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青青 -【漁婦】《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8-31 12:25 AM 編輯【書名】:漁婦
【作者】:竹苑青青
【內容簡介】:
穿越了,寄人籬下,嬸母不喜,叔父不愛,還要逼她替堂姐出嫁。
無奈,那就嫁吧!
嫁到偏僻漁村,從此婆婆妯娌小姑一籮筐,吵吵鬧鬧過日子。
無所謂,做個漁婦也不錯。
抓個魚,捉個蝦,採採紫菜,撈上來,全是銀子。
只是,只是相公,你身上的那塊玉佩到底是誰家的傳家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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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一章 代嫁
大齊永安二十一年臘月初八,陽光淡淡,風寒,絲絲入骨!
蕭家的土牆上早就貼上了大紅的喜字,在晨光裡,泛著柔柔的光芒。
大門口那兩棵光禿禿的樹上系上了好多紅色的布條,在冷風中徐徐伸展,宛如盛夏裡怒放的花樹,給灰色的視野裡增添了一抹令人振奮的亮色。
院子裡,已是鑼鼓聲聲,人聲鼎沸。
“娶媳婦嘍!娶媳婦嘍!”
一群穿著粗布棉襖的孩童蹦跳著跑到蕭家院子裡,來回打鬧嬉戲著,不時用臟兮兮的袖子擦著凍出來的鼻涕,眸子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一襲大紅色喜服的新郎,背著手,在簡陋的屋子裡來回走動,似是有些無奈。
裁剪得體的衣衫顯得他愈加風度翩翩,俊朗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反而有些焦躁,身上卻沒有半點農家子弟的痕跡,多半像個行走江湖的俠客。
前幾天他出了一趟遠門,昨天剛回來,才知道他今天就要成親,也太突然了。
“成宇,你成了親,娘也算完了一樁心事。”楊氏一臉慈愛地沖他笑了笑,走到他面前,細細地替他理了理衣衫,粗糙乾裂的手指在他的衣衫上輕輕劃過,“你都二十歲了,又有婚約在身,咱不能耽誤人家姑娘!”
“可是娘,我到衙門當差才一年,實在是不想這麼快就成親。”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和嬉鬧聲,劍眉微皺,他喜獨立,愛出外闖蕩,不喜被人束縛自由,若有個女人在他身邊左右追隨,想想就覺得麻煩。
“俗話說成家立業,自然先成家後立業,你什麼也不要說了,時辰到了,快去迎娶新娘子吧!今兒,我兒大喜啊!”楊氏眼裡不知不覺地湧起一層水霧,二十年了,終於盼到這一天了。
這孩子要娶媳婦了!
蕭成宇走出院子,刺骨的寒意和鋪天蓋地的紅色朝他迎面襲來,還有院子裡川流不息前來幫忙的人們,跑來跑去的小孩子。
鑼鼓聲,嬉笑聲,說話聲,匯成一氣,在他眼前一一鋪展開來。
成親!他實在是沒做好準備啊!
“娘,我都打聽過了,龍潭村的那個蕭成宇上有兩個哥哥,還是同父異母的,下有兩個妹妹,還未出閣,這一大家子人,家裡能寬裕嗎?更重要的是蕭成宇根本就不是個能養家的,雖說在衙門里當差,但只是掛著個閑職而已,成天在外面亂晃,俸祿肯定也不多,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你為什麼要把我往火坑里推?”林雪川坐在炕上哭的梨花帶雨,哭鬧著不肯換嫁衣。
“閨女,你這門親事,是你爺爺生前給你定下的,娘也沒有辦法啊!”王氏坐在一邊也陪著她掉起了眼淚,一邊狠狠地瞪著蹲在地上只會嘆氣的林有全。
林有全自然也知道女兒的心思,但他有什麼辦法呢!
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不容反悔!
況且,這蕭成宇也是個不好惹的主,聽說去年有人偷了他哥哥的漁網,他聽說後硬是把人送到了官府,還差點把那人的腿打折,這樣的人,誰敢惹啊!
自己這個閨女平日里的確慣壞了,什麼家務也不會做,知道龍潭村是個小漁村,婆家還有那麼一大家子人,早就嚷嚷著不願嫁。
“反正我不嫁,我才不去那個漁村聞那股海腥味呢!”林雪川突然從炕上跳下來,哭鬧著奪門而去,真是慣壞了!
“雪川,別鬧了,今天你成親啊!”王氏跺跺腳,跟著跑了出去,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若是有什麼閃失,還讓不讓人活了!
林有全一個人蹲在地上,一臉的愁苦。
屋裡死一般的靜寂,令人窒息。
接著,外面隱隱傳來了鑼鼓聲,近了,在門口停了下來。
看熱鬧的人,陸續湧了進來,院子裡鬧哄哄。
新娘子快出來!新娘子快出來!有人在外面大叫著。
不時傳來陣陣嬉笑聲。
不一會兒,王氏悻悻地走了進來。
“他爹,雪川鬧得厲害,死活不肯回來,現在在我娘家裡,我娘正守著她。”她在他身邊站定,大概因為心虛,不敢看自家的男人。
“都是你慣得,這怎麼辦?怎麼辦?”他站起身來,沖她怒吼道,“今天她成親啊!”
他的聲音很大,但立刻被鑼鼓聲淹沒了。
“誰知道該怎麼辦!”王氏嘴裡嘟噥著,想起她娘適才的話,眼睛往卻里屋瞟了瞟。
彷彿答案就藏在那裡!
有人敲門,是蕭家跟過來接新娘的喜婆。
“我說親家,時辰到了,該發嫁了,這鑼鼓已經響了三遍了。”那喜婆悄悄環視了屋裡一圈,沒看見新娘,心里納悶起來。
“這位嬸娘,俗話說,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鑼鼓響三遍發嫁是你們龍潭村的禮節,在我們這兒,得多敲幾遍,顯得熱鬧不是?”王氏勉強一笑,擦了擦額頭的汗。
“我接新娘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次聽說。”那喜婆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她看了看兩人的臉色和炕上放著的大紅嫁衣,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不過,喜事不怕晚,我出去說說,再多響幾遍,誰讓新娘子金貴呢!”
喜婆說金貴的時候,咬得格外清楚。
分明是在譏諷她!
若是平日里,王氏早就暴躁了,但今日不同,她顧不上這些小事。
她看了看她相公,朝里屋努了努嘴。
林有全愣了一下,繼而又長嘆了一聲,抱頭蹲了下來。
林雪漫躺在炕上,蜷縮在單薄的被子裡,聽著外面雞飛狗跳的聲音,嘆了口氣,她翻了個身,面朝牆壁,伸手撫摸著凹凸不平的牆面,潮濕陰冷,那種冰涼的觸感一直冷到了心裡去。
怎麼就穿越了呢?
躺在炕上一天了,除了叔父林有全來給她送了一碗粥,別人並沒有進來過。
從林有全安慰她的話中,她知道了一點原主的身世,自幼失母,父親外出,杳無音信,生死未卜。
叔父一家收留了她,看樣子是嬸母不喜,堂姐不愛,唯有這個叔父對她還有一點血脈親情。
寄人籬下啊這是!
院子裡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似是要響徹雲霄。
今天是堂姐林雪川成親呢!
她坐了起來,穿好衣裳,下了炕,在冰冷的水里洗了洗臉,感覺清爽了許多,她朝水里看了看自己的影子,雖說有些清瘦,但看上去清秀可人,還算不錯,是個美人。
她朝水里的自己打了響指,比前世要好看許多哦!
“雪漫,你好點了?”林有全縮著脖子走了進來,沒抬頭看她,只是盯著地看。
昨天下午,她去山上砍柴,不慎從山坡上摔了下來,被秦家三郎送了回來,好在有驚無險,只是受了點驚嚇,沒有受傷。
“嗯,好多了,謝謝叔父的關心。”林雪漫垂下眼眸,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地上什麼也沒有,坑坑窪窪的,沒什麼好看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點點頭,頓了頓,又道,“你,你餓不餓,一會兒給你送碗粥來。”
“還好,不餓,叔父,今天姐姐大喜,您不用管我的,快去忙姐姐的事情吧!”初到這裡,還有人對她噓寒問暖,她心裡一陣感動。
兩人沉默片刻。
“什麼時候了,還開不了口?還是我說吧!”王氏急急地踏了進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林雪漫,冷聲道,“雪漫,這些年,你住在我們家,吃我們的,穿我們的,如今,花轎就在外面等著,你姐姐不知去向,我們都犯了難,你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林雪漫一頭霧水地看著王氏。
她看出這個嬸娘不喜歡自己,但今天不是堂姐出嫁嗎?怎麼會不知去向?
再說,關自己什麼事?
“雪漫,你已經十六歲了,反正很快就要嫁人的,不如,不如你今天就嫁了吧!”王氏面上依然清冷,半點沒有讓人幫忙的語氣,是命令!
“什麼?我?”林雪漫大吃一驚,有沒有搞錯!這還能換人啊!
林有全站在一邊,也跟著出了一頭汗。
突然,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雪漫,叔父對不起你,你幫幫叔父吧!那個蕭成宇,咱家惹不起啊!你,你就聽你嬸娘的,替你姐姐嫁了吧! ”
我替姐姐嫁?
林雪漫冷笑了一聲,這具身體的記憶,突然大片大片地湧上心頭。
“雪漫,我不願意涮碗,我想出去玩。”
“我涮!姐姐你出去玩吧!
“雪漫,快去把衣裳洗了,你姐姐嫌水冷!”
“我這就去洗,嬸娘!”
……
“雪漫,你趕快出去穿上你姐姐的嫁衣,花轎在外面等著呢!”王氏望瞭望窗外,催促道,好像在說,你姐姐不想出去撿柴,你去吧! ”
林雪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所謂叔父,適才湧起的感動瞬間灰飛煙滅,今天她若是不嫁,那在這個家裡,也斷無容身之地了。
就這麼嫁了?
那能怎麼辦?
逃跑?這天寒地凍的往哪跑,人生地不熟的。
那就嫁吧!嫁過去再說!
林雪漫,你只不過換個地方洗碗,洗衣服而已!她安慰自己。
端詳著自己粗糙甚至有些紅腫的雙手,她衝兩人淒然一笑:“叔父,嬸娘,你們養了我十年,我在這個家也算做了十年的長工,現在我替姐姐嫁了她不想嫁的人,跳了原本屬於她的火坑,從此以後,我們算是兩清了。”
王氏嘴角一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這十年來,這個孩子似乎一直都是隱忍的,不管讓她做什麼,她總是默默承受的,臨了臨了,這是要算賬吶,什麼十年長工,就算呆在你親生父母身邊,你就不做家務活了?
別人家的孩子,就是養不住!
林雪漫接住她的目光,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這個嬸娘長相一般,尤其左臉上的指甲大的黑痣,格外醒目。
“雪漫。”林有全聞言失聲痛哭,“叔父對不住你啊!”
鑼鼓聲已經響了六遍,不見新娘出來。
娶親的人臉上都露出焦躁之色,這女子還嫁不嫁了?
直到喜婆攙扶著一抹紅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所有的人才鬆了口氣。
蕭成宇臉上早已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要不是身邊人極力勸阻,他早就自己回家了,當誰願意娶啊!
他冷冷打量著那個蒙著蓋頭的嬌小的紅色身影,極不合身的嫁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著他走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章 婆家
上花轎,下花轎,邁火盆,拜天地。
一對新人被蕭家請來的喜事總管木偶般地指揮著完成了成親的所有禮儀,在眾人的嬉笑聲中,才被送入了洞房。
新房裡,林雪漫忐忑不安地坐在床上,不見有人走動,便偷偷掀起蓋頭的一角,悄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新房,屋裡的擺設雖然簡單,但佈置的人很是用心,房樑上繫著好多紅色的布條,中間垂著一個大大的紅色的喜結,顯得屋里格外喜慶。
火盆裡面的炭火一明一暗的,燃燒得很旺,屋裡溫暖如春。
是夢嗎?
掐了掐自己,痛!
她拽下蓋頭,舒了口氣,見床邊的八仙桌上擺著幾小碟用麵食做成的小點心,一盤南瓜子,一把茶壺裡還冒著絲絲裊裊的熱氣。
門響了一下。
“三嫂。”一個約十四五歲的姑娘凍得搓著手,快步走了進來,她走到林雪漫身邊,細細地打量了新娘子一番,笑道,“三嫂,我是蕭雲,家里人都叫我大妹,娘叫我進來陪陪你,三哥在外面招待客人,不能進來陪你。”
蕭雲說話的語速很快,風風火火的,她穿一身半新的綠色粗布衣衫,頭髮上繫著紅頭繩,眼睛大大的,模樣很耐看,雖是一副農家女子的裝束,但給人的感覺很是清新大方,骨子裡無時不刻地透著一股子精明勁。
“大妹,謝謝你來陪我。”林雪漫沖她笑了笑,心裡不禁對她心生好感,誰說古代的女子忸怩?
林雪漫看著面前的這個古代女子,她所謂夫君的妹妹,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處境,這是她的小姑子啊!
小姑子!她扶額嘆道,好陌生的詞彙。
既然是大妹,那自然還有二妹,或者是三妹了!
這家人的確有點多啊!
前世,雖然她沒有經歷婚姻,甚至真正的戀愛也沒有談過,但她好歹也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自然知道小姑子在一個家庭裡扮演的角色,貌似大多數嫂子都不喜歡自己的小姑子。
“三嫂,在這個家裡,我跟三哥關係最好,你放心,誰都不敢欺負你。”蕭雲拍了拍她的手,望瞭望窗外,低聲道,“三嫂,大嫂跟二嫂都不是省油的燈,跟咱們也不是一心的,因為大哥二哥跟我和三哥,還有二妹,不是一個娘生的,我們雖說都姓蕭,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所以三嫂,咱們親啊!等會我就去給你拿點吃的來!”
聽起來,像是在拉幫結派。
“原來是這樣!”林雪漫再次扶額嘆道,怪不得堂姐不願意嫁呢!
這個家的確複雜!
外面又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和喧鬧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大嫂,咱們嫁過來的時候,可沒請這鑼鼓班子,可見公公這心也是偏著的,都說手心手背都說肉,我看,這也不見得。”沈氏斜眼看著在門口的草棚裡吹著起勁的樂手們,一臉不悅地洗著手裡的菜,她看了看面前的大嫂,挑釁般地說道,“都說有了後娘,親爹立馬變成後爹,這話準準的,婆婆不是親的,公公的心自然也偏了。”
不時有人從面前走過,都是前來幫忙的街坊鄰居。
“哎呦弟妹,你可小聲點,若是傳到三弟那裡,可不得了,今兒是他大喜的日子,少說兩句吧!”於氏看著氣憤填膺的妯娌,把自己打著補丁的袖口向上挽了挽,道,“聽說三弟妹知書達理,溫柔賢淑,雖說也是個莊戶人,但娘家是當大家閨秀調教的,公婆自然很是器重,別說請個鑼鼓班子了。 ”
“呦,敢情娶媳婦還看人下菜碟?娶個知書達理的就請鑼鼓班子,那咱們倆難道就是潑婦?”沈氏冷笑了一聲,她不喜歡這個小叔子,脾氣不好,又不理家事,成天在外晃,“那這麼個可人兒嫁給老三,豈不是委屈了,咱家老三這成天不著家,遊手好閒的,嫁過來守活寡嗎?”
娶媳婦,他能養活個媳婦?
要不是她去年吵著鬧著分了家,如今怕是還要幫著小叔子養媳婦呢!
這一大家子人,不分家,怎麼累死的都難說。
“所以婆婆才要娶個媳婦拴住他啊!再說三弟是在衙門里當差,好歹也是個海事巡衛的,可不敢說他在外面晃。”於氏雖然對公婆偏向這個小叔子不滿,但她絕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表露出來,私下里發發牢騷也就罷了!
公公蕭景之雖然沒有什麼功名在身,連個秀才也不是,但他酷愛讀書,見識淵博,在當地小有盛名,一年前,被眾人舉薦,在鎮上的新開的學堂當了夫子,薪水雖然不多,但畢竟身份體面,受人愛戴,他雖然不常在家,但家裡的是是非非,心裡明鏡似的,若是鬧起來,惹惱了老爺子,總是不值的。
自家的男人,除了有一身蠻力,笨嘴笨舌的,許多事情還需要仰仗老爺子和三弟來打點。
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就好,不必擺在面上說事。
對公公來說,兒子都是親生的,是不分親疏的。
當然這也是公公私下里跟他們說的,誰讓這個家裡的孩子不是一個娘生的呢!
“那個海事巡衛算什麼差事?咱這海上歷來相安無事,只不過是做做樣子,每天到海邊轉轉,掛個閑職而已!橫豎是公公婆婆心疼他,先是就讓他讀書,後有讓他去衙門里當差,還說什麼是去服役,反正人家不會當泥腿子,一年到頭,也沒見拿回多少俸祿來,回家來,還不是吃他老子的,還不如跟著咱們家男人下海捕魚呢!”沈氏洗完了菜,憤憤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端起木盆朝廚房走去。
哼!瞧瞧,婆婆成天說家裡沒錢沒錢,這小叔子一成親,鑼鼓班子都請上了,這難道不用花錢?
到底是婆婆親生的兒子,果然不一樣呢!
想到這裡,沈氏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不由對這個婆婆又心生了幾分厭惡。
她早就聽說,這個婆婆年輕的時候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未出閣便生下了蕭成宇,把自己的爹活活氣死,據說,這件事情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
隨後公公出面認下了這個兒子,她才抱著孩子嫁到了蕭家做了繼弦。
大概是迫於閒言碎語,兩人成親後,才搬到這個離家鄉百里之遙的龍潭村定居,害得老大老二兄弟倆人每年還要奔回老家定遠鎮給早逝的親娘上墳。
有這麼個不知檢點的婆婆,想想就覺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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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濃,賀喜的人都走了。
喧鬧了一天的院子才算平靜下來。
外面傳來腳步聲,近了,在門口停了下來。
林雪漫忙蓋上蓋頭,心如擂鼓。
門猛地被推開了,帶進一股寒意,有人走了進來。
屋子里頓時瀰漫著一股酒味和陌生的男人氣息。
蕭成宇走到八仙桌旁,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一飲而盡,也不看她,冷冷地問:“你是誰?”
六遍鑼鼓聲才見新娘,嫁衣也不合身,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溫潤,但語氣卻讓人感到異樣的寒。
林雪漫心裡一驚,不會吧!這麼快,就穿幫了?
“難道你連自己娶的是誰,都不知道嗎?”蓋頭下,她有些尷尬,但她看不到他的臉,只看見一截紅色的衣擺在她面前晃動。
“聘書上寫著是林雪川,你敢說自己叫林雪川?”依然冷冷的,沒有一絲的表情,他冷眼打量著她身上鬆鬆垮垮的嫁衣。
“我叫林雪漫,是林雪川的堂妹。”她如實答道。這個男人太厲害了,知道遲早會穿幫,只是想不到這麼快!
“林雪川呢?”他有些咬牙切齒,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坦誠,他討厭這樣的坦誠。
不過,這樣的事,貌似也瞞不住!
“她不願意嫁給你,所以我來了。”她的聲音淡淡的,很多無奈。
林雪漫心里頓覺一股悲涼,是啊,因為堂姐不願意嫁,所以她來了……。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進入角色這麼快,她現在已經是林雪漫了,一個被迫代人出嫁的女子,而不再是前世那個剛剛入職的小白領了!
“她不願意?你願意?”他突然暴躁如雷,大聲吼道,成親這樣的事情,是可以如此兒戲的?
儘管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那個林雪川,也無意娶她,但聽見對方竟也無意嫁給自己,還找人代嫁,心裡不禁一陣憤怒。
林雪漫被他的吼聲嚇了一大跳,她緩緩扯掉頭上的蓋頭,垂眸道:“我知道此事是我們林家的錯,但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放過我叔父一家……。”
“放過他們家?難不成我蕭成宇會去為難一個不願意嫁給我的女人,哼!你們家也太小看人了,你還是想想以後自己的去處吧!因為我娶的本來就不是你!”
他憤怒,凌厲的目光讓人心寒!
她哀怨,眸子裡不爭氣地湧上了一層淚光!
“你走吧!”他冷冷地看著她,他會娶一個不願意嫁給自己的女子為妻?侮辱,莫大的侮辱,什麼時候他被人這樣侮辱過?
走?
自己能去哪?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叔父一家早就躲出去避風頭去了,即使他們在,那個家也不再是自己的棲身之地。
外面天寒地凍,他讓自己走,這男人,果然心狠!
“我讓你走,聽見沒有?”蕭成宇俊美的臉因為憤怒變得令人生畏,他沖她怒吼道,“快滾!”
“走就走!誰稀罕留在這裡,蕭成宇,我告訴你,我之所以上了你的花轎,那是因為我寄人籬下,無依無靠,只能認人擺佈,若是我有一絲反抗的餘地,我也必不會嫁你這種冷漠無情之人!”
她迅速抓起放在床頭上的包裹,這是她從林有全家唯一帶過來的一件斗篷,林有全說那是她娘當年留下的,讓她帶在身邊,留個念想。
她抱著包袱,淚水竟一下子奪眶而出,前世,母親早逝,雖有父親細心呵護,但總覺孤苦。
想不到,這一世,自己依然沒有娘親,還被迫代人出嫁,難道這一世只是前世的延續?
“雪漫,你已經是我們蕭家的媳婦了,哪能說走就走?”門開了,楊氏急急地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幾個身影。
“娘!”看見他娘進來,他的聲音變得溫順了幾分,但依然冷冷的。
蕭雲跑到林雪漫身邊,奪下她手裡的包袱,掏出手絹替她拭淚,低聲道:“三嫂,別哭了!”
兩人相處了大半天,她對這個剛過門的嫂嫂早已心生好感,是親嫂嫂呢!
“成宇,林雪川也好,林雪漫也好,聘書上只是一個名字,跟你拜堂的,才是你真正的妻。”楊氏走到兒子麵前,拽著他的衣角,低聲道,“媳婦已經娶回來,生米已成熟飯,你犯什麼混?”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莊戶人家娶個親不容易,辦一次喜事,幾乎耗盡了家裡的積蓄,如今新娘子換了人,對自家而言,並沒有什麼損失,娶誰不是娶!
若是丟了媳婦,那可就賠大了!
死小子,都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真假都是你媳婦了,較什麼真啊!
楊氏走到林雪漫身邊,拉起她的手,仔細地端詳了一番,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輕嘆了一聲,道:“媳婦,娘在外面都聽到了,你也是個命苦的孩子,既然陰差陽錯地成了我的兒媳婦,那也是緣分,小倆口拌幾句嘴,不要動不動就走,這裡才是你的家!”
“是啊!嫂子,這裡就是你的家!”身邊一個眼生的姑娘,怯生生的,也上前拉著她的手,一股淡淡的香味也隨之撲面而來,若有似無。
“這是二妹蕭晴。”蕭雲在一旁說道,聲音有些冷,也不看她妹妹,彷彿在賭氣。
果然,姐妹倆眉眼間有些相似。
只不過,蕭晴的眉眼間多了些嫵媚的神色,雖然也是布衣釵裙,但整個人看上去很有韻味,這一點,是她姐姐所不能比擬的。
門口,晃動著兩個婦人的身影,她們向裡張望了一下,表情訕訕地,沒有進來。
蕭成宇鐵青著臉,見他娘和他妹妹都拽住林雪漫不放,便大踏步朝門外走去。
“成宇,你給我回來。”楊氏緊緊握住媳婦的手,大聲喊道。
蕭雲和蕭晴面面相覷,誰也沒敢上前拉住這個暴怒中的三哥。
蕭成宇彷彿沒有聽見似地,自顧自地走出去。
沈氏看著憤然離去的新郎官,似乎在竭力抑住溢到嘴邊的笑意,她悄悄地拉住於氏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兩人迎著月色,一直跑到自家的院子裡。
沈氏這才吃吃地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大嫂,老太婆忙了半天,竟然,竟然娶了個冒牌貨,娘呀!笑死我了,知書達理,大家閨秀,哈哈哈!”
“是啊,這林家也太不像話,竟然把新娘子調了包,哎呀,莊戶人家,竟也有這樣的事情,嘖嘖!”於氏也跟著笑了起來。
“大嫂,我看剛才那架勢,這三弟妹,也不像個溫柔賢淑的,剛嫁過來,就敢和夫君頂嘴,我看,跟咱們差不多,白瞎了鑼鼓班子了。”沈氏笑彎了腰。
剛才她看見小叔子臉都綠了,哈哈哈,活該!
這算成的哪門子親,雞飛狗跳的!
妯娌倆笑得前俯後仰。
“家裡這麼忙,你們還有時間在這裡亂嚼舌根。”長得五大三粗的蕭成山一步跨了進來,皺著眉,又道,“都說長嫂如母,如今三弟妹剛剛過門,你們都是長嫂,你們還不去安慰安慰三弟妹,好歹是一家人。”
“大哥,你這樣說,我們可不樂意了,什麼亂嚼舌根啊!說的那麼難聽,人家親婆婆親小姑圍了一圈,我們兩個進去算怎麼回事?”沈氏翻著白眼,鼻子哼哼的,一臉的不悅。
這個大伯子就是這樣,人家都親疏有別,分得明明白白的,你在這裡裝什麼好人?
“是啊,相公,我們剛才去了,人家都不搭理我們,那老三見了我們,連嫂子都不喊,我們去,豈不是自討沒趣?”於氏也附和道。
對男人們來說,他們是親兄弟,沒什麼親疏之別,但他們絲毫體會不到女人們的感受,特別是那兩個小姑子,別看平日里窩裡鬥,一有什麼事卻又馬上聯合起來,不厭其煩地跟她們唱對台戲,早就瞧她們不順眼了。
如今來了三弟妹,不用說,她們又多了一個幫手,我們還去安慰她?犯賤吶!
“老三就是那樣的性情,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跟他計較什麼,再說了,就算你們不去新房,也應該去老屋把孩子抱回來吧!三個孩子都在那邊炕上睡著了,這爹娘忙了一天,也該讓他們好好歇歇了?”蕭成山滿臉怒容地看著這兩個人,忍不住地提高了嗓音,吼道。
娘們就是娘們,成天不知道在私底下瞎嘀咕什麼,什麼親不親的,都是一個爹,都是蕭家人,老是分得那麼清楚,真是欠收拾。
天吶!竟然把孩子忘了!
妯娌倆撒腿朝老屋跑去。
夜深了,四下里靜悄悄的,燭光,搖曳。
“他爹,今天的事情,你怎麼看?”楊氏捶了捶酸痛的腰,脫鞋上了炕,這一天,真夠累的,她一邊動手鋪著被子,一邊看著坐在窗邊寫字的蕭景之,“這林家不顧當年的婚約,私裡悔婚,把侄女當女兒嫁了過來,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將錯就錯!”蕭景之收住筆,細細端詳了一番,搖搖頭,又重新鋪上了一張宣紙,繼續潑墨揮毫,淡然道,“管住家裡人的嘴,特別是那兩個媳婦,不要讓她們到處去嚷嚷,咱們自家知道就行了。這事,以後再說!”
“兩個媳婦那邊,你去跟她們說,我,不合適。”楊氏垂眸。
“怎麼不合適,你是婆婆,囑咐媳婦幾句怎麼了?”他皺了皺眉。
“我是婆婆?你那兩個兒媳婦,什麼時候正眼看過我這個當婆婆的?”她猛然掀開藍花被子,躺了進去,蒙住頭。
“好,我說!”蕭景之挑了挑燭芯,輕嘆了一聲,唉!女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這麼多年了,怎麼還計較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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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林雪漫醒來的時候,天剛濛濛亮,窗紙微藍,她伸了伸懶腰,一夜好夢!
昨晚,蕭成宇摔門而去,徹夜未歸。
對她而言,並不是件壞事。
若是他留下來,才讓人為難……。
嗯,是鳩占鳳巢了!
嫁衣雖然有些鬆垮,但她又沒有別的衣裳帶過來,只好先將就著穿在身上,待會兒從婆婆那裡拿點針線過來,改得合身一些,畢竟是新衣裳呢!
她走到院子裡,寒意迎面襲來,冰冷刺骨,又跑回屋裡,從包袱裡取出那件紫色印花斗篷披在身上,料子很厚實,摸上去很是細膩柔軟,身上頓時感覺到了一絲溫熱,是娘親留下的呢!
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林雪漫對這個新家很滿意,獨門獨院,三間正房,雖說有些破舊,但還能擋風遮雨,有地方住,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不錯了!比住在林家強!
屋簷處的牆上留了個小木門跟西邊另一處院子里相連,蕭雲說他們住隔壁,想必那就是公公婆婆和兩個小姑子住的地方吧!
小木門沒有上鎖,虛掩著,大概是為了進出方便吧!
大門口處還搭了一個茅草棚,裡面整齊地放著日常用的物甚。
靠東牆的地方,種著幾畦菜,現在是冬天,裡面光禿禿的,只有幾片枯葉躺在那裡,一任風吹雨打。
西牆處堆著一些柴火,旁邊還有一個不大的雞窩,看上去能養三兩隻雞,等開了春,自己就養幾隻雞。
這個院子還真大!
若是在種幾棵葡萄,搭個葡萄架,下面放上石桌石凳,這個家就更完美了。
看來,這個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不堪,就是人多點,但分了家,也就不是個問題了。
她美美地想著,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想到蕭成宇,心又沉了下來,自己若是這個家的女兒就好了,一來就成了人家媳婦,還是代人出嫁的那種……。
唉!先這麼過著吧!
她把斗篷上的帽子戴在頭上,推開大門,走了出去,自從來到這裡,還沒有機會看看這裡的村子是怎麼樣子呢!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鹹鹹的味道,潮濕陰冷。
依稀還能聽見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隱隱地,又像是風掠過樹梢的嗚咽聲。
清晨,街上冷清清的,幾乎沒有人走動。
四下里的房子,多半是用亂石堆積而成,一排一排的,還算整齊,牆上的石頭被晨霜薄薄地蒙上了一層,在晨光裡,映著淡淡的光芒。
這個胡同一共住著三家,她住在中間,西邊是婆婆一家,靠東頭的這家,門緊閉著,看樣子還沒有起來開門。
站在胡同里,都能眺望到村外的大海,天海一色,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一群小鳥正從視野的盡頭急急掠過。
整個龍潭村倚在山坡上,面水背山,若在前世,必是旅遊勝地。
炊煙四起,與山間的晨霧匯成一片,在半空緩緩流淌,如夢如幻。
這個漁村的早晨,好美!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似是有什麼重物落在了自家的院子裡。
林雪漫急急跑回家一看,愣了,一隻嘴角還流著血的紅毛大公雞躺在院子裡,兩隻爪子一蹬一蹬地,在地上扑棱扑棱地掙扎著。
蕭雲剛剛推開那扇小木門,看到那隻紅毛大公雞,也很是吃驚:“三嫂,這是祭海用的紅毛公雞,並不多見,怎麼會出現在咱家院子裡?”
在當地,若誰家的雞窩裡,養出了紅毛公雞,是件很榮耀的事情。
每年除夕,都會找這樣的紅毛公雞來祭海,通常是由漁民湊錢來買下,物以稀為貴,價錢自然也比其他顏色的公雞貴好多。
這隻雞嘴角流著血,看不出傷在哪裡,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故意扔進來的。
“那就扔出去吧!不屬於咱的,咱不要。”林雪漫皺起了眉,誰這麼無聊?把雞往人家院子裡亂扔?
還偏偏往她院子里扔,欺負新來的啊?
“可是這隻公雞,值好幾百文,扔了,太可惜了。”蕭雲兩眼放光,她打量著那隻雞,看上去是外傷,血也是鮮紅的,不像是錯吃了藥什麼的。 ”
“大妹,你不是說這雞不多見嗎?肯定會有人上門來找的,趁它還沒有死,快把它扔出去,說不定,它還能自己跑回家去,若是死在這裡,咱可就說不清了!”林雪漫不由分說地提起那隻雞,走出門去,把它放在了門前的枯草叢裡。
那隻公雞跌跌撞撞地朝草叢裡鑽去,走了幾步,便一頭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她不敢多看那隻雞一眼,慌忙跑回家去,院子裡沾了些觸目驚心的血跡,幾根紅色的雞毛在地上輕飄飄地翻滾著,在晨光下,奪目耀眼。
“哎呀嫂子,你心眼太實了,就是不賣,留著自己吃也行啊!”蕭雲見她真的把雞扔出去了,急得跺著腳,“誰讓他扔到咱家院子的。”
“他?誰呀?”林雪漫一頭霧水。
“我也不知道啊!”蕭雲用眼角瞟了瞟牆外,低聲道,“我敢肯定扔雞的人絕對沒走,他見你把雞扔出去了,肯定把雞拿走了。 ”
林雪漫會意,忙趴到門縫處去看。
一隻黃毛大狗不知從什麼地方閃電般地竄了出來,一下子叼住那隻紅毛公雞,跑得無影無蹤。
“看到了?”蕭雲在她身後,小聲地問道。
“嗯,看到了,是狗叼走了。”林雪漫回頭沖她一笑。
“啊?”蕭雲低呼道,有些懊惱地看著她,嘟噥道,“白瞎了一隻雞。”
“大妹,快跟你三嫂過來吃飯,在那裡磨蹭什麼呢?”楊氏在牆那邊喊道,“你爹吃完了飯還要去鎮上呢!”
“來了!”蕭雲應道,拉起林雪漫的手,“嫂子,咱們快過去吧!按習俗,新娘子頭三天不動碗瓢,到了第四天,你可要獨自開火做飯嘍!”
“好,你先回去吧!我回屋收拾一下。”林雪漫匆匆進了屋,梳頭,洗漱,原來還有這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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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漫走進老屋的時候,飯菜早已經擺在炕上了,滿滿一桌子,好多是昨天的剩菜,有魚,有肉,還有幾盤大白菜,看上去白嫩細滑,裡面還泛著點碧綠的蔥花,散著絲絲裊裊的香味,引誘著她的食慾。
昨天都沒怎麼吃飯,一聞到飯味,更覺得餓了
上首坐在一個衣著深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衣衫有些舊,但洗得很乾淨,眼睛不大,眉毛有些濃重,背稍駝,臉上的神情很是嚴肅,帶著一些威嚴。
楊氏坐在一邊,替他夾著菜。
想必這就是公公了!
“爹,娘。”林雪漫站在地上,福了福身,也不知道動作對不對,反正是行禮了!
“嗯。”蕭景之應了一聲,微微一笑,“吃飯吧!”他的聲音很溫潤,有些平和,讓人心安。
眼角的細紋裡含著滿意的笑容。
兩個小姑子分別坐在炕的兩邊。
“三嫂,坐這裡。”蕭雲朝林雪漫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炕面,從身後取過一個包袱,遞給她,輕聲道,“這是我的幾件衣裳,沒怎麼穿,三嫂不要嫌棄,先拿去穿,我看你沒有帶過來換洗的衣裳。”
“謝謝大妹!”林雪漫心裡一陣感動,她悄悄瞥了一眼兩個小姑子的坐姿,學著她們的樣子,上炕,盤腿。
炕上很溫熱,心裡也很暖。
楊氏看了看姑嫂倆,微微一笑,這個女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細心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扭頭對蕭雲道:“大妹,你去把你那兩個嫂子叫來,讓她們領著孩子到這裡來吃飯。”
“為什麼呀!再說,這個時候她們可能早就吃了,哥哥們天不亮就出海去了。”蕭雲剛拿起筷子,聽她娘這麼一說,又不悅地放下,嘟噥著。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話?”坐在對面的蕭晴突然來了一句,帶著一絲不屑。
“你憑什麼說我?你願意去你去!”蕭雲一下子火了,抬頭怒視著她。
林雪漫垂眸,這兩姐妹是親的?
“好了!你們一個個不省心的,我自己去。”楊氏氣得拍了拍桌子,“為了一點小事,你們就掐,也不怕你三嫂笑話。”
“都少說兩句,大妹,你去。”蕭景之沉聲道,不動聲色地朝蕭雲遞了個眼色。
“我去就我去。”蕭雲啪地放下筷子,“每次都是我。”說完,氣呼呼地下了炕。
人還沒有到齊,大家只好都放下筷子等著。
這間屋子,一看就有年頭了,屋頂上的木頭連同那些鋪房頂的葦草都已變了顏色,窗紙是新糊上的,顯得屋裡很亮,牆上還掛著幾幅字畫,像是練筆之作,筆法很隨意,紙上還有折疊過的痕跡。
炕前的空間很大,靠牆放著一張桌子和四把木椅,桌上放了一面鏡子,和一對燭台,一個針線籮筐。
牆角處有一個黑木櫃子,向上開口的那種,上面綴著一對黃銅的拉環,被擦拭得很亮,坐在炕上也能看見映出的那抹亮色。
大門響了一下,幾個孩童嬉戲著跑了進來,邊跑邊喊著:“爺爺,奶奶!”
看見炕上的林雪漫,跑在前面的兩個四五歲的男孩子,有些怯生生的,收住笑容,不聲不響地爬到了炕上,坐在蕭景之的身邊。
兩個小娃娃長得虎頭虎腦,打眼一看,眉眼有些相似,圓圓的眼睛,胖嘟嘟的小臉,雖說膚色有些黝黑,但看上去很乾淨。
跟在後面的小姑娘,要大一些,六七歲的樣子,她大大方方地衝林雪漫喊道:“爺爺奶奶,三嬸娘好漂亮。”
這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梳著一頭小麻花辮,一看就很機靈。
“就你嘴貧。”楊氏挪到炕前,親暱地點了她的額頭一下,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在自己身邊,笑著對林雪漫說道,“這是你大嫂家的大女兒巧靈,六歲了。又指著蕭景之身邊的一個小男孩,道,”這是她弟文斌,四歲了,另一個是二嫂家的孩子文博,也是四歲,比文斌小兩個月呢! ”
“你們兩個,越發沒規矩了,快叫三嬸娘。”蕭景之撫摸著兩個男孩的頭,臉上笑意更濃。
“嬸娘。”
“嬸娘。”兩個小傢伙低聲喊道。
“嗯。”林雪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輕聲應道,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寬大的嫁衣,心裡輕嘆了一聲,自己算哪門子嬸娘。
接著,大妹領著沈氏于氏走了進來,屋子裡更加擁擠了。
林雪漫忙下了炕,朝兩人施了一禮:“大嫂,二嫂。”
“哎呀,弟妹,都是自家妯娌,不必多禮,哈哈!”于氏一把扶住她,迅速地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眉頭皺了一下。
“就是啊!弟妹,自家人不興這套,你是新娘子,你快上炕,我們站在地上吃就行了,習慣了!”沈氏用眼角斜了斜炕上的人,笑盈盈地看著林雪漫,後退了一步,大大方方地打量了她一番,“弟妹果然標致,是三弟不懂事,慢待了弟妹,弟妹不要見怪,其實我這個三弟啊,外冷內熱,我相信用不了幾天,他就會乖乖地回來跟弟妹道歉,他……。”
于氏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沈氏才住了口,一抬頭,看見公公婆婆面無表情的臉,有些訕訕地住了口。
“吃飯吧!”楊氏展顏一笑,看著站在地上的妯娌仨,舒了口氣,家裡的媳婦算是齊了!
于氏和沈氏執意要林雪漫坐在炕上,林雪漫推辭不過,只好上炕盤腿坐好。
于氏和沈氏站在地上。
大家拿起筷子,悄然無聲地吃著飯,連三個小孩子也是這樣,規規矩矩地吃著自己碗裡的飯。
蕭家的家規還真是有點意思。
“三嫂,多吃點。”蕭云不斷地往林雪漫碗裡夾菜,輕聲道。
“我自己來。”林雪漫朝她微微一笑。
大黑瓷碗裡的糙米味道還好,大白菜裡夾著幾片肉,吃起來還挺香,還有幾盤魚,是昨天宴席上剩下的,魚肉有些碎,有的只剩下了魚頭魚尾,林雪漫自然不好意思去夾,碗裡已經堆滿了蕭雲夾過來的大白菜和肉,大概她覺得這大白菜是早上新做的。
沈氏和于氏對視了一眼,嘴角動了動,表情訕訕的。
兩人站在地上,扒拉著那幾盤剩菜,不動聲色地吃著。
蕭晴只顧埋頭自己吃,誰也不顧。
蕭景之放下筷子,觸到楊氏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看著站在地上的兩個媳婦,又看了看林雪漫,道:“昨天的事錯在林家,與林雪漫無關,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不希望弄得人盡皆知。”
楊氏揚了揚眉,沒有說話,只是心不在焉地給小孫女夾著菜。
“知道了,爹。”沈氏和于氏輕聲應道,一副小媳婦的低眉順眼。
兩個小姑子頭也不抬,好像他爹這話,就是說給兩個多嘴的嫂嫂聽的,與她們無關。
沈氏和于氏頓覺有些尷尬。
林雪漫也覺得尷尬,不管怎麼說,不聲不響地換了新娘,總是自家的不對。
蕭景之不再說話,匆匆吃完飯,慈愛地拍了拍兩個小孫子的頭,下了炕,快步走出門去。
天色不早了,日頭早已經漫過了樹梢,家裡的事情就是黏人!
當家的走了,剩下婆媳小姑幾個,似乎沒有那麼拘謹了,飯桌上,有了些小聲地說話聲,特別是兩個小孫子,開始爬上爬下地鬧騰開了。
街上,隱隱傳來婦人大聲地叫罵聲,漸漸由遠及近,似是因為丟了什麼東西而在罵街。
“豆腐家丟了雞,在罵街!”沈氏臉上浮出一絲冷笑,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一早起來送他爹出海的時候,她就在村頭找雞了,若說丟了別的雞,我還信,丟了祭海用的紅毛公雞,誰信吶!眼看要祭海了,這樣的雞,自然看得金貴,怎麼會平白無故地丟了!”
林雪漫聞言,和蕭雲對視了一眼,細眉微蹙。
叫罵聲近了,在門口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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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有人嗎?我來找雞。”大門被猛地推開了,一個矮矮胖胖的婦人闖了進來,粗聲粗氣地喊道。
她身後還跟著一隻黑毛小狗,一進門便跑來跑去地叫個不停。
豆腐是她相公王石頭的綽號,因家裡有個豆腐作坊,便被村里人一直這樣叫著,久而久之,連他們自己家也以豆腐自稱,樂此不疲。
“豆腐嫂子。”楊氏麻溜地下了炕,從屋裡走出來,一頭霧水地看著她,“不知道嫂子要找的是只什麼雞?”
她們兩家住得有些遠,平日里來往不多!
林雪漫見找雞的人上了門,也匆匆地跟著走出來,她看著這個憤怒的女人,心里納悶她家的雞怎麼會跑到自家院子?
楊氏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她不喜歡這個斤斤計較的小氣女人,有時候去她家買塊豆腐,總要把稱抹得平平的,若是高起一點,總會多抓人家一把豆子,半點虧都不肯吃。
如今丟了雞,這是要吃人嗎?
門口,立刻聚集了一些前來看熱鬧的婦人,彷彿憑空冒出來一樣,她們穿著粗葛布衣衫,蓬亂的頭髮上別個斜斜的木簪,探頭探腦地站在那裡,竊竊私語,臉上大都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不時摀嘴偷笑著。
一向冷清的胡同里熱鬧起來,說笑聲,狗叫聲,此起彼伏。
“紅毛公雞,祭海用的那種,別說你沒有見過,我家黑子帶的路,錯不了。”她晃著手裡的雞毛,滿臉怒容,“這是在你家門口發現的,你沒來得及收拾吧?”
“這位嬸娘,不瞞您說,今早上,我的確見過一隻紅毛公雞,它受了傷,掉到了我的院子裡,我看它還沒死,又不知道是誰家的,便把它送到街上去了。”林雪漫站在她婆婆身邊,聲音很是平靜,一字一頓,不容置疑。
“是啊!我們送出去以後,被一隻黃毛大狗叼走了,這事,你不能怨我們。”蕭雲站在林雪漫身邊,一副同仇敵愾的意思。
沈氏和于氏也忙領著孩子走出來,她們看了看蕭雲,又看了看林雪漫,不動聲色地站在人群裡觀望。
蕭晴趴在窗上,往外張望了一下,嘀咕道,無聊!不悅地下了炕,收拾著桌子上殘羹剩菜。
“哈哈哈,你以為你們家的人識幾個字,就可以糊弄我們這些目不識丁的粗人了嗎?”豆腐家的晃動著矮胖的身軀,走到牆角,一腳踹開那小木門,進了林雪漫的院子,她轉了一圈,氣急敗壞地指著地面上的血跡,“大家都來看,我家的雞平白無故地掉到她的院子裡了?鬼才信吶,分明是你們偷了我家的雞,藏起來了!”
眾人一窩蜂地湧進了林雪漫的院子,圍著那灘血跡,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旁邊還有幾根耀眼的紅色雞毛。
“哼,你無憑無據地說我們偷了你家的雞,也不怕閃了舌頭。”蕭雲抱著胳膊,斜眼看著她,“我嫂子都說了你家雞被狗叼走了,你手裡拿著幾根破雞毛,瞎嚷嚷什麼?”
“大妹,你住嘴,給我回屋呆著去。”楊氏厲聲道,一個姑娘家家的,出什麼頭,露什麼面,不嫌丟人吶!
蕭雲哼了一聲,退到了她娘身後。
“媳婦。”楊氏扭頭看了看林雪漫,輕聲道,“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林雪漫便把適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她見豆腐家的依然鐵青著臉,上前柔聲道,“嬸娘,我原以為它自己會跑回家去,並不知道它會被狗叼去。”
“有人扔到你院子裡?”豆腐家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誰不知道你昨天才嫁進來,會有人往你院子里扔雞?再說了,送上門的雞,你會送出去?誰信吶!”
繼而又環視眾人一圈,大聲道:“我嫁到龍潭村十幾年了,怎麼沒有碰到這樣的好事呢?難不成是有人見新娘子漂亮,想過來套近乎?”
人群里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沈氏和于氏也擠在人群裡,抿嘴偷笑,該不是林家窪跟過來的舊相好吧!若是這樣,以後這家裡還真是熱鬧了!
林雪漫沒有吱聲。
面對這樣的挑釁,最好的應答便是沉默!
有些事,其實原本不必解釋!
“豆腐嫂子,我媳婦說了,你家的雞不在這裡,你再繼續這樣鬧下去,是不是過分了,有這會工夫,不如出去找找雞。”楊氏走到豆腐家的面前,冷聲道,又望瞭望站在院子裡的人群,“大家都散了吧!我們還要出門幹活呢!”
“你們說沒有就沒有啊!證據在這裡呢!”豆腐家的晃著手裡的幾根雞毛,一臉的得意,“敢不敢跟我去找里長評理去?仗著自己家裡男人多,偷了人家的雞,還有理了還!”
這時,一個高大清瘦的年輕人從門外大踏步走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根棍子,他走到她身邊,揉了揉眼睛,在院子裡環視了一圈,大聲道:“娘,既然她們不肯交出咱家的雞,也不用跟她們囉嗦,她們家不是也有雞嗎?直接抓走不就完了,敢打咱們家的主意,窮,窮瘋了!”
說完提著棍子朝老屋走去。
“你們,你們簡直不可理喻……。”楊氏氣得渾身發抖。
“大海,這事不用你管。”他娘在身後喊道,知子莫若母,這孩子莽撞,會越幫越亂的。
蕭雲一看王大海進了自家院子,一下子憤怒了,隨手從牆角拿起一根燒火棍,氣沖沖地跟在他後面。
“大妹。”林雪漫急急喊道,這小姑子的脾氣可真夠大的,若是打起來,吃虧的總是女人。
眾人也忙簇擁著跑到老屋,繼續看熱鬧。
沈氏和于氏特意落在人群後面,誰知道是怎麼回事?狗咬狗!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們偷了你家的雞?”蕭雲快步走到王大海面前,用燒火棍戳著他的胸口,一字一頓地大聲說道,“證據呢?雞呢?是在我家找到的嗎?”
她站在他面前,比他矮了一大截,卻毫不畏懼。
王大海冷不丁被人戳住胸口,剛想發怒,低頭一看,卻迎上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那雙眼睛如海水般的深邃清澈,動人心魄。
他不禁愣了一下,繼而又一把推開她抵在他胸口的燒火棍,粗聲道:“雞毛就是證據,我娘說你家門口有雞毛,院子裡也有。”
“那你到底找雞還是找雞毛?”不知為什麼,蕭雲突然想笑,話題說不到點上,驢唇不對馬嘴!
“老子不跟女人廢話,反正你家的雞,我抓定了!”王大海頓時暴躁起來,拿著棍子,怒氣沖衝朝雞窩走去。
老屋的雞窩裡兩隻白毛母雞見了生人,嚇得扑棱扑棱的一陣亂撞,最後哆哆嗦嗦地躲在雞窩裡,不敢出來。
“王八蛋!”蕭雲颺起手裡的燒火棍,劈頭蓋臉地朝他打了下去,邊打邊喊,“欺負人是吧!仗著我哥哥們不在,是吧!”
王大海顯然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女子會動手打他,直到身上結結實實地挨了幾下子,才哇哇大叫著揚起手裡的棍子,一邊躲閃著,一邊想打落她手裡的武器。
兩人在院子裡轉起了圈圈。
“大妹!”楊氏在一邊急得團團轉,只是追著兩人後面,插不上手。
“住手,不要打了!”林雪漫喊了一聲,向前跑了一步,差點被拖地的衣擺絆倒,她忙彎腰把身上寬大的衣衫下擺打了個結,這該死的嫁衣,她挽挽袖子,跑上前去,用力攥住王大海手裡眼看要落在蕭雲身上的棍子,大聲道,“我讓你住手,聽見沒有!”
王大海見又衝上來一個,穿著大紅的嫁衣,是個新娘子,眉清目秀的,一臉怒容。
他愣了一下,手鬆了松。
蕭雲趁機把他手裡的棍子奪了去,狠狠地扔在地上,大聲道:“走,見里長去,誰怕誰!”
站在院子裡看熱鬧的那幾個婦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這姑嫂倆配合得還真默契!
沈氏和于氏兩人站在人群裡,眼裡滿是笑意,鬧吧鬧吧,鬧到里長那裡去才好呢!
哈哈,日子越來越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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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間小徑上,遠遠飛奔過來兩匹快騎,蹄聲急促,似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一老漢背著捆柴火,躲閃到路邊。
馬背上的黑衣男人勒住韁繩,瞇眼問道:“喂,老頭,這裡離龍潭村還有多遠?”
老漢悶頭不語,只顧低頭走路。
“嘿,老東西,你聾了,問你話呢?”另一個藍衣男人揚鞭問道,“問你龍潭村還有多遠?”
“一皮鞭!”老漢抬眼看了看兩人手裡的馬鞭,甕聲甕氣地答道。
“一皮鞭?”兩人相視,一頭霧水,藍衣人挑眉問道,“你們這裡不論里?”
“論里(理)?你們若是論里(理),問路,豈能不下馬作揖?”那老漢不卑不亢地看著兩人,這兩人雖著便裝,但言談舉止中依然可以看出是在官府當差已久的痕跡,眉眼間有些出人頭地的傲慢。
“你……。”藍衣男人雖然惱怒,卻也無話可說,想不到鄉野之中,也如此講究禮數!
舉目四望,周圍一片寂靜,再無人影,黑衣男人皺了皺眉,翻身下馬,上前作揖道:“老人家!”
“前面就是。”那老漢不看他,抬手一指,依然不卑不亢。
兩人差點失聲而笑,這老傢伙!
到了村口,兩人翻身下馬,緩步而行。
一股魚腥味迎面撲來。
兩人不約而同地掩了掩口鼻,這地方,怎麼這麼臭!
不遠處的胡同里,似是聚集了不少人,人聲鼎沸。
有一婦人從那裡走來,臉上還帶著笑容。
有了剛才的教訓,黑衣男人忙迎上前去,作揖道:“這位嫂子請了,敢問昨日村里可有一蕭姓人家娶親?”
“嗯,昨天是蕭家娶親。”這婦人的聲音細細的,很特別,給人一種不接地氣的感覺,好像總是漂浮在空中般的空靈。
因為她的聲音,村里人都戲稱她青魚娘子,大意是她的嗓音跟海裡的青魚發出的聲音一樣的輕細。
“新娘子可是林家窪的林雪漫?”
“你們是?”青魚娘子有了一絲警惕。
“哦,我們是她娘家親戚,久居外地,此次回鄉小住,聽說她成親了,過來看看。”黑衣男人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不曉得新媳婦叫什麼,只知道是林家窪的林氏,她現在就在里長院子裡,穿嫁衣的那個就是。”青魚娘子釋然道。
“有勞了!”黑衣男人再次作揖。
“我們來晚了一步。”藍衣男人在一邊嘆道,既為人婦,也就不再是完璧之身,怕是不能貿然帶回京城去了。
該死的林有全,老子恨不得替大人千刀萬剮了你!
黑衣男人望瞭望四下里破破爛爛的圍牆,髒亂不堪的街面,皺眉道:“大人若是知曉他的女兒嫁到這麼偏僻貧苦的小漁村,大概心都碎了。”
兩人嘆了口氣,牽著馬,朝那條胡同走去。
里長趙順家裡圍滿了人,有人甚至坐到了牆頭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唱戲。
“里長,蕭家偷了我家的雞,有雞毛為證!”豆腐家的先聲奪人地嚷嚷著。
“里長,他血口噴人,他們家的雞是被狗叼走了。”蕭雲毫不示弱。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點小事都來煩我?”幹黑精瘦的趙順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他們,乾咳了兩聲,“不就是一隻雞嗎?”
他打著哈欠,環視了一圈尾隨跟來的人群,指了蕭雲一下:“你家賠給他們一隻雞就是了,多大點事啊!”
王家母子心裡一陣竊喜。
這時,人群裡鑽出一個小男孩,走到王大海身邊,拽了拽他的衣角,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王大海一聽,立刻跟著他,擠出人群,出了門,直奔村外。
“啊?憑什麼?里長,為什麼要我們賠啊!又不是我們偷的!”蕭云自然不滿。
“里長,這不是雞的問題,是我們蕭家的清白,若是我們賠了,那豈不是承認他家的雞是我們偷的了?”林雪漫看著打著哈哈的趙順,哭笑不得,忙上前說道,“有人故意往我家扔雞,已屬栽贓,民女自然也是冤枉,若是我們偷了雞,還能把這麼明顯的證據留在院子裡嗎?民女認為,當下之急是尋找那條叼走那隻雞的狗,已辨是非!”
眾人神色一震,的確是這麼個理!
人群外,黑衣男人的臉上也浮出一絲讚許的笑容。
“也是哈!”趙順低頭沉思片刻,朝身邊的一個人招了招手,嘀咕幾句,“去村里轉轉,看誰家的狗叼走了那隻雞?”
那人點頭,領命而去。
他又抬頭看著豆腐家的道,“你光有雞毛是不夠的,要找出雞來才行,捉賊捉贓,捉姦捉雙,你不懂嗎?”
豆腐家的一頭霧水,她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你懷疑人家偷了你的雞,就要證實你的雞在她們家裡,就像如果你懷疑你家男人偷人,就要抓住他跟那個女人,咳咳,在床上。 ”趙順耐心解釋道。
人群裡發出一陣哄笑。
“里長,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家男人怎麼會偷人呢?”豆腐家的眨眨眼睛,不明就裡,難道里長聽到了什麼風聲?
等回家問問王石頭,若是他敢偷人,非扒了他不可!
林雪漫站在那裡,抿嘴笑著。
“我是打個比方,跟你們娘們說話怎麼這麼費勁!”趙順有些無奈。
黑衣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那抹紅色的身影,還別說,這女子眉眼間跟自家大人的確有些相似,無疑這女子就是自家小姐!
他見過林家窪的那個林雪川,那女子高挑豐滿,這嫁衣很明顯按林雪川的尺寸做的,所以穿在瘦弱的林雪漫的身上,有些鬆垮。
他悄然對藍衣男人說道:“看小姐言語謹慎,是個明事理的,想必不會埋怨大人,為何十年沒有音訊,如今她已然成婚,生米已成熟飯,我等還是先回去複命,再做打算,畢竟夫人還不知道大人家裡還有這麼個女兒,大人初回京城,若是貿然接回,反而對大人和小姐不利。”
“嗯,此話有理,咱們先回去複命吧!”藍衣男人點頭稱是。
兩人一轉身,卻看見適才那個老漢背著柴火,不緊不慢地進了家門。
那老漢愣了一下,他早就看見自家門前樹下栓了兩匹馬,還以為家裡來了貴客,怎麼也想不到會是他們。
兩人微微一笑,雙雙作揖,出門而去。
“里長,那隻叼走公雞的狗找到了,就在村外海堤上。”有人氣喘吁籲地跑了回來。
林雪漫頓時鬆了口氣。
“找到了,是誰家的狗?”趙順起身,漫不經心地問道。
“里長,是,是你家的狗,已經被王大海一氣之下,打,打死了……。”
“什麼?”趙順騰地站起來,氣憤地上前扯住豆腐家的,“走,去官府,評理去。”
“這這這,里長,我家大海肯定不知道是你家的狗啊!他若是知道,絕對不會這麼做的……。”豆腐家的臉一陣蒼白。
“不知道?這龍潭村里的人,誰不認識我家的狗?就你家大海不認識啊!分明是故意的。”趙順徹底憤怒了!
“夠了。”趙老漢也在一邊聽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他放下柴火,沉聲道,“萬物生靈皆平等,如今一命抵一命,算是扯平了。”
“爹,咱們是狗,他們是雞,怎麼能平等啊!”趙順急了。
趙老漢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好歹也掛著里長的頭銜,為了一點小事,跟一個女人斤斤計較,絲毫沒有里長的氣度,日後怎能服眾?
人群又一陣哄笑。
“不是,我是說咱們家辛辛苦苦養大的狗,怎麼能和一隻公雞相抵呢?”趙順自知失言,忙解釋道。
“大家都散了吧!”趙老漢沒有搭理他,不動聲色地對著人群,總結般地說道,“我家的狗吃了王家的雞,一命抵一命,這事到此為止,與蕭家小娘子無關。”
林雪漫和蕭雲頓時眼前一亮,想不到那個糊里糊塗的里長還有這麼個明理的爹啊!
趙老爹發了話,眾人這才如鳥散去。
他似乎比他兒子更有威嚴!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章 冷血男人
兩人興沖沖地回到家裡,卻見楊氏冷著一張臉,在院子裡餵雞,見兩人回來,也不搭理她們。
她剛才也跟著去了里長家,顯然是對姑嫂兩人的舉動很不滿,但礙於那麼多人在場,她也就沒有說什麼。
那兩隻雞適才受了驚嚇,聽到腳步聲,還哆哆嗦嗦的樣子。
蕭雲聳聳肩,朝林雪漫遞了一個眼色。
林雪漫會意,進屋取了針線籮筐,拿起蕭雲給她的包袱,不聲不響地回到自己院裡。
惹婆婆不高興了。
這脾氣得改改了,你是人家媳婦啊!她對著鏡子,指著鼻子,訓著自己。
算了,以後注意就是了!她馬上原諒了自己。
今天的事情,若是自己不出頭為自己辯解幾句,豈不是冤枉死了!
事情雖然平息了,但她心裡始終納悶著,到底是誰把雞扔進她院子裡的?
這人真夠無聊的!
她脫下身上鬆垮的嫁衣,從包袱裡取出一套紫色的對襟棉襖棉褲穿在身上,頓覺利索了許多,她跟蕭雲的身材差不多,穿在身上剛剛好。
這小姑子,還真貼心!
她鋪開嫁衣,坐在床頭,心裡盤算著怎麼把這衣裳好好改改,這嫁衣的料子都是上好的呢,就這樣壓了箱底,怪可惜的。
屋裡沒有生火,有些清冷,她脫鞋上了床,展開被子,蓋在腿上,細心地在衣衫上打了幾個摺,這些縫縫補補的活,難不倒她,女人嘛!對這些無師自通!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櫺,斜斜地擠了進來,在屋裡投下一抹金色的光暈,林雪漫倚在被褥上,聽著街上傳來的陌生鄉音和遠處隱隱傳來的海浪聲,恍若如夢。
前世,她是一家外企公司剛剛入職不久的出納,學得是財會專業,現在在這個偏僻的小漁村里有什麼用?
她覺得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不但要盡快和這個家裡的人搞好關係,而且更重要的是得想法攢點銀子,養活自己才是正事。
無論在哪個時代,哪個時空,手裡有銀子,總是令人充滿希望!
指望別人?還是省省吧!靠誰也不如靠自己!
況且那個蕭成宇看起來實在是不靠譜,說不定,他又會讓自己走……。
她瞥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很標準的一副村姑打扮,皺了皺眉,白手起家,的確難吶!
這時,大門響了一下,有些雜亂的腳步聲。
“嫂子。”外面有人喊道,是個男人的聲音。
誰呀!林雪漫忙穿鞋下床,迎了出去。
一個身穿短襖長褲的年輕人扶著一身酒氣的蕭成宇從門外走了進來,那人腰間束著一根腰帶,看上去很是精幹,他看見她,笑了笑,“是嫂子吧!大哥喝多了,我把他送回家裡來。”
門外,傳來一聲馬的嘶鳴聲。
“我三哥回來了!”牆那邊,蕭雲聽到聲音,抬腿朝小木門走去。
“大妹,你給我回來,你三哥已經成親了,自然有你三嫂照顧,用不著你過去摻和。”楊氏立刻喝住了她,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哦。”蕭雲只得悻悻地退了回來,是啊!三哥成親了呢!
“我沒醉,沒醉。”蕭成宇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又抬起頭來,看了看林雪漫,俊眉微皺,道,“虎子,你走錯了,這裡不是我的家。 ”
虎子顯然支架不住身材高大的蕭成宇一古腦地倚在他身上,腳下一個趔趄。
“先把他扶到床上去吧!”林雪漫不由分說地上前幫忙扶住他。
兩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扶到了床上。
“怎麼會喝成這樣?”林雪漫看著躺在床上呼呼睡去的蕭成宇,替他把腳上的靴子脫掉,皺眉問道。
“嘿嘿,嫂子,今兒海上清冷,我們在船上喝了點酒暖暖身。”虎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抬眼正視她,“誰知大哥今天如此不勝酒力,竟然喝醉了,有嫂子照顧,那我,我就告辭了。”
“那就謝謝你了啊!改天來家裡坐。”林雪漫送他到了大門口。
虎子抱了抱拳,翻上馬背,揚鞭而去。
回到屋裡,林雪漫走到床前,這是她第一次細細地看著這男人的臉,睡夢中的他,眉頭固然緊鎖著,但仍不失俊美的臉,看上去也還算是個帥哥,就是脾氣大了些,她心裡嘀咕道,你就那麼委屈啊!我還心裡不痛快呢!
你不願意娶,我還不願意嫁呢!
她替他蓋了蓋被子,走到灶間,開始張羅著燒點熱水,讓他起來洗漱用。
好歹也佔了人家的地!
牆角的缸裡盛著滿滿的一缸水,旁邊的牆上還掛著一個水舀子,是用那種種出來的大葫蘆一分為二做成的瓢。
這種水瓢,她以前在鄉下姥姥家住的時候見過,想不到這個時空裡也在用。
收住思緒,她掀開木頭鍋蓋,把水一瓢一瓢地舀到鍋裡,蓋好鍋蓋。
從外面抱了些柴火回來,坐在灶前,取過放在鍋台上的火折子,開始打火,這種火折子,她不會用,可是原主會,她看上去很熟練地打著了火,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灶裡的火頭一明一暗的燃燒起來,過了一會兒,鍋裡的水已經開始冒出了熱氣,絲絲裊裊的。
直到晌午,蕭成宇才睜開眼睛,見自己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便起身下床,看見木盆裡冒著熱氣的洗臉水,遲疑了一下,便走過去,洗了洗臉,頓覺清爽了許多。
他走出寢室,見林雪漫坐在灶前,縫著手裡的衣裳,是那件大紅嫁衣,便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怎麼還在我家裡?”
“那你覺得我應該在哪裡?”她不看他,依然飛針走線。
“當然是回你自己家!”
“我是坐著你們蕭家的花轎來的,要回,也得坐著花轎回!”
“休想!”他冷冷地看著她,這女人臉皮還真厚。
“那你也休想我能自己回去。”她抬起頭,沖他莞爾一笑,“虧我還忙裡忙外地燒水照顧你,難道你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
他嘴角動了動,大踏步地走到院子裡,推開那扇小木門,進了老屋。
冷血!她咬斷線頭,收起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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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翩翩少年郎
三天很過去了!
第四天早上,林雪漫早早起床,準備生火做飯。
頭一天晚上,楊氏讓她拿回來一些糙米和半小袋玉米面,加起來也就約摸十斤左右,還特意給了她兩個南瓜,讓她自己家裡做飯。
就算每天喝稀飯,這些也就能支撐個十天左右,難道吃完了以後,再去老屋裡拿?還是這就是分家口糧?
林雪漫自然沒好意思問。
這幾天,那冷血男人一直都沒有回來,若是家裡有個男人幫襯著,還不至於斷頓,可是像他們這種情況,還不如不見。
先解決溫飽再說!
地球離了誰都轉,家裡離了男人,照樣過!
她拿起扁擔,挑起水桶,出了家門。
龍潭村是個漁村,離海不遠,按理說地上水不會很甜,但龍潭村恰恰相反,這裡井水不但清冽,還帶著一股甜味,村裡人都說這井裡水是從山上引下來泉水彙集而成,所以水質才特別好。
這井,就她家屋後不遠處一塊空地上,十幾米距離。
林雪漫走到井邊時候,還沒有人前來打水,井口邊上用四塊方方正正石頭砌起,上面還結了一層薄薄冰,看來取水也是個危險活。
她用扁擔上鐵鉤勾著水桶上面手把,小心翼翼地慢慢地伸到井裡去,清澈地水面上映出了她緊張臉,把水桶歪了歪,桶裡漸漸地灌進去了小半桶水,她咬牙把那小半桶水拽了上來。
額頭竟然出了一頭汗,多半是緊張。
當她把另一個水桶慢慢放下去時候,意外地發現水面上竟還晃動著一個陌生男人影子,接著兩隻強有力大手抓住了她手裡扁擔。
她心裡一驚。
「我來吧!」一個異常溫潤聲音耳邊響起。
扭頭一看,竟然是一個身穿青色長衫年輕人,眸子彎彎,帶著笑意,分明一個翩翩少年郎。
「多謝!」林雪漫下意識地鬆了手,任他把那桶水提了上來,滿滿一桶水。
他看了看她原先拽上來那個水桶,莞爾一笑,又重把那桶水送到井裡,重提了一桶水上來,「我給蕭娘子送家裡去。」
「這怎麼行?不用了,我自己來。」林雪漫忙攔住他,村裡人多嘴雜,若是被別人看到,自己怕是又要說不清楚了。
剛才他喊她蕭娘子,難道他認識她?
林雪漫一頭霧水。
「蕭娘子不必客氣,下許元啟,是蕭夫子同僚,晨起讀書,有一處不解,便特意來想蕭夫子討教,正好碰到蕭娘子打水,只是順路幫蕭娘子送到家裡去而已。」許元啟呵著白氣,忙解釋道。
那天里長家,他跟林雪漫打了照面,知道是蕭夫子家娶兒媳婦,當時並沒有上前相見。
「原來是許夫子,那就多謝了。」林雪漫心裡釋然,原來是公公同僚,怪不得如此溫文儒雅!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許元啟淺淺一笑,不費吹灰之力地提起水桶。
林雪漫拿起扁擔,跟他後面。
好離家近,許元啟也知趣,把水桶放大門口。
「謝謝許夫子。」林雪漫見他氣喘吁吁樣子,有些過意不去。
許元啟沒有說話,淺淺一笑,不緊不慢地去了老屋。
林雪漫把水桶晃晃悠悠地提進屋裡,倒進水缸裡,開始動手給自己做早飯。
她往鍋裡添了兩瓢水,準備熬點糙米粥,到院裡抱柴時候,聽見隔壁傳來公公朗朗笑聲,看樣子這個許元啟是自家公公忘年交。
想不到公公是個讀書人,家裡有兩個兒子卻是地道漁夫,另一個則看上去無所事事,掛著個海事巡衛閒職,整天不知道外面幹什麼,反正沒有一個是繼承衣缽,真是不可思議。
她用燒火棍敲著坑坑窪窪地面,看著灶裡跳動火焰,胡思亂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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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吃飯了沒?。」蕭雲一步跨了進來,嘻嘻地笑著,「今天咱們趕海去吧,聽大哥說海邊有一個魚塘被海水沖了道口子,不少魚都跑出來了,咱們去碰碰運氣唄!」
「真?太好了!」林雪漫一下子興奮起來,看來住海邊還是不錯,能碰到這樣好事!
她匆匆地喝了一點粥,跟著蕭雲興沖沖地出了門。
「本來娘也要一起來,可是家裡來了客人,爹非要留他吃飯,只好家裡陪著。」蕭雲眼含著笑意。
「是那個許夫子?」林雪漫問道。
天氣寒冷,去海邊穿斗篷不方便,她找出一塊紅布頭當圍巾裹頭上,若是感冒了,可沒人伺候。
「嫂子,你怎麼知道?」蕭雲有些驚訝。
「我挑水時候碰到過他,他順路給我挑回來,說他是爹同僚。」林雪漫見她嘴角微翹,好像很開心樣子,心裡自然明白了幾分。
原來這小妮子已經春心萌動了!
「嗯,許夫子人很熱心。」蕭雲一臉笑容,「他跟爹爹比較投緣,家裡人也都喜歡他!」
「你也喜歡他?對不對?」林雪漫不動聲色地問道。
「哎呀,嫂子。」蕭雲捂臉向前走幾步。
一望無際海面還是那麼波光粼粼,蔚藍如空,晨光倒影水裡,斑斑點點,如灑水裡金子,跳動著耀眼光芒。
腳下沙灘綿軟細膩,五顏六色貝殼,隨意散上面,星羅棋布。
遠處,帆影如林。
近處,海鳥低翔。
海氣息,就這麼迎面襲來。
一到海邊,蕭雲拉著林雪漫匆匆地向蕭成山所說那片海域奔去。
生活風景裡人,往往看不到風景。
不遠處,已是人影攢動,身穿粗葛布衣衫婦人們早已經那裡大呼小叫地吆喝著抓魚。
還有一群孩子那裡跑來跑去,湊著熱鬧。
兩人站岸邊,見豆腐家也站那裡大聲比劃著說著什麼,原來是她家魚塘被海水沖了。
她不讓那些婦人那裡捉魚,意思是那些魚都是他們家。
王大海虎視眈眈地站那裡,不讓人靠近,看見林雪漫她們,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她們走。
「咱們走吧!」林雪漫拉著蕭雲,往回走,怕她再跟人起衝突。
「憑什麼說是你們家,你們家魚早就沖海裡去了,難道這海裡魚都是你們家?」蕭雲憤憤地嘀咕著,白了王大海一眼。
王大海這次沒有吱聲,也沒搭理她們,撓撓頭,有些訕訕地,大概是得到了家裡人警告。
上次因為衝動,打死了里長家狗,差點惹出亂子來,自然不想再生事了!
漁船還沒有靠岸,兩人坐碼頭上廢棄船上,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家常。
想不到這個大妹,看上去風風火火,心思還挺細膩。
她中意於許元啟,卻得不到一點回應。
「爹說,許夫子非池中物,總有一天會飛黃騰達,我,我就是心裡想想,知道是不可能。」蕭雲摳著指甲歎道。
「那不一定,只要兩人有緣,遲早會走到一起。」林雪漫說完,頓時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有緣當然能走到一起,若是無緣,自然不會相見,
但想到自己,卻也跟著歎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跟這個蕭成宇是有緣無緣,雖然陰陽差錯地成了親,卻陌如路人。
蕭雲笑了笑,帶著一絲無奈。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一章 撿了一點紫菜
海風迎面襲來,冰冷入骨,薄霧散去,海面上漸漸現出一座孤島,如伏龍般靜靜地臥海面上,上面好像還有個亭子,高高地聳立山峰上,類似於航標一般。
「那裡還有個島子啊!」林雪漫打了一個寒顫,裹緊了衣裳,問道。
「嗯,那是龍脊島,沒有人住,有時候,打漁漁船會那裡歇息,這一帶航標就那山峰上,到了晚上,我三哥他們會輪流過去點起那裡火把,給過往漁船照明引路。」蕭雲也想著自己心事,聽見林雪漫問道,機械般地答道。
這時,海面上一艘漁船朝碼頭上駛來,船老大是個年輕人,膚色黝黑,眼皮有些浮腫,一看就是常年海上漂那種漁夫,他向碼頭上拋上來一堆紫紅色海草,沖蕭雲揮揮手,又調轉船頭,向海裡駛去。
林雪漫好奇地圍了過去,見那堆被拋上來海草,竟然是些紫菜。
她有些驚喜地問蕭云:「這海裡還有紫菜啊?很好吃,怎麼全扔了呢?」
「什麼紫菜?那是海頭髮,經常纏漁網上海菜。」蕭雲指了指漸漸遠去那船,又道,「咱村下海人,經常輪流去那片長著海頭髮海域清理一下,要不然,清理漁網會很麻煩。」
海頭髮?
林雪漫細細地端詳了半天,這明明是紫菜啊!
前世時候,紫菜可是她愛啊!
她心裡一喜,忙抓起一把紫菜,聞了聞,依然是那股熟悉味道,只不過加鮮美了一些。
「大妹,既然這些紫菜是他們不要,那咱們帶回家去吧!嫂子給你做蛋湯,很美味。」說著,林雪漫已經開始把那些紫菜往籃子裡放了。
「三嫂,不能,若是讓里長知道了,會遭殃。」蕭雲悄然看了看四下裡,按住她手,低聲道,「老輩人說,這海頭髮是用來救命,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吃。」
「為什麼?」
「你想想,海神用他那些魚蝦子民來養活咱們漁民,你若是再去動他頭髮,豈不是大不敬?」
林雪漫一時語塞,原來是這麼個理由啊!
「那為什麼萬不得已時候,又能吃呢?」她還是想不明白。
「只有碰到荒年,糧食欠收,家裡斷頓時候,海頭髮才能拿來救命。」蕭雲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不容置疑。
這說明還是能吃!
「大妹,我把這些紫菜拿回家去,你,你不會反對吧?」林雪漫試探道,「你想想,我那邊沒人下海捕魚,你三哥又跑得不家,我家裡就要斷頓了。」
「可是,你還有我們,只要我們不斷頓,你就斷不了頓。」蕭雲信誓旦旦地說。
「但咱們分了家啊!我現已經單過了,不瞞你說,用不了幾天,我就斷頓了。」林雪漫為難道。
「那,你悄悄,不要讓別人看見。」蕭雲想了想,有些怯生生地說。
她其實知道村裡人其實都會偷偷地撿一些紫菜回家涼拌著吃,只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只有里長趙順死守著這規矩不放,時不時地會告誡村裡人幾句,不到萬不得已,海頭髮絕對不能吃。
搞定!林雪漫心裡一陣狂喜。
她飛地把那堆紫菜塞到籃子裡,走下碼頭,到一邊淺灘處,仔細地把那堆紫菜洗得乾乾淨淨,才跟做賊般跑回家去。
幸好,一路上也沒有什麼人注意她們。
到了中午,她又偷偷地跑到碼頭上去了一趟,把那個年輕漁夫相繼扔上來那些紫菜又拿回來一些。
這一次,她沒敢多拿,若是那漁夫發現少了,會起疑心。
不遠處,許元啟倚廢棄船艙裡,隨意地翻著手裡書,看那個嬌小身影神神秘秘地跑了好幾趟,只為了搬運那點海菜,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這女子,真是膽大。
他來這裡半年多了,自然知道那個傳言!
回到家裡,林雪漫把那些紫菜,細細地鋪成圓餅狀,放陽光下晾曬,等干了,能放很長時間,這一世有自己鍾愛美食身邊,她心裡樂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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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我三哥回來了,娘留他這邊吃飯,娘說讓你也過來一起吃。」蕭雲推開木門,步走了進來,把正擺弄紫菜林雪漫嚇了一跳,
「這,這就是那些海頭髮?」蕭雲低聲問道,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是啊!等曬乾後,能放很長時間呢!」林雪漫莞爾一笑,但她一聽到蕭成宇回來了,心又沉了下來。
唉!這裡是他家,當然是想回來就回來……。
兩人牽著手,進了老屋。
屋裡熱氣騰騰,散著誘人香味。
「你們上炕,飯菜早就端上來了,都涼了。」楊氏看著兩人,語氣很是歡。
雖然飯還是那些家常飯,但看上去很溫馨,蘿蔔菜裡還點綴著幾個小蝦,碧綠叢中幾點紅,看起來悅目,聞起來很是鮮美,主食是幾個小巧玉米餅,金黃金黃,倒也不錯。
蕭成宇面無表情地看著相擁而來姑嫂倆,這女人,還真有一套,這麼就把大妹搞定了
「三哥,你娘子來了。」蕭雲打趣道,把林雪漫往他身邊推。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嫂子,不貪小便宜,脾氣也很率直,多好啊!
蕭成宇淡淡一笑,沒有吱聲,也不看她,只是往一邊挪了挪身,抓起一個玉米餅,慢騰騰地吃著。
林雪漫原來不想坐他身邊,但一想,當著家裡人面,還是不要弄出什麼不痛好。
她上了炕,坐他身邊,感受著他陌生氣息,心裡很彆扭。
一扭頭,碰上他目光,林雪漫不禁臉一紅,忙低下頭去,不敢再抬頭。
蕭成宇嘴角溢出一絲輕笑,轉過頭,不動聲色地吃著碗裡菜。
蕭雲看眼裡,忍著笑,拿過林雪漫碗,替她盛了滿滿一碗蘿蔔菜,遞給她:「三嫂,吃啊!我三哥喜歡吃蘿蔔燉蝦,不知你喜不喜歡?」
「謝謝大妹。」林雪漫接過碗,夾了一點蘿蔔,放進嘴裡,果然鮮美,輕聲道,「是挺好吃。」
「我就說嘛!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看看,連口味也一樣,三哥,你有福了!」蕭雲笑彎了眸子。
「就你話多。」楊氏一邊笑罵道。
蕭晴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脫鞋上了炕,看著自己纖細手指發呆。
「二妹,你前晌是不是去鎮上了?」蕭雲突然問道,適才回屋看見蕭晴掛衣架上斗篷,知道她肯定是出去了。
「是啊,送繡活去了!」蕭晴冷眼掃了她一眼。
「爹不是說以後不准你獨自去鎮上嗎?忘了?」蕭雲冷冷地看著她,你個蠢貨,趁我們不家,就往鎮上跑,誰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那是我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多管閒事。」蕭晴突然起了高腔,恨恨地看著她姐姐。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們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二妹,你不要執迷不悟了,一個黃花大閨女,竟然願意給人家做小,也不嫌丟人。」蕭雲寸步不讓。
「為了我好?得了吧!姐姐,你還不是怕我嫁得比你好,千方百計地阻止我跟他見面,你除了會告密,還會幹什麼?難怪許夫子看不上你,你就是一多嘴烏鴉。」蕭晴憤憤地看著她,要不是她跟爹娘說了自己事情,現自己也不至於像被軟禁一樣地呆家裡。
自己哪裡錯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不想找個好婆家嫁了,一輩子呆個漁村裡,就什麼出息?
「多嘴烏鴉也比你這個傻貨強!」蕭雲見她拿許元啟反唇相譏,氣得臉通紅。
「夠了,不要吵了,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蕭成宇坐那裡,實聽不下去了,怒吼一聲,「二妹,今兒我把話撂下了,若是以後你再敢跟趙子良有來往,我定不輕饒你。」
「反正你們就是見不得我好!」蕭晴氣得扔了筷子,下了炕,哭著跑回自己屋裡去了。
「你們一見面就掐,這都是怎麼了?事情都過去了,誰都不要提了。」楊氏氣得拍著桌子。
林雪漫默默地吃著碗裡飯,一聲不吭,這家人,真夠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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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私會(一)
吃完飯,蕭成宇卻沒有要走意思,倚被褥上閉目養神。
林雪漫炕上跟楊氏和蕭雲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走到門口,她聽見楊氏低聲說道:「成宇,你媳婦回屋了,你還不點跟著回去。」
「娘,我一會兒還要去海邊值夜呢!這裡歇一會就走!起什麼哄啊您!」
就是,起什麼哄啊!誰願意讓他過來啊!
林雪漫步回到自己屋裡,屋裡沒有做飯,有些清冷,她燒了一點水,洗漱了一番,連燈也沒有點,早早上床歇息了,許是白天忙著淘洗那些紫菜太累,一上床,就沉沉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睜開眼睛,竟窗紙微藍,原來自己一覺睡到了天亮,真是舒服,她翻了個身,突然摸到身邊還躺著一個人,便驚叫一聲,慌忙坐了起來。
「幹嘛大驚小怪,難道我不能躺自己床上睡覺?」是個男人懶懶聲音,蕭成宇睜開眼睛,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她。
昨晚他替虎子值了大半夜班,疲憊不堪,剛回來睡了沒一會兒,就被這個女人大呼小叫地吵醒了!
「怎麼是你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她又羞又惱,心如擂鼓,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身上衣裳,還好,都穿著呢!
「你放心,我沒你想得那麼不堪,再說了,你也沒有那麼大魅力讓我做出什麼衝動事情來。」蕭成宇看出她尷尬,輕笑了笑,帶著一絲調侃,「你睡你,我睡我,互不干擾!
「那你繼續睡。」林雪漫他注視下,紅了臉,她迅速穿上搭床邊衣裳,繞過他腳下,下了床。
「你幹嘛要曬那些海頭髮,難道大妹沒有告訴你,那些海頭髮是不能動嗎?」他扭頭問道。
「我現已經到了萬不得已地步了,誰知道,分過來糧食能吃多長時間,總不能瞅著餓死吧!」她不看他,自顧自地向外走。
他一臉沉默,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院子裡響起一聲貓叫,片刻,又一聲。
林雪漫突然想起她晾曬院子裡紫菜忘了收回來,急忙走出去。
院子裡靜悄悄,並沒有看到貓身影,她走到牆邊看了看晾曬木板上那些紫菜,硬硬,冰冰,好像被微凍了一層。
這時,牆外又傳來一聲貓叫。
這一次,林雪漫聽得真切,感覺聲音有些不對勁,什麼地方不對勁,她不知道。
老屋院子裡傳來一陣細碎腳步聲,似是有人躡手躡腳地走路。
透過小木門縫隙,林雪漫看清楚了,那是二妹蕭晴。
林雪漫屏住呼吸,輕輕地拿了一個矮凳,放到牆根處,踩上去,透過用亂石堆成圍牆,向外望去。
一輛馬車斜斜地停不遠處,車簾半掩著,迎著晨光,依稀可以看到裡面坐一個男人身影。
蕭晴看著那馬車,臉上露出了興奮笑容,她提起裙擺,急急地朝馬車奔去。
莫非那個男人就是他們口中趙子良?
林雪漫心裡一驚,差點從矮凳上跌了下來。
怎麼辦?
是裝作不知道,還是告訴蕭成宇?
昨天好像聽蕭雲說,那個男人是有妻子,難不成蕭晴真想給人做妾?
不行,自已應該站蕭雲他們這邊,不能讓蕭晴跟那人見面了,若是蕭晴傻傻地吃了虧,失了清白,可不是鬧著玩!
想到這裡,她步跑到屋裡,見蕭成宇還睡著,輕輕地推著他:「你出去看看吧!外面有一輛馬車,像是來找二妹。」
蕭成宇一聽,迅速地起身穿上外衣,急急地奔了出去。
馬車上,車簾半掩,車廂裡有些昏暗,曖昧。
「子良,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咱倆事。我家裡不同意,他們不願意我進門做妾。」蕭晴倚男人胸前,低聲道。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會把你帶走,你家裡,還有我家裡那個,都不能阻擋我們。」趙子良低頭看著她凝脂般臉,嘴角揚起一抹玩味地笑意。
「那不行,若是這樣,豈不是又要惹出是非來,我家裡三個哥哥不會放過你,我覺得還是得讓我家裡慢慢接受你,才是正理。」蕭晴一臉憧憬,若是能嫁給他,就不必呆這個充滿魚腥味小漁村裡了。
他中意她,她喜歡他,這就夠了,至於名分,那是無可奈何事情,像趙子良這樣家纏萬貫男人身邊怎麼會沒有個三妻四妾?
家境殷實,還是盧知縣小舅子,人長得又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哪個女子能抵擋住這樣誘惑?
只有莊戶人,才娶一個妻子,而她,並不喜歡嫁給莊戶人。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afra0055 於 2014-7-29 05:19 PM 編輯
第十四章 私會(二)
半年前,趙子良鎮上碰到了小有姿色蕭晴,便揚言要娶她為妾,這原本是句戲言,若是不放心上,也就算了。
哪知,蕭晴自此起了心意,竟心心唸唸地想嫁給他,經常藉著去鎮上送繡品時候,偷偷去見他。
兩人一來二往,竟真有了談婚論嫁意思。
此事被蕭雲發現,告訴了家裡。
蕭景之大怒,自己女兒怎麼能送給人家做妾?從此不准蕭晴獨自出門。
為此,蕭晴一直跟蕭雲彆扭著,也跟家裡人彆扭著。
這讓趙子良很感興趣,他不是有多喜歡這個女人,而是他需要找一點刺激來調劑一下平靜生活,比如此時,這樣偷偷摸摸地來偷情還蠻刺激!
何況,他就是娶了這個女人,對他來說,絲毫沒有害處,只是世間又將多了一個怨婦而已!
「這是我見過美手,手美,人美!」趙子良溫柔地抓起她白皙纖細手,細細端詳了一番,這雙手柔若無骨,細膩修長,甚至比養尊處優千金小姐手還要好看,令他有些心動!
蕭晴羞澀地低下頭,絞著自己衣角,心如擂鼓,她記得他第一次見她時候,就誇她手好看,以前是,現也是。
見她不語,趙子良又輕輕抬手勾起她下巴,狹長眸子閃爍著綿綿情意,柔聲道:「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突然,車簾被人從外面一下子掀開了,晨光,寒意,猛地撞了進來。
「二妹,你給我下來。」蕭成宇冷冷地看著情意綿綿兩人,怒吼道,他恨不得把這個趙子良碎屍萬段。
知縣小舅子了不起啊!
敢上門來勾引他妹妹,欺負蕭家沒人了嗎?
「三哥。」蕭晴見蕭成宇冷不丁地站面前,一下子慌了神,她急急地下了馬車,對車上男人道,「我,我回家了,你回去吧!」
話音剛落,蕭成宇已經跳上了馬車,把車上人揪了下來,一腳踢倒地上。
「子良。」蕭晴喊了一聲,忙撲了上去,手忙腳亂地攙起他。
「給我滾回家去,別這裡丟人現眼了。」蕭成宇訓斥道,天雖然才微亮,但已經聽見左鄰右舍起身聲音了。
「不,我不,除非你答應我,不要為難他!」蕭晴一下子跌倒地上,淚流滿面,聲音也變得尤為淒涼。
「二妹,起來。」站一邊林雪漫沒想到蕭成宇會下手那麼,愣了一下,忙上前拉起蕭晴。
「蕭成宇,你活膩了,敢打我?」趙子良猛不丁地吃了虧,豈能善罷甘休,他憤怒地撲向蕭成宇。
兩個男人扭打一起。
「不要打了,我求求你們,不要打了。」蕭晴掙開林雪漫手,撲到兩人中間,試圖拉開這兩個男人。
「把她拖走!」憤怒中蕭成宇扭頭看了林雪漫一眼。
「二妹,回家去。」林雪漫心裡慌慌地,忙跑上前去,把蕭晴從兩人中間拉開,連拖帶拽地拉著她,向家門口走去。
「你放開我,我不要你管。」蕭晴死命掙扎著,不肯回家,頻頻回頭看著那打得不可開交兩人。
老屋大門開了,蕭雲急急地從裡面走出來,看著不遠處激烈戰鬥,也上前拽著蕭晴,厲聲道:「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不是說你起夜嗎?敢情這裡跟男人私會!」
林雪漫見蕭雲出來了,便放開蕭晴,又急急地朝那兩個人跑去:「你們別打了。」
她剛走到蕭成宇身邊,卻被趙子良一把推一邊去,不屑道:「蕭成宇,你他娘還用女人來幫忙啊!」
林雪漫被他猛然一推,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林雪漫,你給我讓開,我事,不用你管。」蕭成宇急聲道,他飛起一腳踢向趙子良肩頭,「對女人動手,你算男人嗎?」
林雪漫想了想,迅速地轉身朝屋後大哥二哥家跑去,那兩個人看上去勢均力敵,總不能讓他們一直打下去吧!
周圍已經有人起來了,從門裡探出頭來張望著,但看清打架那兩個人,又避之不及地關上了門。
街面上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走動。
趙子良是這一帶有名小霸王,誰敢出來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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