一鉤冷月,眼前又閃過了蘇錦挺著大肚子淒然落淚的樣子。

  她沒有說話。

  .

  三天後易揚回來了,商霖憋著一口氣沒理他,吃飯的時候看也不看他一眼。易揚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許久,終於開了尊口,「給我個理由。」

  商霖看向他。

  「你這麼執著地讓我去看蘇錦,因為什麼?」易揚道,「我看你不像是會無理取鬧的人,這回這樣總有個原因吧。」

  商霖沉默片刻,「我覺得她很可憐。」

  「可憐?」

  「是啊,你不覺得麼?」商霖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宮裡,沒有親人,唯一的依靠就是肚子裡的孩子還有你了。不管你怎麼想,你現在都是孩子的父親。你陪在她身邊會給她很大的安慰。」

  易揚與她對視了一會兒,「不說真話我就走了。」

  商霖咬牙,「好吧,我只是……」深吸口氣,「看到她那樣,我想起了我媽媽。」

  易揚沒說話。

  「我媽媽那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懷著我,舉目無親……」商霖有些說不下去了,「我那時候不能給她安慰,現在只希望能幫一幫和她遭遇相似的人。」

  易揚手中捏著通透的玉筷,覺得那筷子像一塊冰一般,涼得讓他有些握不住。

  放下筷子,他丟下一句「幼稚」便瀟灑而去。

  商霖輕歎口氣,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真是沒意思透了。

  .

  然而讓她驚訝的是,第二天她再次去含翠閣的時候,卻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喜氣洋洋。

  「怎麼了?心情這麼好。」商霖笑問。

  蘇錦給她行了個禮方道:「還要多謝皇后娘娘,昨夜陛下來看了看臣妾。」

  商霖一愣,「他來看你了?」

  蘇錦沒回答,一旁的沉香已笑道:「是啊。陛下陪寶林說了好一會兒話,等到她睡著了才離開的。」

  見蘇錦心滿意足的樣子,商霖挑了挑眉,沒說話。

  那個傢伙,也不是他表現得那麼狠心嘛!裝什麼冷酷!

  .

  作為一個知情識趣的聰明人,她理智地沒有去嘲笑易揚的口是心非,而是選擇了含笑旁觀。當晚吃飯的時候她高深莫測地看著易揚,一副「你別害羞我都明白,我什麼也不會問」的表情。

  易揚夾了一片筍尖放到她碗裡,微笑道:「你再看下去,我就要以為你愛上我了。」

  商霖含情脈脈,「你這麼溫柔體貼,我覺得我真的快要愛上你了呢!」

  易揚沉默一瞬,認真道:「來,讓我們聊聊你不同尋常的悲慘童年。」

  商霖:「……來,吃雞腿。」

  .

  霍子嬈被壓制了之後,商霖的日子好過了許多,於是越發覺得易揚有本事。可沒高興多久,有本事的易揚就帶給了她一個噩耗:燕國即將過來幾個使臣,拜見魏皇的同時還要見見她這位嫁過來的皇后……

  「你要是露餡了,我是不會救你的。」易揚誠懇道。

  商霖含淚,開始惡補關於賀蘭皙的一切信息。

  燕國使臣入宮的那一天,後宮比較躁動。商霖打聽了一圈方知道,原來四位使臣裡有一位比較特殊。那人是燕國侯阜長公主之子,現任奉車都尉,高沉。

  除了這個,他的另一個頭銜是,燕國第一美男子。

  第一美男!光是聽這四個字商霖就生出了無限遐想。雖然易揚也長得很帥,但為人太過可惡,白瞎了那張俊臉。商霖希望這一位帥哥不要辜負造物者的厚待,當得起男神的稱號!

  但她沒料到的是,男神,居然真的是她的男神。

  大魏宮前殿的丹陛之上,華蓋招搖、旌旗獵獵,群臣皆沉默地侍立兩側,商霖坐在易揚身邊,看著那個越走越近的身影,眼睛不受控制地睜大。

  那個人,為什麼和她記憶中的那個人那麼相像?可這裡不是21世紀的中國,他不該出現在這裡!

  還是說,他也穿越過來了?

  四名使臣一起跪下,口道「魏皇聖安」。易揚笑著讓他們起來,轉頭卻對上商霖近乎怔忪的目光。

  她看的是……高沉?

  他和煦一笑,「皇后,見到故國親人怎麼也不問候一聲?」

  商霖回過神來,勉強一笑,「諸位一路辛苦。」頓了頓,「煜都的梅花今年開得可好?」

  她問得奇怪,然而一眾燕國人皆面色如常,其中一名四十來歲的使臣更是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臣等離開時正是三月,煜都的梅花已經謝了。不過它去歲寒冬盛開時的樣子,比往年更加美麗。」

  商霖點頭,「那本宮就放心了。」

  高沉看著地面,聲音平平道:「陛下和皇后知道公主癡愛梅花,特意命臣等帶來幾株幼苗,是從宮中梅園裡挖出來的。公主將它們種在庭中,可慰相思之苦。」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如常,似乎在這裡見到商霖對他一絲觸動也沒有。

  商霖看到他這樣,心頭疑惑更深。難道,真的只是容貌相似?

  .

  當天晚上商霖一直有些悶悶不樂,易揚見狀饒有興致地挑起了眉頭,「怎麼,見人家長得好看,春心萌動了?」

  商霖白他一眼,「懶得理你。」

  易揚又打量了她一會兒,忽然來了興趣,「難不成,你真看上那個什麼……第一美男了?白天你看到他時眼睛都直了。」

  商霖以手托腮,目光落在虛空裡,片刻後才輕聲問道:「你說,除了咱們倆,別人有可能也穿越到這兒嗎?」

  易揚蹙眉,「這話什麼意思?」他反應極快,轉念一想立刻明白過來,「你懷疑高沉是穿越的?你認識他?」最後一句已是肯定。

  商霖點頭,「我在現代有個朋友和他長得很像。」

  「朋友?」易揚睨她一眼,「男朋友?」

  「是男朋友就好了……」商霖嘟嘟嚷嚷。

  「哦,我懂了。暗戀人家對吧?」易揚笑得十分可惡,「嘖嘖嘖,看不出來啊,你這麼威武一女中豪傑,居然也學人家搞暗戀。」

  「你才威武!你全家都威武!」商霖惱羞成怒,「我告訴你,今天遇到那個高沉,搞不好就是上天給我安排的錦繡良緣,我時來運轉了!」

  「說什麼傻話呢!」易揚拍拍她的肩膀,一臉慈愛,「你老公現在是我。」

  商霖扭頭,「那他就是我的男配。」

  「男……配?」

  「對啊。」商霖一本正經,「每個穿越女主都有一個男配!」

  見易揚不以為然的樣子,商霖繼續道:「《步步驚心》看過嗎?」

  易揚:「沒。」

  「《神話》呢?」

  「也沒……」

  「《尋秦記》總看過吧?」

  易揚沉默片刻,「瞄過兩眼算嗎?」

  商霖憐憫地看著他,「少年,看來你沒有成為穿越種馬文男主的潛質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2:42 PM

第9章 男神

  燕國使臣到達靳陽的第三日,皇帝在九曲池邊的雙華亭設了個小宴,接待遠道而來的奉車都尉高沉。作為燕國嫁過來的公主,賀蘭皇后也出席了這次小宴。

  用膳過程中,雙方代表就燕魏兩國的關係進行了交換意見,高都尉獻上了他為魏皇準備的禮物,魏皇則向高都尉介紹了魏國的特色食物,並建議其抽空遊覽一番靳陽的風景名勝。整個過程可以說賓主盡歡,氣氛十分融洽。

  喝完三杯酒之後,皇帝陛下裝作被九曲池上的芙蕖吸引了視線,悠然踱步到池邊,而適才因著陛下的命令,所有的宮人都候在亭外,是以此刻諾大的雙華亭內只餘皇后娘娘和高都尉兩人。

  商霖笑著端起酒杯,以袖掩唇飲了一半,視線的餘光卻在打量高沉。

  他五官清朗,眉毛很黑,鼻樑直而挺,下面的嘴唇薄削,緊緊抿在一起,顯得有些嚴肅。這是一張很英挺也很男人的臉,不同於徐徹的俊逸瀟灑,要剛硬許多。

  很像。不對,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她也好,易揚也好,真容都只和穿越後身體的原主六分相似,可這個高沉和她記憶中的那個人卻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正胡思亂想,高沉微笑抬頭,分明是尊敬疏離的神情,說出來的話卻讓商霖心頭一顫,「你還好嗎?」

  「什麼?」

  高沉繼續用臣子面對皇后時的恭敬表情看著她,語氣卻越發溫柔,「來這裡這些日子,還習慣嗎?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還好……」

  高沉沉默一瞬,「對不起。那日在前殿相見,我明明知道你一直在看著我,卻沒有給你個回應。」頓了頓,「我不是故意想讓你失望,只是人多眼雜,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被人看出端倪。」

  商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不斷加速,幾乎就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今日這個小宴本就是易揚給她找的機會,讓她弄明白這個高沉究竟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如今四下皆無外人,他用這種口氣對她說話,難道說……他真的是……

  「你……怎麼會來到這裡?」她低聲道。

  高沉的眼神有些無奈,更多的則是自嘲,「我也不知道。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在這裡了。」

  商霖眼中陡然射出精光。他說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糊里糊塗的穿越,豈不是和他們倆一樣?還有他剛才那些意有所指的對話,儼然是熟人的口吻。

  天啦,天啦!所以她真的要在異時空和男神再續前緣了麼?老天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你過來多久了?」她用地下黨接頭般的口吻問道。

  高沉微微一愣,「果然瞞不過你。燕國使臣是三天前到的靳陽,而我……一個月前就過來了。」

  「哦……」所以他才穿過來一個月啊,「你把這邊的事情都弄清楚了麼?不會被人發現吧?」

  「你放心,我很小心,沒有被任何人看出破綻。」他道,「靳陽的一切,我都摸熟了。」

  「那就好……」

  高沉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從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你……還怪我麼?」

  商霖神情微變。他們倆的過去,如今想來著實是虐心虐肺。但說到底,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也不能怪他。

  抿了抿唇,她聲音裡有一絲澀意,「那些事都過去了。如今在這裡見到你,我很高興。」

  在這陌生的時空,見到自己曾那麼喜歡過的人,她很高興。

  「我……」

  「皙兒。」高沉壓低了聲音,鄭重地看著她,「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離開這裡!」

  商霖:「……哈?」

  .

  「所以,是你誤會了?」易揚撐著下巴,一邊翻看奏疏一邊閒閒問道,「那個高沉只是跟你的暗戀對像長得一樣而已,其實並不是一個人?」

  商霖無精打采地坐在原地,都懶得去反駁他那句「暗戀對像」,「嗯,是我誤會了。」頓了頓,「不過,他應該和賀蘭皙有點糾纏。」

  「猜到了。」易揚輕笑,「現在想起來,他們兩個人青梅竹馬,估計早就私定終身了吧。」

  「私定終身……」商霖喃喃重複。是啊,表哥和表妹,在古代本就是極易搞出曖昧的關係。那兩個人,一個是皇帝的女兒,一個是長公主的兒子,彼此都身份尊貴,這段關係原本該是一樁錦繡良緣的,可惜……

  「賀蘭皙那時候恐怕怎麼也想不到,她和表哥最後的結局會是遠嫁異國、天各一方。」

  「你很感慨啊!」易揚挑眉,「怎麼,希望落空了,就傷春悲秋成這樣?」

  商霖懨懨的沒有接話。

  易揚歎口氣,放下手裡的奏疏,慢悠悠走到她面前,「來,小可憐,讓朕看看你怎麼了。」

  商霖的下巴被他有力的手指捏住,眉頭忍不住皺起來,「你又玩?」穿越之後第一次見面就被他捏下巴的事情她還沒忘呢!

  這傢伙是有捏人下巴的癖好麼!

  易揚笑笑,秋水般的眼眸定定地凝視著她,忽然專注起來。商霖被他的眼神影響,嚥下一口唾沫,緊張地和他對視,「你……幹嘛?」

  「其實我有點好奇啊,咱們朝夕相處也有好幾個月了,你怎麼也沒對我產生點想法?」易揚一本正經道,「按說我這麼一表人才、溫柔體貼,比你那個暗戀對像差在哪裡?你沒有拜倒在我的光輝之下,讓我很是不解啊!」

  商霖目瞪口呆。這樣的話都問得出口,還一副學術探討的認真表情,這個人臉皮是有多厚啊!

  雖然心中這麼吐槽,可對上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她的話卻都說不出口了。柔和的燈光下,他一身白衣,玉冠束髮,如詩詞裡描述的翩翩濁世佳公子,端的是好風姿。而就是這樣一個好風姿的公子,卻用那樣軟而溫和的目光安靜地看著她,像是在凝視什麼舉世難求的珍寶。

  她陷在這樣的目光裡,有一瞬的失神。

  「呵……」他忽然笑了出聲,鬆開她的下巴後退一步,滿意道,「看到你剛才的樣子,朕終於確定自己魅力還在。放心了。」

  「你……」商霖這才發覺自己被耍了,臉頰瞬間飆紅,「混蛋!」

  易揚彷彿沒聽到般,神情愉快地回到案前繼續看奏疏。

  商霖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想起自己方才居然被這傢伙蠱惑住了,懊惱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沒有察覺的是,被易揚那麼鬧了一通,她適才因為高沉而低落不已的心情倒是好了一大半。

  「你們除了這個還說了些什麼?」易揚等她調整了一會兒心情,方問道。

  商霖想起高沉白天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心情有點複雜,「他說,他會帶我走。」

  易揚眉頭微蹙,「他想帶你走?」

  「準確地說,是帶賀蘭皙走。」商霖充分發揮了自己腦補劇情的超高能力,「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具體是什麼情況,不過大概能猜到。想必是皇帝賜婚的時候,兩人都以為能放下這段感情,可等到賀蘭皙遠嫁,高沉才發覺自己根本不能失去她。他為她發了狂,失去了理智,所以才說『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在這裡了』。」抬頭看著易揚,語氣肯定,「他要帶賀蘭皙私奔。」

  易揚沉默一瞬,露出了笑容,「膽子夠大的。」倒像是極讚揚的樣子。

  商霖哼哼了幾聲。有男人要帶他老婆私奔,他居然一副英雄惜英雄的表情,真是海納百川般的胸懷啊!

  .

  當晚商霖沒有睡好。

  她做了個夢。

  細雨濛濛的屋簷下,她穿著玫瑰紅的裙子,期待地看著遠方。小詩的情報顯示,每週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到這棟大樓來看書,如果他們在這裡撞上了,她就可以借口自己沒帶傘,讓他送她一程。

  那個人終於出現在她的視野。她唇邊的笑容還沒有展開,就看到他身邊跟著一個嬌小的身影。他撐著一把大大的黑傘,把自己和身邊的女生都罩在裡面。那女孩一直在笑,而他也低著頭耐心地和她說著什麼。

  他們步上了台階,站到了她旁邊。而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咦?你怎麼在這裡?」他發現了她,一邊收傘一邊笑問。

  「我……來這裡等人。」她勉強一笑。

  「哦。」他笑得很和氣,「我還以為你是要走呢,想說你要是沒帶傘我借你一把。」

  他身邊的女生聽到最後一句,立刻熱情道:「是你的朋友麼?我這裡有多餘的傘,你要麼?」

  她看著女生手中那把玫瑰紅的雨傘,搖頭笑道:「不用了。我朋友馬上過來,我和他一起走。」

  「那好。我們先進去了。」他朝她點點頭,牽住女生的手離開。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這一周來的精心安排簡直就是個笑話。

  「醒醒……」

  什麼聲音在她耳邊不停重複,讓她悲痛之餘只覺憤怒。

  我都這麼慘了,讓我安靜一會兒不行麼!

  「喂!我說你……別哭了!」

  我哭不哭關你什麼事!

  煩死了!

  「啪——」一聲脆響將她從夢中驚醒。

  這裡不是學校的圖書館,而是幽暗的皇宮內殿,帳幔華麗,而她躺在床榻上,有些茫然。眼角還有濕潤的痕跡,右手停在半空中,掌心處有輕微的疼痛。

  她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身旁的男人。

  身著月白色中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塊潔淨的肌膚。墨色的長髮披下,顯得那張俊逸的五官越發動人。他就坐在她身側,長腿半屈,是個十分不羈的姿勢。黑眸裡一絲感情也沒有,冷冷地看著她。

  她被他的眼神一刺,本能地畏縮。藉著外面的燈光,她終於看清楚,他的左邊臉頰上,隱約有紅色的指印……

  臥槽她剛剛居然打了他!

  「睡醒了?」易揚皮笑肉不笑,「不哭了?」

  商霖聞言慌亂地擦拭了一下臉頰,吸吸鼻子,「我……」

  「做什麼噩夢了?」易揚冷冷道,「哭哭啼啼的把我都吵醒了。」

  他這麼一提,商霖立刻想起剛才的夢境。那是她二十三年的人生裡第一次嘗到愛情的苦澀,並且在之後的數年裡不斷遭受這種痛苦。

  ……悲慘人生的開端啊!

  心頭一酸,她頓時覺得面前的男人也不那麼討厭了。甚至,還給她一種十分親切的感覺。

  這是她如今唯一的同伴了。

  易揚長這麼大頭一次被打了耳光,心裡正抑鬱著,誰知罪魁禍首被自己冷語了兩句,眼眶居然再次發紅。

  到底誰是受害者啊!

  他不耐煩地皺眉,正要呵斥她不許哭了,卻忽然被一雙柔軟的手抱了個正著。

  她……撲到了他的懷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12:4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9-1 12:52 AM 編輯

第10章 意外

  女孩身上清雅的香氣縈繞在他鼻尖,柔軟的髮絲壓在他胸膛,有些輕微的癢。昏暗的燈光下,只見她肌膚玉般白皙通透,小小的肩膀不停抽動,哭得很傷心的樣子,眼淚甚至打濕了他的中衣。

  易揚的驚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奈,還有尷尬。

  黑燈瞎火、孤男寡女,一小姑娘在他懷裡哭得慘絕人寰,被人聽到還以為他怎麼欺負她了呢!偏偏兩人還躺在床上,真是……

  「是你打了我,不是我打了你。要哭也是我哭好麼?」他道。

  「我……我就是很難過嘛!」商霖抽噎,如今的易揚對她來說就是親切的老鄉,實在是很想依靠一把,「你讓我哭會兒怎麼了!」

  這口氣……

  「你剛才還沒哭夠?」他道,「去,離我遠點,別讓我聽到你愛怎麼哭怎麼哭!」

  「沒義氣!」商霖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不管不顧道,「我們是戰友!」

  他的戰友可不會大半夜撲進他懷裡……

  見易揚不說話了,商霖放下心來,繼續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裡。那些往事像放電影一樣,一幀一幀閃過她的腦海,勾動她的心腸。當時真是不懂事啊,那麼作踐自己,如今回頭看去只覺得每一步都是血淚交加。簡直可怕!

  自憐自艾了一會兒,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正想抬頭說句什麼,卻覺得身下的人不太對勁。

  兩個人挨得太近了,他原本微涼的胸膛有些發燙,身體的某處也不太和諧。

  他好像……

  她怔怔地朝他看去,正好他也在看她,神情依舊平靜,只是眼眸裡帶著一絲嘲弄,似乎想看她會怎麼辦。

  「你……」商霖像被針紮了一般,立刻就想後退。然而身子剛動了一下,腰上就有一股大力傳來。是他扣住了她的腰肢,不讓她離開。

  想也知道自己的臉頰紅成什麼樣了,商霖牙關緊咬,從齒縫裡憋出一句話來,「流氓!」

  「你自己投懷送抱,怨得著我?」易揚輕哼一聲,「正好給你提個醒,以後別隨便挑戰男人的忍耐力。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看出來了!」商霖氣惱道,「你……你鬆開我!」她才不要繼續感受他那裡……

  「你還沒認錯呢。」易揚好整以暇,「來,道了歉我就鬆開你。」

  商霖有心硬氣一把,然而局勢實在太尷尬。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猶豫了片刻就乖乖服軟,「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

  「對不起,我不該打你耳光。」商霖試圖為自己辯解,「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睡著了,你來叫我才會被打的。我睡覺不太規矩……」

  「看出來了。」易揚反唇相譏,「還有呢?」

  「還有?」商霖眨眨眼睛,見易揚意有所指,臉頰又紅了幾分,「我不該……在你懷裡哭……」

  啊啊啊!這句話說出來怎麼有一種她輕薄了他的即視感啊!救命,她剛剛就是一個情緒失控而已,沒那個意思啊!

  易揚滿意了,「這樣就對了嘛。」鬆開她的腰,「好了,繼續睡覺。」

  商霖以光速回到自己的那半邊床榻,躲得太遠導致背直接撞到了牆上,兩隻手緊緊攏住被子,裹了個嚴嚴實實。易揚見狀不以為忤,反而誠懇道:「你這樣的態度才是正確的,別看我一臉正氣就放鬆警惕。說實在的,你對男人的防備心還是重一點比較好,不然以後一定會吃大虧的。」一副婦女之友的樣子。

  「……謝謝提醒,我知道了!」

  .

  雖然當時被易揚鬧得窘迫不堪,但第二天回憶起來商霖還是覺得確實是自己欠考慮了一點。只因她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些方面要注意,再加上這段時間和易揚同床共枕成了習慣,也就不覺得靠近一點有什麼了。可事實上,他奏是血氣方剛一大男人啊!賀蘭皙還是個美女,她頂著這幅皮囊去抱他,被調戲了活該!

  認清楚這一點,她也不好給他擺臉色看,只求這一出盡快揭過去,誰都別提了。

  她既往不咎的態度讓易揚有些驚訝,本以為女孩子遇到這種事都得氣幾天,不料她這麼快就調整好了心態。然而轉念一想,又覺得她似乎一直就是這樣,遇事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愛怪罪別人。

  倒是識趣。

  .

  七日之後,皇帝忽然提出要去南山行宮小住,邀請了四位燕國使臣一起。

  南山行宮在靳陽城外二百里的地方,風景優美,山上有溫泉活水,是歷代帝王極為青睞的度假勝地。商霖不知道易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好跟著一起。除了她之外,貴妃霍子嬈、昭儀謝臻寧、婕妤薛玉嫣還有懷了龍胎的寶林蘇錦都得了恩典,隨扈南山行宮。

  商霖坐在窗邊,托腮看著遠處的葳蕤群山,有些無聊。入畫吩咐了宮人去收拾帶來的行李,自己坐到了商霖身邊,「公主。」

  商霖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高都尉……還有半個月就要走了。」

  一聽到「高都尉」三個字商霖就頭疼。她還奇怪呢,入畫身為賀蘭皙的貼身侍女怎麼可能不知道高沉和自家公主的關係,卻原來賀蘭皙離開煜都時受傷太深,跟入畫下了死命令,絕不可在她面前再提起「高沉」二字,所以她事前才沒有得到警告。

  「哦。挺好。」商霖淡淡道。

  入畫咬唇,「公主真的看開了麼?」

  「當然。」商霖一臉平靜,「入畫,我現在是魏國的皇后,和高都尉再無半點可能。我放下了他,你應該感到高興。」

  「是。」入畫猶豫了許久,毅然道,「既然公主已經放下了都尉,您便和他說清楚吧。」從袖中抽出一張字條,「這是他讓奴婢給您的。」

  雪白的箋紙上,是一行雄渾磅礡的隸書:明晚亥時三刻,臨淵亭候卿,盼至。

  .

  「不去?」易揚抬頭。

  「不去。」商霖斬釘截鐵,「月夜私會神馬的太危險了,我才不要被人抓住這種小辮子。」

  「你這麼慎重是好事。不過你一天不說清楚,帝國主義的賊心就一天不死啊。」

  商霖想想也是,忍不住抱怨道:「都怪在雙華亭那天你回來得太快了,不然我當時就能解釋一下。」

  「現在再解釋也行。」易揚道,「還照上回那麼辦。明天晚上我約高沉吃個飯,你一起,正好暗通個款曲。」

  商霖無語。親自安排自己皇后和舊情人見面,徐徹的帽子都要被您染綠了好麼陛下!

  .

  第二天晚上,明月高懸,皇帝與高都尉在後山的惠安亭品酒吟詩,風雅得直賽靳陽的名士們。

  商霖作為身負重任的女主角,在席上卻一直保持了矜持,含笑看著兩個男人從古今趣談聊到山水詩詞,用完了一碟蟹粉糕。

  「半年不見,公主的口味倒是變了。」高沉忽然道,「你從前最不愛吃這種東西的。」

  商霖笑意不變,「從前不喜歡,不代表現在不可以喜歡。」轉頭看向易揚,情意無限的樣子,「本宮從前還不知道自己能嫁給魏皇,不知道詩詞裡描述的琴瑟和鳴居然是真的……」

  易揚等她表白完了之後才握了握她的手,調笑道:「就算喜歡,也不要吃太多了。當心胃裡積食,晚上又睡不好。」

  這通話說下來,高沉的面色就有些發白。

  商霖彷彿沒看到一般,轉頭認真地對他道:「都尉大人,以後請稱呼本宮皇后。畢竟這裡是魏國,本宮如今最重要的身份,不是燕國的公主,而是魏國的皇后。」

  高沉勉強一笑,艱難道:「諾……皇后。」

  商霖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自己都覺得自己殘忍。不過即使換成真正的賀蘭皙,也沒有更好的做法了。早在她嫁入魏宮那天,她和高沉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任何機會。

  想到這裡,她忽然有點難過,就好像自己的戀情被人否決了一樣。

  「從這裡看去,山間風光倒是不錯。」易揚故技重施,慢悠悠地踱到亭外,把舞台留給他們倆。

  而易揚的身影一走遠,高沉立刻急切道:「皙兒……」

  「都尉,本宮的意思方纔已經很清楚了。這裡不是你久留之地,還請都尉早日回國,不要讓姑母和父皇失望。」商霖嚴肅道。

  「皙兒你別怕,我真的安排得很好。我今晚就可以帶你走,只要你……」

  「我不會走的。」商霖道,「魏皇是我的夫君,我不會背叛自己的夫君。我們倆就算從前有什麼,如今也都過去了。」

  高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片刻後情緒忽然有些失控,「我不相信。皙兒,你是怕我出事,所以才說這樣的話來逼我放手,對不對?」

  「你冷靜一點。」商霖見他急了,自己也有些急了。亭子外的宮人雖然都經過了易揚的篩選,可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他們看出來的好。這傢伙音量再大一點,私語就變廣播了!

  「皙兒……」

  「嗖——」什麼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

  「娘娘小心!」

  商霖呆呆地望著前方,無數只羽箭破空而來,又快又準又狠,掀動呼呼風聲,讓她半點動彈不得!

  尼瑪!這是要把她釘在牆上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08:16 PM

第11章 被擄

  手腕上一陣大力傳來,她尚未反應過來已被扯入一個懷中。身子撞上堅實有力的胸膛,她抬頭,看到了高沉線條硬朗的下頷。

  「別怕……」他一手攬著她,閃身躲避那些羽箭,還分出神來安撫道。

  根據商霖的情報,這個高沉身手應該是很好的,據說還曾在羽林軍裡歷練過。只是按規矩面見君王不能持刃,所以他手中連個武器都沒有,這會兒也沒法子反擊,只能躲躲閃閃。

  「護駕!護駕!」商霖聽到王海慌張的喊聲,然而因為今日別有所圖,易揚只在亭周留了幾個侍衛,大隊人馬則被安排在較遠的地方,此刻遠水難救近火。

  慘矣!

  「你……當心!」商霖掙紮著朝易揚的方向喊了一聲,正好看到他順手奪過身旁侍衛的長刀,乾脆利落地劈落幾支射到面前的羽箭,身手那叫一個帥氣!

  這傢伙……以前到底是干什麼工作的啊!

  高沉摟住商霖避到一株大樹後,聽著不遠處的打鬥之聲,胸口劇烈起伏。一瞬之後,他忽然輕笑一聲,「雖然和計畫不一樣,不過,這樣也好……」

  商霖一愣,頸後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

  商霖醒來的時候,窗外仍是沉沉黑夜。她揉揉還在作痛的脖子,坐起身子四下打量。這是一間普通的臥房,床榻乾淨整潔,床頭的高幾上擺了一個雪白的細頸瓷瓶,裡面用清水供了幾支綠梅。幽香陣陣,沁人心脾。

  「吱呀——」房門被人打開,高沉端著一個檀木托盤,緩步而入。晃動的燭光裡,他容貌俊美,眼眸專注地看著她,端的是蠱惑人心。

  「你醒了?我熬了你喜歡的糯米杏仁粥,還準備了你愛吃的小菜,用一點吧。」

  商霖看他半晌,「這裡是哪裡?」

  「先用飯。」高沉微笑道。

  「你擄了我出來?」商霖抿了抿唇,有些不可置信,「這是殺頭的死罪!」

  高沉低笑兩聲,「我知道。」平靜地看著她,「從你離開煜都那天起,我這條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我此番來找你,就已經拋下了一切。」

  媽蛋,這麼瓊瑤是要鬧哪樣!

  「瘋子。」商霖咒罵了一句,起身就想往外走。高沉卻不讓她如願,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你要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回南山。」商霖道,「在我失蹤的消息傳出去之前。」她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現在天還沒亮,那麼她最多消失了幾個小時,還來得及。只要她快點趕回去,就不會有人發現這件事。

  「都過去一天一夜了,你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一天……一夜?」商霖脖子有些僵硬,「你說什麼!」

  高沉眼中流露出一絲歉意,「對不起,我昨夜下手重了些,你睡得有點久……」

  商霖覺得自己有些扛不住了。也就是說,她不是原本以為的被擄走幾個小時,而是已經被擄走整整二十四小時……

  靠靠靠靠靠!這個王八蛋自己作死,為什麼非要拖上她啊!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商霖憤怒地吼道。她這麼被弄出來,南山行宮裡不定亂成什麼樣兒了。更重要的是,古人最重視名譽貞潔,現在好了,皇后娘娘被舊情人擄走一天一夜,啥可能沒有啊!

  她完蛋了!

  「我知道。」高沉重複道,伸手捧住商霖的臉頰,「皙兒,我以前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會眼睜睜看著你離開。如今我明白了。父母也好,陛下也好,都不能成為阻撓我們的理由。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手。」

  商霖被動地與他對視,腦中忽然閃過很久以前的月下,她和那個人坐在學校的操場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到最後兩個人都有些醉了,她靠上他的肩膀,含含糊糊地說著醉話。而他笑著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摟住了她。他滾燙的唇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商霖,你怎麼這麼有趣?如果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我一定捨不得放手……」

  她的眼淚立刻就湧了出來。

  高沉看著她眼含熱淚的樣子,憐惜地摩挲她的臉頰,「皙兒,別哭。你這個樣子,我會心疼的……」

  心疼你妹啊!老娘不是為你哭的!

  .

  ……發洩完一通之後,商霖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從善如流地坐到桌前開始吃飯。糯米又黏又軟,含在嘴裡立刻就化了,好吃得要命。商霖喝了半碗之後,立刻改變了看高沉的目光。我嘞個去,看不出來這傢伙一副貴公子的派頭,廚藝居然這麼棒!

  「咳咳,這粥挺不錯的。」商霖一本正經。

  高沉笑意深深,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鬢髮,「你又不是第一次吃我做的東西,怎麼這回這麼驚訝?」

  呀,原來這是賀蘭皙和他談戀愛時的固定節目啊。倒是疏忽了。商霖眼珠子一轉,面不改色,「很久沒吃,有點忘記了。」

  高沉聞言眸色一變,沒有說話。

  「我們,現在是在哪裡?」商霖儘量雲淡風輕地問道。

  「安全的地方。」高沉道,「你不用擔心。」

  商霖打量他一瞬,明白過來。他還因為自己昨夜和剛才的態度遲疑,擔心她找到機會又想跑。

  清了清嗓子,商霖換上一副哀切而深沉的表情,「表哥……」

  高沉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你也猜到了,我之前說的話都是不想你以身犯險,如今既然你下定了決心,我也被你救出來了,那麼你有什麼打算都得告訴我。」商霖認真道,「情況已經是這樣,無論是燕國皇宮還是魏國皇宮,我們都回不去了。既然要浪跡天涯,就得做萬全的準備。」

  高沉凝視她片刻,直看得商霖有些不安,擔心自己是不是露餡時,才慢慢露出笑容。他五官硬朗,本是冷漠的性子,可面對她時卻總是溫柔體貼。商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滿是愛憐地看著自己,心弦一顫,險些把持不住……

  口胡!不要被勾引啊!

  「我事前已買通了行宮的守衛,也一路部署好了,本打算昨夜約你在臨淵亭相見,然後便帶你離開,誰知魏皇會突然召見……不過雖然橫生枝節,結果卻是沒差的。如今南山行宮亂成一團,咱們正好趁機離開。」

  原來是這樣。商霖沉思片刻,蹙眉道:「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們會來行宮?這也在你的計畫內?」

  高沉頷首,「只需安排幾個魏國的臣子向魏皇提出建議,邀請燕國使臣去南山遊玩即可,並不是什麼難事。」頓了頓,「你也知道,如果要將你從大內宮城中帶走,難度著實太大,去了行宮就容易多了。」

  是啊,南山行宮的防衛嚴密程度怎麼能和九重金闕相比?他們就不應該從宮裡出來,不然也不會被人鑽了空子。

  想到這裡,商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似乎有什麼極關鍵的問題被她忽略了。可要去深究到底是什麼,卻又一時想不出來。無奈之下,她轉而問起了別的問題,「昨夜那些刺客,是怎麼回事?你事先知情嗎?」

  「不知。」高沉道,「不過魏國朝堂上水這般深,有幾個刺客算什麼?如今我們都出來了,就不用管這些事了。」

  說完這個,他當真恢復了淡然的神情,「我把碗收起來。」

  「等……等等。」商霖見他要結束對話,忙不迭道,「我還想吃。」一邊吃東西一邊套話比較容易啊!

  「你餓了一整天,不要突然吃太多,會傷到胃的。」他溫和道。

  「可……」商霖不死心,「可你還沒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呢!」

  「這是我在靳陽城外的一處別院,專門為了今日的事置下的。我們先在這裡歇一晚,明早就可以離開。」

  .

  明早!

  商霖第五次翻身之後,終於毅然決然地坐了起來。

  不行,就算她名聲多半已經毀了,還是得回去。高沉現在是對她很好,但那都是看在賀蘭皙的份上。他以為她是他的愛人,自然小心呵護。等兩人相處一久,他看出問題來就不妙了。

  而且,她也實在沒辦法和長著那樣一張臉的男人朝夕相對。

  想到這裡,她動作利索地穿好衣服,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此刻月色正好,一地銀霜,她呵了口氣,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這院子並不大,一共只有兩進,她走了一圈之後看到一道門,似乎正是通往外進的。

  心頭一喜,她剛想過去卻又覺得哪兒不對勁。似乎,自己不該這麼輕易就跑到了這裡……

  劇烈掙扎片刻,她還是慢慢後退,轉而走到庭中的石桌旁坐下,俯趴在桌上,似乎打算在這裡繼續睡覺。

  冷冷月色下,她身上只穿著一條湖綠色齊胸襦裙,越發顯得單薄冷淒。

  她沒有等太久,便聽到輕微的腳步聲。

  「皙兒,外面涼,別在這裡睡。」

  她嘆息一聲,稱讚自己果然睿智。看來她的舉動一直都有人在暗中盯著,隨時報告給高沉。如果她剛剛露出一絲想要逃跑的跡象,晚上演的那齣戲就白費了。

  她維持趴在桌上的姿勢,只是略微偏了偏頭,正好可以看到高沉英俊的側臉,「表哥,我心裡亂得很,睡不著。」

  高沉在她旁邊坐下來,柔聲道:「怎麼了?」

  「我們這樣走了,有很多人會被連累吧。」她抿唇,「明媒正娶的妻子被人搶走,這是多大的恥辱,魏皇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光是我從燕國帶來的宮人,估計就都活不成了。還有兩國好不容易締結的盟約,也都要毀於一旦。真的值得嗎?」

  高沉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你從前總說我為別人考慮得太多,獨獨不為自己著想。如今我如你所願拋開顧忌,你怎麼反倒瞻前顧後了?」

  商霖明眸如水,認真地看著他,「我只是覺得,表哥不是那樣不負責任的人。」

  高沉明顯被這話觸動了,片刻後微笑道:「我自然不是。」輕嘆口氣,「你放心吧,南山行宮那裡我都安排好了。他們不會發現我們不見了。」

  不會發現?商霖愕然,「可你不是說,我現在回去來不及了嗎?」

  「那是讓你死心的假話。」

  「那你究竟是怎麼安排的?」商霖追問道,「我們兩個大活人不見了,他們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你忘了糖人張了嗎?」高沉輕笑,「他那門絕活,你從前可是很想學的。」

  靠!她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高沉開始曆數他和賀蘭皙的往事,她這個冒牌貨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該死的,怎麼能在關鍵時刻打這種啞謎!

  「哦,原來如此啊……」她面不改色,「可是,保險嗎?」

  「糖人張的易容之術再高明不過,他親手做的人皮面具自然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假扮我們的那兩個人是我親自選的,身形與你我一般無二,絕對沒人看得出來。」

  易容之術?人皮面具?太尼瑪高端啦!

  這不是宮廷文麼?怎麼突然就變武俠了!

  「昨天夜裡,賀蘭皇后遇刺,至今傷重不起,而燕國使臣高沉為了保護皇后也身中數箭,尚在救治。」

  商霖愣愣地看著高沉,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兩人是我的死士,他們會代替我們名正言順地死去。從此以後,天下再沒有賀蘭皙和高沉,我們可以用全新的身份活著。」

  商霖心裡亂哄哄的,彷彿大學的時候去演舞台劇,臨上場才發現道具拿錯了,心跳都被嚇得停滯。

  也就是說,易揚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擄走了?等那個假的賀蘭皙嚥了氣,他會真的以為她死了?

  他會……難過嗎?

  「從前總聽人說魏皇昏聵,可這回相處下來,我卻覺得他似乎並不是他表現的那樣。」高沉若有所思,「也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

  彷彿一道電波穿過商霖的大腦,她終於明白被自己忽略的問題是什麼了!

  如今魏國的皇帝是易揚不是徐徹,那個傢伙奸猾無比,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人騙了!更關鍵的是,即使高沉的計畫再周密,可自己早已把他打算帶賀蘭皙私奔的事情告訴他了,他應該有所防備才對!

  怎麼她還是被擄走了呢?

  他那麼聰明,難道猜不出高沉在行宮下手會比在大內宮城容易許多嗎?

  腦中忽然閃過某天晚上的事情,她縮在床上興致勃勃地讀一本書,而他默不作聲打量她片刻之後,忽然問道:「既然高沉和你的暗戀對象長得一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可以在這裡實現從前的心願?他那麼喜歡賀蘭皙,一定會對你很好。」

  她當時愣了一瞬才嗤笑出聲,「我瘋了嗎?我喜歡的又不是高沉那張臉,長得一樣能代表些什麼?」揚揚手裡的話本,「只有故事裡那些飽受情傷的帝王才會在心上人掛掉之後遍尋替身,我可不想演這種苦情戲。」

  他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難道,這一切真的是他安排的?雖然他沒有說過,但她看得出來他一開始是很擔心自己拖他後腿的。他不喜歡與人合作,命運卻硬把他們綁成一團,他無奈之下只得接受。可如今有機會擺脫她,他也許便順著做了。

  燕國公主不能在魏國人手裡出事,但如果燕國公主被燕國人擄走了,他就是受害的一方,稍加利用便能大做文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08:20 PM

第12章 柔情

  這天晚上商霖最終還是回了房間睡覺。她側躺在床榻上,睜眼看著外面的月色如水、樹影稀疏,不知該做什麼表情。

  她忽然發覺,自己潛意識裡已經把易揚看得太重了。還記得當初剛知道彼此處境時,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收拾東西跑路。只是那時候易揚不許,她才被迫留了下來,同他在那個皇宮裡面對各種危險。

  是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覺得留在他身邊是順理成章的了?就算是在以為自己名聲盡毀的時候,居然還是想回去。

  其實說到底,他們只是合作關係啊。

  .

  第二日一大早,易容改扮之後的商霖和高沉一起坐馬車離開。這個時候商霖不得不再次感嘆,跑到南山來簡直是作死。如果在靳陽城裡還可以守住城門找人,現在本來就在城外,真是不知道從何找起啊!

  罷了罷了,就算是在靳陽城裡也不知道那個傢伙會不會找她,真是悲傷。

  商霖覺得自己很矛盾。一方便她不確定這件事是不是和易揚有關係,也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另一方面,她又覺得就算這次的事情真的和他有關,她好像也不能怪他。他也許是覺得她心中想走,才會這麼安排。搞不好人還覺得很為她考慮呢!

  靠!這麼一想,就覺得心裡氣很不順啊!

  .

  經過三日馬不停蹄的趕路,他們來到了靳陽以北三百里的一座城池,下汀。

  下汀城位於睢江邊,已在魏國的國境線上。這裡有睢江邊最大的碼頭,江上泰半的船隻都是由這裡出發,渡過大江,到達北方的傳睢城。

  商霖這一路都很配合,讓吃就吃讓走就走,也不多問,一直到在下汀城安頓下來才終於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們是要回燕國嗎?」

  高沉經過這幾天已徹底相信她不會逃跑,也就不再像最初那般防備她,「是。我還是覺得回到燕國安全一點,你也住得習慣些。」

  「是啊。」商霖看著外面,微微一笑,「這麼一說,我已經開始思念燕國的土地了。」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麼?」高沉道,「你說你喜歡聚城,晉朝端儀皇后的故鄉,你想去那裡看看。我已在聚城置下房屋田產,我們這回就可以去那裡,完成我們的婚禮。」

  一個大帥哥突然跟你提起婚嫁,即使不喜歡他商霖也免不了臉頰微紅,想了想還是問道:「你不介意嗎?畢竟,我已經嫁過一次……」

  高沉指尖按上她的唇,「你說這樣的話,讓我簡直無地自容了。若不是我懦弱無能,怎會累得你離家萬里、受盡苦楚?你肯給我機會挽回,已讓我感激……」

  他一邊說,一邊凝神注視著商霖。她剛剛摘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髮髻卻還是男子的樣子,顯得很不和諧。

  「我給你梳頭吧。」他道,「你以前不是總喜歡讓我給你梳頭麼?」只是那時候他覺得瓜田李下,有些事情得注意分寸,所以每次都拒絕了她。

  商霖還沒回答,已被他握住肩膀帶到梳妝台前坐下。瘦長的手指取下她玉冠上的發簪,如瀑青絲緩緩滑落,鋪滿了他寬厚的手掌。另一隻手拿起玉梳,蘸了水之後緩緩滑過她的長發,動作溫柔而小心。

  商霖任由他動作,心裡的情緒卻無比複雜。她身後的男人是這個時代最出色的貴公子,騎射武藝精通、詩書文墨過人。那隻手本該握著刀劍為帝國開疆闢土,抑或是捏著紫毫寫出洋洋灑灑的治國經略,引得全天下的側目。可是此刻,他卻心甘情願站在她身後,為她做著這些古代男人所輕視的閨房之事。

  他是真的很喜歡賀蘭皙。

  高沉仔仔細細地替商霖梳好長發之後,微微彎下|身子,與她面頰相貼。橢圓的銅鏡映照出兩個模糊的人影,女子清麗秀美,男子五官英挺,天生的冷漠氣質中卻又帶著幾分難言的柔情。

  「與卿綰髮結同心。」他喃喃道,「我希望以後的每一日,都可以為你梳頭……」

  商霖垂眸,片刻後忽然笑了,「表哥,我們喝點酒吧。我忽然好想喝酒。」

  高沉眉頭微蹙,「喝酒?可我記得,你從前不會喝酒。」

  「從煜都到靳陽,整整兩個月,我都是靠著借酒澆愁才能堅持下去……」商霖笑得有些淒涼,「如今我的酒量,恐怕不輸給你。」

  她這話一出,高沉握著她肩膀的手猛地用力。他自幼習武、臂力驚人,只消一握便讓賀蘭皙這柔弱的身子骨承受不住。商霖悶哼一聲,他立刻發覺自己的失態,慢慢鬆開了她。

  「抱歉。」

  透過銅鏡,商霖可以看到他眼中深深的痛意和愧悔。

  她壓抑住心頭的難過,繼續道:「我聽說下汀特產的五合酒十分不錯,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品嚐。我們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回來這裡,何不抓住機會圓了這個心願?」

  高沉右拳握緊,慢慢擠出一個笑容,「好,我吩咐人去買。」

  .

  軒窗半開,月光柔柔照進來,給屋子平添幾分別樣的意境。商霖把兩隻青瓷纏花酒杯斟滿之後,含笑將其中一杯遞給了高沉,「表哥請。」

  高沉接過看了看,才慢慢飲下,「入口甘醇、回味悠長,五合酒果然名不虛傳。」

  商霖笑道:「表哥真是的,喝個酒也這麼多說辭。」仰脖一飲而盡,「不過你若真這麼喜歡,何不研究一下這五合酒的釀造方法?」據入畫所說,他是很會釀酒的。

  這麼一想忽然覺得,這個高沉專業知識學得好就罷了,業餘愛好還這麼廣泛,最關鍵的是人還長得俊,簡直是極品啊!

  「好。正好將來的日子咱們得尋個謀生的方法,不然就開個酒肆好了。」高沉微笑道。

  「你來釀酒,我學文君當壚?」商霖挑眉。

  「那倒不必。」高沉笑道,「我準備的財帛雖然不多,卻也不至於讓你拋頭露面。」刮刮她的鼻子,「你只需要開開心心地嫁給我,然後與我一起遊遍這天下山水就好了。」

  雲遊天下麼?

  見商霖眼中流露出神往之色,高沉微笑道:「還記得麼?小時候你讀書,最嚮往雜記裡那種隻身將四海走遍的生活。過去我不能承諾你,如今都可以了。」瘦長的手指撫過她光滑的臉頰,「江南的杏花春雨,西域的漫漫黃沙,天亙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這些見之難忘的美景,我們有一生的時間可以去仔細體驗。」

  商霖怔怔地看著他,聽到了自己心弦被撥動的聲音。

  記憶裡有這麼一幕,熱鬧的KTV包房內,女孩子聲音清脆,「庭軒,你和北北究竟準備怎麼結婚呢?我們北北可是最喜歡浪漫了,你的婚禮必須有點新意才行!」

  被提問的莫庭軒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蘇北北就搶著開口了,「我都想好啦,我跟庭軒結婚之後就去旅遊吧!我有好多地方想去玩,可惜以前都沒時間,正好到時候可以和庭軒一起去!」

  她這麼積極主動,大家頓時一陣哄笑。莫庭軒碰了碰她的額頭,含笑道:「那你計畫好路程沒有?」

  「當然!」面對男友的調侃,蘇北北十分鎮定,「先去趟大西北,然後再去東南沿海一帶,把南京蘇州杭州順著玩一圈。至於終點,就選在長白山吧。眼看就要15年了,正好可以把小哥從青銅門後面接出來!」

  對於這番慷慨激昂的言論,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商霖混在人群裡跟著歡呼了兩聲,一轉頭就干掉了半杯二鍋頭。

  尼瑪,她也打算去長白山接小哥啊!真心不是學她啊!

  悲慘的回憶讓商霖虎軀一顫,忙不迭再給高沉斟了杯酒,「來,喝!」

  她動作略急躁,高沉卻沒說什麼,聽話地喝完了杯中的美酒。商霖有理由相信,只要她希望,他會毫不猶豫把這裡的酒都喝光。

  這樣的遷就和寵溺,讓商霖悲喜交加。難道真被易揚說中了,這個高沉就是來讓她實現心願的?不然為什麼每一次和他的對話,都像是從前事情的翻版?

  等等等等,有件事她一直沒細想。高沉和莫庭軒長得一樣,她和賀蘭皙長得一樣,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深層次含義?既然穿越都可以發生了,別的靈異事件也不是不可能啊。

  難不成,這就素傳說中的前世今生!

  商霖有些呆滯地看著高沉,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搞懵了。

  「皙兒,你怎麼了?」

  「皙兒」兩個字把商霖從YY中打醒。不對。這個男人愛的不是她,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商霖,而是與他青梅竹馬的金枝玉葉賀蘭皙。她第一次雖然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好歹還保持了獨立的人格,難不成第二次居然要墮落到主動去當別人的替身?

  那不是上趕著求虐嘛!

  深吸口氣,她微笑道:「沒什麼,我們繼續喝酒吧。」

  .

  兩盞茶之後,商霖看著陷入昏睡的高沉,輕聲道了句:「保重。」起身換了藏在床底下的衣服,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的時候,她最後看了他一眼。柔和的月光下,他的容顏還是那般好看,每一處都讓她心動。可這是賀蘭皙的愛人,不是她的。她有自己的驕傲和想法,不願就這麼與他成為一對。

  只是心裡還是有點遺憾。如果這具軀殼裡的靈魂還是賀蘭皙本人的話,他們一定已是一對讓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可是如今卻注定永遠不能再見。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皙兒已經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08:22 PM

第13章 重逢

  商霖來到這個時代的第四個月,終於進入了穿越女獨闖天下的全新局面。

  跑路之前她深謀遠慮地從高沉那裡順走了一小筆錢,足夠她在這個時代生存幾個月。最初被迫留在魏宮的時候她就YY過如果要一個人出去討生活該怎麼辦,還曾把自己的謀生技能都羅列下來,認真安排後路。如今雖然晚了幾個月,但計畫都有,所以也不怎麼慌張。

  本打算立刻離開下汀,可接下來到底是回靳陽還是索性遠走他鄉卻拿不準主意。後來又一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高沉肯定料不到她還敢繼續留在下汀,多半已經出城去抓她,也就坦然了。

  這幾天跟在高沉身邊,每天都要易容改扮,她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手裡沒有可用的人皮面具,她便用泥糊髒了臉,再往衣服裡塞了提前準備好的工具,把身形弄得臃腫一點,不至於被人一眼就認出來。她還跟高沉學過怎樣壓著嗓子說話,把自己偽裝成男人。如今這些技能都派上了用場。

  就這樣,商霖化裝成一個骯髒的小乞丐,躲在城西的破廟裡和別的乞丐一起混日子。按照原計畫,她會在下汀待一個月,等風頭過了之後再另尋出路。可就在她加入丐幫第三天,便遭遇了人生大危機。

  月黑風高的時候,三個黑衣人悄悄潛入了破廟,商霖本就眠淺,聽到一點聲音立刻從夢中驚醒。破廟裡還睡著許多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跟鬼片現場一樣。而這三個黑衣人耐心地一個個察看那些乞丐,似乎在辨認他們的容貌。

  他們是在……找她嗎?

  商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眼看那些人就要找過來,她心一橫,一腳踢在身邊乞丐的腰上,讓他發出狼嚎一般的叫聲,「他奶奶的!哪個王八蛋踢老子!」

  眾乞丐先後驚醒,罵罵咧咧的聲音交匯成一片,煞是熱鬧。

  商霖踢了乞丐之後才覺得後悔,若是那些黑衣人一不做二不休,把這裡的人都滅口了,自己豈不是害了他們?還好這些人還沒有喪心病狂,那乞丐罵聲初起的時候他們就閃身退出,沒留下一點痕跡。

  商霖看著破窗外的冷月清風,沉默半晌之後轉頭看著身邊的乞丐,義正言辭道:「王老三,你下回能別鬼吼鬼叫的嗎?老子都被你吵醒了!」

  .

  不行,破廟已經不安全了。商霖對著池塘修補了一下自己的乞丐妝,握緊打狗棒,匯入了出城大軍。

  她揣了幾個饅頭和一壺清水,走走停停,清苦得好像在演革命烈士。但即使這麼小心,還是差點被抓住。

  下汀城外五十里的地方,她縮在人群裡,低垂著頭專注地啃手裡的饅頭。而不遠處那個身材高大卻面目普通的男子目光冰涼,視線輕飄飄從她身上掃過,便落到了別處。

  她認識他這個樣子,這是易容之後的高沉。

  那晚破廟的黑衣人應該和高沉沒關係。以他對賀蘭皙的瞭解,估計怎麼也想不到貴為公主的賀蘭皙會把自己打扮成骯髒的乞丐,所以壓根兒沒往這些乞丐身上懷疑過。

  高沉帶著人走遠了之後,身邊的乞丐親暱地碰了碰她的肩膀,「哎,小米,你以後打算去哪裡混?靳陽富人多,連喂狗的都是白米飯,不然你跟我一起去那裡過好日子吧!」

  這乞丐老張是商霖在路上遇到的,見她是同行就非要讓她跟他們一起走。商霖想著反正自己如今扮成了男人,多些人當掩護也好,便答應了。老張比商霖大十幾歲,她便跟著別的乞丐一起叫他一聲大哥。

  「大哥,我……不太想去靳陽。」商霖慢慢道。

  「為什麼?」老張拔高了聲音,「難不成你怕那些達官貴人?別怕,有大哥護著你,我看誰敢欺負你!」

  商霖勉強一笑,沒繼續說話。

  .

  當天晚上她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陣溫熱的觸感弄醒。睜眼一看,那與她稱兄道弟兩天的老張居然趴在她身上,正對她上下其手。

  商霖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巴掌就朝他閃過去,「你他媽在幹什麼!」

  抽空回想一下,這個老張對她的態度確實熱心過頭了,每天逮到機會就跟她說話。本來還當他只是喜歡交朋友,可看這架勢,難不成這混蛋是個斷袖?看自己身材瘦弱、一副小受的樣子,所以動心了?

  「我說小米,你就別裝了。大哥我如今雖然落魄,早年卻也是閱女無數的人!你這麼一副身子骨,怎麼可能是個男人?」他一邊說一邊獰笑,「來,讓大哥好好疼疼你。以後你跟著我,大哥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草!居然還是個技術流的乞丐!

  眼看那隻髒手就要扯開她的衣服,商霖一腳抬高,直接踹上他的下|體。老張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她一把推開他,慌慌張張地朝外跑去。

  身後很快傳來混亂的腳步聲,似乎還不止一個人。商霖想到那些跟著老張一起混的乞丐,只覺頭皮發麻。要是被他們抓住了,她的下場簡直不堪設想!

  尼瑪,早知如此還不如乖乖跟著高沉走呢!誰特麼能想到一個乞丐居然也這麼色膽包天啊!

  腳下一絆,她身子瞬間失去平衡,直直朝前倒去。這麼一拖延,那些人立刻追了上來。來不及管摔得生疼的身子,她一把抓過手邊的石頭,對著他們威脅道:「你們別過來!」

  老張面色陰沉,「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小賤|人!老子今晚不給你點教訓,我張四德的名字倒過來寫!」

  商霖看著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右拳握緊,已然打定了主意。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任由這些渣滓羞辱的!

  老張冷笑兩聲,直接朝她撲來。商霖牙關緊咬,正準備跟他拼了,老張卻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誰!誰暗算大爺!」

  明亮的月光下,他額頭上破了個窟窿,正不斷往外淌出鮮紅的血,十分嚇人。商霖看看自己手裡的石頭,再看看一臉血的老張,心道不對啊,我這兒還沒砸呢!

  「是你大爺我暗算的大爺你。」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讓商霖的身子瞬間僵住。

  她慢慢回頭,只見不遠處的古樹旁,一個男子身姿頎長,右手握著一塊石頭,一邊拋一邊朝他們走來。他的姿態太閒適了,不像在跟人幹架,更像是在家中散步。

  「小王八蛋!敢壞爺爺的好事!媽的給我弄死他!」老張怒氣衝衝,揮了揮手身邊的人就朝那男人撲去。商霖的手指緊張地陷入泥土地裡,目光一刻也不敢離開戰局。

  他身手一如南山遇刺那天一般利落,輕描淡寫就把七八個大男人全部撂倒。老張被嚇住了,也不敢再猖狂,而是一邊發抖一邊後退。

  男人沒再理睬他,而是緩步走到商霖面前,半蹲下|身子,修長的指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薄唇揚起,他輕聲道:「這是哪家千嬌百媚的小乞丐呀?真是我見猶憐。」

  「易揚……」商霖哇的哭出聲來,直接撲入他懷中,「真的是你嗎?你怎麼會在這裡?」語無倫次,「嚇死我了,我剛剛差點以為要在這裡折戟沉沙了你造嗎!」

  易揚任由她抱了自己一會兒,才慢吞吞握著她肩膀把她推開,「不好意思我有潔癖。」上下掃視她髒兮兮的臉頰,黑沉的眼眸裡滿是真切的欽佩,「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您還真下得去手。」

  商霖死裡逃生,也不在乎他的嘲諷了,再次抱住了他的肩膀,一邊哭一邊嘟嚷,「讓我抱抱會死麼!」

  易揚這回沒有推她,只是拉過她的手取出那塊被她握得溫熱的石頭,頭也沒回直接往身後一拋,就聽到老張發出今晚第三聲慘叫。

  ……真是可憐。本以為可以趁這兩人抱作一團的時機開溜,誰知逃跑未遂便算了,還被石頭傷上加傷。

  易揚扶著商霖站起來,卻見她衣衫不整,一截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遂忍痛脫下外袍給她披上。大手摟住她纖細的肩膀,指點江山,「老婆,你看這些人要怎麼收拾?」語氣隨意得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一地傷殘人士,而是自家菜園裡的蘿蔔青菜。

  老張不待商霖發話,便掙紮著喊道:「小米!大哥錯了!你看在大哥這幾天對你也算照顧的份上就饒了我吧!」

  「小米?」易揚挑眉,「你還能取出稍微好聽點的名字嗎?」

  「我是為了紀念《武林外傳》裡面那個小乞丐!」商霖嚴肅道。

  「《武林外傳》?沒看過。」易揚道,「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沒搶到小米的手機,所以在這兒報復呢!」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嫌棄,「這名字太慫了。」

  「行,那我下回叫三星。」商霖乾脆道。

  「小米……」老張還在哀嚎,卻被商霖打斷,「行了別鬼叫了。」轉頭看著易揚,「你出來帶了人沒?」

  易揚頷首。

  「那你留倆下來,把這些混蛋送去官府,就說他們調戲良家婦女、危害社會治安。讓他們去吃牢飯!」

  她話音方落,又是一陣求饒。易揚見她眼眶微紅,裡面還有隱約的水光,微微一笑,「好。讓他們去吃牢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璃幻 發表於 2014-8-25 08:25 PM

第14章 洗澡

  乞丐們被弄走了,商霖站在空曠的野地之上,看看自己渾身髒污,再看看易揚衣冠楚楚,忽然有些窘迫。

  胸口充盈的驚懼慢慢散去,她開始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出現在他面前,實在是太丟人了……

  「那個,謝謝你來救我……」她支支吾吾,「要不是你的話,我今天就完了。」

  易揚口氣淡淡,「不客氣。」頓了頓,「不過你倒挺會躲的,我的人幾次找到你又跟丟了,白走好多冤枉路。還好今晚趕上了,不然……」

  他沒繼續說下去。荒郊野外,七八個大男人追著一個小姑娘,想幹什麼誰不清楚。要是他今天沒有及時出現……

  商霖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蹙眉道:「你的人找到過我?」靈光一閃,「那天晚上,下汀城西破廟裡的黑衣人,是你的人?」

  「不然你以為是誰?」易揚道,「高沉能猜到你會躲去破廟裡?」

  「哦……所以是你派他們來找我,但沒料到我那麼機智勇敢,居然甩掉了他們,於是你猜到我出城了,就順著出來找我了?」

  「略去『機智勇敢』四個字,別的都沒錯。」

  商霖還想再問,易揚卻阻止了她,「先別說這些,你趕緊找個地方清洗一下,換身衣服。髒成這樣,看得我心累。」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

  商霖:「……髒了您的眼睛,真是不好意思哈!」

  .

  大半夜的,他們自然沒辦法再入城,還好十里之外的地方就有一家野店,供來往旅客住宿。看著孤零零的小院子,商霖憂慮地表示:「如果這是家黑店怎麼辦?」易揚輕蔑地瞥她一眼,「那就黑吃黑唄。」滿身的王八【劃掉】王霸之氣讓商霖放下心來,蹦蹦跳跳地跟著他去開房了……

  乾淨的房間內,老闆娘送來了一大桶熱水,商霖道過謝之後忙不迭脫了衣服,歡快地跳進浴桶裡。天知道這陣子她忍得多辛苦,想當年她可是軍訓累得半死也要去洗澡的人,如今卻被生活逼得底線全無。

  她正洗得開心,易揚在外面交代完了事情,慢悠悠地推開了房門。

  商霖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刻警覺,「你……進來幹嘛?等我洗完啊!」

  易揚語氣很隨意,「你洗你的,我又不進裡面來。」這屋子雖然不大,裡間和外間卻用一扇大屏風隔開,站在外間根本看不到什麼。

  商霖還是有點緊張,尤其是看到易揚的身影越來越近,已經靠在了屏風邊時,「你你你……不是說不進來嗎!」

  「喏,這是衣服。」修長的手指握著女子素淨的衣裙,把它搭在了屏風頂上,「我帶的人裡沒有女子,你自力更生吧。」

  他走回桌邊坐下,商霖終於鬆了口氣,洗澡的動作卻也明顯加快。

  「你從高沉那裡逃走的時候沒帶點錢麼?」易揚問道,「怎麼搞得這麼落魄?」

  「帶了啊,可是為了掩人耳目,我只好扮乞丐啦。」煞有介事地嘆息,「揣著大把銀子去要飯,我這是在搞行為藝術啊!」

  「不。」易揚尖刻道,「我們一般管這叫詐騙。」

  商霖:「……」

  她終於洗好了,裹著一件短短的浴巾從浴桶裡跨出來,去拿屏風頂上的衣服。易揚支著腦袋看著素白屏風上那個淡淡的剪影,玲瓏有致的曲線,右手抬高時輕微顫動的胸口,還有筆直修長的雙腿,眼神十分高深莫測。

  等商霖穿好裙子從屏風後出來,易揚已經道貌岸然地坐在那裡品茶。她一隻手握著帕子擦拭長發,在他對面坐下,「啊,有點心吃!」拈了一塊杏仁酥就塞到了嘴裡。

  粉嫩嫣紅的嘴巴鼓起,津津有味地嚼著點心。巴掌大的小臉又白又乾淨,水珠順著濕潤的頭髮滴到臉上,讓她跟雨中的素荷一樣,十分養眼。

  商霖一口氣吃了三塊點心,才發覺易揚一直在看她,忍不住狐疑道:「你幹嘛?」

  易揚收回目光,淡淡道:「沒什麼。只是覺得,賀蘭皙真是比你本人好看多了。」

  雖然商霖自己也這麼認為,但聽易揚這麼說還是十分不爽,哼了一聲就低頭喝茶,不想理他。

  「吃完了我們就出發吧。」易揚起身,「得趕在明天日落之前回到南山。」

  「啊?」商霖睜眼,「馬上就要走麼?」她還以為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呢!

  「當然。」易揚道,「難不成你等著被人發現皇帝和皇后一起失蹤了?」

  提起正事商霖也認真起來,抽了根絲帶就想把頭髮挽起來,一副整裝出發的樣子,「那你邊走邊告訴我,那天的刺客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進入狀態飛快,易揚卻又不急了,按住她肩膀讓她坐下,然後從她手裡取過帕子,開始認認真真給她擦頭髮。

  他動作溫柔,指尖穿過她髮絲的時候還小心地把那些纏在一起的頭髮理順,從髮根到髮梢,一點一點地擦拭。

  商霖嚥了口唾沫,結結實實地愣在了那裡。

  這這這……又是什麼節奏!

  「那個,你是被高沉附體了麼?」半晌之後,她小心問道。

  易揚的動作一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給女人擦頭髮這種事,我認識的人裡就他做過。」

  易揚面色不變,「哦?他給你擦過頭髮?」

  「沒有。」商霖老老實實道,「但他給我梳過頭髮。」

  易揚輕哼一聲,「賈寶玉。」

  又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把她的頭髮擦到半乾,才淡淡道:「一會兒要騎很久的馬,你頭髮濕著容易感冒,明天要是頭疼的話會耽誤我的事。」

  這是在解釋他剛才行為的原因麼?

  商霖撅了撅嘴,不太高興。他突然這麼溫柔,她剛剛居然還浮想聯翩了一下,現在看來真是想得太多。

  .

  半個小時後,他們悄無聲息地從後門離開了客棧,兩名黑衣人牽著兩匹駿馬已等在那裡,見他們出來都沉默跪下,「主公。」轉向商霖,「主母。」

  商霖第一次被人這麼稱呼,忍不住虎軀一震,「呃……起來吧。」這些人知道她的身份,也就是說絕對忠於易揚,傳說中的死士親衛呀!

  易揚知道她不會騎馬,所以托住她的腰將她扶上馬背之後,自己也坐到了她身後,「坐好了。」一揚馬鞭,出發了。

  馬兒奔跑的速度太快,商霖覺得自己臉頰被風颳得生疼,不得不微微側頭避開一點。

  「那天的刺客是霍子嬈安排的,其實是衝著你來的。」易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她多半是想趁著燕國人在的時候把你給弄死,回頭燕國人興師問罪正好給我找點噁心。結果沒料到高沉那邊居然也有一手準備,把你給擄走了不說,還留下了個假貨冒充。如今她還以為遇刺的皇后就是你本人,正得意呢。」

  「我靠,她有沒有這麼簡單粗暴!」商霖怒,「安排一個箭陣來殺我,說好的陰謀詭計、徐徐圖之呢!」

  「一氣瘋了的女人能有多少智商啊。」易揚道,「她被我冷落這麼久,現在對你簡直是恨之入骨。這事兒如果我沒猜錯,她還是瞞著霍弘干的。那老狐狸可想不出這種昏招來。」

  商霖明白了。霍子嬈背著自己老爹來殺她這個情敵,同時還想拖易揚下水。本來這牌也算打得不錯,結果半道被高沉給截了胡,人給掉包了。可憐她現在還蒙在鼓裡,啥都不知道呢……

  商霖想了想,又道:「那你是怎麼發現那個女人不是我的?」不是據說裝得很像嗎?「難道你試探她了?說了什麼我們倆才能懂的話?」

  易揚不屑,「哪裡需要那麼麻煩。」

  「那你怎麼看出來的?」

  「顱骨線條。」

  「哈?」

  「她的顱骨線條和你不一樣。」

  商霖覺得有什麼東西噎在喉嚨裡,半晌才順過一口氣,「你……行!」

  這之後是一陣沉默,兩人都不再說話,專注趕路。商霖看著兩側樹木飛快滑過,覺得眼睛越來越累。易揚的懷裡很暖,胸膛堅實寬闊,她不自覺朝裡縮去,最後直接用他的斗篷裹住了自己。易揚明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卻也沒有阻止,似乎對於給她當床這件事沒什麼意見。就在商霖昏昏欲睡的時候,易揚終於開了金口,「對了,有件事問你。」

  「什麼?」

  「你從下汀跑出來之後,為什麼不回南山?」

  商霖身子一僵,本能地反駁,「誰說我不回南山了?我只是擔心被高沉的人抓住,暫時不敢回去……」

  「何方把那幾個乞丐送去官府前曾仔細問過你這幾天的事情。你從下汀出來之後繞著去了柳城,那條道不是回靳陽的。」聲音低了一點,落在商霖耳中覺得有點危險,「你還跟那個乞丐頭子說過,你不想去靳陽。」

  這個人,居然還調查她!

  商霖抿唇,再開口時聲音無比清晰,「我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回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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