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未央長夜 -【天下無「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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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tu 發表於 2013-9-6 04:42 PM

039

  這一聲娘親,叫的不可謂不響亮。
 
  以至於短暫的沉默之後——

  嘩——

  三千弟子再一次齊刷刷退出了三步遠,小童捂著腦門心中暗嘆,果然啊果然。

  沈天衣瞪了瞪眼睛,噗一聲噴了出來,整個人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鳳兄,你也有今天,噗,娘親……」那樣子,哪裡還能找到從前的一丁點兒優雅?

  無紫非杏洛四項七,已經完全滾到地上去了,哎呦哎呦笑的肚子直疼,小公子,干的漂亮啊!一見面就敢捋那個煞神的虎鬚,太有咱們公子當年的風範了!

  就連一早就猜測到了這個結果的周師叔和方老祖等人,也是一臉好笑,忍俊不禁。想想看吧,方才這男人的從出現到如今,一直是個什麼樣的形象?那猶如遠古魔神一樣冷酷高貴的氣質,往那一戳,就是得讓人膜拜的!

  可這會兒,竟然被個三歲小孩兒仰著臉叫娘親?

  噗,又是一連串笑趴在地的。

  他們如此,更不用說後頭正走過來的一群黑衣人了,一個個邁出的腿詭異地呆住,保持著一腿邁向前,一腿呆在後的統一姿勢,瞪著眼睛張大了嘴巴一個個就猶如見了鬼!可不是見了鬼麼?他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幾乎和神等同存在的老大,竟然被叫娘親了?!噢,來個天雷劈死他們吧……

  不錯!

  這一群人,正是屬於冒險隊!

  回想當日,名叫野狼的小子把那兩幅畫像送入鳳無絕的帳中,他們老大整整四天沒出來!四天時間,不吃不喝不見人,他們那個急啊,紛紛等在了帳篷門口。可四日之後,只見帳篷中一道狂風掠出,二話不說,騎上快馬就飛奔出了那凶險之地!直到這個時候,囚狼才在聽完野狼對那兩張畫像的敘述之後,激動地透露出了一二……

  說完之後,囚狼翻身上馬,瘋追了出去!

  這群人這才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好傢伙,老大有媳婦,還有兒子?

  得知了這一消息的眾人,除去某些心懷鬼胎的,自是集體激動非常!欣喜之外,也不由的好奇了起來,什麼樣的女人竟能搞定那個神一樣的男人?眼見著冒險隊裡一二把手都撂挑子跑人了,他們面面相覷:「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追唄!

  於是這一追,可了不得了!

  伴隨著一路上的緊趕慢趕,得到的消息也讓這群徘徊在生死線上的漢子們嚇掉了半條命!他們的夫人,竟然是那如意令上的喬青?!那個被姬氏家族以最高懸賞通緝,整個大陸尋找了四年之久,卻連個影兒都沒看見的喬青?!這個消息還沒瞪著眼睛消化完,一臨近了這邊,又聽聞了無數夫人的彪悍傳說——

  諸如,凶獸饕餮隨行左右、孤身單挑十萬弟子、神識對戰以一敵七、神王修為神識化形……

  這一個個逆天的傳聞,只讓他們嚇著嚇著突然就習慣了,哭笑不得地對視了一眼:「怪不得了,這簡直就是另一個神一樣的女人啊!」

  眾人心中急切,只想親眼目睹一番如今這個風靡大陸的「夫人」,速度自然更快,終於趕到了這裡!可夫人沒見著,倒是先看見了鳳小十三歲成神的駭人一幕!好在有了之前的各種驚嚇,眾人只站的遠遠發了一會兒呆,等到小凶獸渡完天劫,被鳳無絕招招手喚了過去,才甩甩腦袋以一種十足扭曲的淡定,迎了上來。

  於是也就有了現在這一腳在前,一腳在後,撅著屁股統一傻眼的場面。

  「乖乖,不愧是老大的兒子啊,夠種!」這群漢子們,一想到平日裡鳳無絕那冷酷的煞神臉,不由為那小胳膊小腿兒捏了一把汗,嘖嘖嘖,這才三歲多點兒吧,能不能承受的住老大的怒火啊?

  於是乎——

  無數的目光,齊刷刷朝著那事件中心的兩個人,匯聚了過去。

  一大,一小,一低頭,一仰頭,一模一樣的兩張臉,正大眼瞪著小眼呢。一盞茶過去了,一炷香過去了,一刻鐘過去了,這副詭異的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久到眾人都開始打哈欠了,終於——

  鳳小十眨眨眼:「娘親?」

  鳳無絕眨眨眼:「娘親?」

  「嗯!娘親!」

  「嗯?娘親?」

  天知道鳳無絕有多想給自己一巴掌,這幅復讀機的蠢樣簡直傻透了!娘親兩個字在腦子裡滾來滾去滾來滾去,不時伴隨著一聲炸雷喀嚓一聲響在耳邊,雷的他是外焦裡嫩裡嫩外焦。嗯,娘親,單獨分開知道是什麼意思,拼在一塊兒也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怎麼這個環境之下被這雙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盯著,他就脫線了呢?

  鳳無絕努力擺脫脫線狀態:「咳,你……咳,我……」這笨嘴:「你……你叫我什麼?」

  鳳小十癟癟嘴,看喬青:「不是娘親麼?」

  小朋友一句問完,鳳無絕頓時悟了,那張俊臉飛快的「唰」一下黑了下來,嘖嘖,跟鍋底似的。更不用說那雙鷹一樣的眸子了,微微一眯,陰氣森森地就瞄了過去。喬青只想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這貨抓耳撓腮,在一大一小一眼一眼飄過來的視線中,仰頭,望天:「啊,今天的天氣真心不錯啊!」

  很好,又是這一招。

  太子爺頓時讓她給氣笑了。多久了?多久沒試過被一個人氣到跳腳炸毛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了?不管四年前還是四年後,不管經歷了什麼分開了多久,唯有這麼一個人有這樣的能耐啊,讓他該死的淡定該死的修養該死的冷酷統統見了鬼!

  可偏偏還就是見鬼了!
 
  即便如此,只要一看見喬青那副無恥又無辜的表情,他就不忍心苛責她一星半點兒……

  鳳無絕的腦門上,青筋一鼓一鼓蹦的歡快,就在他以為這已經是極限的時候,鳳小十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仰起那張一模一樣的小臉兒,眨巴著眼睛淚眼汪汪地瞧著他。小朋友這表情,怎麼說呢,一點點疑惑,一點點憂傷,還有一點點被人欺騙的悲憤……

  初為人父的鳳無絕,立馬歇菜了!感受著大腿上那靠上來的軟軟小小的身子,和抱住他的那兩隻小胖手,只覺得心裡有什麼一絲一絲地融化開,將空了整整四年的心尖兒填充地滿滿。尤其是看著鳳小十那憂鬱的小臉蛋兒,跟個晶瑩剔透的小包子似的,太子爺的心裡立刻實實在在地抽了起來,血脈相連的感覺,讓他壓抑不住地想把他兒子一把抱起來!

  可他不敢動。

  他一動不敢動,全身僵硬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鳳小十的小胳膊小腿兒給捏折了……

  於是繼續大眼瞪小眼,瞪了好半天之後,鳳小朋友吸了吸鼻子,奶聲奶氣地問:「娘親?」

  鳳無絕眉骨一跳,拚命忍住拍扁喬青的衝動:「唔?」

  小朋友一咧嘴,大哭:「說好的病弱美人呢?說好的細柳扶風呢?說好的前凸後翹軟軟香香呢?哇……娘親騙人……」

  喬青撒腿兒就跑!

  鳳無絕一把提溜住她後領子!

  這動作,又快又穩又准,一看就是不知道練習了多少年,習慣成自然了。更神奇的是,歷經四年,竟然沒生疏!喬青低咒一聲,暗暗瞪了那邊兒為了沒有軟軟香香前凸後翹的娘親而哭的天昏地暗的鳳小十一眼,等著,小子,回頭老子不揍的你屁股開花!

  一扭頭,一秒鐘變臉笑的那個美:「無絕~」

  不能被這貨給騙了!鳳無絕告誡自己。然而耳邊喬青的那尾音蕩漾一波三折的「無絕」,跐溜一聲就鑽進他耳朵裡了。眼前這眉眼彎彎笑顏如花的面容,晃的他眼睛生疼生疼。他努力讓聲音平穩如直線:「嗯?」

  喬青繼續笑,不說話,改眨眼——回去房裡再說。

  這是緩兵之策!他再一次告誡自己。可身體比理智早一步丟盔卸甲,某一個萎靡了四年的部位蠢蠢欲動著竟然有要咻一下彈起的趨勢!鳳無絕深吸一口氣,運起神力讓自己清醒,瞪她——老招數了,沒用!上挑的眼尾帶著勾——真沒用?

  清了清嗓子——沒用!

  喬青低低一笑——有新招數。

  不准問!不能上鉤!好吧,他已經對自己的告誡無力了——什麼招數?

  喬青微一側身,素手攀住了他的一邊臂膀。熟悉到極致也誘惑到極致的幽冷香氣頓時鑽入了他的鼻端,聽她以一種含笑的嗓音,低低地在他耳邊說:「很新很新的招數,唔,回去房裡再試啊~」

  太子爺沒噴鼻血都算他定力足!

  可他不噴,不代表別人不噴。

  四下里的呼吸頓時就粗重了起來,無數人盯著喬青已經看呆了!

  要說喬青此刻的裝扮,還穿著男裝,加之她的樣貌也非女子的柔媚,而是一種雌雄莫辯的美,雙眉斜飛,眼尾上挑,帶著無限的凌厲!是以若不知道她是女子,第一眼見到的第一個反應,定然是好一個絕美妖異的翩翩公子!

  可這會兒,這一挑眉,一眯眼,一彎唇,便透出了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之前見過她手段的人尚且還能閉上眼睛提醒自己,這是幻覺這是幻覺,這個女人一秒鐘就能變凶獸!可那些新來的冒險隊的漢子們可沒這個抵抗力,半張著嘴哈喇子都快流下來,鼻下一熱,小鼻血嘩嘩就往下淌……

  忽然,一陣小風吹來,他們背後的汗毛齊刷刷起立敬禮:「有殺氣!」

  一扭頭,果不其然,他們老大正微笑望著他們呢。

  一群大老爺們立馬鼻血倒灌,飛快躥回了鼻子裡,低頭,努力專心研究腳尖,拚命嘀咕著:「老大妻不可欺,不可欺啊不可欺……」

  「他們……他們是凶獸冒險隊!」

  「我的天,他們怎麼來了?難道那個黑衣男人是……」

  「什麼人?新晉的冒險隊麼,還凶獸呢,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

  「老兄,可別讓他們聽見!凶獸冒險隊你都沒聽說過?噢,也對,你不常在凶險之地裡活動,自然不知道。那可是一群瘋子,一群亡命之徒!這些人原本都是亡客,四年之前才被兩個神秘亡客給組合在了一起。可小心些,這些人最忌諱被人討論名字的問題了……」

  「至於麼,只是個成立四年的小勢力。」

  「老兄,你快閉嘴吧,那些大爺朝這邊看過來了!你找死可別拉上我!別看只有四年,如今的冒險隊伍裡,除去那些屹立不倒的老牌勢力,再往下數就是他們了。這支隊伍裡的全是一群不要命的,若是被他們盯上,哪怕你修為再高,也扛不住那種沒完沒了的瘋狂打法,完全就是以命搏命!」

  「是啊,尤其是那個冒險隊的老大,四年之中就沒有他沒完成的任務!想當初那個人還只是初入神階的時候,就曾經越級刺殺過一名神宗高手!神宗啊,整整兩個階級的差距啊!」

  「我也聽說了,那神宗高手臨死之前,被他逼到高喊了一句『瘋子』,這一戰之後,他也差點兒殞命,被同伴抬回去修養了整整三個月才下床。可你們猜怎麼著——嘿,人家三個月之後,晉陞神師了!」

  「這、這……這麼厲害?」

  「假的吧?那他如今初入神王,豈不是已經可以幹掉神帝高手了?」

  「切,正面交鋒我不知道,可聽說他一年之前還是神宗大圓滿的時候,就已經刺殺過神帝高手了!嘿,你們別不信,高階梯上都傳瘋了,不說那冒險隊的老大,就說下頭那些人,你們就沒聽說過外界評價他們的一句話麼?」

  「什麼話?」

  「——除非一擊斃命,否則必死無疑!」

  「嘶……」

  一聲一聲的驚呼和議論,來自於外圍那些還站著的武者。方才鳳小十渡劫,渡的也只是晉陞神階的天劫,這種天劫,對於這些人來說,並不致命。只有一開始那些人毫無準備之下,才倒霉的被雷劫劈成了焦炭。到得後來,大家以神力屏障防禦著,雖然全都受了傷,但好歹也留下了一條命。那些昏迷的,重傷的,經過了這麼一些功夫,也差不多能站起來了……

  是以,在這一刻頓時有認出了那群漢子的人,紛紛瞪著眼睛駭叫了起來。

  ——除非一擊斃命,否則必死無疑!

  ——這就是外界對凶獸冒險隊的評價。

  這是一群瘋子,一群亡命徒,一群只要給他們留下一口氣在,就能生生把你脖子啃斷的羅剎!而鳳無絕,更是這一群羅剎中的羅剎頭子!喬青只聽著那一句一句議論聲中的驚怕和畏懼,已經能猜想到鳳無絕這四年來的凶險,且沒有人會想的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他神識大損的前提下做到的!

  她轉過頭,細細描繪著鳳無絕的眉眼,尤其是聽著那人說到他越兩階刺殺,躺在床上整整三個月的時候,心裡不斷躊躇著,像是有人拿著小刀一下一下的剜著!

  鳳小十倒是沒考慮到那麼多,只見所有人都盯著他「娘親」越說越是害怕,頓時也不哭了,仰著小臉兒看著自家娘親偉岸的投下一片陰影,被籠罩在這陰影之中無端端就覺得安全,這是和「老爹」給他的安全完全不同的一種感受。

  於是——

  「疼不疼啊?」

  「好高大哦!」

  喬青和鳳小十異口同聲。

  鳳無絕忽然就笑了,捉起喬青的手指在唇邊輕輕啄了一下,再低頭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深吸一口氣,以一種無比滿足的語氣輕輕道:「沒這麼誇張,再說,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換來了今天,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了一起。

  不論是喬青,還是鳳無絕,這四年盡都是凶險劫難生死安危中一步一步拼過來的。說句毫不誇張的,他們相隔天南地北,各自殺出了一條血路!為的,便是這一刻,這一刻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一切都值得了!

  喬青和鳳無絕相視一笑。

  這一笑,可嚇壞了那邊兒的一群漢子。

  他們原本聽著那些聲音,正洋洋得意呢,一扭頭,就看見了自家老大那溫柔到了極致的一個笑容。這群漢子集體仰頭看了看天,發現太陽掛在正中間天氣晴好沒下紅雨,於是齊齊一閉眼,接受了自家老大從冷面黑煞神變身溫柔好相公的這一驚悚事實。

  「見過夫人!」

  上百人的齊聲吶喊,頓時讓山谷內外都靜了下來。
 
  喬青看著這走來的一群人,全都是統一的黑色裝束,一身適合偷襲適合作戰的緊身勁裝,年紀更是從四十多歲的中年到十幾歲的少年不等。可相同的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透著那麼一股子刀頭舔血的煞氣!露出在外的皮膚傷疤遍佈,齊齊朝著她咧嘴一笑,那猙獰的面孔配上諂媚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

  喬青很淡定的點了點頭:「大家自己人,不用這麼客氣。」

  眾人又是一咧嘴,讓無數圍觀者嚇得抖了抖眼皮子,只想抓著他們的脖子求上一求,你們別笑了成麼,這是要嚇死誰,嚇死誰?!冒險隊的漢子們冷哼一聲,頓時煞氣衝天!這上百人一旦板起面孔來,便猶如一柄嗜血狂刀,透著種不飲血不痛快的凶煞之氣!

  頓時四下里靜了下來。

  聽為首的一個小青年喝道:「你們板著臉幹嘛,別嚇著夫人了!」這小青年正是那送了畫像的野狼,眉清目秀的,只耳側一條長長的疤痕,書寫著他並不平凡的亡客經歷:「哎呦,夫人,您脾氣真好。」

  鳳無絕一扶額,鳳小十仰起臉,一大一小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齊刷刷看向他,那意思,你從哪看出來的?

  野狼撓頭:「不是麼?」

  喬青挑眉:「不是麼?」

  鳳無絕和鳳小十頓時虎軀一震,一起點頭:「是,絕對是!」開玩笑,這個時候敢說不是,喬青立刻就能告訴他們什麼叫做脾氣不好!同時在心裡給咧嘴笑的野狼蓋了一個標籤:這單純的傻帽啊……

  再一扭頭,對著喬青笑的叫個溫柔。

  看懂了這一切的漢子,倒是沒覺得這是喬青脾氣不好的原因,而是在第一時間給自家老大也蓋了一個「痴情種」的標籤。畢竟麼,這麼望過去纖瘦纖瘦的一個姑娘,還長的花一樣那麼美,這輩子他們就沒見過比夫人更美的女人!天賦好,修為高,嘖嘖,為救珍藥谷而孤身入險境,更不用說還有之前那些聽來的傳聞了,簡直就是世上最完美!

  說她陰險奸詐的?那個他們沒聽見。

  說她卑鄙無恥的?這個絕對不可能。

  於是第一次見面且沒看見喬青之前所作所為的冒險隊漢子們,完全被喬青的柔弱嫵媚和好脾氣沒架子給煞到了!同時在心裡暗暗提醒,以後夫人的地位要排在老大之前,夫人說往東,他們不往西,夫人說逗狗,他們不攆雞!

  呃,夫人如果要揍老大呢?

  眾人摸著下巴想了想:「揍,必須揍!」

  喬青卻是笑眯眯,演起戲來很上癮:「可惜如今珍藥谷還在危機之中,只等這次的事情結束,再給大家好好接風洗塵了。」

  漢子們:「啊,夫人好客氣!」

  鳳無絕、鳳小十:這一群單純的傻帽啊……

  一眾人寒暄完畢,再一次回歸正題。剩下的,就如喬青方才所說,如今珍藥谷還在危機之中!別看這個時候,那些活下來的武者和勢力,統統站在外頭不出聲也不動作,可那些人不也沒走呢麼?

  現在這個形勢,便如同一個無解的局。

  一方面,喬青這邊的幫手越來越多,不說那六萬因為誓言被迫無奈的弟子,就說沈天衣,非杏四人,鳳無絕,冒險隊,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而那些人之間,卻是陣營各立,每一個勢力都生怕衝上來當了出頭鳥,拚死拚活損失了大半兵力,再被後頭等著的人捅了刀子,那才真叫為他人做嫁衣呢。

  另一方面,對方的人數和整體實力,卻是遠遠勝過這邊的,若是那些人一旦達成了什麼協議,或者暫時合力一擁而上,喬青這邊也是絕對討不了好。更不用說,此刻在路上的,想必還有不少呢。

  如此一來,便形成了如今這個膠著形勢。

  ——兩方人馬,一方不能走,一方不讓走,可短時間之內似乎也打不起來。

  ——一句話,死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ltu 發表於 2013-9-6 04:43 PM

040

「諸位——」

    喬青眉眼一眯,就在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就笑著邁出了一步。這一步,伴隨著她那清越含笑的一聲「諸位」,頓時吸引了眾人視線。那下方山谷口的一群人中,這道紅衣人影站出到最前:「諸位,在下喬青,代表珍藥谷和第二梯,斗膽對諸位英雄發出一問。」

    一勾唇,一拱手,風流翩翩。

    於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珍藥谷的人想的是,鳳公子何必對這些心懷不軌的人渣如此客氣?外頭那些人想的是,這喬青如此態度到底賣的是什麼關子?冒險隊的漢子們想的是,夫人果真是大家閨秀修養過人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過了片刻,上頭不知是誰警惕地道了一句:「你且問來!」

    「那在下就直說了,喬某的問題是——」大家閨秀低著頭,頗為為難的樣子,頓時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她也是過了好半天,像是在考慮這話中措辭,終於抬起了頭,那叫個茫然又無辜:「不知各位遠道而來,聚在我珍藥谷外,究竟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

    這四個字在他們腦子裡轉了好幾圈兒,只覺得頭頂白光一閃,劈頭蓋臉就是一道旱天雷,一個個全劈懵了。這個喬青,開玩笑的吧?腳下踩著的是天劫過後的焦土,方才還開展了一出奪子大戰,身邊都是被你兒子給劈的一具具焦屍,後頭糖葫蘆串兒一樣的璇光派弟子是你男人幹的,嗯,你也不遑多讓,那一對七的事蹟還讓咱們顧忌著呢……

    這麼一想,他們不由眸子一閃,盯住了場下那一家三口。

    好一對強悍的夫妻,好一個強悍的孩子!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經過了這麼多,我們損兵折將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圍在這裡不知道多少天,你在下頭一臉人畜無害的問了一句,你們來幹嘛啊?還有比這更讓人蛋……哦不,胃疼的麼?這一問,簡直是滅絕人性!

    無數強者摀住了自己的胃,只覺得連腸子都氣擰巴了:「喬青!」一個老頭忍不住大喝出聲,一邊喘著大氣兒一邊怒髮衝冠:「小子狂妄!竟敢出言戲耍我等!」

    「戲耍?」

    「那你又是何意!」

    「閣下真正是誤會了,喬某就知道,這一問,必定是這樣的結果。」喬青嘆息一聲:「諸位英雄,且聽在下解釋一二吧。」

    她這認錯態度良好,讓那老頭蓄積在手上的神力漸漸散開了,冷哼一聲。聽她又是一聲嘆息,搖著頭繼續往下說:「在下是真的奇怪啊,我珍藥谷偏安一隅,遠離紛爭,向來不插手各方爭端;收徒亦是規矩嚴明,全谷三千弟子淡泊明志,心如止水;谷風謙遜做人,老老實實;谷訓煉藥不怠,勤勤懇懇;谷號,專注煉藥十萬年,爭創第二梯丹藥名派……」

    隨著喬青那一張紅唇開開合合,開始大家還壓著火氣細細聽來,到了後頭讓珍藥谷的弟子齊刷刷低下了頭,肩膀一抖一抖的差點兒沒笑抽了!偷偷瞄一眼上頭,好傢伙,那一排排豎起來的頭髮,全給氣成刺蝟了!

    眾弟子心中敬仰頓如黃河決堤滾滾而來,嘖嘖,就鳳公子這氣死人不償命的能耐,換了別人,誰行?誰行?

    眾冒險隊漢子們更是目瞪口呆呆若木雞,嘖嘖,夫人知書達理文采斐然口若懸河,換了別人,誰行?誰行?

    轟——

    一道神力直衝喬青而來!

    那老頭終於氣的哆嗦,忍不住出手了!

    這一刻,上頭那些人齊齊眸子一閃,盯著那道神力不移。要說這麼幾句話,就將他們氣到失去理智是不太可能的,可心裡也盡都憋著一股子邪火,一來想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戲耍他們的女人,二來,也是藉著這老頭之手,掂量掂量這喬青的斤兩!畢竟,之前的比鬥,還只是神識之間的,具體到神力,並未知曉……

    那一道神力,充斥著神王大圓滿的威壓,眼看著就在喬青的身前爆開!

    「閣下這就不對了,先前還應了要聽我解釋一二,如今怎麼又動手了呢。」喬青說完這一句,那神力已然近到面門!電光石火,她輕輕一擺手:「大家都是斯文人,動口不動手,免得傷了和氣麼……」

    靜!

    伴隨著她話音落下,山谷內外,一片死寂!

    只見那道神王大圓滿的無上神力,竟是這麼輕飄飄地散開了!

    所有人都是心下一驚,越階挑戰,雖然少卻並非沒有,可如她這般輕描淡寫化開對方試探一擊的,卻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難道說,這喬青在神王之中,已然毫無敵手了?

    喬青冷眼掃過他們神色,心知差不多了,終於說完了最後一句:「這就是在下的困惑了,我珍藥谷一不結仇,二不結怨,三無請柬相迎,諸位如此興師動眾遠道而來,可不是該有的禮數啊……」

    上頭一時無人出聲。

    鳳無絕和沈天衣對視一眼,似乎明白了喬青的意思。

    沈天衣笑著走出一步:「原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喬青眨眨眼:「知道什麼?」

    他聳了聳肩,滿目諷刺:「第二梯圍攻珍藥谷,不惜付出數萬弟子慘死的代價,可不正是為了那如意令麼。至於其他人……」他掃了上頭一眼,鳳無絕劍眉一挑,跟著道:「其他人,自然也是為如意令!」

    諸人盡都面色難看。

    要如意令,這根本就是每個人心知肚明之事,可到底為了一個懸賞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門派趕盡殺絕,且數萬人圍攻一個女子,說出來是極不光彩的。是以從開始到現在,根本就沒人把這三個字說出口提到門面上來,這圍攻的目的,則是以一種「人盡皆知的秘密」的狀態存在著。

    如今被他們三人一唱一和,不免尷尬了起來。之前動手那老頭哼了一聲,色厲內荏道:「那又如何?天下寶物,天下人爭!」

    「不錯,要怪,只怪你得罪了姬氏!」

    「喬青,你既敢得罪四大氏族,便該想到如今結果,怨不得人!」

    「哼,姬氏平白無故下了最高懸賞,誰知道這喬青是不是惡貫滿盈之人,除去她,也算是為東洲除去一害!」

    一片吆二喝三的狡辯之中,喬青卻是「噗」的一聲,笑了。她靠在鳳無絕肩頭,笑的眉眼彎彎花枝亂顫,這姿態中帶著說不盡的鄙夷。那些人漸漸消了聲,不解地看了下來。聽她從鳳無絕的肩側露出半面精緻側臉,凌厲的眸斜斜挑了上來:「我說,各位活下來的,也算是每一梯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光長年紀不長腦子麼?」

    「你……」

    「你最好給爺先閉上嘴,省的一會兒悔不當初,還要割下舌頭來賠罪。」

    喬青冷笑著把插嘴的那人給堵了回去,若是從前,也未必會有這樣的效果。可是此刻,她黑眸凌厲,這一句說的竟是言辭錚錚狂妄非常,讓人不自覺就打起了怵來,心說別是有什麼隱情,否則這喬青豈會……

    她雙臂環住胸,在下方踱了兩步,再抬起頭來看他們的目光,便猶如看一群傻子:「我先前以為,第二梯來找的是珍藥谷的麻煩,原因麼,自是魔剎原上之事引起。後來看見諸位,又當是那璇光老人找來的幫手。卻沒想到,你們竟是為了那什麼可笑的如意令。」

    嘶——

    可笑的如意令?

    竟然有人,膽敢對氏族發下的如意令,如此評價。

    他們正倒抽了一口冷氣,卻聽喬青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NONONO,如意令本身並不可笑,可笑的是你們自以為是自行想像;更可笑的是人云亦云三人成虎;最可笑的,還是你們這些尚且接觸不到如意令真身的蠢貨,只憑藉隻言片語謠言句句,便敢做出今日這等愚蠢之舉!」

    可笑……

    蠢貨……

    愚蠢……

    這些詞彙就像是一根根的利刃,扎入那些每一梯上有頭有臉的掌門和散修的耳裡,讓他們胸口起伏,臉色難看。若說方才,喬青的戲耍尚且不足以激怒他們,那麼此刻,這等毫不留情的侮辱,真正讓這些人怒氣衝天、羞憤欲絕:「你憑什麼這麼說?!」

    「我憑什麼……」

    喬青輕輕呢喃著,嘴角斜斜勾了起來。

    她憑什麼,自然是憑藉這四年對如意令的瞭解!那道懸賞,並非全民懸賞,只有第八第九梯才有資格看見如意令的真身。而下面這些階梯的手裡,也只有那一副拓印了她的畫像而已。至於那如意令上,到底寫著什麼,他們不過是聽上頭的傳話一層層做事而已。

    而她今天,賭的就是明霜的魄力!

    她賭她不敢正大光明在如意令上寫上,「誅殺喬青」這四個字!

    她賭她前畏族長責難、後懼名聲有損,做事必給自己留下退路!

    喬青的嘴角微微挑起了一點,這篤定的笑容落入一眾皺眉思索的人眼中,只讓他們心頭顫慄,忐忑不安!難道這喬青,根本不是得罪了姬氏引出通緝?就在心頭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升起的一刻,眾人紛紛搖起頭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也就是這時!

    下方,轟的一聲,火浪滔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6 04:47 PM

041

  要說四大氏族,緣何屹立東洲巔峰?

  其因,還要追溯到上古時期。

  那個時候,東洲大陸的格局並非此時的階梯狀,沒有門派,沒有散修,完全是一個由氏族和凶獸混居之地。大大小小的氏族並居東洲,且各具異稟,百花爭鳴——諸如炎族,伴火而生;諸如琴族,以音入武;獸族,可召龍鳳;蠱族號令百蟲,祈族預言古今,知族通曉天地,蠻族力大無窮……

  而後……

  而後是上古秘聞錄中的一段空白。

  那一段歷史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至今無人知曉。

  相安無事的各個氏族紛紛開始了戰爭,整個東洲被戰火瀰漫,氏族相繼隕落,最終十不存一。偶有倖存者遠走他方,隱姓埋名成立了下梯的諸多門派。就如珍藥谷,許就是消失的藥族哪一個族人所創;亦如神劍門、拳宗,也可追溯到兵族後裔;再如飄渺閣,乃是承襲了琴族絕技……只是即便如此,地位也一落千丈,再不如前了。

  接下來……
 
  又是數萬年下來。

  那些在戰火中倖存的氏族,也大多傷了根本,漸漸因為各種各樣的歷史原因落末消失。直到今天,真正歷經戰火錘煉、歲月侵襲、代代更替,且依然屹立不倒的,也只有那麼寥寥四個了——姬氏、裘氏、穆氏、納蘭氏。

  ——而姬氏,便是上古炎族的分支。

  ——上古炎族,伴火而生。

  ……

  在這一刻,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了這一段東洲歷史,浮現出了這有關姬氏的八個字。

  他們怔怔望著下方那衝天而起的火焰。

  不是凡火,更非普通的異火,熾白泛金的火苗從那喬青的腳底倏然升起,直衝天際!赤紅的身影於火焰升騰中若隱若現,伴隨著某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向著四面八方緩緩蔓延,讓所有看見她感受到它的人心頭顫慄,血液沸騰!

  那是獨屬於上古氏族的氣息!

  那是獨屬於姬氏的氣息!

  「她……」

  「她、她是……她是姬氏……」

  「好可怕的氣息,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族人,她是直系子弟!」

  隨著一人驚駭欲絕的呢喃聲,所有人都發現了。姬氏雖然神秘,可普通的氏族子弟也常常在大陸上走動,這樣的氣息絕對不屬於任何一個他們曾經見過的普通族人!除非是……是那姬氏族長的直系子女!

  一片一片的呼吸變的粗重,他們眼中的喬青,明明是個俯視的角度,卻在這火焰一出後驟然壓迫了起來,便如頭頂一座高山逼下,讓他們雙膝發軟,只剩下了臣服的本能……

  砰——

  最先支撐不住的是一個玄尊弟子。

  緊跟著,上方無數勢力中修為較低的人,此起彼伏地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上。這就是氏族的力量,這就是他們俯視東洲的原因,承襲了上古時期的血脈,血液裡就有著一種該死的高貴。那些修為尚可的紛紛皺起了眉頭,運起神力抵禦著這種壓迫感,這才好受了一些:「太可怕了,這喬青只有神王修為,便能引動這樣的威壓,若是那族長親臨……」

  所有人都心下一顫。

  恐怕那族長什麼都不必做,只釋放出火中力量,便能讓他們全部伏跪在地吧。

  喬青也想到了這一茬,她刻意壓住了火中的隱藏屬性,便是為了讓這些人感受到她的火焰。直接的證據比什麼花言巧語都有用。卻沒想到竟會有這樣的意外收穫:「應該和修為有關。自從神階之後,每次用火都刻意隱藏了氣息,嘖,竟然漏掉了這麼大一個作弊器!」

  這姬氏比她想像的還要牛掰!

  她收起火焰。

  上方頓時發出了一片鬆氣的聲音。

  即便這空氣中讓人窒息的那種氣息不見了,可再看喬青的目光,不由都帶上了三分驚懼七分顧忌。喬青也不說話,就那麼環胸站在原地,微仰著下頷覷著他們。這個時候,她什麼都不必說,他們自會有無數的想像無數的猜測。過了半晌,還是之前那散修老頭抱了抱拳,臉色雖難看,態度已不自覺地恭敬了下來:「喬……喬姑娘,老夫敢問,閣下可是姬氏中人?」

  喬青的回答,只有一個字:「哼。」

  後頭鳳無絕和沈天衣對視一眼,不由暗笑了起來。算計人心,誰能比的上這貨呢?她越是這副鼻孔長在頭頂上的模樣,越是讓人相信,這是她氏族子弟的身份暴露了,便沒了顧忌。也越是讓人猜疑,這貨必定是在姬氏裡,都地位極高的。

  果不其然,那老頭擦了擦腦門的汗,乾笑兩聲,自問自答:「恕我等有眼不識泰山,竟將喬姑娘當成了……」

  「哼。」

  老頭再擦汗:「喬姑娘息怒,這實在也怪不得我等,整個東洲都如此謠傳,真正是天大的誤會了!」

  「哼。」

  老頭臉上的汗都可以澆花了,他又說了兩句體面話,偏偏這貨油鹽不進,不管恭維的解釋的無一例外就是一個「哼」。可憐他一把年紀了在這跟個小輩賠禮道歉,老頭一跺腳,閉嘴,退後,不招惹這尊祖宗了。

  場面一時尷尬了下來。

  有了剛才這老頭的先例,誰也不願意上去找刺兒。

  想想看吧,糾結了十萬多人嘩啦啦趕過來拍姬氏的馬屁,喊打喊殺著要把這女人斃命在此。最後卻發現,人家不但是姬氏的,還很有可能屬於高層啊!這馬屁啪一下拍到了馬腿上,如意令得不著了不說,死了多少手下不說,還把人給得罪了個全乎……

  這下好了,想問不敢問,不問又不甘心。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後頭深知喬青意圖的非杏和無紫對視一眼,雙雙走了出來:「公子,這倒是也怪不得他們。俗話說不知者不怪,這些人不過是蠢了點兒,公子便念在他們無知的份兒上,饒他們一次……」

  一眾人臉全都綠了。

  項七在後頭暗笑:「哪有這麼容易!得罪了咱們公子,還想簡簡單單了事?」

  無紫瞪他一眼:「你還說,當初要不是你惹麻煩,公子也不會在遊歷中遇到危險,和咱們失散。」非杏緊跟著接上:「可不是麼,整整四年呢,公子身嬌肉貴,還懷了小公子,若是出了什麼麻煩,你可賠得起?!」

  項七呲了呲小虎牙,在心裡把這倆丫頭狠狠鞭屍,嘴上反駁道:「那人得罪了公子,自是要教訓一二,以公子的高貴可是孫耀山那等下作之人可褻瀆的?」兩個丫頭面色一厲,他頓時低下頭,以大家恰恰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嘀咕著:「我又不知道後來會出了意外,讓那孫耀山得知了公子的身份……」

  一邊兒洛四板著棺材臉,一腳踹上項七的屁股:「還敢狡辯。」

  砰——

  項七直接被踹趴了。

  他爬起來自動跪在喬青的身前,把這三個合夥兒欺負人的王八蛋詛咒了個遍,面上苦著臉道:「公子贖罪!」

  喬青一嘆息,完美演出了一個流落在外的主子:「那人已經死了,起來吧。」

  嘩——

  一眾豎著耳朵的人,頓時就將這三兩句話串聯出了前因後果。

  這喬青的確是姬氏千金,卻在遊歷中碰見了那陣法大師孫耀山。兩相不知道因為什麼起了衝突,想必那喬青吃了點兒暗虧,於是這侍衛嚥不下這口氣,嘴快爆出了姬氏的身份。這下好了,那孫耀山的陰險和錙銖必較誰不知道?為怕姬氏找他麻煩,乾脆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便想殺人滅口!

  於是,喬青負傷遁走。

  於是,姬氏尋不到了外出的千金,便發佈了如意令。

  眾人自行腦補結束,原來堵在心頭的狐疑和謎團,頓時就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了:「怪不得先前那孫耀山答應前來呢,那人出了名的無利不起早,原來是有這麼一出——他是一早就知道了這喬……喬姑娘的身份,趕來滅口的!」

  「怪不得喬姑娘一來,什麼都不干先讓饕餮吞了那孫耀山,原是為了報當日之仇啊!」

  「怪不得如意令會被曲解成這個樣,說不定也是那孫耀山暗中散步的謠言!」

  「怪不得現在喬姑娘公開身份了,原來是因為那罪魁禍首死了啊!」

  「怪不得……」

  無數的怪不得嘰嘰喳喳地響成一片,就連原本想著這麼忽悠人的喬青都懵了,嘴角一抽一抽地仰望上頭那些摸著下巴小聲嘀咕的人,那一臉的高深莫測狀,那一臉的精明睿智狀,都不用她繼續人家已經一人一句把她的一切漏洞給填滿編圓了:「高人啊!」

  無紫非杏也懵了:「高人啊!」

  項七從地上爬起來,和洛四對視:「高人啊!」

  後頭一切知道內情的珍藥谷中人,全部仰著臉驚嘆:「高人啊!」

  若是死去的孫耀山泉下有知,說不定都得從地底下爬出來喊上一句:「高人啊!」

  自然,這並非是因為那群人傻,相反的,他們每一個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精了,又豈會是真的蠢人?若是只有這一段解釋,無論如何也不會盡信的,全因喬青那實實在在的姬氏火焰,血脈之力可做不了假!更兼之他們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如果這喬青不自暴身份,而是在兩撥人開戰之後往那一戳,那會是什麼結果?

  這血脈之力一放,完全是大型戰爭之中的最佳輔助技能,他們一身修為被壓迫到十不存七,真正打起來,鹿死誰手可又難說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選擇相信!

  其中一人從上頭走了出來,先朝喬青拱了拱手,才斟酌著道:「喬姑娘,此事全因我等受那奸人孫耀山矇蔽,狡辯的話咱們也不說了,只望喬姑娘大人大量,給咱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喬青心下一笑,等的就是你們這句:「哦?」

  總算是有了個回應,那人面上一喜,趕忙道:「雖說孫耀山已死,可東洲對姑娘的誤解並未解除,難免姑娘回去氏族的一路上會有一些無知之人前來阻撓。」他說到這,見喬青戲謔地望著他,頓時咳嗽一聲,低著頭接著道:「是以,在下斗膽提議,不若就由我等護送喬姑娘回族,這一路上,為姑娘披荊斬棘,鞍前馬後,便當做此次無禮的賠罪了。」

  有心人都能明白這人的意思,說是護送,實則也是一種變相的監視——若她所說屬實,那麼回到姬氏之後,這一路護送之情自會得到點兒報酬,說不定那姬氏族長一開心,還能有點兒意想不到的好處;若她所說不實,那更簡單了,到了姬氏再出手殺之,如意令依舊是他們的囊中物!

  那人算計的挺好,心下也忐忑,萬一她不答應……

  便聽喬青慢悠悠呢喃著:「唔,披荊斬棘,鞍前馬後麼。」

  「是,是,一切但憑姑娘差遣。」

  「是麼,那就有勞了。」

  喬青不耐煩地丟下這一句,就給他們留下了一個高貴冷豔的背影。紅袍一拂,無紫非杏洛四項七頓時跟在了後面,再後頭,柳飛小童帶著一眾珍藥谷眾人一排接著一排的跟上。直到那一行人完全走遠了,鳳無絕對原地站著傻呵呵遠望夫人背影的冒險隊手下們吩咐了一聲,抱起眨巴著眼的鳳小十,跟沈天衣對視一眼,挑著眉毛也走進了珍藥谷。

  這一切來的太快了。

  以至於山頭上那群人集體拱起手來準備說兩句體面話,還沒張嘴,珍藥谷外已經齊刷刷走了個乾淨。眾武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再三將方才的一切思索了一遍,只覺他們的算計是萬無一失,絕無漏洞,這才狐疑著放下了心。

  只是……

  怎麼腦後一直涼颼颼的,有一種入了套的感覺呢?

  「噗哈哈哈……」

  谷門大閉之後,眾人沒了顧忌,齊刷刷笑趴在了地上,三千弟子捂著肚子笑的腸子都抽了。這次真正是開了眼界,原本以為的生死危機,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落下帷幕,鳳公子加上她身邊的一個兩個三個,這些人一齊上場,絕對的全民大忽悠,一忽一個准啊……

  無紫四人齊齊一昂頭,那還用說,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

  小童蹦著高樂的嘴都歪了:「我說,你這凶獸不厚道啊,一早就想到了這個辦法,還害的小爺嚇個半死!」

  喬青一挑眉:「我可沒想到。」

  眾人都是一愣。

  她嘴角一彎,望瞭望沈天衣和鳳無絕,再看了看久久未見的四個手下,笑的眉眼彎彎滿足非常。早在之前,她還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結束,更沒想到這一次歪打正著,兒子回來了不說,還能和他們團聚。而方才的一切,也不過是臨時起意罷了,當翼州的朋友重聚,她還有什麼可懼?!

  漆黑的眸子裡一絲金芒劃過。

  柳飛觀她神色,忽然一驚:「你不會是真的要去姬氏吧?」

  方才還哈哈大笑的人頓時靜了下來,臉上都帶上了緊張的神色。畢竟姬氏的威名實在是太大了,這些年在他們的威壓之下,所有人都對四大氏族有一種本能的畏懼。看著眾人關心擔憂的目光,喬青笑的更暖:「不然咧?難道一直被那女人打壓著躲?藏了四年了,也該輪到老子去欺負欺負人了。」

  她說的簡單,眾人卻是嘴角連連抽搐了起來:「怎麼聽著,好像你這四年都老老實實被人欺負?」

  喬青眨眨眼:「難道不是?」

  眾:「……」

  貌似把東洲下面四個階梯攪的腥風血雨的就是這貨吧?

  柳飛還是擔心:「可那畢竟是姬氏,我聽說光是你說的那明霜的娘大夫人,就有兩千精銳,個頂個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在這幾個階梯,不,以你的能耐哪怕去到第六第七梯,都能橫行無阻,可四大氏族的話……」

  「他們有人,老子也有啊。」

  「嗯?」

  喬青笑眯眯一勾鳳無絕脖子,連帶著他懷裡抱著的鳳小十一塊兒攬住:「瞧著沒,爺拖家帶口!」另一隻手指頭一勾,沈天衣輕笑著走了過來,朝她肩膀上一搭,就如四年前一般的哥倆好,幫她說完下一句:「喬爺還能呼朋喚友。」

  喬青哈哈大笑:「知我者,天衣也。」

  柳飛下意識地就朝鳳無絕看去,卻見這個男人翻了個白眼兒,非但毫無醋意,還滿目笑意。柳飛不由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洛四、項七、無紫、非杏,已經全部靠了過去,一個搭一個站在喬青的身後,和諧地不得了:「公子還有咱們四個。」

  喬青一人奉送一飛吻:「乖。」

  這幾人之間的氣氛,讓人無端端羨慕了起來,那是一種不論如何都插不進去的融洽情感。不是單純的朋友情誼,主僕情誼,而是一種比親人更親密的相濡以沫、生死無悔!

  珍藥谷弟子中一片靜謐,就這麼呆呆望著他們,只覺心頭豪氣頓生。小童第一個蹦了起來:「還有小爺,這麼刺激的事兒,小爺必須加入!」陳吟第二個:「公子可別嫌棄我修為低,只要公子一句話,您走到哪兒,陳吟跟到哪兒。」周師叔沉默了一會兒:「若是沒有公子,我這次險些釀下大禍。」方老祖點了點頭:「我這一把老骨頭了,上半輩子除了勾心鬥角別的什麼沒幹成,下半輩子不如也來點兒刺激的。」

  「不錯!」

  「鳳公子,也加上我!」

  「公子啊,您可別嫌棄咱們,只要你願意,咱們都跟著你幹了!」

  三千弟子紛紛叫出了聲,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組著團兒集體叛變珍藥谷了。柳飛差點兒沒氣的跳腳,你們這是讓我當光桿司令啊!他瞪這個一眼,又瞪那個一眼,眾人全都仰頭望天就是打死不悔改,不由,柳飛氣的暗罵一句:「這一群吃裡扒外的小王八蛋們,老子的台詞都被你們搶光了。」

  「噗哈哈,誰讓老祖你速度慢來著。」

  「說什麼呢,無組織無紀律,老祖年紀大了,咱們得敬老。」

  又是一陣大笑聲。柳飛翻翻眼睛,心想等著老祖給你們穿小鞋。氣哼哼地轉向喬青,接著道:「我有一個主意,既然你要回姬氏,沒有點兒儲備力量是不行的。珍藥谷雖然人數少,弟子修為也低,但好歹也是煉藥師門派。而如今第三第四梯上正好被你攪合的元氣大傷,不如就趁著這次有一群『朋友』護送,路經第四梯的時候,把咱們放在那裡。」

  方老祖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

  珍藥三峰上,三個老祖中數著方老祖最為奸滑,柳飛這麼一說,他瞬間明白了過來:「好好好!這次珍藥谷和第二梯的仇怨結下了,以後在這裡相處難免尷尬。這個主意一箭雙鵰,一來接著這些護送的人,直接躋身第四梯;二來麼,第四梯上高手較多,我們以丹藥為餌,也可以給給你籠絡上一批散修效命!」

  他說完,所有人都一齊看喬青。

  卻見她滿目笑意,笑的跟只千年老狐狸似的。

  柳飛「切」了一聲:「我就知道,你這頭凶獸,估計一早就想到要利用外頭那些人了。」

  「一半對,一半錯。」

  「噢?」

  喬青神秘一挑眉,遠遠望向了東邊的方向:「兩點。」

  「……」他們還以為自己的主意已經夠完美了,她竟然還有兩點補充。頓時,大家全部都好奇地看了過來,一個個好奇寶寶一樣靜悄悄地望著她。喬青讓這個畫面給逗樂了,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既然要晉梯,何苦累死累活只升兩個階梯,要晉,就往第九梯晉!」

  噗——

  眾人一口口水噴三米。

  大家瞪著眼睛差點兒讓這話給嚇傻了,第九梯?那是什麼概念?在這裡站著的,都是連第九梯去都沒去過的,哦,不對,第六梯往上都沒人去過了。方老祖激動了半天,忽然又皺起了眉頭:「可第九梯……我聽說連門派中最為普通的弟子和散修,都有神皇以上的修為。最普通的啊,我們這老祖都只有神王的去了,豈不是被笑掉了大牙?更遑論立足了。」

  喬青冷笑一聲:「笑掉了牙的,自有姬氏去給他們補。」

  「你的意思是……」眾人不可置信。

  「嘖,那什麼姬氏不是牛掰麼,這麼大一個靠山不用白不用。」那姬氏壓在她頭頂上多少年了,從第一次血脈覺醒開始,這就如同一個隨時可能會爆炸的隱患。如今,就當是收點兒利息了:「若是沒有這道如意令,我還不敢這麼幹。」畢竟四大氏族裡的人多了去了,要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帶一個門派上去,想也不可能:「可這如意令在前,想來只要有點兒腦子,都能想像的出爺在姬氏的地位吧。」

  小童很奇怪:「你到底在姬氏是個什麼地位?」

  喬青更奇怪:「我怎麼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老子又沒回去過,別說地位了,連我到底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呢。」

  眼見著她一臉的理所當然,那叫個無辜,那叫個茫然,小童差點兒沒瞪著眼睛暈過去,氣的直哆嗦:「有比你更坑爹的沒有,你自己都不知道,那萬一是個……」他沒敢說,但是意思表達清楚了,萬一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呢?

  喬青嘆氣,一扭頭:「上。」

  非杏立刻走過去,拍拍小童的頭:「孩子,這一百歲到底吃什麼長大的,無足輕重的,用得著人正牌大小姐追在腚後頭沒完沒了的殺麼?」

  小童氣的跳腳:「靠,你叫誰孩子?!」

  非杏仰頭望天,那意思——誰搭腔叫誰唄。

  這姑娘跟著喬青這麼久,絕對有把死人氣活活人起死的本事,小童本就是個一點就著的,立馬蹦起來就沖上去了。非杏溫婉一笑,腳尖一點就在四下里繞起了圈子,把小童耍的團團轉。

  這邊眾人看著那倆人直樂,心裡也明白了喬青的意思。她不需要知道自己是誰,甚至哪怕真的無足輕重,那又怎樣?只要有如意令在,讓天下人都知道——喬青,這個人,是整個姬氏動用最高懸賞去尋找的一個族人,那就夠了!——這,就代表了天下人眼中,她在姬氏的地位!

  眾人不由為那明霜深深掬了一把同情淚,你說你好端端的招惹誰不好,招惹這個人幹嘛呢,真以為她四年蟄伏,就成一隻無爪的貓了麼?那原本以為能讓她跌入泥沼死無葬身之地的如意令,非但沒有成為她的桎梏,反而,被她在準備崛起的一刻理所當然地作為了依仗和靠山!

  俗話說的好啊。
 
  ——作死,作死,不作就不會死了。

  「萬一她惱羞成怒,說出真相呢?」柳飛又問。

  「真相,殺我而不是找我的真相?」

  「嗯,狗急了還跳牆呢。」

  她搖搖頭,很篤定。就像是鳳無絕和沈天衣常說的,這世上,算計人心,她認了第二誰敢認第一?!喬青只勾著嘴角輕蔑一笑:「呵,」冷冷吐出三個字來:「她敢麼。」

  眾人紛紛沉默。

  他們思忖良久,一時都沒說話。

  這個危險實在是太大了,相應的,這個誘惑也太大了!在之前,不,哪怕是現在,他們都猶如做夢一樣。誰能想的到,他們第二梯上的珍藥谷,也有進軍第九梯的一天?在東洲,階梯就是身份的象徵,哪怕他們實力再差,一旦能在第九梯上站穩腳跟,就對下梯門派具有絕對的話語權!

  這麼一想,人人都是面色發紅,激動的胸口起伏。

  半晌之後,柳飛一拍大腿:「娘的,幹了!」

  喬青哈哈一笑,接著道:「其實我選擇第九梯,也不是只有這一個原因。其他階梯的門派,全都日思夜想著去晉梯,可是第九梯呢,他們往哪晉?難道往四大氏族?這樣一來,雖說是最高的一梯,可也是最為無爭的一梯,相比於其他階梯,反倒更容易接納你們。」她原本以為,她說完之後會帶來一片歡呼聲,誰知道大家看著她的目光,寫滿了一種「非人類」的表情。喬青摸摸鼻子:「怎麼了,難道有問題?」

  「不是有問題,問題就是太沒問題了!」陳吟笑嘻嘻地,直接把她給繞暈了。見她眨巴眨巴眼,一頭問號,陳吟一臉崇拜的解釋道:「公子,咱們這是忽然發現,不管什麼事兒你一分析,總能找到獨特的角度,讓難變易,繁化簡,不可能也變成了可能!」

  喬青失笑:「好吧,知道你們要說我什麼,爺承認了。」

  冒險隊的漢子們呆呆問:「說什麼?」

  眾人齊刷刷回:「凶獸唄!」

  冒險隊:「……」

  這一群從頭聽到尾的漢子們淚流滿面的仰起臉,這貨不是夫人,這貨不是夫人,夫人脾氣好修養好賢良淑德知書達理絕對不是眼前這個一肚子陰謀詭計的千年狐狸笑面虎,對的吧,嗯嗯?

  又是一陣笑鬧後,柳飛這才問道:「還有呢,你剛才說有兩點補充,第二點是什麼?」

  「第二點,就是你們說的,跟第二梯結怨的事兒了。」喬青模棱兩可地提了一句,卻不往下說了。她和鳳無絕沈天衣對視一眼,三人的眼中齊齊劃過一抹精光,只這麼一眼,便各自瞭然了她的意思。這樣的默契,讓眾人豔羨,也讓柳飛有些黯然的嘆了口氣。

  鳳無絕劍眉一挑:「可以試試。」

  沈天衣低著頭,思索了片刻:「希望很大。」

  她這才勾勾手指,把柳飛喚過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兩句。柳飛聽著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完全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想把第二梯給一鍋端了!他哭笑不得地道:「你覺得有可能?」開玩笑啊,這人殺了人家四萬弟子不說,還直接把百里世家給屠族了,又讓他們出了那麼大的醜,從頭到尾一點兒便宜沒撈著,剩下的全是仇恨了吧:「我說,他們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呢。」

  「所以這和事老,才讓你去當啊。」喬青聳聳肩:「爺有自知之明,不去討嫌。」

  「我這一趟去,得讓他們的唾沫星子給淹了。」

  「嘖嘖,能者多勞嘛。」拍肩膀。

  「小師妹,你不是吧……」不等他仰天一聲嚎,喬青已經打了個哈欠,勾著抱著兒子的自家男人的手臂,吹著口哨溜溜躂達就走了。一邊兒走,一邊兒朝他揮揮手,那意思——不要大意地往前衝吧,我會給予你精神上的支持!

  柳飛看著她悠悠然的背影,只氣的想撞牆。一扭頭,剛準備找周師叔,周師叔嘿嘿笑了兩聲:「老祖也知道,我險些闖了大禍,現在什麼任務都不敢接呢。」說完,撒腿跑了。

  再看方老祖,老祖摀住胸口連連咳嗽:「啊,內傷還沒好,我得去養傷。」跟著周師叔一道跑了。

  再看陳吟,她一捂嘴巴:「男女授受不親呢老祖。」不等柳飛去踹她,陳吟第三個加入逃跑陣營。

  最後看小童,找了半天沒找著,一抬頭,柳飛先嘆了口氣:「得了,你們都忙,有事兒老祖服其勞——這他媽的什麼操蛋門派!」於是這可憐的老祖就在喬青交代的任務中,耷拉著肩膀走遠了,後頭是一堆作鳥獸散的弟子,外加被非杏耍著滿天飛的小童……

  鬱悶歸鬱悶,柳飛也不得不承認,喬青補充的第二點,的確是一個好提議。

  很簡單,勸降。

  按照她的意思是,既然要整合出一個勢力,那麼真正到了第九梯後去拉攏的散修,必定不如從第二梯帶過去的更值得放心。一來,這些人全憑著她才能去到第九梯,不敢在那邊起什麼么蛾子。二來,到了那裡,他們這些第二梯的外來人,就真正是一根繩子上拴著的螞蚱了,也能同心協力。三來,珍藥谷區區三千人的人數,真正是不夠看啊……

  而這個時候,喬青就把目光放到了神劍門飄渺閣那些門派上:「唔,六萬弟子,不管實力夠不夠,最起碼場子是撐起來了。」

  自然了,前提條件是,要先把之前的仇怨解除。

  對於珍藥谷來說,已經出過了一次大氣,也從頭到尾除了憋屈之外沒有任何的損失,真正殺死甘老祖的罪魁禍首被屠了族,和剩下的那些門派間的仇怨,幾乎不存在了。而對於那些人,喬青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沒有永遠的敵人。」

  第二句:「只要你有足夠的砝碼。」

  於是,活了幾千年的柳飛,自然是問弦而知雅意。他一路走去了軟禁那些掌門的院子,進門之後也只說了三段話。第一段是廢話:「我是來勸降的。」第二段還是廢話:「別急著噴,坐下聽老子說。」

  第三段終於像樣點兒了:「珍藥谷要去第九梯,且有絕對的把握能站穩腳跟,去是不去你們自己看著辦——第一,加入珍藥谷,你們原本的名字不變,變門派為峰。第二,權力也不變,且有珍藥三峰的丹藥無條件供給。第三,對天道立誓,永不背叛——交換的條件都說完了,剩下提醒你們一點,如今你們各個門派不止實力大損,且第二梯已經成為了整個東洲的笑話,除了這一次之外,我不信你們還有晉陞其他階梯的機會——各位考慮考慮,是準備一輩子在第二梯養老呢,還是跟著珍藥谷去第九梯大干一場!」

  柳飛丟下這段話,自以為很帥地往外走。

  然後,在無數掌門皺眉思索不斷閃爍的視線之中,腦後一涼,打了個驚天動地非常不帥的大噴嚏:「阿嚏——」好不容易撐起來的氣勢,全丟光了。

  這貨從地上爬起來,以一種用生命耍帥的堅持,繼續昂首闊步往外走。直到走到了門口,誰都看不見了,才苦下了一張漂亮的臉:「搞什麼,變天了?」

  柳飛當然不知道——

  變的不是天,是太子爺黑氣繚繞的俊臉。

  鳳無絕走在喬青的身邊,她一邊挎著他,一邊牽著鳳小十的小胖手,溜溜躂達朝著當初生兒子的那個院子走去。那個房間陳吟每日都有打掃過,生怕她回來看見落了灰塵。喬青想著,淺淺勾起了嘴角。一路漫步在第一峰上,速度不快,這個地方在她最艱難的時候,給予了兩年的庇護和安樂時光,過幾日就要離開了,自然也有些捨不得……

  也就沒發現,身邊男人一點一點眯成了一條線的眉眼:「唔,小師妹。」很好,看來有必要找個時間,去找他媳婦的師兄探討探討人生的意義了。

  喬青扭頭:「什麼?」

  鳳無絕微微笑:「沒什麼,我想著去找柳兄道謝。」

  她大喇喇一擺手,完全沒注意到自家男人快鑽進醋罈子裡把自己淹死了:「不用,都是自己人。」

  鳳無絕再嗆一口醋。

  一邊兒鳳小十探出小腦袋,乖乖巧巧地補了一槍:「娘親放心啦,乾爹人很好的。」

  真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小朋友說完這句話,立刻感覺到牽著他的手一鬆,半空中一道黑衣身影挾持著嗷嗷叫的紅衣身影一眨眼不見了。只有那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空中遠遠的傳來:「媳婦,我看咱倆還是先探討探討,你研究出來的新招數吧!」

  新招數吧……

  招數吧……

  吧……

  回音繚繞之中,小朋友遠目峰頂,笑眯眯揮了揮小手:「老爹,探討愉快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9 03:46 PM

042

    砰——

    房門緊閉。

    咣噹一聲,喬青被狠狠壓住。

    身體在男人和木門之間老老實實當著肉夾饃,瞳孔中倒映著鳳無絕醋意滿滿的俊臉。這個時候,她還很阿Q精神的想,這天底下還有比她男人更俊的麼,嘖嘖,連咬牙切齒的表情都帥的離譜啊……

    「老實點兒!」鳳無絕被她這上下評判的眼神兒給氣笑了,一口啃上她的嘴角。

    「嘶,」她疼的呲牙,老實的是傻子。舌尖在他唇上舔了一下:「無絕~」

    「嘶,」這次輪到鳳無絕了,不過不是疼的,是電的。足足思念了四年多的人兒就這麼活生生貼在眼前了,身體相貼,鼻息相聞,想唸到極致的香氣順著縈繞在鼻端,這種感覺簡直讓他以為在做夢!一股電流順著唇線「跐溜」一下就躥向了四肢百骸。鳳無絕瞪著眼前嬉皮笑臉的女人,磨牙:「坦白從寬!」

    「別介啊,直接上酷刑啊。」喬青兩條手臂直接纏上去了,蛇一樣勾著他脖子。順便沒骨頭的把身體的重量靠了上去,歪頭,邪笑,媚眼如絲:「爺保證,絕對不反抗。」

    「……」鳳無絕抬手就給了她屁股一下子:「少貧,趕緊坦白!」

    喬青眨巴眨巴眼,被打懵了。

    她喬爺這輩子還沒被打過這個地兒,就連小時候都只有她上房揭瓦欺負人的份兒。她揉著屁股一時三刻沒反應過來,以至於腦子短路飄遠,想的還是這男人今天怎麼搞的——整整四年多沒見,你說一見面第一時間不天雷勾地火乾柴燒烈火就算了,她這暗示都這麼明顯了,人愣是「堅挺不屈」地咬牙挺住了!

    難道老子生完孩子,魅力銳減?

    被這個想法狠狠戳中的喬青,自戀屬性頓時爆棚了:「不可能,爺貌美如花明明追求者九條街。」

    鳳無絕正緊緊盯著這貨觀察她的表情呢,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差點兒沒一口氣沒上來:「四捨五入你都快奔三了!」

    嘩——

    一盆冷水兜頭就澆了下來。

    喬青捂著胸口指著他半天沒說出話來:「我我我……」

    鳳無絕涼颼颼戳她一箭:「二十九。」

    喬青正要反唇相譏,忽然悟了!她上上下下瞄了一眼這男人,尤其在某個部位停頓了一下。唔,我說這槍都提上了,怎麼就不上馬呢,這麼算算這男人也三十好幾了,難道……

    見鬼!額頭上一根小青筋,歡快地蹦了一下。天知道他忍的都快吐血了!這個女人竟然敢給他想這個?!若是從前,他肯定二話不說當場把她給辦了,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但是現在,誰也不會瞭解他心中忐忑。

    就好像從前他是那麼的介意,喬青的廢物生涯沒有他的參與。那些半夏谷的曾經,那些她偶爾流露出的懷念某個人的曾經,是他一直放在心裡想問又沒問的。自然了,太子爺本也不是個傷春悲秋的,曾經有什麼關係呢,他要的是和這個人的現在和未來!然後這一場操蛋的意外,再一次讓她有了四年的空白。這裡面,有了鳳小十、有了饕餮、有了柳飛、有了珍藥谷。也有了他的驚喜,他的愧疚,他的失落,和他的……醋意。

    小師妹啊……

    鳳無絕回想著柳飛看她時候那黏黏糊糊的小眼神兒,那求之不得的小哀怨,也不知道氣的是這貨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的本事不減反增,還是恨自己為什麼沒早一點兒找到她。反正各種各樣讓他都莫名其妙為之好笑的情緒就這麼實實在在堵在了胸口,差點兒沒一口氣憋死他!

    他一把抱住了眼前還在狀況外的人。

    要不是喬青不知道這那男人心裡的那點子糾結,估計都要以為他是準備抱死她殉情了!手臂的力道是那麼的緊,生生把她嵌在懷裡,有一種要融入骨血的力度!她正想著,有什麼病症叫「夫妻重逢初為人父憂鬱症」麼?便聽靜悄悄的房間中,他低沉的嗓音帶著若有若無的淡淡委屈,悶悶咬起了牙:「再敢一聲不響就消失……」

    他話到一半,沒往下接著說。

    喬青呆了一瞬,整個人低低笑了起來,小聲嘀咕著:「又不是我故意消失的。」

    鳳無絕一口啃在她脖子上:「聽見沒有!」

    她眼圈兒發紅,忽然就明白了這個男人方才的糾結,伴隨著心尖兒那麼軟那麼軟的一下子,笑的更如偷了腥的貓。在茹素四年的太子爺感覺上,就是兩團綿軟貼著他一顫一顫,讓他咕咚一聲,喉結滾動了一下:「媳婦。」

    喬青眨眨眼,來吧來吧,各種情話不要客氣的來吧:「嗯?」

    「咳。」

    「沒事兒,你有話說,爺不笑話你。」

    「咳,那個——新招數是什麼?」

    「……」

    喬爺呆了好半天,才頹然地側過頭,一臉的痛心疾首,這男人果然不是個會甜言蜜語的啊!她氣的嗷一嗓子蹦了上去,一把摟住鳳無絕的脖子,雙腿纏在精壯的腰際,在男人亮晶晶的鷹眸中一指床榻,滿面凶殘:「爺不用新招數整趴了你!」

    太子爺抱著媳婦溜溜地就去了。

    ……

    要說新招數是什麼,這個太子爺是絕對不會告訴你們的。

    反正這一場他是差點兒被整趴了,四年不見,兩人都憋著一股子勁兒戰鬥力完全破表,這一戰就是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以至於等在外頭原定時間是三日後出發的眾人,在第三日收拾好了行囊之後,卻發現左等右等沒等來姬氏千金喬姑娘。

    從日出東方,到日上三竿,再到日落西山。

    終於有人耐不住了:「柳老祖……」

    柳飛原本不想去,誰知道那女人跟她男人團聚在裡頭整什麼么蛾子,萬一聽見不該聽的那才叫鬱悶。聽不見還抱有幻想,聽見了直接就幻滅!一邊兒小童大喇喇一擺手:「怎麼可能,這都三天了!小爺才一百歲呢,也不敢保證能那啥三天!」

    話音方落,便接受到了非杏鄙夷的一眼,那意思——老木喀嚓。

    小童立馬蹦著高又給她打了起來。

    柳飛倒是沒想那麼多,不管多大年紀,總不至於一那啥就是三天三夜吧?於是他就在沈天衣的憐憫目光中,一路往第一峰頂去了。還沒進門,耳朵尖兒立刻顫了兩下,原路回返了山谷口。一眾人滿目好奇地瞧著,嘰嘰喳喳地問成一片,柳飛站在那嘴角抽搐了老半天,才以一種不可置信的表情,吐出一句發自內心的感嘆:「他媽的啊!」

    於是,出發日期被無限期擱置。

    眾人不知道的——

    無人的小院子裡,也終於塵埃落定,發出了喬青一聲又滿足又疲憊的哀嚎:「爺的小蠻腰啊!」

    外頭天色漸暗,欲求很滿很滿的男人,終於在對媳婦的無限膜拜中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喬青也在對他的無限膜拜中,揉著腰一顫三晃悠地坐了起來,細細欣賞著她男人的……裸體。

    他睡的很熟,下巴處有著少許的鬍渣,眼圈青黑,可想而知趕路的這段時間,比起她來絲毫不輕鬆。喬青笑眯眯往下看,從前的他身材便極好,線條堅韌,肌理分明,如今更結實了。

    想起那日一個圍觀者的話,在他身上找了半天,卻是一條疤痕都沒尋到,不由一絲一絲蹙起了眉頭。到了這個境界,身體上的外傷,已經可以自行恢復,只要打坐調息片刻,神力遊走中就能將一切醜陋的疤痕修復過來。冒險隊的那群漢子們,是將傷疤當成了他們的榮耀,而這個男人呢,是怕她擔心難過吧。

    「再敢一聲不響就消失……」耳邊似乎又想起了他今日說的半句威脅。

    後面是什麼呢?

    他沒說完,她卻知道,這話中透著一種堅定一種執著,必定是——天涯海角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找到她……呃,挫骨揚灰扒皮抽筋!

    那是心裡住著一個人,眼前有一條明確的路,除了手裡的燈,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距離,都不能阻止他的腳步。誰的反對,誰的阻撓,誰的冷眼,都不能動搖他的決心。他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抵擋一切的誘惑,忍受一切的痛苦,甚至幾年幾十年如一日。

    絕不後悔,絕不回頭。

    只要找到她。

    喬青低低笑了起來,這就是她的男人啊,不會甜言蜜語,卻每一句生硬的話語,每一個小小的舉動,都能讓她眼眶發紅,心尖兒柔軟。素白的手指沿著額頭,再到眉峰,再到鼻樑,唇線,下頷,鎖骨,胸膛,一點點向下輕輕游移著……

    直到一隻大手,把她的指尖包裹住。

    喬青一低頭,便見這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一臉苦悶地看著她。她正想問,怎麼這麼快就醒了,指尖被他握著,放到了某個和她切磋了三天的部位上:「你點的火。」

    喬青眨眨眼。

    鳳無絕一挑眉。

    喬青再眨眨眼。

    鳳無絕還沒來得及挑另一隻眉毛,只見她一抓外衣、騰空而起、越過床榻,拔腿兒就往外邊兒溜!這一切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還在騰空的一瞬把衣服都穿齊整了!鳳無絕低咒一聲,立馬躥了起來,快一步扯住這貨細細的腳腕!

    真正是細,比起四年多前,她又清減了不少,尤其是那腰,像是一握就能折了一樣。鳳無絕下意識地放鬆了七分力,生怕弄疼了她,那腳腕頓時就如滑溜溜的魚尾,飛快從他手手中溜了出去……

    還是一如既往的沒道義,管殺不管埋!

    太子爺氣的想咬死她。

    他騰空而起一把抱住了飛快往窗外逃的女人,喬青差一秒鐘就能跑掉,望著近在眼前的窗櫺欲哭無淚。她被鳳無絕逮回床上,一閉眼,裝死,身上某男壓了下來,嘎吱嘎吱的磨牙聲響在耳邊,她睫毛動了動,繼續裝死。反正老子是累趴下了,休息過來之前堅決別想來下一場!

    喬青堅決貫徹著裝死政策,卻見他磨了一會兒牙後,沒了反應。

    只能感覺到兩束視線深深得凝望著她。

    蜻蜓點水的,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吻,這一個吻,怎麼說呢,像是怕稍稍重了她便如一個幻象,啵的一下消失在眼前。喬青睜開眼,仰起頭,也回了一吻。鳳無絕的嘴角一絲一絲勾了起來,那面目的滿足,似能滴出柔柔的水……

    這麼一下,一下,輕輕的覆蓋著對方的唇瓣,漸漸雙唇貼在了一起,極盡珍惜地輕輕舔舐著。不同於之前每一次的狂風驟雨,更不同於闊別四年後的瘋狂纏綿,只那麼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心意透過這一吻傳遞給對方。

    良久,唇分。

    鳳無絕翻下來,躺在一側緊緊擁住了她,滿足地喟嘆了一聲。一聲過後,就是綿長的呼吸,竟然睡著了!喬青先是一愣,緊跟著就是濃濃的心疼傳到心尖兒上,這個人,這四年來到底有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呢。

    在他眉峰上啄了一下,輕輕地翻身下床,出了房間。

    外面靜極了,只有盛夏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

    她仰頭望了一會兒夜空,慢悠悠朝著廚房的方向溜躂過去。原本是準備叫那男人做點兒吃的,不過照這麼看來,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喬青走到廚房門口,卻聽裡頭一陣磨刀聲吱吱呀呀的響著。

    她先探了個頭進去:「大半夜的嚇死個人,你搞什麼?」

    小童從廚房院子裡抬起頭,圓圓的臉上寫滿了猙獰,眼睛裡閃著綠油油的光:「殺人!」乾脆利落。

    喬青吞了吞口水,綿羊似的咩了一聲:「殺誰……」不等小童陰森森地開口,她大喇喇走了進去,對他旁邊兒圍著勸的陳吟袁朝暉和幾個弟子一擺手:「我說,雖然你那師傅不著調,但是你也不能欺師滅祖啊。」

    陳吟等幾個弟子仰頭望天,默默假裝沒聽見。喬青拉過個馬扎放在小童旁邊兒,一屁股坐下:「你這政策不行,打也打不過他,殺個屁。你得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罵的那丫自慚形穢無地自容無顏做人愧天愧地愧小童醒悟自掛東南枝,你看——」啪,一拍手:「省事省力省時間,就費費口水。」

    遠在某個房間裡熟睡的漂亮男人,張嘴就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拉上被子,翻個身:「邪門了,一天比一天冷。」

    正散步到附近循聲而來的神劍門鐘掌門等人,面面相覷,拐了個彎兒飛快地跑了。

    小童沒注意外頭,只張大了嘴:「誰說小爺要欺師滅祖?」

    「那貨都欠收拾成那樣了,你還不想滅了他?」喬青倒是看了外頭一眼,見他們被放出來了,大概明白柳飛是遊說成功了。算算日子,今天本是應該出發的,這樣又要拖上兩天:「誒,磨刀是這麼磨麼,你丫倒是會不會啊,方向反了吧?」

    「反了?」

    「那必須反了啊,這個是個技術活。」

    「這樣就對了?」

    「嗯,對了,你直接用神力就是了,萬一運力不均磨漏了……」

    喀嚓——

    喬青牌烏鴉嘴不幸言中,小童目瞪口呆地把菜刀磨卷口了……他挫敗地把刀一丟:「你那丫頭,簡直欺人太甚,小爺非得收拾她不可!」

    「非杏?」喬青切一聲,對不是師徒相殘表示沒興趣,準備進廚房找吃的了。

    那邊兒小童急了,丫頭討厭,必須找主子告狀。他溜溜跟上:「小爺要拿刀剁了丫的,先剁舌頭,讓那丫頭嘴壞!再剁腿,等她不會動了,從上往下割,這一刀,那一刀,這也要來一刀!」小童跟在後頭,一邊兒在身上比劃著,一邊兒恨的臉都歪了:「還有,渾身上下劃滿了刀花,一片兒一片兒往油鍋裡扔,炸了這丫的!」

    喬青聽到這裡,情不自禁地吸溜了一下口水。

    院內數人一齊轉過頭來,觀賞這位聽恐怖故事聽饞了的奇葩,喬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哈哈,哈哈,餓了。」

    眾人再一次望天,忽然開始懷疑,三天前下的決定對是不對呢,珍藥谷前途堪憂啊。門口一陣腳步聲傳來,喬青扭頭看去,眨眨眼,便見鳳無絕大步走了進來,眾人都問好,他淡淡應了了一聲,大跨步走了進來。

    一直走到喬青面前:「餓了?」

    「唔。」她點頭,便見自家男人,以一種雄糾糾氣昂昂的姿態,挾著「天下大任莫過於此」的表情,一臉嚴肅地走進了廚房。步子頓住在數把刀前,鳳無絕拿起來挨個掂了掂,就在外頭所有人都以為,這也是個準備行兇的時候,鳳無絕終於選好了刀,環視一週,開始……做飯。

    眾:「……」

    小童發了一會兒呆,接著暢想兇殺現場:「要不然,我就把她綁起來,把眼睛嘴巴鼻子裡全灌上水泥……」

    「別,水泥太髒,我有個類似的毒,跟膠似的,保準管用。」喬青一邊兒欣賞著鳳無絕倒油、洗菜、刷刷切菜,一氣呵成。一邊隨口給小童完善了殺自己丫頭的計畫。小童想了想,點頭:「嗯,這個好,粘上以後讓她張不開嘴也張不開鼻孔,臉先變青,再便紫,最後黑乎乎一大坨,活活憋死丫的!」

    「我說,人好好一姑娘怎麼惹你了。」喬青探頭指著裡頭:「油開了。」

    鳳無絕應了聲,駕輕就熟地把切好的青菜往天上一拋,揮舞著菜刀刷刷兩下,一根根的青菜頓時落入了油鍋中,喬青看的分明,那青菜上竟然被雕上了細細的紋路,嘖,好看:「裡面油煙重,進去幫忙去。」她一腳把小童踹進去,然後對鳳無絕招招手:「嗆死了,快出來。」

    小童一個趔趄,差點兒趴油鍋裡。

    一歪頭,鳳無絕已經把圍裙丟給了他,鍋鏟一塞,響應媳婦號召拍拍屁股走人了。小童欲哭無淚地認栽,這喬青和喬青的男人和喬青的丫頭一個兩個的都不是人啊不是人。沒辦法,炒吧:「小爺炒的是那個臭丫頭,哼哼哼,非杏啊非杏,你也有今天!炒的透透的,扔出去,給狗吃!」

    門口饕餮溜溜躂達地就進來了:「火候輕了點兒,我不愛吃焦的。」

    小童呆呆轉頭。

    只見饕餮大爺探著狗頭,直往灶台上瞄,一見他停下來了,四隻眼睛一起瞪了個滾圓,大有你不炒出青菜喂我就拿自己喂我的意思。小童慢慢轉回頭,圓圓的臉上淚流滿面,連喬青的狗都欺負人,這日子沒發過了……

    ……

    等小童可憐巴巴地炒完了菜,饕餮還沒來得及樂,已經被喬青一手順走了盤子。無視後頭吃貨的咆哮,牽著自家男人就溜了。一邊兒走,一邊兒聽著後頭饕餮跳著腳催促小童再來一盤兒的聲音,捧著廚房裡順來的饅頭,笑眯眯咬了口:「你不是睡了麼,不困?」

    鳳無絕接過她手裡的盤子:「困,轉身摸見你沒在,驚醒了。」

    喬青叼著滿頭眉眼彎彎:「吆,不是說爺奔三那會兒了。對了,囚狼怎麼還沒來?」

    早在之前,鳳無絕就說了囚狼也在冒險隊的事兒,而且按理說囚狼在他後面,在那一群人的前面,卻不知道中間又去了哪裡。鳳無絕搖搖頭:「那麼大的人了,有分寸的。對了,冒險隊不只這麼些人,這些是心腹,想來過幾天,一些收到消息的也會過來。」

    喬青點點頭。

    他伸出手,把她整個人摟進懷裡,這才感覺到完全踏實了。其實他沒說完全的,發現她不在枕邊是真的,可是如果不是睡夢中驚醒,又怎麼會發現呢。就像她開始說的,他這四年到底有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亡客的生活,又豈能踏實入睡?一個神識大損連敵人到了跟前兒都不知道的亡客,更是要日夜把精神繃到極致!

    他,已經四年沒睡過了。

    每每小半個時辰的小憩,都要在一整夜裡掰開了睡,他不怕刺殺,也不怕死,卻怕再也沒有看見喬青的機會。而此刻,他才是滿心的踏實,滿心的安全,滿心的放鬆。攬著她纖瘦的肩,鳳無絕一皺眉:「怎麼就喂不胖呢。」

    喬青暗暗翻個白眼兒。

    除了在珍藥谷的那兩年,其他時間在大陸上四處奔波,風裡來火裡去,怎麼可能長胖呢。然而她和鳳無絕一樣,這兩個人,選擇了同樣的方式將曾經的四年一筆帶過,艱辛抹去,凶險抹去,那些齲齲獨行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喬青貓咪一樣從他手裡叼走一根青菜,就著饅頭吃的歡騰:「我這身材,不知道大白多羨慕呢,到老也就這樣了。」

    鳳無絕的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出現了一個乾巴瘦小的老太太形象,一臉褶子,滿頭白髮,依然嘴欠的跟什麼似的。走哪兒都能招貓逗狗,前頭牽兩條繩子,一邊兒是肥成了球的大白,一邊兒是瘦的竹竿兒樣的饕餮,兩個二貨撒了歡兒的跑,喬青老胳膊老腿兒地在後頭跟。再往後頭,一群各式各樣的老頭跟了一溜兒……

    「不行!」太子爺被自己這畫面給雷焦了,眉頭皺的跟菜疙瘩似的。

    喬青連連拍胸口,一口饅頭就這麼卡在嗓子裡,讓這貨給嚇了一跳:「搞什麼,噎死老子。」

    鳳無絕幫她捶了兩下背,想著把她手裡沒營養的饅頭和干炒青菜給收走了,深深瞧了她一眼:「別吃了,晚上吃這個不消化。回去好好睡一覺。等明天早晨,我做早膳給你吃。」心中,一個喂媳婦的計畫,已然悄悄成形……

    喬青沒想那麼多,反正大半夜的也就是墊一墊,那幾口也差不多飽了。

    兩人回去房間,很純潔地洗了個鴛鴦浴,隨後香噴噴地相擁而眠。

    翌日清早。

    陽光透過窗格,灑在一夜好眠的枕頭上。

    喬青伸著懶腰睡到自然醒,起來的時候,鳳無絕難得竟然沒在身邊。她用了片刻時間,慢慢從呆萌呆萌的狀態裡清醒了過來,想起那人昨晚說的做早膳,頓時一天的心情都點亮。

    門口吱呀一聲,非杏抱著水盆走了進來:「公子,太子爺在廚房呢。」

    「唔。」

    「小公子也在廚房。」

    喬青一挑眉,一邊洗漱,一邊問:「小十跟無絕一起?」

    非杏點點頭,欲言又止的模樣。其實不用她說,喬青也聽見了,外面亂糟糟的像是有什麼人在往第一峰上走。她神識極高,只一感知,知道那些人正走在半山腰上:「有客?」

    非杏頓時冷下了臉:「那個女人竟敢上來?!」

    喬青站起身往外走,原本以為是從外面來找「喬青」麻煩的,恐怕又是為了如意令的事兒。然而忽然想到了非杏方才那表情,和開始的欲言又止,再聯繫到昨晚鳳無絕的話,心裡一個可能性頓時跳了上來。

    她頓住步子:「是無絕的人來了?」

    非杏點點頭,知道瞞不過自家公子:「不過……」

    喬青一擺手,沒讓她繼續往下說,嘴角卻是勾了起來。這樣的笑容,落在熟悉她的人眼裡只讓非杏縮了縮脖子,為那女人哀悼了一把。只見喬青的眉梢都快飛起來,一臉的饒有興致,一邊兒往外走,雙目中都是含著滿滿的笑意:「很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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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tu 發表於 2013-9-9 03:50 PM

043

  「野狼,你憑什麼攔著我!」
  
  喬青一出房間,就聽見了這一聲女子的嘯叫。下面半山腰上,晨光晴好,灼灼盛盛,綠樹涼蔭,鳥雀穿行,這一番盛夏清晨的悠然光景,就因為方才那一句尖銳的女音破壞殆盡。

  說話的女子蜜色肌膚,明豔過人,一襲緊身鎧甲將身材包裹的玲瓏有致。手中長鞭在地上狠狠一抽,「啪——」,頓時塵土四溢,飛鳥驚散。山腰上晨起散步的弟子們全都停下了說笑,皺眉朝那邊看過去,非杏也朝下一瞥:「公子,就是她們!」

  喬青點點頭:「不急,看看再說。」

  下面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圍了不少的人。鳳無絕那一群手下也在,正和那女子帶領的數十個人對峙而立,女人冷笑著又問了一遍:「你們是什麼身份,膽敢以下犯上?」

  「呵,以下犯上,你當自己又是什麼身份?」

  「嘿,別是把自己當成夫人了吧?」

  「呸,照照鏡子先。」

  那一群漢子們出口就罵,明顯看這女人不順眼多時了,一個個板著凶煞的臉孔,完全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那女子頓時大怒,啪,鞭子在地上一抖,朝著對面狠狠地抽過去,被野狼身後一個漢子一把抓住:「艾莉!你發的什麼瘋,這裡是珍藥谷,容不得你撒野!」

  「好一個珍藥谷!」那艾莉連著抽了兩下,都沒把鞭子抽回來,臉色更是難看:「本姑娘隨你們出生入死快兩年,這才幾天,你們倒是向著外人了?這什麼谷的都不敢攔著我和哥哥,老大不在,囚狼不在,你們算老幾?」

  不敢攔?

  眾人面面相覷,直接讓這話給逗笑了。

  「拉倒吧,人珍藥谷三千弟子對抗外敵十萬人的時候,個頂個的視死如歸,會不敢攔你們?要不是看在夫人和老大的面子上……」

  「放屁!」艾莉猛然猙獰了起來,使勁兒拉著鞭子:「哥,快幫我!」

  咻——

  一道神力,驟然就朝著鞭子的另一頭射去!

  那漢子不敢怠慢,鬆開手一避,鞭子頓時被艾莉收回手中,趾高氣昂地笑了起來。對面的漢子們全都臉色難看,盯住艾莉身邊的一個男人:「艾文,你也容她撒潑?」

  「莉兒年紀輕,沒什麼壞心思,我帶她上去見見夫人,問個好。」艾文和艾莉有五分相似,氣質更為深沉一些。

  「哥,什麼夫人!」艾莉頓時急眼了。

  艾文沒說話,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任艾莉繼續對那些人撒潑。這一幕落在峰頂的喬青眼裡,讓她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毛:「他們進來的時候,可有問過囚狼?」

  非杏想了想:「回公子,那些人天沒亮的時候來的,在谷外那個女人就吆喝著什麼,不少住在下頭的弟子都被吵醒了。看他們來者不善,守門弟子不敢開門,去找了陳吟。陳吟說那女人極不客氣,口口聲聲嚷嚷著來找老大的,倒是她旁邊那個艾文,還像個樣子。」

  「然後呢。」

  「陳吟見太子爺沒醒,直接去第二峰問的,大家都睡著呢,就野狼被叫醒了。說是冒險隊的人,才敢給放進來。」第一峰上空房少,容納不下多餘的百多人,當時周師叔就給安排到第二峰的院子裡去了:「陳吟帶他們去第二峰,路上那艾文問了句,夫人在哪。」

  喬青心下一動:「問的是夫人?」

  非杏點點頭:「是,陳吟說的清楚,問的是夫人,不是太子爺。」

  「繼續。」

  「當時那人得到了答案,只應了,艾莉叫囂了兩句,陳吟聽著不喜又顧忌是太子爺的手下,嚥了這口氣回來了。這些事兒她剛給我說完,我也正氣著呢,這不剛才見公子醒了,他們就鬧到這兒了麼。」

  喬青將這一切在腦中過了一遍,這中間的時間其實掐的很緊,那些漢子們也都在睡覺,野狼幾個醒了的跟他們的關係,也不像是會寒暄的。那麼囚狼不在,這個女人卻知道:「有意思。」

  她眯起了眼睛,繼續往下看。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邊已經是劍拔弩張!

  獨屬於冒險者的氣勢外放出來,兩邊人馬儘是冷眼瞪著對方,殺氣衝天!尤其是鳳無絕的那一批手下,一個個漢子們沒了平日裡的嬉笑,整個隊伍釋放出了一種極為強悍的氣勢!這一種氣勢,不關乎於修為,而是在屍體和血泊裡摸爬滾打出來的戾氣!

  戾氣幾乎凝成實質!

  原本圍在外面看熱鬧的弟子們紛紛退後。

  那艾莉也是浮上了一絲懼意,怎麼都沒想到,這才不過幾天的時間,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已經得到了他們的擁護!明豔的五官頓時變的扭曲起來,她滿面不甘,一把捏緊了鞭子:「今天這第一峰,本姑娘我是上定了!看看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的狐媚子,迷的老大放下冒險隊的任務不說,也把你們勾的五迷三……」

  啪!

  話沒說完,她整個人被一巴掌打歪在地!

  臉上一個猩紅的五指印清晰奪目,頭髮都被打散到了一邊,艾莉瘋狂地爬起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野狼那夥人的身上,完全沒想到會有人放冷箭!她死死瞪著一側冷眼瞧她的女人:「你敢打我?!」

  無紫冷笑一聲,敢對公子不敬,殺了她都是輕的!

  她直接無視了這個女人,朝一側一讓。

  這個動作,頓時讓所有人都朝她的後面看去,山上那正走下來的男人,一襲黑衣,可不正是鳳無絕。而和艾莉艾文等人印象之中的冰冷印象所不同的,此刻那英俊的臉上,正漾著一種極其滿足的微笑,這一笑,完全把艾莉給看呆了。

  這還是那個男人麼?

  不,不,不……

  這不是他!

  這怎麼可能是他!

  艾莉幾乎被這笑給刺瞎了眼,那個男人笑起來,竟然是這樣好看。可諷刺的是,她足足兩年從未見過,第一次見,竟然是拜那個女人和他們的兒子所賜!是的,兒子,鳳無絕的肩頭,正坐著個小不點兒,兩條小短腿兒晃來晃去,和他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肉包子臉上,沾著一道一道的麵粉,可愛的不得了。

  鳳無絕說了句什麼,那小屁孩兒鼓了鼓腮幫子,眼珠一轉,在他臉上也抹了一道兒:「娘親,同甘共苦哦。」

  男人頓時黑了臉。

  看見這一幕的人,齊刷刷扭過了頭去,果斷忽略了那娘親兩個字。艾莉卻是冷笑了起來,仗著那個男人的疼寵,便敢蹬鼻子上臉麼,她已經可以想像到發怒的鳳無絕會是什麼樣子,整個冒險隊中,無人敢逆其鱗!

  然而她失望了。

  鳳無絕深吸一口氣,微微笑:「叫爹爹。」

  鳳小十眉眼彎彎,很乖巧:「是,娘親。」

  「……」太子爺仰頭望了一會兒天,在心裡忍住把喬青給咬死的衝動,一把把鳳小十給抱了下來,翻了個個兒,啪一下,輕輕地拍在他小屁股上:「再跟著那貨胡鬧,叫爹爹!」

  鳳小十哇哇大叫:「我再也不敢了娘親。」

  好吧,這個稱呼真的可以忽略掉了。

  鳳無絕讓這一個德行的母子倆給氣笑了,想著回頭一定把喬青給狠狠修理一頓!嗯,在床上。他把鳳小十放下來,牽著他小小肉肉的手,一大一小大步走下山來,原本還殺氣衝天的漢子們頓時消了聲,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低著頭。對面的艾莉如遭雷擊,也就沒有人注意到,艾文在看見鳳小十的一刻,瞳孔一縮,臉上閃過一絲狐疑。

  鳳無絕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怎麼回事。」

  「老大。」他的眸子在低垂中不斷閃爍著,還不待回答,下方有腳步聲飛快接近,是陳吟:「姑爺,外面有個人,說叫囚狼。」

  眾人紛紛大喜:「啊,狼哥來啦!」

  鳳無絕點點頭:「放他進來,是自己人。」

  陳吟頓時去了,不一會兒,囚狼手裡拎著兩個人大步衝了過來,一看見他們二話不說,先到處扭頭:「那變態呢,哪去了,老子想死她了!」

  啪——

  就在這時!

  原本還滿面嫉恨滿面不甘死死盯著無紫的艾莉,臉上的猙獰轉變為一股懼色,狗急跳牆一般一鞭子抽向了囚狼!不,是囚狼手裡拎著的那兩個人!這一鞭子,使出了她的全部修為,端的是狠辣絕情,竟是要一擊要了他們的命!

  這變故來的太快!

  乍然見到囚狼,眾人都欣喜著,就連囚狼也正四處扭脖子找喬青呢。誰也沒想到,艾莉會在這個時候出手,還是對著囚狼手裡那兩個半歪著脖子看不清面孔的人:「攔住她!」然而晚了,長鞭如毒蛇,已經纏上了那兩人的脖子,眼看著只要輕輕一拉,必定身首異處!

  電光石火——

  咻——

  隨著空氣中一陣極速的破空之聲,一抹寒光,閃電般破空而來!

  那蛇一樣正要縮緊的鞭子,就這麼喀嚓一聲,應聲而斷!斷裂處慣性向後抽去,在一臉狠辣的艾莉面頰留下一道猩紅的血痕!艾莉猛然向後倒去,視野中看見的,就是從頂峰處不斷盤旋而下的一道紅色身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ltu 發表於 2013-9-9 03:53 PM

044

  凌空而下,飄然落地,寒光倒回,夾於指尖。

  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鞭子斷了,人救下了,艾莉倒了,都只是眨眼之間發生。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那一點斬斷了長鞭的寒光,竟是一柄極不起眼的飛刀!

  看見這一幕的,全都心下暗驚。別看那艾莉性子衝動,修為可不低,常年混跡於險地對戰經驗也豐富,剛才那一下子到底有多快有多突然,只看連抓著那兩個人的囚狼都沒反應過來,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喬青……

  想到此,一眾冒險隊漢子們頓感與有榮焉:「夫人好樣的!」

  這一句夫人,只叫艾莉完全愣住了。剛才瞳孔中看見了那人風姿,只當是個翩翩公子,即便她壞了自己的事兒也忍不住被她妖異邪魅的風姿震撼住了。可是現在,她聽見了什麼,夫人?!艾莉目眥欲裂,摸上臉上那一抹猩紅:「你就是那個女人?!」

  喬青看也不看她,只望向了那邊兒戳著的高大身影,抱起手臂,眨眨眼。

  「哥們兒都多少年沒見你了,還是一樣的變態!」那邊小山一樣的囚狼頓時拎著手裡那兩人奔了過來,朝鳳無絕腳下一扔,一把捶上她的肩:「不對,哈哈哈,是更變態了!」

  喬青也是笑盈盈回了他一下:「你丫的,上哪去了。」

  「四年不見,老子還不得備上點兒見面禮?」他一腳踹上地上那倆人的屁股。這兩個人想必在他手裡受了不少折騰,剛才就低垂著臉半死不活的,這會兒更是被艾莉那一下子嚇尿了褲子,癱在地上抱著頭半天沒起來。

  「見面禮?」

  「那必須啊,哥們兒是那等兩手空空就來混吃混喝的人麼?」

  遠處正聞聲而來的沈天衣默默低頭,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兩隻手,頗有一種躺著也中槍的悲催感。白髮美男低頭一笑,背著手含笑走了上去:「囚狼兄,好久不見。」兩人當年的接觸不算多,可共患難的交情卻是真的,別後重逢,自是欣喜。

  正寒暄著,卻聽一邊一聲稚嫩的小聲音:「有點兒眼熟啊。」

  喬青扭頭看去:「兒子,認識?」

  鳳小十鬆開鳳無絕的手,眨巴著眼睛蹲到地上那兩人跟前兒,撇嘴:「小爺就說怎麼這麼眼熟呢,原來是你們兩個。」

  囚狼哈哈大笑:「真不愧是你的種,說話都是一個調子的。」

  喬青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囚狼追著鳳無絕來這裡,卻在半路上沒影兒了,而那個時候,又正好是鳳小十在璇光老人手裡的時候。那麼之前呢:「第三梯門口綁走你的人?」

  「呸,什麼綁走,你這兒子可厲害著呢。」囚狼一臉感慨,他可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小鬼:「我碰見他們的時候,這小傢伙正把倆傻蛋忽悠的找不著了北,傻乎乎朝珍藥谷這邊自投羅網呢。後來這小鬼主動被那璇光發現,易了主,這兩個見對方人多勢眾,趁亂逃了。」

  鳳小十張大嘴:「囚狼叔,你也在啊。」

  「當時我就在樹上,」這一聲叔,叫的他是通體舒暢,忍不住揉揉鳳小十的小腦袋:「見你這小鬼頭眼珠子骨碌骨碌滾,就知道那璇光是自找麻煩,喬爺的兒子能讓外人討了便宜,老子把頭割下來當凳子坐!」

  喬青翻個白眼兒,眾人深以為然:「然後呢?」

  「然後便去追這兩個貨色了!」說著,眉眼浮起煞氣,又是一腳,把兩人踢了個前滾翻。那兩人狼狽不堪,這一翻,露出了披頭散髮之下慘不忍睹的鼻青臉腫。

  「瘦猴?!蠍子?!」難為野狗等人還能認出來:「操他媽的,竟然是你們這兩個玩意兒!」

  「老子殺了他們!」

  「別衝動,這事兒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單幹!」

  野狗攔住要動手的漢子,這話讓喬青側目看了他一眼,這野狗別看是一清秀少年,腦子轉的倒是快。這話剛說完,艾文的身後躥出另一個大漢,迅雷不及掩耳地就要一腳踢上那兩人下巴,嘴裡罵罵咧咧喊的飛快:「說,誰指使你們幹的?!是不是收了『烈焰』那幫龜孫子的好處?!兩個吃裡扒外的東……」

  話沒說完——

  腳腕被喬青一把捏住!

  這一腳距離那兩人下巴只差毫釐,用力之大,一旦踢上這兩人必死無疑!即便如此,那瘦猴和蠍子也被腳風帶到向後仰倒,雙雙噴出一口血,嘴裡的牙,全碎了。那大漢見兩人沒死,額上頓時滲出了大汗:「夫……夫人……」

  艾文眸子一閃,厲聲大喝:「誰讓你動的手!」

  那大漢一腳還在喬青兩指間,輕飄飄地捏著,竟是一分也動彈不得!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只要這個女人稍一用力……他不敢再往下想,趕忙結巴道:「夫人贖……贖罪,屬下衝動了。」

  「衝動了?」

  「是,是,屬下見這兩人被『烈焰』收買,實在是氣不過。」

  喬青低低一笑,轉向了那艾文:「閣下身後果真藏龍臥虎,個頂個的能耐。」

  他垂著頭:「夫人這是何意,艾文不明。」

  「你不明?」喬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妹妹未卜先知,沒見這二人面相先知他們身份和罪責;這個手下也厲害,審都未審就知是被『烈焰』收買。」素白的指尖一絲一絲收緊,那大漢頓時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骨頭碎裂的聲音讓所有人頭皮發麻,倒抽冷氣!喬青卻依舊是笑著,好像這一把捏碎了人的腿根本就不是她幹的:「我還以為閣下也有這能耐,原來也有你不明白的呢。」

  艾文臉色發白:「夫人說笑了。」

  砰——

  她手一鬆,那大漢砸落到地上,剛才行兇的一條腿已經完全廢了,碎成了渣子的骨頭軟面條一樣掛在皮肉裡,詭異非常。他在地上滾來滾去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喬青一聲輕笑,無紫頓時遞上一條帕子。

  她接過來細細擦了擦纖細的指尖,這才笑著拍了拍艾文陡然僵硬的肩頭:「多處些日子就知道了,你家夫人從不說笑。」

  「……是。」

  「對了,你們隊伍裡有規矩沒?」

  「回夫人,自『嘯天』跟著老大之後,冒險隊重新確立了規矩,老大賞罰分明,無一不服。」

  「很好,以下犯上應該怎麼罰?」
 
  喬青像是隨口問著,面上的神色懶懶散散。艾文卻一時沒有回答,像是在權衡。閃爍的眸子看了一眼眼前似笑非笑的喬青,又看了一眼環胸而立臉上寫著「一切媳婦做主」的鳳無絕,再看了看地上已經疼暈了的大漢,最後,將視線停在了被鞭子的慣性摔到站不起來的艾莉身上。

  他看了片刻功夫,回過頭來,抱拳道:「以下犯上,當處死罪!」

  喬青笑了:「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她說完,直接丟了帕子,抱起來眨巴著眼睛一臉崇拜的鳳小十,然後一胳膊勾上自家男人含笑的手臂,那一家三口就這麼轉身朝著山上走去。沈天衣和囚狼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後頭野狗眼珠一轉,拎起那兩個癱軟卻還沒死的人,三兩步跟在了後頭。只剩下冒險隊的漢子們面面相覷,沒搞明白這是在打什麼啞謎。

  「哥,你愣著幹什麼,那個賤人走了!不是說來幫我出氣的麼,你怎麼放她——」

  話音戛然而止!

  艾莉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仰倒在了地上。

  那原本一臉的嫉恨,還這麼生生掛在臉上,帶著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她愣愣低頭,看一眼心臟上插著的長劍,那血一滴一滴從胸口蔓延了整個衣衫,最終匯聚在地上一灘小小的血泊,染紅了她一向縱容任她胡作非為從不呵斥半句的艾文腳尖……

  她忽然想起來,曾經似乎見過艾文一閃而逝的各種目光,不耐,厭煩、算計、嫌棄、鄙夷,然而那些只眨眼功夫就變成了縱容的笑容。他縱容自己百般勾引老大,縱容自己到處打探關於老大的一切,縱容自己不惜和冒險隊裡的男人廝混……

  是了,每次勾引被拒之後,總有些不明就裡的新晉成員竊竊私語老大背信棄義;每次打探之後,他總會不著痕跡地聽著自己探出的結果;每次廝混之後,那個被她丟棄的男人好像都進了他的陣營……

  艾莉的腦子漸漸空白。

  四下里靜悄悄的,一絲兒的聲音都沒有。

  她聽著艾文以和方才上山時那句「莉兒年紀輕,沒什麼壞心思,我帶她上去見見夫人,問個好」相同的慣常語氣,說著她這短暫又可笑的一生的結束語:「對夫人不敬,當處死罪。」

  ——再無聲息。

  艾文丟下手裡的劍,對身邊的人道:「好好安葬小姐。」

  那些人全部低著頭:「是。」

  他將目光朝著上方那幾個人望了上去。那一家三口悠然地走在一起,身邊朋友相隨,說說笑笑。誰會想的到,那被圍攏在正中的紅衣女人,就是剛才一個動作幾句話警告威脅逼迫到他要弒妹的人!艾文冷冷一笑,地上艾莉的屍體正被手下抬走,那個碎了腿骨的大漢也被拖了下山,身邊有一個心腹小心翼翼地等了片刻,終於忍不住問道:

  「主子,為……為什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9 03:59 PM

045

    為什麼?

    那心腹問完,先顫抖了一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怎麼就忍不住問了這一句呢。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趕忙垂下頭:「屬下踰矩。」

    艾文冷冷看了他一眼:「都退下。」

    「是。」心腹如蒙大赦,帶著一群手下抬起艾莉的屍體和那受傷大漢離開了。待到他們浩浩蕩蕩地走了,珍藥谷弟子也散了開,這個半山腰上,只剩下了艾文一個人。他遙望著上頭已經走到了峰頂的那些身影,忽然道:「你可以出來了。」

    「知道我沒騙你了?」這女音帶著冷笑,就那麼突如其然地響在了身後。

    「你在幸災樂禍?」艾文不回頭,也冷笑了一聲:「那個女人可不好對付,再加上鳳無絕,你想要一雪前恥估計是難了。經營了四年,什麼也沒得到,你比我可憐。」

    「這不用你說!」女音陡然尖利起來:「你還不是一樣,『嘯天』冒險隊的未來當家人,如今只能當個有名無實的三把手,喪家犬一樣給人當手下,被那鳳無絕和囚狼壓的死死的!」

    「你說什麼!」

    「哈哈,我說你那死鬼老爹打錯了算盤,本以為一個誓言能讓嘯天壯大勢力,沒想到,反而被他們一口吞掉!」女人非但不停,反倒越說越開心,隨著她神經質一樣在後面踱著步子,語氣也輕快了起來:「嘖嘖,那鳳無絕也是個厲害角色,當年數支冒險隊同接的任務,一個一個全都損失慘重,只有那『凶獸』保存下來了實力,還逼的你那死鬼老爹只能選擇跟他們合作——讓兩個冒險隊合二為一?哈哈哈,虧得他想的出來!」

    艾文的手猛然握緊:「夠了。」

    「可憐那老東西一代梟雄,不止低估了對方的實力,還高估了自己的一雙兒女!你那妹妹死也就死了,不成氣候。我倒是奇了怪了,以你這陰沉無情的性子,怎的也叫那鳳無絕給逼到了這份兒上?」

    「我說夠了!」

    「一個鳳無絕你都擺不平,如今還有那喬青在側,我倒是看看,你怎麼拿回冒險隊的大權……」

    「閉嘴!」艾文霍然回頭!

    原本的怒氣,在看到女人神經質一樣的臉,忽然又笑了。這一笑,讓這一段幸災樂禍的女音戛然而止,聽他收斂了怒容意味深長地道:「好歹,我是為了自己的祖業,『嘯天』再名存實亡,也是我爹一手一腳打下來的。當日我爹錯估了那鳳無絕,我承認,誰也不會想到,他竟然隱藏了實力,故意對我等示弱。這一遭,我艾文認了!可你呢?」

    「你什麼意思?」

    「你這麼聰明,會不明白麼——等到鳳無絕和囚狼一死,冒險隊重回我的手上,只會比從前的『嘯天』更強大!」艾文諷刺一笑:「你又是為了什麼,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呵,自討苦吃。」

    「你找死!」女人陡然猙獰了起來。

    艾文一把捏住她襲來的手腕:「被我戳中痛處了?」

    「你憑什麼說他不愛我,他在我身邊呆了四年!」

    「可笑你這四年,不擇手段,威逼利誘,以命相挾,你能做的全做齊了,又有什麼用?那喬青一出現……噢,不對,不管那喬青在不在,那個男人都沒多看你一眼。嘖,真以為她死了,他就會回你身邊?」

    「當然會!」像是在說服艾文,也在說服自己,她不斷重複:「他會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賤人!只要那個賤人消失了……」

    「看看你現在,哪裡還有一丁點兒當初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樣?一派掌門,此刻當如一個潑婦,讓人生厭!」艾文厭煩地別過眼,女人猛然愣住,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撫著自己扭曲的五官:「潑婦……生厭……他會對我生厭……」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詭異地笑了起來:「沒關係,對,沒關係,哪怕他不愛我,他也得回來,我的手裡有掌控他性命的東西……」

    「最毒婦人心。」

    「你不懂,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他被那賤人給迷惑了,竟是連性命都不要。只要那喬青一死,天衣就會回來。他想要活著,就只能回來。」她這麼說著,像是又重新拾回自信,纖長的身形挺的筆直,清冷孤傲地笑了起來。

    赫然,就是七環玉峰的掌門,玉姬!

    艾文重新看向她:「這樣還像個樣子——那些被軟禁了起來的掌門都被放出來了,那柳飛給了他們大好處,聽說是要合併入珍藥谷了。你當時若是假意投降,此刻我們裡應外合,豈不是更好?可惜,一個沈天衣而已,就把你弄到方寸大亂。」

    「對那個賤人投降,我做不到!」當日戰敗之後,她便趁亂隱遁入山谷外圍的人群裡,連一手創立的七環玉峰都不要了。偌大一個第二梯,十數萬人的珍藥谷內外,生面孔佔了百分之八十,她一直就在人群裡躲了這十數天:「我若是投降了,前幾日便是被軟禁在這裡,又豈能出去給你報信?」

    艾文的臉色平緩下來:「虧得你報信,不然今天就麻煩了。」

    「若是換了別人,不夠心狠,我報了信又有什麼用?把親妹妹推出去送死,把手下的家眷捏在手裡,這樣的事兒也只有你幹的出了。」

    「你在諷刺我?」

    玉姬笑了起來:「無毒不丈夫。」

    他剛剛才評價過最毒婦人心,此刻這女人就告訴他無毒不丈夫。很好,他們兩個,一個把那喬青當成了眼中釘,一個把鳳無絕看做肉中刺,這樣的合作,才令人放心。只不過……艾文皺起眉頭,催促道:「你我也不用互相拆台互相追捧了,剛才那個女人沒動我,想必是猜到了那兩個飯桶被我所制。沒有證據,殺了我,只會讓冒險隊裡人心不穩,互相猜忌。」

    「所以你把艾莉殺了,給她一個示好和示弱?」

    「那種情況下,原本準備推給『烈焰』冒險隊的辦法,被她先一步截住,我只能把艾莉推出去頂罪。明面上這件事算是解決了,可……」

    「無所謂,有沒有這件事,他們都會防著你。你且聽我說——」玉姬自信地笑了起來,眼底寒芒乍現。她站定原地,雙唇輕輕蠕動著並未發聲。那邊艾文皺起的眉頭卻一點點舒緩了開來……

    良久,良久。

    兩人相視一笑,將一對陰冷的目光,毒蛇一樣對上了第一峰的山頂。

    *

    「阿嚏!」

    喬青仰天打了個天女散花的大噴嚏,差點兒把懷裡的鳳小十給打出去。一邊兒囚狼頂著被噴到臉上的可疑粘稠體,一臉的嫌棄。喬青乾笑兩聲,上去給他一把抹了去,將可以粘稠體面膜一樣糊勻和了,氣的他連聲大罵:「你這噁心的女人!」

    喬青哈哈大笑:「少污衊老子,你分明嫉妒爺比你帥。」

    囚狼瞪了半天的眼,轉頭看鳳無絕:「你也不管管?」

    太子爺頓時嚴肅下了面孔,眉頭緊的都能夾死蒼蠅了。囚狼心說果然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這四年出生入死可不是摻假的。就見鳳無絕黑著臉一把把喬青摟過來,緊了緊她的衣領子:「是不是傷寒了?」

    囚狼淚流滿面,他怎麼會把希望寄託在一妻奴的身上……

    喬青笑眯眯:「爺是神醫!」

    剛說到這,她扭過頭瞧了瞧沈天衣:「對了,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四年前,沈天衣的身體就千瘡百孔了,可這會兒見了非但沒往更壞的方向走,反倒像是好了不少。面色和氣息,都像是服用過天材地寶。沈天衣笑了笑:「虧你還記著,我在七環玉峰呆了四年,就是為了把身體調理好。」

    喬青拉過他的手,把脈:「吃過什麼東西?」

    「九轉血芝。」

    「什麼?」眾人異口同聲。

    九轉血芝,可以算的上和喬青修羅斬中玉山附近的藥材一個級別的了,都是鳳毛麟角那一類的。對於武者來說,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甚至那璇光老人的八千歲大限,若是能得到一株九轉血芝,多加個幾百年壽命都不成問題!幾人瞪了瞪眼,羨慕嫉妒恨道:「這種逆天的玩意兒都讓你碰見了,果然是上天的寵兒啊。」

    沈天衣聳聳肩,藉著將鳳小十抱過來的功夫,避過了喬青的進一步探脈:「當初就那麼巧,我正被傳送到七環玉峰的轄區外。也這麼巧,七環玉峰名不見經傳,第二梯上一個小小門派,竟然藏著這樣的東西。」

    眾人都笑著想踹他:「這丫的,絕對是在炫耀!」

    沈天衣親口所說,喬青不疑有他。心情因為這個消息明媚的不得了:「那就好,這幾年,我總想著你和無絕的事兒。無絕的神識有的救了,你需要的東西卻一直沒遇見。這樣就好了,老子總算卸下一塊兒心頭大石啊。」

    說著,從修羅斬中把伴生石取出來,塞進鳳無絕的手裡:「咱們過兩天再走,走之前,你先吸收了這玩意兒,把狀態調整到最好。」

    鳳無絕一勾唇,收入了懷中。

    他不問是哪裡來的,也不問是怎麼尋的,東洲大陸上,修復神識的東西太過稀有了,更不用說這兩粒小小的晶體一握在手中,頓時便似有一股暖流順著筋脈遊走一週,那損傷到幾乎不能用的神識,只片刻功夫,都感覺到了滋養。這樣的東西,甚至不是九轉血芝可比,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他將伴生石貼近胸口的位置,只覺得整個心房都是一陣滿足。眉目自然而然變得溫軟了下來,只看的一旁囚狼大搖其頭:「這世上,也就你這頭凶獸,能降的服這個男人了。」一邊沈天衣含笑望著這一切,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這和諧到不行的一幕,正好被走過來的柳飛看了個正著。

    那邊兒喬青走在最前,臉上的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歡欣痛快。從前她也笑,或者說,她不論是喜是怒,總是掛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在想什麼。哪怕開心的時候,也像是肩上掛著擔子,可是這會兒,喬青這一笑,真正是燦若夏花,讓這第一峰的盛夏山頂黯然失色。

    再旁邊,三個男人各有千秋,一個傲岸霸氣,一個清潤高華,這鳳無絕和沈天衣就不提了,帥的程度能讓所有珍藥谷女弟子尖叫昏厥。那邊而新來的男人又是干嘛的,臉上橫亙著一條疤痕,整個人極其高大凶煞,卻絲毫不顯猙獰。

    「嘖嘖,」小童在身後搖頭晃腦:「我說師傅,你這珍藥谷的美男排名,果斷被踢出三甲之外了啊。」

    柳飛氣的想掐他。

    前邊兒喬青聽見,頓時扭頭問:「珍藥谷美男,什麼玩意兒?」

    小童溜溜躂達地過來,先跟非杏來了一輪兒互瞪,才解釋道:「就是陳吟那些女弟子排的唄,姑爺和沈公子並列第一,」因為喬青的化名,眾人都習慣了叫她鳳公子,於是鳳無絕這真正的鳳公子,果斷就變成了姑爺。小童說到這,又指指柳飛:「那貨,排第三。嘖嘖,明天一早,丫的肯定被踢出前三啊……」

    他說完,眾人失笑。

    卻見喬青半天沒言語,眉頭皺在一起,臉上表情很臭。

    小童和走過來的柳飛面面相覷,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後頭鳳無絕抬頭望天,囚狼低頭碾螞蟻,無紫非杏看風景,沈天衣和鳳小十深情對視。果不其然,就聽喬青以一種十分不爽的語氣氣哼哼道:「這什麼排名,也太不權威了,爺呢?爺呢?爺不帥麼——非杏,無紫!」

    被點到名的兩個丫頭一臉苦逼,齊刷刷回:「公子豔絕天下,帥瞎狗眼!」

    喬青這才滿意了,摸下巴:「乖……」

    一臉目瞪口呆的小童頓時就治癒了,心說非杏這丫頭日子也不好過啊。他憐憫地瞥一眼非杏,決定今天一整天不找這臭丫頭麻煩。身邊柳飛又呆了好半晌,忽略掉耳邊那人神共憤的八個字,直接說正事兒:「好幾天沒見著你,神劍門鐘掌門他們,已經都同意了,八個門派合入珍藥谷,雖說下了不少功夫,他們心裡頭也有些疙瘩,不過就像你說的,只要利益給到了,天底下也沒有永遠的仇人。」

    「可以相信了?」

    「嗯,發下了天道誓言,這事兒可以放心。再就是,那玉姬直到現在也沒找到……」

    「如今外面那麼亂,只要有心想躲,就不可能找到。」喬青擺擺手,那玉姬是個潛在的炸彈,她對沈天衣能將師門至寶九轉血芝拿出來,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罷手。若是她想通了,不整么蛾子,那看在九轉血芝的份兒上,也無所謂趕盡殺絕。若是相反的話……

    喬青眉眼一厲:「不用找了,她要是想幹什麼,總有蹦跶出來的時候。倒是那個艾文,剛才說到哪裡了,什麼誓言。」

    話題又回到之前路上關於冒險隊的內容。

    「當時那個任務,應該是四大氏族發佈出來的,具體是哪一族就沒人知道了。能一次性召集那麼多冒險隊的,必定是其中之一。」鳳無絕回憶著,當日那一次任務,可說囊括了整個東洲所有出名的隊伍,比如排名第二的老牌隊伍烈焰;比如排名第三的嘯天;那個時候,他所帶領的『凶獸』,還只是方露頭角,只能跟在那些冒險隊的後頭喝湯:「四大氏族的任務,獎勵都是極豐厚的,也是這個原因,那些人即便損失慘重,也都想著法子拿下最後的東西……」

    「東西?」眾人都好奇。

    「呃,」說起這個,囚狼就一臉便秘:「所以說,發佈任務的那人,估計腦子讓驢給踢了。那個集合了整個大陸的冒險隊,去拼的任務,只是從一個險地裡找一樣東西。」

    他還記得,那東西是在一隻凶獸的巢穴裡面。和當初的萬厄山守護大黑那隻鳥蛋的金足鳥可不是一個級別的。那一隻凶獸,足有秒殺神帝高手的實力!只容身的巢穴,足有半個城池那麼大,裡面七拐八彎猶如迷宮。那些老牌冒險隊開始錯估了對方實力,一擁而進,幾乎被那巢穴裡的凶獸給蠶食了個乾淨!最後剩下的,只有一開始就被鳳無絕交代了隱藏實力,跟在後頭的他了:「你們不知道,當時那些冒險隊,一個兩個死了將近一半的人,等到從那巢穴裡衝出來,個個帶著傷,那狼狽的模樣,一看見還站在後頭沒進去的我們,那表情叫個精彩好看!」

    囚狼說著,想起當時的情況,笑的眼淚都快出來。

    眾人也能想到那畫面,不正是喬青這卑鄙無恥的常做的扮豬吃老虎麼。只是沒想到,鳳無絕這看上去冰山冷酷的男人,竟然也有這麼腹黑的一面。鳳無絕聳聳肩:「他們損失慘重,同樣的,裡面的凶獸也被磨的差不多了。只要能組織起一支慣常隊伍,拿下那個任務問題不大。」

    小童忍不住問:「那姑爺,你們直接進去不就好了,怎的還要和那嘯天合作?」

    「笨蛋就是笨蛋。」非杏撇嘴道:「那樣的情況,若是不找一家合作,被一個新晉冒險隊得了頭籌,剩下的人豈會甘心?不說當時會不會一擁而上,等到出了那險地,老牌冒險隊重整旗鼓,也不會嚥下這口氣的!」

    「不錯。」鳳無絕點點頭。

    小童嗷一嗓子又蹦起來跟非杏掐在了一起,眾人望著那倆一天不打就不痛快的,習以為常地催促:「快快,正講到精彩地方呢,別管那倆打情罵俏的。」

    「後來的事兒,就是誓言了。」數支冒險隊,紛紛拉攏起一個新晉隊伍。不少人拿出了價碼,玄石,丹藥,鑄造品,天材地寶,應有盡有。唯有那嘯天重傷垂死的老東西,也就是艾文的爹,開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籌碼:「他說,兩個冒險隊合二為一!」

    「那人是想,吞併你們。」喬青一聽,便想到了那老東西打的主意。

    「可不是,他快死了,嘯天又損失巨大,他便想著一次性吞了咱們。待到任務完成出去了險地,四大氏族給的獎賞拿到,缺失的人數也補充了起來,只要他那對子女夠爭氣,說不定還能一舉越過『烈焰』,成為第二大冒險隊呢!」

    「第一是什麼?」

    「逐風冒險隊,那個隊伍很神秘,當時不知道為什麼沒去。」

    「嗯,那老東西的算盤打的不錯,卻沒想到無絕和你們隱藏了實力,最後那艾文不止沒壓住你們,反被你們把整個嘯天給吞了下去!」喬青把後頭的一切簡略推測了出來,隨後又問:「我說,說了這半天,到底那任務是個什麼東西,你們還沒說呢。」

    眾人一齊看向鳳無絕,一圈兒好奇寶寶。

    鳳無絕和囚狼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石頭。」

    「什麼?」掏耳朵。

    囚狼一臉的果然如此,按照記憶比劃了比劃:「大概也就是一個人高吧,那石頭質地奇特,不知道是什麼來的,觸手的手感也有些古怪,說不上是溫熱還是清涼。白的,亮晶晶的。那巢穴裡的凶獸,乃是一隻冰川四爪龍……」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明白了過來。

    冰川四爪龍,實則並非是四爪,而是四腳,擁有上古神龍的支系血脈,背生雙翼,關於爬行,更相似於笨重的西方龍。連習性都和那種龍極其相似,好金銀珠寶等一切亮晶晶的東西,那石頭,恐怕就是被它不知從哪蒐羅去的收藏品了。喬青摸著下巴,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你說的石頭,質地和這個像不?」

    囚狼一扭頭,就見她掌心放著一塊兒玉珮。

    這玉珮自是當初沈天衣贈予的那塊兒,大家都見過,卻除了喬青和沈天衣之外誰也沒仔細研究過。囚狼接過來,只一觸手,頓時瞪大了眼睛:「就是這個!一樣的質地!」

    「果然如此!」喬青笑了笑,將玉珮收起來。見眾人都好奇,她便將魔剎原下的一切說了說。眾人全都聽說了她將魔剎原搞到天翻地覆之事,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吃貨吞了一塊兒石頭搞出來的這麼大烏龍。再聽說那玉山附近的寶貝,全都瞪圓了眼睛大罵她是凶獸:「還說沈天衣是天道的寵兒呢,你這變態才是運氣好到爆啊!」

    一片羨慕嫉妒恨中,鳳無絕和沈天衣卻是眉目嚴肅。

    過了一會兒,沈天衣皺眉道:「也就是說,這種東西,你的手裡已經有四個了。」

    這句話落,大家都沉默了。

    不錯,先不論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一個半人高的石頭,已經引得四大氏族放出任務,整個東洲的冒險隊競相參與。那麼若是被人得知,喬青的手裡已經有了四個,且其中一個竟有一座山那麼大,將會引來怎樣的麻煩?!

    「不用這個表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唔,爺的運氣一向不錯。」喬青心念一動,玉珮重新被收回修羅斬中:「好在這些東西,沒被別人見到過,當初那玉山實在太大了,除了那一知半解的璇光老人和不知生死的宋遠帆外,別人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也一時半會兒不會想到這上面來。那事已經過去很久了,相信短時間內不會惹出麻煩——誒,到了。」

    這說說聊聊,正好走到了沈天衣居住的院子外頭。

    喬青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天衣,還是再詳細給你走一遍經脈吧。」到了如今這個修為,很多隱藏的問題,只靠著探脈是查不出的,需要將神識在對方的經脈中走一圈兒。

    沈天衣放下懷裡的鳳小十:「什麼時候,喬爺也這麼羅里吧嗦了?」

    喬青氣的瞪眼:「老子關心你。」

    「成了,放心。我自己的身體,還能沒數麼。那九轉血芝不是白吃的,這四年在七環玉峰也不是白呆的,你看我修為不退反進,就知道沒問題了。倒是你,這東西萬不可再拿出來,以免引火燒身。」又囑咐了一句,才拍拍她肩頭,捏了捏鳳小十的小臉兒。剛要走,被喬青一把逮住。他扭頭看去,果然見這貨一臉的堅持,清清楚楚地寫著「不讓老子走經脈爺把你扒光了來強的信不信」,沈天衣無語嘆了口氣,摸下巴:「當初不知道是誰,咒我孤家寡人三十年啊……」

    喬青眨巴眨巴眼,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前腳剛說完孤家寡人三十年,後腳人落進女人堆兒裡,環肥燕瘦環繞著好吃好喝好伺候。同樣要噴老血的,還有鳳無絕。他被同一時間詛咒三年不上床,這個倒是應驗了,四年啊,獨守空房妥妥的!

    喬青綠著臉。

    鳳無絕黑著臉。

    這兩個從來欺負別人的變態夫妻,這會兒一臉吃屎的表情。眾人集體扭頭,別提多爽了:「沈公子,一箭雙鵰,好樣的!」

    沈天衣哈哈大笑著就走了。

    待到院子的門扉慢悠悠合攏,笑著的沈天衣猛然靠在了上頭,半弓著身子臉色慘白了下來。一方乾淨的帕子摀住嘴,連聲咳嗽著。一門之隔,外頭是歡聲笑語,裡頭是壓抑的低咳,待到插科打諢的聲音漸漸遠了,腳步聲消失,他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手中的帕子上,是一抹猩紅的血。

    一運力,帕子頓時消散在風中,那淺淺的血腥味也隨之瀰散,仿似從來沒出現過。

    他又靠了一會兒,才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的極慢,彷彿方才還談笑風生的這個男人,下一秒就會隨時倒下。可同他佝僂趔趄的步伐,完全相反的,是隨風飄揚的那一縷縷白髮,和嘴角的一抹欣然笑容。

    那笑——

    坦然,豁達,自如,輕鬆。

    *

    接下來的七日時間。

    鳳無絕開啟了他的喂媳婦計畫,每天變著花樣的給喬青做美食,這四年亡客生涯下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只會一道「香酥小糰子」的太子爺了,燜煮炸烤蒸,樣樣都精通!

    喬青吃的短短時間胖了一圈兒,饕餮那小細胳膊小細腿兒也跟著脫離了「非洲難狗」的慘狀,小吃貨鳳小十跟著改善了生活,頓頓都有肉,連呼有娘的孩子是個寶。

    自然了。

    小朋友呼一聲,太子爺的臉就黑一層。

    咳,喬爺的小蠻腰也跟著疼一宿……

    難為喬爺每天顫巍巍著腿肚子,還記著將鬼域發生的事兒通知了眾人一番,也囑咐了他們莫要心急修煉。

    算下來,不論是她,鳳無絕,沈天衣,哪怕囚狼,都發現自從到了東洲,修煉的速度是越來越快,簡直快的詭異!若是不提,還完全沒有古怪的感覺,畢竟曾經這一個個的天賦都不算低,放眼整個東洲,都是可以排上號的。因為喬青的囑咐,眾人心下都提了個醒,決定剩下的時間先將之前的修為一層層鞏固下來,以免在雲裡霧裡之中,落到和那些鬼臉一樣的結局。

    而鳳無絕,便利用這七日中的空閒,把那兩塊兒伴生石的晶體,給吸收了乾淨。

    晶體吸收過後,藥力還殘存在經脈中,並未完全發揮作用。他大損的神識恢復了大半,剩下那小部分會隨著一日日的藥力擴散,而漸漸完整起來。這個消息,自然又引得眾人一片歡呼。尤其是冒險隊的漢子們,得知他們心目中神一樣強悍的男人,竟然連神識都是不完整的,一個個呆若木雞嚇掉了半條命。

    整整七天,珍藥谷內外一片平靜。

    不論是消失不見的玉姬,還是野心勃勃的艾文,都似乎平息了下來,沒有整任何的么蛾子。

    大家就在這平靜之中,每日聊著這四年中的點點滴滴,鳳無絕和囚狼的冒險隊,沈天衣的眾女環繞,非杏四人的雌雄雙煞,一切都精彩萬分。喬青笑眯眯地聽著,想起還沒有團聚的邪中天、玄苦、柳宗老祖、宮琳瑯、華留香、大白、大黑、小西紅柿,想必在沒有她的世界裡,也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而喬青也沒閒著。

    歡樂之餘,將第九梯的情況瞭解了個清楚,包括地形、勢力分佈、高手信息、門派情況,等等一系列的問題。第九梯處於整個東洲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四大氏族下頭便是它們了,是以各項資料,也不是珍藥谷能收集齊全的。喬青瞭解了個大概,又在最後一日單獨見了那答應投降的八個掌門,確定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便傳令下去:「讓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發。」

    翌日。

    這正值盛夏的清早,便是一個大大的晴天。

    燦金的色彩灑在下方足足十多萬的武者上,猶如一汪鋪天蓋地向外蔓延的金色洪流,這些人中,有當日就在的,也有後來趕來的,聽說了喬青和他們的協議之後,便留下加入了護送隊伍。

    眾人等在外頭,本以為要護送的是「姬氏千金喬姑娘」一人,待見到珍藥谷大門開啟,裡面浩浩蕩蕩走出來的足有五六萬弟子的一刻,一個個,全鬥雞眼了……

    「這、這搞什麼?」

    「不、不了個是吧,怎麼這麼多人?」

    「這是歡送大會,還是集體搬家啊?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眾人一個個目瞪口呆地望著浩浩蕩蕩走出來的人群,一排排,一列列,背上盡都背著行囊。還有再後頭的,馬車一輛一輛,粗粗算過去足有百輛之多,貌似把整個珍藥谷的吃穿用度萬年收藏都給裝下了!這還沒完,就聽谷外又是一陣吱呀吱呀聲,車輪子在地面壓出深深的痕跡,蜿蜒出去猶如一條長龍一眼望不見盡頭……

    站在所有人最前的喬青,遠望了那邊一眼:「這是神劍門等門派的收藏?」

    一句話,頓時讓外頭倒了一大片:「喬姑娘喂,你這是帶著整個第二梯,去四大氏族的搶地盤兒麼?」

    喬青搖頭。

    呼,不是就好,嚇死爹了。眾人齊刷刷吐出一口大氣,聽見她下一句微微笑,頓時又瞪著眼睛集體吸了回去。她笑:「自不是四大氏族,我們只去第九梯。」

    靜。

    全場寂靜。

    十多萬的木雞戳在地上,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喬姑娘,你的意思是……」

    誰都沒有想到,這喬青竟會如此的膽大包天!不是四大氏族,可第九梯就是好惹的麼?她竟然要帶著整個第二梯,去第九梯上分一杯羹?!開什麼國際玩笑!這不是八到九的晉梯,而是二到九的七級跳!

    然而驚悚之後,便是一陣陣的呼吸急促,這樣的大手筆,自東洲劃分了階梯之後,便是前無古人!後面有沒有來者他們不知道,可這喬青今日一舉,絕對會引動天下嘩然!

    而他們,便是見證這一壯舉之人!

    眾人用了良久良久,才從激動中回過神來,再看向喬青的目光已然完全不同了。

    若說之前,還只當她是氏族千金,有一種身份上的慣常敬畏;那麼此刻,便是對於她這個人的魄力,產生了真真正正的敬意!所有人都肅穆下了神色,望著那一道風中孑立的紅衣身影,眼中是震撼到了極致的色彩。

    他們等著看,等著看這膽大包天的女人,能否創下東洲歷史上第一個先例!

    喬青身後眾人,亦是一眨不眨望著她。

    他們都知道——

    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沉默蔓延在山谷內外,只有呼吸聲匯聚成的一股嗡嗡風暴。

    過了足有半晌時間,柳飛側耳輕輕道了句:「大家都緊張著呢。」

    她回過頭,果不其然,一個個人全都肌肉緊縮著站的筆直,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激動還是害怕。即便早就知道今天要幹什麼,要去哪裡,可那到底是在上頭狠狠壓著他們的第九梯,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第九梯,是連想都不敢去想的第九梯……

    望著這足足五萬多跟隨著她的弟子,喬青的嘴角斜斜勾了起來:「緊張什麼?」

    柳飛聞弦知雅意,附和道:「這不是前路不明呢麼。」

    「前路不明?」

    她衣袖一拂,邪肆的笑聲清越猶如一股子夏日涼風,那麼舒緩卻那麼清晰地響在每一個人耳際,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似乎聽著這等輕鬆愜意到極致的笑聲,心裡那麼點兒擔憂盡都煙消雲散了。他們聽著她,以一種輕飄飄的語氣,慢悠悠道:「這嚇尿的表情,不如等掃蕩四大氏族的時候,再擺?」

    噗——

    人群中有人撲哧笑出了聲。

    他們只覺喬青是在開玩笑,這玩笑卻讓他們頓時想起了她的身份,也明白了這話中意思。如今只是第九梯,上頭還有個四大氏族。若是只這樣就讓他們緊張擔憂成這樣,哪怕去了,也會讓人看笑話。

    喬青扭頭看著肅穆了神色,振奮起精神的眾人:「很好,你們明白了,那就出發,看看第九梯的人是有三頭六臂,還是第九梯的天上有兩個太陽……」

    「是,公子!」

    「珍藥谷必勝!」

    「必勝!進軍第九梯!」

    萬人吶喊的風暴之中,一排排一列列轟隆隆向著東方行進,那匯聚在一起的腳步聲,猶如排山倒海驚雷陣陣,讓天地都為之顫抖!喬青走在最前方,遠目遙遙東方的方向,唯有瞭解她的人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那雙漆黑的眼眸中,綻放著一種逼人心魄的凌厲色彩!

    不論鳳無絕還是沈天衣,他們都知道,這個創造了無數奇蹟的女子,總有一日,也會站在四大氏族的巔峰。

    而這一刻——

    這去往第九梯的一刻——

    便是她邁向東洲之巔的第一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14 10:49 PM

046

   為何東洲的階梯劃分這麼明確?

    那一梯一險地,可不只是說說而已。每往上一梯,其內的凶獸都要高上一層,這些凶獸的區域劃分,就如同一個指標,直接決定了每一個階梯中人的修為高低。而到了第九梯外,幾乎每一隻都有神帝大圓滿的修為!

    神帝大圓滿,這是什麼概念?

    哪怕喬青的身後有十數萬的人,都要在數不盡的凶獸手中被秒殺!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看法。

    就連和喬青定下協議的人,亦是懷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在拿命賭前程!

    然而讓所有人匪夷所思的是——

    那喬青一梯一梯往上走來,竟是一路暢通,順風順水!那些抻著脖子等著看笑話的,看見的只是馬車隊伍最上頭,懶洋洋趴著的一隻小土狗,瘦巴巴的狗咧咧嘴,仰起頸子嗷嗚叫兩聲,險地中的大型凶獸們頓時跟家養小寵物一樣,四爪一蹬,癱在了地上。

    喬青丟了根骨頭給它。

    小土狗頓時搖頭擺尾地叼住,嚼地嘎嘣嘎嘣脆。

    等它一根骨頭砸吧完了,得意洋洋的狗臉回過味兒來了:「我是饕餮!饕餮!」

    周圍眾人紛紛笑了起來,也就是喬青了,換了旁人誰敢埋汰這尊大神?他們一開始將馬車圍攏在正中間,三五成群擺下了陣勢嚴陣以待,防備著各種可能出現的凶獸。可走了這足足有兩個階梯的險地,別說凶獸了,連螞蟻都齊刷刷鑽進了地裡不敢露頭。

    神龍的血脈之威放出去,哪怕有實力高過他們的,也會在血統的壓制下,瑟瑟發抖!看著那些聞聲來圍觀的武者,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雞的表情,真是別提有多爽了!

    隊伍的行進速度很快,照這個速度,用不了一年時間,就能抵達第九梯之外。

    夏去秋來,秋去冬來,日子一天天過去,綠葉漸漸枯黃,空氣開始蕭冷,天空落下大雪,一夜之間紛紛揚揚的雪花幾乎將整個東洲都掩埋了!可是即便如此,也磨滅不去大陸上對喬青這一舉的關注和熱情!

    這浩浩蕩蕩張揚無比的大部隊,所過之處腳步轟隆,狂龍一樣穿破了一梯又一梯。每一天行進到了哪裡,成為了整個東洲茶餘飯後的唯一話題。一時間,幾乎所有的巔峰高手,都將神識分出了兩縷,一縷時刻跟隨著喬青所帶大部隊,一縷則駐紮在第九梯觀察著第九梯的反應……

    第九梯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身為東洲階梯上的最高一梯——

    足足幅員十萬里的廣闊地域上,卻只寥寥屹立著三支擎天巨擘。

    異域盟、無忌天宮、雷火三千殿,三大巨頭呈三足鼎立之勢,將整個階梯以東南北三個區域和平劃分。上有四族壓頂,遙不可攀;下有八梯仰望,地位高崇。這三個門派頂著「萬年老二」的頭銜,霸佔廣袤的土地、享受安逸的環境、磅礡的玄氣濃度,並稱整個東洲人均佔地面積最廣的門派,亦是幸福指數最高的門派,沒有之一。

    悠然如三尊與世無爭的彌勒佛,含笑俯瞰著上下兩方斗生斗死,汲汲營營。

    這樣的三個門派,自有屬於他們的風範和驕傲。一個小小的神王帶著一群蝦兵蟹將,就說要進軍第九梯?別鬧了,真當咱們有空陪你過家家啊……

    於是——

    當冬雪融化,萬物復甦。

    與春天的腳步一同達到了第九梯城下的喬青,看見的就是稀稀拉拉等在外頭的三千名弟子。

    巨大的城牆足有百多米高,開天闢地般將險地與階梯阻隔了開來,也成為了喬青等人無法越過的一道天淵!城池之下,三千弟子分別著了三種不同門派的弟子服,齊齊以一種輕蔑的眼神望著這邊。

    「呵,是外門弟子呢。」

    「三個門派一門出了一千,嘖嘖,三千人對十幾萬,這是絕對的藐視啊。」

    「還用說,那饕餮憑藉血脈可以壓過凶獸,可壓不過人類武者。這三千外門弟子,也一個個都有神皇以上的修為,三大門派這是在告訴她,憑藉他們,連第九梯最普通最下等的外門弟子都搞不定,連整個階梯大門都進不得,還妄想著在這裡立足,簡直可笑。」

    「嘿,人家可是姬氏的人呢。」

    「兄弟,她說是姬氏就是姬氏啊?沒看見這一次,姬氏一個明面上出來的人都沒有麼,這身份到底是真是假,還有待商榷呢。想必三大門派也是這麼想的,要是氏族裡有人出來,他們可能還會賣個面子……」

    「等著看吧,也不知道那三千弟子要怎麼對付他們,要是三千人一齊出個大招,這些人能集體死在這兒!」

    這些議論聲中帶著些許的幸災樂禍,來自於遠處那一座座連綿不絕的山脈之上。

    那是一些散修,不同於下面階梯的武者,能混跡在這裡的,全部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甚至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有秒殺喬青的實力!他們礙於她「氏族千金」的身份,不可能當面阻攔,於是散落在遠遠的地方,以神識探查著這邊,順便將議論聲以神力放出極遠極遠,高談闊論地說著悄悄話……

    更有一些是呈隊伍的形態,前面一兩個衣著華貴的男女帶隊,臉上個個驕矜戲謔,後頭有守護武者樣的人面無表情,想來是氏族中聞風而來的公子千金了。再隱蔽一些的,喬青甚至感覺到了幾道神識,那麼若有似無若隱若現。若非她凝神感知,完全發現不了。它們並非從近處傳來,而是極遠極遠的東方,越過了足有十萬里還多的距離……

    這一次,真正是天下矚目!

    全天下站在了巔峰的人,全部在以各種不同的心思,關注起了這一方。

    而這一上來的下馬威,和四下里毫不客氣的「悄悄話」,已經讓喬青身後的人臉色完全變了。哪怕是早已經有了預料這一行不會容易,卻沒想到對方的實力竟然強悍如斯,只外門的弟子往城門前一戳,就逼到他們進退無路。

    對面那三千弟子中走出一人。

    那人用鼻孔對著他們,輕鄙地嗤笑了一聲:「是自己離開,還是我出手打到你們離開?!」

    這一句話落,喬青便感覺到後頭一個個面紅耳赤捏禁了拳頭,集體的羞憤難當。就連那八個掌門都是如此。她搖了搖頭,這些人的修為,頂了天去第三梯歷練過,完全是混跡在底層的人,驟然面對這樣的高手,自是抬不起頭來:「看來以後還得鍛鍊啊。」

    一邊兒聽見這話的小童瞪了瞪眼睛:「還有以後?」

    「怎麼沒有?」喬青輕笑一聲:「這就怕了?」

    「倒也不是怕了,只是這差距也太大了,就是打了雞血也不可能打的過他們啊。」小童咕噥了一聲,這一向膽大包天有點兒二百五的小子,這會兒也難免生了怯意和心灰。一邊兒非杏擰著他耳朵給揪到後頭去:「少在這說喪氣話了,公子既然帶著大家來,就不可能想不到辦法!」

    眾人集體眼睛一亮:「有辦法?」

    非杏眨眨眼:「不知道啊,公子肯定有的吧?」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集體轉向了喬青:「公子,你一早就有了主意麼?」

    這些人聊著天,對面那人冷冷皺起了眉,又問了一遍:「是自己離開,還是讓我們出手,送你們離開!」

    喬青依舊沒說話。

    她不是個會衝動行事的人,凡事謀定而後動,早在之前,就算過了對方會採取的各種應對。如今這一種,代表了絕對的無視和漠視,也在她的預料之內。只是沒想到,第九梯的實力這麼強罷了,只外門弟子,拿出一個都是可以縱橫下梯的老祖樣的人物……

    她和鳳無絕對視一眼,同時微微一笑。

    這樣才好。

    實力差距越強,對他們越有利!

    對方的態度越高傲越要顯示出高人一等的風格,對他們也越有利!

    喬青相信,此刻那三個掌門雖然沒出來,可這邊的一切都在關注著呢。她的神識往第九梯內遠遠地蔓延著,當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嘴角忽然就蕩漾了起來。就在對方發現她依然無視後,大怒就要出手的一刻,喬青動了!

    轟——

    身體中爆發出神王高手的威壓,向著對方轟然逼了過去!

    同一時間,沈天衣頓時明白了她想幹什麼,和鳳無絕一同將威壓釋放出來。有了這兩人的跟隨,後頭十幾萬人亦是一愣後趕緊調動神力,將威壓轟隆隆壓迫過去,潮水一樣的威壓,滾滾朝著對方蔓延……

    在場的人,全部愣住了。

    「我沒看錯吧?」

    「用威壓?他們瘋了吧?」

    「噗,哈哈哈,這喬青難不成是個傻子,以他們的修為,威壓過去根本就如同毛毛雨嘛!」

    不止如此,以威壓壓迫對方,這是只有高手對待菜鳥才會做的事!是一種不用動手就將對方震住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表達了高手對於實力低下之人的壓迫和藐視。

    喬青的這一舉,完全是對對方三千高手的侮辱!

    莫大的侮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14 10:55 PM

047

   於是——

    整個第九梯外,便發生了這樣的一幕。

    十幾萬修為低下的武者,對著對面狂放威壓,一波一波在他們看來排山倒海一樣的,猶如實質地匯聚成一座大山,向著那三千高手轟然砸下!可結果呢,那三千弟子連頭髮絲兒都沒亂上一下,頭頂巨碩無比的大山便這麼無端端消散了……

    這就是實力上的差距!

    看見這一幕的人,紛紛預料之中的發出了一聲聲轟然大笑。

    就連那三千弟子,都沒想到這近期風靡東洲鬧的沸沸揚揚的喬青,竟然是個傻子。之前那正要動手的領頭人伸出的手就這麼頓住,原本因為這威壓而動起的怒意,也變成了耍猴一樣的戲謔:「哈哈哈,這是給咱們撓癢癢來了麼。」

    一雙雙譏嘲的眼睛,睇著對面面紅耳赤的眾人,大片大片的奚落聲在整個天地間迴蕩著,偏偏處於被奚落者的位置上的喬青,臉不紅心不跳,發揮出一不要臉二不要命的精神,一聲大喝喊的震天響:「繼續,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我珍藥谷可不是好惹的!」

    「噗——」

    「她說什麼,給誰點兒什麼看看?」

    「哈哈,這個姬氏千金簡直是個奇葩,這麼狂妄這麼愣頭青,三大門派肯定要被激怒啊!快看,威壓又放過去了。」

    遠方那連綿不絕的一座座山脈,除去這樣的議論聲,倒是還有一些城府較深的,在這句話後瞳孔一縮!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關於這喬青的一些傳聞。自從她身份被揭,不論是鳳九還是喬青,這兩個名字在下層階梯中一系列的行為行事全部都被好事之人挖了出來,極其誇大其詞地流傳著。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十傳十十傳百早就失了考究不辨真偽,可其中似乎就有那麼一條是說……

    「此人化名鳳九的時候,似乎在殺域中顯露過吞噬威壓的能耐呢。」一聲饒有興致的嗓音,呢喃著響在了那人群之中。這是一方馬車,乍看並不起眼,可細細觀來不論木料還是帷幔,儘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在這第九梯上人人都是識貨的,紛紛遠離這邊表達了他們的敬畏。

    車簾垂著,看不見說話的人,後頭足有二十名守護武者垂手而立,聽他嘖嘖兩聲:「有意思啊有意思,這喬青,好是狡詐!」

    守護武者盡職盡責地當著木樁子。

    「你們都不好奇?」裡頭的人似乎不滿了起來。

    二十人的眉骨齊齊一跳,以一種背書樣的流利齊刷刷道:「主子經天緯地雄才大略見解獨到遠非我等蠢貨可以妄加揣度!」

    「嗯,算你們還有自知之明。」

    他的聲音帶著得意洋洋的笑:「主子今天就給你們解釋解釋——這惹人發怒啊,也是個技術活,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一分。你做的過了,人家怒氣變成了殺氣,集體動起手來可就抓瞎了;你做的不到,人家逗你玩兒似的給個反擊,也達不到心中期望的效果——你們肯定在想,期望的效果是什麼,嘖,別想了,一群豬腦子能想出什麼來——還有這激怒的人,講頭也大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未必會把你放在眼裡,越是平時被壓狠了的,越是迫切的要展示自己——這一次那三個老東西是抓瞎了,派出些外門弟子,本意是下馬威,結果呢,正好被那喬青鑽了空子——城府,眼力,把握,嘖嘖嘖,這喬青,當真是耍的一手好賤啊……」

    這人自問自答了這半天,依舊是沒有人回答半個字。

    那二十個守護武者眉毛都快抽麻了,一個個鋸嘴葫蘆一樣堅決不搭一句茬!

    聽他們主子發出了一聲深深的嘆息,這嘆息餘音繞樑,久久不散,在充分的詮釋了何為「低調的騷包」的馬車內,頗有一種天大地大苦無知音的感慨。他像是覺得無趣了,一句話,對以上一堆屁話做出了總結:「等著看吧,第九梯這次,算是要栽了。」

    隨著他話音一落。

    下方城門口那三千弟子,終於被這種不痛不癢的威壓給惹惱了:「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讓他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威壓!」

    轟——

    三千神皇的威壓,頓時朝著喬青那邊席捲了過去!

    這是威壓對威壓的單方面蹂躪!

    聲勢浩大的一股子壓力幾乎形成了罡風,雄渾無比地匯聚在一起,沒費什麼力氣地將十萬人發出的威壓給衝開個口子,一路摧枯拉朽風靡到了對面!在柳飛等人的感覺上,便是一種壓迫感撲面而來!只一下子,後頭無數弟子蹬蹬倒退數步,臉色慘白,滿目驚駭。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知道神皇高手是多麼的強悍。

    而這三千人,還僅僅是第九梯的外門弟子。

    隨著四面八方的空氣都被壓迫起來,他們竭力抵抗著也紛紛有人吐血跪地,耳邊那些散修的嘲弄和對面三千人的鄙夷,讓心中不由自已地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渺小。抬起頭所見的,便是開天闢地般的巍峨城牆,這巍巍九梯便如同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天塹般橫亙在他們的視野中……

    對面的三千人,得意洋洋地欣賞著他們悲憤又無可奈何的情緒。

    忽然——

    那領頭人瞳孔一縮,發出了一聲不可置信的驚訝:「什麼?!」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發現了,源源不斷地威壓過去,只在一開始造成了巨大的壓迫之後,漸漸的,忽然就彷彿有一個漏鬥將威壓一口口吞噬了下來,那邊的弟子驟然輕鬆,一個個爬起來,咬著牙憋著一股子勁兒,再一次將威壓釋放出來,和他們對抗著……

    「怎麼可能?」

    「難道那喬青可吞噬威壓,是真的?我靠,她不會是準備憑藉吞噬晉陞到神皇,以一人之力對抗那三千人吧?」

    「不對,不對,她修為沒變。」

    「我也沒感覺到她有一絲一毫的精進,這個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到了這個時候,自不會有人再認為她是大言不慚不知天高地厚了。方才那一舉主動攻擊,明顯是一早就計畫好了的。人的思維慣性之下,對方放來了威壓,回以的自然也是威壓,可這喬青得到了吞噬的機會,卻不用……

    無數道視線,狐疑不已地朝著下頭那紅衣身影匯聚過去。

    就見她,笑了。

    這一笑,當如夏花燦爛,有一種謀算成真智珠在握的篤定,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千年狐狸的妖氣!只見她陡然騰空,紅衣在半空中狂舞翻飛著,一種雄渾無比的氣勢透體而出!還不待讓人反應過來,這喬青怎會有這種甚至超過了神皇的氣勢,就見她衣袖一拂——

    身前猛然撐起一股氣浪!

    那氣浪,嘩啦一下衝上天空,很快便如頂天立地般成為了一面恐怖的平面,透明的顏色渾厚地凝聚在一起,密度之高可比新疆切糕,只讓人心驚膽顫魂飛魄散!而那紅衣女子,就這麼凌空站在氣浪之後,俯視著下頭發出懶洋洋的一笑。

    「我的天!」

    「她要幹嘛,她……」

    「跑!快跑!還他媽廢話什麼!」

    無數的眼睛瞪了個滾圓,那氣浪雖然恐怖,可到底波及不到遠遠站在山巔的散修。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下頭的場面大翻轉,一時腦子都不夠用了。只見那三千弟子一個個被針紮了屁股的耗子一樣,尖叫著朝四面八方飛快逃散……

    而那紅衣女子,冷眼看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甚至連變都沒變。那等似笑非笑的模樣,只讓所有人都一個激靈,見她一手撐著這氣浪,以一個拍磚的姿態,咣當一下,砸了下去!

    轟——

    勢如炸雷,地動山搖!

    那邊發出了轟隆一聲巨響,頓時碎石飛濺,向著四面八方飛射過去!這些碎石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一個個爆裂開來就如同暗器,砸到身上全是血淋淋的疼!

    三千弟子抱頭鼠竄,在一片煙塵瀰漫之中,山巔上的散修咕咚一聲吞下一口口水,他們看見了,那煙塵漸漸散開之後,露出的……是一個巨大的窟窿!

    不不不,仔細再看!

    那哪裡是一個窟窿,根本就是第九梯的城門!

    誰也不會想到,這喬青竟然膽大包天至此,一擊,把偌大一個城門給轟塌了!那地方全是碎石,城門週遭的城牆也跟狗啃的一樣坍塌了一大片,看起來像個巨大的狗洞,嘲諷著城門之前的一片人仰馬翻。

    這幅場景,直讓整個第九梯內外的所有人都撐圓了眼睛,眼珠子都險些要脫眶而出。鳳無絕看了眼從天上落下來的他家媳婦,只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貨,憋了這幾年沒禍害人,這一下子就干出了這種撐桿子捅破天的事兒!

    無紫非杏洛四項七,更是太久沒見過喬青出手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唏噓:「公子果然就是公子啊,這是不是就叫十年磨一劍?」

    柳飛和小童連連點頭,從頭爽到了腳趾頭,胸中千言萬語彙聚成了一聲:「我操!」

    囚狼一拍大腿,仰天狠狠罵了一聲娘。那些冒險隊的漢子們,一個個木樁子一樣戳在原地,瞪著前頭終於落下地的他們夫人,差點兒沒嚎一嗓子抱頭痛哭,這種恐怖的暴力分子戰爭販子,他們是怎麼瞎了狗眼以為她是大家閨秀的?

    就連一向淡定非常的沈天衣,都沒繃住自己那優雅的修養,狠狠抽了一下嘴角,表情精彩萬分地憋出一句:「……有種!」

    可不是有種麼?

    這樣的事兒,誰敢幹?!

    看看對面那些人哭爹喊娘的蠢樣,後頭無數弟子只覺得胸中憋著的那口鳥氣,頓時煙消雲散了!短暫的沉默之後,一聲聲激動的歡呼吶喊,簡直要衝破了耳膜!

    「干的漂亮!」

    「萬歲!喬公子萬歲!」

    這樣的叫喊聲,讓那些七零八落四下里散開的三千弟子,紛紛愣住了。他們修為在那裡,跑的也算快,頂多被暗器一樣的小石子兒在身上劃出了少許外傷。傷勢不重,可丟夠了臉!一個個衣衫襤褸,滿身被暗器劃出的小口子,翻著髒兮兮的血跡和沙塵。

    三千人一臉狐疑地回過頭,完全不明白四下里這種反應是怎麼回事兒。

    這一看,完全呆滯。

    撲通,撲通,一個一個控制不住的腳下一軟,癱倒在地,哪裡還有之前那等輕蔑驕傲的德行?

    「塌……」

    「塌了,塌了啊……」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三千人慘白著臉色完全不敢往下想,一旦被三大掌門知道了這個情況,還不得一個一個的吐血而亡!這是第九梯啊!像征著絕對威嚴的第九梯啊!從東洲格局變為階梯之後,這屹立了十幾萬年的大門,就這麼破了?

    直到現在,他們也想不通方才那不符合邏輯的一擊是哪裡來的。難道這喬青隱藏了修為?

    「你……你毀了我九梯大門!」開始那領頭的弟子呆呆地轉過了頭,眸子裡先是沒有焦距,在看見喬青之後一絲一絲匯聚成一股子恨不得扒皮抽骨的憤慨!他竟是瘋了一樣的衝上來,不管不顧,殺氣衝天,身上神皇的氣勢陡然飆升!

    「鳳公子!」

    「快,快擋住他!」

    那些弟子被毀掉的大門衝擊到發狂,一時想不明白。可喬青周圍的人和在外圍觀的散修,又豈會不明白?她這根本是借力打力!吞噬了那三千弟子的威壓,轉換為神力,再一股腦的還給他們!這也就是方才那神力所匯聚成的氣浪,密度如此之高的原因!將三千人的威壓,統統壓縮在一個人的身體裡,在驟然釋放出來,能不高麼?

    這喬青沒被威壓撐爆了經脈,簡直是個奇蹟!

    而現在,她一介神王,又豈能抵擋住對方這神皇高手?!

    四下里亂哄哄的,周師叔陳吟等人前仆後繼地衝上來要幫她阻攔,喬青心下一暖,這些傻子,不知道上來的結果就是被這弟子一擊斃命麼?她的目光對著那一道神力衝過來的弟子,臉上的表情一變未變,包括身邊的鳳無絕沈天衣等人,亦是絲毫不動。

    在外人看來,這幾人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一身氣度讓人心折!

    山巔上那些散修,不由暗暗點了點頭,改觀了少許。

    他們又怎麼知道,喬青根本一早就算好了!

    電光石火——

    眼看著這一擊就要擊中了她,那弟子衝到半空的身形猛然一顫!他的身邊忽然出現了一股波紋,漣漪一樣蕩漾在半空中,緊跟著一隻手伸了出來,憑空出現一樣的,那般詭異地在他肩頭輕輕一拍。這弟子勢如破竹的一擊,就這麼被生生壓制了下來。

    他臉上扭曲的神色頓時消散,仿若有一股清明之力,順著那一拍灌注了整個身軀……

    那隻手,輕輕一拂。

    弟子整個人輕飄飄被帶到了後方人群中。

    看見這一幕之人,盡都呼吸一窒,面色駭然。就連一早料到三大門派掌門會來的喬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手段,震到瞳孔一縮!波紋中一道人影走出來,隨著這看上去三十來歲的男子打著哈欠一步邁出,後頭的漣漪頓時消散無蹤。

    與此同時,他的身邊又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兩個人。

    這就是那三大門派的掌門了。

    第一個打著哈欠的男人,無忌天宮的掌門眠無忌。

    第二個肥頭大耳的胖子,是異域盟的盟主朱通天。

    第三個冷豔逼人的女子,三千雷火殿殿主雷驚豔。

    三人對視一眼,像是並不意外會見到對方,他們常年在第九梯上和平共處,雖是並不常見,交情卻是極好。沒什麼寒暄,直接轉向了後頭的九梯大門。

    這一看,臉上那等高深莫測雲淡風輕的高手風範……裂了。

    用了好半天,才齊齊深吸一口氣,表情精彩地轉過了頭。他們看著喬青,一時也沒說話。要說起來,方才的一切都是他們以神識鎖定住的,從頭到尾看了個清清楚楚,是以,才會在這喬青被攻擊之際,出來。

    眠無忌很有些鬱悶,早在之前,這個消息他們就收到了,甚至可以說,身為第九梯三大門派掌門,他們三個比誰都要清楚,當日那一卷如意令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或者也可以這麼說。

    真正站在巔峰上的這些人,心裡那都是一門兒清。

    這攙和了姬氏兩個閨女的鬥爭,他們不願意管,省的惹上一身騷。尤其是在得知了姬氏族長已於一月前出關的消息之後。這件事,便更加的微妙了起來。於是在聽聞了喬青帶著人來踩場子的時候,便派出三千弟子,把她當成個普通人一樣的對待。

    就如同之前散修所說的,她說她是姬氏千金,誰知道呢?知道也得裝不知道!

    可是這下好了,這個「普通人」一上來,就把他們的大門給戳穿了,當著全天下這麼多人的面兒,毫不客氣的就穿了!我說你稍微客氣客氣也好啊——這怎麼弄,打?有欺負小輩之嫌;殺?人是姬氏的閨女;放行?第九梯的臉往哪擱;當沒看見?這口氣得憋死他們……

    眠無忌想的頭髮都快掉了,這種情況,按照慣例他得打個哈欠先,手抬到一半兒,想到如今這操蛋的形勢和後頭那操蛋的大門,又放下了。

    方要開口——

    喬青先說話了:「見過三位掌門。」

    吆喝,態度不錯。

    你要是剛才沒喪心病狂地干出這打我們老臉的事兒,我還真信你!眠無忌心說。看著喬青那一拱手,一微笑,一臉的尊老愛幼滿面無辜,眠無忌想打死她的心,是發自肺腑的:「呵,小丫頭,你以性命逼我三人出來,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一語被揭穿,喬青絲毫不尷尬:「是,多謝三位掌門前來迎接。」

    迎接你大爺!眠無忌嚥回去湧上來的那一口血。一邊兒雷驚豔冷笑了起來:「好一個狂妄小子,我第九梯的大門,也是你說打就……」

    「此事自是在下的不是。」話還沒說完,喬青先一步截住了她,拱起手深深作了一揖:「辜負了三位掌門對小女的一番心意。」

    眠無忌掏掏耳朵:「什麼?」

    不只是他,在場的人全都懵了。這是個什麼意思,這喬青是在諷刺還是如何?哪裡又來的一番心意。無數的視線落到這臉不紅心不跳的女人身上,聽她背著手慢悠悠踱起了步子:「三位掌門特派三千弟子來給我接風,我卻見獵心喜,硬要和貴派弟子切磋一二。嘖,一不小心,就闖了這彌天大禍啊……」

    她說著,搖搖頭,一臉的悲從中來。

    眠無忌再一次確認了自己想打死她的心!

    喬青就像是沒看見這掌門又怒又氣的表情,頓住步子,誠懇地看著他們:「三位莫急,這大門在下必定賠償!該怎麼賠怎麼賠,我修為雖低,道理卻是明白的,仗著姬氏身份以勢壓人的事兒,絕對不會幹!」

    靜。

    這一番顛倒黑白扭曲是非的話說完,第九梯內外都靜極了。

    每個人都是耳畔一陣轟鳴,好像心裡有成千上萬隻蛤蟆,一起端坐朝天,異口同聲的在耳邊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呱!」無數的視線落在這毫不作偽的表情上,齊刷刷在腦中升起了這麼一句話:「姑娘,沒去唱戲選了修煉,這事兒真的屈才了!」

    誰也沒想到,在三大掌門齊齊出現之後,她非但不收斂下來,反倒這麼強勢的指桑罵槐!不說之前那些空口白牙的迎接屁話,最後這段,就差沒指著這三個老貨的鼻子罵他們一句「不明事理,以勢壓人」了!更妙的是,不著痕跡的點出了自己的身份,讓那三個掌門投鼠忌器,氣到吐血還得記著,她是姬氏的人!

    眾人齊齊搖頭,這喬青年紀輕輕,想來不足百歲,可這山路十八彎的心思,卻是比他們這些千萬年的人都深!

    三個掌門冷眼瞧著她。

    喬青亦是冷笑回應。

    「難道是在下想錯了不成?」她摸摸下巴,在對面那狼狽不堪的三千人身上一掃,別有深意地拖長了音調:「總不至於,這三千弟子不是來接在下,反倒是來給下馬威的吧?」

    不待對方說話,喬青擺擺手,充分展現了什麼叫一分鐘變臉。方才還是冷笑森森的模樣,頓時和藹可親無辜無害:「嘖,瞧我說的,三位掌門修為高深,亦是東洲的泰山北斗,豈會用這種不上檯面的手段。再說了,這要是下馬威,也太不威風了不是?」

    不上檯面麼?

    並不,太上檯面了!

    這三個人不愧是老妖精一樣的人物,這三千人派出來,一來顯示出第九梯不把她們放在眼裡的高人一等,二來也是高手的風範,真要派出多牛逼的弟子,那才叫以勢壓人。三來麼,實則也是他們根本沒將喬青放在眼裡,自認為,這麼三千人,就能把她漂漂亮亮地打發出去……

    可如今呢,就如她所說,這要是下馬威,也太不威風了不是?是以三個掌門打落牙齒和血吞,還真不能承認是下馬威。眠無忌皮笑肉不笑地道:「這賠償就算了,一個大門而已,算不得什麼。四大氏族離著這裡說不上遠,倒是也不算近,小友一行人上路,若是碰見點兒見財起意的散修,恐有性命之危啊——這樣,既然小友和這三千弟子相處的不錯,那就由他們一路護送,也算是小友路過第九梯的一點緣分了……」

    這話一落——

    喬青身後的眾人,盡都臉色一變。

    喬青卻是笑了起來:「三位掌門誤會了,在下並非路過。」

    「哦?」揣著明白裝糊塗。

    「此事不急,可以容後再議,倒是眠掌門,在下準備了一點見面禮。」喬青話音落下,手中無端端出現了一棵種子樣的東西。

    這讓三人集體眼睛一縮:「空間系鑄造品!」

    他們可是清楚喬青的身份的,當年四夫人他們見過,後來消失也是三十年前的事兒了。三十年不在姬氏,她竟然會有這樣的東西!尤其是雷驚豔,雷火三千殿乃是一個醉心鑄造的門派,這雷驚豔更是鑄造大師一樣的人物,一眼便看出這東西出自她手腕上的古樸鐲子。而那鐲子給她的感覺,竟是比神品還要高明!

    雷驚豔目光火熱地盯著她的鐲子,就聽旁邊眠無忌,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她一扭頭,便見這從來睡不醒的老朋友,以一種她幾千年沒見過的精神振奮,睜大了眼睛盯著喬青手裡的東西:「菩提玄心!」

    隨著眠無忌四字落地。

    第九梯內外出現了無數驚呼之聲,不少人猛然站直了身子,抻長了脖子望著眺望過來。

    「菩提玄心!」

    「什麼什麼,那就是菩提玄心?」

    「我的天,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玄菩提萬年生一片葉,萬年開一片花,三葉三花共要六萬年才算成熟!而菩提玄心,一花統共只出三粒,她竟然有一粒!」

    各種各樣的聲音匯聚在一起,那些從開始到現在始終淡定處於一個看客身份的散修們,集體沸騰了!開始喬青說見面禮,他們嗤之以鼻,一個低階小子能有什麼好東西。後來那空間系鑄造品,他們多看了一眼,卻並未在意,那東西在下階稀有,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也不算多麼難求。可是如今,在這一粒小小的蓮子樣的東西下,他們坐不住了……

    不少人眼睛通紅地望著這邊,更有人險些都要騰空而起前來搶奪,可一想到那邊眠無忌的修為,不由如一盆冷水澆了下來。誰都知道,眠無忌尋找菩提玄心,找了已經幾千年!

    眠無忌死死盯著喬青的手,直過了半晌,才深吸一口氣:「小友,有什麼要求,你開吧。」他倒也沒失去理智,認為這真的只是一份見面禮。

    「要求沒有,願望有一個。」喬青說完,隨手一丟。

    那被無數人死死盯著的菩提玄心,就這麼讓她扔垃圾一樣,扔到了眠無忌的眼前。眠無忌差點兒跳了腳,趕忙伸手去撈,待到這小小的蓮子終於入了手,她還不敢相信自己尋了幾千年的東西,就這麼到手了?這東西並非有多逆天的功用,卻實在實在太稀有了,稀有到他如今的修為必要有這個的輔助才能再晉一步,卻停滯在了神尊修為幾千年,沒有一丁點兒的提升……

    像是生怕有人來搶,他飛快把菩提玄心收入鑄造品中。

    這樣的動作,自然惹得週遭一片眼饞的嘆息之色。他們不敢從眠無忌手裡搶東西,便把注意紛紛打到了喬青的身上:「喬……姑娘,玄菩提一花可結三粒,不知姑娘的手中……」

    喬青點點頭:「我的確有三顆。」

    嘶——

    「姑娘,剩下兩顆,可否賣於老夫?」

    「天魔老鬼,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竟想獨吞?」

    「哼,老夫明買明賣,如何不可?喬姑娘,老夫出兩倍的價,不論你開價多少,絕不還口!」

    「放屁,我出三倍!」

    「姑娘……」

    各種各樣的聲音,嘰嘰喳喳響做一團,大有東西還沒得到先你死我活之勢。喬青卻是微微一笑,絲毫得意之色都沒有:「諸位,這東西稀有是真,放在我手裡卻並沒有用,聽說一月之後,天元城有個拍賣會,在下倒是願意將它雙手奉上,諸位到時公平競爭,價高者得。」

    四下里沉默了片刻。

    「好,希望姑娘說話算數。」

    「我喬青說話,從來快馬一鞭!」

    眾人終於滿意,囑咐歸囑咐,心下也相信了七八分。這丫頭方才贈藥的舉動,魄力世間少見,比之男人也不遑多讓!不,反觀自己,一個天材地寶,豈能說扔就扔?武者,從來都好與爽朗之人打交道,尤其是一些眼高於頂的散修,最易對這樣的人產生好感,當下,對喬青又是一陣改觀讚歎:「那我等就在此,先謝過姑娘了。」

    一邊兒得了菩提玄心正樂呵的眠無忌,一看這架勢差點兒沒氣昏過去。

    這丫頭,簡直在借刀殺人!

    拍賣會一個月以後舉行,他們三個要是現在趕人,那些散修還不得一擁而上?!哪怕他們不敢,心下也必定生了記恨。眠無忌氣的咬牙,偏生拿人手短,這會兒也不好意思跳出來反對,除了心裡破口大罵兩句,只能恨恨打了個哈欠。

    喬青身後,紛紛暗笑:「公子這一個棒槌一個甜棗,把那老東西逗狗一樣的逗呢。」

    他們齊齊望著喬青的背影,只覺得心頭一股暖流緩緩流過。那玉山週遭的東西,每一件都是世所難求,也是公子用命換來的!如今,為了珍藥谷,卻是隨手送出去了。

    柳飛搖頭笑了笑,嘴欠地道:「我說小師妹,這人情我是還不了了,不如以身相……相……」許字還沒說出來,一邊鳳無絕已經對他微微笑了起來。柳飛一個字卡在喉嚨裡,捶著胸口連連咳嗽,臉都憋紫了。

    一邊兒小童蹦著高笑:「狗改不了吃屎,活該!」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柳飛怕鳳無絕,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前些日子還走在路上呢,鳳無絕忽然勾著柳飛的肩膀,說要探討探討人生的意義,不等他反應過來,就哥倆好的綁架著走了。等了好半天,再回來的時候,太子爺腳步輕快,一身舒坦,柳老祖笑的比哭還難看,從此以後,見了這男人就耗子見著貓似的,馬溜溜地繞道走……

    柳飛想起那半日辛酸史,頓覺說多了全是淚啊。

    不跟鳳無絕計較,他一伸手,直接把小童提溜起來,一把扔給非杏了:「丫頭,不用客氣,給老子狠狠虐他!」

    非杏笑眯眯:「遵命!」

    那倆人再一次掐成一團。

    這幅輕鬆又悠閒的模樣,再一次讓三大掌門氣歪了鼻子。喬青看向雷驚豔,這女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她的修羅斬,倒是沒有什麼覬覦的神色,不過那炙熱的目光,還是讓她摸了摸鼻子:「嘖,這叫愛屋及烏?」

    眾人齊齊望天,這自戀的貨色,又來了。

    喬青輕咳一聲,笑眯眯道:「雷掌門,在下也有一份見面禮相送。」

    雷驚豔眸子一亮,喬青趕忙把手藏到背後:「不是這個。」

    眼見著雷驚豔的眼睛,以飛快的速度一層層黯淡下來,她都有點兒覺得自己不是東西了。喬青皺了皺眉,總覺得這雷驚豔的心智,比起另外兩個,似乎淺了些。她不動聲色地從修羅斬中喚出一個東西:「雷掌門,紫煉天鋼,可否合意?」

    「噗——」

    「什麼鋼,她說什麼?」

    「不是吧,她怎麼那麼多好東西啊,搞的咱們跟一群土包子似的。」

    不少剛剛才從菩提玄心的震撼中休息下來的人,再一次被震了個地兒朝天。一口口水狂噴出去,瞪大了眼睛望向她那素白平伸的手掌。掌心中,一塊兒紫色的小石頭正靜靜躺著,不過普通吃飯的碗那麼大小,卻是所有人都臉色通紅了起來!

    半天,才有人憋出一句:「真想搶劫她!」

    眾人深以為然。

    紫煉天鋼,不同於菩提玄心的小眾,這是一個在兵器中加攻擊的材料!這麼一小塊兒紫煉天鋼,融化到鑄造品中,可讓兵器的強韌程度以倍數增長!只是這玩意兒,大多是用在九節鞭等一些女子常用的兵器上,喬青用不上,身邊的朋友也用不上,倒不如把它拿出來做人情了:「雷掌門?」

    雷驚豔從看見這個東西,眼珠子就不動彈了。

    這麼一個冷豔逼人的女子,又是站在巔峰上的高手,此刻活跟被雷劈了一樣傻愣愣地呆視著喬青的手。過了好半天,她才艱難地移開了視線:「小丫頭,你很好,來之前已經打探到我們的喜好了。不怕告訴你,這個東西,對我很有用,可你若想憑藉這個,就直接進入第九梯,未免異想天開了!」

    這話說的不算客氣。

    喬青卻是笑了起來,懶洋洋的朝她一丟:「說了是見面禮,買賣不成仁義在。」

    雷驚豔一把接過,神色複雜地看了她半晌,真正是丟回去不捨得,收起來又沒面子。一邊兒一直沒言語的朱通天哈哈大笑,這個胖子一笑,整個第九梯外全是他的聲音,聲如洪鐘,震耳欲聾:「好,丫頭,我老豬你又準備了什麼?」

    這話一落,眠無忌和雷驚豔,一同轉頭看了他一眼。

    喬青不知道,可他們卻明白的很,朱通天此人,只有對對脾氣看的上的人,才會這麼自稱。看來,這小丫頭是對他脾氣了。兩人對視一眼,紛紛無奈地笑了起來,這丫頭又何嘗不對自己的脾氣,從進入第九梯開始,他們一直以神識鎖定著這邊,可是看了全場的。不論開始的謀算,還是以自己的性命相逼,再到後來,溫言軟語,機鋒暗藏,看著狡詐圓滑,骨子裡卻有一股凌厲的匪氣!

    這樣的人,豈是一個小小的第二梯出來的?

    他們還不知道喬青的來歷,更對鳳無絕等人沒有接觸,待到日後熟悉了,得知她這一夥子人竟是翼州來的,更是雙雙瞪著眼睛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變態!」

    而此時此刻,兩人正好奇朱通天的見面禮是什麼。

    不,所有人都一臉的好奇,無數的目光都盯著喬青呢,想看看這移動百寶箱,還能拿出多少讓人心動的好東西!得不到,摸不著,看看也好。一片好奇寶寶的注視之下,只見那紅衣人站在那摸了摸鼻子,一攤手,很尷尬:「咳,沒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14 11:07 PM

048

  沒了?

  眾人齊齊一愣。

  朱通天的大笑聲跟著噎住,大耳朵動了動:「小丫頭,你很是偏心啊。」

  嘖,這感覺怎麼跟在爭寵似的,所有人都是一陣瀑布汗,喬青也是哭笑不得。都說這朱通天脾性古怪,對他胃口的能兩肋插刀,不對胃口的能插你肋骨兩刀!這算是歪打正著,對了這胖子的胃口了?

  她特無辜地聳了聳肩:「朱盟主,方才那兩樣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東西,在下能得其一都是一大幸事,得到這其二更是天道眷顧了,總不至於,我一個小小神王,身上的天材地寶一抓一大把吧?」

  這倒是真的。

  天材地寶,鳳毛麟角,這喬青拿出來了這兩樣,都已經足夠讓他們瞪眼了。這麼一想,那些散修不由又對這女子增了一分好感,多少人手持重寶,哪怕用不上,也得捂在懷裡放爛了,豈會如她?

  瞭解內情的人紛紛暗笑,他們又怎麼知道,喬青還真就是一抓一大把!那玉山周圍的好東西剩下了不少。不過,過猶不及的道理,她當然明白!不等朱通天說話,她又接上道:「朱盟主,實實在在的見面禮是沒了,不過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倒有一份相贈。」

  「哦?」

  「一個承諾。」

  噗——

  這四字落地,所有人都笑了。

  「朱盟主是什麼身份,她一個小小的神王,竟要給那九梯巨擘一個承諾?」

  「這喬青難不成是準備告訴他,以後得到的第一個天材地寶,會贈予朱盟主?」

  「這種事兒哪能說的準。要是再沒機緣碰上,豈不是一個空口白話?再說了,朱盟主什麼東西沒見過,能打動他的,起碼也得剛才那種水準吧。嘖嘖嘖,難啊……」

  這些笑聲,看似是在事不關己的討論,喬青卻知道,是方才那天魔老鬼等幾個和她說過話的散修,在暗暗提醒她呢。她把這人情記下,對著遠處遙遙一抱拳,面上卻是篤定的很。

  這一次送出的東西,都是打在對方心坎上的,而對朱通天她也在一路上研究了個透徹。此人不像雷驚豔,沉迷鑄造,如痴如醉;也不是眠無忌,修為被阻,亟需某物。這種情況下,送這胖子的東西再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

  而她要的,是雪中送炭,正中七寸!

  「朱盟主,如何?」

  「小丫頭,你可聽見了他們的話?」

  「自然。」

  「那你依然要送這個承諾?」

  「自然。」

  「好!看來你是胸有成竹!你且說來聽聽,我老豬也想知道,什麼樣的承諾能打動我!」朱通天饒有興致地咧開大嘴,又是一陣豪邁大笑,震的四下里的人全捂上了耳朵,心中暗罵這一笑跟打雷似的胖子,卻聽這笑聲陡然一顫,破了音。

  他笑聲戛然而止!

  剛才那優哉游哉的模樣,完全裂了!

  「你……你說什麼?」朱通天猛然踏前一步,一身肥肉幾乎顫抖了起來,因為激動,腳下的地面喀嚓一聲裂開一條縫隙。

  喬青懶洋洋一笑:「朱盟主,這個承諾我下了,你又接不接?」

  接不接……

  這三個字在朱通天的心裡走過一圈,他臉上激動的神色漸漸平復下來,肥大的耳朵在腦側一動一動,轉而凝重不已地思索了起來。

  四下里一片面面相覷,這些人精一樣的人物,頓時就明白了,這是喬青已經將那承諾,以神識傳音給了朱通天!神識傳音,實則有個不小的弊端,若有人修為超過傳音者,特意去探聽,便能聽個清清楚楚!可是剛才那會兒,大家都被朱通天那打雷一樣的笑聲驚擾,也料不到喬青這傳音就在那時侯送過去了,還真沒有反應過來去探的。

  「快看——」

  「朱盟主那樣的人物,也失態了!」

  「真不知道這喬青到底給了個什麼承諾,竟然有能打動朱通天的!」

  在打聽別人私事兒的執著程度上,越是高手越是和市井八婆們沒什麼兩樣,恨不得把腦袋削尖了往人門縫裡鑽,眨巴著火眼金睛,非要將一切不可控制的東西全都看穿掌握在手裡。於是這會兒,眼見著兩人打起了啞謎,一個又是激動又是震撼,一個笑意懶懶神秘兮兮,這些四面山脈上的高手們,全抓瞎了。

  好你個喬青,逮著個空子就鑽進去了!

  奸詐,太奸詐了!

  一片怨念不已的目光咻咻地朝著喬青射,險些把她射出個窟窿來。唯有眠無忌和雷驚豔,這兩個對朱通天頗為瞭解的人,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兒。

  異域盟,最開始的名字,乃是異族盟,由上古氏族的遺孤集合而成——就比如朱通天,乃是蠻族後裔,生而力大無窮。再如他的關門弟子,一個獸族的孩子,血脈之力竟像是返了古,甚至可以召喚到龍鳳這種級別的玄獸作戰。

  這樣的人,在異域盟裡,少,但不是沒有。

  眠無忌打著哈欠和雷驚豔對視了一眼,心下暗暗搖頭,這喬青真正是個不出手則以,一出手驚天的!朱通天心裡藏著的那點兒願望,叫她給一把揪了個正著。嘖,臭丫頭,什麼變的。

  喬青笑眯眯又問了一句:「朱盟主,可考慮好了,接是不接?」

  朱通天眸色複雜地看著她,像是在權衡:「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不不不,朱盟主誤會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搖了搖:「這不是一個交易,而是單方面餽贈的承諾,嗯,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免費大贈送!我送,你信,皆大歡喜。我送,你不信,那就當我放了個屁,風吹就散。」

  喬青說到這,朱通天真想把她當個屁給吹散了。

  剛才是誰覺得這臭丫頭對他胃口的,簡直是個油鹽不進的滾刀肉!你丫的把這樣的承諾擺出來了,又說風吹就散,老子聽見了有了希望,這輩子還散的了麼?

  「當然了,若是朱盟主既不信,又不願意放棄這個承諾,也可以先收下以待考察唄。」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喬青抱著手臂,一臉的自信篤定。

  朱通天思忖了一會兒:「多久?」

  喬青眨眨眼:「什麼多久?」

  「你……」

  「噢,多久啊,」她好像這才明白過來,朱通天那一身肥肉又開始風中亂顫,這次不是震驚的,是讓她給氣的。她哈哈一笑,低下了頭。負著手踱了幾步,思索到底該給這承諾設下個多久的期限。說少了,她有把握,對方卻未必相信。說多了,倒是真成了一個空頭支票了。

  少頃,她抬起頭:「百年!」

  「百年?」

  「不錯,百年!」

  一百年,對於東洲的人來說,不過彈指一瞬,說不得朱通天閉個關出來,這日子也就到了。可對於她來說,卻是極漫長的一段時間。她有把握,在一百年內,將此事做成!喬青下意識地看向四族的方向,那邊遙遙東方,正是天青雲闊,日頭高懸,她的嘴角勾起一個說不出的意味,看在朱通天的眼裡,讓他脫口而出的質問就這麼哽住了。

  這一笑,怎麼說呢。

  明豔如此刻天上烈日,灼人眼球,奪人心魄!

  然而卻並不讓人感覺溫暖,反而笑意如刀,陰霾層層,像是要劈開她視線所及,掀起腥風血雨暗刃深藏,透著一種讓人如墮冰窖的驚心涼意!

  朱通天愣住了。

  如果說,他上一秒還覺得,一百年這麼短的時間,這個丫頭簡直大言不慚!那麼這一刻,沒有人會在這笑容之下,對她所說的任何言語產生懷疑。甚至連他這頂級高手,都不由自主地萌生了退意,避開了那道鋒銳視線,詭譎笑容。

  他道:「好,這承諾,老豬我收下了!」

  然後他就聽見喬青吊兒郎當的聲音:「哦,自然了,若是朱盟主覺得百年時間太短,小女子未必能夠完成任務的話,願意幫忙做點什麼,這個也是無可厚非的。自願、自願啊,全憑自願。」

  朱通天霍然扭頭!

  速度之快,一旁的眠無忌二人清清楚楚聽見了那肥碩的脖子發出嘎嘣一下。

  他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見了喬青嬉皮笑臉的模樣,就跟只偷了腥的狐狸一樣,哪裡還有剛才那什麼煞氣,什麼戾氣,什麼匪氣,他那肥頭大耳朵抽了不止兩抽,簡直懷疑眼前和剛才的不是一個人:「什、什麼?」

  喬青一臉驚奇:「朱盟主活了這大把的年紀,不會真以為天上能掉餡兒餅吧?」

  朱通天差點兒沒一口氣兒背過去:「你不是說……」

  「唔,免費大贈送嘛,」喬青點點頭,一嘬牙花子:「嘖,還真信了。」

  於是乎——

  山巔上那些雲裡霧裡一頭霧水的散修們,還一個個抓心撓肝兒的從兩人對話中尋找著細微末節的蛛絲馬跡,正思索呢。便見那邊沉默了,眠無忌正一手抓著朱通天肥碩的腕子,雙唇蠕動在說著什麼,朱通天瞪著兩隻牛眼死活不離笑眯眯的喬青,頗有把她抽筋扒皮放血再鞭屍的嫌疑。

  這段對話旁人是聽不見的,除了……

  眠無忌:「別衝動!這丫頭動不得,淡定,淡定。」

  朱通天:「老子淡定不了,我蛋疼。」

  雷驚豔:「……」

  這丫頭,都把這老貨逼到這份兒上了。不過她也明白,朱通天到了這會兒也只是生氣並未動怒,已經足以說明,他在心裡認可了這丫頭,也認可了她那一個承諾。

  她搖了搖頭,將手裡一直攥著的紫煉天鋼收了起來,扭頭瞪一眼旁邊兒那兩個老貨:「別裝了,明明對那丫頭欣賞的很。」

  朱通天捶了捶胸口:「老豬我是嚥不下這口氣。」

  不錯,嚥不下這口氣,這就是現如今三人唯一的感覺。心裡對喬青所做的事兒,早就沒了那等鬱悶的感覺,反倒是多了分喜歡和欣賞。可他們三個,代表的並非只是三個高手,還有屹立在九梯的三大門派。喬青代表的,也不僅僅是她一個人,還有她身後那十幾萬的弟子!

  讓這麼一夥低階武者進入第九梯,總有那麼一股子意難平。

  喬青要入谷,最起碼也需要一個理由,和一個台階——一個讓珍藥谷能被接納的理由,和讓三大門派在全天下人眼中風風光光走下去的台階。這個道理,喬青自然明白的很,早在這一路上,她就將一切說辭都準備好了:「三位掌門——」

  三人一齊看向她。

  喬青邁出一步,態度很好地拱了拱手:「以咱們如今的關係,也用不著拐彎抹角了,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跟你有個屁關係,這個攀親沾故的。三人暗暗破口大罵,倒也沒駁了她的面子,彆扭地哼了一聲。喬青心下暗笑,知道這三個老傢伙總算是擺平了,一扭頭,喚道:「周宏在。」

  人群裡,周師叔走了出來:「見過三位掌門。」

  眾人鬧不清楚這喬青又搞什麼么蛾子,便特意關注了一番這出來的弟子。

  此人看上去人到中年,修為只在神宗境界,實在沒什麼出彩的地方。武者的外貌,一定程度上也能顯示出他們的天賦,看著越是年輕的人,則證明越早進入神階延緩了衰老,也說明天賦就越是高。而周師叔這種,看著四十多歲了,卻只是神宗修為,便證明他天賦極低了。

  灼灼的目光掃視在周師叔的身上,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喬青拍拍他肩膀:「抬起頭來。」
  
  周師叔渾身一顫,這話音中蘊著的信心,讓他忽然眼眶發熱。四下里無數散修發出的嗤之以鼻聲,便在這一句「抬起頭來」後,似乎也變的沒那麼重要了。他扭過頭,見喬青對他信心十足的一挑眉,頓時挺直了腰桿兒,一清喉嚨,抱拳道:「弟子周宏在,珍藥谷三代弟子,七品煉藥師,見過三位掌門,和諸位前輩。」

  嘩——

  「七品煉藥師?」

  「嘖,這珍藥谷弟子的修為不怎麼樣,煉藥上倒是還算可以。等等,周宏在,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啊。」

  「啊——是他,此人倒是在煉藥師中小有名氣,綜合排名位列東洲前百都沒問題!嘖,原來只是那什麼谷的三代弟子,那豈不是歲數也不算大?也就是個千歲左右吧,七品煉藥師,的確是不錯。」

  這聲音傳到周師叔耳朵裡,他對著那邊說話的散修遙遙一頷首,算是行了禮數,這才不疾不徐地回答:「回前輩,弟子今年四百有餘。」

  沉默。

  四下里的聲音就這麼消失了。

  一個四百歲的七品煉藥師,誰都知道將意味著什麼。他的修為在神宗境界,哪怕五千歲的大限到了,依然沒有絲毫提升,難道四千多年的日子,不能讓他成為一個八品甚至九品煉藥師麼?喬青看著那一雙雙充滿了算計的眼睛,就知道,目的達成了!

  「回去吧。」

  「是,公子。」

  周師叔又朝她行了個大禮,這才朝後走去。

  後方珍藥谷的弟子紛紛與有榮焉,笑眯眯地望著他,那目光,便似他為珍藥谷爭了光一般,一個個抬頭挺胸得意的不得了。周師叔朝大家笑笑,默默進了隊伍,一邊兒柳飛暗暗點頭,自從上次意外讓那白飛鶴跑了之後,他那自認為連累了珍藥谷的心結就未打開,喬青這一舉,算是將這心結給解開了,假以時日,自會漸漸消除。

  他正想著,就聽喬青唸到了他的名字。

  柳飛漂亮的眼睛一眯,大步走了出去。

  這一次,四下里沒了嗤笑的聲音。

  有了前頭的先例,他們大概也明白了這喬青的意思了。這珍藥谷的整體修為雖然上不了檯面,不過煉藥上,倒的確是讓人驚喜!就如這柳飛,三千多歲,一個在八品煉藥師中都算是中上層的水平,這樣的人,哪怕是九梯三大門派,也是不介意招攬招攬的。

  接下來——

  方老祖,各個長老,一個一個走出隊伍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報出自己的名字,年歲,修為,煉藥師品階。一個個抬頭挺胸,不卑不亢,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簡直讓人懷疑,這還是早晨一來就被對面三千弟子給嚇破了膽子的那群人?

  就連三大掌門都低頭沉思了起來。

  喬青見時候差不多了:「諸位,想來到了現在,大家唯一剩下的顧慮,就是我珍藥谷的修為了。」

  眠無忌打了個哈欠,也不瞞她:「不錯,你這珍藥谷的煉藥,的確還算可以。可煉藥大派自不是只你一家,若是今日開了先例,下梯的煉藥門派都想來我九梯看看風景,嘖,真是頭疼啊。」

  「咦,眠掌門,我珍藥谷高手如雲,你沒看見?」

  「高……高什麼?」

  在喬青這無恥的指鹿為馬之下,眠無忌終於被氣到結巴了。他只覺得自己是個烏鴉嘴,這下子,頭真的開始疼了。這丫頭,總不會以為他們對她有那麼點兒好感,就想讓他們公開放水吧?

  「丫頭,你當老豬我是瞎的不成?就這些——」朱通天放出神識,只眨眼的功夫,換上了無語的表情:「就這些最高修為是神王的?最厲害的戰鬥力是條狗的?」地上趴著睡大覺的饕餮,躺著也中槍了。

  然而他們話音方落。

  就見對面那紅豔豔的唇,淺淺一勾,這種邪氣的小弧度,他們太熟悉了!這丫頭一整天下來,每次要整么蛾子的時候,都是這麼個似笑非笑的賤模樣!然後,所有人都聽見她輕輕笑了起來,含著無上的自信:「不錯,就是這些人,不過在下說的可不是今天。而是——」

  她停在這裡,換上一種極慢極慢的語調,一字一頓地道:「百、年、之、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ltu 發表於 2013-9-14 11:08 PM

049

    這四個字的效果,不亞於一個國際玩笑。

    四下里方方愣怔了片刻,緊跟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大笑聲,比一開始聽見了那一承諾還覺得不可思議:「哎呦,這姑娘簡直是個人才。」

    「誰說不是呢,百年時間,打了雞血都沒可能!」

    「我說喬姑娘,咱吹牛也得有個限度吧。」

    是的,吹牛,這幾乎是所有人此刻的感覺了。就連眠無忌三人都呆愣了好半天,心下漸漸生起了氣惱。若非是實在欣賞這個丫頭,又怎會連放水的想法都生出來了,可她吹下這種驚世狂牛,讓他們又怎麼收場?

    「我說你這小丫頭,空口白牙的張嘴就來。成了,咱們活了這一把年紀了,也不會對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話當真。」朱通天臉色難看地干笑兩聲:「哈哈,諸位就一笑便罷吧……」

    「是不是笑話,一試便知!」

    這一聲吼,從後方第九梯中傳來,在朱通天一言之後收住了奚落笑聲的靜謐中,顯得格外刺耳尖銳!喬青扭頭看去,那被轟塌了的大門後,十幾個年輕人朝著這邊騰空而來,眨眼的功夫,已經落在了大門前。

    原本那被揍的落花流水的三千弟子,紛紛縮在那邊,一見這一行人,齊齊換上了恭敬的神色:「見過師兄。」

    「咦?」

    「是龍天那小子!」

    「還有謝御火,那邊兒那個姑娘是眠千遙吧,哈哈,三大門派的首席弟子都到了,這下子可有熱鬧瞧了。」

    這些聲音傳到喬青的耳朵裡,大概明白了過來。那十幾人中領頭的三個人,兩男一女,想必就是他們口中的三個首席弟子了。而這會兒,那三人正齊齊盯著狗洞一樣的九梯大門,面色含怒,一把捏緊了拳頭。

    「師傅,我第九梯被人當眾打了臉,您還替那個女人說話?」說話的是站在當中的一個壯碩男子,滿面倨傲。

    朱通天臉色一變:「龍天,誰讓你來的。」雖是訓斥,語氣是無奈的很。

    龍天卻不回答了,用鼻孔對著喬青,臉色極端的冷:「一個小小神王,也敢口出狂言?」

    「龍天啊,你沒聽方才朱伯伯說麼,人家只是開個玩笑呢。」他旁邊兒站著的眠千遙又矮又小,一手纏著辮子繞來繞去,嘻嘻哈哈地笑著:「誒,謝御火,你也聽見了吧,咱們三個門派的掌門這會兒都胳膊肘往外拐呢。」

    「誰說不是呢。」謝御火沒骨頭一樣,瘦竹竿的身子扭的歪歪斜斜,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我看咱們要是再晚一步來,第九梯就該有第四個門派了。」

    龍天嗤之以鼻:「就憑他們?!」

    這三人一唱一和,直說的眠無忌三人老臉掛不住了,張了張嘴想說點兒什麼,三人一眼瞪了過去,那邊三個老東西又集體閉上了嘴,明顯也是怕徒弟的。這邊喬青卻是笑了起來:「憑不憑我們,一試便知。」

    這話落下,那壯碩的龍天便是一愣。

    想了想才反應過來,正是他來時候的那句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三人這才第一次正視向了她。要說這三個人,一開始還真沒將什麼珍藥谷放在眼裡,那三千弟子也正是他們派來羞辱的。可直到消息傳回來,九梯大門竟然被轟了個稀巴爛,頓時便怒衝向了此地。開始還想著,有三個掌門在這,完全不用擔心。哪知道才飛到附近,便聽見喬青那句驚天狂言,緊跟著還來不及生氣,他們師傅竟然幫著對方解圍來了!

    直到現在這一看——

    三人的眼中齊齊染上一抹驚豔,好一個妖異的女子!

    對面那女人一身紅衣,紅的如火,紅的耀眼,那面目卻是雌雄難辨的,要說是女子,便是萬千妖嬈,要說是男子,也是風流無雙。滿頭黑髮就這麼隨風垂著,連搖擺的頭髮絲兒都透著一股子妖氣!

    他們完全看呆了,直到一觸到那漆黑的眼睛,上挑的眼尾帶著一種冰涼到了極致的笑意,直讓他們齊齊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就這一步,反應過來的龍天頓時羞惱萬分:「你就是那喬青?」

    喬青看一眼那邊仰頭望天的三個老傢伙,就知道這會兒是指望不上了。她對這三個首席弟子一丁點兒的消息都沒得到過,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第九梯所處的高度,決定了他們想讓下頭知道的,下梯才有知道的機會。目光重新投向了龍天:「沒錯,爺就是喬青,你有話可以匯報了。」

    噗——

    珍藥谷弟子齊齊噴笑。

    他們剛才還因這三人敵意而面色凝重,聽著前頭喬青這語氣,頓時把什麼羞惱什麼氣憤全丟去腦後了。

    龍天面色大怒,張了兩下嘴,卻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他是個莽夫,沒有什麼急才,只憋了一會兒一捅身邊謝御火:「你說。」

    謝御火涼絲絲地笑了起來:「喬姑娘,牙尖嘴利在第九梯可沒用。你能哄的我三人師傅言聽計從,卻哄不了天下人的眼睛——你後頭那些到底是些什麼貨色,但凡長眼的都看的見,你當天下高手都是傻的不成?」

    「什麼貨色?」

    「最高修為,也不過神王而已。」

    「那你呢?」

    他一皺眉,眯成了線的眼睛更是狹長了起來:「不錯,在下也只是一介神王,可卻是神王大圓滿,鑄造大師的名號也不是摻假的;龍天乃是獸族後裔,血脈純正,神皇高手;眠千遙更是眠掌門的親生女,且出生至今尚不過百。不說你姬氏千金的身份到底攙不攙假,一介小小神王,拿什麼和我們比?」

    「不錯!」

    「說的好,什麼姬氏千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又怎麼樣,姬氏明霜乃是神帝高手,同為一輩,這喬青可不夠看的。」

    四下里原本看熱鬧的人裡,除了散修就還有來自氏族的公子千金們。一開始見喬青見面禮的大手筆,便默默收了聲沒多言語。等到這會兒,這三個人一提她姬氏千金的身份,那些人頓時跳出來了,一言一語地嗤笑了起來。

    一片嗤笑聲中。

    喬青卻是撲哧笑出了聲:「我說,你這人倒有意思,你哪只耳朵聽見老子要跟你們比?」

    三人面色一冷,她斜著眼睨過去,和臉上悠然自得的笑意完全相反的,是眼中迸射出的灼灼冷光。竟讓他們三個修為高於她的天之驕子都產生了一種難以匹敵之感。不等她紅豔豔的雙唇上下一碰:「你們……」

    「也配?!」後頭一聲脆生生的小聲音,已經心有靈犀地先一步響起。

    某人就這麼被搶了台詞。

    鳳小十從身後鑽出來,仰著小腦袋求表揚:「老爹,帥不?」

    喬青:「……」

    帥,太帥了,簡直帥爆了,帥的讓老子耍了半天的帥全白費了。

    完全沒發現自己搶了風頭的小朋友笑眯眯看向了那三個臉色難看的,小手指一指,對準了謝御火:「剛才是你說尚不過百的對不?嘖嘖……」小胖手背在身後溜溜躂達,搖頭晃腦地嘆著氣:「不到一百歲就在這拽起來了,真是讓小爺難辦啊……」

    撲哧——

    「哈哈哈,這小孩兒哪裡來的,也太逗樂了。」

    「不對,這個小孩兒是……」

    「是神階!神……神階!」

    「怎麼可能?!」

    有人這麼一說,四下里一片人跳著腳驚呼了起來。一道道神識落到鳳小十的身上,得出的結論卻都是相同——初入神階!到了這個時候,眾人才想起來關於這喬青的另一個傳聞。沒辦法,自從這喬青的名字傳開來後,什麼亂七八糟的傳言實在是太多了,是以此人有個兒子三歲成神這麼驚悚的傳聞,只讓所有沒親眼看見的,都搖搖頭當成了風言風語……

    可是這會兒,感知之後得到的結果,簡直讓他們嚇掉了半條命!

    就連那三個見多識廣的掌門,都不由瞪著眼睛倒抽了一口涼氣,看著那背著小手溜溜躂達的小朋友,簡直就如見了鬼!更不用說謝御火三人了,完全傻成了三隻木雞:「三……三……」

    鳳小十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不滿地搖了搖:「小爺快要四歲了。」

    眾:「……」

    這樣真的有好一點麼?

    然而這個驚悚的消息還沒被他們消化完,就聽這小怪物搖頭晃腦地撇了撇嘴,一臉「你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的表情,奶聲奶氣地得意道:「沒辦法,命好會投胎,千萬不要嫉妒小爺。」

    話音一落,四下里的聲音忽然就靜了下來。

    這些人精一樣的人物,頓時就從他話中得到了某一種信息——武者的天賦也許不能全歸類為遺傳,有人父母全是庸才生了個天才兒子的不是沒有,可那畢竟是少數。大多數情況下,都延續了龍生龍鳳生鳳這句老話。

    「快,看看那些人的年紀!」

    「百年之後,百年之後,原來她是這麼個意思!」

    「趕緊的,誰有測試骨齡的鑄造品,對了,雷火三千殿……」

    七嘴八舌的叫喊聲越來越響亮,不住從人群裡傳出來。被這句話提醒的,無數人頓時扭頭看向了雷驚豔,雷火三千殿正是一個鑄造大派。卻不想,竟見她呆呆望著某一個方向,整個人宛若被雷劈了一般,連眼珠都不會動了。

    眾人循著她目光看過去。

    就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個畫面——

    雷驚豔的目光所在,正是珍藥谷眾人所在,那裡正有一束光籠罩著整個珍藥谷十幾萬弟子。最前方的那一排的天空上,赫然出現了七個巨大的數字,分別對應著鳳無絕、沈天衣、囚狼、無紫、非杏、項七、洛四。

    這七人上方的數字之耀眼,竟讓人產生了一種暈眩的衝動,紛紛眼前一黑,腦中空白一片!他們雙眼瞪大,原本哄亂的場面霎時天地無聲,還在說話的人張著大嘴一個字都吐不出,如遭雷擊一動也不動,只怔怔望著那一束光帶出的七個數字,像是完全魔怔了……

    嘎嘣——

    眾人似乎聽見了自己的腦子裡,有一根弦乾脆利索地斷了。

    他們如此,且不用說這一束光的另外一頭,那舉著的一個圓盤形鑄造品的謝御火,雙手顫抖臉色便秘,從出現開始就眯成了一條線的眼睛瞪的比牛還大。半晌,他才吞了一口唾沫,嘶啞著嗓子問了一句:「我……我沒看錯吧?」

    有了這一聲打破沉寂,整個第九梯外頓時轟一聲爆炸了:「搞什麼,二十多,三十多,是老子瘋了麼?!」

    「你瘋了,我們還能全瘋了不成?」

    「我的天,我也看見了,他們……他們……格老子的,這一群變態是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還一蹦就是七個!」

    「嚇死爹了!」

    這勁爆年齡的場面,實在是太過意外了!一切都來的那麼突然,以至於一下子竟然看見了這麼一群怪物,他們差點兒沒一口氣提上來,當場嚇死在原地。眾人呆呆轉動目光,看著下頭的那七個人,無紫非杏二十八歲,洛四項七三十一歲,好吧,他們還好說,最起碼修為沒那麼高,只有神師大圓滿。

    再看旁邊,囚狼,沈天衣,鳳無絕,三個三十歲出頭的神王高手,在萬眾矚目之下,神色坦然,氣度過人,竟是一分得色都沒有。再對比對比剛才那心高氣傲就差沒飛上天的謝御火三個,高下立判,妥妥的。

    怪不得那喬青會說,百年之後。

    一切還用懷疑麼?

    哪怕是那東洲第一天才,哪怕是背後擁有穆氏這種龐大底蘊的穆蘭亭,也不過是十八歲才晉陞了神階。可是這些人呢,一個個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竟全是可比擬穆蘭亭的高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百年之後,珍藥谷若是沒有七個頂級高手坐鎮,他們把腦袋擰下來當凳子坐!

    看見這些人表情的珍藥谷眾人對視一眼,紛紛幸災樂禍地揚起了頭,活該嚇死你們,再讓你們牛逼,看吧,瞪眼了吧,抓瞎了吧,半條命都嚇掉了吧?要是讓你們知道,他們這群變態還全是玄氣匱乏的可憐的遺州來的,你們的小命就該嚇乾淨了。

    穆蘭亭?

    嘿,再見吧您哪。

    終於,這喧鬧過了良久良久,眾人才漸漸平復下了情緒。再看向珍藥谷的目光已經完全變了!擁有七個未來的頂級高手,且是一個煉藥大派,這樣的一支勢力,誰也不願意輕易得罪!更何況,還有一個三歲成神的小怪物,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孩子將擁有更大的潛力,更讓人驚悚的未來!

    一片複雜的目光中,喬青摸摸鼻子回頭瞪了眾人一眼,那叫個鬱悶。

    非杏四人齊齊大笑,公子的風頭又被搶光了。

    搶被搶,喬青也得瑟的不得了,這就是她的男人,她的兒子,她的朋友,她的手下,她的親人!她笑眯眯斜一眼那邊兒面色青紅交加的謝御火三人:「在下倒是不介意再跟你們比比了,來來來,比什麼,你們說。」

    滿堂轟然大笑。

    這喬青,真正是個記仇的。

    三人那張臉,難看的跟苦瓜一樣了,眠千遙嘻嘻哈哈的笑聲沒了,龍天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彷彿這一輩子的丟臉,全都被今天提前預支了。眾多的目光投射在他們身上,讓龍天滿心滿肺的羞辱狠狠攥起了拳頭:「好,就跟你們比比!」

    「嘶——」

    「這龍天是氣傻了不成,竟要跟他們比……」

    「不對,看他的意思,是準備比擂台了!」

    「靠,這不是以大欺小麼。」

    不錯,以大欺小。龍天和謝御火,年紀都在百歲開外,就那小丫頭眠千遙也八九十歲了。這樣的年紀,在這些千歲萬歲的高手眼裡,就跟三根兒小豆芽菜一樣。不過對面呢,那喬青一夥子人,可是標標準准的小豆苗!

    「龍天!」朱通天恨鐵不成鋼地大吼一聲。

    這三個徒弟是他們的心頭肉,可一直以來也心高氣傲讓他們沒辦法,雖說沒什麼壞心眼兒,可這麼下去難免在修煉上有所桎梏。本以為這一次刺激,能讓他們認清自己,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麼不成氣候!

    朱通天氣的一身肥肉都在抖。

    龍天卻好像是鐵了心,只通紅著一雙眼死死盯著喬青:「怎麼,不是你說比的麼,你不敢?」

    「龍天……」一旁眠千遙猶豫了起來,人家年紀小,修為也比他們低,這種比試豈是公平?她低聲喚了一聲,龍天卻沒反應,渾身都充斥著一種赤裸裸的殺氣:「天賦高又怎麼樣,如今你面對我還不是不敢……」

    「呵。」

    喬青輕笑一聲:「激將法就算了,爺要是不願意搭理你,就是不搭理你。不過麼……」素白的中間摸著下巴,她環視一週,既然要揚威,那麼就今天一次性揚個夠!讓珍藥谷趁此一次,真真正正站穩了腳跟,再也聽不見任何質疑!喬青嘴角一勾,黑眸篤定:「爺就跟你們比!」

    「喬青,你瘋了。」後頭柳飛急忙道:「你沒聽開始謝御火說麼,這龍天是獸族的,可召龍鳳作戰!」

    喬青心下一動:「獸族,在饕餮的……」

    「不,你忘了第八梯的險地上那一隻旁系血鳳了?」柳飛搖搖頭,漂亮的眼睛裡滿是凝重。

    他們來的路上,幾乎可說一路暢通,卻有一個意外。就是在第八梯的時候,碰見了一隻極為強悍血鳳,那鳳凰擁有鳳族的微末血脈,對於饕餮的血統威壓有少許的抵抗力,然而修為卻是極高,不知怎麼的竟然忽然狂暴了起來!這十幾萬的人幾乎同時出手,又有饕餮在一旁協助,才算是擊殺了那隻血鳳……

    想到這,喬青也鄭重了起來。

    饕餮這萬年都在沉睡,本來就沒修煉,又加上當日獸丹受損實力大降,若是碰見了實力強悍的旁系血脈,還真不一定能制住。而對方三人的修為,又普遍高過她……

    肩頭一隻手落下來,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一扭頭,正對上鳳無絕深沉如海的眼波,他劍眉一挑:「怎麼的,喬爺這是怕了?」

    「呵,還有咱喬爺怕的東西?」沈天衣也跟著取笑道。

    這兩人一唱一和,眼中是炙熱的戰意,同時書寫著同樣的意思,三人聯手,有何可懼?喬青一愣,隨即低低笑了起來,這四年的經歷,讓她下意識的以自己一人和對方三人去衡量了,竟然忘了,她早已經不是一個人!和高手過招是武者天性,身邊又有鳳無絕和沈天衣……

    是啊,有何可懼?!

    胸中是前所未有的暢快,喬青仰頭長笑一聲:「還等什麼,三位,請!」

    龍天霍然抬頭,怎麼都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答應。臉色變來變去,過了一會兒,他咬著牙道了一句:「你,是條漢子!」

    話音一落,彷彿後頭有狗追一樣,飛快騰空而上,頓在了半空中再也不低頭往下看一眼了。被表揚的「漢子」還傻在原地,眨巴眨巴眼,一旁嘩啦啦笑倒了一大片,全趴地上了。漢子摸摸鼻子,抬頭看了那龍天一眼,心道這人就是性子衝動、烈性,實則心眼兒倒也不壞。

    腳尖踢了踢地上趴著睡大覺的土狗:「五哥,上工了。」

    饕餮吸著哈喇子抬起狗頭:「嗯嗯嗯?有東西吃?」

    喬青臉很臭:「有架打。」

    這貨枉為一代凶獸,一聽沒東西吃,狗頭黏兒了吧唧地又趴下了。

    喬青望天,一邊兒鳳無絕劍眉一挑:「唔,打完架倒是可以做一頓犒勞犒勞……」話音沒落,凶獸仰天一嗓子,抖起一身小捲毛站了起來,昂頭挺胸那叫一個士氣高漲:「走走走,揍人去!」

    喬青:「……」

    鳳無絕:「……」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龍天三人齊齊騰空等候,饕餮就這麼運起四條細溜溜的腿兒蹬了上去,眼高於頂地蹲在他們對面。這模樣果真印證了旁人對一代凶獸的看法——高傲啊!實則,只有喬青知道,這貨正望著空中圓滾滾的月亮想:真像個醋溜蛋餅啊。

    凶獸的高傲氣質還沒挺上三秒鐘,只聽一旁升上來的喬青站到了它後頭:「五哥,我一個柔弱女子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心裡可害怕了,需要你保護。」

    這句話簡直語不驚人死不休!

    四下里一片絕倒之聲,哎呦哎呦再爬起來的眾人,就見饕餮一口氣沒提上來,險些摔下去。它用一種十分糟心的表情看一眼臉不紅心不跳滿目小無辜的喬青,喬青也用一種十分幽怨的小表情和它的狗臉對視。半晌,饕餮率先陣亡,舉爪:「漢子,你贏了。」

    喬青哈哈大笑。

    「喬青。」一邊龍天忽然出聲:「只要這一場你們三個贏了我們,第九梯就接納珍藥谷!這是我龍天說的!」他環視下方:「有誰不服,就到異域盟來找我!」

    這一句,算是保下珍藥谷了。眾人都明白,這龍天說是去找他,實則不服的找的可是那龐然大物異域盟。喬青再一次高看了這龍天一眼,敢作敢為,不錯。龍天冷哼一聲:「不用謝我,若非……」看你是條漢子。後頭的話喬青直接不給他機會:「行了,趕緊開打,揍完了你們正好趕上吃晚飯!」

    龍天那一腔熱血就這麼被兜頭澆滅了。

    今晚的月色極好,月掛中空,在地面灑下一片銀輝。雲層淺淺地浮動著,越發顯得下方遙遙對立的六人威勢驚人!

    一方,是龍天,謝御火,眠千遙。

    一方,是喬青,鳳無絕,沈天衣。

    這三對三的陣型一站定,四下里的各種竊竊私語聲便消失了,所有的人都仰望著上空,等待著一場精彩對決!說來也巧,同樣是天之驕子,同樣是兩男一女,同樣謝御火和喬青皆擁有異火,同樣兩方都有一隻玄獸助陣;而也是同樣的,一邊喬青三人底牌甚多,一邊龍天三人修為稍高。

    這一場戰鬥,勢均力敵,注定精彩!

    終於——

    平靜下心情的六人看向對方,龍天率先運起了神力。隨著他身上的威壓越來越重,一束炫目的白光衝天而去!那光芒刺眼,沖上九霄後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而去,所過之處盡都讓人感覺到一股濃郁的血脈之力!

    「嘶,他在召喚!」

    「這龍天的血脈果真強悍!」

    「可不是麼,如今還存在在東洲的獸族,恐怕就剩下他一個了。想當初,獸族一出,誰與爭鋒,隨時隨地召喚一隻強大的玄獸作戰,甚至聽說上古時期的獸族,能召喚到真正的神龍神鳳!嘖嘖嘖,可惜啊……」

    「也沒那麼誇張,他們召喚一次,會損失掉一半的神力。不知道他能召喚出什麼,第八梯上有一隻旁系血鳳,可秒殺神皇高手,嘖,若是召出那個來,那戰鬥可就沒懸念了,秒殺!」

    「有了有了!」

    「快看——」

    隨著四下里的情緒高漲起來,果然龍天的頭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這能從中感受到空間之力的漩渦,一絲絲扭曲成形足有半面天空那麼大!猶如一隻巨獸的獸口,極為濃郁的威壓從中透出,讓喬青三人的臉色盡都凝重了起來。

    漩渦漸漸成形。

    無數的眼睛緊盯不放,連呼吸都放輕了下來,終於一道黑白相間的龐大虛影映入視野,轟的一聲,從中沉落地面!

    緊跟著——

    便聽——

    「哎呦臥槽,黑妞,快扶著你貓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17 09:41 PM

本帖最後由 lltu 於 2013-9-17 09:52 PM 編輯

050

    月輝之下,在這一聲後發生了短暫的沉寂。

    一片靜悄悄的九梯內外,在看清了虛影散開後的畫面時,完全沸騰了!

    「兩隻,是兩隻!」

    「格老子的,這龍天是血脈返古了麼!上古獸族也沒聽說能召喚兩隻的,怎麼回事兒?」

    「而且那是……」

    龐大的虛影由天幕上一絲絲散開,露出了下方半空中降落的兩隻玄獸。

    一隻看上去肥不溜丟的白貓,一隻看上去瘦不拉幾的黑鳥——肥貓兩腿直立,背著爪,一身絨毛迎風飛舞,貓臉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就連那三層在風中蕩漾的雙下巴,都透著一股子仙風道骨的高貴冷豔。

    而黑鳥呢,正踮著腳站在它肩膀上,轉動著小細脖子四處看著什麼……

    「是睚眥!」

    「神龍睚眥!還有一隻變異的黑暗鳳凰!」

    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眼力價自不是下梯散修可比。一個個在認出了兩隻玄獸的一刻,集體跳著腳驚呼了起來。

    對於他們來說,純血龍鳳若是單打獨鬥,也未必就落在下風,真正驚訝的,卻是那小小龍天竟有這樣的能耐!無數的視線落在龍天的身上,目光已從前輩望向後輩中,透出了幾分忌憚之色!

    也就沒有人注意到,另有喬青三人站在無人問津的正對面,臉上的表情是一個比一個精彩。

    看著那還在擺著POSE無比拉風的一貓一鳥,再看看那邊激動興奮到臉都紅了的龍天三人,喬青鳳無絕沈天衣是一臉的憐憫又古怪,直接囧成了三個包子。而下頭無紫非杏洛四項七,連帶著囚狼和珍藥谷一干知情人士,一個個半張著嘴巴仰望上空,眨巴眨巴眼,又飛快低下了頭,肩膀不斷抽搐了起來。

    「嘿,珍藥谷的嚇傻了。」

    「不傻都奇了怪了,那龍天竟有這樣的底牌,瞞的夠深的啊!」

    「一招招倆,純血龍鳳,這下子是五對四——謝御火纏上喬青,眠千遙對付那個白頭髮的,龍天損失了一半神力,不過修為比他們都高,壓住那個黑衣服的沒問題。兩隻龍鳳,一個斗饕餮,一個在後頭放冷箭——十招之內,勝負可分!」

    龍天三人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招來了這樣兩尊大佛,但是身為獸族,他的血脈中除去對於玄獸的一種天生親和力外,還擁有一種鎮壓之力。這相當於一個短期契約,只要是無主的玄獸,就必會聽命!

    而睚眥和黑暗鳳凰?

    東洲大陸的歷史上,可沒聽說過曾認過主!

    龍天畢竟是年紀輕,在異域盟的羽翼下也只活了百多歲,年輕氣盛轉瞬就壓下了心底那一點兒狐疑和古怪,重新陷入激動和興奮之中!他滿目皆是盎然的灼灼戰意,看向對面表情仍舊寫著大大的「囧」字的喬青三人,只當他們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龍鳳嚇傻了:「喬青,怪只怪你們運氣不好!」

    「廢話什麼,上!」

    謝御火一聲穩操勝券的大喝,當先衝向了喬青,拉開了這五對四的序幕。

    「好咧!」眠千遙矮小的身軀氣勢陡然暴漲,嘻嘻哈哈地對準了沈天衣:「我來會會你!」

    「睚眥,你對付饕餮;鳳凰,後方掩護!」龍天下完命令,氣勢如虹地找上了鳳無絕:「接招!」

    同一時間,那邊兒擺著POSE的拉風肥貓貓軀一震,一爪子把肩膀上的小鳳凰給拍到了後頭去。在幾根羽毛迎風飄落的傲嬌尖叫中,仰起的貓臉一秒鐘大無畏,威風凜凜地衝向了饕餮!

    饕餮差點兒一屁股蹲地下。

    它一咧狗嘴,整個獸也爆發出了一代凶獸的無上氣勢,抖著細竹竿兒腿就奔上去了!一貓一狗很快廝打在了一起。喬青眸子一閃,目中躍上一絲古怪的笑意,和鳳無絕沈天衣對視一眼,於半空中再一次騰空而起!

    夜色之下——

    一個紅如火,目光流轉,風流如妖魅。

    一個黑如墨,劍眉入鬢,英挺如魔神。

    一個白如玉,白髮飛揚,飄逸似謫仙。

    所有人都被那屹立半空的三道身影吸引了注意力,那三個極端到了極致的顏色,迥特的氣質,各異的風采,猶如三道閃電迎上了各自的對手,在月輝沐浴之下耀眼的逼人,直讓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嘶,這三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可惜了,可惜咯,還沒成長起來,就碰上了龍天三人。」

    「快看,第一次交鋒了!」

    轟——

    六道神力從六人的身上爆射出去,無色的光柱橫亙在半空中,交叉出六道耀眼的光芒,好似連天地都被切割了開來!光柱交匯,三聲巨響幾乎是同時發出,便如同三道相疊的炸雷轟鳴在九梯內外。

    到了神階之後,幾乎所有的神力都是沒有顏色的亮光,可隨著修為的高深強弱,那顏色也稍有不同。就比如已達神皇的龍天,便是六道之中更趨近於乳白的一種顏色。很明顯的,龍天三人的顏色,比之喬青三人集體醇厚了那麼一些。然而一片寂靜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第一次試探性質的交鋒結果。

    一步!

    六個人同時倒退了一步!

    龍天三人面色驟變!

    就連眠千遙臉上一直掛著的嬉笑都消失了,轉為了一種對同等級對手的真正正視。她猛一甩頭,編的密密的小辮子便有一個個銅環飛入天際,一個套一個,在半空飛快旋轉著,一環接著一環利箭一般疾射沈天衣而去!

    若不細看,還以為是女兒家的裝飾之物,然而其內蘊含著的渾厚威壓,讓沈天衣眸子一眯,袖口拂過,腰間亮光凜冽,如游龍出海!那一柄三尺青峰於斜下一抖,頓時立的筆直,叮叮叮叮——銅環被劍尖一一挑入,一個反震,齊齊倒飛回轉。

    緊隨其後的眠千遙不敢怠慢,收回擊出的一掌,一個鷂子翻身,瀑布般的發辮一根根將銅環收回。

    緊跟著,耳邊寒芒驟來!

    「這是什麼速度!」眠千遙瞪著眼睛大驚失色,趕忙擰轉了身子,那劍鋒咻一聲劃過耳際,發出一陣破風聲響。

    一擊不成,劍鋒收回。

    她拍著胸口呼出一口大氣:「幸虧我閃的……」

    「小心,他那軟劍是鑄造上品!」遠方正和喬青交手的謝御火,餘光瞥見,大喝出聲。

    眠千遙神色一震,話沒說完飛快後退,視野之中那明明收回的劍鋒便如一縷柔韌到極致的綢緞,竟是劍尖一弓,首尾相接圈成了蛇形!若非閃退及時,這會兒她的小細脖子就要交代了……

    眠千遙一陣後怕,而她卻發現,對面的沈天衣依舊雲淡風輕,連髮絲都沒亂上一點,好像這一次交鋒,他還留有餘力。

    俏麗的臉龐凝重下來:「你很強,我會出全力!」

    沈天衣微微一笑:「請。」

    這邊頃刻間已過三招。

    那邊看見危機解除的謝御火,還來不及鬆下一口氣,已經因為分心而陷入了一個焦灼的境地中。

    跟他交手的喬青簡直難纏到了極點!想想他的名字吧,御火,他本就是玩兒火的行家!精通鑄造,對煉藥也有涉獵,一身天級火焰神王之中從無敵手,便是初入神皇的高手也能險險打平,可這喬青倒好,簡直就是生來克他的!

    謝御火已完全被火焰包圍!

    此刻天色極暗極暗,月色被天空中那兩個升空的巨大虛影給遮蔽住,饕餮和睚眥在半空中露出本體戰鬥著,將一切光芒都掩映在了漆黑之中。

    唯有謝御火,就如同一個火人,發出了三種不同顏色的耀眼光芒。最內是獨屬於他的鑄造火,橙黃色的炙烈溫度。外圍,卻是喬青那純白泛金的幽冷火焰。這幅畫面在圍觀者的眼中極為壯麗,只有他本人才知道,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滋味簡直糟透了!

    嗤啦嗤啦的聲音讓他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的火焰已經撐不了多點兒時間了。而重點是,他只要一撤掉鑄造火,外面的火就會瘋長著纏上來,燒的他頭髮冒煙,眉毛髮燙。可不撤掉火焰?他寸步難行,連攻擊都使不出。

    「你這到底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火!」發出一聲悲憤大吼。

    喬青站在他三米開外,笑眯眯摸下巴:「你猜。」

    謝御火:「……」

    觀眾:「……」

    和喬青的悠然相比,此刻看著這場比鬥的人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誰會想的到,這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試,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一個個高手們半張著嘴巴,一臉的哭笑不得不可思議:「一面倒!」

    不錯,一面倒!

    這一場比試,勝局完全倒向了喬青三人。

    「天賦好就罷了,對戰經驗也高的嚇人!」

    「這真的是三個二三十歲的小傢伙?難道這三個人從出生開始就在戰鬥,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不睡覺?」

    「要說那白頭髮的小子還有情可原,起碼千遙那個丫頭三人中實力最弱;那喬青也算是勉強說的過去,好死不死正克著謝御火;你說那黑衣服的是怎麼回事兒?」

    這個問題一出,一眾高手完全沉默。

    他們的眼力非同尋常,只那黑衣小子和龍天一打起來,便發現了那小子的一個弊端,他的神識有損!且是曾經大損之後,修復到了如今的狀況。這還不說,修為低了整整一階,原本就該是沒懸念,可那小子,生生把龍天打了個措手不及、連連敗退。

    那真是生打啊!

    以攻擊作為防守,快很準,完全不給龍天出招的機會。

    「嘖,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老夫多少年沒見過了。那小子恐怕是亡客出身,出手就是殺招,已經刻在骨子裡了。」

    「要是亡客都這樣,東洲早就沒四大氏族什麼事兒了。」

    「我總覺得,那小子還有什麼底牌沒用出來,感覺有點兒古怪啊……」說這話的是方才給喬青提過醒的天魔老鬼,東洲赫赫有名的一個魔修,他望著鳳無絕的目光奇特,隱隱含著說不出的欣賞和意外。

    旁人沒注意這話中的深意,只目不轉睛地盯著一眨不眨:「第八招了。」

    第八招了。

    龍天三人也急了。

    還說什麼十招之內勝負必分,被這三個變態給逼成了這樣,這輩子的人全丟在今天了。眠千遙一邊兒吃力地頂著,躲閃著沈天衣看似優雅實則凌厲之極的劍招,一邊兒在第八招後扭頭大喝:「龍天,你到底在幹什麼!」

    龍天臉色難看,他本來還想憑藉著本身之力給對手一個痛擊,那一龍一鳳就當是備用罷了。可這麼下去,別說痛擊了,要是輸了那樂子才叫大呢。這個黑衣男簡直就是個變態!他一時沒說話,謝御火卻是頂不住了:「你他媽的牛脾氣又上來了是不,玄獸也是自身實力的一部分,這是你召喚來的,你的血脈之力,咱們用的光明正大!」

    「龍天!」

    「快!」

    兩人異口同聲地催促著,龍天一咬牙,也是心下大定:「沒錯!老子召喚來的,就是老子的實力!去他媽的勝之不武。」

    他一抬頭,正對上鳳無絕似笑非笑的目光,心裡頓時就是咯噔一下。

    顧不上那麼多,他飛快後退:「睚眥,鳳凰,一起上!」

    天空中巨大的虛影俯衝而下!

    龍天三人齊齊鬆下一口氣,不由幸災樂禍地望向對面,眼見著喬青三人仰頭看了一眼,同時摸了摸鼻子,飛快朝著後方「閃躲」著。被逼到手忙腳亂的龍天,那叫個舒坦,那叫個熨帖,那叫個爽快!

    眠千遙再一次嘻嘻哈哈笑了出來:「嘿嘿,多虧了你有這底牌,不然咱們這次,樂子可大了。」

    謝御火也在喬青撤掉火焰後,呸出一大口鳥氣:「好小子,全靠你,兄弟我被欺負慘了!」

    龍天哈哈一笑,扭頭找著:「對了,鳳……噗——啊——」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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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ltu 發表於 2013-9-17 09:52 PM

051

  這三聲尖叫,要怎麼說呢。

    眠無忌打了個哈欠:「嘖,小聲音叫的……」

    雷驚豔咂了咂嘴:「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朱通天大耳朵一抖,一言以蔽之:「銷魂!」

    可不是銷魂麼,殺豬一般的三道破音首尾相繼,猶如尖叫三重奏一音高過一音。那裡頭的驚悚、憤怒、崩潰、不可置信,簡直讓人聽出了聲淚涕下的味道。那叫個淒厲,那叫個悲憤,那叫個慘絕人寰……

    隨著這尖叫越來越遠,化為三道流星爭先恐後的消失在天際頭,三大掌門評頭論足的表情,終於呆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等、等等……剛才那是——」

    「龍天!」

    「御火!」

    「千遙!」

    嘩——

    「怎麼搞的,他們怎麼飛了?」

    「剛才那龍天還說著話呢,一個字都沒吐囫圇,就這麼飛了?!」

    「那……那喬青三人……」

    不用再往下說了,所有人都看見了。天幕上睚眥和饕餮落回了半空中,龐大到遮天蔽日的身軀飛速縮小著。那跟醋溜蛋餅似的月亮,重新露出了色香味俱全的影子,瀉下一地透亮的清輝。

    而清輝之下——

    一紅,一黑,一白,三個本該被龍鳳圍攻逼到手忙腳亂的人影,正悠然自得地環胸而立,髮絲飄揚,衣衫光鮮,表情悠閒,那副模樣簡直優哉游哉的令人髮指!

    而另外兩個呢?

    本該和饕餮戰個你死我活的神龍睚眥,和本該躲在背後放喬青冷箭的黑暗鳳凰,重新變回了一貓一鳥的模樣。正眨巴著兩雙四隻賊兮兮的眼睛,含淚凝望著它們的「敵人」。

    這……

    這搞什麼飛機?

    那眼淚滿眶咣當的小模樣,還是剛才威風凜凜的神龍神鳳?好吧就算你們是,對著「敵人」眼淚汪汪又算個什麼事兒?一片匪夷所思的迷茫目光下,喬青嘴角一挑,鳳無絕劍眉一勾,那邊兒的兩尊大神就像是蒙主召喚的小狗,屁顛兒屁顛兒地就沖上去了!

    「主人!」

    「小青梅!」

    小黑鳥撲棱著翅膀吧嗒吧嗒掉著眼淚,圍著鷹眸含笑的鳳無絕連著飛了好幾圈兒,才停在他肩膀上傲嬌地拱來拱去,稚嫩的小聲音裡是說不出的依戀:「哼哼,哼哼,大黑回來啦!」

    大肥貓躍至半空,凶殘無比地來了一個猛貓撲食,一頭紮到了喬青腳下!四爪伏地,貓臉仰起,嘴巴連連顫抖了兩下,末了,才軟軟地、撒嬌似的衝她叫了一聲:「喵嗚~」

    喬青似笑非笑地低頭看它。

    沒得到應有待遇的肥貓眨巴眨巴眼,直接就著這個趴地的動作無恥的打了個滾……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只見喬青火紅的袍腳處,一隻雪白的絨毛大糰子滾過來,滾過去,滾過來,滾過去——間隙處那根毛茸茸的尾巴尖兒還一下一下地掃著她的腳尖,偶爾發出兩聲軟綿綿的「喵喵」,以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打滾賣萌求抱抱……

    一個個高手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秒鐘變萌貓的神獸,宛若一個雷當空劈下,好死不死就這麼劈在他們天靈蓋上!這還是剛才身軀龐大到遮天蔽日,幾乎將整個天空都覆蓋掉的睚眥?嗯,一定是這樣,看錯了,絕對看錯了。

    最令人髮指的還是那喬青,四下里城門口多少女弟子捧著心口滿目小星星,唯這個女人從無視到望天到嘴角抽搐再到現在忍無可忍一臉嫌棄……

    噢,你嫌棄了讓我們抱抱好麼?

    ——這是所有女弟子的心聲。

    喬青翻個大大的白眼兒。

    說不生氣是假的,她和大白之間有一種若有似無的聯繫,她感應不到,身為敏銳的神獸大白卻是可以。可這賤貓幹了什麼,整整五年杳無音訊,哪怕知道這貨好吃懶做油奸耍滑,也不可能完全不擔心。

    腳尖一挑,肥貓軟綿綿的肚子就被她挑到了半空:「呦,貓爺捨得回來了?」

    烏溜溜的貓眼鋥亮鋥亮的,連連閃爍了兩下,頓時變成了猥瑣的小光芒。這貨順著桿子就撲進懷裡來了,然後……無比熟練的蹭胸口。

    秀逸的眉梢跳了兩下。

    懷裡的賤貓秉承著狗改不了吃屎的一貫找死行徑,一如既往地在找死的路途上愈挫愈勇一往直前!

    「很好,罪加一等。」喬青嘴角一勾,一手閃電般出!

    「喵喵~」委屈的一聲交換,成功的讓脖子上的手一頓。

    這賤貓,跟她裝可憐:「噸位又升了,看來伙食不錯。」

    「思唸成疾抑鬱成狂暴飲暴食症。」仰起貓臉,十分應景的,一閃一閃的貓眼裡吧嗒一下,落下了一滴眼淚。

    喬青讓這貨給氣笑了,懶的跟這演悲情戲碼的計較,改捏為摸,給它順著毛。

    貓爺舒服的尾巴都捲起來了。

    這副賤樣兒頓時讓曾經的相依相伴走馬燈一樣浮現在眼前,手下的絨毛柔軟的不可思議,像是有什麼在輕輕撓著她的心尖兒,紅豔豔的唇角微微漾了起來,就聽這貨一個高蹦起來,頤指氣使地貓爪一指:「喵了個咪的,怎麼還這麼扁?」

    什麼叫得意忘形?

    什麼叫作死的節奏?

    反應過來它那賤爪子指的是哪裡的喬青,一巴掌把它拍扁了!

    吧唧——

    找死的肥貓成功化為了半死不活的貓片兒一張,果斷趴地。

    眾:「……」

    無數人終於從被雷劈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看著躺在地上搖晃著扁尾巴的貓片兒一時接受不能,集體閉上眼睛默默嘀咕:「這貨不是睚眥,這貨不是睚眥……」

    「喂、喂……這不是重點好麼。」

    「重點是什麼?」

    「剛……剛才那句主人,你們都沒聽見麼。」

    嘩——

    短暫的寂靜之後,這一句話造成的效果就如同一個深水炸彈,落入週遭終於反應了過來的散修耳朵裡激起層層巨浪!

    他們怎麼會沒聽見,正是因為那一句主人,讓所有人的腦子都當機歇菜停止運作了。那兩個字裡蘊藏著的龐大信息量,簡直是太過精彩了!只不過後來這睚眥對著喬青,和開始的威風八面相距甚遠,才讓他們在這一系列的衝擊之下,竟然忘了這一茬!

    「格老子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有兩個玄獸!」

    「見鬼,見鬼!」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媽的,菩提玄心,紫煉天鋼,饕餮,睚眥,黑暗鳳凰,這喬青怎麼有這麼多的好東西!東洲大陸的神獸都成大白菜了麼,還一筐一筐的?」

    他們沒說完的,還有她身邊的那些人,這東洲不只神獸成大白菜了,天才也成大白菜了!不論是天材地寶還是高等神獸或者天才人物,一個個全聚在她周圍,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眾人瞪著眼睛悲憤不已,半天無力地對視一眼,充分表達了他們的羨慕嫉妒恨:「哎,怪不得那龍天的鎮壓之力對睚眥完全沒用了,人家是有主的玄獸啊!嘖嘖嘖,不知道龍天他們怎麼樣了,也是倒霉催的,好好的三個天之驕子,碰上了這麼一群變態!」「咦?」

    「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遠處一陣破風聲響,喬青也跟著扭頭看去。那騰空而來的三道身影,可不正是被大黑一翅膀拍飛了的龍天三人?大黑剛才那一下子可不輕,對方一點兒警惕就化作流星飛走了,這會兒原路返回耗了不少時間。

    方一臨近,看清了這三人模樣的便是揉著眼睛一陣目瞪口呆:「我的天,怎麼成這樣了?」

    喬青也無語的摸摸鼻子,眼前這三個叫花子一樣狼狽的人,髮髻已經完全散了,亂七八糟地掛在頭頂,衣服都是還健在,就是在拍飛的過程中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沾了一身的樹枝葉子,呃,好像還有點兒鳥屎。

    她憋著笑一抱拳:「咳,龍天兄弟。」

    誰是你兄弟!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三個怎麼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越是這樣,越是悲憤欲絕滿心滿肺的憋屈。龍天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臉上赤橙黃綠青藍紫,調色盤一樣的好看。

    喬青好笑地看他一眼,一拱手,那叫個誠心誠意:「還沒多謝兄弟呢,我這隻貓啊,分開快五年,今日多虧了兄弟大公無私,捨己為人,嘖,不然東洲這麼大,要找還真是個麻煩。」

    龍天舌頭都打結了:「你……」

    喬青豎起大拇指:「好人啊!」

    撲哧——

    撲哧——

    噴笑的聲音此起彼伏。

    可不是好人麼?

    召喚一次費那牛鼻子老勁,結果把人對手失散的玄獸給召來了,簡直就是再世活雷鋒!

    四面山脈上一個個散修的腦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畫面——一片茫茫前路上,一貓一鳥使出吃奶的力氣狂奔,眼見著重點尚遠一籌莫展,忽然一片白光綿延萬里漫漫而來……「哎呦喂,有個傻蛋在召喚!」這下好了,腰不酸了背不疼了腿也不用抽筋了。

    不得不說,眾人完全真相了。

    無數人笑到東倒西歪,再看龍天的目光就像是一個驚天大杯具。

    下方珍藥谷的弟子們更是憋笑憋到腮幫子都抽了,終於嘩啦啦滾倒一大片,捶著地面,眼淚狂飆。最狠的還是他們公子啊!咱偷著摸著自己樂就得了,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一說出來,簡直就是氣死人不償命啊!

    看看吧——

    可憐的龍天,一口血沒忍住一仰脖子就噴出來了,指著喬青的手指跟帕金森似的,表情又驚又怒又悲憤,活像是看見了老流氓的黃花大閨女。嘖,都給逼成什麼樣了。

    大閨女嘴皮子抖了老半天,終於憋出一句:「你你你……你不要臉!」

    噗——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龍天急到笨嘴拙舌,這一句說完,更是臉色通紅,只恨不得一閉眼一歪頭暈過去算了。他一低頭,正好看見了地上那張貓片兒,肥貓一咧嘴,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奉送了一個恰到好處的賤笑:「喵嗚~」

    龍天果斷夢想成真了。

    「龍天!」眠千遙趕忙接住他,那嘻嘻哈哈的笑比哭還難看。

    她倒是沒有別的什麼想法,真真切切和沈天衣過了招,也知道再比下去也不可能會贏。她輸的心服口服,一邊兒謝御火卻不一樣,眯成了一條線的眼睛裡迸射出羞惱騰騰:「喬青,你好生卑鄙!背後偷襲,算什麼男人?」

    她斜眼瞧過去,慢吞吞道:「你看爺哪裡像男人了?」

    「你還抵賴!你……」謝御火一愣,這喬青一直以來的行事,不論言談舉止,魄力風采,都比之男人還不遑多讓,再加上一身男裝,倒是讓他忘了這個真相:「我還是那句話,伶牙俐齒也沒用,你辯贏了我卻辯不贏天下人的眼睛!明明是……」

    「明明是你們十招之內,輸了個底兒掉!」

    喬青一句話截斷了他,見這個人咄咄逼人一臉不服,不由冷笑了起來:「天下人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哪怕沒有玄獸助陣,前面九招你們節節敗退,再比下去會是什麼結果,你比我清楚。」

    「那只是暫時的,明明勝局未分……」

    「少跟老子鬼扯淡。」喬青嗤笑一聲:「你們召喚出玄獸以五敵四就是正大光明,換了別人就是勝之不武卑鄙無恥?呵,這就是雷火三千殿的首席弟子?既然輸不起,乾脆就別玩兒,也省的在這娘們唧唧的丟人現眼。」

    謝御火臉色難看。

    一邊眠千遙拉住他,臉紅的不像話:「你別說了,輸了就是輸了,再說下去,丟的是雷火三千殿的臉。」

    「誰說我輸了?」謝御火揮手睜開她,他底牌眾多,火焰亦是從無敵手,卻因為碰上了喬青這個剋星,以至於一身實力完全發揮不出來:「你身邊那兩個人,我也許打不過,可你分明是依靠火焰上的等級壓制!」

    「什麼?」

    「等級壓制!」

    「開什麼玩笑,他的鑄造火不是天級麼?怎麼可能被壓制?」

    「老天,難道是神火!」

    無數的目光驟然向著喬青看過來,其內的情緒已經完全變了。若說隨著這一天一夜過去,他們對喬青的態度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扭轉,幾乎在當做一個未來的高手在對待的話,那麼此刻,這目光中已是盛上了忌憚之色。

    雷驚豔更是直接跳了腳:「小丫……喬姑娘,你的火焰……」

    喬青搖搖頭,笑道:「諸位誤會了,我的火焰並非神火,那也不是什麼等級壓制,完全是姬氏的血脈之力罷了。」

    「這……」不可能。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被她猛然憋了回去。雷驚豔皺了皺眉,將心底的激動壓了下來,再一次恢復到之前的冷豔模樣。只那上下起伏的胸口說明了她隱隱的不平靜。謝御火這個徒弟,在鑄造上極有天賦,自一出生就和火打交道的人,不可能感覺錯。而且方才戰鬥的時候,她也有特意關注過那火焰,總覺得有幾分古怪的感覺,這會兒才算是明白了,那種讓她心底沸騰的感覺,正是來自於神火!眼見喬青朝她炸了眨眼,雷驚豔笑了起來,接上:「這才對麼,我說怎麼方才沒察覺到端倪,這次可是御火看走眼了。」

    聽她這麼說,眾人紛紛放下心來。

    喬青幾乎能聽見四面山脈上,大片鬆了一口氣的聲音,這雷驚豔在火焰上這麼有權威麼?那倒是要找個機會問問她,關於自己的火了:「雷掌門,我珍藥谷可是能進入第九梯了?」

    「你……」

    「御火!」雷驚豔一言呵斥住謝御火,失望道:「你下去吧。」

    「師傅?」猛然抬頭。

    她不再說話,冰冷的視線透出了堅決的意思。謝御火搖晃了兩下,怎麼都沒想到,這一向疼愛他的師傅,竟會……他不甘地咬了咬牙,也不再看向喬青,直接退下去了。

    雷驚豔嘆了口氣,這個徒弟比龍天的性烈,要精明;比起眠千遙的迷糊,也看的透徹。方才說出那神火,分明是心有不甘,想把矛頭指向喬青。神火啊,這個消息一旦爆出來,必定會有其他三個氏族的人扼殺她在搖籃裡,誰會願意看著這樣一個人,漸漸成長呢?

    眠無忌拍拍這老朋友的肩:「讓御火自己想想,那個孩子心眼兒不壞。」

    也只能這樣了。

    這麼想著,她不由匪夷所思地看了一眼喬青。

    一天以前,誰會想的到,這麼個小丫頭竟會擁有讓前輩高手,乃至一個氏族都忌憚的實力和潛力?!一天以前,那三千弟子擋在城門之前的時候,又有誰能想的到,她竟真的能帶著那下梯弟子大搖大擺地踏進九梯?

    她不再多想,和朱通天眠無忌對視了一眼,齊齊點了點頭。

    三人一齊對喬青一拱手。

    這樣的態度,表明了他們已接納珍藥谷,將她當做第四大門派的掌門看待。這一抱拳之後,四下里完全靜了下來,聽眠無忌將聲音逼到亟亟遠:「諸位,相信不用我多說了,珍藥谷煉藥上的潛力,和這幾位小友的實力,這一日一夜已經證明了一切!方才那一場比鬥,龍天也有言在先,我三大門派向來共同進退,接納珍藥谷入駐第九梯,諸位可有異議?」

    鴉雀無聲。

    「那好,今日就由我眠無忌做主,各位作為見證人。喬姑娘,請——」

    「進了?」

    「進去了?我們珍藥谷進入第九梯了?」

    所有珍藥谷的弟子,都處於一片呆滯之中,面面相覷愣愣疑問著,想讓對方給自己一個確定的回答。然而沒有,每個人都是雲裡霧裡好似做夢一樣,眼中又是激動又是淚花。小童都難得地沒有嘰嘰喳喳,只盯著遠方那狗洞樣的大門,恍如隔世般的傻笑了起來。柳飛漂亮的眼睛裡滿是灼人的神采,方老祖和周師叔幾乎激動到顫抖!

    所有人都在看著喬青。

    看著從半空中落下的那一道紅衣身影。

    她是靈魂,是領袖,是珍藥谷的招牌和脊樑!

    她就站在他們的前面——

    紅衣翻飛,黑髮浮動,那纖細的背脊挺的筆直,明明是個懶懶散散的站相,卻讓人覺得內有風骨,懾人心魄!這一道背影,此刻那麼清晰而深刻的印在了無數弟子的眼中,腦中,心中。直到很久很久,久到每個人大限將至的那一日,都不曾模糊,鮮亮如昨。

    看著她的,不只珍藥谷弟子。

    四下里的散修,也不由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從今天開始,喬青這個名字,將會以一個飛快的速度傳遍整個大陸。和從前不同的,這不再是一個符號,一個如意令上的三個蒼白字眼;這也不再是一個身份,一個代表了姬氏千金的高貴身份。

    喬青,就是喬青,就只是喬青!

    就只是今日在第九梯外,擁有讓所有人矚目資本的這個女子!

    一陣清風由西向東,自最西邊的死亡之海,路過殺域,第二梯,一直越過諸多階梯到達這裡,拂過她的衣角,再向東而去。不少人眯起了眼睛,順著氣流的方向遙望東方,一種說不清的預感縈上心頭:「嘖,這個喬青的出現,不知道會給四大氏族,帶去什麼啊……」

    「哈哈,那就不關咱們的事兒咯!等著看樂子就是。」

    「說不定這喬青搖身一變,下次直接成了姬氏的主人咧?」

    「噓,這種話你也敢說!」

    這說話的散修看向下頭,喬青已經帶著珍藥谷的眾人,大步開進了第九梯的大門。那猶如長龍的隊伍,一個個昂首挺胸在地面形成了如雷鳴樣的轟隆聲響,聲勢驚人!而她的腳邊,正有一貓一狗,搖頭擺尾地跟在左右。

    散修笑呵呵地搖搖頭:「怕什麼,也沒人聽見。反正這喬青已經嚇掉了我半條命,多嚇嚇就習慣了,別說兩隻玄獸,就算她再多來一隻我也不覺得奇怪。」

    「你……你說什麼?」

    「我說哪怕她再多來一隻……那——那是——是植物系玄獸!」

    「見鬼,見鬼!它朝著那喬青去了!」

    「噢,快扶著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22 07:11 PM

052

   喬青正走到大門口。

    下意識地,她一扭頭,朝著遠處那些散修所在的山脈望了過去。同時,鳳無絕、沈天衣,也跟著在尋找什麼。一邊兒響起眠無忌的聲音:「喬姑娘,怎麼了?」

    「眠掌門,那是什麼人?」她的視線定在一處。

    眠無忌循著望過去,那邊兒遙遙山巔上,正有一輛馬車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何為低調的騷包。車簾微動,像是方才還有人掀簾而望,卻在她看向那邊的時候放了下來:「咦?」

    「難道眠掌門,一開始也沒注意到他?」

    「怪事兒,怪事兒。」

    聽他這麼說,喬青就明白了,眠無忌和自己一樣,都完全沒發現那馬車的存在。在這九梯外一日一夜,週遭的散修雖然離著遠,大概有些什麼人她都能注意到,神識覆蓋之處,一切無所遁形。

    ——唯有那馬車。

    她甚至能感覺到,隔著一方車簾,那馬車中的人正饒有興致的也望著這邊,視線正正和她對到了一起。那是一道極具穿透力的視線,透著絲絲玩味、好笑、漫不經心、和一切盡在掌握的篤定。

    喬青和鳳無絕對視一眼,兩人不再看去,轉身走入了第九梯。

    「被發現了啊……」馬車之內,男子輕快的聲音合著笑意響起:「唔,真是敏銳的三個人。」

    車廂漸漸抖動起來,那裡頭的人越笑越開心,還發出了類似於葉子抖動的嘩啦嘩啦聲。二十個守護武者站在後頭,知道自家主子又犯病了,打死不作聲。車簾微微一動,一片葉子從裡頭飛快地伸出來,像是後頭有人在逮著它,一個拉力,葉子尖兒死死扒著車壁,死活要出來。

    被一隻白玉般的手指捏住:「都是你這小傢伙,要不是為了抓你——」手指把葉子尖兒一點一點扒拉開:「嘖,中午吃什麼好呢——嗯?問你們話呢。」

    「主子經天緯地雄才大略見解獨到遠非我等蠢貨可以妄加揣度!」

    「這倒是。」

    二十個守護武者眉骨一跳,交換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苦逼眼神,聽馬車裡的男人嘖嘖兩聲:「就西紅柿炒雞蛋吧。」

    「主子英明!」

    「唔,還不走?」

    隨著他最後一個字落下,扒著車壁的葉子一抖,被哧溜一下拉了進去。馬車調轉車頭,在男人得意洋洋的笑聲中遠遠地下山了,只那風兒輕輕拂過車簾,能看見一道斜躺的人影,一個腦瓜崩一個腦瓜崩地彈在一隻果斷裝死的小西紅柿上。

    ……

    進入大門,並非直接到了城鎮裡,而是一條漫漫無際的寬闊官道。兩邊姹紫嫣紅渲染著盛夏的明媚,更遠處一片片山脈重重疊疊,猶如美人的背脊,綿延起伏。他們的目的地乃是三大門派的正中心,亦是進入第九梯後的第一座城——天元城。

    「照這個速度,到天元城也得有個七八天的時間吧。」若是飛行自然更快,可這十幾萬的人呢,相當於一趟古代行軍了。眠無忌估摸了一下,忽然問道:「對了,喬姑娘,你珍藥谷打算建在哪裡?」

    「眠掌門有什麼建議?」

    「唔……」他想了一會兒,喬青發現,眠無忌一旦認真做什麼的時候,總要先打個哈欠,睡眼迷濛的:「要我說,不如我們三個一方劃出一塊兒地來,正好四個門派呈一個東南北中之勢,珍藥谷實力弱,被圈在正中,凡事我三門也能幫上手,照應一二。」

    「這個主意不錯。」雷驚豔也點頭同意:「一切都是現成的,省了修建山門的麻煩。就是地方小了些。」

    說是小,也看跟誰比了,想想看吧,同樣是方圓十萬里的地方,放在第二梯是十幾個門派平分,不夠強的也就搶個屁大的地兒。而在人均佔地面積最廣的第九梯,他們讓出來的地方,恐怕能頂上十個珍藥谷大。

    喬青摸著下巴想了會兒:「多謝眠掌門好意。」

    眠無忌打著哈欠的手一頓:「咦,聽你的意思,是另有想法?」

    喬青的確是另有想法。

    三大門派雖是好意,這麼一舉卻會讓不明就裡的天下人有一種珍藥谷在受人扶貧的感覺。而她要的,是珍藥谷自食其力,才會對這裡有一種真正的歸屬感,而不是仰人鼻息。她要珍藥谷的每一個人,都能在第九梯堂堂正正地抬起頭來!成為真正可與三大門派比肩的第四大門派!

    她仰著臉環視四周,這裡正處於九梯最西方,可說還是荒涼地帶。壞處是人煙稀少,還沒開荒。可相應的,這也算是一個好處,地廣,面積足,靈脈也未被開發。

    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眠無忌心下暗嘆了一番:「丫……喬姑娘,你這想法雖好,真正辦起來可不容易啊。」

    「哦?」

    「別看咱們這一路太平,那是有我們三個老傢伙在呢。若是只剩下了珍藥谷的弟子,這附近藏著的凶獸可就得出來了!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有一些你的玄獸是能解決,可也不乏少數強悍的。」

    他這話倒是沒說錯,第八梯上遇見的那旁系血鳳,就是一個例子。一邊兒朱通天也跟著道:「大部分,肯定睚眥和饕餮都就解決了,可到底它們不會一直都在,萬一有弟子來來往往碰上了……嘖,那可麻煩。」

    「這倒是我疏忽了。」

    「第九梯上的內情,下梯的人不知道也無可厚非。」

    喬青倒是沒放在心上,建立一個山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後頭要經歷的多著呢,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倒是這三個地頭蛇,真心在為珍藥谷考慮,她不由笑了起來:「三位,也別叫什麼喬姑娘了,剛才那句丫頭就挺好。」

    「哎呦,你早說啊!」朱通天哈哈大笑,聲震九天,照著喬青肩頭就是三下:「我就說麼,你這丫頭就不該是個拘小節的,那兩個玩意兒還硬是逼著我改過來了。好好好,叫聲老哥,你這妹子我認了。」

    啪啪啪——

    喬青差點兒沒被這胖子給拍死。

    眠無忌趕緊把她給救了下來:「誒誒誒,你這老貨要點兒臉,人一小豆苗還不到三十歲,你個兩萬多歲的當四舅爺爺還差不多,還哥?也不怕讓人戳你老臉。」

    朱通天一瞪眼:「老子我怕什麼,誰敢說三道四直接來異域盟找我!」說著,又要去拍肩膀。

    喬青撒腿兒就跑:「老哥!老哥!」

    開玩笑,這胖子可是蠻族的,生而力大無窮,她這小身板兒再給來兩下,還不直接歇過去。嘖,肯定腫了,喬青揉著肩疼的臉都綠了。不過她對朱通天倒是極有好感,只看他對龍天那個態度,就讓她想到了同樣是徒弟奴的邪中天。喬青呲牙咧嘴地走過去:「我說老哥,龍天那小子豈不是得叫我……」

    朱通天一愣,隨即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師姑!」

    喬青一嘬牙花子,十分期待龍天醒過來再暈一次的畫面:「嘿嘿,那就說定了!」

    這邊兒兩人狼狽為奸,後頭那些看見了這一幕的珍藥谷弟子,一個個瞪著眼睛接受不能,這這這,這是他們公子搖身一變,成了朱盟主的妹子了?直接這輩分就跟三大掌門並列了?這麼牛掰轟轟的一個靠山,就這麼搞定了?

    眾人無語地翻了翻眼睛,好吧,刺激著刺激,也就習慣了。

    眠無忌和雷驚豔對視一眼,雙雙撇了撇嘴,他們比珍藥谷的看的遠,這會兒看似是喬青佔了大便宜,可實際上別忘了她還有個姬氏的身份呢!再說了,刨去一切就只說這個人,三五千年之後,豈會是個好相與的?

    到時候,朱通天這便宜,才真叫佔大了呢:「嘖,誰說那胖子傻的,下手比誰都快。」

    朱通天大耳朵甩一甩,差點兒沒翹到天上去。

    一陣嘻嘻哈哈的笑鬧結束,喬青又說起了正事兒:「老哥,見面禮妹子就不要了,借來千兒八百弟子,去給我開開荒,怎麼樣?」

    「你是準備一次性把那些凶獸給掃蕩了?」

    「不,是圈起來!」

    眾人皆是一愣:「圈起來?」

    「唔,圈在珍藥谷的山門之前。」喬青斜斜一勾嘴角,遙望著遠處一座異軍突起的高峰,笑的無比狡詐:「就那一座怎麼樣,傍山而建,將附近山頭的凶獸全部圈進去,以機關陣法留出一條大路。」

    眾人盡都跟著她看過去,那座山峰,在第九梯算是有名。無數低矮的山脈綿延中,那一座極為突兀地聳入雲端,很有幾分鶴立雞群之感。想著她方才的描述,這些人精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傍山而建,便在後方有了一個巨大的屏障,作為天然防禦,除了神尊高手之外,誰也別想從後面突襲!而神尊高手,大陸上一共才多少個?前頭呢,又把無數凶獸圈在裡面,平日裡有陣法桎梏保護,不用擔心弟子的安危。一旦有外敵來襲,陣法打開,結果還用說麼?

    一個個人呆呆轉頭,看著笑的像隻狐狸的女人,不由自主就將目光飄到了她的後面,好像那裡隨時會有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樣。

    喬青笑眯眯:「這想法還成?」

    還成?

    簡直是太成了!

    這樣的一個山門,哪怕沒有護谷大陣,也會成為一個堅不可摧的存在!

    朱通天仰天一聲吼:「好!這辦法,我們怎麼就沒想到。也不用弟子了,老豬我親自上陣,饕餮和睚眥放出血統威壓,越是強悍的凶獸越是不容挑釁,只要它們一蹦跶,我就能循著動靜找過去,幫你一隻一隻逮了去!」

    「多謝老哥。」喬青也不跟他客氣,眼睛一彎,一句老哥頓時讓他通體舒暢。

    這死胖子,又搶了先:「我們兩個也沒事兒,不如就一塊兒幫個忙吧。」

    「多謝兩位掌門。」

    「客氣什麼,舉手之勞。」

    她又囑咐了一句,讓他們到時候動手,只需要料理掉實力強悍的凶獸,至於那些小型的便留在山門外,任其繁衍生息,一來不會破了這第九梯的生態平衡,二來,也讓珍藥谷的弟子遠離安逸,不會被全無危險的環境磨掉了武者本性。

    這樣一來,選址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剩下的,便是山門的建立。

    這些事兒,都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完成的,就連方才說的圈起凶獸,也得等山門的大概準備好,鋪就了陣法之後。而關於山門,喬青第一次親力親為地建立一個門派,心裡是說不出的興奮。她笑眯眯地招招手,讓後頭拉來一輛馬車,不多會兒拉著鳳無絕一頭紮了進去——

    這一批馬車,盡都是用來裝載各大門派的收藏品的,是以車簾位置被專門安裝了一扇木門,擋著裡頭堆疊的東西。

    於是——

    咣當——

    某隻緊隨其後的肥貓就以一往無前的氣勢一頭撞在了木門上!

    伴隨著一聲淒淒慘慘的貓叫,四隻肥爪子扒著木門緩慢滑下,吧嗒一聲,四腳朝天。

    眾人齊齊捂臉。

    這門一關就是數日,任外頭的肥貓又是爪子撓牆又是腦袋撞門,花招百出,打死不拉開。可憐的小竹貓只有轉而投奔五哥的懷抱。於是這後來的幾日,眾人時常能聽見一貓一狗連帶著一隻鳥,發出這樣的對話:

    「五哥,你這一萬年上哪發財去了。」

    「別提了,吞了個玉山可苦逼死我了,說多了都是淚。」

    「喵?兄弟這些年混的可好了……哧溜……小青梅烤的小魚乾兒……喵了個咪的,你怎麼又哭了?」

    饕餮淚流滿面:「……沒吃過小魚乾,淨吃鬼臉了。」

    大白:「……」

    饕餮吸了吸哈喇子,四隻眼睛一塊兒盯住了馬車上單腿兒直立用鳥嘴梳毛的小烏雞:「烤小鳳凰很好吃的樣子。」

    隨著大部隊終於到達了天元城外,也終於拉開了木門走出來的喬青,聽見這句話正好笑呢,卻在大白的一句回答後眼前一黑,毫無形象可言地從馬車裡滾了出來。咣當一下,摔了個灰頭土臉。

    大白搖著尾巴,賤賤地喵了一句:「五哥別衝動,那是你弟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ltu 發表於 2013-9-22 08:12 PM

053

  大白這一句賤賤的喵,造成的效果只有六個字可以形容。

  ——驚天地泣鬼神!

  從咣當一下子摔了個灰頭土臉的喬青開始,她一腳還掛在馬車裡,整個身子倒吊下去,手中的宣紙紛紛揚揚灑了滿地,被風一吹,打著旋兒地飛上天空。

  正尖叫著衝向大白的小烏雞就這麼被宣紙包住了頭,方向脫軌一鳥嘴啄上了饕餮的屁股,饕餮嗷一嗓子叫的十里八村兒都聽見了……

  這蘊含了龍族威壓的一嗓子,造成的效果還用說麼?

  馬匹受驚,炸起一身的鬃毛撒開蹄子就往前奔。

  正從車廂裡走出來的鳳無絕一句小心只說了個「小」,就見自家媳婦一隻腳倒掛著被拖了個風馳電掣!那頭髮掃在地上跟個拖把頭似的,走在前頭的沈天衣一回頭,拿著行軍壺喝入的一口水噗一聲仙女撒花一樣的噴出去了。

  正對著他的非杏飛快一閃。

  站在身邊的小童被噴了個一頭一臉:「啊,你這臭丫頭!小爺滅了你!」蹦著高就和非杏掐成了一團。

  「靠,你們關注關注重點!」囚狼恨恨罵一聲飛過去就要攔馬車,可被饕餮嚇到屁滾尿流的馬完全瘋了,一邊兒跑一邊兒甩著頭,這一甩正踹到囚狼手裡的長槍。駿馬發出一聲慘烈的嘶鳴,囚狼嚇的一哆嗦長槍脫手而出,好死不死在半空劃過一道弧度正紮在了後頭某隻馬二號的蹄子上……

  馬二號被扎的生疼,立馬就不干了,前腳踢起來,後退著直叫喚。

  背上坐著的是張著嘴巴目瞪口呆的鳳小十,這小朋友黑漆漆的眼珠子還盯著化身拖把的他老爹呢,這馬一站起可好,他那小身板兒頓時就從馬上滑下去了,屁股先著地。

  後頭的柳飛洛四項七頓時慌了,摔著小十那還行?

  「乾兒子!」

  「小主子!」

  三個人一同飛過來,風向一轉,幾張宣紙嘩啦啦撲到了三人臉上。砰砰砰,三個腦袋撞到一起,集體趴地了,正揉著屁股站起來的鳳小朋友,上頭三個大人的重量壓下來,發出了一聲淒淒慘慘的尖叫:「小爺的腰……」

  「怎麼了怎麼了?」

  「是小十公子的聲音啊!」

  「哎呀前頭的別擋著,小十公子怎麼了?」

  把鳳小十當寶貝的珍藥谷弟子們一個個全急眼了,這十幾萬弟子的長龍站在最後的完全看不見發生了什麼事兒,於是後頭的推前頭的,前頭的眼見那馬二號發瘋紛紛後退,然後前頭的又踩了後頭的。

  一個推一個,一個踩一個,連環推加連環踩……

  嘩啦啦——

  整個大部隊多米諾骨牌一樣開始疊人堆。

  這事兒發展到現在,真正說時遲那時快,只一個眨眼的功夫,鳳無絕那個「心」字才從薄唇中吐出去呢。目之所及,囚狼還和那終於停下來的瘋馬大眼瞪小眼;非杏跟小童已經掐成了倆叫花子;鳳小十還在柳飛洛四項七的身子底下,只露出個小腦袋來呲牙咧嘴地叫喚著;大黑和饕餮你一鳥嘴我一狗爪地拍成了一團;大部隊更是完完全全的人仰馬翻,亂成一片……

  還有他媳婦,喬青還保持著拖把頭的氣勢,在地上倒掛金鉤……

  太子爺默默扭過臉去,看見的,就是朱通天、眠無忌、雷驚豔三人呆若木雞的模樣。三雙眼睛瞪的老大老大,鳳無絕都懷疑那眼珠子要從眶裡彈出來!

  太子爺仰頭望天,為三個受了刺激的老貨鞠了一把辛酸淚。

  這一望,更是不得了!

  入目所見,全是石雕。

  不錯,石雕!

  巨大的天元城城樓上,一道一道的人影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保持著探著腦袋往下瞧的姿勢,集體化為了石雕座座。他們的脖子還伸在外頭,嘴巴還張成O形,臉上還興奮難當,就是眼珠子不會動了。

  這些人,當然是聞聲而來的圍觀人群!

  大部隊走了七八日的時間,正好到達了目的地。這個時間,也足夠喬青的消息傳它個沸沸揚揚,整個東洲尚且不說,距離最近的第九梯絕對是人盡皆知!早在之前,為了給珍藥谷造勢,眠無忌就將他們到達的日子傳信給了天元城。也早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天元城和附近城池的人,就集體開始掐著手指算日子了。

  奔著喬青來的,奔著珍藥谷來的,一大早就爭先恐後地趕到了城牆上,只為搶佔一個絕好的地勢,圍觀膜拜第四大門派珍藥谷英姿和一代牛人喬姑娘的無雙風采!

  於是乎——

  這一行人的進城事宜,便成為了如今的九梯最為轟動之事!

  到了今日,真正是萬人空巷!

  太子爺的腦中一瞬飄出了無數句俗語,頓覺從前認為是狗屁的玩意兒今日是那麼的應景——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麼叫船遲又遇打頭風?什麼叫人喝涼水都塞牙縫?什麼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好麼,全見識到了。

  他淡淡咳嗽一聲:「咳。」

  隨即出口的話忽然噎住,只見他的斜下方向伸出了一根纖纖中指,那中指如玉美的蔥段兒一樣,頓時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無數的眼珠子,跟著那隻一點一點平緩向上移動的手指,慢慢移動。

  等到移動到一個高度之後,它停下了。

  而喬青,也站起來了!

  這是一個絕對的高難度任務,從倒栽蔥到正栽蔥,只這麼一晃眼的時間,她已經脫離了倒掛金鉤的糗樣,直挺挺地站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裡。很好,鳳無絕想,這一根中指,就是他媳婦此刻內心世界的真實表達。

  中指從容收回,也讓眾多視線轉移到了她的臉。

  那頭髮是亂的,那臉上是髒的,那衣服是皺皺巴巴的,那表情是極端猙獰的!忽然,她眨巴眨巴眼,眼珠子在眼眶裡滾動了兩下,似乎是用餘光將四下里的人仰馬翻環視了一圈兒。又眨巴眨巴眼,眼珠子微微上移,貌似看見了城牆上的座座石雕,然後猛的一閉眼!

  這個時候,絕對的厚臉皮和非人的心理素質,便展現出來了。

  待她又飛快睜開眼的時候,那眼角迅速一彎,頓時變成了兩彎清亮無比的小月牙。臉上的肌肉一瞬間放鬆,變的悠然無比含笑晏晏,再抬起的手淡定地抱成了拳,一抬頭,對上上方眾人,從容微笑,優雅拱手:「在下喬青,讓諸位候在城門等候,實乃罪過罪過啊!」

  眾:「……」

  原諒這些土包子吧,實在是沒見過這麼詭異的場面。

  那紅衣人的一言一行,就好像此刻當真是在華堂之內,酒香四溢,菜品絕佳,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他們一個個眉骨飛快跳動著,聽那喬青清越的笑聲迴蕩在耳邊,忽的戛然而止!

  眾人趕忙看去,只見她瞪大了眼,看向他們的身後。

  所有人都是心下一驚,飛快回頭。

  「怎麼了?」

  「你們看見什麼了?」

  「咦,沒東西啊,她看什……什……什……」

  最後這個說話的哥們一邊兒奇怪一邊兒扭回了頭來,果斷結巴了。

  就這麼一回頭的時間,一秒鐘都用不上,他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什麼?!

  眼前這整整齊齊的珍藥谷隊伍是怎麼回事兒?

  最前方,四匹高頭大馬開道,兩男兩女正高坐其上,一個呲著小虎牙,一個板著棺材臉,一個溫婉多情,一個嬌俏可人,不論男的女的儘是英姿颯爽簡直讓人懷疑這就是剛才還摔的灰頭土臉和掐的不可開交的那四個?

  再往後,又是四匹駿馬緊隨,那白頭髮的男人不就是剛才噴水的那個,那極其漂亮的應該是壓在小孩兒身上的那個,那娃娃臉笑的一臉人畜無害的就是先前高喊著「臭丫頭小爺滅了你」的那個?還有高大威猛的,不正是長槍脫手和瘋馬大眼瞪小眼的那個?而這會兒,那明明離著他八丈遠的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手中,身下的馬跟只溫馴的小羊羔似的,正一下一下拱者他摸頭的手,發出一聲歡快的嘶鳴……

  噢,這匹沒節操的牲口!

  活該你讓槍頭戳中了腦門兒!

  再看最後面,整個珍藥谷十幾萬的人遠遠的延伸出去,一個一個抬頭挺胸站姿巋然,那精神面貌,那高昂士氣,那站的橫是橫豎是豎,豆腐塊兒一樣簡直堪比古代行軍!

  我說,大變活人也沒這麼快的好麼?

  大變活獸那就更沒有了!
 
  那一輛馬車頂上,以和睦友好的姿態並肩而趴的三隻,一貓,一狗,一鳥,簡直讓人懷疑,剛才「尖叫和怒吼齊飛,狗毛和鳥毛共舞」的,真的是這三個貨?是這仨我給你順順毛你給我撓撓癢的乖巧小動物?

  來個雷劈死他們吧!

  眾人臉色扭曲,表情猶如上墳。

  聽一聲笑吟吟的聲音,慢悠悠地道:「咦,諸位莫不是起的太早,精神不佳麼?」

  我們應該不是精神不佳,而是神經病吧?城牆之上,所有人的腦子裡都浮現出了這句話。難道是起的太早,以至於剛才還沒睡醒?唔,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眾人從傻眼到迷茫到反思到恍然大悟,這表情之漸變簡直精彩絕倫!

  喬青完全不給他們繼續思考的時間,打個響指,蹦上了一匹方才非杏牽過來的馬:「唔,這丫頭是越來越能幹了!」不但要和小童分開,還要衝到後頭給她牽馬,一來一回的時間不忘爭分奪秒整理了亂糟糟的頭髮和衣服,回來立刻跟上隊形,擺出POSE:「嘖,高難度!」

  鳳無絕亦是凌空一躍,坐於馬背:「我看囚狼也不錯。」跑到後頭去撿回長槍,回來不但要騎上那瘋馬,還得一秒鐘制服他,摸馬頭的動作正好把那傷口給蓋住了:「上來。」他招招手。

  鳳小十立刻笑眯眯,蒙主召喚一樣跳了上去,被圈在懷裡搖頭晃腦地小聲道:「娘親,小十也不錯哇。」剛才那一下子快讓三個叔叔給壓出屎來,人有三急都被克服了,小爺容易麼我。

  太子爺嘴角抽了抽,糾正:「爹。」

  鳳小十無辜的眨眨眼:「娘親你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

  這小混蛋!佔老子便宜!鳳無絕一巴掌拍在他小腦瓜上,換來小朋友嘿嘿兩聲奸笑。一邊兒喬青看的眉眼彎彎,舉起手,高喝一聲:「進城!」

  「是!公子。」

  一聲齊刷刷的大喝,幾乎要震裂了天地!

  整個大部隊就這麼在城樓上一片自我反省的石雕中,拉風之極地踏進了天元城。轟隆轟隆的腳步聲響徹天元,捲起風沙滾滾,尖叫漫天,讓城內城外頓時陷入了一片沸騰!至於剛才那一幕人仰馬翻?哎,那不是咱們起太早,集體夢遊了麼。

  「快看——」

  「珍藥谷氣勢驚人啊,一點兒也沒有下梯小門派的感覺,怪不得能進入第九梯了,第四大門派,妥妥的!」

  「那喬姑娘果真跟傳說的一樣,氣度不凡,風度翩翩!」

  「怎麼竟有這樣的女子,嘖嘖嘖。還有她男人,那個黑衣人好酷!還有那個孩子,好個風采過人的一家三口!」

  「那個白頭髮的,看見沒,帥的離譜啊……」

  「還有那個……」

  無數興致高漲的議論紛紛中,直到珍藥谷在喬青的帶領下進入了城門,都沒有人注意到,還有三個真真切切欣賞完珍藥谷的奇葩們一秒鐘大變臉的老傢伙,正木樁子一樣戳在門外,臉上的表情宛若雷劈。

  涼風習習,淒涼無比的三大掌門喀嚓喀嚓龜裂開來,化為一陣小粉,吹走了……

  正享受著萬人議論的喬青,為這化身狗不理包子的三大掌門,默默憐憫了一把,轉瞬丟掉自己少的可憐的同情心,輕快地蹦下了馬。

  天元城,位於第九梯的正中心,也是三大門派的正中心。若把整個東洲大陸比作一個國家,那麼這天元城,就是都城一樣的地位了。它像徵了東洲十幾萬年的歷史和蒼茫,又不失新意的迎合著歲月變遷,一代一代的傳承和改變,它卻始終屹立於此,成就著自己不老的神話。
 
  最熱鬧的拍賣所,最激烈的斗武場,最繁華的商業街,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三大門派的弟子和散修們趨之若鶩,成為了他們最主要的活動區域。每每有大型拍賣會,便是四大氏族都要來人參加,附近七梯八梯的大型門派,亦是冒著危險穿越險地樂此不疲……

  喬青聽著外頭一片熱火朝天的聲音,不由斜斜勾起了嘴角。如今,她也是這城市的四個主人之一了:「拍賣會還有幾日?」

  龍天彆扭的像個小媳婦:「回……回……」他結巴了半天,終於一咬牙,一閉眼,崩潰道:「回師姑!拍賣會還有二十天,這段時間師傅三人要回門裡,拍賣會當日才回來,師姑有任何事可以跟我吩咐!」

  撲哧——

  身後眾人笑到東倒西歪。

  喬青也笑眯眯拍了拍他:「很好,大侄子。」

  話音落,在龍天氣的快暈過去的鬱悶中,把馬韁朝他一丟,大搖大擺地進了驛館。

  這是天元城接待外賓的地方,珍藥谷這會兒還沒有一個山門,只能暫時屈就在這裡。好在這地方規格極大,位於天元城的正東方,以東洲大陸的規矩來看,並不算失禮。進入外門,還要踏著青石板路走大概小半個時辰,才算是到了驛館區,一座座驛館相連,足可容納數十萬人。

  龍天站在驛館外頭,眼見著一眾人齊刷刷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暗罵一聲見鬼,撒腿兒就跑了。後頭又是一陣大笑,這小子自從醒過來,就是這麼個彆扭模樣,見著喬青就像摔了碗的小媳婦見了惡婆婆。後來朱通天實在看不過去了,打發了他早一步走,來天元城打點他們的衣食住行。

  見龍天跑遠了,眾人嘻嘻哈哈笑了一會兒,這才停了下來。

  囚狼摸了摸下巴:「我說,喬青就這麼走了?」
 
  這也是他們奇怪的,大白紅杏出牆了,她竟然沒反應?!看看太子爺就知道了。到了這會兒,就連這個一向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男人,都一臉匪夷所思地看了眼大白和大黑,更不用說其他人了,集體站在驛館門口對這一貓一鳥行注目禮。唯有喬青,除了一開始摔了個大馬趴之外,之後一直表現出了讓所有人都敬佩萬分的心理承受能力!

  非杏和無紫對視一眼:「公子果然是公子!」

  項七一呲小虎牙:「真他娘的淡定啊!」

  洛四頂著撲克臉:「牛掰!」

  一行人想了半天,沒想通,在貓爺一扭一扭地邁著貓步離開之後,也紛紛散了。

  這疑惑一直持續了數日,當中時間,喬青該幹嘛幹嘛。

  當日那紛紛揚揚的一疊宣紙被細心的方老祖給命人收了起來,那上頭像是建築圖一樣的東西,他研究了半晌,沒明白,一股腦地送了回去。那就是喬青在馬車裡悶了七天的傑作,眼見圖紙保住了,她又派人把龍天給招呼了過來,吩咐他去雷火三千殿借了幾個專營建築的鑄造師。

  鑄造師這一職業,並非只有簡單的刀劍類武器和空間系收納品,在發展更廣的雷火三千殿,被應用到了建築上。建築材料中加入一些稀有礦石,可以達到少許的凝聚玄氣,防禦外敵,屏蔽氣息等效果。就比如當時第九梯外那輛騷包馬車,恐怕就是一個鑄造品,不然也不會讓人神識感知過去,卻一點端倪都發現不了。

  龍天瞥著她鬼畫符一樣的圖紙,一點兒面子都沒給,狠狠地諷刺了兩句。

  被喬青一腳給踹出去了:「讓你去你就去。」

  「老子是怕你自找麻煩,那些老貨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的,不知好歹!」

  「大侄子……」

  一句話,龍天頓時陣亡,半日時間就綠著臉把鑄造師給帶來了。

  沒有人知道喬青跟他們說了什麼,房間裡面關著神神秘秘了一個足足兩天,眾人只知道,進去的時候還一臉「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幾個老貨,出來的時候一口一個喬公子,儼然就是相見恨晚的典型案例。

  只把龍天看的目瞪口呆,瞧著她就像是瞧見了一頭會上樹的豬。

  喬青朝他賤兮兮的一挑眉毛,龍天立馬呸呸兩聲跑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幾日沈天衣也麻煩的很,眠千遙那姑娘,跟他打了一架打出興趣來了,總是有意無意地跑過來,在驛館裡沒事兒瞎轉悠。這姑娘長的不算漂亮,頂多是帶著年輕女子的嬌俏。身材更是又矮又小,瘦巴巴跟讓門板子拍了似的。

  不過她的脾氣好的不得了,整天嘻嘻哈哈笑聲一片,很快和珍藥谷的人混成一團。

  混熟了,就開始打聽了。

  待到她第一千多次跟人打聽沈天衣的平生過往,就連驛館裡的廚房大媽都知道,這珍藥谷裡有個白頭髮的美男子,被眠掌門的千金看上了。這事兒喬青當笑話聽,每天閒著沒事兒去沈天衣那邊兒走走,閒溜溜地戳他兩句,直到這男人揉著太陽穴一臉無奈了,才仰天大笑出門去。

  於是乎,幾日之後,廚房大媽又知道了,那白頭髮的美男子門上貼了某人的畫像,上書三個大字:封殺令!

  ——喬青就這麼被嫌棄了。

  眾人看笑話歸看笑話,也不由再一次好奇了起來,到底她是怎麼搞的,竟然一次都沒提過大白那事兒。每天不是忙著珍藥谷的山門問題,就是閒的在整個驛館裡到處溜躂,直讓眾人集體求到了鳳無絕的頭上:「太子爺啊,行行好吧,快拴住你家那位吧!」

  鳳無絕這些天,正忙著糾正小朋友的「爹娘」問題,聞言一頭問號地去找,正看見他家媳婦勾著小童忽悠中:「我說你這小子就是笨,那丫頭那麼可恨,你就這麼簡單放過她了?」

  小童被訓的一愣一愣的:「那怎麼弄?」

  喬青翹著二郎腿,大爺一樣躺在張搖椅上,一邊兒曬著太陽,一邊兒嘎嘣嘎嘣地吃著瓜子兒。聞言嘖一聲:「辦了她呀!」

  「怎麼……怎麼辦?」
 
  「笨!」

  這貨一把把小童勾過來,嘰裡咕嚕說了兩句,懶洋洋地斜眼一瞧:「明白了?」

  小童完全傻眼了:「這這這……」

  喬青流氓樣的吹一聲口哨,正準備再說兩句,讓聽的無語的鳳無絕一把提溜起來,果斷拎回房了:「誒誒,小童你別忘了,想要正點的貨色來找我……唔唔唔……」咳,你們懂的。

  就這麼樣,喬青晃悠了足足近二十天,把珍藥谷的輪流禍害了一番,過的是有滋有味兒。當然了,為什麼說近二十天呢,最後那兩天某人犯了眾怒,被鳳無絕壓在房裡狠狠酣戰了一場,待到腿軟腳軟地結束了戰鬥,一覺睡到天亮,醒過來,已經是天元城拍賣會的當日了。

  這一天清早,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卻有一聲見鬼的嚷嚷,十足崩潰地響徹了寂靜了兩日的驛館內外:「我靠,我靠,大白你那天說什麼,你這是要給老子生個奧利奧出來?」

  所以——

  淡定什麼的,其實只是反射弧比較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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