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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1 AM

鳳今 -【重生之天才神棍】《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10-5 12:03 AM 編輯

【書名】:重生之天才神棍

【作者】:鳳今

【內容簡介】:

  夏芍因救一位落入冰湖的老人,重生回了童年時代。

  這一世,人生尚在起跑線上。

  這一世,她決定重新來過,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

  卻沒想到,因捨己救人的善舉,她得到了一種特殊的能力——天眼。

  從此,觀人過去未來,斷人生死前程——鐵口直斷!從不虛言。

  難不成,這輩子要當神棍?

  這與眾不同的人生好有壓力,誰曾想她竟處處開花。

  從此,商場成就了一段神話傳奇。

  從此,政界出現了位一面難求的神秘人物。

  從此,黑道發出聯合令,有一個人,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惹。

  從此,玄學一脈多了一位祖師。

  ……

  這人生雖然和想像中的相差有點遠,但是,貌似混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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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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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2 AM


第一卷 重生之始

第一章 重回童年

  冷。

  夏芍從刺骨的寒冷中醒來,耳邊是嘈雜的聲音,亂作一團,讓她一時間分不清哪裡是哪裡。她凍得牙關打顫,手腳已經僵硬,卻還是止不住得哆嗦。寒冷刺激著她回憶起發生的事情來。

  大學畢業後,在房地產公司裡做著繁雜的工作,經常要跟工程跟到夜裡兩三點,頂著黑眼圈過著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夜裡卻還要加班。在一線大城市裡,每天從早忙到晚,拿著令二三線城市羨慕的工資,卻只有自己清楚,這點薪水在京城裡,除去吃穿,一年下來連兩平米的房子都買不了。

  工作七年,混了個部門經理,夏芍漸漸體會到社會的規則和生活的不易。但她骨子裡有種女孩子少有的堅毅,面對壓力,她給自己減壓的辦法,就是每天早晨風雨無阻地出來跑步,鍛煉身體。

  對於她的這個習慣,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都表示不解。因為夏芍平日裡除去工作時間,閒暇可以說是個懶散的女孩子,貓兒一般的慵懶,恨不得窩在小公寓的沙發上一睡不醒的類型。

  卻只有夏芍自己知道,她這樣做,一來是晨練過後,神清氣爽,工作時容易狀態良好。只有狀態好了,績效才能出色,才有升職的機會。二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要打拼沒身體怎麼行?至於第三個原因,其實也是為了省下去健身房的錢罷了。

  京城的寒冬來的早,昨夜剛下過一場雪。早晨五點,夏芍便起床穿衣出去跑步。

  天還沒亮,小公寓附近的一處公園裡已經被環衛打掃好了,夏芍順著一條鵝卵石小路慢跑,卻聽見了呼救聲。

  那呼救聲不算大,平時這處公園裡治安還可以,夏芍並不確定是不是有人遇到了搶劫什麼的,此時天還沒亮,她一個女孩子並不是不怕的,但漸漸聽出那呼救聲已經變了調,她終究是做不到裝作沒聽見,於是便循聲跑了過去。

  一番找尋,才發現是一位晨練的老人掉進了湖中!

  這處公園說來是有些大的,湖水面積也廣,平時為了防止有人掉入湖中,路旁都有護欄,可這條路上的護欄不知何時斷了兩條,估計是老人沿著路邊晨練時,一腳踩滑跌入湖中的。

  夏芍立刻趴在地上,伸了幾次手,卻發現根本抓不住老人,幾番回頭張望,又沒發現有其他路過晨練的人。而此時老人的手已經有些僵了,湖水又凍得不結實,老人在湖裡撲騰了兩下,眼看就要沉下去。

  儘管天色很黑,夏芍還是借著遠處路燈的光亮看清楚了老人的臉。那是一位面容很慈祥的老人,眼角深縱的魚尾紋,可見平時是個樂呵開朗的人。那一刻也不知怎麼,有一種疼痛敲在夏芍心底。

  在她剛剛工作的那一年,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奶奶重病去世。那時她正跟著一件工程,家裡人知道她請不下假期,生怕她會不惜辭掉工作也要回家。要知道,在京城工作,在老家看來可是很體面的,家裡人自然不想讓她辭掉,便對她隱瞞了這個消息。

  直到她工程結束,拿到了第一筆獎金,笑著打電話回家說要給奶奶在京城買件漂亮的唐裝過年時,才得知奶奶已經去世了一個多月!當時她根本接受不了,立馬坐飛機飛回去,在墓碑前哭了整整一天。

  這件事造成了她一生最大的遺憾,所以當夏芍看見那落水的老人時,她的心情難以描述。她從衣服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便二話不說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夏芍的泳技並不算好,更何況是在寒冬刺骨的湖水裡救人。她費盡了全身氣力將老人推向岸邊,自己卻再沒了上岸的力氣。

  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一寸一寸被冰水吞噬,那時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一生,或許真就這麼完了……

  但好像事實並非如此,看這情形,應該是她被救了吧?

  此時除去冷得發抖外,夏芍的頭腦已經比剛醒來時清醒了許多,耳邊的聲音雖然嘈雜,也可以分辨得出來了。

  這時,只覺一位慈祥的老人抱著她,哭聲悲痛,不停地喊她,「小芍子啊!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奶奶怎麼跟你爸媽交待啊,我的乖孫女兒,快睜開眼看看奶奶啊!」

  夏芍一瞬間僵愣住,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哭什麼哭!趕緊從外頭端盆雪回來,給孩子搓搓身子!」又是一位老人的聲音,嗓門大,脾氣不怎麼好,說話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

  夏芍一瞬間就認出了這聲音!

  爺爺?

  「就是就是,江大娘。芍兒她爺爺說的對,趕緊給孩子搓搓身子!家裡燒著熱炕,一會兒給孩子暖和暖和。」女人的聲音急切,三四十歲。

  「媽,江奶奶,我把雪端回來了。」一陣奔跑聲,衝進來的女孩子聲音稚嫩,約莫十一二歲。

  「翠兒,可謝謝你這孩子了,要不是你,芍子就沒了……」

  奶奶哭著道謝,夏芍卻感覺有人在脫自己冰冷濕透了的棉衣。

  「嗨!江大娘,咱都是一個村兒的,說這些做啥。咱家翠兒從小就被芍兒跟在後頭姐姐、姐姐的叫著,還能白叫了?」孟嬸兒邊說邊也搭手來幫忙。

  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扒了夏芍的衣服,用雪給她搓身子。夏芍卻驚愣得說不出話來,這時她已經睜開了眼,一片白茫茫之後,她終於看見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雙孩子的手,小手凍得發紫,被雪搓得有些發紅。

  這一切的一切激起了夏芍童年的記憶。

  她還記得這情景,那是她九歲那年冬天,放了寒假,在城裡上班的母親便將她送來奶奶家住著。她跟著旁邊孟嬸兒家的翠翠姐在村裡小河邊玩雪打滑,卻不想掉進了冰窟窿裡,幸虧翠翠姐救了她。

  可是、可是……那是她九歲時的事情了,怎麼會發生在現在呢?!

  正常情況下,她現在不是應該躺在京城醫院的病房裡,打著點滴,或許還能見到被她救了的老人的家人?

  可是現在冷得恨不得縮起來的感覺、被雪慢慢搓熱的身體、眼前北方農村貼著碎花牆紙的牆壁,以及牆壁上掛著的老式月曆,都在清清楚楚的告訴夏芍,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

  她重生了,回到1991年臨近春節的冬天,她的童年時代!

  她再次看見奶奶慈祥的臉,這時的奶奶還不到五十歲,雖然已生白髮,卻還沒有身患重病。

  她再次看見威嚴的爺爺,這時的他還沒有因為兩個兒子結婚後生的都是女兒,而把氣撒到兩個兒媳婦身上,經常把夏芍的母親刁難得背地裡偷哭。

  她也再次見到了聞訊趕回來的父親,這時候的父親還沒有下崗,也還沒有因為想要給她一個好的生活環境,而獨自去南方的城市打拼,一走就是與母親長達十年的兩地分居。

  她自然也見到了趕回來的母親,這時候的母親還很年輕,還沒有獨自拉扯她長大,沒有因為要擔負起長媳的責任而選擇留下,替父親擔負起照顧老人的責任。更沒有在夜裡因為想念父親而偷偷哭泣。

  夏芍不知道,命運為何要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善有善報,她只是撲到親人懷裡放聲大哭。

  如果一切不是夢,她一定要在這一世裡改變命運,讓自己的家人過得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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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2 AM


第二章 私心偏袒

  夏芍重生回了這年的冬天,卻在適應了重生這件事之後,只能搬著小板凳,坐在老房子的門口,看著門外的鵝毛大雪,望雪歎氣。

  新年臨近,過了年就是1992年了。這一年對國家經濟來說是富有轉捩點的一年,國家領導人發表了重要的講話,提倡改革開放要深入發展經濟。也正是從這一年開始,放棄所謂鐵飯碗的人才開始越來越多,大膽的人開始下海經商,從而造就了一部分大富大貴的富商!

  「唉!」這已經不知是今天的第幾次歎氣了。

  這一年對許多人來說是個機遇,可對於夏芍來說,這小小的身子,短短的手腳,過了年也才十歲,能做什麼呢?

  「小芍子,你這孩子!這麼冷的天兒坐門口做什麼?快過來,嘗嘗奶奶剛燉好的雞湯。」

  身後傳來奶奶的聲音,夏芍轉過頭,看見奶奶慈祥的面容。這個時候的奶奶白髮還不太多,臉上的皺紋也不太深,但眼底的慈祥和對她的疼愛卻是一如既往。

  自從夏芍掉進了冰水裡,這些天來奶奶可把她給寶貝壞了。竟把院子裡養著的小母雞給殺了,天天燉湯給她喝,生怕她落下寒症的根兒,以後一到冬天就怕冷。

  這年頭並不像十年之後,無論雞鴨魚肉、瓜果蔬菜,想吃隨便去超市里買。這時候的北方,冬天吃的菜還沒有那麼豐富,白菜蘿蔔都要挖地窖儲存,對普通家庭來說,雞鴨這些算得上豐富的大菜,只有在過年過節才能上餐桌。

  還不到過年,這兩天小母雞就殺了三隻。夏芍知道這有多麼不容易,因而這些天每當她端起碗來,喝著那熟悉的味道,眼底總能蒙上一層薄霧。

  或許,重生回童年,是上天給她的眷顧。畢竟不是每個人的童年都可以再重新經歷一回,回到童年時代,正意味著人生尚在起跑線上,一切還沒開始。

  她想要改變命運,總能找到機會!

  這樣想著,夏芍便笑了起來,不管怎麼說,這重生後的第一個全家團聚的新年,她一定要好好過!

  年二十九這天,夏芍的父母放假從城裡回來,提著大堆的東西進了屋。其中雞鴨魚肉和十幾種菜都有,全是過年幾天要吃的。夏芍歡快地撲過去,開始幫忙提東西,矮小的身子提著大袋子顯得笨拙又可愛,看得父母直笑,直誇她懂事了。

  爺爺在屋裡聽收音機,父母進屋跟爺爺打了個招呼,母親就開始洗手幫著奶奶熬煮雞鴨,為明天過年做準備了。

  老家的村子名叫十裡村,顧名思義,離城裡只有十裡地的路程,要說從城裡回來是用不了多少時間的。但是在夏芍的記憶裡,童年時候每回過年,小叔和小嬸總是要到天黑了才姍姍來遲,那時候奶奶和母親都已經在地上圍著鍋臺轉了一整天,累得腿都站不直了。

  爺爺夏國喜膝下五個子女,這五個子女裡,老大夏志偉是夏國喜和前妻所生。前妻在戰爭年代染病過世。大兒子夏志偉便早早成了婚,去了省會城市青市工作,後來工作不順,不知怎麼就和社會上的一些人攪合在了一起,做事囂張跋扈,把老人氣了個不輕。父子兩個脾氣都是火藥桶子,見面不和,後來夏志偉就很少回家,夏國喜也只當沒有這麼個兒子。

  後來,夏國喜又結了婚,育有四個子女,兩兒兩女。老大是父親夏志元,老二是大姑夏志梅,老三是小姑夏志蘭,老四是小叔夏志濤。

  夏芍的父親夏志元,性子實誠憨厚,而小叔是家裡的老麼,自小就受寵,脾氣大,年輕時還遊手好閒。

  在夏芍的記憶裡,小叔夏志濤剛結婚那兩年基本上沒工作,沒錢了就回家跟老人要。小嬸蔣秋琳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發牢騷哭窮是常有的事,每回都回老家抱怨嫁了個沒用的男人,然後把老人的錢一把一把往自家拿。兩口子的感情也不是很好,吵架是常有的事。

  後來夏志濤和人合夥做了建材生意,賺了些錢。可是之後就在外面有了女人,直到女人懷孕找上門來,夫妻倆大吵了一架,離了婚。堂妹跟了她爸,和繼母以及後來的妹妹住在一起,沒少受委屈。

  當然,這些都是上一世的記憶。

  現在算來,按照夏芍的記憶,情況似乎還沒那麼嚴重。算算時間,小叔和小嬸結婚才不久,小嬸似乎是在這一年裡懷的孕?

  果然,天近傍晚的時候,蔣秋琳挺著大肚子和夏志濤回來了。兩人沒拿多少東西,進屋夏志濤就說:「爸,媽,琳琳身子有點不舒服,我們回來晚了。」

  「什麼?身子不舒服?」一道大嗓門的聲音從裡屋傳來,夏國喜本在屋裡聽收音機,連夏芍的父母回來都沒出來看看,這會兒一聽這話居然從屋裡急急忙忙出來,問道,「你們在城裡,離著醫院近,沒領著琳琳去看看?可別怕花錢,沒錢家裡給,可不能耽誤了我的大孫子!」

  這話一出口,小嬸笑了,偷偷拿胳膊肘拐了拐小叔,小叔搓著手笑了,「瞧爸說的,為了您的大孫子,兒子也不敢怠慢不是?不過還真讓您說著了,這大年二十九的,明天就過年了,去醫院碰見值班的醫生,總得表示表示不是?不然人家急著回家過年,哪有心思給你好好瞧病。」

  爺爺一聽這話,二話不說就進了屋,一會兒從屋裡轉出來,手裡拿著一千塊錢就塞給了小兒子,說道:「先拿著花,不夠再跟家裡要。」

  小叔小嬸看著錢臉上都笑開了花,直說「謝謝爸」。這個時候,三線小城的普通職工月薪也就只有兩百塊多點,物價也很低,一千塊錢在現在看起來很少,在那時可是一個人不吃不喝差不多四五個月的工資!夫妻倆見了這錢自然開心。

  而夏芍的母親看著這錢臉色可有點變了,她性子溫良,是個難得的孝順媳婦,公公當著她這個大兒媳的面兒明顯向著小兒媳婦,她再溫良,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更何況,那錢正是他們小倆口今天回來孝敬給老人的,居然轉手就給了小叔和妯娌。

  母親回頭看了眼父親,父親則呵呵笑著拍拍母親的手,安撫她。在他看來,這錢本來就是孝敬父母的,既然已經給了父母,他們要怎麼處置就任憑他們吧。

  母親暗暗歎了口氣,又看向自己的女兒,眼裡有著哀傷的神色。

  這些事就像是重演,在夏芍的記憶裡確確實實發生過。但那個時候的夏芍,對於大人之間的暗湧還看不太明白,她也不明白母親為何會看著她露出哀傷的神色。

  但是現在,她有著一個將近三十歲的成年人的靈魂,再看當年的事,心裡忍不住憋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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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3 AM


第三章 重男輕女

  在夏芍看來,方才爺爺說的話裡,先不提別的,那句「大孫子」是個什麼意思。自己的父親是家裡的長子,夏芍便是長孫女,且不說小嬸後來生的是女兒,即便她真生了個兒子,那也是小孫子!爺爺這麼說,豈不是把自己給撇出去了?

  夏芍的爺爺夏國喜是退伍軍人,本來像他這樣的軍人可以安排到城裡,也能有個不錯的清閒的工作,受著人的尊敬,怎麼說也能是個退伍老幹部。但是就因為他脾氣臭,誰的面子都不買,結果得罪了人,生生把他給安排在了農村,給了幾畝地。

  這讓夏國喜很是心裡不平衡,平時地也不種,全都交給奶奶,自己則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子來,整天在家裡喝著悶酒。且他有著非常傳統的重男輕女思想,夏芍曾聽母親說,當初她生下來時,爺爺聽說是個女孩,竟然整整一個月,連看都沒看過她一眼。

  現在小嬸蔣秋琳懷孕了,爺爺又將希望寄託在小兒媳身上,希望她能傳宗接代。但諷刺的是,他的期望註定要落空。

  其實,夏國喜和前妻所生的兒子夏志偉結婚後,生了個兒子,只是這兒子整天受在黑道上混的老爸影響,成天流裡流氣,很不符合夏國喜對於孫子的要求,於是就把期望寄託在了另外兩個兒子身上,但結果都令他失瞭望。

  童年的夏芍,雖然不懂大人的複雜世界,但對爺爺的冷言冷語和漠不關心,她還是有感覺的。她感覺到自己不被喜歡,這在她的幼小心靈裡無疑是個傷害,導致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夠好,有些自卑心理,性格也開始變得有些內向。在村子裡,她只和孟嬸子家的翠翠姐交好,上了學之後,她的朋友也一直能數得過來。

  但是現在不同了。夏芍擁有成年人的思想、成熟的心態,經歷過職場的歷練,她明白了社會上很多規則和道理。

  自卑和怯懦對自己不會有半點好處,這只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別人更加的忽視自己。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施捨給你,想要,就必須自己爭取!

  雖然現在自己年紀還小,但夏芍不會說等長大些再改變的話,既然她重生在這一年,那麼要改變就是要現在!

  所以,她在屋裡大人們氣氛暗湧的時刻,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驚訝的舉動。

  她笑著走向夏國喜,牽起老人歷經歲月生了厚繭的手,昂起臉蛋兒,甜笑著說:「爺爺,嬸嬸一定會生個弟弟的!等芍兒長大了,和弟弟一起孝順爺爺奶奶!」

  九歲的女孩子,聲音還顯得有些稚嫩,甜美的笑容,天真的眼神,卻讓一屋子人都愣了。

  最震驚的是夏國喜,他這個孫女向來怕他,平時只會圍著她奶奶轉,連抬眼和自己對視的膽子都沒有,今天是怎麼了?

  夏國喜震驚地看著夏芍,這孩子長得像自己的兒子,皮膚白,眼睛大,臉蛋圓圓的,頭髮烏黑烏黑,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此刻他分明能感覺到孫女的手在自己的掌心裡,稍微一握就能掐出水兒來的感覺。

  雖然他重男輕女,覺得孫子比孫女重要,但是這麼多年了,不接受也都接受了,只是心裡還是有想要孫子的念頭,這才對這孫女冷淡些罷了。但是說到底,都是自家血脈,此時又被孩子天真的眼神盯著,說是心裡一點觸動也沒有,那絕對是昧良心的話。

  正當夏國喜在震驚裡回不過神來的時候,夏芍的奶奶卻頭一個笑了。

  「哎呀,老頭子,你快看看,咱孫女兒多懂事!這麼小就知道長大了要孝敬長輩,真是自家的孩子,沒白疼!」

  小叔小嬸也笑了起來,孩子的話最是吉利,這大過年的,被個孩子說肚子裡能是個男孩兒無疑是最大的祝福了,他們自然是高興。

  而最欣慰的莫過於夏芍的父母了,母親更是一改哀傷的神態,看著女兒的眼神裡滿是贊許和欣慰。這孩子也不知怎麼居然會哄她爺爺了,瞧這一句話說的,把這一家子的人都哄開心了。

  夏國喜一時還反應不過來,最後「嗯」了一聲,破天荒地沒有訓話,就背著手回屋了。

  誰都沒看見,前一刻還天真無邪的孩子,慢慢垂下眼,眼底略過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是夏芍作為一個成年人的處理方式。儘管她對爺爺和小叔小嬸的做派心裡有氣,但是卻不能沖著他們亂發脾氣。畢竟她此時即便是過了年也才十歲而已,在家裡根本就說不上話,更談不上地位。亂吵亂鬧的結果只會讓自己的父母受到責難,被指責為教女無方,得不償失。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著強硬才能爭取到利益,尤其是面對自己的親人,儘管相互之間有矛盾,但又不是深仇大恨,何必鬧得不可開交。

  即便是面對陌生人,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更何況是面對自家親人,對方還是個小孩子?

  懂得這個道理,夏芍在這兩天裡表現得異常勤快,幫著幹這幹那,她一個孩子,其實幫不了什麼忙,但總讓長輩們覺得特別懂事。大年三十晚上,夏芍給爺爺奶奶端茶送水,小嘴兒特別甜,說話也吉利,把老人哄得樂呵呵的。

  這還是母親李娟嫁到夏家來的頭一回,在過年的時候沒被公公夏國喜擺冷臉訓話,複雜的心情讓她眼裡都含了淚。

  她自是看得出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女兒的懂事上,對女兒突然之間的改變,她倒沒有太在意。畢竟孩子的心性本就說變就變,她只是暗自欣慰。

  這一年的除夕,一家和樂,大人們都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光。沒有人發現,促成這一切的夏芍卻在暗自歎氣。

  這些事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她不禁有些心急,過了年她就十歲了,上小學四年級。但是在她此時看來,小學的課程簡直就是小兒科,根本就不值得浪費時間。難不成她要跳級到初中嗎?說實話,初中的課程對她來說也是可以跳過的。但她總不能直接跳級到高中吧?那不是神童是妖孽!

  夏芍必須思考一下,假如她選擇跳級,那麼神童的光環會為她帶來什麼。無非就是羨慕、贊許,再加上學校的免除學雜費、特殊獎勵和一些報導罷了。義務教育本來就只需要交雜費,沒多少錢,特殊獎勵按照這年頭的經濟水準,估計也沒多少錢。

  對夏芍來說,上一世她最大的遺憾除了奶奶去世時沒能看上一眼外,還有一個解不開的心結便是在她初中畢業那年,父親的廠子倒閉,下崗的父親為了提供給她更好的生活,選擇獨自去南方城市打拼,一走就是與母親長達十年的兩地分居!

  這一世重新來過,她勢必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說的直白一點,能改變這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錢!只有有了經濟能力,才能讓父母親不會再分開。

  夏芍其實心裡清楚,她迫切要做的事還是經商!但以她現在的年紀……

  看來,是得好好思考和計畫一下了。

  新年的鐘聲敲響的那一刻,院子裡放起了鞭炮,在這喜氣洋洋的氣氛裡,夏芍開始了沉思。

  這時的她並不知道,轉機在兩天之後,也就是大年初二那一天,便到來了。

  那天的一個驚人的發現,改變了她的一生。並且讓她未來在商界、政界甚至是黑道,開創了神話般的輝煌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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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4 AM


第四章 天眼初現

  大年初二,兩位姑姑回老家拜年。

  一進門,自然是一番新年賀喜,然後便是小孩子過年時最期盼的壓歲錢了。雖然這年頭普通家庭賺的不多,但過年圖一樂,壓歲錢名義上是給孩子,但很多父母到了最後還是會將錢從孩子手上收回來,說到底就是親戚間互相換一下錢罷了,沒什麼損失。所以這個時候,大人們也不在乎大方一把。

  夏芍笑著接過小姑夏志蘭塞過來的兩百塊壓歲錢,甜甜道謝,「謝謝姑姑!」

  夏志蘭笑著捏捏夏芍的臉蛋,眼裡有著寵溺的笑,「瞧咱家芍子長得,白白嫩嫩的多討人喜歡!再過幾年肯定是個文靜的淑女。不像我家這個,成天就知道在外頭野,曬得黑不溜秋的,假小子似的!」

  夏芍內心黑線,快三十的人了,被人捏臉頰,這種感覺真的……很詭異!但她卻是很快收了心思,看向一旁。

  母親也將壓歲錢塞給了表妹張汝蔓,笑著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咱家蔓蔓哪裡不好了?多像她爸!軍人風範,長大了說不定是個女軍官!」

  小姑父張啟祥是現役軍官,連級幹部,為人處事總有一種軍人的鐵性。受他的影響,女兒的性子才從小就野,跟男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誰見了都說她是男孩兒。

  見女兒被誇獎,小姑夏志蘭頓時笑著看向自己的女兒。

  一旁的大姑夏志梅見了暗地裡白了一眼,那表情明擺著在說,就你們兩家關係好!

  夏芍的母親李娟和夏志蘭是城裡一家廠子的職工,兩人關係確實不錯。只是夏志蘭性子比李娟還軟,說白了就是沒怎麼有主見,但人確是挺善良。

  說起來,夏芍的父母從認識到戀愛,就是夏志蘭給牽的紅線!她是成就這段姻緣的媒人,因而不僅兩家關係一直很好,夏芍和表妹張汝蔓的關係更是好得比親姐妹還親!

  張汝蔓只比夏芍小一歲,兩人的性子也是相差甚遠,但怪異的是,兩人卻很要好!即便後來工作了,不能時時在一起,也常通電話聊天,可謂無話不談。

  相比之下,大姑夏志梅一家,在夏芍的記憶裡就比較疏遠了。

  別的且不說,就從過年給孩子壓歲錢這事上就能看出來。

  只見大姑夏志梅無奈地說道:「嫂子,小妹,不是我說你們。都跟你們說過多少回了,每年都說,怎麼就是不聽?這給孩子壓歲錢的事就不應該提倡!小小年紀,過個年就沖著壓歲錢來了,這還成?眼裡就看見這麼點錢,長大了能有什麼出息!」

  夏志梅是城裡一中的老師,這年代高中老師的職業算是鐵飯碗,又有文化,旁人說起來都羨慕得緊。她說話也是一貫的教訓學生的風格,一家人年年過年都要聽她這一套訓話,也就習慣了。

  見她又要開始了,李娟和夏志蘭很有默契地給各自女兒使了個眼色,要孩子們先下去玩兒了。

  「姐!咱們出去放鞭炮堆雪人吧。」張汝蔓早就不耐煩了,看見母親的眼色,立即就沖了過來,拉著夏芍就跑去了院子裡。

  夏芍被拉著跑,心裡苦笑。小時候不覺得怎樣,現如今被一個小孩子帶出去玩,她還真是有些黑線。

  看著童年時代的表妹在院子裡大著膽子放鞭炮,跑到雪堆裡搓雪球,夏芍忽然之間有種處在很遙遠的時空的感覺。

  對,就是一種不真實的,遙遠的感覺。

  這個時候的表妹不會知道,她的父親在她上高中那年轉業回家,之後分配的工作並不如意,家庭條件也一年不如一年,最後不得不人到中年了還去別處打工,即使是軍隊出身,身體素質向來不錯,也因為天天卸貨裝貨,累得一身是病。

  而小姑夏志蘭最終也從不景氣的工廠離開,和丈夫一起出去打工,為的就是能多賺些錢,供她讀京城大學的研究生。而表妹卻最終沒能考上她夢寐以求的外交學院,從而選擇了法律系。雖然這在外人看來也不錯了,但她卻總有些鬱鬱不得志,更因為她從小的男孩子性子,二十五六了還沒談過一場戀愛,喜歡的男生清一色都對她這種類型不來電,使得她經常打電話向夏芍吐苦水。

  想著這些前世的記憶,夏芍望著1992年新春寒冷蕭瑟的天空,又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腳,慢慢笑了笑。感覺童年無憂無慮的時代,真美好。而她,能重新再活一回童年,也真心覺得很美好。

  但她此時卻因有一顆成年人的靈魂,而無法真正變得無憂無慮,她有很多事想做,有著迫切需要改變的命運!不僅是她的,還有她珍視的親人的!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夏芍才和表妹張汝蔓回了屋。

  爺爺奶奶和四個兒女的一大家子人同坐在暖暖的炕頭上,小孩子對席間的事不感興趣,唯一想到的就是吃,那些雞鴨魚肉平時可不容易吃到。

  夏芍為了不表現得太成熟,也夾了些菜到碗裡,只是吃得很慢,邊吃邊留意長輩們的話題。男人們之間無非就是工作和生意上的事,女人們就是聊聊孩子、吃穿,亙古不變的話題。

  這時,聽大姑夏志梅說道:「嫂子,你那穿的是什麼衣服,也太紅了吧?你膚色偏黑,不適合穿紅的。」

  李娟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有些尷尬,笑了笑說道:「大妹,我就喜歡穿紅色的,大過年的就圖個喜慶,這時候不穿,平時穿更顯得豔。」

  夏志蘭聽了看了自己二姐一眼,卻沒敢說話。一旁的蔣秋琳笑著瞥瞥李娟的衣服,也不說話,看戲的意味很明顯。

  「那也不能穿大紅色的啊,顯得膚色多黑啊,土裡土氣的。怎麼說也是在城裡工作的人了,穿衣服搭配顏色也該注意點才是。」夏志梅平時在高中任教,教訓人教訓慣了,基本上都要說的人不吭聲,她才甘休。

  最後還是奶奶看不過去了,咳了一聲,說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件衣服,至於麼?這大過年的!吃飯。」

  夏志梅這才撇了撇嘴,大過年的她也不願惹老人不快,於是這才揭過此事,都不再提。

  一旁默默聽著的夏芍,心裡卻是苦澀。母親出生的年代特別的苦,那時候國家還動亂,飯吃不飽衣也穿不暖。母親小時候穿的衣服都是姐姐穿小了改的,很難得穿一件新衣服,她喜歡顏色鮮豔的衣服,但她溫柔的性子裡又帶著些靦腆,平時不敢穿,怕穿出去別人笑話。因而也就只有過年的時候,她才穿一穿喜歡的顏色,就是這樣,竟然還被大姑拿來在全家人面前擠兌。

  夏芍內心憤慨難言,臉上卻是淡淡的神色,眼底早已閃過堅定的光。這輩子,她絕不讓母親再受這種委屈!

  這時,父親卻開了口,他看向自己的妹妹夏志梅,笑著說道:「大妹說的也沒錯,皮膚黑穿紅的確實不好看。但是我就喜歡看你嫂子穿紅的,我覺得挺好的。」

  李娟聽了臉立馬有些紅了,眼裡更是有感動的神色。

  夏芍夾了口菜吃,眼底掠過笑意。直到過去一會兒,她才又抬起眼來,看向自己的大姑夏志梅和大姑父劉春暉。

  他們家是開油料加工廠起家的,後來又辦起了廠房,幫國內的一些品牌汽車公司生產配件,在夏芍重生前,他們家已經在省內的三大一線城市辦了分公司,名下房產更是不少,在城中也算得上有名的家庭了。

  表哥劉宇光仗著家裡做生意賺了些錢,上學的時候換女朋友的速度就如同換衣服,後來結了婚,找的老婆是東市電視臺的主持人,岳父更是東市的副市長。一家人眼界高著,夏家這邊的親戚表嫂全然看不上,平時說話都是清高的,很顯然的看不起。

  儘管夏芍明白,人是欲望的生物,誰都渴望站得比任何人都高,受人仰望尊敬,但對於這種得了勢,先踩自家親人的人,實在生不出好感來,更不要提尊敬。

  爺爺奶奶生的這四個子女,也就大姑和小叔這兩家的經濟條件算不錯,但遺憾的是,兩家都有些不太孝順。

  奶奶病重的時候,本應子女們輪流照顧,夏芍的母親李娟卻二話不說把老人接到了家中,一直照顧著,而大姑身為女兒只來看過兩回,帶了些東西,聊了會兒天就走了。直到奶奶去世,也沒受過這個女兒一天的照顧。

  夏芍垂下眼,嘴角微微冷峻。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風水輪流轉!只可惜,她現在重生了,上一世也沒能看到夏志梅一家是不是真的會風光到最後?

  她盯著劉春暉和夏志梅夫妻,內心替奶奶抱屈。

  卻在此時,令夏芍震驚的事發生了。

  她的腦中,忽然間出現了一連串的畫面!

  那是晚上,熊熊的火光燒紅了半邊天,場面很雜亂,到處是奔跑和救火的身影,而且著火的地方看起來是一個公司的生產線。

  然後,她看見一個矮胖的身影,奪過消防員手上的水管便自己沖上去救火,那人的模樣,分明就是夏芍的大姑父劉春暉!

  之後,畫面又是一轉,這時的姑父劉春暉和姑姑夏志梅兩人一起挨家拜訪,昔日的驕傲神色全然不見,似乎在低聲下氣拜託著什麼。此時的姑父兩鬢已是白髮叢生,一下子變成了老人一般!

  再之後,是表哥和表嫂不斷的爭吵,表嫂抱著孩子摔了家門離去。

  夏芍睜大眼,震驚得看著這些畫面,畫面真實得仿佛歷歷在目,最終,她感覺到有人推了推她。

  那些畫面立刻散去,夏芍轉頭,見母親正奇怪地看著自己,「你這孩子,不吃菜看著你大姑和大姑父做什麼?」邊說邊夾了塊魚肉放進她碗裡,「快吃吧。」

  夏芍點點頭,捧著碗垂下眼,心卻不停地狂跳。

  剛才,她看見的那些,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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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6 AM


第五章 測試天眼

  畢竟經歷了重生,再不可思議的事,夏芍也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她細細回想了剛才腦海中出現的畫面,回想到表哥表嫂吵架的畫面,當時表嫂抱著的孩子並不大,按照時間推算,似乎正是兩人結婚後兩三年的事?

  如此說來,那她方才看見的……是未來發生的事?

  她為什麼能看透別人的未來?

  預知未來,她真的會有這種能力?

  夏芍不敢確定,畢竟她已經重生了,而她剛才預見的事至少發生在二十年後。她沒有時間去等二十年來驗證,能不能預見近期發生的事?或者,今天發生的事?

  這樣想著,突然聽小嬸蔣秋琳說道:「爸,媽,我下去走走,坐太久了,有點不舒服。」

  夏芍一聽,知道機會來了,立刻向小嬸看去。

  她集中精神,想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這種做法其實她也不知道會不會管用,只是覺得剛才出現那些畫面之前,她曾在內心強烈地想要看看大姑一家將來會如何,之後就出現了那些畫面。所以夏芍也只是隨心一試,看能不能碰對了法子。

  沒想到這一看,她腦中還真的出現了一個畫面——小嬸下了地,到了地上膝蓋軟了一下,差點摔著,母親李娟扶了她一下,接著爺爺就開始訓斥小叔。

  這個畫面閃得很快,因為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蔣秋琳大概是坐得久了,腿腳有些發麻,下地的時候「哎呦」了一聲,膝蓋一軟,嚇得全家人都驚呼起來。這時幸虧夏芍的母親李娟離得近,伸手扶住了她。

  蔣秋琳有驚無險,拍著胸口,夏國喜卻臉色難看地對著小兒子夏志濤訓斥道:「自己媳婦都七個月了,下地走走怎麼也不知道陪著!」

  夏志濤一臉冤枉,他脾氣與夏國喜最是相像,當時就回嘴道:「爸,我剛才正聽二姐夫說他生意上的事呢,這不是沒顧上麼,再說也沒事不是!」

  「你說什麼!」夏國喜瞪起眼來。

  眼看著父子倆劍拔弩張,江淑惠說道:「大過年的你們父子倆吵吵什麼!志濤,趕緊去陪你媳婦。」

  一場紛爭這才化解。

  夏芍卻是完全愣住了,這下子由不得她不信了。她是真的能看見未來將要發生的事!

  可是,她為什麼突然間有了這樣的能力?

  這事夏芍一時還想不清楚,也沒有時間去想。因為她很快就開始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的氣力像被耗光了一般,異常的累。

  她的樣子很快引起了母親和奶奶的注意,但卻沒多想,只以為她是年前掉進了冰水裡,身體被寒氣給激著了,還沒好。因而母親趕緊把夏芍抱去屋裡睡了。

  新年過後,父母便回城裡上班了。夏芍還在放寒假,開學尚有一個月,奶奶便把她留了下來,說是要趁著假期好好給她補補身子。夏志元夫妻知道老人疼愛孫女,便也就又留了些錢給老人家,把夏芍留在了老家。

  之後的夏芍便開始研究起了她的預知能力,她沒事就盯著人看,從爺爺奶奶到孟嬸、翠翠姐,到後來村子裡大部分的人,只要是她看見的人都會成為她的目標。

  但試驗了許多天之後,夏芍發現,她的預知能力也有限度,如果她想要預知一個人很多年以後的未來,那麼她一天只能看一次。而且需要長時間的注視,透支能力之後的結果就會像她那天那樣,累得打蔫,一定要休息過後才可以恢復精神。

  但如果她要預知當天或者最近幾天發生的事,那麼一天則可以使用三到六次不等,端看她要看的時間遠近。

  研究了一段日子,夏芍對自己擁有了預知能力的事完全接受了之後,才想起來,自己的這種能力,似乎和天眼很像。

  天眼根據佛家的說法,有能見未來將要發生的事件的能力。也就是說,具有天眼的人,能夠預知未來。天眼的能力越強,能見的未來越久遠,精確度也越高。

  所謂精確度,就是說只要一加入其他的因素,未來的事態未必就會產生預知的結果。也就是說,假如夏芍預知了未來,如果有外力介入,未來也是可以改變的!

  無論古今,未來是人人都想要知道的,卻是花錢也買不到的!

  想到此處,夏芍腦中閃過靈光,她明白她抓到了什麼,但要如何運用這種能力,她卻是要好好計畫。

  這件事自然是不能明目張膽地說出來的,樹大招風,何況夏芍只是小草,連棵小樹苗都不算。她背後沒有足以保護她的家族和勢力,明目張膽,只會招來禍患。倘若傳進國家耳朵裡,或者被某些別有居心的人看上,她就身不由己了。

  夏芍對於成為別人手頭上的籌碼這種事沒興趣,她要做的始終都只是改變自己和親人的命運。如果她做的好,她完全可以強大自己,讓別人成為她的籌碼!

  但她現在年紀尚小,要怎麼運用這種能力呢?

  正當夏芍陷入深思的時候,第二日,孟嬸帶著翠翠姐來串門子,帶來了一個消息。

  「江大娘,你不知道吧?周旺他二叔,周教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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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7 AM


第六章 玄學之痛

  周教授,名叫周秉嚴,在京城大學任教,在國內甚至是國際學術界都相當有名望。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老家就在北方的三線城市,東市所屬的一個小山村。

  周教授就出生在十裡村,早年經歷了六七十年代國家的那場動亂,他的父母本是村裡教書的,都很有文化,卻不想在那場動亂裡被迫害至死。

  父母去世之後,無依無靠的周秉嚴北上去了京城,投靠了京城的親戚。後來動亂結束,就在京城大學任教,當了教師。經歷多年,因學術上的成就,評上了教授的職稱,後一直留在京城,從未再回過老家。

  俗話說,落葉歸根。年逾六十,退休後的周秉嚴,想起年輕時代的境遇,不免感慨。這也就興起了回老家看看的念頭。

  回到十裡村後,周秉嚴這才發現,村裡的面貌比二十年前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雖稱不上富足,卻是家家安居,日子安樂。更要緊的是,村子裡有山有水,風景秀美。這讓在大城市裡生活了許多年的周秉嚴,一下子喜歡上了,更興起了留在村子裡養老的決定!

  打定主意,周秉嚴第一件做的事便是給當年草草掩埋的父母修墳立碑,於是才過完年便迫不及待地帶著村子裡的幾個老人,上山選地去了。

  周教授衣錦還鄉的事,奶奶和孟嬸聊起來都是感慨頗多。

  「周教授這回回村裡養老,周旺家的日子以後就好過了。」

  「可不是?怎麼說都是本家二叔回來了不是?聽說周教授回來的時候,送了周旺家一台大彩電,聽說還有洗衣機和電冰箱呢!估計錢也沒少給,只不過周旺家的那口子嘴嚴實,不肯往外說就是了。」

  一旁的夏芍聽著兩人的話,眼底卻有些怪異的神色,甚至有些唏噓。

  因為奶奶和孟嬸並不知道,按照上一世的情形,這位衣錦還鄉,想要在村子裡養老的周教授,卻在一年後就去世了。

  事情的起因是周教授在京城的兒子突然出車禍死了,周教授悲痛之下,坐車趕回京城,沒想到在途中也出了車禍。

  這突來的厄運讓村子裡的人唏噓不已,但事情卻遠沒有結束。

  那之後,周旺叔家也接連出事,莫名其妙災病不斷。

  村裡開始悄悄有人議論,說是他家的祖墳出了問題,是當初周教授修祖墳,選的地有問題。後來周旺叔請人把祖墳給遷去了別處,他家的災病才慢慢少了。

  因而,祖墳風水一說,在村子裡也就傳得更盛。

  這件事作為夏芍童年裡聽到的神秘事件,沒多久就被她遺忘了。

  後來想起這件事,夏芍不由發笑,覺得風水一說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說得那麼玄乎,實際上沒有半點科學根據,很明顯是村裡的老人們迷信。

  直到夏芍上了大學,因她學的是建築系,學校的選修課上,竟然有一門《風水理論》的選修課程!這讓夏芍覺得有些稀奇,不懂為什麼大學會開設這樣的課程,於是她便報了選修。接觸過後,夏芍這才知道她之前的想法太過武斷,也是對玄學的一種無知。

  唐貞觀年間,風水大師李淳風與相術大師袁天罡所著的《推背圖》,全書預言後世興旺治亂之事,對唐朝後期和後世歷朝歷代的重要事件進行預測,不僅歷朝歷代的順序完全準確,連朝代中所發生的大事件也無一虛言!包括太平天國、清兵入關、日軍侵華等,竟然無一不應驗,可謂神乎其神!

  從那時起,夏芍便對自己國家這種神秘而博大的學問產生了一些興趣。

  所謂玄學,是對《老子》、《莊子》、《周易》研究、解說和延伸出來的一種東方哲學。

  而風水,則是玄學易理中的一個分支。

  在國家動亂的那個年代,大力引進西方文化之時,國人偏激地將自家的文化貶得一文不值,認為西方的就是科學的,自家的就是迷信的,導致了東方哲學的沒落,甚至至今被人誤解。

  就拿後世在學生和白領之中興起的塔羅牌占卜和星座學來說,很多人信這些信的要命,覺得奇准,而聽說自家的相術和卦術,就會覺得是迷信。實際上,塔羅牌興起於歐洲中世紀,在歐洲的地位相當於中國的《周易》,但周易卻起源于商周時期,比歐洲整整早了一千多年。

  在我們還在摒棄和批判自身的時候,西方國家卻開始將中國的易經納入研究範疇,並且認為其不僅是科學的,而且是廣泛的。

  就拿風水理論來說,它可以說是地球物理學、水文地質學、宇宙星體學、氣象學、環境景觀學、建築學、生態學以及人體生命資訊學等多種學科綜合一體的一門自然學科。

  很多人不相信,那是因為玄學易理極其深奧難懂,這一脈是講究傳承的,但現如今真正有傳承的人已經很少了。

  也就是說,真正懂的人已經很少了,大部分的人都是憑著自學、半路出家,俗稱神棍。而且這其中有不少人以斂財為目的,害人不淺,使很多人加深了誤解。

  實際上,真正的風水大師,在古代是沒有人敢得罪的。因為這些人輕易地動動手指,便能夠殺人於無形,甚至禍延後代,慘烈無比!

  放到今天,這種事情也不是什麼太玄乎的東西。往科學的範圍說,這就是一種地球磁場學。也就是,利用一切東西的擺放,來改變某一地方的磁場,讓身在其中的人受其影響,或吉或凶,甚至能無聲無息奪人性命!

  祖墳的風水之說,在今天的夏芍看來,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古人講究一個「氣」字,用現代科學解釋就類似於電磁波。父母和子女具有同類的電磁波,而山川萬物也是由氣而生,只不過這氣有吉有凶,假如先人埋葬在兇氣聚集的地方,子女就要受到影響了。

  回想起這些,夏芍再次想起選修課上,她那時還想著有時間回趟老家,一定要找到當初周教授家埋祖墳的地方,實地考察考察看看。但這事後來自然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成行。

  只是夏芍沒想到,重生卻給了她一探究竟的機會!

  沒想到她還能再見到周教授!

  想起當初奶奶帶著她去周旺叔家裡拜訪,她與周教授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老人卻給她留下了和藹又淵博的印象。

  現在,一切的悲劇還沒有在這位老人身上發生。

  夏芍忽然生出想要見見周教授的心思。這樣一位國內著名的學者,這樣一位慈祥慈愛的老人,不應該在一年之後突遭橫死。

  這時,聽奶奶說道:「哪天咱們一起去周旺家坐坐,見見周老教授。京城大學的教授,那可是文化人,見過世面。」

  孟嬸道:「那可不,不過今天是不成了。我出來時,聽我家那口子說,周教授剛帶著幾個村裡的老人,上山去了。」

  夏芍一聽,幾口就將碗裡的雞湯喝了,放下碗道:「奶奶,我要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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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文中所有關於風水相面之類的事,我都儘量用比較科學的方法為大家解釋,當然,也有解釋不了的。

  每個人的意識和觀念有差異,我無法改變,所以不阻止有看文的親認為玄學就是迷信。但這樣認為的親,請不要以此來批判我,寫文,是為了故事好看,就像都市異能、盜墓或者鬼故事,沒必要去計較這些是否真的存在,一切只是借助,為的是故事好看。我並不是第一個寫有關這些內容的作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所以,請大家不要較真,身為一個作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在文中傳達一種向善向上的生活態度。

  我以前有段時間,很迷塔羅牌和星座,研究過一點,周圍很多女生都喜歡,相信也有不少喜歡這些的親們,歡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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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8 AM


第七章 天眼新功能

  十裡村離城裡近,村裡只有兩百來戶人家,三面環山,村莊雖小,風景卻是極好。

  北方的天氣,過了年還是很冷的。年前下的雪化了大半,山頭上卻還是白皚皚一片。

  兩個小女孩在山路上走著,劉翠翠今年十二歲,比夏芍大兩歲,從小在村子裡長大,爬山對她來說是常事,她身高在同齡女孩裡算得上高挑的,爬起山來飛快,性子潑辣,熱心腸,爬幾步就回頭拉夏芍一把,看著她走起路來特別笨拙,就忍不住發笑。

  夏芍滿臉黑線,聽說她要上山,奶奶叫她回屋裡多加了兩件厚毛衣,外頭又裹了件小紅棉衣,這才算完。

  天知道她看起來都快要成包子了!你見過包子爬山麼?沒滾下去就不錯了。

  不過,能出門就行,夏芍這時也不計較那麼多了。

  「芍子,快看!我看見周教授他們了!呀,周旺叔和村長老王叔也在。」劉翠翠指著遠處說道。

  夏芍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村子三面環山,村民們種的地都在前面的山上,後山基本沒人種地,平時就是些樹林子,山前有著幾處天然小湖泊,和修的幾處水庫。

  遠處看去,大約五六個男人正站在一處結成冰的小湖泊面前,對著後頭的山勢指指點點。

  劉翠翠和夏芍跑了過去。

  村子裡的人都認識她們兩個,周旺見了說道:「你們倆孩子咋來了?」

  「芍子說想上山見見周教授,我們就來了。」劉翠翠居然不會說謊,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

  夏芍差點扶額,只好叔叔伯伯地喊了一圈兒,才對著其中約莫六十來歲,頭髮花白面目慈祥的老人鞠躬喊道:「周教授好。」

  周教授樂呵呵笑了起來,「這是誰家的孩子?挺有禮貌的。」

  他見夏芍粉團兒捏的般可愛,就忍不住逗起她來。

  一旁的周旺說道:「這是夏大叔家的孫女兒,叫夏芍。旁邊這個是劉老大家的閨女,劉翠翠。」

  周教授點點頭,又問了兩人的年齡,接著便囑咐兩人往後站,別靠近前頭結冰的湖泊,這才又和幾個人又說起話來。

  「我看這裡就挺好的,藏風聚氣。」周教授說道。

  旁邊的村長老王叔帶著幾個人跟著直點頭,顯然對周教授很是佩服和敬重,他說什麼,那自然就是什麼。

  「二叔,這修祖墳的事,您說了算!您說這兒好,咱們就修在這兒!現在山上的土還凍著,不好動工,等開了春咱們就開始幹。」周旺說道。

  一旁的夏芍卻是怪異地皺了皺眉,說實話,風水的事她真不懂。

  當初在大學的時候雖然上過選修課,但是他們學的是跟建築有關的,主要學了些現代居家風水,講求的是儘量做到人與自然的協調,傢俱要如何擺放才能使得人身心舒暢,淺顯易懂。至於深奧的理論,可是半點也沒學過的。

  在夏芍看來,周教授選的這地方挺好的,有山有水的。怎麼會造成後來那麼大的殺傷力呢?

  這樣想著,夏芍不由細細再看起了周教授選的地方。

  這一看之下,她差點驚喊出聲。

  原因是,此時在夏芍的眼裡,面前的山水忽然間變了!

  確切的說,山還是山,水還是水,但此時卻蒙上了一層氣體!

  這些氣體分成了兩種顏色,一種白得耀眼,溫暖得很像陽光,讓人很舒服。而另一種則是灰濛濛的,有些陰冷,讓人只是看了就覺得不舒服。

  難道,這是古人所說的「天地陰陽」中的,陰氣和陽氣?

  陰陽五行之說存在於古老的東方文化中,中醫就講究陰陽調和,可見陰陽之說,並非空穴來風。

  夏芍並不知自己看見是不是真是陰氣和陽氣,但她卻看見,此時周教授選定的這個地方,確實很不好!這裡聚集著灰濛濛的氣體,甚至濃度極高,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這裡,大概就是所謂的兇氣聚集之地吧?怪不得前世周教授一家最後會如此慘烈。

  顧不得去想自己的天眼居然還有這樣一種功能,見周教授認准了這個地方,周旺叔甚至已經定下開了春就要動土開工了,夏芍不由心中急切。

  但她知道,她不可能說實話,即便說了也沒人信,只怕還得把她當做瘋子。因而她急中生智,一把扯住周教授的衣角,問道:「周爺爺,您剛才說藏風聚氣,什麼是藏風聚氣呀?」

  周教授愣了愣,一旁的村長老王叔卻訓斥道:「小孩子,問這麼多做什麼!你們這一代人講科學,這些封建迷信的事,少問!」

  「這是什麼話?風水理論來源於五經之一的《周易》,至今不敢有人說完全讀懂。不可否認,它在發展當中,出現了一些迷信的部分,但其中卻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西方國家都開始重視我們的文化,我們不能還停留在貶低自家文化的地步,否則以後是要後悔的,是要被人嘲笑的!」

  不能怪周教授激動,他的父母就是在那動亂的年代裡被迫害至死的,而在那個年代裡死去的不僅僅是他的父母,還毀去了很多值得傳承的文化。

  後來,周教授和幾位學者,著手研究和修復這些傳統文化,但他們在解讀《周易》時,卻都感覺到了吃力,也感慨傳承的艱難。

  「我們的下一代,即便無法傳承先輩的智慧,但至少要對國學有最基本的認知。可以不懂,但絕不能無知。」周教授言語嚴肅,周旺和村裡的幾位老人立刻不敢再說什麼。

  這時,周教授抱起夏芍來,恢復了慈祥的笑容,指給她看,「來,孩子,周爺爺指給你看。你看這山,連著看起來,形狀是不是像一條龍?」

  夏芍儘管不懂風水,但卻知道,風水裡有龍脈、龍勢這些說法,其實就是一種很形象的形似罷了。

  但她關心的卻不是這些。

  之前她站在地上,視野有限,現在被周教授抱起來,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她一眼望去,只見十裡村是三面環山,村子不大,山后有一條盤恒而過的公路。當初因為開鑿公路,有幾座山就被挖斷了,周教授所選的這座山延伸出去,正好被那條公路給截斷了。

  儘管夏芍不懂,但她也知道,這種形勢被破壞了的山,肯定是不太好的,更何況,它還斷了。

  夏芍眼裡光芒一閃,裝出孩子天真的樣子,指著那條公路說道:「龍沒有尾巴。」

  「沒有尾巴?」周教授愣了愣,順著夏芍指著地方看去,順著那條公路看了一會兒,突然神色大駭。

  「哎呀!不好!我之前怎麼沒注意這條公路!」

  他這一叫把周旺和村裡的幾個老人嚇了一跳,趕緊問:「怎麼不好?」

  周教授卻是有點語無倫次,「差點就釀出大禍了……這地方不好,不好!換地方,換地方!」

  「啊?換地方?二叔,您不是說這地方藏風聚氣,挺好的麼?」周旺不解問道。

  「你懂什麼!我讓換,你換就是了!」周教授激動著把夏芍放下來,好好看了看她,手都在抖,「孩子,多虧了你,不然就闖大禍了!你可真是福星啊!」

  這話聽得旁邊的人更加摸不著頭腦,一個孩子,跟她有啥關係?

  但周教授卻是深以為然,立刻又去了別的地方。夏芍和劉翠翠跟在後頭,直到周教授又選了個滿意的地方,而夏芍看過之後,發現這裡聚集著的是白色的陽氣,這才放下心來。

  周教授卻是又回身把夏芍抱了起來,仿佛圖個心安一般,又讓她看了看。這一舉動讓夏芍哭笑不得,卻看得一旁的村長和周旺等人下巴都快掉了,這京城大學的教授,國內外有名的學者,怎麼就把個孩子的話這麼當回事?

  「這裡好!」夏芍似模似樣點頭,腦門上已滿布黑線。

  選好了地,村長和周旺便開始商量開春動土的事,一行人邊說邊回了村。

  而就在一行人走後,後山上一座建起的宅院裡,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輪椅上,望著一行人的方向,詫異地喃喃自語。

  「今早卜卦,分明不是這結果……莫非此地天機紊亂,應驗在此?……是誰?誰有這本事?嘶!莫非……是那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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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38 AM


第八章 拜訪

  十裡村的村長老王叔,在村裡很受村民的敬重。其中自然有他處事公允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卻是因為他有個在東市當國土局地籍科科長的兒子。

  老王叔對有這麼個兒子,自然是驕傲的。但他這兒子,也有讓他頭疼的時候。

  一年前,村子裡來了個外來戶,是個年逾花甲的老人,雙腿有殘疾,坐著輪椅,身上的那股氣勢卻令老王叔至今記憶猶新。

  那老人分明渾身透著一股世外高人的氣息,但那雙眼卻是不怒而威,好像被他瞪一眼,人的腿都要軟了似的。這樣的人是一輩子沒出過東市的老王叔從來沒見過的,可偏偏這人就是自己的兒子王旭棟帶回村裡來的。

  兒子囑咐他,要在村裡後山上蓋一座宅院,並且要開闢出石階道路來,供老人上下山用。以後,這老人就住在村裡了。

  對於兒子的要求,老王叔大驚,「這村子裡的地,還能隨便給個外來戶用?這、這村民們可是要有意見的!」

  兒子卻只說:「爸,這事您只管聽我的。這事是上頭吩咐的,您兒子也是聽命辦事……唉,總之您別管了,具體事情市里會協調好的。」

  老王叔一聽更是吃驚!市里會管?這得是多大的人物?

  在他的認知裡,能讓市里都重視的,自然是大人物。他這下不敢再說什麼,只管按著兒子說的去做了。

  這事到後來還真如兒子所說,沒幾天市里就發了份檔下來,說是這位老人在市里投資了很多項目,為市里的發展做了很大的貢獻。因為村裡風景很好,他想在村裡住下休養。也不白用村裡的地,每戶村民都給了補貼。

  補貼給得豐厚,還每年都給。村民們這下子對這事自然沒了意見,老人也就從此後山住了下來。

  在村民們心裡,這位老人可是位企業家,大人物。因而平時自然沒人敢去打擾他,連村裡的孩子們都被告知,誰也不許調皮搗蛋去那宅院外頭惹事,否則就等著回家挨揍!實際上,這是很多村民心裡打著的小算盤,他們是怕那老人在山上住得不清靜,一氣之下走了,那年年豐厚的補貼費可就泡了湯了。

  老人在村裡一住就是一年,而且這期間從沒見他下過山。一切菜食和生活必須品,都由老王叔定期給送去。

  時日久了,老王叔也就漸漸習慣了,反正也就是去送送東西,老人也沒別的要求。

  但奇怪的是,前天他去送東西時,老人卻破天荒地向他打聽起了村子裡的事。問的正是那天他陪著周教授選祖墳地的事,其中的細節都細細詢問了一番。

  這事讓老王叔倍感稀奇,但這之後還有更稀奇的!

  老人在他臨走前,居然向他打聽起了老夏頭家裡的孫女,夏芍的生辰八字!

  老王叔雖是村長,但一個女娃的生辰八字他咋會知道?無奈之下,他只得把夏芍的爺爺夏國喜請到自家去吃了頓飯,他知道夏國喜愛喝幾盅,席間兩人便喝了不少酒,這才慢慢地套話套了出來。

  連夜將生辰八字給送了過去,昨天等他再去時,那老人居然又提出了個要求——他想見見夏芍!

  這、這叫什麼事?!

  老王叔連連搖頭,夏芍才十歲大的女娃娃,這又是被人打聽生辰八字,又是要求見一面的,難不成是這位老人家裡有個孫子輩兒的孩子,要定娃娃親不成?

  要真是這樣,也算是他們老夏家走了天大的運氣了,這位老人家可是連市里的領導都敬讓三分的大人物呀!

  感慨歸感慨,但老王叔卻是不敢怠慢,從山上下來,就徑直去了夏國喜家。

  走到夏家門口,老王叔卻愣了。遠遠的,他就看見周旺領著周教授,也往這邊走過來,倆人手裡頭還提著東西。

  走近了一瞧,周旺手裡提著的竟是五瓶茅臺酒和五條好煙,還有兩條大黃花魚。

  周旺見到老王叔站在夏家院牆外頭,也是一愣,問道:「村長,您咋也來了?」

  老王叔問道:「你們這是?」

  周旺聽了立馬露出一張苦笑的臉來,「這還不是為了前兩天的事?我二叔這些天總叨念著多虧了芍子那小丫頭,我們周家才避過了一場大災。這不?今天道謝來了。」

  「啊?」老王叔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天他也在場,這、這孩子的話也能當真?

  想來想去也想不通,更不知一個不大的女娃娃,怎麼就入了這京城大學的教授和後山那位老人的眼了,這真是……

  老王叔搖搖頭,啥也不說了,隔著院外沖裡面屋裡喊了兩聲,沒一會兒,夏芍和奶奶江淑惠就迎出來了。

  「周爺爺!」

  一見周旺手裡提著東西,夏芍便知二人是為何而來的了。她臉上沒表露出來,心裡卻是對周教授的人品甚是稱道。

  雖說救了周教授一家的性命的確是夏芍的功勞,但這事只怕大多數人都會認為是巧合,絕對不會把功勞算在一個孩子身上。

  周教授顯然很喜歡夏芍,見到她便把她抱了起來,看得夏芍的奶奶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之後,趕緊進屋把躺在炕頭上聽收音機的老頭子給喊了起來。

  夏國喜這人脾氣硬,在村裡是出了名的。來的即便是周教授,他也不見得有多熱絡,只是把人請進了屋裡,看了看周旺放在桌上的煙酒,說道:「旺子,都是一個村兒的,你和你二叔過來坐坐,幹嘛還帶東西?唉!雖然你夏叔是退伍軍人,但是這年頭你也知道,日子過得好了,我們這些退伍的老兵哪還有人放在心上?也就是周教授,文化人到底是文化人,回了村裡還記得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唉!比城裡那些當官的好多了。」

  周旺悶哼一聲,差點沒笑出來。老王叔在一旁表情尷尬,他們都知道,夏國喜誤會了。他以為周教授是特意來看他的。但實際上,人家是沖著他孫女的面子才來的。

  周教授卻是儒雅地笑了笑,也不說破,只是附和道:「國家對退伍軍人一直是關切的,我們都是從戰亂的年代過來的,沒有軍人當年在前線保家衛國,哪來的今天的安樂日子?」

  這話說到夏國喜心坎裡去了,說起他當年在前線的英勇,那可是受過表彰的!軍功章至今被他掛在家裡,可就是因為他脾氣硬,一些當官的看不慣,硬生生把該給他的待遇給取消了,落得如今在家種地的結局。和他同年退伍的老幹部,如今都在城裡過著清閒的日子,受人尊敬,每回碰上這些老戰友,他的老臉都要丟一丟。

  仿佛遇上了知己好友一般,夏國喜說起了當年的舊事,周教授聽著也沒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修養極好,甚至和他聊了起來。到最後,兩人算了算年齡,發現周教授還要年長夏國喜十歲,於是竟然老哥、老弟的稱呼了起來。

  「夏老弟,要我說啊,咱們這輩人到了這年紀,很多事情也該看開了。你要實在鬱鬱不得志,那就看看下一代吧!老話說的好,風水輪流轉,孩子這一代可未必比不上那些人。」周教授勸慰道,邊說邊看向一旁乖巧坐著的夏芍。

  「你這孫女兒就教育得不錯嘛!我前些天見著她一回,這孩子,別看年紀小,懂禮貌,而且還挺聰明!那天從後山回來,我問了她一些世界上不出名的小國家,她連首都名城都能說出來,可不多見咧!」

  周教授也不提那天修祖墳選地的事,一來他清楚,在國內對風水這些行當一直有挺深的誤解,這行當的人常被人說成神棍騙子,名聲不好。這職業在國內始終難登大雅之堂,夏國喜這人好面子,要真說出來,他指定要怪夏芍小小年紀不學好。

  再者,周教授其實心裡也認為那天的事是湊巧,但哪怕是湊巧,他因為孩子一句無心之話受了益,也是真事。因而他今天還是登門道謝來了,如果他不來,總覺得心裡欠著什麼一樣。

  夏國喜今天遇上了知己,一吐這些年來的不快,心情本就比平時好了很多。又聽孫女在學問上受了京城大學的教授的誇獎,自然覺得長了臉面,便對夏芍點了點頭,眼神難得的欣慰,連帶著看這個孫女比以往更加順眼了一些。

  「老伴兒,去炒兩道菜來,今天周老哥來家裡,我得和他喝兩盅!」夏國喜道。

  江淑惠本就對今天收的這些煙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聽這話趕緊應了,轉身就去把周旺帶來的兩條黃花魚做了,又把家裡的肉菜和雞蛋拿出來,準備多炒幾道菜。

  老王叔早就坐不住了,生怕山上那位老人久等,可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插話。一聽老夏家要炒菜喝酒,他這才咳了一聲,說道:「咳!老夏頭,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件重要的事……」

  夏國喜、周旺和周教授都是一愣。周旺還以為老王叔是湊巧經過夏國喜家門口,見他們進來,就跟著進來坐會兒呢。沒想到還真有事兒?

  「呃,是這樣的。你們還記得咱村兒裡後山那座宅院裡住著的人吧?」

  「那咋不記得?」周旺一聽就來了精神,「那可是連市里都給幾分面子的大人物!他不是腿不好,在咱們村裡休養麼?可是自從他住進後山,就沒見他出來過。老王叔,你常去給那人送東西,他、他沒死吧?」

  「啊呸呸呸!你小子瞎說什麼呢!」老王叔差點一巴掌拍在周旺腦袋上,「他要是死了,你老王叔我成天去給鬼送東西麼!」

  周旺縮了縮脖子,咕噥道:「大活人怎麼一年都不見下山?真夠神秘的。」

  「你別胡猜了,這人活得好好的,精神著呢!而且我今天來老夏頭家裡,就是這人托我來的。」老王叔說道。

  「啥?他托你來找老夏叔?」周旺驚奇地看向夏國喜,「老夏叔,你啥時候認識這麼個大人物的?你怎麼藏著掖著,也不跟我們透露一聲啊!」

  「誰認識這種人!不就仗著有幾個臭錢麼!一個外來戶用村裡的地,還用得著市里發檔下來。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交易!這才建國多少年,就搞起腐敗來了!現在這些當官的和有錢人,我才不願意認識!」夏國喜拉下臉來,臭脾氣又上來了。

  老王叔見勢瞪了周旺一眼,雖然見夏國喜臭脾氣又犯了,但話已至此,只得說下去了。

  「哎呀,不是找老夏頭!」

  「啊?不是找老夏叔?」周旺瞪大眼。

  「不是!」老王叔擺了擺手,在周旺、夏國喜不解和周教授探究的目光裡,把視線轉向夏芍。

  「人家要見的是老夏頭的孫女!唐老先生托我來帶小芍子上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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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40 AM


第九章 上山

  鋪好的山路兩旁,松林密佈,即便是北方寒冷的初春也別有一番蔥郁景象。山下走來一老一少兩人,老人自然是老王叔,少的自然是夏芍。

  老王叔走在前頭,偷偷回頭看一眼跟在後頭的女孩。

  他好不容易說服了夏國喜,同意帶夏芍上山來見見唐老先生,但是這孩子太奇怪了!一路上竟然一句話也不問。

  一般來說,小孩子的好奇心都重,尤其是被帶著去見陌生人,怎麼也該一路問個不停吧?老王叔是一村之長,也算是看著夏芍長大的人,這孩子從小膽子小,不太愛說話,被領著去見陌生人,按理說應該很抵觸。怎麼也得露出不安的神色,或者哭兩聲才是。

  可是看看此時,她正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走在山路上,時不時看看山路兩旁的松林,神情愜意,嘴邊竟還噙著淺笑。午後山間的陽光細碎地落在她身上,竟生出淡雅的氣度來。

  那氣度一瞬間讓老王叔以為自己花了眼,這哪裡是個小孩子,分明就是個成年人!而且,即便是成年人,在老王叔的眼裡,也沒見過幾個這樣的。

  老王叔搖搖頭,夏芍這孩子,過了個年,怎麼性子變了呢……

  他邊搖頭邊領著夏芍往山上走,卻不知道夏芍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為她早就在後頭用天眼預知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而且,經歷了重生和天眼異能之後,這點事情在夏芍看來,還真的不足以讓她驚慌。果然,人在經歷了一些重大變故之後,心性和感悟是會成長的。她如今的這份淡然,只怕連上一世時都是比不上的。

  兩人在山路上走了約莫半個小時,這看見了一座宅子。宅子掩映在半山腰的林間,前世學建築的夏芍只一眼便斷定這是座傳統的四合院式宅院,而且看這院牆的縱深,少說也有三進。

  此時,大門正虛掩著,老王叔恭恭敬敬在門口喊了兩聲,裡面竟沒有聲音,也沒人出來。

  老王叔納悶道:「這是咋了?咋門沒關嚴實,還沒人應聲兒呢?該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這位唐老先生年紀也大了,加上雙腿殘疾,這宅院又只有他一人居住,要說突然間犯病,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可他萬一要是出了事,老王叔可擔待不起。他越想越後怕,一把推門就沖了進去。

  跑了兩步,這才想起什麼,回頭對跟進來的夏芍說道:「你待在這裡,不許亂跑。」

  夏芍點點頭,老王叔便跑去裡面查看了。

  見他的身影消失,夏芍卻是慢慢笑了起來。她敢保證那位唐老先生沒事,因為在天眼預知的畫面裡,有一幕是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與老王叔在說話,可見那位唐老先生壓根就沒事!

  夏芍猜不透這老人既然要自己上山來見他,又為何在此時故弄玄虛,她索性不去猜。反正一會兒自有分曉,何必勞心勞神?

  她倒是對這宅院頗感興趣!因為自打剛才邁進來起,她便敏銳地感覺到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

  這個年代,工業污染還很少,尤其是農村,空氣清新得不得了。可這宅院給夏芍的感覺,空氣卻是比外頭山上還要清新不知多少!

  夏芍不由運起天眼的能力,這一看之下有些驚訝,果然見到這宅子裡生氣極為旺盛,好似天地元氣都聚集於此似的!她不由邁動步子,進了這宅子的第一進院落,但當邁進去之後,夏芍卻被裡面的景色迷住了。

  只見院中石徑清幽,花草繁盛,雖是初春季節,盆景卻以綠色為主,石榴樹、夾竹桃、金桂銀桂、江鵑、梔子,花木扶疏,幽雅宜人,讓人見了眼前一亮!除此之外,荷花缸、金魚池,庭院生趣錯落,屋閣古老雅致。

  大略掃了一眼,夏芍便斷定,在此居住的這位唐老先生,若這院中一切都是他主持佈置,那他必是一位風水大學之士!

  好歹夏芍在大學時也是上過風水理論的選修課的,即便不用天眼,她也能看出這院中的每一樣擺設,位置都極講究。但是,用天眼看過之後,夏芍便發現,這院中的每一件擺設都對院中的生氣起到了牽引和聚集的作用,這也使她更加確信,風水之說,果然不虛!

  看過院中的風水,夏芍還真對這位今天要見自己的唐老先生產生了興趣!前世,她與這位唐老先生是沒有任何交集的,甚至她都不知道他姓唐。

  因為他要在村子裡休養身體,在後山建了座宅院,雖然給了村民豐厚的補償款,但夏國喜沒少在家中嘮叨,每回喝了酒就要痛罵此人幾句,他最是看不起那些權貴,而可憐的唐老先生,在夏國喜眼中就是有錢有勢就隨心所欲的典型。

  夏國喜更是嚴厲地警告夏芍,平時上山玩,離這座宅院遠遠的!夏芍那時對爺爺很是懼怕,自然不敢不聽他的話。後來,她也就很少關注後山的事,連裡面的人什麼時候搬走的也不知道。

  今天,老王叔提出是唐老先生要見夏芍時,夏國喜狐疑之後,自然是嚴詞拒絕。好在有周教授在場,好言勸說了他兩句,「夏老弟啊,我聽說這位唐老先生也是花甲之年了,論年紀,那是比你年長的。他腿腳不便,又是長輩,要是拒絕,從禮數上也說不過去不是?」

  周教授不愧是京城大學的教授,勸起人來很得要領。夏國喜好面子,對尊長禮數看得很重,這才不情願地松了口。

  其實,即便今天夏國喜不同意,夏芍還是會想辦法出來,跟著老王叔上山的。

  或許是因為開啟了天眼的緣故,即便預知不到自己的事,夏芍卻覺得直覺比以前敏銳了不少!

  她有一種直覺,今天上山的事,對自己很重要!究竟有多重要,她也說不準,但是直覺告訴她,必須要來!

  夏芍深吸了幾口院中的新鮮空氣,見老王叔還沒出來,她便打算再在院子裡隨處轉轉。

  正當這時,她忽然聽到前頭院子了傳來一聲響動。

  「哐當!」

  接著,便是老人哀嚎的聲音。

  「哎呦呦呦……我這一把老骨頭哇……」

  夏芍一驚,聽那聲音是從前頭第二進的正院裡傳來的,便二話不說,邁開步子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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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41 AM


第十章 試探

  正院裡的景色比前院還要雅致,夏芍卻沒時間去看風景,只見正房的台基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連人帶輪椅翻側在地上,似乎摔得不輕!

  夏芍趕忙跑了過去。

  老人趴在地上,輪椅壓在他身上,夏芍見了趕緊跑過去搬那輪椅。她雖然年紀小,但也不至於搬不動輪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輪椅出奇的重!挪了幾下夏芍便發現,這輪椅的一側被老人壓在身下,怎麼拽也拽不動。

  無奈之下,夏芍只得跑來老人身前,幫他撬起頂住壓在身上的輪椅,艱難說道:「快點出來!」

  她邊說邊頂著輪椅,生怕一個堅持不住,落下來再砸到老人。

  由於她過於專注,並沒有看見趴在地上的老人偷偷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張小臉兒憋得通紅,眉頭卻皺著,神色堅毅,看來不把老人救出去,她輕易不會放手。

  老人微微點頭,炯炯有神的眼珠突然間轉了起來,哀聲叫道:「哎呦呦呦!你這女娃!沒看見我老人家坐著輪椅嗎?這腿腳動不了哇……哎呦!」

  夏芍頓時鬱悶,心道:腿腳動不了,喊聲倒是中氣十足!沒看見她現在短手短腳的嗎?她能頂著這麼久,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鬱悶歸鬱悶,但夏芍卻還沒到放手不管的程度,畢竟對方是老人,腿腳不便摔在地上也是事實,她還不至於跟個遭了難的老人計較。於是,夏芍只得挪到旁邊,將輪椅的重量壓在自己肩上,並用一隻手托著,另一隻手推向老人的後背,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外推。

  但這百多斤的老人即便是個成年人,也不容易一隻手就能推動,何況是現在的夏芍?

  初春寒冷的天兒裡,漸漸的,夏芍額間竟然滲出了汗,她肩膀被輪椅的磕得極疼,眼看就要支援不住了。

  就在這時,老人的身子好像往外動了動。

  夏芍一喜,手上又加了把勁。而此時老人似乎也歇息過來了,雖然腿腳動不了,但手撐著地,慢慢往外挪了出去。

  他剛一挪出去,夏芍就松了口氣,瞬間力氣全失,肩上抬著的輪椅晃動了下,眼看著就要砸下來,把她壓在下面。

  夏芍的手突然被扯住!老人的手骨節分明,硬得鐵鉗似的,夏芍一愣,心中起疑之時,便是一陣天旋地轉,接著便聽見院子裡響起一連串的聲音。

  「哐當!」

  「砰!」

  「啊!」

  夏芍被老人一把扯出來,摔在地上,後腦勺不偏不倚得磕在後頭的台基上,疼得她眼淚兒差點飆出來,眼前更是發黑,一排金星亂轉。

  夏芍突然間開始懷疑她的直覺是不是真有那麼准了!今天根本就是她的倒楣日,這老人簡直就是她的剋星!

  而且,剛才那一瞬間,她不得不起疑。

  那老人的手,分明就是練過武的!夏芍知道這一點,是因為夏國喜是退伍軍人,會打幾手拳法,他的手就是那樣骨節分明,鐵鉗一般!她敢保證,這老人定然是個練家子!

  有此猜測,剛才老人摔倒的事就不由不令夏芍起疑了。一個習武之人,從輪椅上側翻下來,至於哀嚎成這個樣子?而且,這老人剛才那哀嚎聲可是中氣十足得很!

  ……這是在耍自己?可是,用意呢?

  正當夏芍懷疑時,見老王叔從旁邊屋裡跑了出來。

  「唐老先生!哎呦,唐老先生!您沒事吧?」老王叔邊說邊趕緊扶起輪椅,攙著老人重新坐上去。

  夏芍卻是心中更加狐疑,因為老王叔是從西邊廂房裡跑出來的。他本是來找這位姓唐的老人的,這老人明明就在院子裡,他怎麼找到屋裡去了?而且剛才他一直在屋裡的話,老人摔倒他怎麼會沒聽見?

  夏芍皺眉,記憶中她用天眼預知今日之事的一個畫面中,老王叔和這位唐老先生在屋裡說著什麼,可這件事現在並沒有發生……

  莫非,老王叔進了院子,就找到了老人,他們兩人在屋裡商量了一會兒,演了這齣戲碼?

  夏芍猜測的並沒有錯,老王叔此時也是納悶。他進了院子裡,就在屋裡找到了唐老,他非但沒事,還說讓他在屋裡坐一會兒,一會兒無論院子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要從屋裡出來。接著,他就看見唐老先生自己摔在地上,夏芍從遠處跑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唐老從輪椅下救了出來。

  但看見夏芍磕在石臺上,老王叔卻是再也在屋裡待不住了。夏國喜那又臭又硬的脾氣在村裡是出了名的!他今天本來就不願意孫女上山來見唐老,現在唐老還把他的孫女給磕著了,這要是孩子回家跟她爺爺說了,他這村長還不得裡外不是人?

  老王叔扶起來唐老,就趕緊去扶夏芍,但讓他意外的是,她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看起來並無大礙,也沒有像一般孩子那樣想要哇哇大哭,跑回去告狀的表現,反而神色淡然,只是不住用手揉著後腦勺。

  這種淡然,在老王叔看來可是不得了的。這孩子,被摔傻了不成?

  「小芍子!你這孩子到底摔沒摔著?倒是說句話啊!」老王叔蹲下身子,抓著夏芍搖晃道。這孩子是他領上山來的,要真出了事,可怎麼跟老夏家交待?

  「……老王叔,我沒事!」夏芍無語,也就是剛摔下去的時候痛點,現在已經好些了,奇怪的是,剛才摔那麼重,她後腦勺上居然沒起包。但是再被老王叔這麼搖晃下去,她早晚頭暈死!

  「沒事?真沒事?」老王叔不確定地摸了摸夏芍的後腦勺,發現真沒摔出包來,這才吐了口氣,放下心來。

  直到夏芍從老王叔的大力搖晃中解脫,她才看向身旁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這一看,不由一驚。

  只見老人頭髮花白,面色紅潤,眼神炯亮,不怒而威,下巴上留著一指長的花白鬍鬚,整個人看起來仙風道骨,倒有些世外高人的氣息。

  夏芍眼睛微微眯起,這紅潤的臉色哪裡像個病人?看起來倒是精神十足!她越發確定,自己剛才被耍了!

  「呵呵。」

  正當這時,老人笑了起來,一開口聲音果然雄渾精神,「老村長,今日多謝你將這孩子帶上山來。西廂屋裡有茶,還請你去屋裡再坐會兒。我與這孩子有話要說。」

  嗯?

  夏芍和老王叔都是一愣。

  老人卻已經自己轉動輪椅,上了台基進了正屋,聲音透過背影傳來。

  「女娃,你隨我到屋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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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43 AM


第十一章 拜師

  夏芍跟著老人進了屋裡的書房,掃了一眼書房中的擺設,夏芍卻是一愣。

  古樸的書架上放著的書籍看起來更為古老,隨意掃了一眼,書籍的名字卻讓夏芍囧了。

  《周易》、《宅經》、《藏經》、《斷易天機》、《六壬陰陽經》、《乙巳占》、《術藏》、《奇門遁甲》……除此之外,還有《老子》、《莊子》、《道藏》、《黃帝內經》、《難經》等道學和醫學典籍。

  再一看,桌上還擺放著羅盤、龜甲和銅錢等物,夏芍感覺腦門上佈滿了黑線。

  難不成,這位在村子裡傳說是位企業家的唐老先生,他的真實身份是位玄學術士?

  她滿腦袋黑線,老人已經轉動輪椅,坐到了她面前。

  「女娃,你名叫夏芍,還有四個月就滿十歲了,我說的對不對?」

  夏芍點頭,心道打聽得真清楚。不過她卻不多言,只等著看老人再說什麼。

  果然,老人撫著白須打量著她,點頭道:「我前些日子算過你的八字命理,你命格奇特。剛才我也看過你的根骨,清秀奇佳,很適合入我玄門一派,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老人這話其實沒有說全,他之所以想收夏芍為徒,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非但命格奇特,而且以他的功力,竟無法推演出她今後的命運軌跡!年前,他曾觀測出天機紊亂,一時不知問題出在哪裡,但那天見夏芍一言解了周教授的劫難,他才赫然發覺,這天機只怕是應在這女娃身上了。

  是吉是凶,他也無法判斷。但是這樣一個能夠改變天機的人,而且還是個孩子,既然被他撞見了,自然要善加引導,令其日後從善驅惡,如此才能不給世間帶來禍患。

  女孩子,大多不適合做這一行。但也並非所有人都不合適,天機紊亂應在她身上,且今天一番試探,他看得出這孩子心性堅毅,且本性善良,最難得的是,她根骨確實奇佳,是難得的可以傳承這一脈的人才!這才讓他真的動了收徒的念頭。

  此時,夏芍也是心中驚訝,她雖然之前預感到今日對她很重要,但沒想到結果是這樣的。說實話,前世自從她知道了玄學易理的深奧之後,她是很感興趣的,只是那時她已在念大學,畢業之後工作又忙,也就沒有了接觸這些的機會。

  今日,老人提出想收她為徒,她自然願意。

  不過,玄學門派眾多,其中有傳承的卻很少。她怎麼知道這老人是大師還是神棍?

  「老爺爺說的是算命嗎?我奶奶說,鄰村的瞎子算命很准,而且村東頭劉奶奶家的小孫子,魂兒被老狐精叼了去,請大師作法給收回來了。」夏芍眨了眨眼,昂起小臉兒,笑容天真又美好。

  老人卻眼睛一瞪,吹鬍子瞪眼道:「啊呸呸呸!那些個騙人錢財禍害不淺的神棍!連我們這一脈的腳趾頭都別想摸一摸!我們這一脈可是有正經的傳承的!祖師爺可是被稱為六壬祖師、古今天文歷數第一人的李淳風!自盛唐貞觀年間傳承至今,到我唐宗伯這一代,已傳了一百零五代。放眼當今,玄學開山門派眾多,還沒有哪一脈比我們傳承更久,論風水堪輿、占卜相命、奇門陣法,除了我們這一派,還沒哪個敢自稱玄門!」

  唐宗伯吹鬍子瞪眼地瞧著夏芍,這女娃看著乖巧,說句話能把人氣死!那些個騙人的怎麼能跟玄門比?

  「我們這一脈別看人丁單薄,那是因為收徒極嚴,首要的便要看人品,心術不正者不收!否則,風水術數、奇門殺陣,一旦為禍,殺伐極厲!再者,根骨不佳者不收!正經的傳承,那是有心法要修習的,沒有根骨,如何習武?最後,尚要講究命理緣分,不是人人都可以入行的。你這女娃,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搖頭瞪眼唬夏芍,「你個女娃娃,我看你資質不錯,想收你為徒,你快點回答我,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唬歸唬,唐宗伯炯亮的眼底卻有笑意。他是一定要收下這弟子的,這兩年他在村中休養,除了老村長來送東西之外,避不見外人,已感覺有些寂寞了。他一生無後,到了這般年紀,越發喜愛小孩子,想想日後,每天都有個女娃娃在跟前兒轉悠,陪著他老人家說話聊天,想想就有趣。

  這些事,唐宗伯說給夏芍聽也是毫無忌諱,一來他說的都是事實,二來她要入門,這些事早晚要知道。儘管以她此時的年紀,未必聽得懂。

  唐宗伯以為夏芍聽不懂,卻不知她此時內心無比震驚!

  她的震驚全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李淳風?

  盛唐時期,和袁天罡一起推演出《推背圖》的李淳風?!

  《推背圖》可謂東方預言奇書,其預言之精准在歷朝歷代都被列為禁(和諧)書。原因是書中不僅預言了唐朝的興衰,還預言了之後的朝代更替以及其中的重大歷史事件。更奇的是,這些朝代的順序和歷史竟然完全吻合!書中甚至預言了太平天國、清兵入關、日軍侵華等歷史大事,無一不應驗。

  當初,夏芍因為對推演出此書的人極為好奇,便去查了許多資料。這才發現,李淳風的成就並非只在《推背圖》上。

  他9歲就拜至元道長為師,17歲成為李世民的謀士,參與反隋起義,後來在李世民被封秦王之後成為他的參軍。他25歲就著有天文觀測和曆算學的《法象志》;更著有中國古代第一部星象巨著《乙巳占》,被譽為中國古代星象百科全書,是一部古代天文氣象學專著;並且,《宅經》、《六壬陰陽經》也是他的著作,被人稱為風水宗師和六壬祖師!後來,在唐貞觀年間,他入主太史局,掌天文、地理、制曆、修史等工作,是不折不扣的天文學家、地理學家、數學家、道學家和陰陽風水學家!

  這樣一位牛人,是玄門的祖師?

  若真是這樣,那夏芍自然沒有不願意的道理。雖然,她以後並不見得一定以此為職業,但多學些東西,她還是很樂意的。更何況,這些還是自己感興趣的。多掌握些學問,對她以後來說也有好處。

  這樣想著,夏芍便跪在地上,磕頭拜師道:「師父!」

  「哎呦!慢著慢著!」唐宗伯一把將夏芍扶了起來,撫著白須,滿面紅光笑道,「拜師可不是這麼拜的。玄門嫡傳弟子,拜師可是有講究的。你隨我進來。」

  唐宗伯轉動輪椅,往書房後的一間屋子走去,夏芍趕緊跟上,在後頭幫他推起了輪椅。既然決定拜師,那老人日後便是她的師父,對於尊長,她自然要敬重。

  唐宗伯轉頭看了她一眼,滿意地笑著點頭。

  屋裡擺著香案,上面除了香燭、瓜果之外,竟然還擺放著豬頭、整雞、整鵝,三牲齊備,甚是隆重。看這樣子是早就備下的,就等著今天夏芍來行禮拜師。

  牆上掛著一幅卷軸,畫像上的老者身穿道袍、長須三尺,手執拂塵,看起來仙風道骨。夏芍一眼便斷定,此人定是李淳風的畫像無疑了。

  唐宗伯坐在桌案旁,對夏芍道:「先給祖師磕頭上香,再給為師磕頭敬茶。」

  夏芍依言做了,接著聽唐宗伯訓話道:「我們玄門的三規六戒你要牢記:一不准欺師滅祖,二不准藐視前人,三不准江湖亂道,四不准鬥狠噬殺,五不准奸盜淫邪,六不准妄欺凡人。你可記清楚了?」

  「記清楚了。」夏芍道。

  「好,好。」唐宗伯笑著撫須,「從今天起,你便是玄門第一百零六代嫡傳弟子,你起來吧。」

  夏芍這才起身,唐宗伯喜愛地朝她招招手,看她長得可愛,就忍不住歡喜,「想不到為師花甲之年了,還能再收個徒弟。來來來,這是為師送你的。」

  夏芍一愣,手心裡已經多了塊玉雕的小葫蘆。

  只見這玉葫蘆潔白潤澤,狀如凝脂,溫潤細膩。前世,夏芍可是極愛玉石的,她一看便斷定這玉葫蘆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現在這年代倒沒什麼,十年後,玉的價格可是瘋長的。

  但令夏芍驚異的並非只是這玉葫蘆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是這玉入手的一瞬間,她明顯感覺到有種暖意浸入身體,這初春的寒冷天氣裡,身體竟有些溫暖。

  這奇特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地用天眼的能力看了眼掌心,這一看不由訝異!

  玉葫蘆的周圍竟圍繞著一股金色的氣!這是夏芍繼陰陽二氣之後,看到的第三種顏色。

  「師父,這是什麼?」她抬頭問。

  「呵呵,這可不是普通的掛件,為師告訴你,這是件法器!在生吉之地蘊養出來的,趨吉避凶的好東西。你戴在身上,他日若有災劫,它可幫你擋一擋。」唐宗伯邊說邊親手幫夏芍戴在了脖子上。

  法器?真有這麼神奇?

  夏芍略微有些懷疑,但隨即便釋然一笑。相比起她重生、天眼這些事,法器的存在也不稀奇了。這世上玄妙之事太多,有很多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但因為無法解釋,就否認其存在,未免太過自傲了。對於未知之事,還是抱有一些敬畏之心的好。

  「你現在還在假期吧?那就從明天起,每日都到山上來。日後開了學,就週末回來這裡,以你現在的年紀,習武養氣還不算晚。玄門五術,不懂得養氣功夫,其他的即便是學了,也難有大成境界。你從明天就過來,為師慢慢教你。」唐宗伯邊說邊摸摸夏芍烏黑的頭髮,撫著鬍鬚滿面紅光地點頭,內心不住嚮往著日後不再無聊的日子。

  夏芍卻是黑線了一把,敢情她這師父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威嚴,反而是個老頑童?

  對於習武養氣,夏芍似懂非懂,但內心卻難得有些興奮。今日上山一行,仿佛為她開啟了一扇玄奧的大門,她邁入其中,人生就此改寫。

  此時的夏芍並不知道,她將以此為起點,最終成為立於世界規則之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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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09:45 AM


第十二章 轉學風波

  夏國喜要給夏芍轉學,事情的起因要從她那天從山上回來說起。

  夏芍回到家中的時候,周教授還沒走,正和夏國喜喝酒聊天,奶奶江淑惠和周旺在一旁陪著,見老王叔帶著夏芍回來,自然免不了詢問上山的事。

  老王叔撇撇嘴,看一眼夏芍,這孩子嘴巴緊得很,一路上他不知問了多少遍,愣是沒打聽出什麼事來。

  「唐爺爺說,我長得像他孫女兒,要我常上山陪他聊聊天。」

  夏芍隱瞞了拜師的事,她自然是有考量的。風水術師這行業在國內遭人誤解很深,在大多數人眼裡,這就是個騙子神棍的行當。若是被夏國喜知道她拜了個風水術師為師,指不定氣成什麼樣子。

  她如今在家中談不上地位,更沒有話語權。長輩們認為不好的事,自然是要替她做主的。此時若是實話實說,不僅夏國喜要罵她沒出息,還要連累父母被責,得不償失。

  因而,夏芍打算先糊弄過去再說。

  夏國喜卻還是拉下臉來,一說話滿嘴的酒氣,「像他孫女?像他孫女怎麼不把他自己孫女帶來!讓咱們家的孩子上山陪他?要不要老臉?告訴你!以後不准到山上去!」

  他脾氣向來說一不二,夏芍卻沒打算聽,她正在想用什麼辦法說服爺爺,周教授卻開了口。

  「夏老弟,我聽說山上那位老人腿腳不便,平時都是老王叔在給他送東西,孩子有孝心,知道尊老,那是好事,你就別攔著了。」

  夏國喜一擺手,「周老哥,晚輩有孝心肯定是好事,但是對自己家人有孝心就行了,別的沒親沒顧的,管那麼多做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老話說的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道理誰都懂,但是做到人卻不多。」周教授也不見生氣,說話依舊溫和儒雅,頭頭是道,「孩子現在還小,教育是大事。現在教她多尊敬老人,長大了她才會是個品行兼優的人。國家的未來,交給這樣的年輕人,才會讓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放心啊。」

  周教授語重心長,夏國喜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或許是這些年難得碰上聊得來的人,這脾氣向來又臭又硬的夏國喜,竟然咕噥一聲,沒再說什麼。

  「哦,對了。」周教授在這時又突然開了口,這一回是看向一旁村長老王叔,「老村長,我回咱村裡養老,也不為別的,就想著趁著還能動彈,再為家鄉做點事。我也不會別的,就會教書。村子裡的有所小學,當初我父母就在那裡教過書,如今我老了,回來接替他們的工作,提高一下村子裡孩子們的素養,我覺得也是好的。」

  老王叔一聽這話激動了,「周教授,你說的是真的?哎呦!那真是太好了!村子裡家家戶戶都得謝謝你啊!孩子們上個學,都有教授教書,這、這城裡的孩子也沒這待遇啊!」

  「呵呵,老村長,我這把年紀了,還能誆你不成?我早就跟市里教育局的領導打過招呼了,我這把老骨頭的晚年宏願,他們還是支持的!」

  「哎呦!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王叔已經激動得雙手顫抖,話都不會說了。

  夏國喜這時酒已經喝得有點多了,聽了就大著舌頭說:「周老哥,我就是佩服你這種人,不忘家鄉!這麼著吧,你看我家這孫女怎麼樣?要不叫她也轉學來村裡得了!叫她跟著你念書,怎麼樣?」

  這話卻叫一屋子的人都愣了。

  「老頭子,你說什麼呢?孫女在城裡上學上得好好的,哪有轉來鄉下的?你這出的是什麼主意!」江淑惠趕緊掐了他一把,又對周教授說,「不好意思啊,周教授。我家老頭子就這樣,喝了點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您別理他就成了。」

  夏國喜拍了桌子,「他們憑什麼不願意!我還沒死呢!怎麼?這孩子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麼?她就轉來村裡給周老哥教了,這事就這麼定了!」

  「什麼就這麼定了?你都沒跟兒子兒媳婦說說,怎麼就能這麼定了?我說你這老頭子……」江淑惠一臉急切地說著他。

  夏芍在一旁眼底卻掠過喜意。她沒想到事情會往這方面發展,但如果轉來村裡讀書,無疑對她是有利的!

  一來可以每天都上山跟著師父習武養氣、學習玄學易理,二來她的成績根本就不會有問題,回到東市讀書,小學的課程也完全是浪費她的時間,倒不如多些跟師父學習的時間。

  想到此處,夏芍果斷打斷了爺爺奶奶的爭吵,說道:「我願意跟著周教授在村裡的學校讀書!」

  ……

  祖孫兩人很少在一件事上達成共識,轉學的事卻是一拍即合。但這事卻在老夏家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風波。

  一聽說這事,第二天一大家子的人就都回來了。夏芍的父母、兩位姑姑和叔叔坐在老人對面,一齊商量她轉學的事。

  「爸,這事你怎麼也不跟我們商量商量就答應周教授了?」屋裡,夏芍的父親夏志元先開了口,李娟坐在一旁神情著急,拽著丈夫的衣角,卻不敢隨意開口。

  她在這個家裡向來沒什麼地位,當年結婚的時候,公公就對自己嫁進家門不滿意。她學歷不如夏志元,長相也一般,充其量只能算得上秀氣,膚色還有些偏黑。

  而夏芍的父親夏志元在十裡八鄉是有名的帥小夥兒,後來工作在城裡的廠子裡也是個車間主任,不少姑娘都暗地裡都相中了他。

  老爺子對退伍軍人的身份很自豪,一心想找個好兒媳婦。但在老人心裡,李娟這樣的兒媳婦還是有些配不上自己的兒子的,因而兩人結婚後,無論她有多孝順,就是得不到老人的認可。

  後來女兒出生,這下子老人更不待見她了。好在女兒夏芍長得隨她父親,皮膚白,眼睛大,小時候臉蛋就圓圓的,小包子似的,特別討人喜歡。想必長大了也是個漂亮姑娘。

  這是叫李娟唯一欣慰的事了,她把希望都寄託在女兒身上,雖然她在家中沒地位,但是關係到女兒的事,她一定爭取到底!

  「商量什麼!我在這家裡說話不算了麼?周老哥是京城大學的教授,多少人請都請不去,今天叫你們閨女給他當學生,還委屈了你們一家不成?!」夏國喜一嗓子吼了出來,大家長的氣勢端得很足。

  「爸,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事。孩子雖然現在是上小學,可是正是打基礎的時候,周教授他再是京城大學的教授,他也是教大學生的。小芍還小,誰知道周教授教的跟學校指定的教材一不一樣?要是基礎打不好,以後回到城裡讀中學,跟不上怎麼辦?」夏志元說道,李娟從旁點頭。

  「教材都是教育局指定的,還能跟城裡的學校不一樣?人家周教授可是享譽國內外的學者,大學生都能教育成才,還教不好你們家閨女這個小學生?」夏國喜一擺手,煩了,「我告訴你們,這事就這麼定了!我都答應周老哥了,難不成叫我反悔嗎?」

  「可是,爸……」李娟見公公已經拍板了,急切之下也顧不得別的了,開口就想勸。

  「你閉嘴!我跟我兒子說話,你插什麼嘴!」夏國喜惱了。

  李娟眼一下子紅了,夏芍在一旁看著皺了皺眉頭。她雖然是願意留在村裡上學,也知道父母肯定不會放心,但看見母親這麼受爺爺呵斥,心裡還是不舒服。

  「媽,不管在哪裡上學,我都一定會好好學習的,你放心吧。」她走到李娟身旁,幫她擦擦眼淚。

  這一擦,李娟眼淚掉的更凶的,她只認為這是女兒懂事,在安慰她。公公向來說一不二,可苦了她這懂事的女兒,好端端的,城裡那麼好的小學不上,非得硬給轉來村裡。現在學校都講究個德智體全面發展,就村裡學校那設施,怎麼能跟城裡比?到時候還不得把孩子給耽誤了?

  看著夏志元一家的愁態,夏芍的小姑夏志蘭默不作聲,她可不敢開口,萬一到時候老爺子再盯上她家張汝蔓怎麼辦?

  小叔夏志濤和蔣秋琳夫妻則事不關己,在一旁也是默不作聲,只當是陪襯。

  最終,還是大姑夏志梅開了口,「爸,這事你是怎麼想的?這年頭都是村裡的孩子拼了命的托關係往城裡學校進的,還沒聽說過在城裡念的好好的,轉來村裡上學的!這事說出去誰信?人家不得在你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啊?你不考慮面子上的事,我們這些在城裡工作的兒女,可沒那個臉丟!」

  「要丟臉也是你大哥大嫂丟,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小學就有教授親自教書,這是丟臉的事?」夏國喜拍桌子站了起來。

  「就是個小學而已,用得著教授來教麼?這也太招搖了!」夏志梅邊說邊皺著眉頭,她垂著眼簾,眼底有一抹光剛好落進了夏芍眼裡。

  夏芍站在母親身旁一言不發,卻是用天眼看向了夏志梅。

  這一看,心中不由冷哼一聲!果然,打著為她著急上火的旗號,實際上是在為自己盤算。

  夏芍冷笑不語,也懶得做什麼,反正她已經知道夏志梅的打算,而且也已經知道結果了。

  夏國喜一生好面子,已經答應了周教授的事,豈有反悔的道理?他自然是什麼也聽不進去,最終將幾個兒女都攆了出去,嚷嚷著這事就這麼定了,一家人鬧了個不歡而散。

  李娟出了門,眼淚一直掉,滿腹委屈,「你說咱爸怎麼這樣啊?你快去再勸勸他啊。」

  夏志元拍了拍妻子的手,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擔心什麼,可爸已經決定了,他畢竟是長輩,年紀也大了,咱不好和他對著幹。要不這樣吧,反正孩子還小,先讓她轉來村裡讀個一年半載的看看,要是成績不如意,咱們再提出給她轉學也不算耽誤,到時爸就沒話說了。成不成?」

  這算是折中的辦法,李娟百般不願意,可她向來溫順,也沒別的辦法能說服公公,最終只得哭著點了頭。

  一家人上午走了,下午夏志梅就又返了回來。這回可沒回老家屋子,而是帶著東市一中的校長,提著一大堆的禮品,直奔周教授家裡。

  在夏志梅眼裡,鼎鼎大名的京城大學的教授,去教小學生確實是屈才了,倒不如來市里一中教學。一來提高了學校的名聲和競爭力,二來憑著周教授的名聲和人脈,日後學校升學的時候自然是有好處,三來嘛,她為學校辦了這麼件大有好處的事,最近組裡競爭組長的事,想必就塵埃落定了。

  只不過,周教授為人十分守信,況且在村子裡教書是他願望,因而自然是不同意,讓夏志梅很是碰了一鼻子灰。

  但最終架不住她三天兩頭帶著校長來請,周教授只得退了一步,答應任學校的名譽教師,每個月去學校給學生們上一堂課,日後有講座或者國內的競賽等交流活動,也會為學校爭取,夏志梅和一中的校長這才大喜離去。

  夏芍早知此事會是這麼個結果,反正她轉學的事沒有變動,便也懶得去管了。看著大姑夏志梅如此牽線奔波的樣子,她就不由想起他們一家日後的結局,不免暗歎人生無常。他們一家的事,此時已經很難牽動她的情緒。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為自己的將來鋪路。

  這之後,趁著還在寒假裡沒開學,夏芍便每天去山上跟著唐宗伯習武養氣、學習玄學易理。

  改變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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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10:09 AM


第十三章 第一堂課

  「玄學五術:山、醫、命、卜、相。」

  山上的宅院裡,唐宗伯坐在輪椅上,撫著鬍鬚,含笑講來。夏芍坐在樹下聽得仔細,今天可是她的第一課。

  「所謂醫,即是中醫。包括方劑、針灸、靈療等。咱們這一脈,醫也是要學的。藥草、經脈、穴道要有所精通,這些待日後師父給你弄些草藥來泡泡藥浴,你自會慢慢瞭解了。」

  夏芍點頭。

  唐宗伯繼續道:「所謂命,即為命理。現在的人講究科學,師父就從科學的角度給你解釋。命即是以時間、空間的磁場來判斷人命運的一種方法,與統計學有關。其中包含占星術、干支術。咱們玄門的祖師李淳風便是著名的天文學家。」

  「嗯。」夏芍又點頭。

  「所謂卜,玄學中以蔔術最為源遠流長。東西方都有占卜的歷史,西方的古老占卜術是中世紀興起的塔羅牌。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和西方一位占卜大師比試過,結果我勝他一籌。」唐宗伯說到此處,眼底難免有著驕傲的神色,但很快就歎了口氣,「只不過現在這些古老術法的傳承上,無論東西方,都已經沒落了。傳人很少,但是也確實有高手存在。你以後從事這一行,難免會遇到這些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唐宗伯又說了回來,「咱們東方歷史上,歷朝軍事學家大多精通此術,比如諸葛亮、劉伯溫、曾國藩。卜術從古老的周易演化而來,咱們這一派,除了奇門風水,最擅長的便是蔔術。《六壬陰陽經》便是我們玄門祖師所著,六壬是用陰陽五行占卜吉凶的最古老的術數門類,與奇門遁甲、太乙神數合稱三式,並且為三式之首,也是最難的。但推算是最準確的,因為它是一種信息量極深的統計學,課式複雜多變。如今,除了我們玄門,江湖上精通六壬占卜的,已經極少了。」

  夏芍認真聽著,點點頭。蔔術在她看來,不用學也可以。她有天眼,預言之精准,哪種蔔術也是比不得的。

  「所謂相,分人相與地相。手相、面相、體相、摸骨、痣相這些,都屬於人相。我們玄門真正大乘的是地相。所謂地相,即為風水術!無論陽宅相法還是陰宅相法,皆為大乘,造運於人還是殺伐之厲,全在一念之間。」

  見唐宗伯表情嚴肅了起來,夏芍托著下巴問:「真有這麼厲害?師父用風水術殺過人麼?」

  唐宗伯一愣,但他的表情已經給了夏芍答案。

  其實,她對唐宗伯為何會在村子裡休養,他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過往很是好奇,只不過,她卻壓下了動用天眼的念頭。畢竟她已拜了老人為師,作為對師父的尊重,她還是希望有一天,他會親口告訴她。

  「唉,過去的事,現在與你說還為時尚早。你只需記得,風水殺陣、奇門術法之厲,江湖上,少有人敢得罪真正的風水大師。只不過,我們這一行講究天道因果,不願造殺孽。但這世上,並非所有事都善惡有報,大惡之人鬼神難近。除惡即為揚善,你若日後能站到那種高度就會明白了……」

  唐宗伯歎了口氣,擺擺手道:「為師不與你說這些了。說了這麼多,你可知道玄學五術裡,最難的是哪一種?」

  夏芍想了想,「師父還沒解釋『山』呢,什麼是山?山是最難的?」

  唐宗伯笑了,「沒錯!最難的是山!山即為修心養性、鍛煉身體的秘術,也是最不容易達到的境界。說白了,就是凡人修仙道的功夫。自古修仙練道之士自稱山門,就是這個意思。我們玄門有傳承下來的吐納養氣的功法,也有人稱之為氣功,但並不全面。總之,只有真正學會了吐納養氣,才能溝通天地元氣,布出真正的風水陣來,這才是正宗的風水師,絕非江湖上一些神棍可比。」

  夏芍原本聽到「修仙」一詞,本能想笑,但越聽越是笑不出來。因為氣功她聽說過,而且天地元氣她用天眼也能見到,也就是說,師父口中所說的吐納養氣,修仙練道絕對是存在的,只不過現在這樣的人已經極為稀少了。

  夏芍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前世的她,大學畢了業就忙著找工作,在公司裡辛苦打拼七年,成為一線城市裡忙忙碌碌的一員,何曾想過,世上還有這樣的一群人?

  突然之間發覺,自己好像已經離上一世的人生很遙遠了,可她明明才重生了半個多月而已。

  夏芍抬頭透過頭頂稀鬆的枝葉看向天空,她知道,這一世,她的人生軌跡必然將是一番大的變化……

  回過神來,夏芍不由打量起了唐宗伯,老人雖然頭髮花白,但面色紅潤,花甲之年,臉上卻一點皺紋也沒有,精神也相當爽朗。聽聞道家養氣之法益壽延年,看起來果真不錯。

  「呵呵,好了好了。一下子跟你說了這麼多,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住。不急,師父先教你吐納養氣的方法。」

  夏芍點頭,開始細心學了起來。

  這天之後,夏芍便每天往山上跑,夏國喜儘管看不過去,但有周教授那天的一番大道理壓著,他也不好反對。反正這孫女在家中待著,他也是自顧自的看電視、聽收音機,跟孫女沒多少話說,索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了。

  倒是江淑惠心疼孫女,總嘮叨她上山下山時注意別摔著,心裡更是犯嘀咕,不知這山上到底有什麼吸引著她,讓她每天都起個大早,往山上跑。

  兩位老人自然是不知道,自從上山習武養氣,蛻變每時每刻都在夏芍身上發生著……

  這期間轉學的事也辦理好了,寒假匆過,夏芍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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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瑕 發表於 2013-7-22 10:10 AM


第十四章 看相化災

  村裡的小學就是一個大院,一排瓦房,五間屋子。十裡村本來就不大,從一年級到五年級,學生總共一百來人,一個年級也就二十來人,一個班級就夠了。這與在城裡教育設施先進完善的學校比起來,確實是天差地別。

  開學對於村子裡的孩子們來說,自然是件盛事,今年就尤為顯得隆重。一來是因為周教授在學校擔任了教學工作,二來是因為夏芍這城裡的孩子,轉來村裡上學了。

  這無疑是一件稀奇事。

  小孩子也是愛美的,尤其夏芍長得可愛,臉蛋白皙,是村子裡經常在地裡跑來跑去的孩子不能比的。

  下了第一堂課,三年級的教室就被擠滿了,夏芍小姑娘被強力圍觀了。

  「去去去!一邊兒去,一邊兒去!」劉翠翠撥開人群,擋在夏芍身邊說道,「你們幹嘛?可別嚇著我妹子。她膽子小,被你們嚇哭了,我可饒不了你們!」

  她比夏芍大兩歲,今年已經是上五年級下學期了。劉翠翠長得高高瘦瘦,比同齡孩子都高些,加上性子潑辣,說話自然是有力度的。

  只是,對於現在正是頑皮年紀的男孩子們來說,就算不上威脅了。

  「翠翠,你幹嘛說的好像我們要欺負她似的,城裡的女孩子就是膽子小,這麼多人看看咋了?又不吃了她。」

  說話的是老杜叔的兒子杜平,同樣上五年級,比劉翠翠還要高出一點去,黑瘦的男生,眼睛挺亮,就是皮了點,村子裡不折不扣的孩子王。

  前世,杜平就喜歡欺負夏芍,但只是男生對於女生的捉弄,每回回老家,他都得惹一惹夏芍,非要把她惹哭不可,每回都是劉翠翠替她出頭,跟個男孩子打得不可開交。

  小時候,夏芍可是很討厭杜平的,回老家總是躲著他。但此時在夏芍看來,這其實就是這個年紀男孩子都有的心理特點,覺得哪個女生好玩,就欺負一下,其實倒也沒有壞心思。

  「好啊,你想玩什麼?」

  夏芍開了口,卻把劉翠翠和杜平嚇了一跳。她、她接話了?她平時不都很少開口的麼?

  「芍子,你別怕他,我幫你……」

  「翠翠姐,沒事的。」夏芍笑著站起來,大方問道,「你想玩什麼?」

  沒想到她會問的這麼直接,杜平一下子不知說什麼好了,半晌抓了抓腦袋說道:「你們城裡的孩子玩的那些都沒勁!我們玩比武,翻跟頭!你行嗎?」

  「比武?」夏芍笑了。

  從過年至今一個多月,她可是每天都在山上習武養氣,雖然時間不長,但練的可是正宗內家功夫,別看師父他老人家腿腳不好,手上功夫卻是極厲害的,她每天都得從他手上過個一兩百招才算完,每次都累得爬都爬不起來。論比武的話,這一百來個小毛頭或許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夏芍自然不會跟個孩子使氣較量,於是她說道:「我是女生,你是男生。你跟我比,贏了也不算本事。不如你跟學校裡的男孩子們比比,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最厲害的。」

  杜平是個直心眼,哪裡比得過夏芍阿姨的腹黑,頓時就被激將法虜獲,忘了原本的初衷了。

  「行!我就讓你看看,我是不是最厲害的!」杜平手一揮,頓時人都湧去了外頭。

  教室外的大院子裡,男孩子都被揪了出來,比賽翻跟頭。

  規則很簡單,計數,誰翻的最多誰贏。

  杜平先來,這小子有點本事,足足翻了58個跟頭,直到頭暈眼花,累得滿頭大汗坐到地上才算完。

  之後的男孩子,即便是看著比他高比他結實的,也沒有超過這個數的。學校裡一百來個孩子,都是村子裡的,相互間都熟悉,大院裡叫好聲此起彼伏。人一個一個的比下去,杜平臉上的驕傲笑意越盛,看向夏芍的眼神都帶著邀功。

  夏芍只笑不語,內心卻是感慨,這樣的沒有雜質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她居然還能有幸再經歷一回……

  漸漸的,人都差不多比完了,杜平始終保持著最高紀錄,他確實是村子裡實至名歸的孩子王。

  最後一個上場的,是胖墩。

  胖墩是周旺家的兒子,跟夏芍同歲,大名叫周銘旭,名字是不錯,就是長得太胖。將近一百斤的體重讓他看起來走路都呼哧呼哧地喘,哪裡能翻得起跟頭?

  他自己也懦懦地擺手,「我、我不會翻跟頭……」

  「胖墩!你是不是不敢啊?祥子才翻了兩個都翻了,你要是連一個都不敢翻,那你就太孬種了!」杜平已經歇息了過來,從地上翻起來說道。

  這個年代,村子裡的孩子大多都很樸實,不然就憑周教授這層關係,胖墩今天躲也躲過去了。可惜孩子們不認這個理兒,胖墩雖然膽小,可也是有自尊心的,雖然眼底有著怯懦的神色,卻還是挪著步子站到了大院的中央。

  「先說好了,我、我要是翻不過,你們不許笑……」

  「我們不笑,敢翻就是好樣的。」杜平一副很講義氣的模樣說道。

  「那好,我翻……」胖墩盯著地上,咕咚咽了口唾沫,眼神發怯,表情糾結。

  四周都是孩子們的起哄叫好聲,人堆裡,夏芍卻是微微一愣。

  「嗯?」

  此時,胖墩在夏芍眼裡,眼角、嘴角略微下垂,表情糾結愁苦,印堂略微有一層灰濛濛的顏色,這是事不順遂、且有災的徵兆。

  這個假期來,夏芍除了在山上習武養氣,也跟唐宗伯學了些相面的粗淺知識。她有著成年人的思想和靈魂,理解能力自然好很多,所以她的悟性和接受能力讓唐宗伯都很吃驚。

  從相學上來講,一個人的面相並非一成不變,而是會時常有一些細小的變化。厲害的相師可以憑著這些細微之處斷人近來吉凶,連占卜都免了。

  其實,這從科學的角度上也是說的通的。比如說此時的胖墩,他表情糾結愁苦,說明內心發愁,精神極度緊張,人在緊張的精神狀態和壓力之下,出意外的概率要比平時高出許多倍。只是這是從心理學、行為學和邏輯學上做出的判斷,而相學更擅長從人的五官細微之處出發,殊途同歸,只是後者看起來更為神秘一些。

  但,「印堂發黑」並非每個人都能看出來,只有能夠溝通天地元氣的人,才能看得見。因而許多江湖騙子常唬人印堂發黑之說,多有不實,真正能看得出印堂顏色的人當今已經很少了,這樣的人必是高手。

  夏芍有天眼,自然看得見這灰濛濛的煞氣,頓時便心覺不妙。但卻來不及用天眼預知之後會發生什麼,只見胖墩一拍手,做好準備姿勢,牙一咬,翻了!

  可他終究太胖,平時走路都喘,何況翻跟頭?只見他兩手一拍在地上,身子還沒撐起來,胳膊就突然往下一彎!

  胖墩本是頭朝下的,胳膊這一彎,頭眼看著就要栽到地上!以他的體重,萬一頭先著地,磕破了頭事小,頸椎骨折都有可能!

  眼看著胖墩就要一頭栽到地上,千鈞一髮之際,人群裡忽然閃出一道人影。

  夏芍提著胖墩的衣領一把將他拽了起來。胖墩頭暈目眩,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夏芍拎著原地打了個轉兒,之後穩穩墩在了地上。

  事出突然,大院裡圍觀的孩子們全都愣了,等反應了過來,全都吶吶盯著夏芍。

  最驚奇的莫過於劉翠翠和杜平了,兩人嘴巴張著,足以塞下雞蛋了。

  劉翠翠驚奇地上下打量夏芍,看看她那白淨可愛的模樣,再看看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兩眼發直的胖墩,劉翠翠搖搖頭。這可是胖墩啊!她都提不起來,芍子竟然一隻手揪著衣領子,還把他原地轉了個圈兒?

  杜平更是鬱悶,這還是那個被他欺負得常常哭,讓劉翠翠來跟自己打架的城裡小姑娘嗎?怎麼看起來比他還厲害?

  不好玩!不服氣!

  這時,大院裡的孩子們沸騰了,歡呼著圍了上去,稀奇地圍著夏芍看。

  城裡轉學來的夏芍小姑娘,再次被強力圍觀。

  夏芍滿頭黑線,上學第一天,她從此給自己贏得了一個大力士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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