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風停云z -【女王花】《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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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8:29 PM

卷一 第十五章 纏綿

  紅唇若火,他捧起她的頭吻住那抹玫瑰般的嫣紅,溫柔摩挲,輕輕碾壓。江嵐卻像突然找到了宣洩的出口,用力吻回去。她微微分開檀口,小舌在他唇上舔舐,如蝴蝶翅膀輕輕掠過花瓣。

  溫道臨捉住了她調皮的小舌,含入口裡吮吸。她縮回,他又追過去抵入她口中,掃過她的牙齒和口腔,深深地探入。

  兩人纏綿擁吻,頭髮交纏,衣衫零落。

  他的手在她背上遊移探索,溫柔而有力,從肩上一路滑下,撫過線條優美的腰部,圓潤挺翹的臀部,纖細渾圓的大腿,又翻手一路而上,在她腰部轉道向前,停留在她豐滿堅挺的雪團上。

  他呼吸陡然沉重,離開了她的紅唇,吻向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臉,她的下巴,然後沿著修長柔美的脖子蜿蜒而下,他的唇接替了手的工作。

  他一手攬住她綿軟無骨的身體,另一手緩緩探下去,輕輕撫動緩解她的焦灼。

  江嵐渾身顫抖不已,卻又似乎覺得不夠。她一把推倒他,分腿跨坐在他精瘦的腰上,當遇到灼熱和堅硬時,卻又只是廝磨著,仿佛清醒過來般躊躇不前。

  可溫道臨已經管不了她的猶豫與退縮了,他把她抱下來緊緊攬住背,然後一個翻身就顛倒了位置。

  江嵐有剎那間的回神,她睜大眼睛,低低呻吟,「不,不能。」雙手無力地撐在他的肩頭,仿佛要推拒,又仿佛要擁抱。

  他拉下她的手,把她雙手十指相扣緊緊壓在頭的兩邊,低頭急切又深沉地吻住她,洶湧澎湃,即便是馬上就被殺頭,他也停不下來了。不想停下來,不願停下來,就算明天就讓他下地獄下油鍋。

  他和她融為一體,溫柔而堅定。

  在那個瞬間,江嵐扭過頭一口咬住了他的肩頭。

  終於一起纏綿,徹底沉淪,如荼如糜,至死方休。

  不知道過了多久。

  江嵐從沉睡中醒來,她睜開有些迷茫的雙眼,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她躺在鬆軟的地上,眼睛望著洞頂漏下的微光。洞裡似乎暗了下來,已經到了傍晚了嗎?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模模糊糊的想起了一些片斷,頓時心跳如鼓,面紅耳赤。她記得自己喝了神仙水後就長大復原了。然後呢,然後好像特別難受,那感覺真是不妙,她似乎好像又看見了溫道臨的裸體,更見鬼的是好像她還表白了。

  江嵐看了自己一眼,他的衣服整齊的穿在自己身上。她稍微移動了一下身體,覺得酸軟異常。她又偷偷地拉開自己的衣領,胸口處有著很多痕跡,她不敢再往下看,一動不動屏息感覺身體其他部位的異樣,居然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從來沒有過的奇怪感覺。

  江嵐覺得這比她剛穿越過來那刻更讓她驚慌失措。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在這個世界裡尋找愛人,所以她從來不去想動心於人這樣的事,和別人發生某事更是想都不敢想。她不想要有感情負擔,既不願意辜負了別人,也不願意委屈了自己。她是要回家的,家裡正有親愛的父母在等待著她。她只願輕輕鬆鬆地回家,不帶走一片雲彩。

  溫道臨是很好,非常好。

  他這樣的長相,這樣的性格,正是她在現代時心裡男友與丈夫的標準人選。長得溫潤舒適,好看俊逸,卻又不是驚天動地的帥,性格溫柔又體貼,這樣的男人讓她心安,寧靜,覺得可以與他細水長流,一起漸漸變老,坐看白頭。她是如此的欣賞這樣的男子,心心念念地在現實裡尋找。

  小西就是她肚子裡的蛔蟲,給她找個師傅也是按照她心儀的模樣選的。

  所以,當初看見溫道臨時,她放心的和他回家。

  這麼多日子來她一直在想,如果他們是在現代相遇,那該有多好,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可是,現在呢,現在怎麼辦?

  江嵐把頭埋在手心裡,蜷縮成一團。

  溫道臨從洞外輕輕走進來,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動靜,便背對著她在一邊盤腿坐下。

  「醒了?」

  「嗯。」江嵐很想裝死不說話,可是,她知道正是因為她醒了,他才進來的。

  「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溫道臨沒有回轉身,只是舉了舉手。

  江嵐抬起頭望去,才發現他手裡拿著肉串和野果。這才覺得自己的肚子在唱空城計,而空氣裡早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肉香和新鮮的水果清香。

  江嵐一直知道溫道臨的手藝很好,他就是一個居家好男人,這讓她的心裡直想哭。

  她坐起身來,呆呆地望著他不語。

  溫道臨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就垂下了頭。

  「你……你還好嗎?」溫道臨的臉從進來起就一直是紅的,「我們……,你……,我……,能不能……」他吞吞吐吐,吶吶不成言。

  事實上他很緊張,手裡死抓著肉串,青筋暴起,他低著頭再不敢看她。

  江嵐一看他這樣,心裡的難受彆扭一下沒了,她想發笑,怎麼搞得他像一個小媳婦一樣。她一直以為他不過就是不近女色,從來不知道他這麼純清。

  剛才發生的事問不出,她也記不太清楚,看這樣,難不成還真的是她霸王硬上弓?

  江嵐很想大笑,可是片刻後,又覺得無端的悲涼。

  唉,這樣不行的。

  還是裝糊塗吧,這是對大家最好的解決辦法,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反正這個國家只講女子的貞節,對他也沒什麼影響不算吃虧,至於自己,反正也記不太清楚,又不要在這個世界嫁人,就當春夢了無痕吧。

  「還真的餓了。這個神仙水太厲害了,大夢一場之後肚子還這麼餓。」江嵐打定了主意,也就放開了。

  「夢嗎?」溫道臨的臉上紅色漸漸褪去,微微發白。他的嘴裡有點苦,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快給我好吃的,師傅,你對我真是太好啦。」江嵐盯著他手裡的食物,說話間卻在師傅兩字上加大了聲量。

  溫道臨的手頓了一下,微微一顫,片刻又恢復了平靜。

  他默默地把手裡的食物遞給江嵐,像往常一樣輕拍了一下她的頭,「慢點吃,小心噎著。」他轉身獨自走出了山洞。

  江嵐嚼著嘴裡的肉不知何味,這是她喜歡的某種小獸的肉,這種動物她不認識,不太出現,也不好抓。這是它身上最嫩的部分,從來他都是留給她吃的。

  他的手藝還是同以前一樣,可她頭一次一點味道也嘗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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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9:02 PM

卷一 第十六章 出山

  溫道臨在夜晚來臨時走進了山洞。

  他還像往常一樣拿回一堆乾柴,然後生起火堆,把洗過濕掉的衣服慢慢烘乾。

  江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他喜歡乾淨,容忍不得一點污垢,這三個多月來,每天晚上他都會把他們兩個的衣服拿去洗掉,然後慢慢弄乾。他總是會找到水源,所以他們都是依水而居。只有今天,因為這不是最終落腳點,她記得附近沒有河流。

  他們都沒有說話,可江嵐覺得,他們就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一對老夫妻,沉默裡洋溢著淡淡的溫馨。

  這真是一個好人。

  她每次都騙他,他根本就不信,可他從來都不戳穿她。

  江嵐覺得自己的心,從未有過如此的柔軟。

  她漸漸的閉上眼睛,面帶微笑沉沉睡去。

  在她入睡後,溫道臨來到她的身邊,他輕輕撫摸著她絲滑如緞的長髮。以前,在她練功偷懶時,在她做些奇怪的事卻又沮喪不已時,他都會輕拍她的頭,有時是懲戒,有時又是安撫。現在卻只能在她睡著後偷偷的把一縷頭髮抓在手心裡細細摩挲。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嗎?」他輕聲問著,卻根本不是在等待她的回答。如果那一天他不收她為徒,只是收養她,現在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溫道臨心裡沒有答案,臉上現出迷惘之色,心裡卻一陣澀然。

  他想,他還是會收她為徒的。他喜歡聽她嬌軟而信賴的喚他師傅,喜歡她用天真又狡邪的眼光盯著他算計他讓他給她做好吃的。和她在一起的兩年,雖然是他在照顧她,卻也是她在陪伴他。他很快樂,比以前幾十年都快樂。他想,他終於不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了。有一人會在家裡等待他,和他一起看日出日落春夏秋冬。

  現在,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要結束了。

  這就自己貪心的下場,溫道臨默默地自嘲。

  現在,只要她還喚他一聲師傅,那就足夠了。

  洞頂的晨光透過圓孔把洞穴照得忽明忽暗。

  江嵐醒了過來,這是來到這個世界睡得最安穩最踏實的一晚。她伸展了一下身體,坐起了身。還是大人的身體好啊,現在連早晨的空氣都覺得特別的清香。她看見身邊放著一件白衫,拿出來比了一下,看起來很合身。

  這是溫道臨昨晚在她睡著後,連夜用他的衣服給她改好的,江嵐覺得很溫暖,卻又覺得很心虛。師傅一直是個好師傅,卻倒黴找了個壞徒弟。

  算了,不要想那麼多了,反正最終自己是要離開的,那麼在這之前,還是該幹嘛就幹嘛吧。她很快把衣服換好,肩頭寬了點,但手臂和下擺的長度都很合適,腰部在腰帶的幫助之下也很精神。

  江嵐走出了山洞,這是她昨天進洞後首次出來,雖然才一天一夜,感覺卻像重生了一般。陽光穿過枝葉遍撒山頭,樹木青蔥,空氣裡一股草木的清新味道。

  溫道臨靜靜站在樹邊抬眼遠眺,神情平靜自然,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淡然,仿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眉宇間有一抹掩不住的倦色。

  他回首向江嵐看來,停頓了一秒又移開了目光,「醒了?」

  「嗯,」江嵐拉了一下衣服,略有點不自在,真是,穿他的衣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什麼不自在的,「師傅,我們現在是不是馬上動身回家?」

  溫道臨臉上綻開一抹真心的笑容,「嗯,回家,我們馬上回家。」

  行李早就打好了,兩人隨便吃了點東西,立刻動身出發。

  回去的路程不用找東西,兩人施展輕功,與入山的速度相比,簡直不能同日而語。江嵐由於經歷了不打丁點折扣的野兔山雞訓練法,她的當世無雙資質終於得以體現,輕功身法進步不小,居然小有所成。跟在溫道臨的身後竟然一點也不吃力,輕輕鬆鬆。溫道臨見她如此,也就有意識的慢慢加快速度,對她加以更進一步的訓練。

  不管怎麼說,打不過還能跑,只要能跑掉就能自保。

  江嵐雖然手腳協調性不太好,可是內功已經練得不錯了,所以在輕功上她才能有如此進展。總算有一項功夫還能拿得出手,她在心裡自我安慰,否則還真是對不住這具根骨極佳的身體。

  不到一天的時間,兩人就來到了外圍山邊。

  「難道我是在做夢?」江嵐看了眼山外空空的平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覺得自己是要瘋了。

  她覺得很莫名其妙,進去花了三個多月才走完的路程,出來才花了一天。雖然說他們速度很快,可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這怎麼可能?

  溫道臨輕笑出聲,「我第一次來時也這麼驚奇的。崇山真是太神奇了。」他望著遠山,眼神敬畏,「如果你在山中,不論到了哪裡,只要你往回走心裡想要出來,就會很快的就走出山間。」

  這又是什麼道理?

  江嵐的腦子不由自主地思索著。莫非,他們進山時看起來是直接往裡走的直線,其實卻是繞著什麼走的類同心圓,而這個圓直徑在逐步增大,圓間相隔又非常的緊密,所以他們走的深度其實也沒多少,以至於他們想要出來時,從連續無數的圓周一下子變成了半徑,路程就非常短了。

  這就好比給你一張紙,如果想要剪出一條連續的儘量長的紙條而不在乎紙條的寬度,那麼只要沿著紙邊以盡可能小的寬度剪紙,繞著紙邊往裡面剪,理論上來說,只要紙條的寬度接近無限小,那麼紙條就可以接近無限長。

  而現在這個情況,就是反過來,從紙中間出發而已,而這個中點就是他們入山的那個點。

  這大概就是崇山不可穿越的真正原因。

  江嵐覺得自己一定真相了,她急忙問,「這裡是不是就是當初我們進來的地方?」

  「我以為你不會發現的,畢竟山邊看起來都差不多。」溫道臨非常驚奇的看著她,這個徒弟,有時很笨,有時卻又聰明異常。

  溫道臨一直認為除了自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崇山這個秘密了,而自己也是在很多次的入山之後才突然發現的。可是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所以你才讓我放了馬嗎?」江嵐興致勃勃地要證明自己的推斷,「那匹馬一定還在附近是嗎?哎呀,當初我還難過了很久的,你也不早說。」江嵐絮絮叨叨的念著,眼睛四處亂瞄,想要尋找那匹大白馬。

  我要說了,你可能會以為我神經病吧。溫道臨難得的在心裡調侃,臉上浮現了笑容。

  三個多月的辛苦,這兩天的鬱悶,都一掃而空,他一時心情大好,也開始去找他的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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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9:07 PM

卷一  第十七章 騎馬

  溫道臨找馬沒有花任何力氣,事實上他不過吹了聲口哨,就看見從不知哪邊奔出一匹白色駿馬。他拍了拍馬頭以示表揚,白馬親熱地蹭了蹭他的頭,看見老主人高興不已。

  江嵐看了相當之眼紅,她平常對這匹馬也很好的,怎麼就不見它來親近一下自己,一家人非要厚此薄彼,真是不公平。

  「師傅,我想學騎馬。」江嵐略加思索道。騎馬在古代是必須掌握的生活技能,就算不比現代的汽車,至少也是電瓶車極的,馬畢竟是這個時代的主要交通工具。以前溫道臨以為她年紀小,加上她個子不高又遲遲不長高,一直也沒有讓她學。她現在這個情況,也確實不再適合兩人同騎了。

  趁著還未出去,這裡地廣人稀,倒確實是個學習騎馬的好地方。

  於是,江嵐摩拳擦掌地開始學騎馬。

  在她的認知裡,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在和溫道臨同騎的時候不也是好好的,這個應該不算什麼高難度問題。

  可是,事實上,江嵐的平衡感很差,膽子不大卻喜歡魯莽行事。

  溫道臨牽好馬讓她獨自騎上,說了些注意點,走了一會兒然後放開手讓她慢慢的走一段路。

  身下是熟悉的馬,也都混熟了的。江嵐覺得慢慢走著有什麼勁,也該是時候跑一跑了。就像程序寫完了,你光看著能發現什麼問題,你得運行才行。這也是江嵐的習慣,向來她對自己的程序把握都挺准的。

  於是她揮舞馬鞭就開始加速,小白也很歡樂,本來,又不是生人,大家一起都騎很久了,慢吞吞的走它也很不爽,它就喜歡快速奔馳,他們以前不都這樣,它可是名駒。

  在溫道臨還沒反應過來時,一人一馬就像炮彈一樣射了出去。白馬很久沒見主人,興奮勁一起特別的賣力,而江嵐手忙腳亂,也沒想到馬速居然是這樣的快。眼看著旁邊的樹木嘩嘩的高速倒退,於是這個半瓶水就慌了,馬鞭和韁繩一扔,雙手把馬脖子抱得死緊。

  小白被她用力一勒,也很難受,她可是有武功的,這麼沒輕沒重的是要掐死它嗎?基於求生的本能,馬拼命的扭頭顛跳,想要把她甩下來。

  江嵐也想要跳下馬背,她輕功不錯,應該不會摔死,反正都比一會兒這樣直接掉下來扭斷脖子強。可是,她的左腳纏在了馬蹬上就是解脫不出來,要是現在掉下馬那就是被馬拖著跑,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江嵐額上的汗涔涔冒了出來。

  溫道臨看著不對,早就全力施展輕功跟在馬後,他足下用力一點,飛身躍上了馬背。一手把江嵐緊緊攬在懷裡,把她拉離馬脖子,一手輕輕拉動韁繩,緩緩施力。白馬的脖子一解脫,感覺自家主人騎在了背上,也就平靜下來放緩了腳步。

  馬慢慢走著,溫道臨還抱著江嵐沒有鬆手。而江嵐,扭著身子彆扭的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手也緊緊地抱著半絲不鬆開,一半是因為後怕,一半是因為丟臉。

  本來以為沒什麼難的,現在居然差點勒死了小白扭斷了自己的脖子。江嵐覺得汗顏,自己果然還是那個中學時代被體育老師當面白眼背後嘲笑的體育白癡,絕沒有因為學了點武就有什麼改變,自己每回因為有點成果沾沾自喜就會遭受報復,江嵐很沮喪。

  可是事實上,如果不是她現在有武藝在身,身體靈活柔軟,柔韌性強,反應力也算不慢,早就被小白拋了下去,搞不好真的就是一條腿掛在馬身上掃地。

  溫道臨急速的心跳緩緩冷靜下來,他看著縮在懷裡的腦袋青絲淩亂,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吧,她還真是一個笨蛋。

  江嵐臉紅紅的被溫道臨抱下了馬背,還賴著不想動,半點也沒反應過來有何不妥,仿佛她還是那個5,6歲的小女孩,這三個月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現在一時改不過來。倒是溫道臨,下了馬背立刻離開了她的身體。

  然後江嵐遭受了訓斥,沒辦法,在溫道臨眼皮子底下粗心大意差點缺胳膊少腿,作為師傅的是少不了要教育一番的,江嵐這回不敢再托大了,細細的聽他解說要點,果然騎馬也不是什麼容易事。

  很久以後,江嵐腰酸背痛的終於掌握了打浪壓浪的技術,屁股終於從顛簸中解脫出來時,小白看她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憤怒和輕視。一會兒夜郎自大,一會兒又畏畏縮縮,小白覺得讓這樣的人騎真是自己的羞恥,是自己作為一匹千里馬的悲哀。

  過了幾天,江嵐學會了騎馬,兩人決定先入近處的肅城,要給長大的江嵐買點衣服鞋襪,現在她身上的都是溫道臨改過的,湊或幾天也已經是極限了。

  出發前,江嵐拿出布巾把臉蒙上,只露出眼睛。這是她的習慣,可以用來擋風沙,現在還可以遮擋面容。

  只有一匹馬,沒辦法,兩人還是只能共用。長時間的貼身相觸讓兩人都有些不自在。溫道臨坐在前面,身體挺得筆直。江嵐坐在後面,只把雙臂抱住他,身體盡可能的靠後。可是,兩人都忘了,這可是在急速奔馳的馬背上,想要維持這種姿勢那是做夢。現代在平整的馬路上坐個機車都只能抱著前面的駕駛員,你能因為是陌生人不好意思就不顧安全自個兒搞清高?何況,古代的路是什麼狀況?顛著顛著就把兩人的距離顛沒了。

  江嵐的身體時不時地碰上他的背,每次觸上又有意識的刻意的離開。溫道臨感覺有團輕軟規律的貼上他,觸上他的背然後快速離開,他覺得為什麼就不能貼著不動呢?這樣,每次在它離開時他就不會期待下一次它的接近,讓他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徘徊煎熬。江嵐也很無奈,她也不想這樣反復,可是如果一直抱著貼著不動,又很有可能造成某種誤會。

  只有小白跑得很開心,終於不用被某個蠢人荼毒,走些奇奇怪怪的步伐,可以自由自在的御風奔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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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9:10 PM

卷一 第十八章 進城

  所有的折磨都是有盡頭的,兩人速度奇快,終於到達了肅城。

  一入城兩人心照不宣的趕緊先跑去買馬,在買馬的路上,又在江嵐的要求下順路給她買了一頂有著下垂布幔的斗笠。雖然時刻帶著斗笠有點裝,可比起時刻裹著布的蒙面大盜形象,江嵐覺得還是斗笠感覺更加群眾化一點。

  江嵐一戴上斗笠,就立刻把面上的布巾摘了,長舒口氣,蒙著面鼻子不太舒服,呼吸不太好。

  買馬時又發現要買到一匹好馬不容易,畢竟良駒可遇不可求。幸虧兩人要求不高,找了匹腳程好,能跑遠路的年齡不大的赤色馬作為江嵐的坐騎,解決了目前行路的最大困難。

  兩人牽著各自的馬而行,尋找成衣店。

  一路上,江嵐看著別人,卻發現別人也看著她。天朝對女子的約束主要在未婚女子,已婚女子可以自由出行,甚至經商賺錢,而未婚大家閨秀很少出門,出門也坐轎子或馬車。此外女俠們自然總是走在時代前沿的,所以婚姻沒有束縛力,未婚也出行,但基本上都光明正大不帶什麼斗笠,遮遮掩掩的還闖什麼江湖,做什麼俠女。

  所以說,騎著馬和一個男人而行的不是已婚婦女就是江湖女子,基本上要帶著斗笠的,要麼長得見不得人有礙大眾的眼睛,要麼就是犯事的想要躲過別人的追捕。

  這樣一來,大家看她的眼神就有那麼點色彩了。

  江嵐真是覺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電視裡常常上演的斗笠裝會這麼吸引大家的眼球,明明在電視裡看到那些人都很習以為常的。

  兩人走進了一家成衣店,江嵐打算多買幾件衣服,她可沒能力自己做,還是趁在外面時多買點以防萬一,要不然總不能讓溫道臨幫她做吧。

  店家是個有點年紀的女老闆,滿面笑容,很客氣,熱情的招待兩人。看到溫道臨玉樹臨風,一表人才,自然恭維話一堆一堆的套,忽悠著他能多選幾件衣服。然後又去看江嵐,看見她頭戴斗笠遮了半身,露出來的衣服也穿的不倫不類,眼神就有那麼點不對勁了。當江嵐表示要些白色的棉布衣裙外加中衣內衣都要時,那神情就更加值得江嵐思考是不是出門沒看皇曆了。

  江嵐不理她的眼光,自顧自的拿了衣服就進去換了。她邊穿衣邊聽得外面那女人說話,「你家夫人這樣子,公子不容易吧。我看您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俗人,我家女兒雖然前年沒了夫君,手藝倒是真不錯的,家裡的衣服都是一手置辦,容貌雖然不是國色天香但出門是絕不用戴斗笠的……」

  江嵐撇嘴,不要以為她進去了就聽不見她的話,這是在拉皮條吧,順便還嫌她手笨貌醜,哪隻眼睛看見他們是夫妻的?不過她倒也解了她的疑惑,令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路有人指指點點,原來以為自己是無鹽嫫母。但是江嵐覺得這個假設非常不錯,可以少給她帶來麻煩,斗笠是出門一寶,以後出門都要記得帶著。

  江嵐把衣服一一穿好,感謝這個世界的成衣店也有內衣賣,大概是為了在外闖蕩江湖的女俠們準備的,棉布質地,顏色都是白色,也沒什麼裝飾,純粹是使用價值。其他的還好,肚兜這種東西真不是自己能消受得了的,穿了感覺跟前幾天沒穿一樣,讓她總覺得胸前空蕩蕩的,想起來她也有兩年沒有胸器了,現在回來了還真不習慣,幸虧質量不錯,比她以前的更好,沒穿胸罩也不影響胸型。

  不過,以前看的書裡那些穿越的人是怎麼自家製造胸衣的,江嵐仔細回憶,卻貌似都不太靠譜,要知道,胸衣這種東西,製作的材料要求其實很高,先不說罩杯樣子,就說帶子,要有彈性,伸展性好又要回彈性好,不能拉開就縮不回,想來現代女人都或多或少的都嘗過質量不好或是老化之後的肩帶和扣帶的苦,不是向高處伸手時罩杯上移就是走著走著突然間肩頭兩邊的帶子就滑了下去。冬天還好,可以偷偷去洗手間調整,夏天就要出醜了。江嵐真是懷念現代生活,就算是回憶壞了的胸衣都覺得親切無比。

  不過,好像她小時候穿過一款古今的純布質胸衣,沒有彈性也行。可是,該怎麼做,她一點也不會,還是不要畫虎不成反類犬了,說不定自己做出來還不如肚兜,還是回去時把肚兜改短一點,兩邊定上長帶子,從背上繞回兩邊在前面再紮緊來得實在。江嵐覺得自己是最沒用的穿越者,是個人就穿的比她厲害。學農業的可以務農,搞設計的可以自己做衣服,搞計算機的脫離了那個時代就是廢物,百無一用不是書生,是軟件工程師才對。

  江嵐出來時看見溫道臨一臉尷尬和無奈,心裡直發笑。老闆娘的臉上也訕訕的很不好意思,估計是拉皮條失敗。付完款,江嵐把一溜白色的衣服打包帶走。穿了兩年白衣袍,連她也習慣了這種白色棉布質地的衣服,想當初她還嘲笑他來著。

  兩人置辦好乾糧清水,又買了些必要的生活物資,打馬出城。離開家裡都三個多月了,真的是歸心似箭。

  倆人快馬奔馳,向家的方向不再停留一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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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9:14 PM

卷一 第十九章 親人

  就要到家了,江嵐挺高興,不知不覺間江嵐已經真心的把這當作了自己在異世界的家,連小白都跑得分外的開心。

  兩人離開了城市,經過的路越來越荒涼,終於到了他們的家。

  遠遠的,在溫道臨孤零零的房子前,站著兩個人。兩人一見都是大吃一驚,江嵐在這裡已經生活了兩年了,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造訪。這裡可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之地,家裡又長時間沒有人,有什麼人湊巧經過尋求幫助的可能性非常小,也就是說,這是特意前來拜訪的了?

  兩人緩緩放慢馬速,沒有立刻靠近,遠遠地坐在馬上打量他們。

  這是兩個年輕女人,前面一個個子高挑,溜肩窄腰,面容姣好,身著淡紅色長裙,腰束顏色略深的同色錦帶,衣裙領口,下擺和袖口似乎都袖著繁複的花紋,鑲嵌著珍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顯得很是華貴。後面那女子個子略矮,身著青色衣裙,樣式簡單,裝飾也不多。看起來是一對主僕,不遠處的樹林邊還拴著兩匹馬。

  那兩人看著他們騎馬而來,也不避讓,看起來是在這裡特意等待他們的。特別是前面那個女子,抬頭緊緊地盯著溫道臨,看起來熱切又激動。

  走近了才發現,前面的女子年約25,6歲,皮膚挺白,烏髮如雲散在身後,杏眼桃腮,眼神激動,倒是個難得的美人,後面那個丫鬟年約16,7,相貌平常,神色好奇。

  江嵐很疑惑,這是來認親的?看起來他們兩個長得也不太像,如果說是母親,前面這個女人就太年輕了,難道是姐弟倆?

  溫道臨下了馬走向她們,江嵐走在他身邊,偷偷看了他一眼,就見他表情很嚴肅。

  那女子雙手交疊,在他們走近的時候攤開了右手的手心,潔白的掌中躺著半塊破損的玉佩,玉上雕琢著半朵盛開的花。

  就見溫道臨一怔呆立當場,神色奇怪似哭似笑。

  他伸手從她手裡拿過殘缺的玉佩,也從懷裡拿出了半枚玉佩,然後把兩塊殘玉在手心裡拼在了一處,正好吻合,一絲不錯。

  四個人的眼睛都瞄向了那兩枚明顯本來該是一塊的玉佩,玉質潔白細膩,一看就是上好的羊脂玉,但更讓江嵐注目的是上面的刻紋,那是一朵盛開的芍藥科花,形似牡丹又略有不同。而這樣的花,她只在那個晚上看到過,就在溫道臨衣服下的胸口上。

  江嵐轉頭看著溫道臨,而溫道臨看著玉佩不說話。

  「阿陵,你真的是阿陵,我終於找到你了。」女子一把抓住了溫道臨的手,激動不已。

  溫道臨不著痕跡的縮回手,「你是……?」

  「嗯,你肯定已經不記得我了。」那女子眨了眨微濕的眼睛,「當年分開的時候,你只有一歲,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哪,這眨眼都已經過了二十年啦。」

  還真的是來認親的,江嵐放下心來,總覺得師傅有著不簡單的身世,看起來果然是這樣。

  「這半塊玉佩是你的?」溫道臨望著女子有絲遲疑和戒備。

  「對,我一直隨身攜帶從未離身,」女子看著他目光溫柔似水,「這些年我在南蠻,我一直以為你也在那裡的,我不知道你原來在天朝,這次偶然來了寧城,在城北發現了女王花印,這才打聽到了你。我找了很久才來到這裡,我本來以為找錯了,卻原來是真的。」

  溫道臨靜靜聽著女子激動的敘述,卻很平靜。這麼些年來,自己每次進城,都會偷偷在城北的牆上刻上一朵花,希望有一天認識花印的族人能來和自己會合。這麼多年來,已經成了一種奢望,他都停止了幻想,也許這裡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可是,為什麼,今天來了一個這麼親的親人,他卻一點也不激動,不高興,甚至想要拔腿而逃。

  他的視線移開玉佩,看著身後的江嵐。

  江嵐接收了溫道臨莫名複雜的眼神,有些不解,看起來這個姐姐很好啊,都找了他二十年了,有恒心,不容易,現在不正該是抱頭痛哭的時候嗎,看著她江嵐幹什麼?

  「阿陵,說了這麼多,不介紹一下身後的姑娘?」女子看他不說話,也轉過臉來看著江嵐,很好奇地看著她頭上長長布幔的斗笠。

  江嵐覺得在師傅的親人面前還這樣遮遮掩掩非常的不禮貌,於是順手摘掉了斗笠拎在手裡,看著女子嘻嘻一笑,「這位姐姐好,我是師傅的徒弟溫小竹。」

  女子呆住了,被江嵐的絕色無雙的笑容震懾當場,說不出話來,怎麼也沒想到斗笠下居然是這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只覺面前的女子豔若桃李,美若春花,就算是素衣粗布,也掩不住絕代風華。她的臉上不過浮出淺淺一個笑容,卻連身邊的空氣都仿佛沾染了顏色般生動起來。

  女子眼中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敵意,又飛速而逝。她撫了一下頭髮,站直了身體,挺起了胸,「我叫上官紅,是你師傅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撲通」一聲響,斗笠從手裡掉了滾在地上,江嵐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鬥志昂揚的女子,又回過頭看了溫道臨一眼。

  溫道臨在一邊不發一言,沉默不語。

  這麼說,是真的了,怪不得他會用那樣的眼神來看她。

  江嵐可以理解上官紅看她的眼神為何會帶有敵意。

  想想看,她可是他正牌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在外面四處苦苦尋找未婚夫二十年,終於有一天拿著信物滿懷高興地與之重逢了,卻發現未婚夫身邊已經有一個美貌如花的年輕女子,而自己年華老去光鮮不再。

  想想咋就這麼悲情呢?這不就是苦守寒窯十八年的王寶釵嗎?上官紅看她的眼神難道是把自己當成了那個公主小三不成?

  可是想想也是阿,如果沒有前幾天的那段狗血,江嵐可以昂首挺胸毫不心虛的回瞪她。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徒弟,行過拜師禮的。可是正因為他們的關係出了差錯,現在她不能理直氣壯地回擊,她覺得心虛氣短,她真是在不經意間拿走了他未婚妻的權益。而且,在這個講究信物為憑的時代,對著這個正牌未婚妻,她突然覺得心酸難受,胸口有什麼憋得慌。

  即使她從不期待他們會有什麼結果,她也還是無法接受他在她眼前鴛鴦成雙。

  這就是人性的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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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9:18 PM

卷一 第二十章 談話

  一時間四個人都不說話,氣氛詭異。

  「進去說吧。」溫道臨語氣平靜,打開了院門,請她們進去,「小竹,去把馬拴好。」

  「好。」江嵐求之不得,只要離開這個場景,越快越好,轉身就去牽馬。

  四人陸續走入了院子。他們並沒有走進屋子,因為溫道臨的家沒有客廳,四個竹屋,兩個做了師徒倆的臥室,一個做了書房,還有一個是廚房加餐廳。

  等江嵐做好了事,回頭一看,三人都在院裡的石桌邊,兩人對面而坐,一人站在身後,看起來似乎是在等待自己。

  還要三堂會審的?江嵐很想立刻躲進自己的房間。這裡應該沒她什麼事了,對吧,快讓她閃吧。這種疑似打小三的事前世今生她都能躲則躲,何況她還有小三的嫌疑。

  「師傅,你們說話,我去燒點水。」江嵐找藉口,要命,兩年來連灶台都沒摸過,真不知道該怎麼生火。

  「不用,你過來。」溫道臨制止了她。

  「小青,你去燒點水吧。」上官紅對後面的姑娘揮了揮手。

  江嵐無限悲催,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坐下。溫道臨你為何不能放過我,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啊,這不是你們之間的事嗎?扯著我幹什麼啊。

  江嵐坐著有點戰戰兢兢,在中間做燈泡的感覺不好受啊,真想變小變消失,要是現在她還是小孩子那該有多好啊。

  溫道臨沒有再看江嵐,他一臉嚴肅地看著上官紅,把兩塊殘玉放到了圓桌上,「我師傅曾對我說過,這塊玉是信物,以後我的親人會來找我。」

  「是的,」上官紅拿過自己的那塊端詳,「這玉佩原是女皇陛下隨身佩帶的腰飾,那年你還未出生,我調皮,不小心打破了這個玉佩,當時身為丞相的我母親很是惶恐,女皇卻說無妨,還給了我半塊,說不如等我長大後就入贅給她肚裡的孩子。」

  她停了下來,看了一眼邊上的江嵐,又看著溫道臨,「君無戲言,我一直記著,二十年來從未敢忘記。」

  溫道臨的手攥得緊緊地,幾乎要把手心裡的玉捏碎。

  「而且,我們是上天註定要在一起的,你知道嗎?」上官紅舉起手裡的那片玉佩,對著太陽光細看,「因為這枚玉佩,它不光是因為是女皇陛下的信物。」

  她停頓了一下,等兩人的目光都看著她,她繼續說,「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我們國家有一個傳說,女王花顯天門開,而這玉佩合在一起,就是這個天朝唯一的一塊女王花印。」

  她得意地環顧四周,加重了語氣,「難道你不想回去嗎,難道你不想為父母報仇嗎,慕容西陵,我們偉大尊國的皇子殿下。」

  溫道臨坐在那裡如雕像般一動不動。

  江嵐隱隱覺得他的身世不一般,她猜測他也許會是一個沒落大家族的世子什麼的,可真沒想到他會是消失的尊國的皇子。在這樣一個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嶺,孤零零的生活著一個皇子,還撿了一個奇怪的孩子,每天過著清教徒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他還不是這個天朝或附近哪個小國的皇子,他是女尊國的皇子,而這個尊國,據說,和天朝是死對頭,而且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消失無蹤了。

  這個隱姓埋名活在敵國的皇子,二十年來唯一的念想就是每次進城在城裡留一個花印,然後等待同族的出現。

  小西上帝,原來這裡還有一個比自己更苦逼的主。

  一時間江嵐的心裡充滿了同情。

  「這幾年我雖然生活在南蠻國,可正夫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我希望你明白,咱們是尊國最後的希望,我們得一起克服困難,我們得一起打開回家的路。」上官紅說的義正言辭。

  說完就等著溫道臨表態。

  江嵐覺得上官紅無疑是個很具有煽動性的演說家,連她都要被說動say yes了,果然是女尊國的女子。看人家多有腦子,先用真情感人,然後再曉以國家大義,從兒女私情上升到民族存亡,人民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不答應就是對不起父母對不起人民啊。

  可是溫道臨還是不說話。

  「我希望你能跟我走,至少會比你現在過得好。」上官紅掃了一眼江嵐,「你也可以帶著你的徒弟一起走,不會丟下她的。你好好想一想吧。」說完,她站起了身,走出了大門。

  溫道臨沉默著,江嵐也就沒有說話陪在他身邊。

  半晌,他開口了,聲音有點迷茫,「我有記憶起就和師傅生活在這裡了,師傅曾經受過重傷,身體一直不好。他給我起名字,教我武藝,和我相依為命。後來在我九歲那年,他就病情惡化去世了,臨死前才告訴我,我是尊國的皇子慕容西陵,他只是我的護衛,溫道臨也只是化名。」

  他緩緩說著,「其實我一直沒覺得自己是什麼皇子,我也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師傅說,尊國叛亂,我父母不知所蹤,他抱著好在繈褓裡的我離開天門逃進了天朝,就和別人失散了,逃到這裡後幸虧被這裡的獵戶所救。」

  他拿起了那半塊玉佩,「師傅說,這是信物,會有人拿著另一半塊來找我,那是我的族人,也是我……最親的親人。可是,二十年來從來沒有人來。我按照師傅的樣子每去一個城,就在城北的牆上偷偷刻上一朵花印,但我以為再也不會有人來了。」

  他低下了頭,「本來這裡的獵戶也有父子兩人,那個男孩和我也有一般大,可是有一天他們進了山就沒有再回來。我當年撿你回來,其實是因為我一個人實在太久了。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一起相依為命的,我陪著你,你陪著我,等你長大了,我也老了,也許我就能見到我的父母了。」

  他默默地苦笑,「對不起,我騙了你。」

  「師傅。」江嵐很想擁抱他安慰他。也許當年他撿了自己是因為他太孤獨,可是,師傅對她真的很好,比任何人待她都好。

  「師傅,你要和她走嗎?」江嵐問。

  「不。」溫道臨非常堅定的說,「我是溫道臨,不是慕容西陵。我是很想回尊國,但我也不會出賣自己的人生。」

  他停下來定定地望著江嵐,眼波溫柔深邃,仿若大海裡浪潮翻湧,看得江嵐心驚肉跳。

  他轉過頭又接著說,「何況我覺得那條路沒那麼容易打開,我去崇山探查無數次了,從來沒發現有可以使用那枚玉佩的地方,這不過是她的妄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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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9:30 PM

卷一  第二十一章 上官紅

  江嵐覺得既然溫道臨不願意和她走,那麼她們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雖然說上官紅找了溫道臨二十年,感情上真是可歌可泣,但對溫道臨來說,她就是一個陌生人,即便是女尊國的男子,也不能這麼隨便的就和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做了夫妻。至於指腹為婚的說法,不是死無對證嗎?何況江嵐本身很反感這種婚姻的訂立方式。

  江嵐覺得現在自己的心情很愉悅,她不願意去想理由,但她真的很高興。可是,高興之餘,又有點隱隱約約的罪惡感,她感覺好像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拆散了他們。

  上官紅聽了溫道臨的決定後,沒有說話沉吟不語。可是她沒有立刻拔腿就走,而是要溫道臨盡地主之誼,畢竟就算不承認她是未婚妻,他們也是貨真價實的同族同鄉。

  於是主僕兩人都留了下來,而他們兩人又開始坐在圓桌前談話。

  這次,江嵐順利的躲進了廚房。一方面她不想參與他們的談話,另一方面四個人晚上得吃飯啊,總不能讓一個客人的丫環來給主人做吧。

  可是,江嵐站在廚房裡,看著做事順手利落的小青,頓覺自己很多餘。

  她拿著淘好的米站在鐵鍋前把米利落下了鍋,到加水的時候就猶豫了,這是要加多少水啊。江嵐自認為是很會做飯做菜的,在現代她一個人過著小日子,廚房當然是必不可少的部分。可是,她以前一直使用的是電飯鍋啊,現在這種原始的大鍋飯應該如何做,她還真的不知道。

  小青已經生好了火,看見江嵐還站在鍋前不動,手裡的水瓢就是不倒下,就知道她其實是不知道加多少水的。不免就有些瞧不起她,長得倒是天仙似的,怎麼連燒個飯都不會。天朝的女子就是這個樣子,中看不中用的。

  「也不知道你以前怎麼過的,都這麼大的人了,」她嘟囔著站起身來,接過水瓢利落地加好水,回頭對她說,「難不成你長這麼大,都是你師傅做飯的啊,真是的,你這個樣子在我們南蠻可是要娶不到夫婿的,只能去給男人做小。」她看了一眼她的臉,「不過,大概在你們天朝只要有你這張臉就可以了。」

  江嵐很汗顏,因為不會加水,就給天朝的女人丟臉了。

  江嵐慚愧的去燒火,還好,火已經生好了。不然,她不能保證會不會出醜。她努力回憶自己小時候在外婆家的事情,那時候也是這種灶頭,記得媽媽說過,木柴要搭好架子,這樣才能流通空氣,火燒得又旺又省乾柴。

  要開一個新鍋炒菜,江嵐把旁邊的灶膛架好木柴引火燒旺,這倒是做的有模有樣。

  「嗯,火還燒得真不錯,看來,你就一直是個燒火丫頭。」小青邊炒菜邊笑說。

  「對啊,對啊。」江嵐打哈哈,她能說其實她都是甩手掌櫃嗎,「你們從南蠻過來?」

  「是的,我家主人要尋人。」小青說,「我家主人可真是長情,在我們南蠻,她那個歲數的早就兒女成群了,可是我家主人還等著公子,說第一個一定要生他的孩子哪。」

  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對勁,江嵐覺得有些奇怪,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她尋思著,小青又說,「你跟著你家公子多少年了?你長成這樣,要是再能幹點,在南蠻肯定特受歡迎,娶十來個不成問題。要是你偷懶不想養家,嫁人也不錯,你那麼美,一定有人喜歡。不如你來南蠻吧,我們南蠻很自由,哪像你們天朝這麼囉嗦。」

  好個粗獷的民族,民風彪悍,連個丫環都這樣說話。

  「可是,不是說天朝和南蠻打仗嗎,你們怎麼進來的?」江嵐疑惑,怎麼敵國都可以互通往來的。

  「哈,今天打,明天和,那就是他們吃飽了撐著,和咱們小老百姓有啥關係?不過,我們也是偷偷過來的。」小青在翻白眼。

  江嵐覺得她真可愛,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姑娘,也不計較她一開始的白眼了。

  相比較兩個小丫頭相談甚歡,院子裡石桌邊的兩人就沒什麼話說了。等大家用完晚飯,就各自回屋休息。

  由於條件簡陋,沒有多餘的空屋子,上官紅主僕倆就歇在了溫道臨的臥房,而溫道臨就去了旁邊的書房。書房就是師徒倆人臥房的中間一間,這樣,溫道臨就是睡在他們中間一間屋子。

  江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三個多月沒有睡自己的床了,感覺有點奇怪。就在她朦朦朧朧將要睡著時,聽到哢嗒一聲輕微的開門聲。

  江嵐一下子就醒了。她一看,自己的門關著好好的。仔細一聽,應當是隔壁師傅的房門聲。這是竹屋,隔音很差,隔壁有什麼響動一下子就能聽到,何況都是練武之人。

  然後就聽到了拳腳相交的聲音,一時間江嵐大驚失色,起身就要趕去溫道臨的房間。

  她腳剛踏到地上,就聽到了一聲低沉卻清晰的女聲,那是上官紅的聲音,不會錯。

  這是要幹什麼?半夜摸進溫道臨的房間。霸王硬上弓?江嵐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你這是要幹什麼?」溫道臨壓低了聲音。

  「你說呢?」

  然後是拳腳聲。

  「她很漂亮,對吧,心動了?可你別忘了,你們是什麼關係,作為尊貴的皇子,難道你要擾亂人倫綱常?」

  「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江嵐聽得心噗噗跳,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就算你不在意,難道你就忍心讓她被人指指點點。」

  沒有回答,突然間有一絲布條撕裂的聲音。

  細細索索聲,「你不要太過分。」

  沉默半晌,然後是憤怒的女聲,「你居然,你們居然……你這是亂倫。你對得起我嗎,慕容西陵,枉我尋你二十年。」

  「你以為你們就能在一起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們的下場。」

  啪一聲震天響亮地關門聲,然後四周又恢復了寧靜。

  江嵐苦著臉把頭蒙進了被窩。

  東窗事發了?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好吧,這個暫且不管,其實最最對不起人的是她江嵐。溫道臨對她多好啊,可她幹了什麼呢?她明明知道自己最後一定會離開的,她明明知道他們最後一定會分開的,他對她超乎尋常的好,難道她就真的不知道嗎?可是,她卻默許了這種好,她貪戀他的溫暖,直到最終事情不可收拾。然後她又裝傻,她粉飾太平,他什麼也不說,也不問,只默默相隨。

  江嵐懺悔,她對不起溫道臨。如果沒有她的出現,他們即便不能成為神仙眷侶,也能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如果現在她離開了,他怎麼辦呢?

  江嵐簡直不敢想,她不願意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在荒野。

  她是怎麼讓自己陷入到這種境地的?

  江嵐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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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9:37 PM

卷一 第二十二章 她的想法

  第二天起床,除了小青,三個人的臉上都是一臉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江嵐發現溫道臨神色如常,而上官紅在溫道臨不注意時看她的眼神簡直像刀子一樣,狠戾非常,就象要在她身上捅兩個窟窿一樣。只有小青少根經,還是大大咧咧地和江嵐說笑,沒有因為她家主人就來排擠她。

  江嵐覺得有點不舒服,要一直生活在這種殺人的眼光之下還是有點難度的,而且也不知道她們主僕兩人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矛盾,一方面她不想被人用目光淩遲,一方面又不願意她們立刻就離開。要知道,她們是溫道臨最後的親人,和他同根同源。溫道臨一直在尋找的,不就是他的族人嗎?他們在一起,才會一心一意的尋找通往尊國的路。他們的理想,生活方式都是一致的。他們其實才是合適的人,有共同的奮鬥目標,誰也不會扯誰的後腿。

  而且,看起來,上官紅在南蠻混得還不錯,這是一個很有本事的女人,不愧曾經是尊國重臣之女。也許,她能好好的照顧溫道臨,他和她在一起,自己走之後他才能不寂寞,才能不傷心,才能幸福。

  真如壯士斷腕,江嵐遊移不定,難下決斷。

  半天後,上官紅終於恢復正常了,看她的眼光一如平常,不再咄咄逼人。她不再說要溫道臨和她走,也不說要離開,於是主僕倆就這樣住了下來,而溫道臨並沒有趕她們走。

  上官紅開始跟他說種種尊國的情況,他的父母親,或者他的兄弟姐妹,每當他們說起這些,江嵐就會藉故離開,或者出去走走,或者躲在廚房裡和小青做食物。

  江嵐不想去瞭解尊國,她其實也是得過且過,從來就不願意去瞭解這個世界的具體情況的,就算是身在天朝,對天朝的瞭解也是非常有限的,反正她遲早要走的,去花力氣知道這些幹什麼?至於尊國,更是興致缺缺,這都失蹤了,天知道路在哪裡,關她什麼事。更何況看到他們在一起談話,她總有一種游離在外的感覺,她覺得這是因為她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

  她坐在後山的樹林裡,不想回家。嘴裡咬著草莖,眼睛茫然的望著天空。

  身後走過來一個人,不用她靠近,江嵐就知道是上官紅。

  她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就算席地而坐,嘴含草根行為極度不雅也不能損毀半分美麗的女子,面上的妒意一閃而逝。

  「西陵曾經是尊國的四皇子,現在是最後的皇子,他是我們尊國的希望。只有他才能奪回失去的江山。」上官紅說。

  「你們不是進不去尊國了,怎麼奪回江山?」江嵐微諷。

  「現在進不了不表示永遠進不去,我一定會找到回去的路的,」上官紅的眼睛熠熠生輝,「我們偉大尊國的皇子,怎麼可以沉迷兒女私情,甚至妄顧人倫綱常。」

  她斜了一眼江嵐,「他將會去奪回江山,這是他的責任。而我會在他身邊助他成就大業。」

  她的眼睛充滿了野心和抱負,「這些年我在南蠻小有建樹,我身邊即使是個小小夫侍也都家有勢力,而你能給他什麼幫助?」

  「和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只是師傅的徒弟,你不要誤會了。」江嵐有點變臉。

  「誤會嗎?」她哼了一聲,「敢做不敢當,你們天朝的女子就是這樣的,真是讓人失望。」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江嵐的手腕按在脈門上,「你看,連武藝都是如此不堪一擊。」

  江嵐大驚失色,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手,急忙站起來想要擺脫。

  她卻鬆開了手,退後兩步,「你看,你能給他什麼幫助,就算大敵當頭,說不定你也是拖累的份。」她頓了一下,掃了一眼江嵐不甘的神色,「而且,你不就是這張傾國傾城的臉嗎?如果沒了這張臉,你說他還會對你念念不忘嗎?」

  她拂袖而去。

  江嵐木然地站在了那裡。

  如果說她技不如人,她承認。這是很正常的,她就一個普通的宅女,學武才兩年,也不是很用功,當然不能和上官紅幾十年目標明確辛苦勤練相比。這個打擊不了她。

  真正讓她難受的是她離開時隨口的那句話,說得對,嚴格說來,這張臉確實不是她自己的,不過是小西的金手指而已。如果沒有這張臉,他還會在意她嗎?就如在二十一世紀裡,她每天勤勤懇懇努力工作,她孝順父母友愛鄰居,可是,她29歲了,還是孤身一人。

  江嵐渾渾噩噩,在樹林裡晃悠,這次是真的不想回家。既不想看見上官紅,也不願面對溫道臨,她只想一個人待著。

  夜幕降臨,她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溫道臨找了很久,才在一棵樹下發現了倚樹發呆的江嵐。

  他走過去,「怎麼了,這麼晚了不回家待在這裡?」

  他看著她呆呆的臉,想要去拍她的頭。江嵐卻像看見鬼似的急速的扭過了頭。

  溫道臨的手拍空了,停留在空中半晌。他收回手放在身邊,手心握成了拳。

  江嵐站起身,低下頭沒有說話。

  「這幾天,你一直躲著我,我哪裡做錯了?」溫道臨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如果是因為上官紅,我不會和她走的,她也就要回南蠻了。」

  「沒,你沒有做錯。」江嵐又站遠了一點,「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如何?」溫道臨走上前不讓她遠離。

  江嵐語塞,只是如何?她也說不明白。

  「師傅,其實她不錯,她很好,你,」江嵐突然抬起頭看著溫道臨,堅定地說,「你不如和她走吧。」

  溫道臨面目含霜,聲冷如冰,「你就是這樣想的,這就是你真心的想法?」

  江嵐垂下頭默默站立無法回答。

  天慢慢暗淡下來,東邊隱隱有月色顯現,風吹過樹枝沙沙作響,給靜謐的空間增添了一股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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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09:53 PM

卷一 第二十三章 心結

  「是的,我就是這樣想的。」江嵐抬起頭,勇敢地面對溫道臨。當斷不斷,後患無窮,就算她那時做錯了,現在也要努力去糾正軌道。

  「你……」溫道臨拳頭緊緊握住,臉上憤怒而憂傷。

  「她可以和你一起去尋找回歸的路,你們的理想是一致的。」江嵐解釋。

  「你呢,為什麼你不可以和我一起去找?」溫道臨質問。

  江嵐低下頭,語氣澀然,「我是一定要回家的,遲早我都會消失的。所以我不能,不能……」

  溫道臨定定地看著她,憤怒漸漸消散,語氣悲涼,「我知道你遲早要走的,我從來就沒有過奢望。我從來就沒真的指望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我不知道你從哪裡來,不知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不知道有誰在等待著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愛人……」

  「我從來不問你,因為我害怕只要我問了,你就會消失。」他回過頭望著江嵐月光下美麗無雙的臉,「可就算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也不能把我推給別人。」

  「如果我沒有這張臉,你還會這樣堅持嗎?」江嵐忍不住問出口,回望他尋求答案。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是這樣一張臉。」溫道臨回答,「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你的臉是你,你的身體是你,你的聲音你的頭髮都是你,你就是你,我看見的從來都是你。你認為我以貌取人?還是說,這不過就是一個藉口,因為我是你的師傅,因為你的心裡根本沒有我。」

  溫道臨轉過身,聲音暗淡,「遲早我還是一個人,永遠是自己一個人,這就是命。」

  他拔腿欲走,背影蕭瑟孤獨,讓江嵐的心開始顫抖。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江嵐低聲說,「我不願意看到你孤單一人,我不願意你以後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在這裡一輩子。」

  溫道臨停下腳步,突的轉身,一把握住了她的肩頭,緊緊盯著她,眼神炙熱,佈滿傷害卻又充滿期望。

  「那一次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回答我,那是不是你的真心話。」他一手抬起她的臉,讓她的眼睛無所遁形,無法逃避,無法欺騙。

  「回答我。」看她不說話,他的目光逐漸悲涼,痛苦,暗淡無光,像皎潔的月亮突然被掩在了烏雲後。

  他緊緊握著的雙手無力放鬆下垂,像是陡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

  「是真的,是真的。」江嵐閉上眼睛,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她想要繼續欺騙卻說不出口。她突然很想哭,江嵐其實是個很心軟的女人,看個悲情小說為個配角都能哭得稀裡嘩啦,她不能再這樣去傷害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她自己也受不了。

  溫道臨把她緊緊地擁在了懷裡,兩人都渾身一顫,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山洞裡旖旎的場景。

  「再說一遍,說你喜歡我。」溫道臨喃喃地捧起了她的臉,還沒有等到她說話,他的唇就鋪天蓋地地吻了下來。

  不同於那次一開始的溫柔輕觸,溫道臨的吻洶湧澎湃,像是孤注一擲傾盡所有,像是只有今天沒有明天。他吮吸著她,啃咬著她,急切地探入她的口中尋找著她糾纏著她。他一手緊緊扣著她的頭不讓她逃離,另一手環著她的背把她用力壓在自己懷裡。

  江嵐被這樣的溫道臨嚇了一跳,印象裡他一直是溫柔淡定的,是從容不迫的,都是她把他逼的。

  江嵐有些心疼,她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努力承受他的吻,輕輕地回吻他,安慰他。

  漸漸的溫道臨安定下來,開始細細的摩挲她的唇瓣,柔情似水纏綿悱惻的吻她。

  溫道臨心跳如鼓,感情得到回應,全身都在喧囂雀躍。他的吻逐漸下移,開始輕舔她形狀完美的下頜,吮吻她潔白細膩的頸項,咬著她的衣服領口拉開,雙手不可控制的開始在她背上慢慢撫摸輕輕揉撚。

  一時兩人的氣氛旖旎溫馨。

  突然,他停下了動作,睜大了眼睛,把江嵐用力一抱攬在了身後。

  他站直了身體,擋在江嵐身前,冷冷地看著前方。

  氣氛突然變得森冷,江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點傻傻的看著溫道臨的背。

  「哈哈,繼續啊,打擾了一對野鴛鴦的好事,真是罪過罪過。」樹林裡一前一後走出兩個渾身漆黑臉蒙布巾的男子。

  「羅唆什麼,快點動手。」後面那個男子不屑的接口,手裡閃出一把亮閃閃的刀,在月光之下泛出森森殺意。

  「殺人不是第一要事,關鍵是拿到東西,你不要本末倒置了。」前面的男子說道。

  「最後還不是要殺人滅口,就你囉嗦。」後面的那個嗤之以鼻。

  「那也要讓別人死個明白,到了閻王那裡才不怨哪,做人要仁慈。」前面的那個笑著說,手裡的劍卻緩緩伸出,在月光下劍鋒泛著銀光。

  「什麼人?」溫道臨看著兩人旁落無人的對話,心下戒備,剛才一時情動,居然沒有發現有人接近。

  「什麼人不用你操心,把玉佩交出來,就給你一個痛快。」黑衣男子說。

  「什麼玉佩?」溫道臨環顧四周,仔細感覺,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埋伏在外。

  「不要裝傻,就是女王花印的那塊。」另一個男子不耐煩了。

  溫道臨衡量著兩人,不能很準確地判斷出兩人的武功深淺。他平時深居簡出,和別人的對戰機會不是很多,也沒有和高手作戰的臨敵經驗,特別是這兩人看起來還都是殺手。

  江嵐更是膽戰心驚,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真正的面對武功高強的敵人。她的手腳都有點發抖,還真要被上官紅說中了,她果然要成為那個拖後腿的了。

  溫道臨感覺到了身後之人的害怕,沒有回頭,低聲對她說:「一會兒我攔住他們兩個,你馬上跑,去山下找上官紅。」

  江嵐在心裡默默一衡量,也覺得他說得很對,與其在這裡被人抓住要挾溫道臨,不如一人逃走。先不管能不能逃走,能不能搬到救兵,至少給了他時間,可以讓他放手一搏,不用再去護衛她。而且,說實話,如果讓江嵐去迎戰,她一點底都沒有,想想心裡就直發涼,而如果逃跑,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不管怎麼說,江嵐對自己的輕功還是有點信心的。

  江嵐在身後點頭,「好。」

  溫道臨不再管她,全身注意力集中在不遠處兩個黑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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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10:32 PM

卷一 第二十四章 初次對敵

  月光給寂靜的山頭鍍上了一層銀灰,樹枝被晚風輕輕敲打,時不時發出哢哢的聲音。

  「怎麼,商量對策哪?不要拖延時間,快點交出來。」前面的男子轉動著手裡的長劍,聲音輕鬆平常。

  後面的男子卻嫌等得不耐煩,提刀猛地從身後躍出一刀狠狠劈向溫道臨。

  「玉佩在我身上,想要就來拿。」溫道臨沒帶武器,空手迎上前。

  「唉,怎麼總是這麼著急。」那個男子也出劍向他刺來。

  溫道臨空掌拍出,一股雄厚的內力從手心散出,生生逼退了刀劍,讓它們不得近身半分,又翻掌連續攻擊而上,迫使兩人回手自保。

  但見白影翻飛,在兩黑衣人之間遊走,刀光劍影刺目猙獰,卻在溫道臨身邊如遇無形阻礙,次次劈刺在空中。

  一時間,三人鬥得不相上下,溫道臨果然內力精湛,即使沒有武器也絲毫不落下風。

  而此時,江嵐在溫道臨說話時,就已經偷偷地隱藏在樹後,當他出手接招時,她轉身就跑,內力注滿全身,提氣直接就往山下躍去。

  溫道臨三人轉戰片刻,提劍男子虛幌一招,陡然從戰圈中退出。

  「我去抓剩下那個,你頂住。」劍客遁走。

  刀客沒有說話,一個人對付溫道臨一下子吃力很多,沒心思搭理他。

  溫道臨看見劍客跑出,不覺大驚,想要跟上又被刀客纏住脫不了身,一時間怒意勃發,招招狠手,想要速戰速決,在最短時間內置他於死地。

  沒了劍客的支援,刀客進攻受阻,招架勉強,不免心下鬱悶,想不到一介羸弱書生內力如此深厚,一時後悔不該開始輕敵,現在只求快點抓住那名女子以做要挾。

  刀客改攻為守,步步為營,溫道臨一時不能得手,心下大急。

  江嵐這時已經跑到了半山腰下,越來越接近山下竹屋,卻聽見空中隱隱傳來刀劍聲。她凝目閉氣,發現聲音就來自於山下,看來,上官紅也遇襲了。

  真是前門迎狼後門驅虎,江嵐進退兩難,現在回去師傅那邊是不可能的,但她也不能就跑下山去拖累上官紅。

  江嵐一時躊躇,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

  她回頭,就發現一個黑影提劍急速而來。

  江嵐心口劇跳,危機當前又沒有依靠時反倒漸漸鎮定下來。拼了,大不了一死,反正決不能成為溫道臨的拖累。

  她站在一棵大樹的陰影裡,暗暗調息,靜靜等待對方的出手。

  江嵐手裡也沒有武器,可就算有武器也沒什麼用,她就沒有使用武器的習慣,之前尋醫問藥事情多也沒有好好的去學某一件兵器。不過大敵當前如果兵器使用不當礙手礙腳,還真不如空手對陣。

  「不跑啦?」黑衣男子轉動著手裡的長劍,戲謔地看著陰影下站立不動的女子。黑暗中,女子身形曼妙卻又看不真切,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讓他一時停下來沒有立刻揮劍相向。他本該立刻就撲上去,畢竟山頭那邊情況很不妙。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會兒他就會停留下來止步不前。

  月光在雲間遊移,忽明忽暗,穿透了枝丫的空隙,撒在江嵐的臉龐和身軀上。

  當看清了面前女子的容貌時,他震驚詫異,霎時明白了自己剛才的心情。這真是一個絕代佳人,比他這輩子看過的所有的任何一個美人都美。

  燈下看美人,月下看仙子。

  這就不是一個本該在世間存在的女人,這是九天仙女。

  他瞬間做了一個決定,以往他們兄弟出手,從來都是任務完成不留活口的,但這次,他不想要殺她,想要她活著,甚至連傷害她都不想,他覺得他的殺手生涯也是時候該結束了,不如在這次任務完成後帶著她歸隱算了。

  江嵐看著眼前的男子目光迷離,殺意頓失,不覺心生奇怪,片刻後又好似明白了什麼。她站著不動分毫,臉上綻開一抹笑容,身如弱柳扶風,用自己想像的極限去魅惑他。

  男子只見女子笑容淺淺,柔情似水卻又脆弱無助,讓他頓時心生憐惜。

  他收起手中的劍,緩緩向她靠近,「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江嵐一動不動,面帶笑容,手心暗暗積聚內力,剛才長途輕功奔跑,又加之心裡著急害怕使用不當,損耗了她很多內力。

  男子的手輕輕握上女子的手臂,當江嵐感覺手臂上的熱度之時,右掌打開,使出全力狠狠一掌拍向他的心口。

  這不能算是她所有的內力,因為她損耗了很多,也不知道如何快速的調息回流。但這就夠了。

  江嵐從不知道到底自己的內功如何,現在她知道了。

  男子被她拍出數丈遠,口中鮮血狂噴而出。原來,江嵐的那掌勁力十足,內力渾厚,更是打斷了男子的心脈,眼看著他渾身抽搐,是決計活不成了。

  江嵐回過神來突然就害怕了,拼命是一回事,可是殺人是另一回事。她在二十一世紀一直是一個乖寶寶,連紅燈都不闖,看見警察自動回避。現在,她就這麼一掌,就這麼把活生生的人打死了?

  江嵐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呆,心下駭然,直在說,我殺人了,殺人了。

  一個初次臨敵就殺人的女人,看起來卻比躺在遠處嘴冒鮮血的人更是膽戰心驚。她本該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上前再狠狠補上一掌斬盡殺絕的,可是,江嵐陷入了另一種恐慌中不能自已,甚至忽視了身邊也許還存在的危機。

  遠處地上的男子並沒有立刻死亡,這是一個殺手,時刻走在生死邊緣的人總是熬得住最後一口氣。他緩緩舉起了劍,一時迷惑,居然忘了她可是輕身而逃身負武功的。一時輕敵,卻不知道她武功竟然如此之好,內力如此深厚。那她還跑什麼?他大悔大怒。

  本來以為是絕世仙女,卻原來是催命魔女。

  他輕吐口氣,眼露殺意,凝聚全身最後的精氣和畢生的修為,把劍擲出,然後斷了氣。

  蛇蠍美人,咱們今天同歸於盡。

  劍帶著洶湧殺意而來,勢可破竹。

  江嵐呆立著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中毫無察覺。

  「小竹。」一聲急切地叫喚把她震醒,一身白衣的青年把她一把推開。

  剎那間,她似乎又聽到一聲尖銳的叫聲「阿陵」,看到撲過來一個紅色的身影。

  等江嵐躺在地上徹底回神時,只看見汩汩的鮮血彌漫在眼前,刺痛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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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10:37 PM

卷一 第二十五章 尊國舊事

  「師傅,師傅。」江嵐心膽俱裂,爬起來就朝地上的兩個人影摸去。

  地上躺著兩個人,溫道臨在下面,露出的白衣都被鮮血染紅。上官紅伏在他身上,背上插著一把劍,紅衣如血。

  「我沒事,快把她扶好。」溫道臨小心地從上官紅身下出來,不觸動她的傷口。

  上官紅近乎昏迷,手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不放,喃喃著,「你可以為她,我也能為你。」

  「不要說話,保持體力。」溫道臨輕聲說,拉開她的手指直起身,低頭仔細地看她的傷口。

  江嵐把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肩上,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撲鼻而來。

  那柄劍斜斜插在她的背上,從她前胸右肩下穿出。還好,雖然劍在身體裡透過,卻因為是在右邊,沒有危及心臟,聽她還能如常說話,當是肺部也只是略有損傷。

  江嵐愧疚的心略微安定。

  「先回去再拔劍。」溫道臨站起來。

  「還能回去嗎?」江嵐問,不知道家裡還有沒有敵人。

  「先回去再說吧,藥在家裡。」溫道臨略思索就下了決定,就算敵人馬上再來,也要先止了血再說。

  他們其實已經離家很近了,他抱起昏迷的上官紅,兩人飛速的下了山,很快回到了竹屋。

  院子裡一片狼藉,桌椅倒塌,鮮血四濺,躺著兩具黑衣人的屍體。

  溫道臨無暇顧及,推開房門把上官紅放到床邊。江嵐立刻坐下來接過她的身體,半托半抱。溫道臨找出金創藥準備好,一手按劍,一手抵在上官紅的背上。

  「準備好,我要拔劍了。」他一用力,拔出了劍,鮮血立刻噴出,流在了江嵐的身上。他急速的給她點穴止血,然後灑上金創藥。

  上官紅悶哼一聲醒轉過來,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

  江嵐準備拿熱水先給她消毒,然後再包紮。突然又想到,小青哪裡去了,莫非是被害了?一時又是一陣著急。

  這時外面跌跌撞撞又進來一個人,看到床上的上官紅,一下子就撲倒在地上,原來是受傷的小青。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給小青作了包紮,幸虧看起來怕人,卻都不是要害。

  江嵐總算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大家都還活著,除了那幾個壞蛋。

  原來他們是一路跟蹤上官紅來的,溫道臨的花印,引來了他的未婚妻,也引來了壞蛋。這四人兵分兩路,一路對付山上的溫道臨師徒,一路對付屋裡的上官紅主僕,想要斬盡殺絕。

  溫道臨解決了刀客後立刻奔下山去救江嵐,而上官紅和小青解決了山下的敵人後也立刻上山去找溫道臨。

  雖然四人都著黑衣,顯然那個劍客具有領導權,是個小頭目。幸虧江嵐拙劣的美人計拖延了時間,甚至可以說成功暗算了對手。

  所以當劍朝江嵐飛來時,溫道臨能及時推開她,而上官紅為了救溫道臨,以身擋劍。

  江嵐慚愧,如果自己能果斷利落,上官紅就不會受傷。而且看起來,自己內力不錯,完全可以作為主力隊員上陣殺敵。可是,自己臨敵退縮,不戰而逃,甚至連累別人受傷。

  江嵐這種情況,其實就像手裡拿著很多彈藥充足的勃朗寧,雖然射程不足,但威力不錯,殺傷力也夠。可是她射擊技術差,反應力不足,除非靶子放在近處且不動任她射擊,否則她是根本瞄不准目標的。可是,戰鬥狀態瞬息萬變,誰會站在近處不動讓她打?

  而且她空有內力沒有招式也施放不出來,她又不像溫道臨內力收放自如,空手就可以御劍,江嵐一看見明晃晃的刀光就害怕,怎麼敢伸出手去還擊,這不是伸手讓別人砍嗎?她更不能夠做到對敵冷血,看到敵人將近死亡就害怕,而不是上去徹底解決以絕後患。

  「你覺得如何?」溫道臨站在床前遲疑不決,把著上官紅的脈,為什麼脈象總有奇怪之處。

  「還好,」上官紅望著溫道臨的臉,「都是我把人引來了,如果你出了什麼差錯,我怎麼對得起尊國的黎民百姓。」

  她殷殷地望著他,欲言又止。片刻又道,「你不要擔心,我的人馬上就到了。」

  溫道臨問,「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上官紅頓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我不能確定。」

  她略微動了動身。突然她的臉色一變,「我的腿動不了了。」

  江嵐大吃一驚,怎麼回事,難道又中毒了,明明剛才都是好好的。

  溫道臨一臉凝重。

  上官紅神色複雜,「真的是她們。」

  「當時的永平王謀反成功,皇室成員基本在那次謀亂中死傷殆盡,包括你的父君,女皇在最後的戰鬥中也……,在她遇難前,把你托給了我的母親。我的母親是左相,和右相一起帶著我們逃離。那時候敵人緊追不捨,無路可逃,於是她們只能通過天門到了天朝,可是不知為什麼,天門從此就消失了。」

  她略停頓,「那些追兵也過了天門,後來我們就都失散了。這些年來,不光我們在尋找打開天門的方法,還有一些人,我想就是他們。」

  「我的母親曾經告訴過我,尊國的皇室有一種密藥,可以麻痹人的神經,讓人癱瘓在床,又查不出病因,這是皇室後宮爭鬥之物。這個毒只有尊國皇室有,解藥也只有尊國皇室有。」

  她無限悲涼,「難道說還有其他皇室叛亂之人逃了出來?」

  江嵐的頭突然大了,怎麼突然陷入到這樣的境況裡了?本來她不過是在荒山野地裡學武,突然就掉到什麼國家大事裡去了。這個國家還不知道在哪裡,敵人也摸不清狀況。更讓她有苦說不出的是她還欠了別人天大的恩情。這個恩情不是說她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了的。

  如果不是上官紅,那麼現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她的師傅,而如果不是師傅擋著她,那麼現在就是她自己痛苦了。小西可沒有說她不會痛不會受傷。真要到那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的地步,連自殺都不成,難道要等著壽終正寢之後才重新開始?

  其實她死了也就死了,卻真正連累了別人。他們的生命和人生可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可是他們卻正用這種唯一一次的機會來救她。

  江嵐無限後悔,她想從今以後在這個世界應該認真負責的過自己的人生,否則她就很有可能再次成為拖累,禍害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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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10:40 PM

卷一 第二十六章 第一個任務開始

  江嵐從後悔中突然想起了還有一個受傷的人,「小青怎麼樣了?」

  「我可以動,好像沒事。」小青在一邊扭了一下,疑惑地說。

  這麼說,只有上官紅一個人如此了?也就是說,只有那把劍上淬了這種毒,在打鬥中傷人的同時還能麻痹毒害別人的神經系統,既能降低對手的作戰性能,又能在想要留活口逼問口供的時候發揮作用,確實是比見血封喉的烈性毒藥好。

  而且他們從來殺人滅口,根本不用帶解藥。

  話雖如此,江嵐在還是抱著希望對溫道臨說了,也許那個黑衣劍客的身上會有解藥。

  溫道臨連夜上山,結果和料想一樣空手而回。

  沒有解藥,卻不能眼看著上官紅的四肢慢慢的失去知覺,溫道臨把她扶起靠在江嵐的身上,然後坐在她身後,雙掌抵在她背上逼毒。

  江嵐托抱著上官紅,看著溫道臨的臉,他雙目緊閉,臉色有些蒼白,今天已經很疲憊了,他也到了體力精力的極限。他的額頭冒出汗水,沿著臉頰兩邊留下。江嵐想要幫他拭去汗水,卻不敢伸出手。

  大半夜的辛苦努力,也只讓上官紅的手還能活動,雙腿卻怎麼也恢復不了,而且也不能斷定手會不會突然間失去知覺。

  師徒倆人害怕再有敵人來犯也不敢離開,於是四人只能同居一室。

  溫道臨盤腿坐在地上假寐,江嵐卻再也支持不住,坐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趴在桌上就睡著了。

  江嵐睡得並不安穩,皺緊了眉頭,手腳時不時地動一下,仿佛還在奔跑,同敵人戰鬥一樣。溫道臨被她驚醒,到她的身邊輕拍她的背,然後給她披上他的長袍。

  江嵐正是陷在夢中,她看到黑衣劍客明晃晃的劍插入了自己的胸口,她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大窟窿,鮮血橫流,卻又一點也不痛。然後突然她就看到這劍插在溫道臨的胸口,鮮血漫過肩頭,浸滿白衣,又看見上官紅一身破碎倒在自己面前,一時間江嵐都分不清夢境現實,恍然無助。

  突的一聲清脆的童聲在她的耳邊響起,「想不到你這麼脆弱,你不是很喜歡看恐怖片戰爭片的嗎?原來是葉公好龍啊!」江嵐眼前的紅色消失了,變成了青青草原,這是小西的虛空。

  江嵐坐倒在地上,長噓一口氣,看別人是一回事,自己經歷是另一回事,這種殺人流血的事誰會司空見慣?

  「我想你還是早點適應的好,這可是真實的人生,你不要隨便就犧牲了別人的生命。」小男孩很不客氣地說。

  「我知道。」江嵐垂下頭很沮喪。

  「我來通知你,現在你的第一個任務正式開始了,」小西點點頭,「往北走,你就會找到解藥的,而且只有你能找到。去尋找解藥吧,這就是你的任務。」

  江嵐想要再說什麼,小西卻沒有再給她機會,眨眼間就又回到了鮮血橫流屍體遍佈的樹林裡。

  江嵐一驚,全身肌肉收縮,居然從椅子上滾落了下來。

  溫道臨就在她的身邊,一把接住了她。

  江嵐在他的懷裡睜開眼,天已經亮了,上官紅和小青還在沉睡,兩人都是傷員,呼吸沉重。

  「回屋換身衣服,再去睡一會兒吧,乖乖的。」溫道臨憐惜地撫了撫她泛青的臉蛋,「天亮了應該不會再有殺手了,一會上官紅的人馬也就要到了,不要擔心。」

  江嵐有很多話要說,看見溫道臨一臉疲色,就住了口。

  等江嵐從自己的屋裡出來,天已經大亮,溫道臨把她叫到了書房。

  「你來,關上門。」溫道臨對她說。

  江嵐照做。

  他移開厚實卻存書不多的書櫃,然後把書櫃轉動了九十度,書櫃後板不是竹子的,是木板,除此外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同。溫道臨按在書櫃後面一處,那木板就打開了,裡面空間不是很大,一層一層,仔細一看,卻都是珠寶,銀票,元寶和銅錢,數量不少。

  江嵐恍然大悟,原來師傅的錢都藏在這裡了,怪不得她找不到。基於好奇的心理,她剛來時非常想要知道像溫道臨這樣不侍生產的純粹練武人如何生活的,現代人的思維方式,不勞動是要坐吃山空的,現代很多月光族,寅吃卯糧的。所以她經常會偷偷查找師傅的藏寶處,卻屢次受挫。當時她還是個孩子,也沒力氣,就算懷疑了這個地方也沒法確認,何況她壓根就沒有想到。

  這麼多錢,像溫道臨這樣儉樸的生活方式,過個幾輩子都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這樣給她看是什麼意思呢?江嵐在心裡想,雖然事實上她正在發愁銀子的問題,這倒是解決了她的大麻煩。

  「這是我師傅留給我的,現在我把它們交給你。」溫道臨拿出了少量銀票,元寶和銅錢放在一邊的書桌上,然後又把木板關好,把書櫃移到原來的位置上。

  他攤開一塊布開始打包袱,「這是油布,把東西放在裡面,就算浸了水都不會濕掉。」

  「師傅要幹什麼?」江嵐制止他的動作。

  溫道臨歎了口氣,「不管如何,上官紅這樣也是因為我們師徒,我們不能就這樣不管,」他撫摸著她柔滑如絲的長髮,指尖無限留戀不捨卻又無可奈何,「等她的人到了,我就出發去尋找黑衣人要解藥,這些錢你先用著。」

  他看著她的臉,手指摩挲,目光溫柔,「如果我回不來,你就和她走吧。如果你想起了什麼,或是你的家人來找你,你就和他們回家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江嵐立刻說,心裡卻知道不可能。

  「不行,太危險,而且,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護著你。」溫道臨斷然拒絕,心下苦笑。

  江嵐勉強笑笑,這就是事實,她和他一起去,與其說是幫助,不如說是一個拖累。

  「師傅,其實昨晚,我夢見解藥了,在北方,北上就一定會找到解藥的。」不知道為什麼,江嵐很想和溫道臨說說她的夢,就算他一點也不信也沒關係。

  「是嗎?北方?」溫道臨笑了,一臉肯定,拍拍她的頭,「我相信你,我們小竹天生有一種直覺。」

  江嵐卻想要流淚。

  也許現在就是他們最後相處的時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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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10:44 PM

卷一 第二十七章 點穴術

  「師傅什麼時候走?」江嵐又問。

  「等接應上官紅的人馬一到,我就出發,否則我也不放心。」溫道臨邊收拾邊回答。

  「師傅,在你走之前,你教我點穴吧。」江嵐拉著他的衣袖要求。

  「你怎麼突然想要學這個了。」溫道臨有點詫異,以前,因為她人小,所以也沒想到要教她。想等她再大點再說。又加上她是一個女子,基於點穴術的特殊性,需要近身學習教習,甚至有些要脫衣直接在人體上指點,由男師傅來教習點穴就有點不方便。後來她變大了,兩人關係又有點微妙,就更沒有人提了。

  「我覺得這功夫太有用了。」江嵐一口咬定,「我就算不能殺人,也能自保,以後師傅也不在我身邊了,我多學一點也能活久一點。」她神情悲涼,低下頭。

  溫道臨心裡難受,想一想又為難地說:「時間太少了,來不及教你認穴。」

  「不用學那麼多,先學一招,就是點一下胸口就不能動了,再點一下就好了的那個。」江嵐直接說了要求。

  溫道臨一下子被說笑了,這個徒弟就沒有一點武學的腦袋,說的話外行得讓人發笑,他回答:「人體胸腹部穴位共有很多處,比如天突穴、膻中穴、鳩尾穴、巨闕穴、中脘穴、水分穴、氣海穴、關元穴、中極穴、氣舍穴、俞府穴、或中穴、期門穴、日月穴、天樞穴、氣穴、大巨穴、大赫穴。點中後危害各有不同,但只要你內力充足,擊打穴位準確,很多都能造成內氣漫散,氣血凝滯,身體失靈,也就是你說的不能動了,嚴重甚至能夠死亡。你指得是哪個穴呢?」

  江嵐在心裡翻白眼,天知道我說的是哪個,而你說的又是些啥。

  「不用管這些,你給我指出一個地方就行,我不管什麼穴。」她著急,時間不多了。

  溫道臨在她胸口一點,位置在體前正中線,兩乳中間,「比如這裡也行,膻中穴,這是任脈,是足太陰、少陰,手太陽、少陽,任脈之會。氣會膻中心包募穴。被擊中後,會造成內氣漫散,心慌意亂,神志不清。」

  江嵐沒心思聽他說專業術語,反正一時半會也聽不懂。她用心感受這個位置,心裡暗暗記住,果然自己被他一點,就感覺一股內力沖入,然後自己就氣血凝滯,動也動不了了。

  溫道臨又輕輕一點,內力送入,她就又活動自如了。

  「師傅,這對人體有什麼傷害嗎?」江嵐問,點穴術確實很神奇,可惜沒有時間好好學習了。

  「只要不是太長時間就不會有事,當然如果時間實在太久,長時間氣血不通,自然是有害的。」溫道臨回答。

  「那麼,像我這樣的內力,大概能把人制住多久呢?」江嵐看起來很好奇,一心尋求答案。

  「你全力的話幾個時辰那是沒有問題的。」溫道臨笑,真是難得,今天的小徒弟分外的認真。

  「讓我試一下吧?」江嵐小心翼翼地說,「如果可以的話。」她巴巴的看著溫道臨,眼裡流露出渴望。

  溫道臨失笑,「當然可以,你來吧。」他站好不動。

  「這裡嗎?」江嵐拿手指在他胸前摸索,反復的確認和記憶,直到他毫無異議。

  她指尖陡然發力,一股內力傳出,果然就見他不動了,溫道臨不禁大感欣慰,表揚她,「嗯,做得很對,現在解了吧。」這個徒弟,只要用心學習,那是成績一日千里。

  江嵐卻認真地看著溫道臨的臉就是不說話,臉色溫柔,目光鄭重而又悲傷。

  良久,她反手抱住溫道臨,把頭埋在他的胸口。

  「對不起。」她低低地說。

  這是江嵐第一次主動地擁抱他,卻讓他無端地生出一股恐慌。

  「乖,快解了。」溫道臨心裡著急,面上卻不動聲色,溫和地說,一邊暗暗地運氣想要衝破穴道,奈何自己剛才沒有防備坦然接受,江嵐點的又很到位,內力充沛深厚,一時間絕對沖不破。

  胸前有微微的濕意,溫道臨大急,「快解開。」

  江嵐緊緊地抱了他一下,然後鬆開了手,她擦了擦眼睛,抬起頭看著溫道臨,目光沉著堅定,「師傅,我去找藥,只有我才能找得到,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事情因我而起,就要由我來終結。」

  她不再看溫道臨的臉,也不管他說什麼,把攤開在面前的油布一卷,又把他取出的銀錢都放到了自己懷裡,轉身毫不遲疑的走出了房門。

  她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包袱早在她今天早上回房時就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只是把從溫道臨那裡拿來的油布,銀錢和金創藥塞進去就好了。

  她把布條仔細地纏在臉上,把臉包成一個木乃伊,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然後再戴上那個長布幔斗笠遮住上半身。

  這下子她才覺得既安全又保險了,就算斗笠掉了她也不用怕了。

  想不到任務來臨獨自出去的時間這麼快就來了,江嵐真是又高興又傷心,又興奮又害怕。她環顧四周,獨自緬懷。在這個屋子也已經住了兩年,現在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刻,天下果然沒有不散的宴席。

  江嵐忍住心頭湧起的陣陣傷感,忍住再去看一眼溫道臨的衝動,背起包袱走到院子裡,牽出那匹赤色馬,走出了院門。

  「阿赤,咱們走。」江嵐再次看了一眼山下這間孤獨的院落,飛身而上,打馬而去。

  不能再耽擱了,事實上她由於擔心會有敵人來犯,也不敢用全部內力給溫道臨點穴,她沒有把握他什麼時候會衝開穴道。在上官紅的人到之前,即使他衝開了穴道,也沒法立刻動身出發去找她。而她也只能利用時間差,盡可能的跑遠一點。等到跑遠了,他自然也找不到她了。

  這是自己到這個世界後首次單獨出行,要說不害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她邊跑邊給自己打氣。沒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找解藥嗎?要知道,自己算是幸運的了,已經不是第一次出去找解藥了。以前那次就是上崗前的培訓,現在終於輪到她自己獨當一面了,要感謝領導給自己這個機會啊。

  她邊跑邊想,自我安慰,自我鼓勵,苦中作樂。

  就見快馬飛馳奔騰而過,她已經跑出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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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10:49 PM

卷一 第二十八章 客棧裡的消息

  小西說要北上,卻沒有明確的告訴在哪裡。江嵐沒有這個世界的地圖,一點概念也沒有,初時也只是想著要快點出發離開,隨便順著路就跑了。

  目標不明確,路也不認識,也就是有路就走的狀態,江嵐想,不管如何,先遇到個人再說好了,總會找到北上的路的。

  這樣跑了很久,累得江嵐眼也睜不開,遠遠地出現了城門。江嵐停馬遠眺,居然是寧城,想起來自己一年前就到過這座城的,而且給她留下了很壞的印象。

  看起來,寧城是離他們家比較近的一個城市。江嵐沒有力氣去計較這座城市給自己的觀感,在馬上顛了大半天,而昨夜遇襲精神高度緊張,後來又幾乎沒睡,不過微微合眼更是噩夢連連,肚子很空卻也不覺得餓,雖然從昨晚到現在幾乎是滴水未進。

  江嵐頭昏眼花,隨便找了一家客棧,把馬交給小二,要了一間二樓的普通客房,連飯也沒吃摘掉斗笠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等到她睜眼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睜開眼,看到頭頂陌生的帳幔,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離家遠行了,並且也許以後都將是自己一個人獨行。

  江嵐丟掉心裡的惆悵,這才爬起床,問小二要了熱水,解開臉上的布條略作擦洗,然後又纏了上去。

  她帶好斗笠,走下樓去大廳裡用早飯。本來這也是可以在房間裡解決的,可是如果她不和這個世界多做些接觸的話,又哪來什麼解藥的信息呢?兩眼一摸黑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她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沒有目標。要說探聽小道消息的地方,還有什麼比得上客棧飯堂呢。

  由於是早上,大廳裡人不是很多,稀稀落落。

  她選在一個角落坐下,要了碗稀粥,兩個饅頭,一碟小菜。她靜靜的掰著饅頭送到嘴裡,間或喝一口粥,卻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壁角。

  旁邊位子上坐著一老一少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話,年輕的那個說:「唉,自從三王爺自請去了湘城,這寧城就很無聊了。」

  「什麼無聊?我覺得寧城現在才名副其實,安寧多了。」年老的反對。

  「安寧有什麼好,什麼大事也發生不了,實在沒勁,以前多熱鬧。」年輕人嗤之以鼻。

  「熱鬧個屁,天天有人死掉,要不就是誰家孩子不見了,誰家老婆又跟人跑了,糟心。」年老的罵道。

  「又不是你家老婆你家娃,你糟心什麼?」年輕人笑他,又低頭擠眼輕聲說,「你說,那些失蹤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和三王爺有關?」

  「這也是你能說的,不想活了?」年老的抬頭看了看四周,「誰知道他的探子在不在這裡。」

  「他不是走了嗎?」年輕人不屑。

  「又不是不回來了,這裡可是人家的封地。聽說這次是為了抗擊南蠻自請保衛南疆去了。」年老的又說。

  「不是已經停戰了嗎?再說了南疆那邊不是有鎮南將軍鎮守嗎?怎麼又要他去了?」年輕人疑惑。

  「誰知道,不是說鎮南將軍惹怒了皇上被調回來看守皇家山陵了?」年老的搖頭,「都是些什麼事?想當年,咱們寧城,夜城和衛城三城合一為大晉城,抗擊尊國入侵,當年的晉王殿下何其英勇,晉城百姓安寧,風光無限,如今,哎,不堪回首。」

  「得了吧,你,都幾十年前的事了,還拿來說,尊國都失蹤二十年啦。快點吃了走人,又來囉嗦,煩死個人。」年輕人不耐煩了,催促著起身走人。

  江嵐在一邊聽著,原來那個討厭的王爺不在這裡了,怪不得進城時很少看見身著黑紅相間官服走動的人。

  江嵐上次回去後特意問過溫道臨,三王爺司馬連,是當今聖上司馬堇(音同勤)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據說兩人自幼關係甚好,因此頗得司馬堇的信任。當時司馬家族還有一些皇子,卻在太子司馬堇登基後陸續非正常死亡,有的病死,有的遇到天災人禍而亡,基本上都是死於非命,唯獨剩下一個司馬連,後來就來到了封地,這也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他的封地在天朝西邊,雖然比不過京城的繁華,可比起南疆的崇山峻嶺也算富庶的,特別是大晉城一帶,更是可以說是繁華的。寧城,夜城和衛城,三城成品字形格局,合稱大晉城,相互守衛,易守難攻,幾十年前是當時晉王的封地。

  尊國當時和天朝作戰,這裡就是第一站。可以說,這裡就是天朝西邊的門戶。可見,這裡大概就是當時離天門比較近的城市了,怪不得溫道臨的師傅會選擇留在這裡。幾十年過去了,晉王早就不在了,在司馬堇上臺後,這裡就是寧王司馬連的封地了。

  都是些壞蛋,要不然能把自己的兄弟不聲不響的都害死?江嵐想,這世道太亂了,朝廷的事不是她一個小小老百姓該關注的,還是該幹嘛就幹嘛的好。她正準備喝完粥走人,門口又走進了兩個身著黑衣腰佩寶劍身材魁梧的男子,一看就是武林人士。

  江嵐看到那身黑衣就不敢動了,又坐在那裡慢慢掰饅頭吃。

  那兩人掃視一周,在江嵐的斗笠上略作停留也沒有在意,居然也坐到了她這邊的角落。

  那兩人要了數量很多的饅頭稀飯,一陣猛吃。江嵐偷偷地看他們一眼,就見他們雖然身著黑衣,身上卻沒有殺氣,看起來不像是上次那些黑衣殺手,不覺心下略微安定。

  那兩人吃了差不多,歇了口氣停下來,其中一人說,「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居然是南蠻奸細,大家都看走了眼。」

  「就是就是,看他一表人才少年英雄,真是人不可貌相。」另一人接口道。

  「可我總不太相信,蕭盟主俠義心腸,經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怎麼可能禍害天朝百姓。」第一個人搖搖頭。

  「那也不一定,說不定都是作戲的。再說了,這次不也是受他之恩的人起來揭發的嗎?」另一人不贊同。

  「蕭衍,蕭衍,現在連他的紅顏知己都倒戈相向,不由得人不信啊。」第一個人歎氣。

  「不管如何,師傅讓我們趕去湘城,如果蕭衍真是奸細,咱也不用客氣,如果不是,也還他一個公道。走吧。」另一人喝光碗裡的粥說道。

  兩人不再說話,拿起佩刀,起身離開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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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14-5-26 10:53 PM

卷一 第二十九章 楚氏留客居

  江嵐也起身上樓拿包袱準備離開。

  剛才聽到他們談論武林盟主,本來她是不在意的,因為這大概跟她的關係更小。可是她聽到了蕭這個姓氏,不免心中一動。

  江嵐自小喜歡看武俠電視,心中最敬佩的就是天龍八部中的蕭峰這個悲情英雄,連帶的她就特別的喜歡蕭這個姓,總覺得戴上這個姓的武林人士都是俠義英雄。這可真的是典型的英雄主義情節。

  後來,她又迷上了某江一本書中姓蕭的武林盟主,可惜作者萬年大坑等江嵐都穿越了還沒填,也不知道等她有一天回去時能不能看見結果了。

  不過,以她的經驗來看,坐在武林盟主這個職位上的人,通常有兩種,一種就如蕭峰似的,是真正的英雄,卻又自詡英雄沒有防人之心,奈不住有小人陰謀算計陷害,最後悲劇下場。一種就是左冷禪似的,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表面正義背地裡陰謀算計別人,最後也沒落個好下場。

  真要又正義英勇,又處事圓滑的武林盟主,江嵐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想來要不是她孤陋寡聞就是這個職位實在不好坐,槍打出頭鳥。她倒是發現少林寺的方丈老頭,雖然使得是少林羅漢拳,行的卻是武當太極功,總是幾邊都不得罪,滑頭的很。

  江嵐拿了包袱牽了馬就準備出行。

  在結帳出發前又問了一下掌櫃的,該如何的北上。

  老掌櫃看了這個頭帶斗笠神神秘秘的女子一眼,很不以為然。他這輩子可是見得多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沒看見路上的大姑娘們策馬奔馳?誰跑江湖還這樣遮遮掩掩的,走了江湖這條不歸路就不要妄想再回頭做大家閨秀,難不成還指望著哪天給什麼好人家作正頭大夫人不成。話又說回來,這位遮頭藏臉的莫不是還真的是鐘無鹽?

  老掌櫃的臉上浮現出同情之色,這個女子八成是嫁不出去只能走江湖的。一時惻隱之心大起,一改剛才的輕視不耐,和顏悅色地問,「姑娘是要去哪裡?」

  「具體哪裡我也不清楚,家父只說是北上……尋……尋親。」江嵐靈機一動扯了一個謊。

  「北上啊,這寧城是咱天朝西防南下的必經之路,北上你該去往肅城,不過現在遠了,你從內裡走也一樣……」於是掌櫃詳細地告訴她如何走,如何坐船。

  謝過了掌櫃,乾糧和清水都準備好,江嵐打馬出行。休息了一晚人和馬的體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一人一馬進來時是從西門,現在直接出了寧城的北門,沒過多久就到了夜城,然後穿城而出,打馬北上。

  一路上風塵僕僕,江嵐從來沒有走過這麼久的路,騎過這麼久的馬,每次去一個城,都儘量四處晃一下,看看能有什麼線索,可惜除了聽到一些家長裡短,看到很多武林人士都在南下,沒有發現任何對江嵐來說有意義的情況。

  眼看著出來一個多月了,連解藥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一時間,她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江嵐在一座城裡牽著馬慢慢而行,馬長時間東奔西跑,看起來垂頭喪氣沒了一開始的精氣神。她有一腳沒一腳的走著,心下好生失望,不知道這樣東奔西跑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還是那個斗笠,那身衣服,雖然還乾淨,不過也都似沾滿了風塵,看起來舊舊的蔫蔫的。唯一值得慶賀的是,這樣一身裝扮倒是沒人打擾,一路下來也都很清靜,沒有橫生事端。

  她走在路上,看見一家看起來不錯的客棧,這些日子都是隨便打尖,一路節儉辛苦又沒有成果,讓江嵐生起了砸些銀子破罐破摔好好揮霍一下的心思。壓力大了就想要血拼,現在沒條件買好東西,只能去找點好菜填肚子,找張好鋪睡大覺了。

  江嵐走近了這家客棧,門口掛著一個黑色的牌子,上面寫著紅色的五個大字,字跡粗狂豪氣。「楚氏留客居」江嵐讀著,覺得這客棧的名字倒是很有意境,頗有名士風流之意。她掃了一眼內裡大堂,只見內裡裝飾精美細緻,雖然不是金碧輝煌,卻是優雅舒適恰到好處,牆上還掛著字畫,可以看出這裡的老闆品味不錯,且很有文化修養。大廳裡設有雅間,因此粗看起來客人不是很多,但都衣著光鮮亮麗,有男有女,各自閒散而坐。

  江嵐一路為了省錢都是撿簡陋的客棧吃飯住宿的,現在進了一家完全不同的,雖然這店讓江嵐覺得很舒服,卻又心下後悔,且不說這裡吃飯住宿自己要浪費多少錢,就說自己這灰頭土臉的樣子,在這樣優雅的地方就是坐著也看起來不協調。果然,這就不是咱貧民該來消費的地方,還是找家符合自己身份的店吧。

  江嵐停下腳步決定撤退,看起來搞不好在這裡還會得罪某些權貴,自己還是走吧。可是她的腿還沒邁出,就有一個身著藍衣的青年男子伸手不容分說地接過了她手裡的韁繩,然後他輕輕一擺手,就把江嵐迎進了門。他隨手把韁繩給了小二,轉頭對江嵐說,「姑娘請進。」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帶了進去,到了窗邊的一張桌子邊。

  江嵐覺得萬分尷尬,自己還沒說要進來,怎麼就突然坐到裡面了,她偷偷摸了摸懷裡的銀子,希望這不是黑店,自己一會兒也不要銀錢不夠出醜。

  算了,就是霸王餐今天也吃定了。江嵐光棍心理一出來,就乾脆坐了下來,「上幾個好菜,不過我一個人的份就夠了,不要多。」她還是自我保護了一把,免得一會兒人家說不是你讓上好菜的,給她弄上一大桌坑死她。至於點菜什麼的就算了吧,大家都知道漢字最會玩花樣,光看菜名很多都不知道說的是啥,還是不要獻醜了。

  藍衣青年沒有動作,江嵐就看見隔壁雅間有一隻形狀優美的手伸過簾幔揮了一下,青年立刻就點頭走了。這隻手可真美,江嵐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手,指節修長圓潤,顏色瑩白如玉,宛若蓮花盛開,光看手就讓人猜測那邊該是如何一個美人。

  看他或是她似在指揮青年,莫非這人是這裡的老闆?江嵐坐定,有些好奇,偷偷凝神運轉內力,隔壁的聲音就隱隱約約的傳來。江嵐覺得這裡的隔音做得真是不錯,她聽得很是費力。

  「怎麼讓這樣一個人進來了,你不是一直以風雅自居的?」

  「我向來憐惜美人,怎可讓美人蒙羞?」

  「就那樣也能是美人?」

  「我這雙眼閱女無數,端看那身姿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個美人兒。且不說這個,你怎麼會在這兒?」

  「受人牽連。」

  「呵呵,夏相阿夏相,堂堂一品宰相,居然被貶為巡官,天朝司馬家的皇帝果然治國如兒戲。」

  「就當全國一遊也未嘗不可。哈哈哈……」

  「……」

  江嵐聽得不是很真切,也分辨不出音色,但大體還是聽了個明白。原來是個憐香惜玉自命風流之人。江嵐覺得此地還是不宜久留,一會兒吃完了趕緊換一家客棧住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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