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6-6-17 06:22 AM 編輯【書名】:帝御山河
【作者】: 皇甫奇
【內容簡介】:
宇宙輪迴,紀元幻滅!
一個又一個的世界不斷毀滅,一個又一個的文明不斷消失,周而復始,始而復週,從不更改。
無論甘與不甘,願與不願,在這恢宏的命運面前,無數慷慨激昂的英雄和心有不甘的巨擘都匯入了滾滾的時間長河,灰飛煙滅!
到底,是誰在幕後掌控一切,又到底是誰在主宰神魔?
在無數個紀元輪迴之後,天帝隕落,一個心懷不甘的少年走出了大漢皇朝的邊陲地帶,一往無回的奔入了這浩瀚的歷史長廊之中……
——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我這一生,絕不碌碌!”
——楊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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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序章 紀元的毀滅和開始
陰暗的天空撕裂開來,手臂粗細的雷電透過扭曲的縫隙跌落而至,隨之而來的,是夾雜著緻密煙塵、嗆鼻黃銅和剌激硫磺味兒的狂風。
這些狂風在大地上盤旋,發出陣陣淒厲的長嚎,所過之處一座座沉重的山峰紛紛無聲無息的瓦解,化為最細小的微粒,憑空消失。
“我們完了,……這個世界完了!”
在幾近湮滅的世界中央,一座方圓十里餘山峰孑孑獨立,漂浮在虛空中。山峰上,幾名五柳長須,頭戴玉冠,如嶽峙淵臨的中年道人默默矗立,一個個臉色蒼白,面容悲切。
這個存在了數十萬年的古老世界中,曾經繁衍過無數生命,存在過無數燦爛的文明和強大的皇朝,也誕生過成千上萬的武聖、武神等超級強者。
然而如今,一切都走到了盡頭,世界在崩毀,到處都是毀滅的味道。
山峰上,幾個人慢慢的抬起頭來,仰望天空,那裡戰鬥還在繼續:
半空中,成千上萬的時空生生滅滅,無數強橫的生命就從這些打開的異度空間中不停地走了出來。
其中有力大無窮,震山裂岳的古老巨人;有高達數百丈,白骨森森,堆疊在一起的巫族巨獸;有肋生雙翼,六隻手臂粉碎真空的恐怖大妖……,凡此種種,源源不絕。
而更高的地方,戰鬥的程度越發的激烈,成千上萬道令天地為之色變的強橫意識不斷的從虛空深處電射而出,轟隆隆不斷的撞擊在一起,每一次都是石破天驚,山崩地裂,引發周圍無數的時空湮滅。
不過,最令人心驚的,卻是烏雲上方的最上方,一隻只遮天蔽日的恐怖大手,散發著或毀滅、或枯敗、或腐朽,或陽剛、或古老、或蒼茫、或聖潔、或陰暗的氣息,不停的從未知的時空深處轟了過來,輕輕一抓,便有許多的生物血肉成泥,化為齏粉……
這是一個真正的殘酷戰場,萬物成灰,血肉成泥!
然而沒有人退縮,夜叉、羅剎、修羅、武聖、武神、天神、邪神、妖族……許許多多的超級強者前仆後繼,不停的撲向空中,又紛紛如雨點般墜落下來,殘肢斷臂灑滿虛空……
看著這一幕幕,幾名中年道人眼中血紅。
“戰鬥吧!只有戰鬥,我們才能勝利!”
“沒有可能,這個世界已經註定要滅亡!”
“那難道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
……
幾人深深攥緊了拳頭,心中抽搐,想要做些什麼,卻又無力掙扎。在這場戰爭中,他們的力量實在太弱了。
“不甘啊!這是神和魔的戰爭,為何卻要毀滅我們的世界?”
幾人都深深的握緊了拳頭,在行將毀滅的世界面前,他們都是那麼的無力。
“放棄吧。”
最前方的位置,一名看起來頗有威信的中年道人突然轉過身來,望著幾名同伴,眼神深沉而痛苦:
“我們的命運已經註定了,是生是死都已無關緊要。只是這個世界發展了數十萬年才衍生出了我們這個層次的文明,這些強大的力量、積累了我們大家無數人心血的武學和道統,不應該就這樣隨著我們的死亡而滅絕,必須讓它們傳承下去。”
“世界會不斷毀滅,但在舊世界的廢墟上,新的生命總會不斷誕生,——就如同過去的我們一樣,只要我們的道統能夠傳承下去,那麼這個世界就不算滅絕。”
眾人點了點頭,在末日來臨前,這也是他們心中共同的願望。
“可是,道統要如何才能保存和傳續?下個世界的生命,必然是從愚昧和無知的基礎中誕生,一切都是從零開始,我們以這個世界的文字寫下的經書,他們如何才能認識?又如何去傳承?”
另一名中年道人大聲道。
眾人默然,在大崩滅基礎上誕生的“新世界”必然發展出全新的軌跡。面對經書上陌生的文字,哪怕他們再有心血,對於後人來說,也只能是望洋興嘆!
“……文字只是思維的工具,真正強大的道統是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既然文字可能截然不同,那就畫'經'為'畫'吧。”
為首的中年道人沉吟良久,終於做出了影響未來無數個時代和紀元的決斷:
“不論是下個世界,下下個世界……,又或者是無論多少個世界,只要他們還是人類,只要他們擁有足夠的天賦,只要他們能夠看到我們留下的經畫,那麼……他們就能夠學到其中的精髓。——如此,不論發生怎麼樣的大災難,我們的道統也永遠不會斷絕!!”
隆隆的聲音振聾發聵,響徹天地。
“轟!”
這句話說完,中年道人突然咬破食指,一指點出,轟的一聲,虛空中頓時金光萬丈,泛出道道波紋。
片刻之後,一幅巨大的五彩畫卷莊嚴、肅穆,緩緩出現在虛空之中。在畫卷中央,一尊巨大的“道尊”栩栩如生,彷彿活過來一樣。
他的目光穿越畫卷,巨大的神軀橫亙太虛,一手指天一手觸地,莫名的散發出一股浩大的通天徹地、永恆不朽的味道。
山峰上,中年道人滿意的點點頭,他的神情萎靡了許久,就像這幅畫抽去了他太多的精氣神一樣。
“去吧。今後不論經歷多少個紀元、時代,只要得到這幅畫卷,誰就是我的弟子!……”
道人一拳重重擊出,身前的畫卷立即砰的一聲倒飛出去,飄飄蕩盪,震出數十丈後,猛然血光大灼,自動一卷,化為流光消失在無窮的太空中……
一張,兩張,三張……
效仿的人越來越多,道人身後,成千上萬的經畫慢慢的從黑暗中的各處浮起,它們承載著無數的“道尊”、“天尊”、“仙君”、“星皇”……,也承載著這個時代的無數強者的心血和夢想,飛入太空深處……
流光升起,一道道身影再無留戀,猛然騰起,帶著笑容義無反顧的撲向了天空的戰場深處……
……
“阿彌陀佛!……”
空間的一角如同巨幕慢慢拉開,露出後面無盡佛子佛國,一尊白淨的大彿看著下方成千上萬不斷升起飛逝的“經海”,高宣佛號,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悲憫
大佛手指一點,漣漪陣陣,頓時現出八幅經畫,每一幅都有一尊佛陀。八幅畫卷一收,同樣沒入那經畫潮中,化為流星消失無蹤。
“我佛成道,緣此八法,能否解脫,皆看緣法。——可憐眾生障霧迷眼,終究堪不破這世間的真相啊!”
大佛搖搖頭,轉身離去,身後無盡佛國緩緩關閉,只餘下虛空一陣若有若無的回音:
“藥醫不死人,佛度有緣人……”
轟隆!
許久之後,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世界崩滅。這是一個紀元的毀滅,也是另一個紀元的開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4-4-15 08:39 AM 編輯
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一章 楊紀
晉安城,平川縣。
楊氏一族是平川縣的百年望族,勢力龐大,祖上曾經出過三位地位顯赫的武舉人。
…………
“疾風知勁草,烈火煉真金,不經寒霜苦,安能香襲人……”
一大早,楊府東南角的柴房裡,窗子打開,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年緊抿著嘴唇,正在一張劣質的草紙上專心練字。
他的神情專注,雖然寒風打在身上,但卻毫無所覺。
這個少年大約十四五歲,雖然年紀不大,卻有著同齡人難有的成熟。只看他的衣著和居處,便知道他的處境必然艱難。
“能不能考取童生,出人頭地,就看六個月後的科舉考試了。……八年了,這個宗族,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良久,楊紀提起筆來,腦海中想起了許多的往事。
楊紀本是楊氏一族的少爺,過著令人艷羨的富貴生活。然而一場變故,父母雙雙去世,年僅七歲的楊紀從此變得無依無靠,在族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本來應該是最親的族人,反而成了打壓他最厲害的人。
先是家產引起了叔叔嬸嬸們的覬覦,接著又從住的地方被趕了出來,謫到了這處偏僻的柴房裡。
在過去的這八年,不止宗族裡的人打壓他,連下人面也敢在他面前指桑罵槐,冷嘲熱諷。
楊紀見盡了人情的冷暖,也見盡了世態的炎涼。
儘管處境艱難,不過楊紀卻從沒放棄希望。他一直告訴自己,生活中的一切,就是對自己的磨練。
“疾風知勁草,烈火煉真金,不經寒霜苦,安能香襲人”這四句話就是他對自己的勉勵,也是他練字時寫得最多的字句。
在過去的八年時間裡,楊紀寒暑不易,勤奮苦讀,如今終於有所成就。不管是文字經義,還是書帖字畫,楊紀都達到了同齡人罕有的造詣。
如今一切終於到了快要“收割”的時間了,年關一過,再有六月,就是楊紀期盼已久的童生試了。
童生試是大漢皇朝三年一度的盛事。
大漢皇朝物鼎文華,人才眾多,實力強大。每年的這個時候,競爭都會極其激烈。到時候有來自平川縣十里八鄉八萬多的學子參加考試,而且最後只取其中的三名。
楊紀有信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只要拿到了前三,中了童生,到時候就有辦法脫離族中,出人投地。
大漢皇朝的實力,哪怕是一個童生,也非同小可。
“不知道族裡那位嫡系一脈的大夫人,突然發現我中了童生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楊紀想起那張面孔,暗暗冷笑。
他在族裡這幾年,一直逆來順來,所有的打壓都默默忍受,告訴自己暗暗忍耐。以至於這幾年,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裡。
如果他們發現自己得中童生,想必臉上的神色一定會很精采。
“只可惜啊,我的根骨太差,要不然直接參加武科舉,考取武童生就可以了,用不著這麼麻煩。”
楊紀回過神來,嘆了口氣,眼中微微有些悵然。
這個世界是“武道封神”的世界!
傳聞中那些強大的武者能夠肉身成聖,精氣狼煙,拘山拿岳,上窮碧落下黃泉,甚至創世造物,成神成魔。
而當今皇朝更是武聖如雲,甚至能夠直接冊封神位,建立神廟,享受香火!
這些都遠遠不是一個文弱的書生能夠想像和比擬。
所以朝廷的科舉文試歷來只設“童生”和“秀才”,沒有“舉人”,更談不上“狀元”。
楊紀也想練習武道,只可惜,族中一直剋扣他的銀兩,還斷了他練功所需的藥材供應。
“傳聞曾經存在過極大的文聖,能夠讀書成聖,談吐之間,浩氣沖天,能夠令龍鳳俯首,號令天地,言出法隨,令人心向而往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恍惚中,楊紀想起一些野史,不禁心嚮往之。
按照書中所說,在這個世界之前,其實還有另一個世界。而“文聖”就是那個時代的故事。
這種事情太過遙遠,自然也就無法印證。
讀書能不能成聖,楊紀不知道,不過,至少自己讀書的八年,是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放下書本,楊紀開始修練“呼吸之術”。
這幾年讀書再忙,楊紀也從沒有放棄過鍛煉。所謂“呼吸之術”,就是通過特別的呼吸控制的方法,提高血液的運輸能力,鍛煉肺力、體力的方法。
這是練習武功前最最粗淺的築基功夫。
呼吸之術共分十段,普通人體魄健康,一呼一吸就是兩段。由於沒有足夠的藥材支持,楊紀進境緩慢,至今也只有呼吸三段的境界,堪堪比同齡人強上一點。
……
“沙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傳來,楊紀心神一動,回過神來。只見房門吱啞一聲推開,隨後進來一名滿頭灰髮的老人。
他的腳步蹣跚,手上挎著一個食盒,看到楊紀露出溫和的笑容。
“梁伯,你來了。”
楊紀停止練功,歡喜道。
“呵呵,少爺,練字辛苦,先吃點東西吧。”
頓了頓,老人有些歉疚道:
“對不起,今天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你一定餓及了吧。”
“不礙事,遲一點就遲一點,不礙事。梁伯,辛苦你了。”
楊紀不以為意。
老管家提著食盒慢慢走到桌邊,然後一樣一樣往外提東西,都是很清淡的東西,水蔥豆腐、清炒竹筍。
“帳房的奉銀還沒發下來,等再過幾天,我就給你做頓你竹筍妙肉。”
老管家忙碌著道。
“呵呵,沒關係的。”
楊紀頓了頓,突然皺了皺眉頭道,“——梁伯,你沒事吧?”
不知道為什麼,楊紀感覺今天的梁伯看起來和平常有點不太一樣。
“啊,沒,沒有……,我能出什麼事?”
老管家微僵,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連連擺手道。
“少爺,天冷,飯菜容易涼,你趁熱吃吧。”
老人催促道。
看到老人的反應,楊紀疑心大起,再想起今天老管家送膳的時間比平常晚了許多,突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梁伯,是不是又有人為難你了?”
楊紀大聲道。
“沒,沒有……”
老管家越發的慌亂。
楊紀此時哪裡還信,不由分說,一個大跨步,繞開桌子,走到了老人的左邊,頓時一片青淤,高高腫起,映入眼簾。
轟!
看到這道淤痕,楊紀心中劇震,某個柔軟的角落猛的抽搐了一下,如遭重擊。
“這群畜生,居然連你也下手!”
楊紀雙目唰的一下血紅,氣得渾身顫抖。他終於明白梁伯今天為什麼那麼不對勁,和他說話的時候他要刻意的側著臉了。
這幾年,他在族中的處境艱難,往往會遇到許多人刻意的刁難和侮辱,但只要不過份,他都告訴自己忍了。但是這些人為什麼對一個老人下手? !
“楊勇!是楊勇對不對?是不是他指使的?這個混蛋!”
楊紀怒不可遏。
族裡針對他最厲害,而且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就只有他了。
“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楊紀紅著眼睛,轉身就走。
“少爺,使不得啊。”
老管家想不到楊紀如此激動,心中大急,連忙抓住了楊紀。
“這件事情和楊勇無關啊,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少爺你不要去啊。”
但是楊紀根本聽不進去,老管家一咬牙,終於道:
“少爺,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想想死去的老爺和夫人啊!”
“嗡!”
聽到這句話,楊紀渾身一顫,如遭雷殛。
“少爺,老奴歲數已高,活不了太久。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你出人頭地,那樣老爺和夫人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啊。”
老管家嘆息一聲道。
窗外風聲呼呼,楊紀背對著老人,沒有說話,眼中卻流下淚來。
父親在朝廷為官,八年多前,卻突然在外面罹難。此後,母親也鬱鬱而終,這件事情一直是楊紀心中最大的痛處,永遠都無法忘懷。
誰不想有父慈母愛,誰不想有闔家歡樂。但是楊紀不能,過早的失去父母,讓他早早的成熟起來。
為人子者,豈能罔顧父母恩義?
父親當年死得蹊蹺,楊紀不止一次,想要到外面查探真相。
但是平川縣地處邊陲,是真正的天高皇帝遠。而通往外面的路上,危險重重,有各種厲害的野獸、凶獸出沒,更有占山為王的綠林、匪盜,和殺人如麻的妖魔、邪道修士、邪神教徒。
如果沒有高手護送,基本上必死無疑。楊紀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冒然前往,必定是死路一條,徒勞而無益。
耳中隱隱傳來老管家的聲音:
“……還有幾個月,就是科舉考試的時間了,你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太久太久。族裡禁制私鬥,要是因為我的事情,被'大夫人'那裡抓住把柄,就真的是功虧一簣啊。我們這麼多年的辛苦,豈非白廢?你又讓老奴如何自處啊?”
楊紀心中劇震,天人交戰,終於喟然一嘆,垂下手來。
“梁伯,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會讓'那個女人'得逞的。”
提起大夫人的名字時,楊紀眼中閃爍著深深的恨意。
覬覦楊紀家產的那些“叔叔嬸嬸”們,連同這個楊勇,都只不過是受人指使,做個馬前卒而前,真正主使卻是這位宗族裡嫡系一脈的“大夫人”。
這也是楊紀所有“災難”的根源,楊紀之所以有今天,全部拜她所賜!
八年多前,父母在世的時候,楊紀還曾經叫過她“大伯母”,那個時候她也沒有如今的地位。
只是後來,她在族中慢慢得勢,地位水漲船高,所以也就漸漸成了眾人口中的“大夫人”。
她的性格涼薄、狠毒、睚眥必報,因為一點小事就打殺丫鬟、下人。楊紀母親在世的時候,就曾經為這些和她多次發生過摩擦,被她深深忌恨。
愛烏及屋,恨烏也及屋!
母親死後,楊紀也因此受她遷怒。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楊紀心知肚明,所有針對他的東西,都是在這位大夫人的指使和授意下完成的。
若不是宗族的規矩擺在那裡,是祖宗所定,那個女人多少有些顧忌。楊紀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今天。
漫長的時間裡,楊紀早已學會了謹小慎微,也學會忍耐,他深深知道,沒有強大的力量,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和那個女人相抗衡。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今天很弱,但不會永遠這麼弱。總有一天,我會讓那個女人付出代價的。”
楊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坐了回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楊紀再也沒有什麼味口。
這頓飯吃得味同嚼蠟。
“紀少爺在吧?”
晚飯過後,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誰?”
楊紀和老管家都看了過去。
“是我,帳房管事。”
那聲音道。
打開門,只見一道削瘦的身影站在門外,身上青色的綢段長衫,四五十歲年紀,兩撇八字胡,眼睛飄忽,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猥瑣和精於算計的感覺。
這是楊氏宗族裡的帳房先生,人稱“山鼠”,負責宗族裡的財務。
“李先生!”
老管家驚喜道。
“嘿嘿,紀少爺,老管家,打擾了。”
“山鼠”拱了拱手,順勢跨了進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四面八方趕緊打量。
“有什麼事情,趕緊說吧。”
楊紀擋在“山鼠”身前,有些不悅道。
“山鼠”是大夫人身邊的人,每次討銀子,從來就沒有爽快過,楊紀很不喜歡他。
“嘿嘿,上次老管家不是來催討了幾次銀子的事嗎?這不,我一有空就趕緊送過來了。”
“山鼠”訕訕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晃了晃,叮叮作響。然後遞了過去:
“老管家,紀少爺,請收好。”
“這傢伙會有這麼好心?”
楊紀和老管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狐疑的接了過來。
大宗族裡的奉銀,是每個子弟都能得到的。
只是以前老管家去討要奉銀,哪次不是拖足了十天八天才百般不情願的發了下來,這才是第五天,居然就開始發放奉銀了,而且還是由帳房的管事親自登門送上,這讓楊紀和老管家都感覺到有些很不習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傢伙該不會是使了什麼手腳吧。”
楊紀心中暗暗多留了一份心思。
“呵呵,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紀少爺,老管家,告辭!”
“山鼠”發了奉銀,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也不停留,拱拱手轉身就走。 。
“等一等!”
楊紀突然大聲叫道,盯著“山鼠”的背影,“這袋子裡到底有多少錢?”
嚇!
這一聲喝阻突如其來,“山鼠”的背影明顯抖了一下,似乎被嚇了一跳。
“錢?!多少錢?——我怎麼知道?”
“山鼠”極力的保持平靜,但聲音中的慌亂卻出賣了自己。
楊紀心中一沉,再無遲疑,翻過袋子,嘩啦啦一枚枚銅錢落在手中,粗略一數,總共二十枚銅板。
楊紀身後,老管家看到這一幕也變了臉色。從現在開始,往後的六十天裡,都是非常寒冷的天氣,需要由族裡發放奉銀支持。
二十枚銅板連平常半個月的奉銀都不夠,又如何熬過後面的兩個月?
族裡的安排,這是誅心啊。是要斷絕他們的口糧!
“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紀勃然大怒。
“紀少爺,這……這是族裡的意思。我也……,族裡……最近資金緊張。這半個月的奉銀你先拿著,剩下的我們分次再補齊給你……”
陰謀敗露,“山鼠”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這種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楊紀怒喝,一個耳光直接就把“山鼠”扇到了地上。
族裡困難?什麼時候困難了?
三天前,楊紀親眼看見大批華麗的錦緞綢衣從大門口運了進來;親眼看到了大批珍貴藥材發到了各家各戶——除了他。
現在到了他這裡,宗族裡資金就突然困難?
當初族裡貪墨父親留給他的財產,說是替他保管,每個月給他和其他人一樣的奉銀,以防止他大手大腳,敗壞家產。
平常縮減了一半份額,他忍了也就算了。但現在,三催五討之後,居然發了二十個銅板,讓他們熬過兩個月的寒冬!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楊紀怒吼道。
“哎呀,不好了,殺人啦!”
“山鼠”被楊紀扇了一個耳光,早已膽寒,看他此時發怒,還沒等他動手,立即大叫連連,連滾帶爬,使勁的衝出門去。
“混蛋!”
楊紀想要追出門去,卻被老管家拉住了。
“哎,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只是個下人,我們也不用跟他為難。”
老管家嘆息道。
“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楊紀恨恨道。
“形勢比人強,我們鬥不過他們。而且年關將至,這點錢雖然熬不過去,但想想辦法,一個子扳成兩個子,總歸能拖些時間的。”
老管家從楊紀手中接過了銅錢:
“你休息一下,好好讀書。錢的事情,就由我來操心吧。”
老管家提著食盒走了,楊紀卻始終靜不下心來。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楊紀心中怒極了,越想越氣。他恨那些欺辱他的人,也恨他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不爭氣,又豈會落到現在的田地。
“唰!”
楊紀心中越來越憤怒,猛的抓過一隻筆,在草紙上用力的瘋狂的寫了起來,就像要把憤怒和不甘都傾注到筆下,唰唰唰,草紙上瞬間多出了一行狂草般的字跡: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我楊紀絕不會永遠這麼默默無聞,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楊紀心中怒吼著,砰的一拳砸在桌上,毛筆折斷,墨汁四濺。
窗外寒風呼嘯,吹得草紙嘩嘩作響,見證著此時楊紀心中的誓言!
…………
另一個方向,“山鼠”在牆根下跑了很遠才停下來。
“臭小子自以為聰明,偷偷的熬燈夜讀,還買那麼多草紙練習,真以為瞞得過大夫人,這是自尋死路。”
“山鼠”回頭啐了一口,洋洋自得,他可不願意承認他怕了那小子。
“年關將至,後面就是一場大雪,兩個多月的時間天寒地凍,只給你們二十枚銅子我看你們怎麼過!——大公子快回來了,還這麼不安份,和嫡系一脈的大夫人作對,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罵罵咧咧著,這才走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二章 燃眉之急
夜色深濃,楊紀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還是低估他們了,竟然這麼快就等不及了。二十枚銅幣……這是想把我和梁伯往死路上逼。”
“族裡有大夫人把持,是肯定不會再給我奉銀了,也絕不會接濟我了,甚至還可能對外說,多給了我銀子。沒有足夠的銀子,我和梁伯不是凍死就是餓死。平川縣里,每年冬天都有不少人沒能熬過去。”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心中轉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梁伯年紀大了,只能是自己去想辦法。要想度過這個難關,就必須要在年關之前想辦法賺到足夠的錢,這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生平第一次,楊紀感覺到了生活的壓力,有種棘手的感覺。距離過年還只有十幾天的時間,而之後,就是漫長的大雪時期。
這麼短的時間,要想賺到度過兩個月的錢談何容易啊?更何況楊紀還毫無經驗。
“……揀柴賣錢?”
楊紀搖了搖頭,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念頭:
“這個時候,山上的枯枝早就被人揀光了,需要用柴的人家也早就準備好了足夠過冬的柴火,到山里去砍樹賣柴是肯定不行。販賣貨物?”
楊紀再次搖了搖頭,“我沒有錢,也沒有門路,販賣牲口根本沒有這個資金,而且說易行難,我也不一定做得了。”
“去幫人幹苦力活?”
“不行!人家看我年輕,肯定瞧不上我。而且十幾天的時間,也只能做短工。就算拼死了,也賺不了我和梁伯兩個人過冬的錢。”
……
楊紀暗暗尋思,一個又一個的主意從腦海裡湧出來,但又一個接一個的被他否定。
這一晚,他失眠。
“有了,年關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貼對聯。如果我去給人寫對聯,憑我的書法水平,未必就賺不到錢。”
睜著眼睛到天亮,楊紀眼中一亮,終於有了主意。
在別的方面,楊紀自問沒有太大的優勢,但是唯獨書法方面,他自問不會輸給任何人。
“……只是讀書人賣字,有辱斯文,我也讀了八年書,豈能做這種事情!”
楊紀又猶豫了,然而想起了梁伯操勞的樣子,心中又是一痛:
“梁伯跟了我家二十多年,忠心耿耿,我一個年輕人無所謂,但怎麼能讓他老人家也跟著我挨餓受凍。”
楊紀心中五味陳雜,一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
…………
街上冷風襲襲,一股寒意由北而來,變得越發的深濃。
清早,楊紀從老管家那裡拿了五枚銅錢,背著筆筒、筆箱,就直接從側門走出了楊府。
天氣漸冷,路上的行人還不是很多,繞過三個路口,楊紀走進了一間賣宣紙的“文房店”。
這家店鋪在鎮上已經有些年頭了,裝修得古香古色,周圍的牆壁和書桌上放滿各個檔次的東西,不止是宣紙,還有其他的筆、墨、硯、書畫等等。
兩三個書生正在裡面挑東西,靠房口的地方,老掌櫃一襲青袍,攏著雙手,靠著櫃檯微笑:
“客人,要什麼東西隨便挑,隨便選,我們這裡什麼檔次的東西都有,包您滿意。”
楊紀點了點頭,沒有搭話。
文房店裡的東西琳瑯滿目,不過楊紀身上的錢卻不多,轉了幾圈之後,直接挑了一小疊的宣紙,然後取出三枚銅板,平攤開放到了櫃檯。
“掌櫃,麻煩了,這是買紙的錢。”
楊紀身上錢不多,一次不敢買太多。
“嘿嘿,年輕人,這些可不夠。”
老掌櫃嘿嘿一笑,滿臉的皺紋堆出,伸出一長滿厚繭的手指在櫃檯上鏘鏘的敲了兩下,居然將三枚銅子給推了回來:
“三枚銅子可是幾天前的價錢。現在的宣紙可不止這個價了。”
“什麼?”
楊紀吃了一驚,他雖然平時不怎麼買宣紙,但這個價格還是知道的。
“嘿嘿,別以為我是欺負你。年關前的這十幾天什麼東西都是在漲的。”
老掌櫃瞇著眼睛,瞄了一眼楊紀背後的背箱,笑道:
“另外,看你這副打扮,買了這些宣紙是準備到市集去賣對聯的吧?不過,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為什麼?”
楊紀驚訝的抬起頭來,這可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老掌櫃微微仰著身子,失笑道:
“本來做生意的,是沒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不過我做生意,向來都是憑的一口良心。你小小年紀,能想出這個主意來也算是聰慧機敏。不過實話告訴你,這口飯不是這麼好吃的。”
“這幾天到我店裡來買宣紙的人不少,都是打著主意替人寫對聯賺幾個錢的。店裡的宣紙賣得不少,所以價格自然也就漲了。你若是早幾天來。趁著賣以對聯的人多少,說不定還能分杯羹,不過現在,——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替人寫對聯,可不是你們讀書寫字,隨便寫寫划划就行了,而是優中取優,從字寫得好的那批人裡面,挑出寫得最好的那批人,然後才能賺到錢。許多熟讀幾十年詩書的老先生都吃不了這口飯,更別說是你一個小娃娃了。這種錢真要那麼好賺,街上早就堆滿人了。”
老掌櫃一臉善意道:
“所以,聽我一句勸,先考慮清楚然後再做決定。”
“這老掌櫃倒是一片好心。”
楊紀在最初的驚訝過後,漸漸安靜下來,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
姜是老的辣,老掌櫃的見識不能說不高,楊紀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說的有道理。
“可惜,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寒冬將至,這十幾天的時間,我要是賺不到足夠的錢,到時候大雪封山,天寒地凍,我和老管家只有死路一條。— —這一行雖然不好做,不過論書法,我也自認不差,無論如何都得試上一試。”
楊紀心中這般想著,很快下定了決心。
“掌櫃的,謝謝你。不過,還是麻煩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打包吧。”
楊紀一臉堅定道,在多交了一枚銅錢後,便肋下挾著那疊宣紙,在掌櫃驚異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這個年輕人……還真是不簡單。”
老掌櫃望著楊紀的背影,目中熠熠驚奇……
……
市集在鎮上西北的方向,年關將至,也是人流最多的時間。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這趟不會很容易,但當楊紀趕到那裡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心中一沉。
文房店的老掌櫃雖然提點過他,但市集上的先生人數還是比他預料的多得多,洶湧的人流中,十幾個文氣極厚的老先生擺開了攤子,星羅棋布的散佈在街道兩旁,正揮毫鋪墨,替人寫著新年對聯。
這些人書法都寫得極好,如瀑布,如煙雲,如奇峰,如險川,即便是以楊紀的目光,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在書法上浸淫極久,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十幾歲的少年能比的。
“這下有點麻煩了。”
楊紀眉頭抽搐了兩下,感覺有些頭疼。
在人群裡,他甚至還看到了幾個大家族的西席。這些人浸淫經書、字畫幾十年,造詣名望非同小可。
“我摻和進來的時間本來就晚了,現在還有這麼多的老先生和西席,僧多粥少,寫字賺錢的想法,現在看來有些棘手了。”
楊紀些時也深感知易行難,養家糊口絕非易事。
楊紀自認書法不差,同齡人之中難有比肩。但是和這些老先生比又是另一回事了,不過,楊紀絕非輕言放棄的人,眼前的局面反倒激發出了他心中年輕人的傲氣。
背著筆箱,楊紀在人群中轉了轉,四下打量比較了一番。
“我練了八年多的字,從來沒有懈怠。雖然還比不上那幾位西席老學究,但也要超過這里大部分的人。只要努力一點,在年關之前,未必就不能賺到足夠的錢。”
楊紀頓時心中大定。
隨後,楊紀討價還價,以一個銅子十天的價格,在一家弓店前租下了一個舖位。甚至桌椅和幡旗都一起附贈了。
“這回真是一貧如洗了。”
楊紀摸摸囊中,乾癟癟的,不由苦笑一聲。
第一次在街上賣字,楊紀心中難免緊張。
“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如何,我都要籌集到足夠的錢。”
楊紀定了定神,解下背筒,攤開一張宣紙,細細的磨了墨,準備寫上第一副對聯。這叫“門楣”,是向周圍的人展示自己書法功力的,並沒有太大的規則,所以選擇空間很大。
看到人群中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要寫對聯,周圍的人嘖嘖稱奇,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楊紀也不急躁,待墨汁均勻後,這才提起筆桿,微一沉思,立即胸有成竹。
“雲噴筆花騰虎豹。”
楊紀筆走龍蛇,或勾或皴,很快寫出了上聯,頓了頓,下聯也很快出來:
“雨翻墨浪走蛟龍。”
“可惜了兩張宣紙。”
楊紀心中暗暗惋惜,這副門楣是賣不出去的,楊紀現在窮得很,身上一下子浪費了兩張宣紙,自然有些心疼。
兩聯寫完,楊紀吹了吹墨跡,很快掛在了身後幡布上。這字一出來,立即在周圍引發了一陣叫好聲:
“好字,這筆力快比得上幾位老先生了,厲害啊!”
“這副對聯沒有聽過啊!應該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吧?厲害厲害!”
“這小伙子有出息,比我那家強多了!”
……
周圍一片喝彩,他們雖然是門外漢,但也看得出來,楊紀的字筆力雄渾,很有風骨和美感。
“這副字……有點門道。”
幾個賣字的老先生也不禁多看了兩眼,和那些粗人不同,他們看得又深了一些。楊紀書法確實出色,但也只是相對同齡人而言,真正讓他們側目的是那副對聯。
“雲噴筆花騰虎豹,雨翻墨浪走蛟龍”,印照的正是他們這些賣字先生。
“還好,反響不錯。”
楊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鬆了口氣,“只要大家能認可我的實力,後面就好說多了。”
賣字也是有門檻的,字寫得不好,根本不會有人買,連看都不會看。至少這第一關,楊紀是過了。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讓楊紀史料不及。
雖然叫好的不少,但卻並沒有人真正到楊紀的攤子前詢問、購買,而原來聚集在楊紀周圍的人群也一個個很快散去。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買的人都沒有!”
楊紀開始還以為是偶然,但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直到日上三竿,楊紀站得腰腿都發麻,攤前還是門可羅雀,連一副對聯都沒有賣出去。
“這樣下去,我不但賺不到錢,連梁伯給我的那五枚銅子都要白白浪費了。”
楊紀心中沉了下去,越發的焦急。
“沒有道理的……,我的字就算不是最好的,也絕不會太差。第一天來,沒有多少人光顧也是正常的,但絕沒有道理這麼久連一副字都賣不出去!”
楊紀開始深深的沉思。
“我年紀小,比不上那些老先生老成持穩,但這麼多老先生,就我一個年輕人,這反倒成了我的優勢。而且剛剛那麼多人喝彩,為什麼會沒有一個人來嗎?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我沒有注意到的……”
楊紀抬起頭來,仔細的打量四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三章 醍醐灌頂
開始的時候,楊紀還是毫無頭緒,不過目光接連掃了幾圈,漸漸的,居然被他看出一點門道來。
“這些來買對聯的人,基本上都是去的那幾位出名的大宗族西席和其他幾位老先生那裡。除此之外,到其他人那裡的人買的並不多。”
這個發現令楊紀頗為意外。
顯然擁有相同遭遇的並只有他一個,雖然他看起來年紀最輕,也最慘,但其他人也好不了太多,很多人雙手都攏在袖子裡,攤子門可羅雀,好久才能賣出去一兩件。
楊紀特別注意到,幾位筆力、書法明明更高明的老先生賣出去的對聯,居然比身邊另一位書法平平的先生還要少得多。
楊紀隱約認了出來,書法平平的那位老先生姓周,在這裡賣字已經有七八年了。
“是了!我知道了!”
這個發現讓楊紀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來這裡買對聯的人,根本就分不清書法間的些許差別。在他們眼中,或許所有的對聯都差不多,所以他們還是按照習慣去周老先生那裡去買。”
楊紀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麼久一副對聯都沒有賣出去了。
“所以……,我要想把對聯賣出去,就必須顯得與眾不同,至少要讓他們知道,我和其他人明顯的不一樣,只有這樣才能賣出去。”
楊紀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明白了對聯爲什麼賣不出去,後面的就好說多了。
楊紀的目光緩緩的掃過集市,當目光落到街邊一家畫坊的時侯,心中一動:
“有了。”
唰唰唰!
楊紀重新攤開一張字,傾刻間就寫出了一副新的對聯。他下筆沉重,力愈千鈞,特別是蘸的墨也多,寫出來的字特別的蒼勁雄渾,好像瀑流雄峰一樣。
左聯:福無雙至。
右聯:禍不單行。
這副對聯寫好,直接唰唰的掛在了身後的幡布上,取代了原來的對聯。
嘩!
原本還對楊紀熟視無睹的人群在這副對聯貼出後,轟的一下就炸開了鍋。
“臭小子,你幹什麼?!”
“你是在咒人嗎?找打!”
“這種時節,你居然敢寫這種對聯!”
“趕快給撤下來,快!”
……
年關本來是最喜慶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急急忙忙的或者籌錢過年,或者置辦年貨討個吉祥,誰也沒有想到,在市集中心居然貼出了這樣晦氣沖天的對聯,這不是在咒人嗎?
特別幾個南來北往做生意的行商,看到這副對聯好像正月裡見了血光一樣,一個個怒目而視,極不友善。
這種時候看到這種對聯,那是極其招恨的。
四面八方都是咒嗎聲,一個個義憤填膺,有幾個壯漢甚至捋起了袖子,準備動手打人,只是認出楊紀好像是楊氏一族的人,一時還不動手。
面對沸騰的人群,楊紀卻是不慌不忙,泰然自然,不過也沒做的太過分,看到人群聚攏的差不多了,立即見好就收。
提起筆,楊紀立即就在幡布上的對聯左右各加了三個字:
左側:福無雙至—今日至。
右側:禍不單行—昨日行。
這幾行字一出來,意境立變,禍患早過,福祿今來,這是“苦盡甘來”的意思。
周圍原本還怒火騰騰的人群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由得拍案叫絕!
他們哪裡看過這樣的妙筆生花,原本看起來是咒人的話,在楊紀手中加減幾個字,立即就變了個相反的意思。
這種能力嘆為觀止。
“哈哈哈,好小子,有你的。”
一個絡緦鬍子的行商壯漢哈哈大笑,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就憑你能想出這個主意,這副對聯我買了。一個銅板是吧?我給你!”
生意人何其精明,一眼就看出來楊紀是藉此招徠客人,心中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行商人對於那些聰明人往往都是極其敬佩的。
“終於成功了。”
楊紀原本緊崩的心弦鬆馳下來,盼望了幾個時辰的第一單生意就這麼來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興奮。不過,楊紀卻並沒有急著做成這單生意。
“且慢!”
楊紀取下幡布上的對聯,提著筆,神情專注,眨眼之間,唰唰唰,就在對聯空白的地方加上了幾筆。
就在絡緦鬍子壯漢驚異的眼光中,原本單調的對聯上,左右對稱,頓時各多幾枝活靈活現的水墨喜鵲和寒梅。
“喜鵲枝頭春意鬧,你是行商,買這個也是討個吉祥,這個就送給你吧。”
楊紀道。
“厲害,厲害!小兄弟,你有這副頭腦,讀書真是可惜了。”
絡緦鬍子的行商壯漢佩服不已。
生意人走南闖北,什麼沒有見過。他本來對這個年輕人只是有些欣賞而已,仔細思來,又總不免這有些譁眾取寵。但是當楊紀在對聯上加上這副畫的時候,他是徹底的服了。
在這個年紀,這樣心思靈敏的少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手腕,這樣靈敏的心思……,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只可惜了,是個書生。”
絡緦鬍子心中暗暗惋惜,不過,這種念頭也只是一想,很快就泯滅了。
“哈哈哈,就憑你這幾隻喜鵲梅花,承你吉言,這副就值得我出兩個銅板了。”
絡緦鬍子大笑著,又掏出一枚銅錢,重重的拍在桌上。
“多謝。”
楊紀聲音中流露出壓抑不住的喜悅。
說到底,他今年還只有十五歲,比不上那些活了幾十年,心性沉穩的老先生。生平賣出去第一副對聯,賺到第一筆錢,心中的那種喜悅和興奮無法言語,甚至連指尖都幾乎興奮的顫抖起來。
有了這一單開門紅,楊紀的生意果然好了許多。
平川縣人平常買對聯,哪裡看過在對聯上畫畫的,一個個都覺得特別的新鮮、新奇。特別是,除了第一單,後面楊紀定的價格都很低,全都是一枚銅子一副。
對聯上的水墨畫等於是白送的。
“給我來一副,給我來一副!……”
“還有我,還有我!我先來的……”
……
一時間,楊紀剛剛還門可羅雀的攤子,瞬間周圍人潮如湧,都是來買楊紀的字畫的。連那幾個西席先生都不禁暗暗側目。
“成功了。”
楊紀握緊了拳頭,心中一片澎湃。
一副副對聯躍然紙上,楊紀購買的宣紙很快賣光,不得不又去文房店,另外又買了幾沓的宣紙。
楊紀對於畫畫其實涉獵不多,只是在當初學書法的時候偶然涉及,而且只擅長少數一些花鳥、山水,並且也並不精深。不過此時用在幾副對聯上,卻也綽綽有餘。
“累死了!”
楊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揉了揉手腕,放下了毛筆:
“對聯雖然賣出去不少,但也耗費時間和精力。”
楊紀胎頭看了看天色,時間已經很晚了。市集上也沒有最初那多人了,現在,他基本上一個時辰才能賣出去三四副。
“再過一會兒集市就要散了。”
按照規則,市集最多只會持續到傍晚。而且人也會越來截止少。楊紀數了數錢袋,扣除每次購買宣紙的錢,楊紀其實賺的不多。
“只有四十五個銅子。”
楊紀眼中難掩失望:“忙了一下午,還是遠遠不夠啊!”
楊紀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努力一點,一定能夠在年關之前賺夠自己和老管家二個月生活所需的奉銀的。然而事實遠比想像的要復雜和無情。
對聯雖然賣出去了,但買宣紙要錢,租攤子要錢,甚至連墨條,因為大量消耗,不得不多買了十幾個。
平心而論,四十五個銅子的收穫已經不少了。就連幾個大宗族的西席先生一整天都未必賺得比他多。不過,楊紀深深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今天是第一天,大家很新奇才會買的這麼多。而到後面,越往後,賣出去的就會越少,不可能每天都賣這麼多的。——而且大家都不是傻子,等到明天肯定會有人跟風,到時候,我未必還能賣出去多少。”
楊紀心中暗暗著急。
幾個銅子的錢對於別人或許就是吃多吃少的問題,但是楊紀不一樣。他深深知道,對於他和老管家來說,這就是生和死的問題,是能不能度過這個寒冬的問題。
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人能幫助他。他沒有人可以依靠,只能自食其力。
“距離天黑還只有幾個時辰,在這裡賣不了多少了。我必須得另外想辦法。”
楊紀站起身來,他想要的絕不只是四十五個銅子。
“一個個的賣太麻煩了,一戶人家也只能買一副對聯而立。我要想在年關之前,賺到足夠的錢,除非是成捆成捆的賣。而能買得起這麼多的……只有那些店家!”
楊紀的目光落在了街道兩旁的那些店鋪上面。
微一沉吟,楊紀很快走進了身後的一間雜物店。掌櫃的是一個中年人,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
“小伙子,你要糧油還是面油?或者買點鞭炮回去,喜慶喜慶,我這裡價格是很公道。”
掌櫃笑嘻嘻道。
“不,”楊紀搖了搖頭,“我是來賣東西?”
“賣東西?年輕人,你確定你沒走錯地方嗎?”
掌櫃一臉愕然,隨即失聲大笑,一手指了指門外的招牌,戲謔道:
“看到門口的招牌沒有?我這裡只賣不買。賣東西賣到我店裡來,還真是異想天開啊,……年輕人,轉個身出門口,去別家吧。”
“一枚銅子兩副對聯,帶水墨畫的。”
楊紀並沒有動手,只是同樣伸出一根手指,看著櫃檯認真道。
掌櫃的呆了呆,這才感覺到楊紀是認真的,眉頭皺了皺,但並沒有趕楊紀走。
“你的店鋪就在我後面,今天集市我賣出去多少對聯,你應該看的清清楚楚”
楊紀開口道,他絕不是毫無理由的選擇這家店鋪。
“你只要把我的對聯掛在店裡,來這裡買年貨的人來來往往,順手買一副對聯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只要賣出去兩副,你就能多賺一個銅板,又何樂而不為?”
掌櫃的神色微微有些松頭。
“你這裡不買東西不假,但是年頭快到了,這種時候,你難道還要把送上門的錢推到門外去?”
楊紀正色道。
這翻話聽得雜貨店掌櫃心中大動,生意人沒有把錢往外推的。若是換了別人,他肯這理不會答應的。
但是今天市集上楊紀的生意有多紅火,在他後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可都是真金白銀啊,比什麼都有說服力。
“這小子還是太嫩了,這種配上水墨畫的對聯已經可以算是字畫了,論價格肯定不止一個銅板。我要是真的賣出去,可不止兩副對聯一個銅子那麼少。”
掌櫃的瞥了楊紀一眼,心中打起了算盤。
他是生意人,精明而且閱人多,一眼就看出來,楊紀雖然裝的老練,但其實還是沒什麼經驗的雛鳥,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明顯還是第一次幹,要不然也不定那個價格了。
“好!年輕人,看你那麼實在,你的對聯我要了。不過,我這是雜貨店,主要還是賣麵粉和糧油,這對聯我最多只能要十副左右,再多就有點冒險了。”
掌櫃的拍板道。
一個銅子兩副對聯,這個價格已經很低了,他也沒好意思再講價。
“多謝。不過,如果你能幫我多寫一副字據,證明你在我這裡買了十副對聯的話,那我還可以額外贈送你一副對聯。”
楊紀卻並不著急,不慌不忙道。
“哈哈哈,好,好!小兄弟,以後有什麼好東西的話,不妨來找我。”
掌櫃的回過神來,心中暗讚,說話也客氣了幾分。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雖然楊紀再賣字畫給其他家對他會有些影響,但十幾副對聯他還是消化得了的,沒理由阻止楊紀。
這種東西也沒指望發大財,在年前能賺上一筆就不錯,反正也不用費甚麼精力。
兩個人達成了交易,楊紀很快趕出了十一副對聯,配上了水墨畫,頗有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後面的事情順利了很多,楊紀拿著雜貨店掌櫃寫下的字據,配上上面的指印,一家家店鋪挨個的敲門進去。
有了字據做“敲門磚”,楊紀的對聯賣出去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雖然每家店舖的消化能力不一樣,或多或少,多的十幾副,少的二三副,但全部加起來卻也不是個小數目。
“總共八十五枚銅子,扣去我原來的五枚銅子,今天也賺了八十枚銅子,雖然還差上一點,但已經足夠我和梁伯度過後面的整個寒冬了。至於後面的開銷用度,……到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
楊紀尋思著,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他緊崩了一整天,現在終於放鬆了下來。
“賺錢果然還是不容易啊,花了我一天的時間,寫得手腕都麻了,整個人感覺都要廢掉了,也才賺了八十個銅子而已。不過,雖然辛苦,但總算值得。 ——那個女人恐怕打死都不會相信,我一天居然能賺這麼多。”
楊紀冷哼幾聲,只覺得心中份外的解氣。
“時間不早了,梁伯還在家裡等著。我趕緊回去,讓他高興高興。”
楊紀收拾了筆墨紙硯,背著筆箱,看了看方向,立即快步向著楊府的方向走去。
“這小子……好不簡單!夫人只給了他半個月的奉銀,他居然能想到賣對聯來賺錢。”
一道人影從巷子的隱蔽角落裡飛快的走了出來,默默的望著楊紀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不行,這件事情得趕快報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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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早就散了,路上行人也少了很多,楊紀一個人背著行囊街巷的拐角,立即就聽到一聲尖利剌耳的叫罵聲:
“王八蛋,你是想錢想瘋了嗎?一塊破石頭居然敢賣一兩銀子?騙財騙到老子頭上來,也不看看我是誰!——兄弟們給我打,往死裡揍!”
陣陣哀嚎聲,夾雜著一陣斷斷續續,憨聲憨氣,但卻異常固執的聲音:
“沒……我沒有說謊……,阿牛從不說謊。是流星,……這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星星,……阿牛沒有騙人……”
楊紀心中一動,兩三步繞過拐角,立即就看前方五、六人聚在一起,拳加腳踢正在使勁的毆打一個人。
周圍很多人圍觀,但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楊二牛?!”
看到中間那人,楊紀吃了一驚。這個人他認識,是鄰村的一個先天智障,只有幾歲孩子的智商。
他家境貧寒,只有一個老母親,孤苦相依,非常可憐。
楊紀見過他幾次,每次都見到他蹲在這裡擺賣一些小東西,從來安安份份,不主動惹是生非,這次不知道為什麼被這群人圍毆。
“住手!”
楊紀想也不想,猛的怒喝一聲,大步流星的衝過去,撥開人群,擋在了楊二牛的身前。
“你們這些傢伙想做什麼?放開他!”
楊紀厲喝道。
這群混帳王八旦,居連這種身世可憐的智障都要欺負!冥冥中想起自己在族中的遭遇,楊紀怒不可遏。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事出突然,一群人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周圍的幾個滿臉痞氣,身體鬆鬆垮垮,流裡流氣的青年就反應過來。
“媽的!居然有人來架梁子了!老子在平川縣混了這麼久,這他媽還是頭一回!小子,說吧,你想怎麼個死法。”
一個滿臉陰氣混混頭子神色猙獰,揉了揉打酸的拳頭,一臉威脅逼近楊紀。周圍的幾個混混也滿臉不善,紛紛湧上來,將楊紀和楊二牛團團圍住。
“頭,我認識這小子,他叫楊紀,是楊府的人,沒什麼地位。媽的,敢攔我們的事,楊紀,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一個混混目露凶光,高聲叫道。
“糟了!”
楊紀臉色微變,他衝過來的時候,想都沒想,只是憑著血氣之勇,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要面對的是一群橫行霸道,凶神惡煞的地痞流氓。
“沒想到居然是他們,……這下糟糕,說不定不但幫不到楊二牛,反而弄巧成拙,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楊紀一顆心不禁沉了下去。
這個世界武道稱雄,哪怕是地痞流氓有時也會學習一些鍛煉身體的呼吸之術,以楊紀呼吸三段的境界,一挑一還可以,但是一挑五、一挑六……只怕下場不會比現在的楊二牛好上多少。
“這孩子要倒霉了!”
“太衝動了。他以為我們不想管,是管不了啊。”
“這群人可是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
“閉嘴,小心點。”
……
周圍許多看熱鬧的人群一臉同情的眼光,有些人甚至毫不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有些事不是什麼人都能管的,想要強出頭,就要做出付出代價的準備。
楊紀無瑕理會這些人,眼看這群地痞流氓就要圍上來,心中也暗暗著急,不過他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亂了分寸。
“冷靜……冷靜!他們人多,我一個人肯定是打不過他們的,必須要想辦法穩住他們,用語言瓦解他們,震懾他們!”
電光石火間,楊紀腦海中轉過許多的念頭,心中越發的冷靜。
“砰!”
說時遲那時快,楊紀身軀一動,突然砰的一聲,重重的踏前一步,迎著地痞頭子的目光,惡狠狠的盯了回去:
“你們這些王八旦,誰敢動手!都給我先考慮清楚了,就憑你們,以為動得了我?”
“哈哈哈,嚇唬老子?”
為首的地痞頭子愣了愣,隨即怒笑,眉宇中流露著一股陰狠的味道:
“小王八羔子,別以為老子不知道,在楊家,你也就跟個下人一樣,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還想來嚇唬老子?”
做為平川縣的地痞流氓,之所以能橫行這麼久,絕對不是因為沒有人能夠收拾得了他們。而是因為他們足夠機靈,在動手之前都打探的清清楚楚,知道這平川縣十里八鄉,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所以楊紀雖然和他們是第一次對上,但下面早有人把楊紀的底細打聽的清清楚楚,告訴了他。
楊紀先是壞了他的事,接著又知好歹的威脅他,這讓他心中也不由激起了一絲兇性。
“兄弟們,動手,給我拾掇了他!”
為首的地痞頭子眼中凶光一閃,唰的翻掌掏出了一把刀子,周圍幾個青年也是臉色一寒,跟著掏出身上的刀子,一柄柄寒光閃爍,刀刃的位置隱隱有一絲血光,——這些刀子都是見過血的。
“噝!”
周圍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原來還在看熱鬧的行人一個個滿臉懼色,如避瘟疫般紛紛散去,哪裡還敢湊這個熱鬧。
這些人無法無天,顯然是動了殺念!
楊紀心中一寒,雖然早就聽說過這些地痞流氓兇名,但真正面對面,才領會到這些人的凶悍。
只要沒有足夠硬的勢力背景,這些人真敢光天化日的殺人!
不過楊紀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慌,更不能退,要穩住。
這些人出了名的虎狼之性,欺軟怕硬,一旦退了,讓他們知道自己怕了,到時候就會被這群人吃的骨頭都不剩。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這些人掏出刀子的剎那,楊紀突然搶先上前,二次不說,啪的就是一個耳光,重重的扇在為首的地痞頭子臉上。
他這一掌用盡全力,出手極重,直接扇得這個地痞頭子眼冒金星,踉蹌後退,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然後迅速形成一個清晰的掌印。
嚇!
這一巴掌突如其來,非但地痞頭子被打懵了,就連那些跟隨的混混也嚇了一跳,被震住了。
之前楊紀怒喝的時侯,他們還覺得這小子是在虛張聲勢,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動手。事有反常必有妖孽,五六個人一時被楊紀氣勢所奪,居然不敢上前。
“你找死!”
地痞頭子暴跳如雷。
當著一干手下丟了這麼大一個面子,簡直是奇恥大辱,手中刀子一揚,就要對楊紀下手。
“要是想死,你就動一動試試。”
楊紀冷冷道,生死係於一發,他反而越發冷靜了。
原本要剌過去的小刀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為首的地痞頭子看著楊紀,心中驚疑不定。
他有心殺了楊紀立威,但又被楊紀的氣勢和聲威所奪,不敢冒險下手。
“難道這小子真有什麼倚仗?”
周令邦心中驚疑不定,雖然不相信楊紀的話,但那一巴掌卻是實實在在的。敢這麼做的人,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真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依仗。
“啪!”
對方不敢動手,楊紀卻沒有什麼顧忌,啪的又是一耳光扇了過去,又狠又響。
他深知打鐵要趁勢,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手軟。在這群欺軟怕硬的人面前,你越是顯得強硬、強勢,就越是能夠鎮住他們。
“哼!這是給你一個教訓。你給我記著,大宗族裡的浮浮沉沉,貓貓膩膩,不是你們這些外人能知道的。而且我就算是下人,也是大宗族裡的'下人',殺你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信不信,只要你們敢動我一根毫毛,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是你們所有人的忌日”
這翻話說的聲色俱厲,楊紀是完全吃定了他們。
他這翻話說得虛虛實實,就是吃定這些人不知道大宗族裡的貓膩和勾心半角。
果然,幾個混混開始還目露凶光,想要教訓楊紀一頓,但是被他這麼一說,立即猶豫起來,一個個退縮了。
大宗族裡的關係錯綜複雜,各種勾心鬥角,起起伏伏,根本不像他們這些地痞流氓一樣,簡簡單單,一根看到底,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
要是打探的消息是錯誤,楊紀在楊氏宗族裡其實是有什麼貴人罩著的,那他們這幫人豈不是自尋死路。
而且楊紀說的也沒錯,就算是他不受待見,但是人的臉,樹的皮,再怎麼也是楊氏宗族的人。
真要因為這麼個雞毛蒜皮的事,楊氏宗族的人要自己一幫人給他陪葬,豈不是死的冤枉?
“該死!”
為首的地痞頭子察言觀色,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這幫兄弟都慫了,心中氣得一口鋼牙都要咬碎了。
他哪裡吃過這樣的大虧,對方明明是個半大小子,但是偏偏他一腔怒火又發洩不出來。
真的是氣死人了!
“一群人渣!還不給我快滾!”
楊紀看出效果,厲喝一聲,順便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下。
“哼!小王八羔子,你也別太得意。遲早有一天,你會付出代價的。”
幾個人借坡下驢,丟下這句狠話,心中再不甘心,也只得揚長而去。
……
“噓,還好,把他們鎮住了。”
楊紀噓了一口氣,只覺得全身都是冷汗。
剛剛的情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多麼危險。如果不是他夠冷靜,膽子夠大,現在只怕是已經躺倒在地上了。
“這種事情可一而不可再,實力才是王道,下回是絕對不能這樣了。”
楊紀心中暗暗告誡自己。
轉過身,楊紀向楊二牛走去。
“好了,不用怕,他們已經走了,不會再傷害你了。”
楊紀俯下身來,拍了拍楊二牛的肩膀道。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很難相信這麼一個五大三粗,壯得像熊一樣的青年,其實內心非常的脆弱。
他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像垂的像駝鳥,楊紀耳中聽到他嘀嘀咕咕,開始還以為他是害怕,不過蹲下身後,才知道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沒有,沒有撒謊……,我沒有撒謊,這真的是我揀的流星。這真的是我在大山里揀到的。我沒有騙人……阿牛從不騙人!”
那雙臂下傳出的聲音倔強而偏執,就像一個執拗的小孩一樣。
“嗯,我知道,你沒有撒謊。”
楊紀安慰道。
或許是楊紀的聲音比較溫和,楊二牛的身軀終於停止了顫抖,慢慢平靜。
“我……我記住你了,你是好人,謝……謝謝你。”
楊二牛慢慢的抬起頭來,那是一張二十多歲的臉孔,卻長著一雙三歲小孩的單純眼睛。
楊紀只是淡然一笑。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也要走了,另外,你也早點回家吧。你娘親說不定還在等著你。”
楊紀轉身準備離開。不過還沒走出幾步,就被楊二牛從身後一把扑住,抱住了右腿。
“幫幫我,幫幫我,……買幾件我的東西吧!一兩銀子……一兩銀子!阿牛要一兩銀子!娘親要一兩銀子!阿牛要救娘親…… ”
楊二牛突然激動道,那雙單純的眼睛中透著一絲焦急和絕望。
“娘親?你娘親怎麼了?一兩銀子!你要這麼多銀子乾嗎?”
楊紀吃了一驚。
“娘親……阿牛的娘親病了,醫生說要銀子……,阿牛要替娘親治病,阿牛要一兩銀子!……”
楊二牛就像抱著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怎麼都不肯撒手。
“原來是他的母親病了,……他做這一切就是為了他母親。”
楊紀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救救我娘親好嗎?”
楊二牛使勁搖晃著楊紀的腿,兩顆豆大的眼淚流了出來,悲傷而渴望。
楊紀心中一陣為難,他還不容易,使盡渾身懈數才賺了八十五枚銅板,要是全給了楊二牛,那他和梁伯……
但是那看著那雙眼睛,楊紀又很難說出拒絕的話來。
這雙眼睛和當年的自己是多麼的想像啊。想起自己那過世的母親,楊紀心中便不由的陣陣難過。
“我身上錢也不多,只有八十五枚,你先拿著。雖然還不足一兩銀子,但給你娘親治病應該是夠了。一般醫生欺你們孤兒寡母,肯定跟你們說的有些虛假。你去城南,請那位周姓的醫生,他極負醫德,而且有懸壺濟世的名聲,開的價也向來比人低。你請他去給你母親治病,肯定能夠治好。”
楊紀一咬牙,把身上的錢袋取了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塞到了楊二牛的手中。
不料,楊二牛雖然接受了楊紀的錢袋,但卻依然沒有撒手。
“娘親說過,不能白要別人的東西……,阿牛有很多的東西,你看,你看!你看中什麼,拿走吧,全部拿走吧!”
楊二牛仰著頭,一臉的固執。
楊紀看了一眼,只見楊二牛的周圍散落著一些東西,有梳子,有陶罐,銅鏡、雕像,有胭脂,納鞋、針織繡布……,在剛剛的毆打中被踢的散落一地。
“這些恐怕是他家裡的全部家當了。”
楊紀心中暗暗憐憫,又哪裡願意拿他的東西。
“不用了,這些東西我都用不著。你帶回去吧。”
楊紀道。
“不行!阿牛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
楊二牛固執道,根本不撒手。
楊紀無奈,知道楊二牛一根筋,要是拒絕他,恐怕真的是沒完沒了了。
“好吧。這些東西你都拿回去吧,我也用不了那麼多,拿一件就夠了。”
楊紀漫不經心的打量了一眼,隨意挑了一個最不起眼的東西,那是一個片狀的鵝卵石,上面有些奇怪的樹皮一樣的花紋,看起來就像某個河灘上撈起來的,最普通不過。
楊紀依稀記得,楊二牛之前就是因為兜賣這個東西招致了一頓毒打。在楊二牛的攤子上,也只有這個東西是最不值錢的。
“就當是我買下了這個東西吧。”
楊紀心中自嘲的笑笑。
他和楊二牛某種程度也算是同病相憐,又哪裡忍心拿他的東西。
“呵呵,你是好人,……只有你相信我,……這塊星星鐵送給你……”
楊二牛呵呵傻笑,如釋重負。
說起來也奇怪,見到楊紀揀了這塊破石子,楊二牛也不再拉住楊紀,就像解決了一件大事一樣,收拾了地上的東西,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星星……”
楊紀站著身來,望著楊二牛離去的背影,眼裡有些茫然。隨即想到了什麼,心中湧起濃濃的愧疚。
“這回真的是一貧如洗了。”
楊紀心中一片苦澀,但卻並不後悔。心中哂然一笑,就隨手把那塊石頭塞入了懷裡。
“啊!”
楊紀突然低呼一聲,不知道是碰到了哪裡,楊紀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剌了一下。那種剌痛感很微弱,稍縱即逝,因此楊紀也沒有在意,收拾了東西急匆匆的走了,渾然沒有注意,一滴血液滲入了懷中的石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五章 無恥小人!
從外面回來,楊紀心情是沉甸甸的。
“勞碌了一天,想不到最後還是要空手而回。”
楊紀低垂著頭,腦袋裡渾渾噩噩的,連怎麼穿過楊府側門的都不知道。
雖然為了一時爽快,把錢都給了楊二牛,但是楊紀並不後悔。那種情況,如果坐視不理,他才會深深的後悔。
失去親人的痛苦,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會真正明白,楊紀只是覺得愧對梁伯。
“二十枚銅子不但沒有增收,反而還被我用掉了五枚。我賣了這麼多對聯給那些店鋪,明天他們肯定賣不完。我再去寫對聯,恐怕根本賺不了多少錢。年關還沒有到,我們就只剩下十五枚銅子,怎麼辦,怎麼辦?”
楊紀心中深深自責。
“少爺,你回來了。”
老管家的聲音慈祥、關切,他就站在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嗯。”
楊紀低著頭,只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忙了一天,應該很累了吧。我熱了些粥,就在桌上,你先喝了墊墊肚子吧。”
老管家道,對於楊紀出門賺錢的事隻字不提。
然而越是這樣,楊紀心中反而越是自責。
“我不餓,梁伯,你先吃吧。——我有點困,想先睡一會兒。”
楊紀躺到床上,心神恍惚,也沒有脫衣,直接和衣而睡。
天色越來越晚,楊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腦海裡翻來覆去一會兒是老管家,一會兒是母親,一會兒又變成了宗族裡那個讓他深深痛恨的女人……
他的身軀越來越熱,到了後來,渾身通紅,居然發起燒來!
房間漆黑一片,聽不到一點聲音。只有偶爾的風聲從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老管家只是以為楊紀想要休息一會兒,並沒有進來打擾。
黑暗中,誰也沒有看到,楊紀躺在床上,身軀發出陣陣通紅的異光。隨後,一點通明、璀璨的光芒,猶如淚墜一般,從楊紀的懷中飛出,緩緩升起,一點點,一點點……,貼在楊紀的額頭正中,慢慢的滲透進去。
……
這一夜,楊紀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看到了許許多多的離奇畫面,但是仔細去想的時候,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
在夢裡,楊紀好像看到了許許多多人的記憶,還有一種濃烈的無邊的孤獨、恐懼、悲傷……還有痛苦!
“啊!”
楊紀心中大叫一聲,猛的從床上坐起,他睜大著眼睛,胸膛急劇起伏,滿頭的大汗,整個人好像濕淋淋的,好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原來是做了一場夢。”
楊紀清醒過來,重重的舒了口氣。房間裡一片寂靜,耳朵裡可以聽到窗外狂風呼呼作響,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格外的磣人。
楊紀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突然感覺身上有些不對勁。
“好奇怪啊!”
楊紀皺了皺眉,突然伸手在身上搓了搓,好像有什麼東西搓破,用力一拉,嗤啦一聲,一整塊薄薄的東西從身上撕了下來。
“!!!”
這一剎那,楊紀徹底的驚醒,一種巨大的驚悚感從心中湧起。
“這……這難道是我的皮膚!”
楊紀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那種感覺絕對不是什麼布料。那種薄薄的感覺,而且緊貼著身體,只可能是皮膚。
可是楊紀身上並沒有疼痛的感覺,就好像是撕破了一重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樣。
“點燈看看。”
楊紀揭開被子,翻了個身,手臂一撐,身軀高高躍起,直接從床上翻落下來。
“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了,……而且,身體怎麼好像也變高了。”
楊紀呆呆的站在床邊,滿腹狐疑。
他根本沒有準備跳到床下,但是那一撐,力量極大,直接讓楊紀翻過了床沿,落到了地上。
以楊紀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難道是錯覺?”
楊紀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一片恍惚,甚至產生了一種剛剛他是不是真的從床上跳下來的疑惑?
“先點著油燈再說。”
楊紀心中暗道。
火石在書桌上,需要到窗邊去取。
楊紀大步走了過去,剛剛摸到桌上的火石,耳中就透過呼呼的風聲聽到屋外一陣低低喝罵聲,似乎什麼人在爭吵。
“老東西,你以為你是誰?少爺我瞧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氣,跟著'楊紀'那個廢物,你能有什麼好處?”
楊紀皺了皺眉,這個凶狠的聲音好熟悉,但一時之間又記不起來。這個時候,楊紀又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得罪了'大夫人'有什麼下場……,老東西,你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少爺我身邊最近還缺個服侍的人,只要你跟著我,好好乾,吃香的,喝辣的,以後少不了你的。怎麼樣,好好考慮吧。不過,想好了,——我可不喜歡被人拒絕?”。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哄笑聲,另一個似乎是護衛的聲音隱約從風聲傳來:
“嘿嘿,老東西,上次給你的教訓還沒忘吧。這次要是再不識趣拒絕少爺的話,那可就不只是臉上挨幾拳,腫幾塊那麼簡單了。”
楊紀腦海中的感覺變得清晰起來,好像就要想起來了那個人,但又還差一點點。但不管怎麼樣,這些人顯然不是什麼善類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楊紀終於聽到了另一個蒼老的,哀求的聲音:
“不,不行……,我不能離開少爺……”
轟!
楊紀腦海一炸,終於知道這些人是誰了。也知道他們欺負的是誰了!
梁伯!
那個哀求的聲音是梁伯!他們正在欺負梁伯!
後面這些人再說些什麼,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楊紀只覺得胸中的一股怒火騰騰升起,烈烈燃燒,幾乎要炸裂一樣。
“楊勇!!”
楊紀目眥欲裂,猛的發出一聲驚天怒吼,震得房屋都顫抖了一下。
轟的一聲,楊紀就像一頭憤怒的猛獸,猛的撞開房門,從屋裡衝了出去……
…………
楊勇其實一直想把老管家挖過去。
“楊紀那個王八旦,七歲就克死了父母,一般人像他那樣……早就死了。”
“但這個老東西照顧了他八年,頂著族裡的壓力,居然把那個小崽子的生活照顧妥妥帖帖,生活井井有條”。
“去他房間裡看一下,他媽的比哪家都乾淨、整潔,不像自己身邊的那些廢物,毛手毛腳,忘東忘西,連打個洗腳水都做不到,不是冷了就是熱了”。
“憑什麼楊紀那個王八旦,有個比自己還忠心耿耿的老僕人?”
……
楊勇一向認為,好使喚的下人,當然是放到自己身邊最好。
楊紀那個傢伙得罪了族裡的“大夫人”,將來的下場可想而知。屬於他的東西將來肯定會被瓜分乾淨——雖然沒幾個值錢的。
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便宜了自己。楊紀就瞧上了老管家。
“可惜,這老東西腦子有毛病,不識時務。”
楊勇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
他都招攬他好幾次了,上次給了他點教訓,本來以為他這次會聰明一點,沒想到還是不答應。
看來,給他的教訓還是太輕了。
“老東西,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少爺我可不是總有那麼好的耐性!”
楊勇將老管家頂在牆上,惱羞成怒道。
他心裡想好了,要是老東西再不答應……,反正在宗族裡弄死一兩個下人也算不了什麼大事情。
轟!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勇聽到了一聲驚天怒吼,彷彿整個房子都炸開了。不遠處的房門砰的一聲震開,一道狂怒的身影從房間裡衝了出來。
“楊紀!!”
楊勇驚得目瞪口呆。
楊紀站在門口看著不遠處,氣得渾身發抖。
就在距離他十幾步的地方,楊勇正帶著兩個高大的打手,一隻手掐著梁伯的脖子,把他像鉗一隻鴨子一樣,雙腳立地,牢牢的頂在牆上。
梁伯的氣管被壓得整個人臉色漲紅,呼吸困難,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一樣。
“這幫混蛋!!”
楊紀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腳下一踏,紅著眼睛就像一發砲彈一樣,猛的衝了過去。
憤怒之中,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這一腳力量大的驚人,腳掌踏落的地方,連地面都陷下去了,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嘿嘿,楊紀,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楊勇很快反應過來,陰陰一笑,不驚反喜。
他逼問了很久,老東西骨頭硬,就是不鬆口,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沒想到正好就碰到了正主。
楊紀這個白痴,還以為靠著血氣之勇,就能夠把他狠狠教訓一頓。
做夢吧,你!
這種教訓人的事情當然應該還是由他來做。
“早就想教訓你了,正好老的小的一起收拾。”
看著撲過來的楊紀,楊勇卻是毫不慌張,腳下重重一踏,同樣向著楊紀猛衝過去。
“嘿嘿嘿!”
後方,兩名身材高大的護衛抱著手臂嘿嘿冷笑,目光戲謔,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幫手這種事情,也是要看對象的!
楊勇再不學無術,也是楊氏一族的弟子,從小一大堆的藥材泡過來的,也有呼吸五段的修為。要對付一個楊紀,那是綽綽有餘。
自取其辱!
這就是楊紀最後的結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六章 驚人力量
“這小子估計還不知道勇少爺的厲害呢。”
兩名護衛陰陰冷笑著,眼神微妙。
做為楊勇的護衛,對於自己這位“主子”,他們實在太清楚不過了。他們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必然出現的精彩一幕。
“楊勇”雖然練功不賣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呼吸之術”也是練的稀稀拉拉,但是論起打架來,他卻是相當的有天賦,各種陰招層出不窮,毫無顧忌。
楊紀這種雛鳥在他面前賣弄,那是班門弄斧!
果然——
幾十步的距離一晃而至,楊勇唰的一下搶先出拳,斗大的拳頭帶著獵獵勁風,向著楊紀腦袋轟了過去。
“小子,看招!”
楊勇大聲喝道,他的眼睛瞇著,閃現著一絲殘忍。誰也沒有註意到,就在出招的剎那,他的右腿猛的一抬,對著楊紀的檔部就是重重一腿。
撩陰腿!
表面上光明正大的出拳,大聲咋呼,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私底下來一招陰的撩陰腿,憑藉這一手,打架鬥毆,楊勇不知道重創了多少“英雄好漢”!
“楊紀,跟我鬥,你還差得遠!”
楊勇心中得意洋洋,眼前好像已經看到了楊紀哀嚎著倒下去的場面,那個爽快啊……
楊紀並沒有看到楊勇那一腳,事實上,兩人出手的剎那,楊紀就知道自己衝動了。
楊勇再不學無術,實力也要比自己高。
不過楊紀並不後悔,對於這種得寸進尺的混蛋,沒什麼可後悔的。只是楊紀還是低估了楊勇的惡毒程度!
楊紀的眼睛雖然沒有看到,但是楊勇踢出那一腿時,楊紀還是感覺到了。這是身體上的一種微妙的感覺,換作平常,楊紀是絕對發現不了的!
“這個混蛋!”
原本壓下去的怒火,再次升騰起來,並且更加的熾烈。這一刻,就算是拼著自己受傷,楊紀也決不讓楊勇好過。
“砰!”
楊紀腳下向後一踏,身體扭曲,完全是一種面臨危險的本能反應,在電光石火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過了楊勇那一腿。
“哢嚓嚓!”
隨即楊紀腰身向後一彎,就像一張彎曲的弓一樣,避過了楊勇的拳擊,楊紀甚至聽到了自己身體裡面清脆的骨骼聲。
“怎麼可能?”
楊勇雙目暴睜,張大著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楊紀滿臉的怒火,高高舉起的右手,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的劈到了自己臉上!
“嚎!——”
楊勇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鮮血飛灑,整個人轟的一聲,就像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撞中,身軀高高飛起,翻過五六米的距離,重重的的撞到了地上。
“他怎麼可能……可能有這麼大的力……力量!!……”
楊勇大張著嘴巴,這是他意識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
震驚!
始料不及!
在楊勇飛出去的那一刻,兩名護衛震驚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
勇少爺打架沒有一百也有九十,早就是個中的高手。那招撩陰腿突如其來,悄無聲息,摒棄掉卑鄙無恥這一點,就算他們也要稱讚一聲。
那麼近的距離,楊紀是怎麼發現的?又是怎麼躲過的?哪怕是宗族中那些出名的弟子,也不一定做的到吧!
兩名護衛心中湧出無數的問題,有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腦袋裡一片空白,甚至都沒有第一時間去搶救楊勇。
“少爺?”
“勇少爺?”
……
兩名護衛終於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撲到了楊勇身邊,搖晃他的身體,觸摸他的鼻息。然而楊勇沒有反應,兩人更加慌亂,其中一人更是衝著楊紀吼叫起來。
“楊紀,你敢殺了勇少爺?!”
那吼聲幾近竭斯底里。
“放心,他還沒死。不過,你們如果再等一會兒就不一定了。——現在,抱著這個混蛋,趕緊滾吧!”
楊紀臉色冷靜的嚇人。
“混蛋,你下這麼重的手。夫人不會放過你的!”
另一名護衛喝道,心亂如麻,額頭冷汗都流了下來。
楊勇在他們眼皮底下被人打傷,這可是嚴重的失職。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上楊紀,兩人慌慌張張,抬起楊勇就走。
“噓!”
楊紀望著兩名護衛消失的背影,長長的鬆了口氣,沒有人察覺到,他兩隻手在袖子裡不停的發抖。
冷靜只是用來震懾宵小的,剛剛的一剎那,只有楊紀自己才知道有多麼的危險,只要慢上一點點,恐怕倒下的就是他了。
“太危險了,真是太危險了……”
想起剛剛的事情,連楊紀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什麼時候,他可以做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動作了。
如果不是右拳上還在疼痛,他甚至都會懷疑是不是還在夢中。
“什麼時候我有這麼大的力量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紀迎著夜風,微仰著頭,腦袋裡冷靜的尋思。
他此時已經知道自己身上那種怪怪的感覺、從床上跳下的那一躍,以及那種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都不是錯覺。
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只是短時間內他還毫無頭緒。
“這件事一會兒再查查。”
楊紀定了定神,轉頭向老管家走去。
……
“該死,被那小子給耍了!”
黑暗中,兩名護衛走了很遠才反應過來。
“混蛋,剛剛至少也應該給他一頓教訓的。”
一名護衛氣得重重一拳砸在牆壁上。
失職也就罷了,兩人居然被楊紀一頓咋呼,什麼都沒做,抬著楊勇就走。這要傳出去,兩人豈不是要被說成“無能”之輩了。
“那小子,……太機靈了。”
另一個護衛有些恨恨道,“那個時候了,他居然還能算計到我們。”
“要不……,我們現在折回去,給他一頓狠的?”
最開始說話的護衛道,眼中流露出陣陣凶光。
另一名護衛很是認真的考慮了一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這個時候回去出是出氣了,但是耽誤了勇少爺的治療那就是罪上加罪。到時誰還敢用我們?”
“難道就這麼算了?”
最開始說話的護衛道,深深的不甘。
“嘿嘿,那也不一定。”
另外一名護衛眼珠子轉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裡嘿嘿冷笑,“那小子肯定是要教訓一頓的,但未必就需要我們出手。”
“你什麼意思?”
最開始說話的護衛一臉疑惑。
“嘿嘿,同宗之間嚴禁私下鬥毆殘害,宗族裡這麼大的規矩,你居然忘了?這小子得罪了大夫人,你說大夫人知道他落下這麼大的把柄會不會出手?”
“啊!!”
另一名護衛低呼一聲,恍然大悟,隨即低低陰笑起來,“還是你聰明,沒錯。這件事情還真是用不到我們來出手,嘿嘿嘿。”
“嘿嘿嘿,先讓他高興高興,得罪了大夫人,又犯了宗規,到時候有他受的!!”
最開始說話的護衛嘿嘿冷笑起來,彷彿已經看到了一場更精彩的好戲。
黑暗中,兩人不再說話,抬著楊勇,腳下一高一低,快步疾走,一會兒就消失無蹤。
…………
柴房裡一盞燈亮著。
楊紀扶著老管家進了屋,又替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不幸中的萬幸是,老管家的傷勢並不重,都是一些皮肉傷。
“梁伯,你怎麼會遇到他們?”
等一切處理完,楊紀開口道。
“這件事情也是說來話長。”
老管家嘆息一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楊紀神思不屬的回來後,一句話沒說,倒頭就睡,連飯都沒有吃一口。老管家心中擔心,又怕楊紀晚上肚子餓,所以隔一會就來看他醒了沒有,好給他做點吃的。沒想到,就這麼遇到了剛剛回來的楊勇他們。
“哎,勇少爺他們其實找過我好幾次,可是我都沒有答應。這次你打傷了勇少爺,以他的性格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少爺,你以後可千萬要小心啊。”
老管家又是擔心又是自責。
要不是他,楊紀也不會惹下這樣的禍了。楊紀在族中的處境本來就是舉步維艱,如今和楊勇徹底決裂,以後處境就更難了。
“梁伯,你不要想太多。要不是因為我,楊勇他們也不會為難你了。至於楊勇,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我會好好處理的。”
楊紀道。
“哎。”
老管家深深一嘆,“也只能如此了。”
“梁伯。”
燈光下,楊紀猶豫良久,終於鼓起勇氣:
“對不起,你給的我五枚銅錢,結果我不但沒有賺到錢,連那五枚銅子都沒有了。”
這件事情他從傍晚壓到現在,一直深深自責。
梁伯是出於信任,才從所剩不多的奉銀中分給了他五枚銅子,結果錢沒賺到,反而辦砸了。
這對兩人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十五枚銅板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再過個幾天,如果還賺不到錢的話,兩個人恐怕就要斷糧了。
在這樣寒冷的冬天,如果沒有足夠的炭火、糧食、棉絮和冬衣,基本上必死無疑。而這些統統都要錢買。
“呵呵,這件事情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老管家笑了笑,渾不在意。
“錢的事情就讓我來操心吧。少爺,我已經活了七十多了,多活或者少活幾年都沒有多大關係。但是少爺你不同啊,你還年輕,無論如何,少爺你都要活下去啊。”
楊紀鼻子一酸,看著燈光中老人的輪廓,還有那滿頭灰白的頭髮,突然有種流淚的衝動。
多少年了,梁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習慣於了他的照顧,以至於楊紀忘了,他其實已經很老了。
“梁伯,我不許你說這種話,無論如何,我們都一定會熬過去的。相信我!”
楊紀抓著老人的手,正色道。
老管家笑了笑,嗯了一聲,一臉的欣慰。
送老管家離開後,楊紀狠狠握緊了拳頭,“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就不信人還能被錢難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七章 危機來臨
夜色深沉,楊紀仔細的檢查了好幾遍門窗,確定外面沒有人後,才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楊紀需要好好檢查自己的身體。
“呼吸有力,心肺正常,手腳如一,沒有感覺到什麼不舒服。”
楊紀活動了一番手腳,一切正常。
“體力大增,至少是原來的兩倍。呼吸間隔的時間也大大延長,身體好像長高了一點……”
楊紀又在燈光下趟了一趟拳。沒有什麼招法,純粹的是測試體力。
“從測試的結果來,至少是……呼吸六段!”
楊紀停了下來,怔在那裡,聽到胸膛裡的心臟怦怦的跳動,越來越快。
其實和楊勇交手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感覺了。但是真正印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中激動,心跳加快。
楊紀默默的閉上了眼睛,雖然眼前什麼都看不到,但在楊紀的感覺中,眼前就好像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冰山”,而他現在看到的只是它的“一角”。
片刻之後,楊紀繼續檢查身體。
解開衣服,楊紀終於知道自己之前的感覺是什麼了。
“我的皮膚……”
楊紀低下頭,震驚的看著身上。
在他身上,到處都是皴裂的皮膚,一塊塊像老樹的樹皮。楊紀的感覺沒有錯,他之前撕下的,就是身上脫下的一塊皮膚。
在這些舊皮、老皮下面,有片片光滑、白膩透出,那是楊紀新生的皮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紀錯愕在那裡,他甚至發現自己手上長年握筆那裡生出來的繭子,都一一脫落的。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十指不沾陽蔥水的細皮嫩肉的貴少爺。
脫胎換骨!
楊紀聽說過這種東西,傳說中吞服過某些珍貴的天材地寶會擁有這種效果,在短時間內根本性的提升一個人的根骨,讓他完成在幾年後才會發生的變化。
可是自己並沒有吞食過這種東西啊?
楊紀迅速的把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但是毫無所獲。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變化,楊紀心中清楚,一定是有什麼自己忽略了的東西。
“難道……是楊二牛?!”
突然,楊紀眼皮一跳,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他記得走之前,曾經從楊二牛的攤子上挑了一件石頭。
按照楊二牛所說,那是一顆什麼天上墜下的“流星”,被他拿在街上賣,而且還要價一兩銀子,因此還被毒打了一頓。
楊紀本來也是不相信的,但是想來想去,除了楊二牛的那個什麼“流星”,其他再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楊紀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心中一動,急忙探手入懷,然而這一摸卻摸了個空,懷裡面空蕩蕩的,那顆石頭消失的無影無蹤,只餘下一些破碎的石渣。
楊紀甚至還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灼熱的熱量。
“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紀目瞪口呆。
楊紀思考了很久,終於慢慢冷靜下來。
不管發生了什麼,有些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顆石頭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石渣上殘留的灼熱,絕對不是他的體溫能夠造成的。
毫無疑問,關鍵就出在從楊二牛那裡得到的那顆“石頭”上面。或者現在,可以按照楊二牛的說話,叫“星星鐵”了。
“怪不得以楊二牛的性格會那麼反常,原來他根本不是賣石頭,一兩銀子的價錢賣的是墜下來的星星鐵,這絕對說貴,……可笑我們這些人還以為他在撒謊,原來他才是最清醒的那個人。我們這些人根本有眼不識金鑲玉!”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楊紀也不由臉上一陣發燙。
他其實和那些地痞流氓一樣,也以為楊二牛手上的就是一顆普通的石頭。想起楊二牛當時對他的信任,心中也不由一陣慚愧。
“這件事情還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改天還得找楊二牛去問問。”
楊紀心中暗暗道。
探明了身上異狀的原因,楊紀又再次檢查了一遍。但是除了普通的力量大增,根骨提升之外,楊紀再沒有其他發現,只是在額頭正中的位置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但並不真切。
看看天亮還早,楊紀準備上床再睡一覺。
“不好!”
突然,楊紀心中一震,想起一件事來:
“今天光想著對付楊勇,忘了族裡嚴禁私鬥。楊勇一旦散播出去,大夫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一想,楊紀臉色蒼白,冷汗都嚇出來了。這幾年,他一直謹慎細微,就是為了避免被大夫人抓住把柄,沒想到這次卻犯下這樣的“大錯”。
“罷了,罷了……,事情已經做下,後悔也已經遲了。而且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梁伯都被欺負到這種地步了,我都忍了,還算什麼男人。大不了明天見大夫人的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是了。”
楊紀心中一橫,索性閉眼睡了過去。
…………
“楊紀,你的事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大清早,兩名鷹視狼顧、威武挺拔的宗族護衛就闖了進來,響亮的聲音彷彿洪鐘巨呂一般,震得房子都籟籟顫抖。
他們的太陽穴都高高隆起,皮膚下透出陣陣血光,鋒利的眼神如刀似劍,無一不顯示出強大的武道境修為。
“是戒律堂的護衛!”
楊紀一眼就認了出來。
“稍等,我穿上衣服。”
楊紀斯條慢理,毫不慌張的穿著衣服,腦袋裡卻把昨天晚上的對策仔細的在腦袋裡又過了一遍。
“帶路吧。”
片刻後,楊紀從容道。
兩名宗族護衛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驚訝,但沒有多說,轉身就走。
……
外面寒霜陣陣,風吹著比昨天更冷。
穿過幾座牌坊,在時隔八年後,楊紀終於再次進入了宗族的腹地。一路上,一道道目光狠狠的看著楊紀。
“死定了!”
“這回栽到大夫人手裡了!”
“欺壓同族,有得他受。”
“楊勇也敢打,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我就是奇怪,這小子以前看著挺聰明的啊,這回怎麼這麼'有種'了?明知道族裡面禁止私鬥,居然還敢犯禁。”
“不是吧,他也能打傷楊勇?”
“誰知道呢,楊勇那小子也是不學無術,陰溝裡翻船也沒什麼大驚小怪。倒是大夫人,聽說帶了刑律的高手……”
“不是吧,刑律高手,那小子不是有的苦吃!”
“就等著看戲吧。”
……
眾人指指點點,很是幸災樂禍。雖然是同一宗族,但楊紀和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圈子,連交集都談不上,更談不上感情。
楊紀聽著這些議論,額頭青筋隱現,但還是強行壓了下來。
“這個宗族是再也待不下去。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離開這裡。”
楊紀心中恨恨道。
楊氏宗族的西邊,一座高宅危簷高聳,大門緊閉,上面一塊大匾寫著“戒律堂”,顯出森森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
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兩排壯得像鐵塔的護衛,一個個漠無表情,顯出森嚴的味道。
在大堂的最上面,擺了四張高椅,一名神色凌厲的中年婦人端坐在上面,一動不動,後面一名中年管家立在身後。
中年婦人她金翅插頭,面容白皙,手上捧著一杯茶,雙目半閉半闔,給人一種喜怒無常,高深莫測的味道。
在她的旁邊,三名德高望眾的族老緊靠著,氣勢矮了一截。
“大夫人!”
楊紀望著高堂上的中年婦人,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恨意,不過很快就隱去了。腳下一跨,直接走進了戒律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踏進戒律堂的一剎,楊紀耳中隱隱聽到一陣低低的啜泣聲,但仔細聽卻又沒了。
“這個女人想做什麼?為什麼會有三名族老?”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道念頭,這樣的陣仗絕對是超規格待遇。
“楊紀見過幾位族老。”
楊紀躬身行了一禮,完全沒有理會一旁的“大夫人”。
“呵呵,好……”
三名族老笑呵呵的瞇著眼睛,抬了抬手,就要示意他起來。然而話還沒出口,耳邊就聽到了一陣陰冷的高聲厲斥:
“畜生,還不跪下!”
這一聲喝斥突如其來,連三名族老都嚇了一跳。
高堂上,“大夫人”的眼睛本來是半開半闔,但這個時候卻完全睜開來。白淨的臉皮上佈滿寒霜,凌厲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彷彿要把楊紀戳個對穿一樣。
“哼!來了。”
楊紀心中冷哼一聲,知道“大夫人”這就是要開始發難的節奏了。
“楊紀生來只知道天地父母,祖宗法度,除此之外,從不下跪。不知道大夫人要我跪誰?”
楊紀雙目怒睜,針鋒相對,毫不畏懼。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到現在還不認錯嗎?”
“大夫人”森冷道,目光彷彿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楊紀何錯之有?”
楊紀洪聲道。
“哼,好!”大夫人怒極反笑,抬起眼皮,“你毆打楊勇,殘害同族,證據確鑿,居然到現在還要狡辨。——來人,給我掌嘴!”
“是!”
兩名護衛神色冷峻,聞言大步而來。
“誰敢!”
楊紀也怒了,高聲道:“你說我毆打楊勇,殘害同族,那好,只要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自願接受宗律處罰!”
他的目光一轉,望向三名族老,只等他們發話。
戒律堂的護衛不會聽他的話,他之前對三名族長恭恭敬敬,可不是毫無原因。
“這個……,你們先退下吧。楊紀你想問什麼?”
三名族長被楊紀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終於揮了揮手,喝退了幾名護衛。
“你說我毆打同族,——有誰作證?”
楊紀眼神凜凜,望向堂上。
“這件事情有楊勇的兩名護衛作證,你還要抵賴嗎。”
大夫人居高臨下,冷冷道。
“還有人呢?”
楊紀道。
“那倒沒有。”
幾名族老代為回答道。
“哼!那兩名護衛本來就是楊勇身邊的人,他們兩個人的話,何足為信?大夫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懂?”
楊紀語帶譏諷道。
昨天的時候,他看得分明,天色已暗,周圍除了他、梁伯、楊勇還有那兩個護衛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這才敢這麼置信。
“小畜生,族裡已經叫過郎中去看過楊勇了,他受傷不輕,至今不能起床。這總是不會錯的,楊紀,你是想說楊勇身上的傷,難不成是他自己弄傷自己的嗎?”
大夫人臉上陰沉沉道,透著一股寒意。
“楊勇是不是自己弄傷自己的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楊勇是在哪裡受的傷?”
楊紀道。
“按照楊勇所說,應該就在你的住處外面。”
一名族老道。
和這個相關的事情已經公開,倒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大夫人,我只想問一句,——我和楊勇素無交往,他三更半夜,跑到我那裡去做什麼!”
楊紀厲聲質問道。
“這——”
幾名族老啞然,互相看了幾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八章 憤怒
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就這麼突然出現了轉折!
哪怕幾名族老也不得不承認,楊紀的話扣中了這件事情中的死穴,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楊勇平素的行徑,大家都是知道的。
這件事情誰對誰錯,他們早在到這里之前就有了分曉。真正讓他們吃驚的是楊紀。
楊紀平常的時候看起來唯唯懦懦,逆來順受,而這一次居然懂得反戈一擊,而思維縝密,有理有據,這絕不是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尋常能表現出來的。
在某種程度上,只怕是大半個楊氏宗族的弟子都不敢在他們面前,這樣當面質問如今權勢極重的“大夫人”。
這一剎,就連“大夫人”也微微失神。
楊紀卻不放過這個機會,打鐵趁熱,厲聲斥道,“大夫人你不去查楊勇,卻跑來對付我,假公濟私,以權謀私要不要太過份!”
這話一出,滿堂色變。
“放肆!”
大夫人霍然變色,滿面寒霜:“你這是在指責我嗎?”
戒律堂內劍撥弩張,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四名距離楊紀最近的護衛更是全身緊崩,只待大夫人一聲令下,立即出手教訓楊紀。
“哼!”
楊紀盯著堂上的“大夫人”,神色夷然無懼,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楊勇是什麼修為,我是什麼修為?什麼時候呼吸三段的弟子已經可以反過來毆打呼吸六段的了?——大夫人,你真當大家都是瞎子嗎?”
楊紀冷笑道。
哪怕大夫人再好的涵養,這一會兒也不禁神色鐵青,看著楊紀恨不得生吞了他!
楊紀卻絲毫不怕,他進來的時候,早就調整過了呼吸,依然是呼吸三段。
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連身為當事人的楊紀自己都是糊里糊塗,一知半解,更別說是楊勇,以及大夫人和幾位族老了。
……
“這——”
三名族老互相看了看,猶豫起來。
楊紀如果一味的否認,或者撇清和這件事情的關係,不管說的再怎麼舌燦蓮花,三人都會毫不猶豫的按照宗規,對他施以重刑。但是楊紀偏偏擺出了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實依據。
涉及到武學的問題,三人哪怕再怎麼偏幫大夫人和楊勇,也沒有辦法昧著良心睜眼說瞎話。
楊紀修為不高,再怎麼樣都無法打敗楊勇,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強就是強,弱就是弱,這是武者根深蒂固的認識,是沒有辦法耍花招的!
硬要說楊勇被楊紀毆打,強的被弱的打敗,這種指鹿為馬,指黑為白的事情,首先就過不了他們自己這關。
武者對於武道法則的信奉,可是比“大夫人”的地位還要崇高的多。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又或者說,是大夫人串通楊勇做的……,只是,這也太不高明了吧。”
三名族老突然有種頭疼的感覺。
楊勇身上的傷是實實在在的,半點做不得假。要說是他自己打傷自己,施的苦肉計,三人都不太相信。
楊勇這孩子,平素挺好面子,而且半點虧都不肯吃。就算是要陷害楊紀,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
可要說是大夫人吧……,八年多都忍了,為什麼突然會在這個時候。而且還是這麼不高明的手段。
難道真是楊紀打傷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
三人突然有種傷腦筋的感覺,不由的齊齊看向了身側的“大夫人”。
堂上,大夫人面若寒霜,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就要發作,然而下一刻,大夫人眼簾一垂,突然怒氣全消,沉默下來。
“這個女人……”
楊紀心中一沉,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這個反應……太反常了。
果然,大夫人收回眼神,抹了抹水面的茶沫,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幾位族老,你們是宗中的長輩,德高望重。楊紀的事情該怎麼處置,自然是由幾位族長決斷。劉氏到此,只是旁聽罷了。”
大夫人說完這句,就垂眉閉目,不再理會。
就像是得到某種信號一樣,幾名族長呵呵一笑,轉過頭來,望向了堂下的楊紀。
“楊紀,其實這次叫你過來,倒也並不完全是為了楊勇的事情,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對於楊紀觸犯族規的事,幾人突然默契的提都不提,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知幾位長輩有何賜教。”
楊紀心中微沉,暗道,“這次的事情,恐怕是難以善了了。”
“楊紀,你也是我們楊氏宗族的弟子,以前見你的時候,還只那麼一點,想不到,一轉眼就長這麼高了。想想,時間還過得真是快啊,你今年應該也有十五歲了吧?”
三名族老一臉唏噓感慨的樣子。
“**老,楊紀今年十五有餘,等到了明年六月,就該十六歲了。”
楊紀一邊回答,一邊腦袋裡暗暗尋思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十六歲,真是快啊……。”
接著便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幾名族老不開口,楊紀也不接,只裡眼珠子轉動,飛快的思考。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咳咳……,楊紀,你也是我們楊氏宗族的弟子,這麼整天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是個辦法。這次楊勇的事情,按照規矩戒律堂本來是應該對你處以重刑的。不過,戒律堂也沒有那麼糊塗,這件事情不可能偏聽偏信,只聽楊勇的一面之詞。”
一名族老乾咳一聲,接著道:
“……不過楊勇受傷,現在還躺在床上,你們不顧宗族的規矩私下相鬥,這總是不會錯的,也沒有冤枉你。”
“不過祖宗有祖宗的規矩,有些事情,哪怕我們是戒律堂的族老也沒辦法徇私情,唉……”
其他幾名長老嘆息著附和。
楊紀沒有說話,心卻一路墜了下去。從三名族老的一唱一和中,他隱隱猜到了什麼,只是他不相信。
耳中只聽三名族長絮絮叨叨道:
“……按照我們楊氏一族的規矩,如果本族弟子品行敗壞,同時在十六歲前都還沒有達到武道一重的話,那麼就要從楊氏一族剝離族籍,搬離出去……,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誰也更改不了。”
“楊紀,族裡面已經想好了,等你十六歲之後,就會給你在外面準備了一畝良田,從此以後……”
“轟!”
楊紀腦海裡轟隆一聲響過萬道雷,後面說什麼就再也沒有聽進去了。
“十六歲……一畝良田……”
楊紀腦海中天旋地轉,他終於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了。
哈哈哈,這就是我的宗族,……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楊紀心中怒聲大笑。儘管他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但直到三名族長說出口,他才算是真正徹底死心。
“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啊!”
楊紀低垂著頭,狠狠的攥緊了拳頭,徹底的死心之後,那種心中的憤怒反而像野火一樣不可抑制的燃燒起來。
剝離族籍?
楊紀根本不在乎,但是他知道,這些人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個。
他們想要剝奪他的一切,然而再把他赤裸裸的踢出去!
這一剎那,過去的一幕幕往事如同閃電般掠過腦海,突然之間,楊紀就醒悟了。
“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嗎?……”
楊紀心中冷笑。
他一直以為“大夫人”對他多方刁難,派人斷絕他的練功資源,指使人對付他、打壓他、排擠他,甚至削減他的奉銀,都是一場簡單的洩怒,是因為去世母親的原因而遷怒於他。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為了在他十六歲那年,以祖宗規矩的名義,將他驅趕出去。
“好沉的心機啊!”
楊紀猛的抬起頭來,狠狠的看著堂上的大夫人。
這一剎那,他有種怒髮衝冠,猛烈爆發出來的衝動,想要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衝上前去,把這個面目可憎的女人狠狠的打倒,呼吸不知不覺變得粗重,然而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以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大夫人坐在堂上,靜靜的喝茶。
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有那一雙目光掠過楊紀顫抖的身體時,迸發出一抹抹冷酷無情的光芒。
三位族老雖然有些不忍,但並沒有出聲。
做出來決定不可更改,這是大家之前已經商量好的。他們幾乎可以預料到一場即將到來的“竭斯底里”和大爆發。
眼前這位年輕的宗族弟子似乎已經就要忍不住了。
楊紀並沒有發怒,相反,他在苦苦壓制。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如果冒然出手,只能是自取其辱。——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些宗族護衛就不是我能對付得了的。”
楊紀吸著氣,他雖然心中有深深的不甘,即便知道現在根本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今天這一幕是早就準備好的,這些人籌謀許久,根本就沒有給我反抗的機會。這一切。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反抗還是不反抗,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只要我敢動手,以下犯上,他們就能給我安個更大的罪名,反而如了他們的意。——為了自己,我必須要忍住。”
楊紀暗暗“勸服”自己。
一連數次深呼吸,楊紀感覺差不多能控制自己了,這才開口了。
“既然幾位族老都已經決定了,楊紀也無話可說。一切就尊重幾位族長的意思就是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楊紀就告辭了。”。
楊紀深深的低下頭,他害怕壓抑不住眼中的怒火。
大堂上,一片寂靜。
沒有人預料,楊紀居然能夠冷靜下來,說出這樣一翻話。
一直不動聲色的“大夫人”瞬間變了臉色,而幾位族老則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剛剛的反應,楊紀分明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了。這種情況下,他不管是大吵大鬧還是衝上來動手,他們絲毫都不會覺得奇怪。
這才是年輕人血氣方剛應有的表現。但是楊紀居然能夠忍下來!
這種表現就算是他們也感覺到了震驚
“咳,也好,……你先回去吧,準備準備,這段時間族裡會盡量給你物色一畝好點的良田。”
一名族老乾咳幾聲,揮了揮手道。
三人向來自視身份,但這次為了侵占一個小輩的東西,不顧體面做出這種事,心中也不由羞臊得慌。
楊紀要是再待在這裡,三人怕自己會忍不住無地自容。
楊紀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等一下!”
就在楊紀轉身的剎那,大堂上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啪!
楊紀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就聽到一陣撕裂的聲音,然後一條鞭子不偏不倚,結結巴巴的抽到了自己的背上。
只聽嗤啦一聲,楊紀身上的布衣直接被撕碎,那掛滿倒剌的鞭子在楊紀後背撕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這才倒捲而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第九章 獵射
“現在,這件事情才算是解決了!”
大夫人坐在高堂,目光冷冰冰的就像一條毒蛇,“記住這一鞭,這是對你以下犯上,不敬長輩的教訓!”
“哈哈哈!好!好!”
楊紀怒笑,望了一眼不遠處,一名武道境的護衛正在斯條慢理的捲起帶血的鞭子:
“大夫人,多謝厚賜,這一鞭,楊紀記住了!”
楊紀看都沒看背後血淋淋的傷口,就這麼任由鮮血從後背淌下。
“總有一天,我會還回來的。”
楊紀心中恨恨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
戒律堂中陰森森的寂靜。
在楊紀離開之後,大夫人雙手一撐,也站了起來。
她的臉上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透著一股森然。
“既想顧全體面,又想吃得多,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既然不想加入進來,當初的'益壽丹'就不要拿!”
大夫人冷冰冰的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只留下身後三名臉色鐵青的族老。
掀起一道捲簾,進入到戒律堂的後面,“大夫人”在經過一名跪下的少女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個少女大約十六七歲左右,長得清麗脫俗,她此時半跪在地上,一隻手拿著筷子,一手裡端著一隻大碗,裡面是色香味俱全的辣椒炒肉,邊吃邊流淚。
她此時已經吃得很漲了,肚子微微鼓起,然而依舊在吃,眼中的淚水止也止不住。
“這次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好好做好你份內的事情,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讓你吃掉從小養大的貓那麼簡單了。——我可不是總會這麼大發善心!”
“大夫人”說罷邁步就走。
“哇!”
等到大夫人走後,少女終於哇的一聲大哭出聲,一邊哭,一邊不停的嘔吐。
這只從小陪伴她長大,視若親人的**物,如今就只剩下那一地的殘渣。看著碎沫一口口的從自己肚裡吐出,少女整個人都要崩潰
“夫人,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少女大聲嚎哭著,聲嘶力竭。
…………
從戒律堂出來,楊紀心裡亂糟糟,天空雖然不是很明亮,但此時卻覺得無比的剌眼。
“十六歲,十六歲……,想要達到武道境談何容易啊!只怕是族中那些傑出子弟,天天有族裡供應的練功資源,都不敢說一定就能突破到武道境,更何況我還只有呼吸六段。”
楊紀心中沉甸甸,只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不過,無論怎麼樣,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或許有一天,我會離開宗族,但也絕不是以這種方式!”
楊紀握著拳頭,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在要十六歲之前突破到武道境。
半年多的時間,何其短促!
楊紀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那奇異的“星星鐵”改變了他的根骨,讓他重新和其他宗族弟子站到了同一起跑線。
這是他唯一的一線希望。
離開戒律堂,楊紀在人群中看到了老管家。老人一看到楊紀背上那道血淋淋的鞭痕,立即忍不住流淚。
老管家心中自覺愧對逝去的老爺和夫人,傷心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梁伯,沒事的。只不過一道小小的傷疤而已。這就當是一個教訓,總有一天,我會還回來的。”
楊紀安慰了老管家,沒有理會那些冷嘲熱諷的眼光,回到了住處。
鞭子是特製的,上面帶著倒剌,撕去的皮膚短時間內根本好不了。楊紀簡單的上了一些藥,但是疼痛卻是一點都沒減少。
這就是大夫人的狠毒之處!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寫對聯,沒想到卻應驗在我身上。時間不多,我必須想辦法盡快籌集到過冬的錢。”
楊紀自嘲的笑笑,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傷勢對自己的行動沒有太大的影響,咬咬牙,便背著行囊離開了。
寫對聯雖然辛苦,但卻是他現在唯一的能做的事。楊紀準備像昨天一樣,再賣幾副對聯出去。
然而當楊紀像昨天一樣,走入那幾家店舖時,意外發生了。
“對不起,年輕人,我們貨已經夠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店現在不需要對聯了。”
“……你再去別處看看吧。”
……
回答基本都是這樣,一連走入十多家,楊紀硬是連一副對聯都沒有賣出去。好像一夕之間,所有店鋪都開始將楊紀拒之門外,而且態度都很冷淡。甚至於,有些店鋪楊紀才剛剛出現在大門口,對方就連忙擺手說不要了。
“掌櫃,你直說了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紀終於忍不住大聲道。
“呵呵,年輕人,我也不瞞你。你是楊氏宗族的弟子吧。昨天,你們大夫人已經派人來過。說是禁止我們任何人購買你的對聯,我們也沒辦法啊。”
最後說實話的還是一家糧油店的掌櫃,一臉的無奈。
“什麼?大夫人!”
楊紀霍然變色。
雖然早就感覺到有人在針對他,但只以為是競爭者,沒想到居然是大夫人,她的手居然伸得這麼長。
他昨天才賣的對聯,這個女人今天就號令整個市集的店鋪,禁止賣他的東西。
“這個女人誠心是要斷絕我的所有生路!”
楊紀心中急怒交加。
“賣對聯”是他想出來的,可以在短時間內賺到足夠奉銀的辦法。大夫人卡死了他這條路,等於就掐住了他的命脈。
如果不賣對聯,又憑什麼熬過這個剌骨的寒冬?
“天無絕人之路,我就不相信,一個大活人還能被幾個銅錢難死!”
楊紀心中憤憤,但也激發出了心中的傲氣和骨子裡的不妥協。
楊紀轉過就走,剛剛跨過門檻,突然之間目光掠過糧油店前的一樣東西,心中一動,停了下來。
“掌櫃,那是什麼東西?”
楊紀指著糧油店前的一張雪白的狐皮道。
糧油店裡輕易不賣別的東西,除了楊紀的書畫對聯,就屬這張狐皮最特殊了。
“哦,你說這個啊!”
掌櫃的笑了笑,“這是山中獵戶打的狐皮。冬天快到了,這些畜牲都開始換皮毛。不管狐狸還是兔子,都是雪白雪白的,城裡的小姐少爺們都非常喜歡,賣得相當好。如果你也能打到的話,我也照樣收,……當然不能讓你們大夫人知道。”
掌櫃說著話,卻是玩笑居多。文質彬彬,拿筆寫對聯的楊紀,怎麼都難以跟那些山中獵戶扯在一起。
然而楊紀卻不這麼想,聽到掌櫃的話,他心中突然活絡起來。
“打獵……”
楊紀腦海中瞬間轉過許許多多的念頭,他的眼神明亮,隱約想到什麼。
打獵是很需要力量的,不管是開弓還是放箭都是一樣,尋常人射了幾箭就要手臂筋脈發麻,全身無力,得休息很久才能再射。
但是楊紀不同,達到呼吸六段之後,力量和體力大增,遠超普通人。別人或許拉不開弓,但是楊紀一定行。
“糧油店尋常不賣其他東西,除非有暴利可圖。我賣一副對聯才賺一個銅板,而一張狐皮恐怕在我的七八倍、甚至十倍以上。而且,我雖然達到了呼吸六段,但筋絡還是鬆垮垮的,練弓射箭可以鍛煉全身的筋皮,為將來練習武技做準備。”
楊紀的目光越來越明亮,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在街上賣對聯湊集八文錢後,楊紀就進了一家弓店。選了一把大牛筋駁合的“鐵木弓”。這種弓韌性極大,射程也極遠,不是尋常人可以拉的。
楊紀準備用它來駁合全身的筋皮,在射獵的過程中,增強自己的實力。
臨走的時候,又花兩個銅子買了二十多根箭支,楊紀這才離開了弓店。
“駕!”
走到大街的時候,突然一聲響雷般的吆喝,狂風撲面,一匹烈馬四蹄飛揚,上面一名年輕人意氣分發,全副獵裝,後面帶著一條壯碩的獵狗從楊紀身前疾馳而過。
“是冬獵的弟子!”
楊紀眼睛微瞇,認了出來。
每到冬天的這個時候,平川縣大大小小的宗族都會開始進入各自的專屬狩獵場,競技狩獵。
楊紀雖然是楊氏宗族的弟子,但卻從來沒有資格進去那裡。
“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進去的。”
楊紀攥了攥緊頭,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的莽莽深山走去,在大宗族裡,那叫做“野區”。
……
山上到處都是高大茂密的大樹,密集的樹林即便在冬天也不會全部落盡。
楊紀走在樹下,到處都是枯枝敗葉,堆了厚厚一層,充斥著一股腐朽的味道。
“打獵需要很高的準頭。我以前沒有射過箭,需要先練習一下。”
楊紀雙手崩開,將鐵木大弓拉了個滿月,用心的揣摩著射箭的技巧。
眼睛瞄了一下,楊紀對準了前方一顆大樹。
“嗡!”
弓弦震動嗡鳴的聲音,一隻長箭嗖的一下射出去,從相距三步多遠的另一顆大樹杈上飛過,消失無蹤。
“準頭太差,還需要多加練習。”
楊紀搖搖頭,走過去揀起那支射偏的箭支。
他身上的箭支不多,每一支都是花錢買的,必須物盡其用。
“嗖!”
又是一箭射出去,這回準頭好了點,不過依然差得很多。
一箭又一箭,楊紀不斷反復的把箭支射出去。這些箭耗力極大,每一次都會累得胳膊發酸,普通人或許早就厭倦,至少也會有些煩躁,但楊紀卻沒有,他的目光平靜,手腕始終的穩定如一。
“崩!”
轉眼之間,就是半筒的箭支射了出去,楊紀兩隻手臂發麻,連抬都抬不起了。
“不行,太耗力氣了。我也得消息一下。”
楊紀背靠在一椅兩人合抱的大樹,喘著氣,坐了下來。他的力量已經不錯了,但是這樣頻繁的射箭也受不了。
“還好,還算是初步掌握了弓箭的發力。準頭也好了些。”
楊紀點點頭,在樹下默默的恢復力氣。也就在這個時候,楊紀的耳朵突然抖了抖,聽到風聲中好像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女子**聲。
“這聲音……好像是有人受傷了。”
楊紀吃了一驚,立即站起身來。他一直以為這裡只有自己一個人,此時聽到呼救聲難免吃驚。
“這個方向……是大山深處。”
楊紀看清楚聲音傳來的方向,也微微變了臉色。
大山的深處危險重重,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亂闖的。
“哎,管不了那麼多了,男子漢大丈夫,瞻前顧後算什麼?還是先過去看看。”
楊紀一咬牙,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路上有驚無險,在大山深處,楊紀終於找到了呼救聲的來源。只見草叢裡,一個黃色獵裝少女躺在地上,渾身青黑,只這麼一會兒就暈過去了。
在她不遠處,一條頭呈三角形的毒蛇斬成兩斷,一動不動。
“這是中了蛇毒!”
楊紀吃了一驚,一眼就看到了少女裸露的腳踝,兩顆深深毒蛇牙印。
由腳踝往上,她的整條腿都是黑色的了,而且毒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好強的毒性!”
楊紀眼皮跳了跳,感覺到巨大的危險,如果不趕快施救,這個女子必死無疑。
“必須趕快幫她把毒血吸出來。”
楊紀來不及細想,連忙俯下身來,湊近少女的腳踝,大力的吮吸起來,吸一口吐一口,血水全都是黑的,彷彿墨汁一樣。
一連吮吸了三十多口,楊紀滿頭大汗,看到吐出來的血明顯顏色變淡了,才稍微喘了口氣。
而少女這個時候,臉色也好了幾分,但是依舊昏迷不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章 神秘少女
“吮吸的作用有限,她的毒氣發作太快,我根本吸不出全部的毒血,必須要另外想辦法盡快解救才行。”
楊紀的眉頭深深皺起,暗暗著急。
他不是郎中,對於醫術根本一竅不通,面對蛇毒也有束手無策的感覺。
電光石火間,楊紀腦海裡掠過許許多多的想法,所有學過的東西一一從腦海掠過,突然之間:
“有了!”
楊紀心中一喜,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我記得以前在書上讀過,萬事萬物生生相剋,又說毒蛇出沒,七步之內必有解藥。找找看,說不定就有解藥。”
七步的距離並不是很大,楊紀搜索了一圈,然而結果卻出乎意料。
“沒有,沒有!……這裡全都是普通的雜草!”
楊紀心中沉了下來。
周圍生長的雜草千篇一律,都是成叢成叢的生長,一株株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
楊紀就算對醫藥再一竅不通,也知道治藥毒蛇的解藥不可能是這種普通的野草。
“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疏漏了什麼?又或者那本書上說的其實並不是真的?”
楊紀皺起了眉頭:
“想一想,快一想。毒蛇,毒蛇……,唉!蛇洞啊,我怎麼忘了毒蛇出沒,並不一定就在地面,還有可能是在地下啊!”
楊紀一拍腦袋,暗罵自己笨,趕緊搜尋起來。
果然,就在腳下不遠的位置,發現了一個隱蔽的蛇洞。蛇洞裡光溜溜的,只在洞口的位置,長了一些幾寸高的紫葉小草,一片片舒展,就像六辨花形,看起來極為奇異。
很難以相信,毒蛇進進出出,居然沒有碰壞這些紫葉小草。
“也不是知道是不是這種毒蛇的解藥……,不過現在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
楊紀微一沉吟,立即捋了一小撮紫葉小草,放到嘴裡嚼碎了,和著汁液,敷到了少女的大腿上。
保險起見,楊紀還弄了些紫葉小草,鑿成汁液,送入了少女的嘴裡,雙管齊下,以防萬一。
“能不能救活,就看運氣了。”
楊紀鬆了口氣,不管結果怎麼樣,他都已經盡心盡力了。
還好,做完這些後,似乎是真的找對了“解藥”,少女的臉上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身上的黑氣也消退不少,但是依然沒有醒轉。
楊紀心中猜測,可能是藥效全部發揮作用還需要一段時間。趁著這段時間,楊紀這才開始仔細打量這名少女
“也不知道這個女孩是誰,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裡?她難道不知道危險嗎?”
楊紀心中暗暗搖頭。
這少女身上穿著不凡,看布料是極上好的錦鍛,就連一般的大宗族弟子都不一定穿得起,很顯然出身非富極貴,能有這樣的出身,為什麼身邊看不到半個服侍的人?
“真正是讓人奇怪。”
楊紀暗暗詫異,看了一會兒,也瞧不出太多名堂,索性就在旁邊守著。
“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的呻吟聲傳入耳中,楊紀心中一動,循聲望去,只見少女動了一下,但並沒有起來。
楊紀明明看到她的身軀顫動了一下,接著一股淡淡的血光,從她的皮膚下噴射出來。
“武道境高手!”
楊紀嚇了一跳,差點驚呼起來。
這女孩和她差不多,他下意識的以為她只是個普通的富家千金,沒想到她居然有武道境的修為。
血光由淡變濃,很快籠罩黃衣少女體表的黑氣就被徹底的壓了下去,取而代之,一股血氣彌散開來。
下一刻,光影一閃,少女就唰的一下從地上彈起,雙目睜開,一雙英氣勃勃的眼睛立即望向了楊紀。
“是你救了我?”
少女上下打量著楊紀,她的語氣非常肯定,完全沒有一般人見到陌生人的疑慮和羞怯。
“嗯。”
楊紀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呵呵,謝謝。我先袪除殘餘的蛇毒,等一下再跟你說話。”
少女展顏一笑,也不等楊紀的反應,直接探手入懷,掏出幾枚藥丸,吞服下去後,雙腿叉開,然後一動不動。
“轟!”
一股瀑布般的迫人的氣勢猛從黃衣少女身上散發出來,她的體內發出陣陣轟鳴,眨眼之間,一股股凝如實質的血霧從全身毛孔中噴薄而出。
“吼!”
一陣洪荒凶獸般的咆哮聲隱約從少女體內發出,這一刻的少女哪裡還有之前的柔弱,分明就是一頭危險的人形凶獸!
“好厲害!”
楊紀暗驚,連忙向後退去。
這少女身上氣勢極強,她站在那裡運功,方圓十步範圍內的氣流都唰唰作響,好像水浪一樣旋轉,掀起的狂風扯得周圍的草木都籟籟抖動,好像要離地飛起一樣。
在這個範圍內,連楊紀都有些站立不穩,不得避其鋒芒。
片刻之後,似乎運功達到火候,少女猛的睜開眼睛,腳下轟隆一聲向前重重一踏。
“叱!”
一聲嬌叱,少女突然拔下一根髮簪,閃電般剌破食指,一道黑色血箭立即從血霧中激射而出。
轟隆!
遠處一顆大樹被血箭射中,轟隆一聲,發出石破天驚的巨響,整棵大樹枝葉散落,轉眼間推金山倒玉柱的直挺挺倒了下去,激起漫天的塵土和木屑。
“!!!”
這一幕,看得楊紀眼睛都瞪圓了。楊氏宗族那麼多年輕弟子,沒有一個有眼前這個少女這麼可怕的實力。
甚至是宗族內那些實力強大的宗族護衛,也要在這個少女面前遜色一籌!
“這個女孩……怎麼可能有這麼高的修為?”
楊紀暗暗震驚。
楊氏宗族裡面也有不少有天才弟子,但是跟這個少女一比,立即是凡人一樣。她的修為絕對不是普通的武道境那麼簡單,而是已經達到了極高深的境界。
“好了,我的蛇毒祛乾淨了。”
少女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一臉的神清氣爽,隨即轉身大步向楊紀走來,展顏笑道:
“忘了告訴你了,我叫呂凌。”
這一笑,立即把兩人的關係拉近了很多。
楊紀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道,“楊紀。”
這個叫呂凌的女孩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英姿颯爽,自然而然,完全沒有絲毫作偽的感覺,使人自然而然的對她有種親近感。
“對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呂凌突然湊近道,一臉的好奇。
“啊?”
楊紀有些跟不上她的節奏。
“就是這個東西。”
呂凌踢了踢腳下的毒蛇屍體,“當時被它咬了之後,我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原來是這個……”
楊紀沒有隱瞞,就把自己尋找毒蛇解藥的過程簡單的說了一遍。
很普通的一番話,聽得呂凌眼中異彩連連,一連驚訝的樣子。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以前最瞧不起的就是你們這些書呆子。……看來,倒是我錯了。想不到,你連這種毒蛇的解藥都能找到。”
說話的時候,一臉由衷佩服的樣子,彷彿楊紀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
“這種毒蛇很厲害嗎?”
楊紀奇怪道。
這個叫呂凌的少女武道修為極高,一條血線連大樹都能炸倒,按道理不應該會被區區一條毒蛇咬傷。
“厲害?”
呂凌搖頭失笑,“你把它想得太普通了。如果是普通的毒蛇,以我的武道修為怎麼可能壓制不了。——實話告訴你,這叫噬心蛇,劇毒無比。除了武聖,哪怕武道的大宗師,被它咬了一口,也要立即血液流轉不暢。普通武者更是咬一口就死,絕無倖存。”
“以前,有不少武道高手都想尋找這種蛇毒的解藥都沒有成功。想不到,居然被你用幾根蛇洞裡的藥草治好了。”
呂凌說罷讚歎不已。
楊紀的修為落在她眼中不止一提,但是這種心思敏捷,卻讓她敬佩不已。
“原來還有這種曲折。”
楊紀救人的時候根本沒有多想,這個時候聽呂凌提起,才知道那條三角頭,看起來特別猙獰的毒蛇居然還有這種來頭。
“不過,我看你的武道很厲害…”
“怎麼還會被蛇咬”幾個字還沒說出來,楊紀立即就意識到自己有些冒昧了,聲音戛然而止。
不過,呂凌顯然沒有聽清楚,還以為楊紀在誇自己很厲害。
“嘿,我這算什麼厲害。那些武聖血氣純陽,一滴血掉下來金子一樣,十個八個大漢都抬不起來,而且根本不會融化。那才是真正的厲害!”
呂凌道。
“什麼!”
楊紀眼中露出震驚的神色。
一滴血掉下來,落地不融,而且十個八個大漢抬不起來,那得多麼恐怖!
“這些等你以後接觸到了武道自然也就知道了。”
呂凌見怪不怪道,話頭一轉:
“不過,這次的事情也怪我自己。要不是我那個時候正在分心追一條冠王蛇的幼蛇,也不會被噬心蛇咬中了……”
呂凌說著自嘲的笑笑,她說的平常,但聽在楊紀耳中卻又引起了另一翻震動。
“冠王蛇?真有這種東西!”
楊紀心中此起伏彼。
“冠王蛇”他只在一些生僻的圖鑑裡看到過,它是毒蛇之王,萬蛇皇帝,它的額頭有一團明顯的王冠狀的凸起,十分好認。
不過,這種東西極其罕見,按照圖覽所說,那是“百年才得一見”,尋常根本沒有人見得到。
而且蛇性不喜歡人,一向遠離人群出沒的地方,根本不是那麼容易遇到的。
耳中只見呂凌接著道:
“……成年的冠王蛇刀槍不入,力大無窮不說,還能召集數萬、數十萬、甚至百萬數的毒蛇。這樣的陣容,哪怕是武聖也要小心翼翼。而且這種異物和我們人類不一樣,根本不需要修練,就會越來越厲害。我當時正在冬獵,見到這種厲害的寵物哪裡還忍得住,立即一路追趕。”
“冠王蛇速度太快,連我都追不上。不得已,我用特製的箭頭射了它一箭,本來以為就快要抓住它了,沒想到,一時疏忽,被它召集的毒蛇咬了一口。現在,估計早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呂凌把追捕冠王蛇的經歷一一道來,末了,忍不住一臉的痛惜:
“看來我這條冠王蛇真的是有緣無份!”
“想不到傳說都是真的……”
呂凌說的簡單,但聽得楊紀也是一臉神往。可以召集百萬毒蛇,連武聖都要畏懼一下的冠王蛇,那是何等的厲害和威風啊。
“對了,你背上的弓可以借我看一下嗎?”
呂凌突然指著楊紀背上的長弓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一章 贈送功法
“當然可以。”
楊紀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解過弓就遞了過去。
“還不錯,大鐵木做的。雖然算不上良品,但也能湊合著用了。”
呂凌掂了掂弓,熟練的伸手一拉,立即挽了個大滿弓,隨即向著天空放了一箭。
“轟!”
這一箭放出,方圓十步之內大地震動,楊紀衣浪翻飛,差點都差不穩。然後就看到,爆炸的氣浪中,一道驚天血虹直接射上天空,隔了很遠都能看見。
“這一箭,應該足夠他們看到我,找過來了。”
呂凌看著天空,滿意的點點頭。
“原來是聯繫她的手下。”
楊紀了然,他之前就看出呂凌的穿著非富即貴,身邊不應該沒有服侍。現在看來,恐怕是追冠王蛇的過程中和他們失散了。
腦海裡掠過呂凌射那一箭時,熟練的姿勢和勁道,楊紀心中一動,突然起了一個念頭:
“呂凌,你可以教我射箭嗎?”
楊紀射箭,到現在還停留在掌握發勁的基礎上,一切都是自己摸索。而如果有一個明師,那一切就不一樣了,少繞了很多彎路。
“啊!射箭?”
呂凌回過頭來,一臉驚訝道:“你不是會嗎?”
楊紀苦笑,也不隱滿,把自己這還是第一天習箭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
呂凌釋然,微微一笑,爽快道:“沒問題,小事一樁。”
彎弓射箭對於呂凌來說,簡直就是呼吸一樣稀疏平常的事,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追擊的過程中,射中速度快的驚人的“冠王蛇”了。
“射箭其實和武道一樣,都是要'心神合一',只要掌握了這個訣竅,其實非常容易。”
呂凌簡簡單單的拉了一個架子,目視前方,神態異乎尋常的認真。
“拉弓的時候,要手與弓合一、眼與箭合一、心和神合一,達到這三步,就無往而利,射箭沒有射不中的,就像這樣。”
轟!
手腕一鬆,第二支長箭血氣立漲,轟的一下激射而出,掠過極遠的距離,消失在視野盡頭。
“謝謝。”
楊紀正要道謝,話還沒出口,突然之間,就聽到遠處一聲驚天動地的凶獸怒吼,震得山林晃動,只一會兒就悄無聲息。
“你!——”
楊紀一臉駭然。
“嘿嘿嘿,這就是我所說的心神合一。等你達到我這種境界,也一樣能做到。”
呂凌笑道。
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不過楊紀那種佩服的目光,還是讓她非常享受。
“對了。既然你要跟我學練箭,我就索性教你虎豹雷音,射箭的時候配合著使用,不但可以抵擋弓箭損傷脈絡的傷害,而且還能鍛煉你的內臟,在你射箭的時候增加你的實力。”
呂凌道。
“謝謝。”
楊紀大喜。
“謝什麼。這只是小東西,你以後要是能踏入武道境,根本不會在乎這種小東西。現在你先按照我說的方法練箭吧。”
呂凌不在意道。
她說的是大實話,“虎豹雷音”雖然厲害,一般的宗族都沒有,但也只是在呼吸境才有用,根本不涉及到家族的秘密。
呂凌現在已經是武道境的修為,“虎豹雷音”對她根本沒用,說是“小東西”也不為過。
楊紀卻並沒有立即練箭。
“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你。這種東西對你或者沒用,但對於我來說,卻是雪中送炭,極為的貴重。”
楊紀恭恭敬敬的對呂凌行了一禮,正色道。
他正面臨著族內的排擠,如果在十六歲之前達不到武道境,就要被掃地出門。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每一份實力都是極為重要的。
呂凌眼中閃過一絲絲異彩。
她送虎豹雷音完全是一時興致所至,隨意為之。不過楊紀的這種真性情,卻真正引起了她的興趣。
她和楊紀其實才剛剛認識,但楊紀卻先後兩次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嗯。你的謝意我接受了。你先練箭吧。”
呂凌道。
接下來,楊紀就在呂凌的指點下開始練箭。
呂凌開始心中還在笑,但後來就不說話了,漸漸多了一絲凝重。她提點過的人很多,但很少有人像楊紀這樣,不過三言兩語,就能揣摩,把握住其中的要領,在短短時間內,學了個七八分相似。
要知道這可並不是簡單的射箭那麼簡單,呂凌教給他的是將武道和射箭融合的方法。這些東西,許多學了一輩子打獵的老獵人都未必能學得會。
“好高的悟性,可他的修為怎麼這麼……”
呂凌腦海中轉過一個個念頭。她認識的很多,但很少有人像楊紀這樣給她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
一般來說,像楊紀這樣的悟性,修為早就達到武道境了。可她親眼所見,楊紀分明只有呼吸六段的修為。
“天資埋沒……”
呂凌腦袋裡只能想到這麼個描繪的詞。
那一刻,她甚至忍不住要詢問楊紀的身份,不過最後還是忍住了。
“好,不錯。”
呂凌定了定神,接下來又把“虎豹雷音”的鍛煉方法教給了楊紀。
“好了,我也該離開了。”
呂凌站起身:
“你救了我的命,我也沒什麼可報答你的。我看你很喜歡練功,我這裡有一冊呼吸境的《神龍煉髓樁法》。等你達到呼吸七段之後,就可以學習這種樁法,能夠幫助你鍛煉骨骼,提高實力。”
楊紀對於武功的狂熱,呂凌完全感受得出來,特別在教他“虎豹雷音”的時候。呂凌自己也是這種人,一下子就感覺出來。
“我本來想給你一些其他東西,不過,以你現在的實力完全用不上,給了你,反而是害了你。只有適合你的,反而才是最好的。”
呂凌頓了頓,又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一起扔了過去:
“這是我的一枚令牌,以後你若是有需要,可以拿這個來找我。”
楊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
“謝謝。”
楊紀道,雖然意外,但卻並沒有拒絕。
他在族中舉步維艱,習武之途也是困難重重,根本沒有拒絕的資格。
呂凌教給他的東西,不管是“虎豹雷音”還是“神龍煉髓樁法”,雖然都是呼吸境的東西,並不見得有多麼高明,但恰恰卻是楊紀現在最需要的。
正如呂凌自己所說,“適合的才是最好的”!
砰!
呂凌展顏一笑,隨即收拳蹲身,腳下重重一踏,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這才猿猴般縱躍而起,幾個閃爍,飛快的消失在山林深處。
“這是?……神龍煉髓樁法?”
楊紀眼皮一跳,腦海裡卻是呂凌離去之前最後一個“蹲身下踏”的動作。那並不像縱躍離去的動作,倒像是特別做給他看的。
“我也該走了。”
把呂凌臨走前的動作深深印在腦海裡,楊紀隨後轉身離開。
……
“小姐!”
“大小姐!……”
……
遠處,呂凌剛剛現身,便有一道道人影飛攏過來。這些人一個個氣息強大,皮膚底下血光閃現,有幾個人甚至穿著朝廷的製式甲胄!
楊紀如果在這裡,必然會大吃一驚,這些人居然是朝廷的軍人。
“小姐,卑職們真是擔心死了。”
“是啊,要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卑職們可如何對城主交待啊。”
……
一名名護衛在呂凌面前低頭躬身,滿眼的擔憂。
呂凌卻並沒有答話,手臂一伸,望著天空。只見唳的一聲尖叫,雲層上撲下一團巨大的血影,等快衝撞到地面時,突然扇動雙翅,落在了呂凌伸出的手臂上。
這是一隻巨大的蒼鷹,足有小牛犢大小。它的目光隼利,一根根堅硬的鐵翎下透露出陣陣武者才有的血氣光芒。
這叫血鷹,力大無比,可以媲擬武道二三重的高手,是極為厲害的寵物。
“放心,我沒事。”
呂凌撫摸著血鷹,一臉的寵溺,只是在看到血鷹受傷的右翅時有些心疼,那是在追擊冠王蛇時被打傷的:
“另外,你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叫楊紀的嗎?”
“楊紀?是剛剛離開的那個小子嗎?”
深目鷹鼻的護衛頭領眉頭一皺,一臉思忖道:
“聽名字應該是楊氏宗族的,不過,楊氏宗族的弟子有專門的狩獵場,應該不會到這裡來。怎麼,他有問題?難道是和異度空間的邪教信徒有關?要不要我們出手?”
說到後來,立即一臉的警醒,目光望著遠處楊紀離開的方向隱隱流露出殺機。
“好了,就知道殺殺殺!哪來那麼多邪教徒。他要是真有問題,剛剛我不會自己解決嗎?”
呂凌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這件事情她也沒準備隱瞞,直接道:
“剛剛他救了我的命。”
“啊!”
“啊!”
……
一片驚呼的聲音,周圍幾名護衛猛然抬起頭來,臉色都變白了。
雖然這次事情是呂凌一個人強行沖出去的,沒法阻攔,但是做為護衛,讓城主千金遇到這麼大的危險,那就是巨大的失職。
“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呂凌淡淡道,接著把遇到楊紀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這麼說來,倒是應該大大獎勵他一翻了。——單單是'虎豹雷音'和'神龍煉髓樁法'會不會太寒酸了?”
護衛頭領猶豫著問道。
平心而論,他們對於楊紀其實是充滿感激的。中了噬心蛇毒幾乎是必死無疑,如果不是楊紀,他們都不知道回去怎麼向平川城主交待。
“不必了。”
呂凌擺了擺手,斷然道:
“武道境是一道分水嶺。如果他資質有限,呼吸境就是他的上限,那麼'虎豹雷音'和'神龍煉髓樁法'對他就是最好的報答。如果他能突破瓶頸,達到武道境……,到時候憑那枚令牌來找我,我自然會幫他。”
“好了,走吧。”
呂凌揮了揮手,結束了這次談話。
一行人漸行漸遠,消失在深山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二章 毒蛇之王
呂凌離開後,楊紀背著箭,獨自一人在深山中默默練習。
“嗖!”
一箭射出,落在地上。不遠處,一頭受驚的野獾倉皇逃竄,飛快的消失在密林裡。
楊紀緊追了一段,最後不得放棄。
“可惜了,還是差了點。”
楊紀暗暗可惜,走過去,把地上的箭支的拔出來,臉上露出思忖的神色:
“我雖然練箭練了很久,也有一些準頭了,但野獾、兔子這些東西是畢竟活物,要想射中並不容易。”
呂凌雖然教了他射箭的訣竅,但並沒有教他活物射擊,看來得靠他自己的領悟。
“單單瞄準射擊是不行的,還必須得把獵物的活動軌跡納入計算範疇……”
楊紀閃過一個個念頭,暗暗點了點頭,拾起弓,繼續向著草叢深處走去。
“嗖!”
一箭又一箭,楊紀的狩獵並不是很順利,箭支的消耗很快,令楊紀不禁暗暗心疼,每一隻箭都是錢啊。
不過在一次次的失敗中,楊紀也漸漸摸索出感覺,射擊越來越有準頭,有一次甚至和一隻兔子擦身而過,在它身上留下一道血槽。
“我每次都差了幾分,出手的時候,還得瞄準前面一些,標高一點。另外,兔子的行動可以通過它尾巴的擺動和後腿反蹬的方向來判斷。”
楊比按照自己的方法,慢慢總結經驗。
回頭看了一眼箭筒,裡面只剩下三支箭了,楊紀深深吸了口氣,也感覺到有些壓力。
他每一支箭都是盡量的收回再利用,但是即便這樣,還是在不可避免的消耗中剩下了最後三隻箭,如果再射不中獵物,他這次狩獵就是徹底的失敗。
“走,找下一個目標。”
楊紀繼續向前走去。
“呼!”
突然,草叢抖動,距離半個箭程的山坡上,一道白色的影子飛快的閃過,向著山頂跑去。
“嗡!”
楊紀想也不想,完全是條件反射一般,彎弓搭箭,拉了個滿月,迅速的瞄準了遠處的獵物。
“標高一尺,目標左前。”
楊紀腦海中閃電般的計算出了獵物的移動軌跡,就要開弓放箭。然而就在射箭前的一剎那,楊紀突然鬼使神差般的想起呂凌教他的話,手中的箭停了一停。
“手與弓合一,眼與箭合一,心與神合一……”
呂凌的這句話掠過腦海,楊紀突然福至心靈,有種明悟的感覺:
“我用心計算獵物的活動軌跡,豈不就是呂凌所說的'心與神合一'嗎?用眼射箭,總會出現偏差,用心來射箭,又怎麼可能出現偏差呢?……”
遠處,白影已經跑到了坡頂,眼看下一刻就要翻過山頂消失在視野中了,但楊紀心中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崩!
手指一鬆,弓弦震動,一隻長箭銳嘯著破空飛出,扎在山頂。遠處,那道白影立即一動不動。
“射中了!”
楊紀大喜,一種從未有過的喜悅湧上心頭。立即想也不想,幾個箭步衝上山頂,撥開草叢,就看到一隻大肥兔釘在地上,不停的掙扎。
——楊紀那一箭,不偏不倚射中它的脖子,兔子並沒有立即死亡。
“成功了。”
楊紀眼神雪亮,拉住那隻肥碩的白兔,一把提了出來。
進山這麼久,練習這麼久,又廢了這麼多支箭,這是他射中的第一隻。
“這隻兔子絕對有兩斤多,去皮去骨後,絕對夠我和梁伯吃好幾天。把肉晾乾,還能做成兔肉乾,過冬絕對是美味。”
楊紀一臉喜色,看著這隻兔子只覺得自己全身四萬八千個毛孔,個個舒暢。
這並不是一隻兔子那麼簡單,對於楊紀來說,它還代表著一個希望,代表著他和梁伯以後的生活。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掌握了一門射獵的技巧,等於以後他和梁伯再也不用受制於族裡。
“帶回去讓梁伯驚喜驚喜!”
楊紀也不貪多,看看天色,直接背弓帶箭,拎著肥兔往山下行去。
柴房門口,老管家就站在黑暗裡,滿臉的憂色。
“梁伯,我回來了。——你看看這是什麼。”
楊紀舉起手裡的兔子,一臉的神彩。
“兔…兔子!”
老管家一臉的錯愕,他只記得楊紀說是去集市賣對聯,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卻是背弓帶箭,還拎回來一隻大兔子。
“哈哈哈,梁伯,以後我們再也不用擔心吃的了。我買了弓箭,以後,我們都可以去山上打獵維生了。”
楊紀說著就把自己打獵的事情說了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
在最初的驚愕過後,老管家反應過來,激動的嘴唇顫動,臉龐潮紅,似乎滿頭銀絲都抖擻起來:
“少爺,你真的長大了。老夫人和老爺知道了一定會高興的。——那隻兔子給我,……好肥啊。少爺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處理一下,晚上,我們吃兔肉!”
連日的陰霾一掃而空,老管家喜氣洋洋,提著兔肉走了下去。
片刻後,黑暗中升起一縷裊裊的炊煙。
老管家做了四碗兔肉,這是一年以來,二人難得的肉食。
“少爺,你吃點,多吃點……,你要忙的事情很多,吃飽了才有力氣。”
老管家喜氣洋洋,不停的往楊紀碗裡夾菜。
楊紀看著,心裡突然有些難受。曾幾何時,他也曾經錦衣玉食的生活,然而現在,為了區區一塊兔肉,卻如此的喜形於色,彷彿過年一樣。
“梁伯,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過上好的生活的。而且,絕不會太久。”
楊紀心中暗暗道。
“梁伯,來,你也多吃點。”
楊紀什麼都沒有說,只把這句話深深的壓在心底。
……
第二天,楊紀按照往常一樣進入大山打獵。
他的悟性很高,呂凌教的方法,他揣摩的很深,射箭的準頭也越來越高。
……
唰!
茂密的草叢裡,一隻雪白的兔子其快如風,沿著地勢倉皇逃竄,就好像後面有什麼人在追它一樣。然而突然,兔子身子一僵,彷彿迎面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一樣,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說時遲,那時快——
“哼!哈!”
後方山林之中,傳來一聲驚雷般的響聲,隨後一隻長箭電射而至,瞬間貫穿這只傻愣在那裡的兔子,將它貫穿在地上。
籟籟!
草從分開,楊紀背上掛著一竄獵物,拎著弓,一路飛跑過來。
“奇怪……”
楊紀望著這隻兔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
剛剛那一箭,按照他的計算本來應該是往前射出幾尺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隻兔子突然停了下來,而且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
若不是他已經領悟了一點“心與神合一”的要領,換了一個人,剛剛那一箭已經射偏了。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楊紀搖搖頭,暗笑自己多疑,揀起地上的兔子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數天,楊紀每天都會進入深山,一邊練習“虎豹雷音”,一邊打獵。
他的射獵技巧越來越精,帶回來的獵物也越來越多,不再局限於兔子、肥獐、野獾等小型動物,還包括狐狸、貂、甚至狼這種大型動物。
所有的獵物經過去臟處理之後,皮毛被楊紀存積起來,準備存積到一定程度後,再拿去市集上賣掉。
至於剩下的肉,楊紀則交給了老管家處理,準備晾制風乾做成過冬的食物。
……
“嚎!”
一隻白狐突然哀嚎一聲,四肢伸直,身體瑟瑟發抖,被後方一隻長箭不可思議的從眼眶射進去,下顎穿出,牢牢的釘死在地上。
這一箭最大程度的保存了皮毛的完整,顯示出高明的射箭技巧。
“怎麼回事?又是在這裡?”
後方,楊紀從樹林裡趕了過來,放慢了腳步,皺著眉一臉疑惑的看著地上的白狐。
這幾天在山上射獵,他已經碰到幾次這樣的情況。這些獵物倉皇奔逃,但一旦跑到這一塊,就好像受到什麼巨大的驚嚇一樣,立即停了下來,一動不動。
一次還可以說是偶然,但兩次、三次就不能這麼簡單的解釋了。
“難道這裡有什麼古怪?”
楊紀皺著眉頭望向前方。
剛剛那隻白狐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種發抖的動作,分明是害怕到了極點。
楊紀下意識的就想前面是不是有什麼厲害的凶獸,也只有遇到比自己厲害的凶獸,狐狸才會被嚇成這樣子,但是很快,楊紀又搖了搖頭。
如果真的藏著一隻凶獸,不可能沒有什麼動靜,早就跳出來把這些兔子、狐狸吃掉了。畢竟,凶獸可不是什麼慈善家。
“進去看看。”
楊紀還是壓不住心中的好奇起,背著弓,拎著獵物,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經過數十丈之後,便是一堵斷崖。斷崖並不高,再往前,便是一處在深山是很尋常的凹陷地帶,裡面草木深深,幾塊光禿禿的大岩石裸露在地表,其他便再無甚麼。
“奇怪,根本沒有什麼啊!”
楊紀站在斷崖上,一臉的詫異。站在他這個位置,斷崖下面有什麼一覽無餘,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
如果真的有什麼猛獸,在這個凹陷地帶是完全藏不住的。
“進去看看。”
楊紀心中毫無頭緒,索性找了一處低矮的地方,順勢滑了下去。
“噝!”
突然之間,毫無徵兆的,一道尖利的聲音傳入耳中,把楊紀嚇得個寒毛倒豎,蹌踉後退,後背差點撞上後面的崖壁。
“什麼東西?”
楊紀心中震驚,產生一種恐怖的感覺。
他自問不是膽小之輩,就是面對大夫人和幾位族老的時候也沒有怕過。但是剛剛一剎那,卻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極度危險和戰栗的感覺,好像即刻就會受到致命的攻擊。
然而,預想之中的攻擊並沒有到來,周圍一片寂靜。
好像是一瞬,又好像是過了極為漫長的數個世紀,楊紀心中很快的冷靜下來,抬起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眼前空蕩蕩的,除了籟籟的草叢,和一塊裸露的巨大岩石,周圍並沒有看到什麼恐怖的“凶獸”。
不過,當楊紀的目光掠過岩石的底部時,卻不禁心神劇震,倒抽了一口冷氣。
噝!
“冠王蛇!……”
楊紀心神恍惚,近乎夢囈般的叫出了那個名字。
那是一條黑色的小蛇,被岩石壓在了底下,身子昂著,正一臉凶狠的盯著他。看到它額頭凸起的那一道王冠狀肉瘤,楊紀幾乎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它的身份。
冠王蛇!
那條呂凌苦苦追蹤,差點連命都丟掉的獵物,——毒蛇之王,萬蛇皇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第十三章 告密
看到這條冠王蛇,楊紀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狐狸、兔子在跑到這裡的時候,嚇得渾身僵住,一動不動了。
這條冠王蛇雖然還是幼年期,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它身上的毒蛇之皇的氣息卻是貨真價實的。
周圍的獵物一旦靠近這裡,聞到它身上的氣息,立即全身抽搐,全身發抖,哪裡還敢靠近。
“呂凌還以為這條冠王蛇跑掉了,沒想到卻在這裡。”
楊紀心中暗道。
冠王蛇頭顱高昂,敵視的看著他,顯然對他很是戒備。接下來,楊紀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果然石頭底下看到了一截露出來的箭尖。
“呂凌說她射傷了這條冠王蛇,果然沒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被一塊大岩石壓住。”
楊紀心中暗暗詫異。
冠王蛇當時已經是跑掉了的,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楊紀四下打量了一翻,很快就在距離不遠處看到一條條深深的石頭滾過的痕跡,順著痕跡,一路可以延伸到斷崖頂上。
“原來這塊大岩石最初是橫亙在山崖頂上的。”
楊紀腦海中掠過一道念頭。
在深山里面,風吹雨打,年月漸久,像這樣裸露出地表的岩石並不少見。不過,這一塊顯然不是如此。
楊紀腦海裡微一思忖,大概明白了在這條冠王蛇身上發生了什麼。
很明顯,呂凌的那一箭,深深的威脅到了這條毒蛇之王,萬蛇皇帝。成年的冠王蛇刀槍不入,力大無窮,連武聖都要忌憚,不過幼年期的冠王蛇顯然還沒有這種本事。
它中了那麼厲害一箭,自然是一路倉皇逃竄,居然慌不擇路,撞上了山崖頂上的這塊巨大的岩石,一路滾下來,就這麼被壓在了底下。
楊紀目測了一下,這塊一人多高的大岩石至少都有二千多斤,極其沉重,根本不是楊紀這個層次的人可以推動的。
“這樣重的石頭,就算是一些武者恐怕也照樣推不動。怪不得這條冠王蛇被壓在底下動不了。”
楊紀暗道,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憐憫。
這條冠王蛇幼蛇顯然是被呂凌追殺的狠了,加上中了一箭,這才慌不擇路,撞上山崖頂上的大岩石,一路滾下來,被壓在底下。
噝!
不遠處,冠王蛇一直盯著楊紀,見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眼中敵意減少了一點,慢慢的伏下頭來,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疲憊。
“呂凌追殺牠都已經是幾天前的事,這段時間估計它一直沒有吃過食物,再加上被呂凌射了一下,受了重傷,也難怪……”
楊紀搖搖頭,眼中掠過一道憐憫的神色,隨手從肩上取下一隻野兔,拋到了冠王蛇腳下:
“小蛇啊小蛇,我也沒什麼能幫你的。這隻兔子就送給你做晚餐吧。”
楊紀說罷轉身就走。
“冠王蛇”是極其厲害的毒物,不過楊紀根本沒有想要馴服的想法。
冠王蛇是毒蛇之王,萬蛇皇帝,對人戒心極重,輕易不會被人馴服。冒然接近,被它咬上一口幾乎必死無疑。
而且,單單是壓在它身上那塊兩千多斤的大岩石,就不是楊紀可以搬動得了的,即便有心也是無力。
楊紀沒有看到,在他轉身的剎那,冠王蛇看了看眼前的獵物,又看了看楊紀,眼神柔和了許多。
山崖上,楊紀撿起那隻白狐狸,又在山上射獵了一陣,便返回了家族。
第二天一大清早。
“梁伯,那些動物的皮毛拿給我吧,我帶到市集去賣掉。”
臨出發前,楊紀心中一動,突然對老管家道。
老管家身上的那筆奉銀消耗的差不多了,楊紀準備把這些天存積的皮毛帶到市集,一次性賣掉,換點錢回來。
“少爺,你等等。”
老管家應了一聲,匆匆離去,很快就把厚厚一沓皮毛帶了過來。這幾天打獵,楊紀收穫極豐,特別是他掌握了呂凌教的射箭方法,準頭越來越準,帶回來的獵物也就越來越多。
楊紀粗略一數,居然有三四十張之多。
“夠了,這些皮毛換成銀錢之後,足夠我和梁伯過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楊紀帶著皮毛,小心翼翼的出了門。
“掌櫃,你這裡收東西嗎?”
楊紀大步進了一家皮毛店。
“呵呵,小哥,我們這裡不收對聯。”
滿臉皺紋的老掌櫃微笑道,他一眼就認出了楊紀正是不久前到自己店裡賣過對聯的那位。
楊紀也不多說,從包裹裡提出那疊厚厚的皮毛,砰的一聲重重的放在櫃檯上。
“!!!”
老掌櫃眼睛一縮,露出震驚的神色:“這麼多?你哪裡來的!”
到這裡來賣皮毛的獵戶,大多都是一張兩張,最多就是四五張,很少有像楊紀這樣一下拿出這麼厚厚一疊,特別是,裡面完整的皮毛還佔了絕大多數。
“哪裡來的?當然是自己打的。”
楊紀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弓箭,淡淡道,“你要是不要,要的話就給個價,不要的話,我就另外再找一家店。
“要,要,要!……”
老掌櫃趕緊滿臉堆笑,拉住了楊紀,只是眼中的驚疑還是難以掩飾。他清楚的記得,幾天之前,楊紀還只是個賣對聯的文弱書生,什麼時候他的狩獵技巧也這麼高明了?
“讓我瞧瞧啊,讓我瞧瞧啊。二十一隻兔皮、十隻獾皮、二隻貂皮,還有一隻狐皮,一頭狼皮。”
老掌櫃一邊清點著,一邊迅速的給出了報價:
“二十一隻兔皮我可以給你四十八文,獾皮十文,貂皮八文,狐皮八文,狼皮八文,總計八十二文,你看怎麼樣?”(一文就是一個銅板。)
楊紀眼皮一跳,雖然知道他一張生面孔,看起來又年輕,價格上會被打壓,但是三十多張皮毛加起來居然都不到一兩銀子,這還是大大出乎楊紀的預料。
“掌櫃的,這個價格……你是在開玩笑嗎?”
楊紀沉聲道。
“小哥,不是我打壓你的價格。你看你的兔皮,大半都被射壞了。這樣的皮毛是很難賣出去的,我總不可能所有的價格都一樣吧?獾皮不值錢,貂皮……我做生意總要賺點錢吧。至於狼皮,灰色的狼皮根本就不像其他的皮毛那麼暢銷,……天地良心,我給你八十二文錢絕對是良心價,一文都沒賺你的。”
老管櫃苦著臉,一臉為難道:
“而且,你的量很大,要是賣不出去,我們就要承受很大的風險,不得不考慮啊。”
“哼!”
楊紀冷哼一聲,指了指老掌櫃沒提過的“白狐皮”,道:
“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嗎?這張完整的白狐皮至少價值都在一兩銀子以上,你要是賣出去,至少都在二兩銀子以上,利潤利極可觀。另外,完整的皮毛和不完整的皮毛也能是一樣的價格嗎?”
老掌櫃當場就變了臉色,楊紀所有的皮毛里面,兔皮、獾皮、狼皮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鬧,唯獨這張白狐皮是最值錢的。
他說來說去,唯獨不提這張白狐皮,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八十二文錢看起來很公道,但其實恰恰是最大的不公道。
“一張狐皮一百五十文,二十一張兔皮六十文,八張獾皮依舊八文,貂皮十二文,狼皮依舊算八文,總計二百三十八個銅板。”
楊紀一氣呵成,不容置疑道:
“你如果同意的話,我們這就成交,而且,以後我能給你提供穩定的貨源。如果不同意的話,我大不了多花點心思,多跑幾家店鋪,相信應該沒有問題。”
老掌櫃目瞪口呆,楊紀算出的價格,完全就是這些皮毛的真實售價,絲毫不差,連利潤大都是如此,完全是正經的市場行情。
開店這麼多年,哪裡見過這麼厲害的年輕人。
楊紀卻沒管那麼多,見老掌櫃沒反應,抓起桌上的皮毛就走。
“等一等。”
老掌櫃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叫道:
“我同意,我同意,……成交,成交!”
開玩笑,有誰會嫌錢多。而且,這批貨對於想在年前賺一把的掌櫃來說正愁沒貨。當然,對於老掌櫃來說,他最看重的還是楊紀的承諾——一個穩定的貨源。
能賺第一個八十文就能賺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這才是老掌櫃答應的這麼爽快的原因。
“小哥,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厲害的人。……這里二百三十八個銅板,按照你的要求,其中一百個銅板換成銀子,全部在此,您清點一下。”
老掌櫃提著一個錢袋遞了過去。
楊紀只是看了一眼,就收緊了錢袋。二百三十八銅板沉甸甸的,比之當初族裡給的二十枚奉銀何止多了十倍。
“現在,終於不用再看族裡的臉色了。”
楊紀心中鬆了一口氣,打定主意晚上的時候交給老管家。
從皮毛店出來,在經過那條巷子的時候,楊紀特意又去查看了一下,但並沒有看到“楊二牛”,這段時間他就好像徹底消失了一下。
楊紀眼中難掩失望,嘆了口氣,背弓向深山走去。
…………
時間慢慢過去。
皮毛店的對家,年輕的小二深深看了一眼對面密集的人流,然後轉身走進了店內。
“查清楚了嗎?他們家哪來那麼多皮毛?”
店老闆就正對著大門口,眉宇間陰沉沉的,好像蘊釀著一團風暴。
同行是冤家,兩家過往就有摩擦,平日里也是較著勁互相競爭。哪里料得到,今天開業之後,對面車水馬龍,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富貴公子。而自己這邊卻是門可羅雀,掛出去的幾張皮毛一張都沒有賣掉,心中的惱火可想而知。
“查清楚,好像是一個年輕人賣給他的,大部分都是完整的皮毛,而且還有一張極為珍貴的白狐皮。”
小二恭聲道,一一如實道來。
“年輕人?”
店老闆怔了怔,腦海裡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個身影來:“難道是他?”
今天一大早,他透過窗戶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年輕人走進了對家,背影隱隱約約有些熟悉,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突然之間,店老闆心中一震,猛的想了起來。那不就是不久前來自己這裡賣對聯,但被自己拒絕的那個年輕人嗎?
前段時間,楊氏宗族的人好像還到過自己店裡,就是為的這個年輕人。
一瞬間,店老闆心中立即有了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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