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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Joan 發表於 2011-8-8 11:03 PM

二十九、他不愛紅妝

  蔣白折花,被暗算,差點跌下桃花樹,至顧元維上桃花樹摟住她,這一系列動作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幾個自負風流的紈褲子弟互相詢問道:“福王殿下不是折完花了嗎?怎麼又躍上桃花樹了?”
  
  “我剛還奇怪福王殿下不把手中的桃花贈給周蘭茵姑娘,反贈給了白少爺。他這會又躍上桃花樹,莫非……”
  
  “唉唉,福王殿下行事不是我等小民可以胡亂猜測的,大家別亂猜。不過話說回來,福王殿下躍上桃花樹,這是要阻止白少爺拋出桃花嗎?”
  
  “應該是。福王殿下既然把桃花贈給了白少爺,說不定就要讓白少爺把手中的桃花回贈給他。”

  幾個紈褲子弟說著,都心領神會的相視一笑。傳聞福王殿下不喜女色,本來還不信的,但他剛才連周蘭茵這個大美人也拒絕了,不信不行啊!既然不喜女色了,自然是喜歡男色的。瞧白少爺站桃花枝上那俏模樣,可是帶了三分女兒態的。福王殿下這是動心了?
  
  這些少年正把事情往邪惡的方向猜想時,那邊好多姑娘郁悶了,咱們還盼望白少爺能把手中的桃花拋過來,福王你這是湊的什麼熱鬧?
  
  “你瞧你瞧,白少爺腰上掛著我贈的香包,就是那個繡了鯉魚躍龍門圖案的。”
  
  “白少爺腰上掛著一排香包,哪一個是你的?況且,隔這麼遠,哪裡能瞧得見什麼圖案?我說香巧,你今天忒沒出息,獻個桃花居然暈倒了。”
  
  香巧這會顧不得為自己辯護,只生氣的嚷道:“福王殿下摟著白少爺在桃花樹上跳來跳去作什麼?他這是,這是……”
  
  “他這是想引那發暗器的人再發一次,好掀出那個人。”蔣玄和蔣青護送莫若慧過來臨波池,兩人這會拿望遠筒瞧著蔣白這邊的情景,見蔣白腳下的桃花枝忽然斷了,差點摔下去,顧元維見機快,已是上去扶了蔣白挪過另一株桃花枝,誰知蔣白腳下的桃花枝卻再次斷了,顧元維摟著蔣白再次挪過旁邊的桃花枝,卻不急於躍下桃花樹。

         他們一時明白顧元維的意圖,不由道:“今兒人山人海,倒利於混水摸魚。卻不知道是誰要對白哥兒不利?福王殿下若能引得那個發暗器的人現身,看咱們不下去剝了那個人的皮?”
  
  “這次折花郎人選中,一位親王,一位郡王,暗衛密衛自然遍佈。只要那個人再動一動,暗衛一定能把他掀出來。就怕他不敢再動。”蔣玄拿著望遠筒,眼睛巡過人群,倒沒發現異常,一時沉吟道:“白哥兒這陣子忙著學作詩,也不出府門,並沒有得罪人,卻是誰個要令她丟臉?”
  
  “難道是唐世成?”蔣青皺眉道:“除了他,白哥兒還真沒得罪過別人。”
  
  “嗯,唐世成疑點最多。”蔣玄放下望遠筒,哼道:“待會回府,就稟了爹爹,讓人細細調查,若真個查出是他作的好事,看我不收拾他?敢欺負白哥兒,吃了熊膽了?”
  
  顧元維這會把左手抄住的一粒東西撚起細看,見是一粒彈丸,知道發暗器的人旨在使蔣白摔一跤,卻不是想取他性命。他知道尚太後派了好幾個暗衛跟著自己,這幾個暗衛是真正的高手,這會自己既然躍上桃花枝,那幾個暗衛自會往人群裡去搜索那發暗器的人。當下若能引那發暗器的人再發一次,則那幾個暗衛一定能掀出他來。
  
  顧元維想引人再發一次暗器,下面的姑娘們見他摟著蔣白在桃花樹上作麗影雙雙狀,卻不幹了,都暗暗腹誹,福王殿下,你摟夠了沒有?一時噓聲四起。
  
  宋晴兒和喬瀠在亭閣上瞧見顧元維的舉動,不由跺腳,“福王殿下真胡鬧。”
  
  沈天櫻和宋晴兒等人候在同一處亭閣中,因她接了沈天桐的桃花,宋晴兒又接了顧秋波的桃花,喬瀠卻落個空,自然開玩笑道:“待會白少爺折得桃花,瀠姐兒出去揮揮手,沒准白少爺就把桃花拋過來了。橫豎你們平日也走的近,他這桃花拋給別人倒不若拋給你。”她正說著,卻見顧元維摟著蔣白在桃花樹上躍來躍去,不由發怔,這是鬧的哪一出?
  
  卻說賀信之在桃花樹下急的跺腳,只喊道:“白哥兒快下來,別在樹上耍花樣子了!”白哥兒雖才十歲,總歸是女娃,福王殿下摟著她在桃花樹上挪來挪去,這事兒實在,實在……。他正急著,見顧元維一伸手把蔣白嘴裡叨著的桃花取了下來,接著托一下蔣白的腰,雙雙躍下桃花樹,不由松了一口氣,迎上去問道:“白哥兒,你可有不妥?不知道是誰要暗算於你?若是查出來,定不能輕易饒過。”
  
  蔣白籲了一口氣道:“我沒什麼不妥。究竟是誰要對我不利,我也猜不透呢!”因說著,見顧元維手裡還拎著自己那支桃花,忙掏出紅絲帕,還怕重量不夠,待會拋起來不好控制力道,又在紅絲帕邊邊上縛上一隻系了紅繩的玉兔,一時伸過手就著顧元維的手裡,用帕子包了桃花枝。她這裡包好要拿回桃花時,顧元維卻捏著不鬆手,兩人僵在當地。
  
  “小白白,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這桃花都到我手裡了,你還想拿回去?”顧元維見蔣白終於縮回手,一時瞥一眼外面虎視眈眈看過來的姑娘們,暗暗笑了。哼,叫你們不送花給我,只送給小白白。現在你們盼望小白白手中這支桃花拋給你們是吧?我就要了這支桃花,讓你們都落個空。誰讓我失望的,我也讓她當個失望者。
  
  顧元維只看見姑娘都跑蔣白那裡,把自己掠在一邊,卻沒注意到給蔣白獻花的多數是十歲上下的小姑娘。給折花郎獻花雖是極榮耀的事,但每次折花郎大選後,總有姑娘犯些花癡,不肯出嫁,只心心念念那位曾對自己微笑的折花郎。

         為此,這次折花郎大選,得了獻花牌子的人家,卻不大肯讓適婚的女兒出來獻花,只把牌子給了家裡十歲上下的小姑娘。這些小姑娘上去時,自然把花獻給相貌最俊美,笑容最親切,態度最溫柔的蔣白。哪裡會獻給剃光頭發的顧元維?
  
  蔣白這會奪不回桃花,卻見顧元維示威似的看一下四周的姑娘,不由愕然。
  
  顧元維見了蔣白的樣子,大為得意,笑吟吟道:“小白白,今兒有多少姑娘給你獻花?很多是吧!你手裡這支桃花,無論贈給那位姑娘,那位姑娘都誓必成為其她人妒忌的對象。你贈給誰,就是害了誰。贈給我麼,就最妥當了。再說,我那支桃花不是贈給你了麼?咱們禮尚往來,料著也沒人敢多話。”
  
  “……”
  
  “天啊,福王殿下捏著白少爺那支桃花不肯放手哩!”正等著蔣白拋桃花的眾多姑娘眼睜睜看著顧元維把桃花據為已有,施施然走回自己花車的位置,不由嚷道:“這不是強搶麼?還有天理沒有?”
  
  “福王殿下,這桃花……”賀信之見顧元維強要了蔣白的桃花,忙追上想給蔣白討回來。
  
  顧元維見賀信之指著自己手中的桃花,眉毛一挑道:“怎麼,你想跟我搶這桃花?”
  
  “不敢!”
  
  “量你也不敢!”顧元維索性把桃花放進懷裡。反正用帕子包的嚴密,也紮不著人。
  
  禮部見蔣白的桃花也贈出去了,忙領人當眾清點各位折花郎收到的桃花。清點完三聲鼓響,便宣佈蔣白當選為折花郎大使。待蔣白高高舉起一株桃花,領了眾折花郎在桃花樹下緩緩繞圈子時,周圍一片歡呼聲。眾姑娘把手攏在嘴邊喊道:“白哥兒實至名歸!”
  
  待密衛把消息報回宮中時,尚太後錯愕萬分,“什麼,周蘭茵求桃花不成,元維把桃花贈給了蔣白?蔣白折得桃花時,元維又強要了她的桃花?”
  
  “是的,太後娘娘!今次折花郎大選,蔣白得的桃花最多,一輛花車根本不夠放。姑娘們贈送的香包絲帕等物,也足足裝了一大車,夠他用一輩子的了。”密衛忽然幽默了一句,又把蔣白折花時被暗算的事細說了。
  
  “這事兒自然要好好的查。”尚太後派人盯著顧元維,自是怕他又做出什麼荒唐事來,且顧元維今年十五歲了,只愛和少年郎廝鬧,福王府裡的美貌侍女卻近不得他的身。她這當下聽得顧元維強要了蔣白的桃花,心下的不安卻多了一分。蔣白是女娃這件事,顧元維並不知道。也就是說,從表面上來看,顧元維是把自己折下的桃花強塞給一位男娃,又強搶了這位男娃的桃花。他這是不愛紅妝,愛男裝?不行,福王妃人選得快些定下來,不能再拖了。
  
  折花郎大選結束五日後,敏王府便借著顧秋波生辰的由頭,下了帖子,遍請各府裡十歲至十五歲的哥兒姐兒。各家府裡得了敏王府的帖子,如何會推辭?
  
  將軍府不單蔣玄蔣白蔣青得了帖子,就是莫若平莫若慧,也各得了一張帖子。當下各人商議給顧秋波送什麼生辰禮物方好。
  
  卻說顧秋波這會只張著嘴道:“什麼?要借著我生辰這天,讓王叔相看福王妃人選?只要王叔對那位姑娘多看幾眼,不管那姑娘是什麼身份地位,美醜與否,大家都要配合起來,玉成好事?”



三十、各人的謀劃

  “論起來,福王也忒胡鬧了,正該納一位福王妃管制管制。”沈玉照聽得尚太後要給顧元維納妃,比誰都高興。秋波喜歡和福王在一處笑鬧,他們叔侄親近,自己又不好阻攔。如今就怕秋波學福王那般,作出剃頭發的荒唐事來。

        若是福王納了妃,府裡有了女主人,秋波自然不好見天往福王府跑,也省得自己擔心。論起來,秋波也十二歲了,過兩年也要納妃,這次借著慶生辰,下了帖子遍請各府裡的姑娘,若有年貌合適的姑娘,倒要先行留意一下。
  
  沈玉照這裡打算著,沈夫人卻在府裡尋思剛得到的消息,據宮裡透出來的消息,說道太子可能要拖後兩年才選太子妃,這卻是為何呢?
  
  “老夫人,這只怕是皇後娘娘延兵之計。”胡嬤嬤從堂妹那兒得知尚府幾位年紀略長的姑娘雖不出色,但底下幾位年紀小的卻伶俐,一時道:“過兩年再選太子妃的話,尚府幾位年紀略小的姑娘也長了兩歲,卻能看出好歹來。料著皇後娘娘不想太子妃的位置落到其它府裡姑娘的手中,還在作著謀算呢!”
  
  “這倒是了!”沈夫人拍拍手道:“蔣家被分了一半兵權,已是勢弱,若是太子妃人選又不是尚府姑娘,待皇後娘娘百年之後,尚府只怕就要如當初的莫府那般,敗個幹淨了。”
  
  “雖如此,若是皇上開金口,要讓太子如期選妃,皇後娘娘也沒奈何。”
  
  “胡嬤嬤,這個你就不知道了。現下蔣府既失了一半兵權,自顧不及,也就顧不上尚府,反使皇上心頭一松。正因如此,皇上可能就不介意尚府再出一位太子妃了。只不過,咱們沈家是文官,並沒有連群結黨,只忠於皇上,若要爭太子妃之位,皇上那頭,自然也樂見其成。”
  
  “老夫人這般說,咱們沈家姑娘還有希望競得太子妃之位?”
  
  沈夫人點點頭道:“論起咱們沈府的姑娘,最出色的卻是櫻姐兒。她現下雖小,凡事也知道分寸,是一個省心的,若能選上太子妃,……”話到後邊,卻咽下了,此事八字還沒一撇,倒不宜多說。
  
  主僕兩個正說著,因家下幾位媳婦過來問及給顧秋波准備壽禮事宜,卻轉了話題。
  
  顧秋波上次在折花郎大選上露了面,“艷名”遠播,他這次十二歲生辰,不單那些接到帖子的姑娘,就是那些沒接到帖子的,也想盡法子讓人帶攜自己進敏王府參加盛會。又因敏王是當今仁元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深得仁元皇帝信任,現下在翰林學院領了職位,助著翰林學士修國史,編制歷年來文人所作錦繡文章及詩詞,與文人雅士往來頻密,顧秋波生辰,也少不得請些文人雅士家的哥兒姐兒過來湊趣。

         於是,至顧秋波生辰這一天,王府門口車馬絡繹不絕,盛況空前。一撥撥騎著馬抵達的是武將家的少爺。乘了馬車過來的,是文官家的子弟。一頂頂裝飾華麗的小轎,坐的是世家的姑娘。青軸小轎之類的,坐的卻是文人雅士家的哥兒姐兒。
  
  卻說周蘭茵和表妹郭繡所坐的騾車抵達敏王府時,見得府門口一輛輛精巧的轎車進了角門,不由也驚歎。一時自有人過來迎了她們進府,領著騾車拐進角門,走了一會,停在一處垂花門外,另有僕婦抬了軟轎過來。

        待她們下了騾車,坐上軟轎時,卻見前頭一輛馬車也停了下來,車簾一掀,先下來兩個丫頭,接著就扶下一位十一二歲的美貌小姑娘。那小姑娘轉身笑著說了一句什麼,才要去掀車簾,車裡早“呼”的跳下一位俊美的少年郎來。

         待那俊美少年和小姑娘坐上王府裡僕婦所准備的軟轎,抬了進去時,郭繡才反應過來,“啊,那少年郎可不是將軍府白少爺,折花郎大使麼?他身邊那位姑娘卻是誰?兩人看著好生親密。”
  
  “那位姑娘是莫府的姐兒,寄住在將軍府的,和白少爺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府裡似乎有意聯姻,這才放任他們同行同止。”周蘭茵活躍於各家府裡的宴會,對各家府裡的事也頗知一二。這會歎道:“這將軍府的人皆不可小視,父親他……”一時說著,卻止了話。
  
  周蘭茵之父周廖出身寒門,十年寒窗苦,一朝金榜題名,策馬遊街,便以為從此步上青雲,誰料無意間得罪權貴,差點被下獄,虧得一友人出手相援,這才逃過一劫。後來娶了戶部一位官員的女兒,得岳家提攜,在兵部謀了一個職位,謀劃半輩子才升了兵部侍郎,自以為從此得所,誰知仁元皇帝忽然分了蔣華安的兵權,重用於他,令其與蔣家共掌後權。外人看來,自是平步青雲。

  周廖受寵若驚之餘,卻患得患失。兵部侍郎一向只管兵器等事務,忽然權重,只怕不是好事。又想著自己寒門出身,並無勢力,若蔣家遷怒於自己,則自己離職之日不遠矣。蔣家經營數代,現下沒有為難自己,焉知不是隱忍不發,只候良機?再者,蔣家雖不敢與皇上對抗,但要搞垮自己,另換上與蔣家有關聯的官員為兵部侍郎,使其為蔣家所用,變相奪回兵權,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周廖煩憂之際,宮裡倒傳來消息,說道尚太後於福王妃人選上,頗看好自己女兒,一時動了心思。女兒心志大,於婚事一頭不肯屈就,拖到如今未許配人,若她能攀上福王這頭婚事,當選為福王妃,則蔣華安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自然不會輕易動手。
  
  周蘭茵自負才高貌美,也認為除了皇族世家,其它人並不是自己的良配,現下又因著父親周廖和將軍府那微妙對恃的局勢,深怕一個不好,將軍府會對父親不利,也想盡快攀上一頭好親事。如今福王要納妃,卻是自己的良機,如何不費盡心思?

         自己折花郎大選上求桃花雖不能得,但好歹引起福王的注意,如今在人在福王跟前一提周蘭茵,想必福王印象深刻。現下敏王府為蜀郡王慶壽辰,福王必也會到場,自己接到帖子,自然要打扮停當來參加這次盛會,以尋機會接近福王。
  
  周蘭茵轉動心思時,軟轎卻在一處廳堂外停下,只聽裡面傳出一陣笑聲,一個聲音道:“京裡諸人只知臨波池桃花開的極盛,卻不知道敏王府園子裡的桃花林,另具一番美景。待會少不得往園子裡賞一下桃花。”
  
  “我也有此意呢!還有一層,上次折花郎大選上,我只深恨自己不再是少女,擷不得桃花贈與折花郎。今兒的壽星公和福王本是折花郎,白哥兒和桐哥兒並信哥兒也是折花郎,倒占了五位在此。待會老婆子親自動手,上去擷了桃花贈與他們,正好回味一下當年追著折花郎擲桃花的情景。”
  
  “哈哈,安平侯夫人真風趣!這回五位折花郎在此,任您擲個夠!”
  
  “非但要擲個夠,還要讓他們上桃花樹折桃花,贈送於我,償我當年的心願。”
  
  “哈哈哈……”
  
  周蘭茵聽得說話的聲音是尚書夫人和安平侯夫人,一時松下一口氣,這兩位夫人與自己外祖母有交情,待會若有什麼,自然幫著自己說一下話的。
  
  顧元維這會呵欠連連,瞪顧秋波道:“你生辰便生辰,何必一早就叫人去請我過來,怕我不來不成?不來也不會少了你那份禮物。”
  
  我冤枉啊!是母妃叫人去請你,卻借了我的名頭去的。顧秋波待要說話,一轉眼見蔣白和莫若慧進來了,不由迎上去道:“白哥兒,你怎來的這麼遲?玄哥兒和青哥兒可是早你一刻鍾就來了。”
  
  “哥哥他們騎馬,比我們坐馬車快些。”蔣白笑吟吟答了一句,和莫若慧先過去見過敏王妃等人。待落了府,一回頭見周蘭茵和郭繡進來了,認出周蘭茵卻是折花郎大選上求顧元維手中桃花的那位姑娘,不由悄跟莫若慧道:“慧姐姐,那位漂亮姐姐就是周蘭茵姑娘。祖母悄悄跟我說,太後娘娘想給福王殿下選妃,這位周姑娘是人選之一,讓我們見機行事,給福王殿下和她創造良機呢!”
  
  周蘭茵上回求桃花而不得的場景,莫若慧在亭閣上也瞧了一個清楚,這會見得周蘭茵顧盼自如,不由也悄道:“若是換作別的姑娘,那會求不到桃花,自然不好意思再出現,周姑娘卻若無其事來了,還真有膽識。”
  
  “福王殿下這個性子,配一位有膽識的姑娘正好呢!”她們這裡悄悄說話,不提妨沈天桐若無其事經過她們身後,忽然插了一句話,又施施然走開了。
  
  “人家一對正說話,你湊過去沒被打麼?”顧秋波見得蔣白攜了莫若慧一起來了,這會神態親密的在角落裡說話,恨不得過去聽聽她們在說什麼,只他是壽星公,卻走不開,只時不時瞥一下那邊。因見沈天桐若無其事掩到蔣白和莫若慧身後,說了一句什麼,又朝自己走來,一時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沈天桐兩次被蔣白打成熊貓眼,最是忌諱人家說這件事,如今見顧秋波調侃,卻不好發作,只悶聲道:“你今兒是壽星公,適逢桃子結果,正好叫人上桃樹擷桃子給你賀壽。我卻要借你之口,和白哥兒比試一手。讓你們知道,我上回實是讓著他,才會被打的。”
  
  兩人正說著,卻聽人報道:“太子到!”一時忙忙和眾人迎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12:23 A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1-8-10 08:49 PM 編輯

三十一、男色要不得

  顧正充身為太子,言行舉止自然不能如顧元維顧秋波那般隨意,這當下一進來,自有一番壓場的威儀,見眾人待要以國禮拜見,他已是笑道:“今兒是秋波生辰,壽星公為大,大家不須多禮,只論親戚輩份相見便罷!若要論國禮,我倒成了相擾的,卻不是來相賀的。”
  
  敏王府正廳雲集的,除去文人雅士家的哥兒姐兒,余者都是皇親貴族,勳貴世家的千金少爺,這些人多數連絡有親,有和顧正充平輩的,更有敏王妃和各府裡的誥命夫人等長輩在場,顧正充這會免了國禮,只以輩份論,場中氣氛一下更是輕松。好幾位夫人悄悄道:“太子果然是一個溫厚憐下的,只不知道將來誰家府裡的姑娘有福氣做太子妃!”

         因說著,眼睛巡了廳中的姑娘一眼,見尚府兩位姑娘資質平庸,不禁沉吟:這太子妃人選,固然要看出身門第,要看嫡庶,要看長輩的勢力,但身為未來的國母,這才貌也是重要的。如今看尚府這兩位姑娘,怎堪當未來國母?怪道太子選妃之事,遲遲未有動靜呢。莫不成真個和外間猜測那般,這回不從尚府裡選,卻要從文官家裡選一位?不過怎麼論,這太子妃人選,也輪不到自己府裡姑娘頭上,也不必多費心,倒是這福王妃人選和蜀王妃人選,尚能爭取一下。
  
  卻說郭繡隨著眾人上去見過顧正充,待退下來時,腿肚子卻有些發軟,不說她們這些普通官員的女兒,就是勳貴世家的姑娘,想見太子一面,又哪是輕易的?自己今兒不單能參加盛會,還能見太子一面,待回家去,足可以在姐妹間誇耀一時了。

         一時感激帶她前來的周蘭茵,悄悄道:“表姐,太子殿下真英偉。先前在折花郎大選上見著福王和蜀王,只以為皇室的人再不能如他們這般風采的,誰知太子殿下另有一番氣度,叫人心折呢!”
  
  論起來,顧正充雖不如顧元維顧秋波那般俊逸,但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從小培養的儲君氣度擺在那兒,尋常人家的女兒,被他眼角一掃,芳心自然鹿撞,豈止郭繡?這當下周蘭茵只用手指摁郭繡的手背,悄笑道:“今兒太子,福王,蜀王三位自是風采過人。那沈府蔣府賀府三位哥兒,也是搶盡風頭,你沒瞧見那邊好些偷眼看他們的小姑娘麼?”
  
  “自然見著了。喲,那一位目不轉睛看著將軍府白少爺的,不是上回折花郎大選上第一個上去獻花卻暈倒的小姑娘麼?”
  
  “算你眼尖。那位小姑娘穿著雖普通,你可別小看她。她父親可是聲名遠揚的清流名士喬博。那喬博作得錦繡文章,卻不願作官,極得人敬仰的。聽得敏王錄了喬博好幾篇文章,還時不時請他過府論述。這回蜀王生辰,敏王妃自然不會漏請喬博的女兒喬香巧。這位香巧姑娘年紀雖小,讀了好些詩書在腹內,還一手好刺繡,府裡大人疼的什麼似的。只可惜,她自小有心疾,激動太過便會昏倒。”
  
  她們這裡說話,喬香巧卻尋機過去見蔣白,喃喃道:“白少爺,你還記得我麼?”
  
  “記得,你是香巧姑娘。”呼,第一個給我獻花,然後第一個昏倒的小姑娘,能不記得麼?蔣白不由笑了,見喬香巧怯怯的撫著心口,忙拉拉她的手,安撫道:“今兒人雖多,但都是懂禮的,你別怕,安心坐著就好。”
  
  蔣白這裡話音才落,只見喬香巧身子晃一晃,似乎要昏倒的樣子,這下慌了,忙伸手去扶。
  喬香巧這回雖激動,其實還撐得住,不意蔣白會拉自己的手,待要勉定心神,蔣白又伸手過來扶在腰上,這下再次激動起來,華麗麗的暈倒在蔣白懷裡。
  
  “香巧姑娘,香巧姑娘!”蔣白忙把喬香巧放在地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慌著叫人請大夫。
  
  沈玉照聽見吵嚷,早過來看視,忙叫人請大夫,又問蔣白道:“白哥兒,你卻跟她說了什麼,怎麼就暈倒了?”
  
  “沒說什麼呀!”蔣白回想一下自己剛才的話,沒一句能害人昏倒的話啊!
  
  “白少爺不必憂心,我給姑娘帶了藥來的。我家姑娘自小有心疾,常會暈倒,倒不幹白少爺的事。”喬香巧的丫頭早上來了,接過一杯水,給喬香巧喂了藥,只一會,喬香巧就醒了過來,見得眾人圍著自己,不由大羞,捂臉道:“我真不中用,動不動就暈倒。”
  
  “又不見香巧姑娘暈倒在我懷裡,分明是白哥兒摸了她的小手,她一激動才暈的。”顧秋波這會跟顧元維嘀咕,“白哥兒別的還好,就是太喜歡和姑娘家親熱,將來只怕就要吃虧在這上頭。”
  顧元維聽得顧秋波歷數蔣白的風流史,不由笑吟吟看他一眼,半晌道:“秋波,敏王府可只有你一位嫡子,還要靠你傳宗接代。男色之事,可想不得。”
  
  “什麼什麼?”顧秋波見顧元維說完話就走開,一副我知道你心事,會代你保密,你且放心的模樣,不由急了,王叔,我不是那種人啊,你怎麼不聽我說完就跑呢?
  
  因酒席擺在園子裡,現下人來齊了,沈玉照自是領著人往園子裡坐席。席間雖是美酒佳餚,但眾人意不在此,只低聲交談。
  
  一眾有心為女兒爭得福王妃位置的夫人這會都暗地裡衡量各家的姑娘,一時又有第一次參加這等盛會的夫人得知顧秋波的名字,只悄問相熟的夫人道:“敏王府的哥兒,自然是宮裡賜名,怎的蜀郡王的名字卻像姑娘家的名字?”
  
  “你這些年只在鄉下老宅侍候公婆,對京裡諸事果然不甚清楚。”被問的夫人搖搖頭,少不得細說從前。
  
  敏王從小愛詩文,喜和文人來往,養成一副文人性子。那一年在禦花園桃花樹下,巧遇身為司繡女官的沈玉照,待得沈玉照行完禮退下,又回頭一瞥時,敏王一時便有些失神,只隨口吟道:“咱當她,臨去秋波那一轉!”

         其後,宮裡為敏王納了沈玉照為正妃,敏王吟“秋波那一轉”的場景自然傳為佳話。誰知沈玉照過了敏王府,因體弱,連著兩胎小產。她自以為生育無望,就勸敏王納側妃,敏王笑著搖頭,只安撫一番。

         待得沈玉照終於產下兒子時,敏王自行上書,請賜兒子名字為“秋波”,宮裡自然准了。沈玉照見得敏王為兒子命名為秋波,即知他是要告訴自己,他永遠記得當年和自己在桃花樹下初遇的光景,就算他身為親王,也不會移情,兒子的名字可以作證。
  
  “敏王真個,真個多情啊!”聽得顧秋波的名字原來含有這般原故,初次聽聞的夫人不由瞠目結舌。就算是一般的府裡,誰個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是昔時的窮措大,一旦取得功名,錄得官位,又何嘗不得左擁右抱?敏王堂堂一個親王,居然只納了一位正妃,膝下只有一位嫡子!
  
  另一位略年長的夫人聽得眾人俱誇敏王多情,那原先聽到的猜測卻不敢說出來。都說先皇登位時,尋了好些因由把親王郡王或殺或貶,敏王也知道諸位王叔的下場,如何不怕兄長一登皇位,也會像父皇一樣變臉?因娶了歷代只忠於皇上一人的沈府女兒,正好表忠心。至於敏王府只有一位嫡子,內裡也自有原因,只人家不敢深究而已。不管如何,在外人看來,敏王確是多情的,敏王妃確是幸福的。
  
  這會顧元維和顧秋波等人同坐一席,抬眼見蔣白拉著莫若慧坐在女娃那桌上,又殷勤的給莫若慧遞茶遞水的,不禁搖搖頭,看一眼顧秋波,便揚聲道:“小白白,過來跟我們一處坐。你坐那兒,人家女娃要說點閨中事兒也不方便。”
  
  顧秋波本來不待見蔣白和莫若慧膩在一處,正要附和顧元維的話,卻想起他剛剛說的男色要不得的話,一時有些堵心,把話吞了回去。
  
  “他就喜歡和女娃膩一處,如何捨得過來?”沈天桐見蔣白和席間姑娘們說說笑笑,半點不避忌,只覺十分的刺眼。
  
  依南昌國的規矩,若過了十五歲,男女不能同席,閨秀不能隨意見外男。這會兒席上過了十五歲,行了及笄禮的,只有周蘭茵和另一位姑娘,只周蘭茵是尚太後授意下帖子請的,沈玉照也就裝作不知道她剛剛及笄,只安排她坐在顧元維身邊。她這會見顧元維招呼蔣白過來坐,又往左邊挪了挪,似乎要騰出中間的位置給蔣白,不由暗咬牙,顧元維,我還不如一個小男娃麼?

  蔣白見得顧元維在那邊揚手,只得過去,卻笑著去坐在賀信之身邊。嘿嘿,咱可是一個有眼色的,怎麼會壞了周姑娘的好事呢?
  
  周蘭茵見得蔣白並不往自己和顧元維中間擠,只去坐在賀信之身邊,還笑嘻嘻的看過來,朝自己眨眨眼,愕然之下,不由垂下眼,小哥兒,算你識趣!
  
  待酒席至一半,卻要給壽星獻壽桃,若不是桃子結果季節,獻的自然是面果子做的壽桃,這會適逢三月桃子結果,自然要使人往桃樹上摘下最大最紅的桃子獻上。沈玉照正待囑人上桃樹摘桃子,顧秋波記得沈天桐的話,卻過來道:“娘,我想請桐哥兒和白哥兒上桃樹摘桃子。”
  
  南昌國武將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親朋好友之間有互相不服氣對方,但又不想傷了和氣的,可以在雙方好友生辰那天,同時上桃樹摘桃子。在規定的時間內,拳來腳往,爭搶著摘桃子。誰個摘的桃子多,誰個就贏了。輸的過後不得再嘀咕,一笑泯恩仇。
  
  蔣白聽得讓她和沈天桐上桃樹摘桃子,不由看一眼沈天桐,哇,這是挑戰麼?當眾被揍的滋味,你還沒嘗夠?
  
  

三十二、斷袖分桃啦

  “今兒不單幾位王爺,還有眾誥命千金在此,桐哥兒挑這個時候和白哥兒上桃樹摘桃子比試拳腳,誰個敗了,就是當眾沒臉,哪兒就能一笑泯恩仇了?人家一笑泯恩仇的,是在只有幾位親朋戚友的生辰宴上比試,可不是這等盛大場面。往日只說桐哥兒飽讀詩書,明道理,這回看來也不過如此。”

         蔣玄聽得上樹摘桃子是沈天桐建議的,心下不快。現下春衫單薄,這上了桃樹動手,若是衣衫勾破或是損毀,你沈天桐自然沒什麼,白哥兒這臉卻該擱到哪兒去?真個爛主意!
  
  “桐哥兒被白哥兒打了兩次,兩次都甚是狼狽,沒少被師兄弟取笑,他這是一意要當眾爭回臉面了。只他不想一下,他功夫進步了,白哥兒難道就退步了,一定會敗給他?他這是皮癢,欠揍了?”蔣青也極是氣憤,咱家白哥兒是女娃呀,練個武是為強身用的,不是見天和人打架爭勝敗用的。

         沈天桐你讓白哥兒打幾下又不會死,就這麼不服氣,硬要跟她比個高下?若你再被白哥兒打一次,又該有人傳出話來,說將軍府白哥兒欺負文官家的子弟了。你欠揍就早說,讓我私底下把你揍個夠,讓你過足癮。
  
  底下一班姑娘聽得沈天桐要和蔣白上桃樹摘桃子比試身手,卻興奮極了,竊竊私語道:“哇,上回折花郎大選上,見得他們上桃樹折花,只那麼一閃就下了桃花樹,根本沒見著他們大展身手。這會比試身手,太好了,正好大飽眼福。”
  
  “你們不是想瞧什麼功夫,是要瞧美男展身手罷!”
  
  “啐,瞧你說的,難道你不想瞧?”
  
  “嘻嘻,誰不想瞧了,這不是搬小凳,嗑瓜子,准備觀看了麼?”
  
  “你們猜著誰會贏?”
  
  “雖說將軍府歷來出武將,這白哥兒上回又打敗過北成國小王爺,但現在看這白哥兒的模樣,我倒要猜測那北國小王爺其實不堪一擊,才會敗在白哥兒手裡。反觀這桐哥兒,雖是文官家的子弟,一派沉穩,又聽得不單在將軍府學武,沈府又另請了高手相授武功,身手自然不凡。所以,我猜桐哥兒會贏。”
  
  “唉呀,你沒聽說過這桐哥兒兩次敗在白哥兒手上,被打得臉青鼻腫麼?他這回能例外?”
  
  “今兒盛會,他既敢說要比試,自然是有把握的。”
  
  “不管如何,我支持白哥兒!”一位武將家的千金宣告自己擁護蔣白,又回頭瞪了瞪沈天櫻,跟眾人道:“我就瞧不慣文官府裡那些哥兒姐兒的酸氣。現下咱們武官府裡的哥兒不是既曉得武功,也作得詩麼?不見他們那麼酸?”
  
  “我支持桐哥兒!”幾位文官家的千金聽得武將家的千金挑釁的話,早忍不住了,在旁邊冷冷道:“我們也瞧不慣武官府裡那些哥兒姐兒的土匪氣。現下咱們文官府裡的哥兒不是既曉得作詩,也會武功麼?不見他們一股土匪氣?”
  
  “我,我兩個都支持!”另一位姑娘弱弱舉手。
  
  “啐,牆頭草!”文官家的千金和武將家的千金同時啐那位中立的姑娘。
  
  這會兒蔣白和沈天桐在桃樹上把桃子一個一個拋下來,下麵的人報下數目,說道桐少爺筐中有十八個桃子了,那邊給蔣白數桃子的人也報下數目,說道白少爺筐中有十七個桃子了。眼見桃樹只剩兩個桃子了,沈天桐和蔣白這會拳腳往來,各自撥開對方的手,待要摘得最後兩個桃子。

         其中一個桃子被他們震得離了枝,自行往下掉,好巧不巧,恰好掉在蔣白那只筐中。蔣白不由哈哈一笑,脆聲道:“人算不如天算呀!老天就是想幫我,我不接受不行啊!”
  
  “這上頭還有一個桃子呢,你得意什麼?”沈天桐早攀上枝頭,待要伸長手去摘樹頂上最後一個桃子。蔣白哪容他得逞?疾速伸手折了一支桃支,用力向上一戳,戳在那個桃子的支丫上,只聽“咯”的一響,支丫斷了,最後那個桃子朝下滾落。蔣白雙腳勾在桃樹上,成一個半蹲坐的姿勢,騰出左手去接滾下來的桃子。
  
  沈天桐眼見最後一個桃子要落在蔣白手上,一個倒掛,身子後仰,伸手來搶桃子。蔣白如何容他過來相搶,接桃子的左手依勢再向上伸去,已是托住桃子。右手卻握成拳,朝沈天桐揮去。
  
  沈天桐非要在今日和蔣白比試,其實源於他小小的自尊心。他自小高傲,不承想兩回遭了蔣白的打,成為師兄弟間的笑話,且覺得蔣白和每個師兄弟都笑笑鬧鬧,偏生不怎麼理他,(你自己沉著臉,一副看不慣的樣子,叫人家小白怎麼理你呀?)一時發恨,勤練功夫,只想當眾打敗蔣白一次,使得師兄弟不再取笑他,也使得蔣白正眼看他。

         至於為何執著要讓蔣白正眼看自己,沈天桐卻沒細想。這會見得桃子落入蔣白的手中,他不由大急,顧不得許多,直接往蔣白手上的桃子抓去。蔣白手掌疾速一兜,把桃子兜往左邊,避過沈天桐的手。沈天桐眼見蔣白就要把桃子往下拋,若等她拋向筐中,自然是她勝了,這當下一掌拍向蔣白的手臂。

         既然得不到這個桃子了,索性拍飛它。這會兩人筐中各是十八個桃子,只要這個桃子不落入蔣白的筐中,就算是平手了,自己先立於不敗之地。
  
  “桃子都到了白哥兒手中了,還搶,真沒風度!”賀信之緊張的看著,跟蔣玄道:“桐哥兒招式雖狠,奈何白哥兒靈活,他是討不了好去的。”他這裡話音才落,就聽眾人“啊”的一聲,樹上的局勢又是一變。
  
  卻是沈天桐拍在蔣白手臂上,使得蔣白手中托著的桃子飛向樹下,因要阻止蔣白先他一步躍下桃樹去接那個桃子,沈天桐還又抓在蔣白左手袖子上。蔣白這會右手一拳,卻狠狠打在沈天桐胸口。眾人又聽“嘶啦”一聲,蔣白的袖子卻被沈天桐撕了小半截下來。兩人各自錯開身子。
  
  “啊,斷袖啦!”
  
  不知道誰嚷了一句,沈天桐在樹上聽得分明,俊臉忽然起了暗紅,眼見蔣白護著光溜溜的手臂,已先行躍下樹去,也忙躍了下去。
  
  “桐哥哥!”
  
  “白哥兒!”
  
  沈家和蔣家的各位哥兒姐兒這會全湧了上去,各自扶了沈天桐和蔣白,各自氣憤的互瞪一眼,這事沒完!
  
  沈六柏氣道:“哥哥就是心軟,先頭明明看到你可以把蔣白從桃樹上踏下來,偏又縮回腳。可人家卻不領情,依然往你胸口砸了一掌。你說你,你……”
  
  蔣玄在另一邊脫了外衣給蔣白披上,遮住她手臂,一邊道:“下回再有什麼比試,別應下來。”
  
  “對,別應下來。輸了沒什麼,這撕斷袖子,叫人看了手臂,卻不好。”賀信之在蔣白躍下樹時,已是沖過去擋在她身側,深怕人家瞧見她露出來的半截手臂。待蔣玄給她披好衣裳,重束了腰帶,這才移開身子,嘴裡道:“桐哥兒平素看著斯斯文文,卻是爭強好勝,咱們看錯他了。”哼,居然撕斷白哥兒的袖子,真該死!慢著,他看到白哥兒手臂了沒有?白哥兒應該再把他眼睛打成熊貓眼才解恨!
  
  沈天桐胸口著了一拳,蔣白袖子被撕斷,誰個更狼狽倒不好論,但是兩人筐中都是十八個桃子,卻是論得清的。於是,沈天桐和蔣白這回的摘桃子爭勝負,以平手告終。
  
  沈天桐和蔣白爭鬥結束,那邊文官家的千金和武將家的千金卻還在鬥嘴仗。
  
  “我就說嘛,不是桐哥兒讓著你們白哥兒,你們白哥兒能扳個平手?這不,袖子都斷了。”
  
  “這說的什麼話?沒見著白哥兒一拳揮在你們桐哥兒胸口麼?吃了虧還不知道哩!不過也是,你們嬌弱著,眼神兒也有限,哪兒瞧得清剛才樹上的情形?”
  
  “別爭了,咱們今兒是來參加蜀王生辰的,不是來鬥嘴的,再爭就招人笑話了。”有一位穩重些的姑娘出來阻止,見眾位姑娘止了話,這才松一口氣。
  
  眾位姑娘這會也想起自己來敏王府參加盛會的目的,忙重新把目光投向太子和兩位王爺。
  
  周蘭茵也聽得眾位姑娘的爭論,卻不去湊熱鬧,只把目標鎖定在顧元維身上。反是郭繡小聲道:“那白哥兒看著風一吹就倒的模樣,身手卻敏捷。外間傳聞他學武不專心,看樣子不像呢!”
  
  “那白哥兒年紀還小,你就別想啦!”周蘭茵抿嘴一笑,又悄悄俯過去跟郭繡道:“況且,那白哥兒俊的太過,怕不是好事。不單那些小姑娘眼神兒圍著他轉,就是那蜀王和賀府的少爺,眼神也一樣圍著他轉呢!”
  
  “哦,福王殿下也朝他走過去了!”郭繡隨口附和一聲,卻沒瞧見周蘭茵臉色一沉。
  
  顧元維這會拿了一個桃子走近蔣白,又招手叫過沈天桐,笑吟吟道:“這是你們最後爭搶那個桃子,落到我手中了。”
  
  蔣白見得那個桃子已是洗淨了,想著剛剛為了這個桃子,和沈天桐大打出手,還被撕斷了袖子,最終還沒拿到這個桃子,不由跨過一步,突然出手,從顧元維手中搶過桃子,“咯”一聲咬了一口,然後又塞回顧元維手中。沒拿到不緊要,吃到就成了!
  
  “小白白,你這是嘛意思?”顧元維拿著被咬了一口的桃子,見得蔣白已是走開了,沈天桐卻瞪著他,不由嘿嘿笑道:“小白白對我特別不同,知道這個桃子得來不易,跟我分桃呢!”
  
  “分桃?”沈天桐掉轉了頭,默默走開。
  
  “分桃!”顧秋波恰好走近,在顧元維身後默默吐血。
  
  “分桃。”賀信之在另一邊也瞧見剛才的情形,默默轉開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12:25 AM

三十三、誰藏了袖子

  尚太後既然授意沈玉照給顧元維相看未來的福王妃,沈玉照自然上心,只是至宴席散了,還沒見顧元維對誰家府裡的姑娘特別注意的。就是大著膽子湊上去的周蘭茵,顧元維也是愛理不理,令人沒趣的。沈玉照不由暗皺眉,今兒京城裡最出色的閨秀幾乎都請來了,福王還是興趣全無的樣子,只舉個桃子說要和將軍府白哥兒“分桃”,真是晴天霹靂啊!
  
  沈夫人今兒領著沈天櫻等人來了,見得沈天櫻不單把尚府姑娘比了下去,跟其它府裡的姑娘相比,也不遜色,不由暗得意。待見得顧正充顧秋波等人並不注意沈天櫻,卻只跟蔣白去說話,一下又不快了。這會聽得顧元維說什麼“分桃”,不由心驚肉跳,悄跟沈玉照道:“蜀王還小,你可別讓他和福王混在一起,小心帶壞了。”
  
  “我可不是為這個煩惱著?原想著幫福王牽個線,待他納了福王妃,自和王妃去廝守著。秋波也不好鎮日去福王府擾人家夫妻。如今可好,滿廳裡全是花朵兒似的閨秀,偏福王沒正眼瞧過誰,可叫人怎麼牽線?他這不瞧人家姑娘,只和將軍府白哥兒去吃桃兒,引的秋波也湊一起去說話,倒把這些姑娘都拋在腦後了。”沈玉照想著先前的傳言,心下也打鼓,假使福王真個是愛好那種的,無論如何不能讓秋波和他一處待著。
  
  沈夫人一邊和沈玉照說話,一邊瞧著另一處,見得沈天桐站在一邊不知道想什麼,卻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蔣白,似是打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去說話,心下不由來氣。再見著顧秋波獻殷勤似的拈一顆果子遞給蔣白,不由皺了眉。“哼”一聲道:“將軍府養的難道不是哥兒,竟是姐兒不成?樣子肖女娃也罷了,這舉止說話,怎的也這麼女氣?”將軍府哥兒不成器正好看笑話,問題是孫兒和外孫兒都愛圍著他轉,這就可氣了。
  
  沈玉照也歎氣,“秋波沒個親兄弟姐妹,見著年紀比他小的哥兒,就愛護著。偏這白哥兒嬌嬌的像個女娃,不說秋波,就是其它府裡的哥兒,也護著他的。我只詫異將軍府怎麼把一位哥兒養成這樣了?這是年歲小,若是大了還這般,不是墜了將軍府的威名嗎?”
  
  “說是這白哥兒出生時差點保不住,各人就百般護著疼著,深怕他有個閃失。養到如今十歲了,還當個姑娘家待著,自然就成這樣了。他若是姑娘倒好,偏他不是,咱們只看著罷!”沈夫人冷笑一聲,見得蔣白側頭嬌笑,一下轉開頭不再朝那邊看。
  
  沈玉照和沈夫人說著話,因想著還沒完成尚太後所囑的事,另讓人往園子裡桃花樹下去佈置一番,在桃花樹下鋪了毯子,置了茶酒點心時鮮果品各式乾果等,這才領了各府裡哥兒姐兒過去賞桃花。見得這些人在桃花樹下言笑宴宴,只礙於夫人們在場,還不敢大聲笑鬧,一時領了各位夫人往亭閣處聽戲,待要讓這些哥兒姐兒自在說話。
  
  各位夫人也知機,自然隨了沈玉照去聽戲,只密囑丫頭好生看著自家哥兒姐兒罷了。待演了一出摺子戲,眾人停下來要茶要水時,有一位口沒遮攔的夫人笑跟身邊另一位夫人道:“將軍府的哥兒姐兒都來了,將軍夫人怎麼不見?莫不成又有喜了?她雖生育了幾胎,相貌身段還像姑娘家呢,我每回見了她就愛打趣,問她怎麼只生兒子,就是生不出女兒來?可該去子母廟裡求求鳳燈。”
  
  這敏王府下帖子請各府裡夫人並哥兒姐兒,尚婕和賀圓也接著帖子的,只是敏王妃畢竟是沈夫人女兒,尚婕容許小一輩的過敏王府,自己卻能推就推的,為的不想見著沈夫人,忍不住說出什麼話來。至於賀圓,見尚婕不去敏王府,她自然也不去,所以將軍府只有這些哥兒姐兒來了。好在帖子是以顧秋波的名義下的,老一輩的不來倒也沒什麼。沈夫人只得大家提起尚婕和賀圓,微微垂下眼,只反問道:“誰說將軍夫人沒有生女兒的?”
  
  “將軍夫人什麼時候生了女兒,怎的沒有聽說?”眾人各各一怔。
  
  “你們沒瞧見麼?那位白哥兒可不是活脫脫一位姑娘家,只差換上女裝了。”沈夫人語氣淡淡。
  “哈哈……”好幾位和沈府相厚的夫人不由失笑,皆介面道:“論起來,這位白哥兒確是比姑娘家還俏幾分。他這要是女兒家,自然是絕色。但他一位男娃長成這樣,壞心眼說一句,這是投錯胎了。”
  
  這些夫人取笑蔣白的當兒,莫若慧卻正在幫蔣白整衣裳,一邊道:“你呀你,今年都十歲了,老跟男娃爬樹打架什麼的,可不大好。今兒又被撕斷了袖子,幸虧沒人細看,若不然,也真丟臉。你身上穿這件衣裳是上回老夫人拿去廟裡祈過福的,這會斷了袖子可不是好兆頭。若是回了府,老夫人少不得要說的。再使她知道這是桐哥兒撕斷的,更要生氣。”
  
  尚婕每季做新衣,都會把蔣白當季第一件新衣拿去廟裡祈福,求佛祖保佑蔣白平安長大。這會蔣白身上穿的,正是尚婕上回拿去祈福的衣裳。這祈過福的衣裳被沈天桐撕斷,蔣白用腳趾頭也想得出尚婕的臉色。她這會眨著眼道:“打架便打架了,只要沒被打著,祖母倒不會說什麼。這撕斷袖子,還真怕她生氣。慧姐姐,你得幫我想個法子瞞一下。”
  
  “還能怎麼幫?除非把斷掉的袖子接上。只這件衣裳的料子卻不常見,這會兒往哪兒去找相同的來代上?”莫若慧說著,忽然想起一事,拉拉蔣白的袖口道:“那斷掉的袖子落在何處了?我去揀回來,待回了府,悄悄兒給你補上。只要在介面處繡上纏枝花遮著,另一邊沒斷的繡上相同的花樣。若不細看,也就遮的過去了。”
  
  “斷掉那截袖子啊?”蔣白這會想得一想道:“桐哥兒撕斷我袖子時,那截袖子就扯在他手裡,想必拋在樹下了。”
  
  “你那會躍下樹,我也過去幫你數筐裡有多少桃兒的,可沒瞧見樹下有什麼袖子。”莫若慧心細,回想了一下,拍著手道:“這知道這半截袖口在那兒了,你只管安心,我定幫你討回來。”

  莫若慧才走開,喬香巧便湊上來了,怯怯道:“白少爺,我作了一首詩,你幫我看看成麼?”
  
  “不成!”顧元維掩了過來,看看喬香巧道:“白哥兒要是說你作的詩不好,你一激動就會昏倒。要是說你作的詩好,你一激動,照樣會昏倒。最好的法子是,我來幫你看。”
  
  站在另一邊的周蘭茵狠掐著手裡的桃花,掐的桃花汁洇紅了手心,卻恍如不覺,只默默想心事。看樣子福王卻真個像外間所傳的那樣,不喜女色呢!自己一個姑娘家,本來聽不得此事,只是再不為爹爹謀劃,就怕爹爹前途不保,此等話也忍著聽下來了。本以為是空穴來風,沒料想卻有影兒。

         剛才福王那聲“分桃”,只怕不是隨口說說的。再瞧那白哥兒,分明比女娃還嬌美三分,換作自己是男娃,也難保不多瞧幾眼。若要和女娃爭人,自己還有三分手段,但是和男娃爭人,卻沒了勝算,這可如何是好?
  
  這會在宮內的尚太後臉色劇變,手裡的杯子“光”一聲摔在地下,摔成好幾瓣,只抖著手道:“這作的什麼孽啊?‘分桃’都說出來了。”
  
  “太後息怒!”周嬤嬤也嚇著了,忙使眼色給宮女,讓人收拾了杯子下去,這才上去給尚太後撫心口,斟酌言詞道:“許是福王殿下同白少爺開玩笑呢,哪能當真?”
  
  “我倒是不想當真,但是當年三皇叔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元維性子可不是像三皇叔?”尚太後一掌拍在案臺上道:“元維要是也行此事,我斷斷容不得。”
  
  尚太後所說的三皇叔,卻是先皇的三弟,年少時放蕩不羈,府裡雖娶了王妃,卻因好男風和王妃生了隙,以至後來絕了後。周嬤嬤自然知道這個事,因暗暗嘀咕:那還不是先皇為了防禮王爺,硬塞一個王妃給禮王爺。

         後來納的側妃又是你老人家作主的,根本沒有一個是禮王爺自己喜歡的。就禮王爺那個性子,自然寧願和男人親熱去了。這會大著膽子道:“太後娘娘,福王殿下就算有心思,奈何那白少爺不過十歲,就算是俊美些,有些事兒只怕還不懂呢!”
  
  “你不知道,他們有那起心思的,就愛年小俊秀的,大了懂事了反而不喜。”尚太後見沒有其它人在,這些難於啟齒的話終也說了出來,又氣的拍案道:“難道就沒人拘得住他麼?”
  
  “太後娘娘這會只是猜測,福王殿下未必一準就是愛這號事的。如今倒有一法子試得福王殿下的心思。福王殿下不是喜歡白少爺麼?何不……”周嬤嬤俯耳過去說了一通話。
  
  尚太後聽的直點頭,半晌道:“這倒是好法子。蔣白雖是女娃,但她自小扮作男娃,說話舉止自也有幾分男娃樣兒,這會元維又愛親近她,又說了那個混話,自是有些上心思的。你且代我再送一份生辰賀禮往敏王府,候著機會讓元維知道蔣白的女娃身份。

         若元維還是如常愛近著她,則說明我的猜測錯了,元維並不是那等人,這個事就好辦了。若是元維一旦知道蔣白是女娃,馬上退避三捨,又跟其它男娃混去了,那時倒由不得他。這福王妃,他納也得納,不納也得納。”
  
  

三十四、一支鳳頭釵

  莫若慧先著丫頭往前邊桃樹下尋了一遍,確實不見蔣白被撕斷那半截袖子,心中越加篤定,因抬頭見沈天桐離了人群,坐在遠處發呆,便過去福了福,笑道:“桐少爺,白哥兒今日身上穿的衣裳,卻是老夫人拿到子母廟裡祈過福的。

         只說穿著這衣裳,佑她春季平安,不再犯時疾。往時春季,白哥兒一吹風必要咳幾聲,吃多少藥都不得好,總得過了春季才慢慢好轉,沒的急死人。偏王太醫說了,這是胎裡帶來的症候,須得慢慢的治,不能下猛藥。今年春季穿了這衣裳,好巧不巧的,那吹了風就要咳幾聲的症候兒倒沒再犯。因說要參加蜀王的壽宴,丫頭們又忙忙尋這件衣裳出來給她穿著,不承想被撕斷了袖子。

         回府若是一時三刻瞞不住老夫人,定有一場氣要生的。因此上,我便想著尋回被撕斷的半截袖子,回去悄悄兒給白哥兒縫上,再繡了花遮住那縫線的地方,另一邊袖子也繡上同樣的花樣兒,便又是好生生一件衣裳,再瞧不出曾被撕斷過的。”
  
  “過得幾日做夏衣,老夫人自會另拿新做夏衣上子母廟裡祈福,白哥兒身上穿這件也就要擱一邊去。到那時縱使知道身上這件曾被撕斷過袖子,也沒相干了。只是現下尋來尋去,就是不見那小半截袖子。我想著桐少爺當時不慎撕下白哥兒的袖子時,可能隨手往地下一拋了事。還請桐少爺細想想,這半截袖子卻是拋往哪兒去啦?想得起拋在哪兒,我也好去尋了來。”
  
  不說白哥兒被撕斷袖子定會惹老夫人生氣,就說任這沈天桐藏起白哥兒半截袖子不討回,也是禍端。這會眾人不知道白哥兒是女娃還罷了,若將來知道了,偏這沈天桐手裡卻有白哥兒半截袖子,到時傳出什麼閒話來,卻損了白哥兒的名聲。

         這將軍府和沈府一向有隙,聽得沈老夫人嘴巴不饒人,若是被她得了這個把柄,還得了?莫若慧心念急轉間,卻聽沈天桐淡淡道:“那半截袖子隨手拋在桃樹下,想是被風吹走了。既是我拋的,我便去尋來,你等著罷!”
  
  沈天桐說著,出了桃花林,轉過園子另一邊的桃子樹下,瞧瞧四下無人,這才悄悄從袖子裡摸出蔣白那半截袖子,一時臉色陰晴不定,想不通自己適才怎麼就神使鬼差把這半截袖子隨手一揉,往懷裡一放了。因恨不得真個把這半截袖子隨手拋掉,再不回頭。一時又記起蔣白每到春季,確是有些精神不振,今兒撕斷他這祈過福的衣裳,倒有些不該。
  
  顧秋波見得沈天桐和莫若慧說話,隔一會就出了桃花林,便假借要上茅房,悄悄尾隨,待見得沈天桐跑到桃樹下站著,忙躲在假山後。
  
  桐哥兒今兒古古怪怪的,不知道搞什麼?顧秋波探個頭出去偷瞧,卻見沈天桐從懷裡掏出一塊什麼東西細撫著,不由奇怪,少不得細瞧那塊東西,一時“咦”了一聲,低低自語道:“瞧這顏色兒,卻和白哥兒早上穿那件衣裳的顏色一樣。莫不成就是那撕斷的半截袖子?桐哥兒藏著白哥兒這半截袖子作什麼?莫不成要拿了白哥兒的東西作法去?瞧著又不像。”
  
  顧秋波也十二歲了,這段子跟著顧元維,聽了很多平素沒聽過的閒話,又偷偷看得幾本閒書,心眼泛動,“斷袖分桃”等典故,也已熟知。這會待要往斷袖那個方面猜測沈天桐,又想著沈天桐和蔣白不和,可能性似乎不大。待要不往那個方面猜測,又想不通他藏蔣白的半截袖子作什麼?心下不由嘀咕,驚疑不定,想著這事兒要是捅破了,那可不得了。一時伏在假山後不動,只拼命為沈天桐的行為尋找合理解釋。
  
  沈天桐捏著手裡那半截柔柔滑滑的袖子,心下極是煩惱,轉個身拐過園子另一邊,見莫若慧等在一邊,便不動聲色過去,把袖子遞過去道:“找著了,你快些給他縫上,省的多事。”
  
  莫若慧接過半截袖子一看,雖捏的皺巴巴,但幹幹淨淨的,連點泥土也沒有,哪兒像是被風吹走,這會才找到的樣子。心下了然,卻裝作毫不知情,只滿口多謝沈天桐幫著找回這半截袖子。

  沈天桐見得眾人正在另一邊吟誦喬香巧的詩,顧正充又和蔣白下棋,似乎沒人注意他跟莫若慧,便低低道:“你別跟人說是我找到的,只說是你叫丫頭找到的便是。”
  
  莫若慧點點頭,藏起袖子,這才走開了。
  
  顧正充正跟蔣白說話,見得莫若慧過來囑蔣白寒涼的東西不要多吃,一時又拿帕子給蔣白擦汗,見蔣白嚷口渴,又親去斟茶,不由笑跟蔣白道:“慧姑娘人如其名,又賢又慧,不知道的,以為她是你親姐姐,這才體貼至此。”
  
  “豈止親姐姐,那慧丫頭快成小白白的貼身老媽子了。”顧元維見得沈天櫻和喬香巧等人又是作詩又是彈琴的,卻覺著有些沒趣,這會湊過來看顧正充和蔣白下棋,笑吟吟道:“正充你剛才沒看到麼,小白白要去淨手,那慧丫頭還跟去服侍了,賢慧兩字不足以形容她。”
  
  什麼跟什麼?蔣白不由瞪顧元維一眼,慧姐姐是跟人家一起去淨手啦,哪兒是去服侍人家?福王狗嘴裡就是吐不出象牙來。
  
  蔣白對著顧元維作磨牙狀時,周嬤嬤卻正和尚太後道:“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本來屬意蔣白,想為太子納她為太子妃,若是福王殿下得知白少爺是女娃,仍舊喜歡和她親近,那太子妃之事?”

  尚太後擺擺手道:“元維得知蔣白是女娃,依舊喜歡和她鬧,那說明他並不是因為看著蔣白是男娃才喜歡的,而是單純喜歡蔣白。也就是說,元維並不是喜好男色才接近蔣白的。既這樣,只要有絕色又和他投機的姑娘家,他自然也容易傾心。

         若不是蔣白年歲太小,等不得她長大,倒要和皇後搶人。這會等不得了,倒要先給元維定下福王妃,拘住元維,大家方能放心。你過去敏王府,冷眼看著,有誰家府裡姑娘出色的,悄悄記下。我到時自有道理的。”
  
  周嬤嬤忙應了,自叫人另備了壽禮等物,拿了單子進來給尚太後過目。尚太後見得不單另備了一份賀禮給顧秋波,各府裡的姑娘也另有賞賜,遂點點頭道:“你給各府裡姑娘賞賜東西時,她們自然要往前謝恩,你正好趁機看看樣貌舉止。至於那周蘭茵,倒不防再瞧瞧她和元維處的如何。”
  
  待周嬤嬤領命下去,尚太後想得一想,便令人請了尚如貞過來,把事情說了,未了道:“元維這個性子,我也沒辦法呢!現下拿蔣白試他,卻是我的主意,若出個什麼差錯,我就擔著,你倒別怪敏王妃。”
  
  尚如貞聽得尚太後的意思,卻有些愕然。什麼?如果福王得知蔣白是女娃,不管她年紀還小,卻硬是喜歡,其她人皆不入眼中,那麼蔣白就准備著做福王妃了。太子妃的事也就對不住,只好黃了。這會心裡堵的慌,半晌道:“太後娘娘,蔣白還小,這……”
  
  “你慌什麼呢?我還沒說完呢!”尚太後瞧一眼尚如貞,笑一笑道:“我可是急於抱孫子,若使元維能瞧上其它姑娘,我求之不得,自然不會讓他巴巴等著蔣白長大。況且,現下太子妃人選確是只有蔣白一個最合適,其它府裡的姑娘當了太子妃,卻怕對尚府不利,這一條,我自然慮著。只是元維那性子,若不讓他稱心,又怕他一走了之。反正蔣白還小,且先不提婚事。待過些時候,或是元維找到合適的姑娘,或是太子妃有新人選,那會,諸事都好辦。”
  
  尚太後既如此說,尚如貞自然沒了話,過一會想起一個笑話,便道:“我這幾日又聽到新鮮事,說道寄養在將軍府的莫若慧姑娘,是蔣白的未婚妻,已是作定了婚約,府裡大人才放任他們同行同止,聽的我哭笑不得呢!”
  
  尚太後聽得尚如貞的話,正樂不可支,前仰後合時,周嬤嬤已是到了敏王府。
  
  見是尚太後身邊的大紅人周嬤嬤,沈玉照自然不敢怠慢,候得周嬤嬤代尚太後賞賜完畢,她親上去挽了手,笑道:“嬤嬤平素在宮裡服侍太後不得空兒,咱們也請不動你。這會既是來了,倒得逛逛,聽聽戲再回去。”
  
  周嬤嬤被沈玉照拉著逛了一會園子,終是尋著機會和顧元維單獨說了幾句話,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遞在顧元維手裡道:“這是太後娘娘單賜給蔣府白少爺的,因著人多,我不便給她。卻要請福王殿下幫我一個忙,悄悄兒給了她。”她這裡說完話,沈玉照正好領了人過來,又拉了她去聽戲。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還要趁著沒人時才給?顧元維拿了盒子去尋蔣白,一時起了好奇心,見無人注意,便啟了盒子細瞧,見盒裡是一支做工精美的宮制鳳頭釵,不由摸不著頭腦,“母後也奇怪,怎麼賜這女娃的東西給白哥兒呢?”他這裡合了蓋子,轉過桃花林,見得蔣白在女娃堆中說話,背影比莫若慧這些女娃還要纖弱些,因搖搖手中的盒子,想像盒內這支鳳頭釵插在蔣白頭上的光景,一時“噗”的笑出聲來。笑完忽然停下腳步,心下疑雲大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12:28 AM

三十五、揉動爾心思

  敏王府園子裡的桃花開得正艷,跟臨波池相比,另具一番美景。顧元維停足望去,見蔣白一邊和人說話,一邊伸出手來接住一片桃花瓣,桃花瓣躺在她手心,映得她手指修長,膚色玉白,身邊幾個女娃雖俏麗,卻不如她奪目。一時心下的疑惑又加重了幾分。
  
  周嬤嬤是一個妥當人,若想悄悄把盒內的鳳頭釵給小白白,哪會尋不到機會?再有,周嬤嬤既想悄悄給,不想讓人知道,怎麼把東西托給我了?她這是故意要讓我偷看這盒內之物?其意何在?顧元維把盒子藏好,淡淡一笑,母後有什麼話就是不直說,偏愛彎來繞去的行事。
  
  周蘭茵這會靜靜坐在不易被人發覺的樹叢下,透過樹縫,見得顧元維掏出一個盒子揭開瞧了瞧,接著又放進懷裡,心下一跳,只不動聲色。過得一會,卻見得顧元維招手叫了蔣白,離了眾人,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說話,雖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卻見顧元維把懷裡那盒子掏出來遞與蔣白,一時大吃一驚,這個福王,是真的……。
  
  “小白白,這是母後單獨賞賜給你的,周嬤嬤托我悄悄遞給你。”顧元維笑吟吟把盒子遞在蔣白手內。
  
  剛剛不是賜過了麼,怎麼又賜?不過,賞賜這東西,當然是越多越好。蔣白雖有些疑惑,卻歡快的接過盒子。只要不是什麼詩集,其它什麼都好。自打去年作了一首詩壓了唐世成一頭,宮裡時不時賞賜新書和詩集,過年時跟祖母進宮給太後請安,還被迫誦了一首詩。好在早有准備,才沒有出醜。
  
  “你不揭開看看?”顧元維見蔣白接過盒子就要往懷裡放,一時笑著用手按住盒子。
  
  “既是太後娘娘單獨賜給我,又囑了悄悄遞與我,這賞賜之物自然是不便讓其它人知道的。我當著福王殿下的面揭開,這不是和太後娘娘作對嗎?”蔣白笑嘻嘻看著顧元維,眨一下眼道:“難不成福王殿下也好奇太後娘娘賜了什麼物事給我?”
  
  “小白白,周嬤嬤既然托我把東西給你,自然讓我瞧過的,我有什麼好奇的?我只好奇你拿這東西派什麼用場。”顧元維細看蔣白,見她眉眼如畫,膚色細膩,手背上甚至還有幾個圓圓小小的酒窩兒,煞是可愛,一時微微笑了。
  
  這盒子又不難開啟,福王好奇的話,自然是揭開瞧過了。蔣白搖了搖盒子,笑著揭開了,只往裡一瞧,見是一支精巧的鳳頭釵,一時怔住了。待抬頭見顧元維雙目灼灼瞧著她,脫口道:“太後娘娘這是何意?”話一出口又察覺不對,馬上轉口道:“這鳳頭釵倒是精巧,正好轉贈給慧姐姐,讓她也打扮打扮。”
  
  “小白白,你何不留著自己用?”顧元維一伸手,從盒內拎出那支鳳頭釵,往蔣白鬢邊壓了壓,笑吟吟道:“也難怪你不喜歡,這鳳頭釵雖耀眼,卻不如白玉釵更配你的氣質。”小白白,你扮了這些年的男娃,連我也瞞過了,這會還不自動承認?顧元維想起蔣白平素一些行為,認為自己猜的沒錯。一時縮回手,揚了揚鳳頭釵,拋進盒中,見蔣白小臉漸漸有些粉紅,又覺有趣。
  
  “什麼鳳頭釵白玉釵,福王殿下說什麼呢?”蔣白把盒子往懷裡一放,暗翻白眼,你們不就想找機會說我肖女娃麼?我本來就是女娃,你們愛笑就笑去,等我十三歲悄悄穿回女裝,逐個逐個去拜候你們,讓你們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小白白為了什麼緣故從小扮作男娃?但是扮成男娃這些年,應該憋著一肚子的話吧。我是願意聽一聽的。顧元維忍不住壞笑,因見蔣白明明有些忸怩,只一下就恢復了正常,藏好盒子轉頭就走,不由追上兩步,繞到她前面,伸出手攔住道:“小白白,你沒有話要對我說麼?”
  
  “有!”蔣白嚴肅起小臉,“福王殿下,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點正經事做做,成日家跟我們小孩子混在一處,不大像樣。”嗯,速速轉移話題,不糾纏在鳳頭釵與白玉釵之間,就不會說出不妥的話。
  
  “呃,小白白長大了,說話好生莊嚴!”顧元維縮回手摸摸光頭,忽然也嚴肅起臉,鄭重道:“我聽小白白的,明兒開始,就去找點正經事做做。”哈哈,最近正覺著悶呢,倒真要找點事做做。
  
  這會一個藏在樹頂的暗衛差點一頭栽下來,太後讓自己跟著福王殿下,把今兒的事一絲不差的稟報回去。誰料撞破福王這等事,若把此事原原本本的稟報了太後,太後為了幫福王遮蓋此事,會不會把自己滅口?可是若稟服不實,一經查出來,也一樣會被滅口。慢著,前者被滅口的話,家屬卻能保無事,或還能得些補償。後者被滅口的話,恐連累家屬。
  
  就在暗衛懷了必死的心思閃人時,躲在樹叢的周蘭茵目瞪口呆,只覺天旋地轉。福王居然送蔣白一支鳳頭釵,外間的傳言全是真的了!一時狠掐著自己的掌心,好一會才鎮定下來。福王既是喜歡男娃,那一定不願意和女子親熱,只要自己願意做一個名不副實的王妃,幫他遮蓋這些事,想必福王妃的位置,自己反有機會坐上。爹爹的前途,自也能保住。周蘭茵轉動心思,因見得蔣白逃也似的跑掉,顧元維卻猶自站在原地,一時下了決心,撥開樹叢慢慢出來。
  
  周嬤嬤借我的手給小白白送鳳頭釵,莫不成想讓我知道小白白是女娃?知道又想怎麼樣?顧元維正猜尚太後的心思,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因轉身看向後邊,見周蘭茵款款走近,只略略皺眉,卻不說話。
  “福王殿下,剛才的事我全看到了。”周蘭茵看看顧元維,見他並沒有勃然色變,有點佩服他的鎮定,嘴裡接著道:“福王殿下其意不在女子身上,但是太後娘娘卻想幫福王殿下納福王妃,福王殿下怕是難以違抗。如今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道福王殿下要不要聽?”
  
  “哦,你說!”顧元維揚揚眉,雙手抱胸,好整以瑕的看著周蘭茵。
  
  周蘭茵這會破釜沉舟,顧不得許多,以一副理解顧元維的口吻道:“福王殿下非常人,喜好和常人不一樣,這個也沒什麼。只是怕太後娘娘不認同,會阻了福王殿下的好事。若福王殿下信得過我,我倒可以為福王殿下謀劃一二。”
  
  “怎麼謀劃法?”事情越來越有趣了。顧元維示意周蘭茵放敢說,又作一個洗耳恭聽狀。
  
  “很簡單,只要福王府有一位名不副實的福王妃就行了。如此一來,既不使太後憂心,也堵了悠悠眾口。福王殿下也能行自己喜好之事。”
  
  “哦,這真個是好法子,但是這福王妃的人選?”顧元維撫撫光頭,作皺眉狀,“唉,誰家好好的閨秀願意當一個名不副實的福王妃呢?”
  
  “我願意!”周蘭茵要的正是這句話,再顧不得什麼閨秀禮儀淑女矜持,馬上自薦了。
  
  “如果我不願意呢?”顧元維待周蘭茵說完,斂了滿臉的笑容,口氣忽然冷厲起來。
  
  “剛才的事我全看到了!”周蘭茵直覺不妙,馬上把自以為的把柄擺出來。
  
  “看到又怎麼樣?”顧元維再也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完道:“你盡管把你看到的事情四處宣揚好了。放心,我絕不會叫人滅口,也絕不會為難你。”
  
  蔣白這會正把盒子揭開,讓莫若慧看那支風頭釵,又悄悄道:“真個奇怪呢,太後娘娘忽然另賜了這個給我,不知何意?”
  
  “太後娘娘知道你是女娃麼?”莫若慧幫蔣白放好盒子,又給她整整頭巾,小聲道:“若太後娘娘知道你的身份,賜支鳳頭釵就沒有什麼奇怪了。這會雖用不著,以後也要用呢。”
  
  “上回宮裡給太子選伴讀,祖母怕我被選上,便進宮跟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說了我的身份。但是現下看來,好像福王殿下也知道了。”蔣白回想顧元維的話,有些不確定,握拳道:“老是被人取笑肖女娃很討厭啦!我本來就是女娃嘛!”
  
  “白哥兒,我就怕你以後穿回女裝,卻會被人取笑肖男娃。”莫若慧見蔣白揮拳頭,有些憂慮,“你都十歲了,動不動翻筋斗,又打架,這怎麼行呢?得要學個女娃的斯文樣,多些時間學針線,省得將來又被人取笑粗魯,針線粗疏等。”
  
  “嗚嗚,慧姐姐你這麼一說,我忽然對未來憂愁起來。你想啊,我扮了這麼多年男娃,將來不懂怎麼做女娃怎麼辦?”
  
  “呵呵!”莫若慧不由捂嘴笑了,伸手指戳蔣白的額頭,“你本來就是女娃,怎會不懂怎麼做?”
  
  她們正笑成一團時,尚太後在宮裡聽得暗衛的稟報,卻又驚又喜,元維猜出蔣白是女娃,居然沒有退避三捨,反說了那些話!可惜蔣白年紀小,若不然,馬上就可以辦喜事了。
  
  暗衛見尚太後並沒有震怒的跡象,反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一時也為揀回一條小命而慶幸。
  
  尚太後松了一口氣的當兒,周蘭茵卻憋了一肚子氣,眼睜睜看著顧元維無視她手中握有的把柄,只四處找蔣白,待得蔣白和莫若慧從另一邊過來時,他眉開眼笑的迎上去,居然還伸手去揉蔣白的頭發。一時慪得不行。
  
  慪得不行的不止周蘭茵一個,還有賀信之,沈天桐,顧秋波,宋晴兒,喬成等人。
  
  賀信之見顧元維揉蔣白的頭,恨不得上去扯下他的手,只是礙著顧元維是王爺,蔣白在眾人眼裡又是男娃,現下兩人的舉動說不上過份,自己沒有上去阻止的道理,一時只能慪著。
  
  沈天桐今日神使鬼使藏起蔣白的袖子,後來又逼不得已拿給莫若慧,本已是有些發慪,這會瞧著顧元維揉蔣白的頭,只覺分外刺眼,心下更慪。
  
  顧秋波今日生辰,本來高高興興,誰知偷瞧見沈天桐私藏蔣白袖子的事,一時不知道當沒有看見妥當,還是找沈天桐談談妥當,心下有些焦灼,這當下瞧見顧元維揉蔣白的頭發,焦灼全化作慪心。
  
  宋晴兒和喬成等人偶然聽得顧元維喜好男色,這會見顧元維親近蔣白,自然慪心。
  
  顧元維一來覺得蔣白在眾人眼中是男娃,二來覺得蔣白還小,自己伸手揉一揉她頭發只會慪死自以為撞破什麼事的周蘭茵,其它應該不相干,卻沒料到這麼一揉,揉動許多人的心思。
  
  倒是蔣白,渾然不覺,只轉頭去找蔣玄和蔣青。
  
  

三十六、傾倒眾女娃

  “白哥哥,你先前作的詩我可是拜讀過的,還贊歎好久呢!今兒我們幾個會作詩的都作了一首,就差你了。”喬香巧正和沈天櫻說話,見得蔣白和莫若慧出現了,雙眼一亮,忙擠了過來,仰起小臉道:“白哥哥文武雙全,適才桃樹上已是展過身手了,這會就再展展詩才罷!”
  
  嗚嗚,我回府去一定繼續努力學作詩,務必真的會作才出來見人,若不然,總有一回遮不住要出醜的。蔣白心裡悲歎,臉上卻盡是溫柔神色,還學顧元維剛才的手勢,伸手揉揉喬香巧的頭發,笑瞇瞇道:“你剛才作的詩挺不錯的,我就不獻醜了。”說著又壓低了聲音,“今兒是蜀王生辰,該請他作詩才對。若我作了詩,一下壓了全場,讓壽星沒了風采,可是不妥。”
  
  喬香巧一聽大有道理,是哦,白哥哥何等詩才,一作詩定會壓過眾人的,自然就奪了蜀王的風采了,倒不如不作,就讓蜀王這個壽星揚威一回。
  
  喬香巧善心大發要讓顧秋波揚威,顧秋波在那邊卻看她極度不順眼,跟顧正充嘀咕道:“這喬姑娘真是的,不過獻桃花那次見得白哥兒一回,今兒就借機暈倒在白哥兒懷裡了。現下更好,居然不叫白少爺,直接叫起白哥哥來了。白哥兒是她哪門子的哥哥?聽聽,還叫的特親熱,真受不了。”
  
  “你今兒是壽星公,應該忙著招呼眾人才是,怎麼盡瞧著白哥兒?”顧正充若有所思的看了顧秋波一眼,又轉頭去看看蔣白,見蔣白左邊是莫若慧,右邊是喬香巧,卻伸長脖子去和宋晴兒說話,不由搖搖頭道:“白哥兒還是和平日一樣,就愛鑽女娃堆。偏這些女娃又愛和他去玩。”
  
  “他一見女娃,渾身就軟了,說話也溫柔,舉止又體貼,人家女娃不和他玩才怪?”顧秋波語氣不由自主就酸起來,一時轉頭見沈天桐和沈天櫻在說話,想起沈天桐的行徑,心下警惕起來,自己雖沒有藏什麼袖子,但老注意著蔣白,似乎也……。呸呸,除非蔣白是女娃,否則自己怎麼可能起心思?
  
  沈天櫻見得沈天桐神思不屬,只以為他是沒有壓過蔣白一頭,心中不快所致,這會勸道:“哥哥,你自小學詩論文,這學武之事,不過幾年時間,現下能與蔣白打個平手,已是不易,何必不快?”
  
  沈天桐隨口道:“人家學詩也一樣時間不長,作的詩卻比我的好。”
  
  “哥哥,你真信那詩是蔣白自己作的?”沈天櫻撇撇嘴,“我還是不信他能作詩。就他那愛顯擺的模樣,若會作詩,早就誇的滿天飛了,怎麼肯忍到去年在御前才表現出來?而且這麼些時候了,統共就聽他作過兩首詩,這正常麼?倒是前兒聽得他作了好幾首順口溜,那些倒像是他作的,透著一股嘻皮笑臉的味道。”
  
  “不管那詩是不是他作的,上回總是為國揚了威。”沈天桐不知為何,不大想聽別人說蔣白的壞話,就算是沈天櫻也不行。這會只扯開話題道:“你適才不是與喬姑娘相談甚歡麼?她倒入了你的眼?”
  
  “喬姑娘父親是清流名士喬博啊,伯父他們常常提起的。況且這喬姑娘倒真個有詩才,隨口品評了其它姑娘作的詩,都有理有據的,倒不能小看。”沈天櫻心氣高,不輕易誇人的,但剛才和喬香巧談了幾句,卻對她極有好感,因歎道:“可惜她有心疾,不能常常出來,若不然……”她這裡說著,一側頭見喬香巧纏著蔣白說話,一副傾慕的樣子,不由止了話,對喬香巧的好感消失了一半。
  
  蔣白不知道自己惹得沈家兄妹不快,只在女娃堆中左右逢源,如魚得水,引得女娃們一陣一陣嬌笑。
  
  至宴會散時,有許多女娃倒捨不得蔣白,都笑著說道自己府裡辦宴會時,要下帖子請蔣白過府。
  蔣白自小扮作男娃,跟著父兄四處走動,見識自是比這些女娃多,又兼她說話風趣,自是引的眾女娃“傾心”。
  
  論起來,這些女娃不過十歲左右,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平素雖也見過一些男娃,但這些男娃何嘗當眾對她們這麼溫柔過?更何況蔣白文武雙全,相貌俊美,哪個不想和她結交?
  
  見得蔣白受歡迎,蔣玄和蔣青相視一笑,嘿嘿,咱家白哥兒就是引人注目,沒法子,長的太引人了!
  
  顧元維這會也在角落裡笑了,小白白倒是男女通吃了,厲害啊!
  
  卻說今兒顧秋波生辰,非但顧元維來了,且還有太子等人來賀,王府除了平素的護衛之外,躲在暗處以防意外情況的暗衛也不少,因此顧元維剛才揉蔣白頭發這一回事,很快就由另一個暗衛傳到尚太後耳裡。尚太後聽得當時情景,自是喜憂參半。喜者是顧元維並不是喜好男色才親近蔣白的,憂者卻是蔣白年紀太小,辦不得喜事。
  
  候得周嬤嬤回宮,細細稟報了今兒所見所聞,尚太後自是松了一口氣,一時只可惜蔣白年紀太小罷了。
  
  周嬤嬤卻笑吟吟道:“太後娘娘賜了鳳頭釵給蔣白,蔣白既然接了,回府自會稟報與大人知道。在福王殿下未娶親之前,蔣白是配不得別人了。這行徑雖強盜些,但是能叫福王殿下和太後娘娘瞧上,也是她的福份。”
  
  宮裡為太子和諸王爺選妃時,若正式人選未定,但太後或是皇後又瞧中某家府裡的姑娘,卻會令人賜一支鳳頭釵給那位姑娘。接到鳳頭釵的姑娘,短期內不得和他人議婚事,待得太子妃或王妃的人選已定,府裡才能為其自主擇婚。至於此舉是不是耽誤人家姑娘的婚事,卻不在太後和皇後這些貴人思慮的範圍內。
  
  尚太後聽得周嬤嬤的話,這會也喜上眉頭,笑道:“令你賜鳳頭釵時,我倒忘了還有這一樁。若元維終是尋不著喜歡的姑娘,只得等著蔣白長大了。若是元維卻尋著喜歡的姑娘了,我倒可以說,這鳳頭釵是代皇後賜的,正好把蔣白配與正充,一舉兩得了。這會徹底放心了。”
  
  尚太後是徹底放心了,尚婕和賀圓卻懸起了心,只互相對視一眼:太後娘娘借福王殿下之手賜給白哥兒一支鳳頭釵,這是何意?是為著福王殿下的婚事?只是白哥兒未易回女裝不說,就算是易回女裝了,與福王殿下差著五歲不說,還差著一個輩份,這卻是從何說起?白哥兒不知就理,居然就收下這支鳳頭釵,以後若是福王殿下硬是不娶親,太後娘娘又不鬆口,白哥兒卻是配不得別人了,怎麼是好?
  
  蔣白不知道大人暗暗心驚,只把太後和敏王妃賞賜的物事一一的呈上,笑道:“娘,太後娘娘賞賜的鳳頭釵看著倒精巧,可惜我現下用不著,不若轉贈給慧姐姐好嗎?今兒在敏王府,瞧著其它府裡的姑娘扮著可好看,有些頭上還插滿東西,像個花籃。就慧姐姐簡簡單單,瞧著雖也大方,就嫌不夠亮眼。若是插上一兩支好看的釵子,慧姐姐也能艷壓群芳了,我帶著她出場,也有面子。”
  
  “小白,這支鳳頭釵是太後娘娘單賜給你的,卻不好轉贈給慧姐兒,我替你收著罷。回頭我往房裡挑兩件首飾給你,你再拿了送給慧姐兒,也是你一番心意。”賀圓聽得蔣白的話,有些哭笑不得,這娃兒自小扮作男娃,連心態也像男娃了麼?好在還有兩年多就能易回女裝了,要不,更是擔心。她這裡想著,拉過蔣白小聲道:“你都十歲了,只會繡個荷包香包的,還沒做過鞋子裁過衣,正好娘這幾日得空,你晚上過娘的房裡,跟著娘學學。”
  
  待蔣白應了下去時,賀圓揭了盒子看那支鳳頭釵,半晌道:“太後娘娘突然賜了鳳頭釵,或許這回並沒有那個意思也未定。”
  
  “與其在這裡猜測,不若進宮問個清楚。”尚婕想了半晌,皺眉道:“皇後倒有透過意思,說到時要在太子妃人選上添上白哥兒的名字,我想著以白哥兒的性子,卻不宜進宮的,待要想法子滅了皇後的念頭。這裡還沒想出法子來,又出了太後娘娘這一出。現下也不知道太後娘娘是和皇後娘娘一樣,為的是太子妃人選之事,還是只為福王殿下著想呢。”
  
  “小白還小呢,太後娘娘就打她算盤了?”賀圓歎了一口氣,抬頭見尚婕笑著瞧過來,忽然醒悟起當初的事,那會自己才四歲,尚婕就打自己算盤了,論起來,太後娘娘這是小巫見大巫呢!

  蔣白不知道自己落入尚太後的圈套中,這會和莫若慧在房裡說話,見莫若慧飛針走線,正給自己縫上撕斷的袖子,不由問道:“慧姐姐,這半截袖子卻是在哪兒找到的?我聽丫頭說在桃樹下遍找不著,怎麼就你找到了?”
  
  莫若慧微微一笑,待要回答,卻聽得丫頭在簾外道:“姑娘,夫人請你過去呢!”
  
  “這衣裳放我這兒,縫好再給你。”莫若慧聽得賀圓請她過去,自是忙忙站起來,笑向蔣白道:“快走罷,看丫頭們又來趕你。”
  
  “習慣了,要是我以後易了裝,你那丫頭不再趕我了,我可能還不習慣呢!”蔣白嘻嘻一笑,也整裝站起來,伸手要去擁莫若慧的肩頭,終是怕被她那個厲害丫頭見著,只得把手垂下,跟著出了房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12:31 AM

三十七、誦誦經治病

  因莫若慧心細,賀圓少不得還要細問她今日發生的事,莫若慧自不敢隱瞞。只是顧元維把鳳頭釵給蔣白時,她並不在場,也無從詳述起,一時把蔣白告訴她的話復述了一遍,又把沈天桐藏了蔣白袖子的事說了,低聲道:“那桐哥兒平素看白哥兒不順眼,就怕他藏起袖子作出什麼不利白哥兒的事來。我待要問他討回那半截袖子,又怕他推脫,且會傷了臉面,因此只作不知道他藏了袖子,只央他幫著想想把袖子丟在哪兒,我好去找來。想來他怕我張揚開來,只得把袖子給了我。”
  
  “這事兒你且別跟小白說。現下他們一處練武,若說了這個,怕心生芥蒂,反不好。”賀圓聽得沈天桐藏了蔣白的袖子,有些愕然,囑了莫若慧幾句,又讓莫若慧閒時多帶著蔣白做針線。莫若慧一一應了,這才回房。
  
  因是春未,乍暖還寒,傍晚時分暖風拂面,至到半夜,忽的下了一場雨,倒有些寒意。將軍府的下人們一早起來,見天陰冷陰冷的,歎一聲氣候無常,便縮著脖子在衣裳裡頭加了一件夾衣。

        服侍蔣白的丫頭折掛一早起來,忙忙收拾了便來叫蔣白,誰知叫了兩聲不見應,一時便道:“白哥兒,那新來的先生脾氣可古怪,你要遲到了,不定又罰你抄十遍詩詞呢!上回遲到一次,抄的手腕差點抬不起來,你難道忘了?倒是明早上練武廳學武,遲些沒關系,賴一賴床也就罷了!”
  
  自打將軍府請了一位先生專門教蔣白詩詞之道,蔣白的課程便極其繁忙。單日早上到書房學作詩,下午如常跟蔣玄蔣青等人上學堂讀書寫字,晚上到賀圓房裡做針線。雙日早上到練武廳習武,下午上學堂,晚間繡花。

        碰有各府哥兒姐兒聚會壽宴等,才得已放假一天。因她昨兒到敏王府參加顧秋波的壽宴,回來的稍晚些,睡的便遲。這會折桂只以為她又賴床,自是一邊說著話一邊去撩帳子,待把帳子攏起掛到銀白色的掛勾上,低頭一看,見蔣白閉著眼,臉上赤紅,不由嚇了一大跳,忙忙伸手去按了按蔣白的額頭,果然火燙,一時嚷了起來,忙叫小丫頭去報知賀圓。
  
  賀圓和尚婕很快趕了過來,王太醫也被火速請來了,一時請脈開藥的忙亂,合府驚慌。王太醫見尚婕和賀圓惴惴,少不得笑道:“老夫人和夫人不必擔憂,哥兒不過偶感風寒,只要服了藥,好生休息,不日就好了。”
  
  待得蔣白服了藥安穩睡了,尚婕這才松一口氣,一時顧不得許多,開口就罵道:“太後娘娘這不是害人麼?我早前進宮跟她稟報,詳詳細細說了,咱家白哥兒體弱,不得已扮成男娃養。這女娃的物事一件也沾不得,若沾了,就怕有個什麼不妥。她倒好,硬賜下一支鳳頭釵。這不,白哥兒馬上就病倒發燒了。若白哥兒有個什麼,我進宮跟她拼了。”
  
  “可能是半夜裡下雨,天氣變涼了,被子蓋的不嚴,這才發燒的,倒不能全怪太後娘娘。”賀圓聽得尚婕開罵,因見房內只有杏仁在,忙使眼色讓杏仁去守在門口,以防尚婕的話傳了出去。一時勸了尚婕一句,又道:“如今且不管是著涼還是真個不能沾女娃之物,那支鳳頭釵卻是不能再碰了。”
  
  “自然不能碰。”尚婕罵了幾句,終是因為對方是太後,把後面更狠的話吞了回去,只哼道:“候著白哥兒還在睡,我馬上進宮求見太後,把那支勞什子鳳頭釵退還給她。她拿一支破釵,就想壓著白哥兒的婚事,想的倒美。如今還害的白哥兒病了,我不跟她理論跟誰理論去?”
  
  “確是,把那支鳳頭釵退回去,不定小白的病就好了。”賀圓見得尚太後忽然賜下鳳頭釵,本來就嘀咕,這會聽得尚婕如此說,自然贊成。正好借這個因數退了鳳頭釵,小白的婚事也不用捏在太後手裡。現下小白確實是接了鳳頭釵之後就病的,量太後也不好說不收回鳳頭釵的。
  
  尚婕這裡才准備進宮,蔣白病了的消息已由王太醫的嘴裡傳到尚太後耳邊。尚太後一時吃了一驚,“蔣白的身子這麼弱?說病就病了。”
  
  “白少爺出生時體弱,幸好將軍府諸人盡心,後來又讓她練武強身,倒是壯實了好多。這些年春季時略略咳幾聲,不過是常見的時疾,並無大礙。這回忽然病了,倒是奇怪。”王太醫這些年在將軍府行走,一個孫子又跟著蔣華安等人習武,賀圓既是囑他這樣說,他想著蔣白生病的事雖只是著了涼,但這樣說也沒什麼不妥,自然就應下了。因重點強調蔣白病的古怪,見得尚太後臉色變了變,這才告退了。
  
  王太醫才退下去,就有女官報說尚婕求見。尚太後忙讓人快請。
  
  “太後娘娘,但凡有法子,我們如何捨得讓白哥兒扮成男娃?又如何捨得讓她和男娃混在一處學武?好好一位姐兒,半點脂粉不能沾,半件飾物不能用,怕太多人知道女娃身份會損了壽,學刺繡也是偷偷摸摸的學,還被人取笑肖女娃,這些好受麼?小時候因她娘疏忽,給她穿了件女娃的漂亮衣裳,那會馬上就發燒了,嚇的什麼似的。

         這麼多年來就只給她穿些威武的衣裳,嬌色的通通不敢給她穿,更別提給她插什麼釵子了。我上回因怕宮裡選太子伴讀,會選了她,便進宮跟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說了這個事,當時太後娘娘還極其體諒,說道既這樣,自然不使她沾女娃東西。誰知昨兒個太後娘娘就單賜下這支鳳頭釵給她,還讓福王殿下拿這支鳳頭釵在她鬢邊壓了壓。這回了府,她半夜裡就發起燒來,現下凶險的很。還請太後娘娘收回這支鳳頭釵,饒過我們白哥兒一命!”尚婕一通話說完,跪下把裝了鳳頭釵的盒子高舉過頭。
  
  尚太後昨兒想的只是顧元維的事,卻忘記尚婕提過蔣白不能沾女娃之物,這會聽得蔣白病了,已是有些愧意,再讓尚婕這麼一通說,由不得歎了一口氣道:“倒是我疏忽了。周嬤嬤,把那支鳳頭釵收回來罷!”
  
  尚婕見順利退還鳳頭釵,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因記掛著蔣白,也不敢久留,忙告辭出宮。
  
  尚婕出宮的當兒,顧元維正好進宮,很快也得知蔣白病倒的事。不由愕然道:“昨兒還生龍活虎,今兒說病就病了?”
  
  “卻是這支鳳頭釵惹的禍!”尚太後見顧元維也猜出蔣白是女娃了,便把原委說了,又道:“你昨兒拿鳳頭釵往她鬢邊壓了壓,卻是壓出禍來了。待會你往將軍府去探望一下,看看她病情如何罷!”
  
  顧元維得知蔣白生病時,顧秋波和賀信之並沈天桐也知道了,這會在將軍府練武廳互相詢問道:“你們可去瞧過白哥兒了?一早過來,就聽得他病了呢!”
  
  “我要進去瞧,折掛說是剛服了藥,睡下了,不讓進去打擾。”賀信之這會歎道:“昨兒還好好的,今兒忽然就病了。”
  
  沈天桐聽得“忽然病了”這幾個字,想起莫若慧對自己說的話,不由一驚,莫不成是因為自己撕斷了他祈過福的衣裳,沖撞了什麼,這才病的?
  
  蔣白這陣子不夠睡,本有些疲勞,再加上半夜裡沒有蓋好被子,著了涼才發燒的。這會服了藥出了汗,睡了半天,到下午醒過來時,便感覺好多了。一時折桂端了粥進來,她吃了半碗,卻聽得窗外有說話聲,不由問道:“誰在外面說話呢,好吵?”
  
  “是蜀王和桐少爺信少爺他們。”
  
  折掛的話才說完,顧秋波和沈天桐賀信之已是沖了進來,都湊上去看蔣白的臉色,嚷道:“覺著怎麼樣,可好些了?”
  
  “唉呀呀,白哥兒還病著,你們怎麼能湊那麼近?小心過了病氣。”折掛大急,又不好強拉他們出去,正待再說,卻聽外邊有聲音道:“見過福王殿下!”一時簾子一揭,顧元維也擠進來了。

  “老夫人和夫人哪兒去了?怎麼任著福王他們自己進來?”折桂見滿屋是人,拉過一個小丫頭道:“還不快去請老夫人和夫人過來!”
  
  “姐姐,老夫人和夫人正在前頭接聖旨呢!”小丫頭也著急,團團轉道:“福王殿下是隨著宮裡的人進來的,他跟老夫人和夫人打了一聲招呼,就叫我領了來白少爺房裡。我不敢違抗啊!”
  
  顧元維這會進得蔣白的房裡,卻趕起了人,揮手道:“小白白病了要多休息,你們也瞧過了,都出去吧!”
  
  “哪福王殿下呢?也跟我們一起出去麼?”賀信之見顧元維拉了一張小凳子坐到床前,探頭去瞧蔣白的臉色,急的直搓手。白哥兒只穿著單衣啊只穿著單衣,雖然有被子蓋著,還是不保險啊!若是福王殿下瞧出什麼來,這卻要如何是好?
  
  顧元維聽得賀信之的話,虎下臉道:“小白白病的奇怪,正該誦一誦經壓一壓邪氣。我可是覺慧方丈的俗家弟子,自然要留下來誦一誦經的。你們再不出去,恐會使小白白病情加重啊!”他這裡說著,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掏出一卷經書來。眾人瞠目結舌之下,只得退了出去。
  
  蔣白本來懨懨無力靠在枕頭上,見顧元維忽然掏出一卷經書,擺出一副就要開始念經的姿勢,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笑的亂顫。這一笑,那頭重腦脹的感覺倒是減輕了許多。
  
  

三十八、羊脂白玉牌

  女娃就是女娃,笑起來總是悅目些。顧元維見蔣白笑顏如花,不禁也微笑起來。
  
  “師傅,你的經書拿反了!”蔣白身上裹著被子,這一笑,被子直滑到肩膀下,忙伸手把被子拉高了,連脖子一並裹住,一抬頭,卻見顧元維笑吟吟看著她,手裡的經書卻拿反了,一時樂的不行。
  
  “這個,我比較善長反著讀經書。”顧元維斂了笑容,嚴肅道:“反著讀,效果比順著讀更好。”
  
  “噗!”蔣白再次忍不住笑了,歪著頭道:“師傅,開始念吧!我想聽聽效果有多好。”
  
  “等一下。”顧元維見房裡還站著一個丫頭,便指揮道:“把那邊的窗子打開一扇透透氣。”
  
  “但是,但是白哥兒病著,這開了窗,要是著了涼怎麼辦?”折桂見了顧元維,本來膽怯,可是事關蔣白的病情,一下子壯著膽子回話,遲疑著不動。
  
  “這房裡剛才人來人往的,全是各種味兒,又雜著藥味,我們沒病的聞著也胸悶,何況小白白病著,聞了更是氣悶。”顧元維使喚不動小丫頭,也不以為忤,反解釋了一通,又轉頭跟蔣白道:“小白白,你說是不是?”
  
  “確實是的。每次我病了,她就愛閉了窗,一絲氣兒不透。還是我娘來了,才使喚的她開了窗。雖如此,我娘一走,她又怕生怕死的去關窗,還得我大叫氣悶,才又開了。”蔣白說著,見折桂已是去開了半扇窗,這才止了話。
  
  “今兒一通跑,還沒喝過茶,這會可有點口渴了。”顧元維彈彈經書,瞟一眼還杵在一邊,硬是撐著不去倒茶的折桂,清清嗓子道:“上茶!”
  
  待得折桂無奈的下去後,顧元維這才笑吟吟轉向蔣白道:“小白白,聽說你不能沾女娃之物?”

  “嗯!”幹什麼幹什麼?想從我嘴裡套什麼話呢?蔣白轉動眼珠,決定用鼻音回應就行了。
  
  顧元維見蔣白皺皺鼻子嗯一聲,止不住又微微一笑,看著她道:“按理說,女娃之物屬陰,那女娃本身更屬陰。你一沾女娃之物就病了,可是平素鑽女娃堆,又跟女娃拉拉扯扯,稱姐道妹的,反而沒事。 這事兒有點古怪。”
  
  “呃!”蔣白這會改用喉音回應了一聲,一時也覺得顧元維說的有些道理,這事兒是有點古怪。

  “且不論你生病是否真個和昨兒那支鳳頭釵有關,總歸是突然生病了,又總歸和我有點關系。既然如此,我總得補償你一二。”顧元維說著,收起經書,探手在衣領內摸了摸,扯出掛在脖子上的羊脂白玉牌,摘下遞到蔣白跟前道:“這塊玉牌是我隨身之物,且在子母廟裡開了光的,陽氣十足,你拿著罷!”
  
  蔣白見那羊脂白玉牌上雕著一隻栩栩如生的小虎,玉牌質地溫潤細膩,知道這個玉牌價值不菲,忙搖頭道:“這玉牌既是福王殿下隨身之物,我怎麼好意思要?況且祖母每季拿我的衣裳上子母廟裡祈福,我掛著的玉牌也是祈過福的,這些盡足夠了,……”
  
  “要是足夠怎麼還會‘突然’病了?你要知道,我是佛門俗家弟子,陽氣最足的,這隨身帶著的玉牌,自也壓得邪氣的。”顧元維不容蔣白再說,把玉牌塞在她手裡,拍拍手道:“好啦,把你脖子上的玉牌摘下來我瞧瞧。”
  
  瞧我的玉牌幹什麼?蔣白雖有些糊塗,還是照著顧元維的話把自己掛著的玉牌摘了下來。
  
  京城裡達官貴人的子弟,多數在脖子上掛有雕了自己生肖的玉牌。蔣白的玉牌上自也雕了生肖,卻是一隻可愛的小羊。顧元維這會接過一看,笑了笑道:“小白白,這只小羊跟你好像。”說著,把蔣白的玉牌掛到脖子上。
  
  蔣白愕然,小聲嚷道:“福王殿下,那是我的玉牌!”
  
  “我知道,我幫你掛著吸陽氣,過得兩年,吸足了陽氣就還你。”顧元維笑瞇瞇瞧一眼蔣白,站起身往門外走,走得幾步又回頭道:“記得把我的玉牌掛在胸口,不要亂丟。”
  
  嗚嗚,我的生肖又不是屬虎的,掛個雕了猛虎的玉牌好奇怪啊!蔣白脖子上掛慣了玉牌,這會只覺空落落的,舉著顧元維的玉牌瞧了瞧,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掛到脖子上。
  
  折桂倒了茶進來,不見了顧元維,卻見蔣白手裡把玩著一塊玉牌,一時忙放下茶,湊過去道:“白哥兒,這是福王殿下賜的?”
  
  “硬塞給我的。”蔣白細撫玉牌,觸手生溫,又拿起端詳,見小小一塊玉牌一點兒瑕疵也沒有,隱隱透著一股光潤,很明顯,質地比自己掛那塊還要上佳,因道:“祖母常說,金銀珠寶雖好,不如玉貴重,瞧這塊玉牌可不是普通的,待會還得跟祖母她們稟報一下,可不敢亂掛。”
  
  待尚婕在前頭接完旨,趕到蔣白房裡時,顧元維已是領了顧秋波等人告辭了。蔣白睡了半天,這會倒來了精神,忙把玉牌呈給尚婕瞧,又把顧元維說的話復述了。
  
  尚婕拿過玉牌瞧了瞧,失聲道:“這羊脂玉極是難得的,外間有市無價,想買也買不著。福王殿下這會把玉牌給了你,這……”尚婕說著,卻止了後面的話,暗暗搖頭,福王殿下行事不與常人相同,這送玉牌之事,若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意思,自己卻在白哥兒跟前露出什麼猜測來,卻是不妥。

         隔得一會又道:“論起來,福王殿下既是皇室血脈,又是覺慧方丈的弟子,陽氣自是比常人要重。這玉牌是他隨身之物,又是開過光的,自是比尋常玉牌要強許多。既是得了這個玉牌,卻不好隨意擱起,倒是帶著罷!”
  
  正說著,賀圓也來了,聽得顧元維把自己的玉牌換給蔣白,一時怔了怔,半晌對蔣白道:“既是福王殿下賜的,你掛起來罷,也不負了他的心意。”
  
  待出了蔣白的房間,賀圓看看四下無人,這才和尚婕道:“適才我爹著人來說,道是太子選妃未定吉日,卻讓欽天監卜卦,要蔔一個良辰吉日才正式擇人選。後來欽天監只蔔出一個結果,說道明年後年都不利選妃,最好過兩年之後才選,方選得賢淑之女。”
  
  尚婕也吃了一驚,皺眉道:“皇後娘娘自然希望太子妃人選是尚府姑娘,只是現下尚府幾位姑娘卻不出色。這推後兩年才選妃之說,怕是皇後娘娘拖延之計。一來等尚府幾位小些的姑娘略長大,看著如何再論。二來等白哥兒易了女裝,也多一位人選。只是白哥兒自小充作男娃養,不提針線女紅諸般事,就說這性子,哪兒能進宮?況且,咱們府只有這位姐兒,一旦進了宮,想見個面都難,怎麼行?”
  
  “所以,福王殿下送了玉牌,卻送的正是時候。”賀圓悄聲道:“皇後娘娘若有意讓小白進宮,到時自然會賜下鳳頭釵,那會可推脫不得。如今福王殿下送了玉牌,雖沒有明說,到時卻可以拿出來當擋箭牌,只說已先收了福王殿下的東西,不能再接受皇後娘娘賜下的鳳頭釵。”
  
  “福王殿下是一個慧心的,他倒知道憑白哥兒的性子,進宮是不妥當的,這才跟白哥兒換了玉牌,又說過兩年把白哥兒的玉牌還回來,其意自明。至於是否讓白哥兒進宮,卻看我們自己的意思了。福王殿下這賜玉牌之事,確是真心要幫我們一把。”

         尚婕說著,另想起一事,笑道:“你那嫂子這些時間倒是常來咱們府裡,話裡話外都誇信哥兒純良,和白哥兒處的來。我瞧著她的意思,卻有意聯親的。論起來,白哥兒和信哥兒是嫡親表姐弟,白哥兒性子活潑,信哥兒性子溫和,正好互補。大家親上加親,倒沒什麼不好。”
  
  “我嫂子也心急,這些事兒總得待小白易了裝再論。”再如何,賀圓對表親聯姻這件事,總是抗拒的。正待再說,卻見丫頭來道:“老夫人,夫人,安平侯夫人領了哥兒姐兒來了,說是聽見白哥兒病了,來探病的。”
  
  隔得一會兒,又有幾家府裡的夫人領了哥兒姐兒過來,也是探病來的。這會蔣白略好些,便穿了外衣,靠在枕頭上和人說話。
  
  宋晴兒喬瀠並陳宛若等,一向和蔣白親近,聽得她病了,自然忙忙來探望,一時仗著年小,顧忌不多,卻都擠進蔣白房裡。吱吱喳喳道:“昨兒還好好的,今兒怎麼就病了?定是夜裡起了風,丫頭們又不經心,也不給你蓋嚴被子,這才病的。你平素也太寵著這些丫頭了,任著她們懶散。”
  
  她們這裡說著,卻有丫頭進來道:“白哥兒,桐少爺又折了回來,說有話單和你說。”
  
  “那我們先告辭了。”宋晴兒等人見得蔣白也沒大礙,便告辭出去。那邊折桂便引了沈天桐進來。
  
  沈天桐進來後,眼睛卻不瞧蔣白,只僵硬著脖子道:“白哥兒,我卻不知道你昨兒穿著那衣裳是祈過福的,一時不慎,倒撕斷了你袖子。你今兒突然病了,不管是否因我撕斷袖子引起的,我都給你賠個不是了。”說著站起來躬□去。
  
  蔣白見沈天桐賠不是,有點意外,笑道:“我沒怪你!”
  
  沈天桐聽得蔣白的聲音軟軟糯糯的,一時抬頭瞧了蔣白一眼,見蔣白散著頭發靠在枕頭上,更顯得眉眼如畫,不知為何,卻有點慌張,垂下眼道:“那我走了!”說著話,幾步走到門邊,卻似乎沒看到門檻,一跤絆在門檻上,“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下。
  
  “啊!”蔣白張口驚呼了一聲,卻見沈天桐漲紅臉爬了起來,慌慌跑了,一時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12:34 AM

三十九、悶熱的夏季

  顧元維和蔣白在房裡互換了玉牌這等隱秘的事,還是沒能瞞過尚太後,她一得知,就喜不自禁跟周嬤嬤道:“喲,開竅了,居然知道把玉牌往人家白哥兒脖子上掛,倒是手快。看著是真喜歡白哥兒了。待得白哥兒大幾歲,元維這頭發應該也長了,正好束冠,束起冠就辦喜事。有人拘著他,我也不用日日擔心他忽然走個沒影。”
  
  周嬤嬤手裡本來舉著一份名單,這會聽得尚太後的話,不由笑道:“福王殿下若能收了性子,自是天大的喜事。只是,這福王妃人選名單……”
  
  “他既然喜歡白哥兒,這福王妃人選的名單,不用再擬了,擱著罷!”
  
  尚太後把福王妃人選名單擱起時,尚如貞手裡的杯子直摜在案上,暗恨太後只看重兒子,卻不看顧尚府。明知道蔣白是自己看中的太子妃人選,偏要跟自己搶人。若是太子妃之位落到與尚府不對盤的府裡姑娘手裡,自己百年之後,還有誰能保得尚府?

         這人老了,果然容易犯糊塗。且待蔣白易回女裝後,少不得要先下手為強。莫不成蔣家還會放著未來國母之位不要,卻讓蔣白去做一個閒散王妃不成?這一局,自己是贏定了!
  
  顧元維聽得尚太後不再折騰著要給自己安排福王妃人選,一時在床上連打好幾個滾,又拿出蔣白雕了小羊的玉牌,放在嘴邊親了親,嘿嘿笑著自語道:“小白白,這回借著你的玉牌,倒避過一劫,若不然,母後亂折騰個什麼女人進福王府,卻是受罪。”
  
  卻說蔣白不過是著涼,並不是什麼大病,至晚間服下藥,又出了一身汗,卻是精神多了。又將養了兩日,王太醫重新診了脈,說道無礙了,合府才放下心來。
  
  蔣白繼續生龍活虎時,小丫頭折桂卻有些頭痛,最近那些哥兒借著探病,沒少往白哥兒房裡跑,這會病好了,他們依舊跑來,這可怎麼辦?
  
  賀圓聽得折桂的話,也有些頭痛,這些哥兒跟著小白一處練武吟詩的,說是師兄弟情誼深厚,攔著不讓人往她房裡去,實在說不過去,不攔著吧,確實又不妥。一時揉揉頭道:“沒法子,只能讓奶娘帶了莊哥兒騰到外間,先騰出一個地方來,再找藉口讓白哥兒搬到我院子裡一並住著。這些哥兒再熱情,也不好跑我院子裡來找人的。且白哥兒跟著我一處住,這落下的針線功夫正好補上。”
  
  折桂大喜,笑道:“不單那些哥兒愛找白哥兒玩,就是那些姐兒,仗著年紀小,也是不避諱,動不動就跑白哥兒房裡玩。我就怕白哥兒露出什麼,被她們猜出身份,會損了壽元呢。若是搬過來跟夫人住,正是清靜。”
  
  賀圓這會倒想起莫若慧說的沈天桐藏了蔣白半截袖子的話來,因尋思沈天桐等人時常和蔣白一處練武,雖不知道蔣白是女娃,若是日久覺察了什麼,難保不生事。倒得借機讓蔣白遠了他們才是。
  
  待得夏至,賀圓便著人把院子騰出幾間房來,讓蔣白搬過來跟自己住,又藉口蔣白體弱,只在院子裡跟著蔣華安舞劍就行了,不必天天往練武廳去。
  
  練武廳少了蔣白的身影,眾人卻是一陣失落。顧秋波表現的最明顯,嚷嚷道:“白哥兒天天在這兒舞劍,倒沒覺著什麼,這會不來了,我怎麼感覺很沒勁呢?”
  
  沈天桐也一陣失意,以往看蔣白不順眼,這會他不來練武廳了,心裡居然空落落的。
  
  只有賀信之,卻暗暗高興,白哥兒畢竟是女娃,天天混在練武廳跟著男娃習武,總是不妥。
  
  眾人失落歸失落,想著以後還要跟北成國諸人談文論武,這練武之事卻不敢鬆懈。好在年節或是各人生辰時,總有和蔣白見面的機會,見得她一次比一次水靈,又都有些失神。顧秋波和沈天桐甚至在心裡拿蔣白和府裡的漂亮女娃相比較,一比之下,只覺府裡女娃空有外殼,毫無靈氣,又覺著女娃說話無趣,不若蔣白笑語如珠,一時對女娃越加疏遠。
  
  不用天天往練武廳去,蔣白卻是高興的,又因漸漸摸清作詩的竅門,得空兒倒捧了詩集看,不上半年,卻頗有得益。加上她性子聰慧,記性又好,若是不限韻腳,作出的詩卻有幾分意境,先生也略略點頭了。
  
  接下來一年,蔣白的課程是這樣安排的:上午習武,下午作詩,夜間繡花。一時忙得不亦樂乎!

  待蔣玄蔣白慶祝完十一歲生辰,步入十二歲時,各府裡的夫人發現一件驚奇的事,都悄悄道:“將軍府玄哥兒和白哥兒是雙胞胎,玄哥兒越長越威武,那白哥兒越長越水靈,倒比女娃還要亭亭玉立。還有,玄哥兒嗓音都變粗了,白哥兒說話卻還脆生生的。若第一次見的,定要以為這白哥兒是女扮男裝的。”
  
  夫人們說著各府八卦時,南昌國卻迎來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個夏季。不過四月底,太陽就明晃晃的耀得人眼花,將軍府一個丫頭往院子裡潑了一桶水,地面“呼”的冒起絲絲的熱氣,一團白煙,一個轉身水跡就變淺了,等丫頭再提一桶水進來時,地面連水跡也不留下。

         因熱的厲害,一時連粗使的婆子們也在廊下躲著,只等有人叫喚再去。這會各房都擱了冰盆,丫頭們不是拿扇子給主子扇風就是端了冰鎮酸梅湯送往各房。大家只嚷道:“今年夏天怎麼熱的如此交關,這會還沒五月呢,要是到了六月盛暑,可該怎麼過?”
  
  “正是因為酷熱難耐,一些府裡體弱的老人家和姑娘,都著了暑氣,請醫診脈的忙個不停。就說那醫館,也是天天擠滿了人,好多的小孩兒發了高燒,怕人的緊。”
  
  “幸好咱們將軍府哥兒們都體壯,倒不必憂心。”
  
  “什麼不憂心哪?老夫人和夫人這不是憂心白哥兒嗎?好容易白哥兒今年春季不再犯時疾,偏碰上這麼熱一個夏季,就怕他熬不住。這會門都不敢讓他出,就怕著了暑氣。房裡一直擱冰盆子又怕對身子不好,若不擱,又耐不住。老夫人正商量著要帶白哥兒往城外的莊子裡避暑呢!”
  
  這會尚婕正跟賀圓道:“我起個大早進宮請安,順帶的也是跟太後娘娘稟報一聲,說要帶白哥兒往城外的莊子裡避暑。誰知才一提,太後娘娘就說了,她也因熱的不行,正待往城外行宮避暑,那避暑的冷泉宮,卻比咱們莊子裡要涼爽得多,只讓我帶著白哥兒玄哥兒他們隨行往冷泉宮去。

         冷泉宮地下全是泉眼,冬暖夏涼,最是好去處,我自是忙忙謝恩了。欽天監已是擇了吉日,就是後兒出發。現下倒得令人先行整理行李箱籠等。”
  
  “那冷泉宮是皇家所在,避暑勝地,太後娘娘允咱們府的人隨行去避暑,確是恩典。只不知,隨行的還有誰?”賀圓多了一個心眼,笑道:“若只讓咱們府裡的人隨行,只怕外間就要猜測四起了。若是各府裡的哥兒姐兒也挑一兩人隨行,外間自然無話。況且這一去,自然要八月份才回來,這幾個月的學業卻怕落下了,可得想個妥當法子。”
  
  “宮裡體弱者,耐不得如此酷熱病倒的,也不少呢!太後娘娘卻是怕太子殿下在宮內有個什麼,也要帶在身邊隨行的,還有福王殿下,蜀王等,也一並要隨行。因怕他們落下學業,宮裡的太傅並伴讀等人,也要跟去的。到時玄哥兒白哥兒他們跟著太子殿下一起聽課,學業倒不怕會落下。再者,我倒聽得還有幾家府裡的老夫人會帶了姐兒一並隨行。”

         尚婕說著,笑了笑道:“我既領了白哥兒玄哥兒他們隨行,自然捎上慧姐兒。說起來,慧姐兒也十三歲了,如今高不成,低不就,還沒說下婆家。慧姐兒她娘拜託我給慧姐兒找個婆家,這會幾家府裡的老夫人也去了,正好讓她們見見慧姐兒,沒准投了眼緣,這婆家就能定下呢!
  
  尚婕說話的當兒,周嬤嬤卻把要隨行避暑的人念了一遍,“太子殿下,福王殿下,蜀郡王,蔣老夫人,沈老夫人,安平侯夫人,鎮南夫人,蔣玄,蔣白,蔣青,沈天桐,沈天櫻……”
  
  蔣白這會半躲在籐椅上,手裡一本詩集翻的“啪啪”響,卻是一頁都看不進,只嚷道:“折桂,再打半桶井水進來,我把腳泡進水裡看看。這天氣實在太熱了呀!”因說著,丟下詩集,搶過折桂手裡的扇子,大力扇了起來。
  
  

四十、早起滾床單  

  “特密消息,特密消息,太後娘娘要到城外的冷泉宮避暑,隨行的有太子殿下,福王殿下並蜀郡王。另有幾家府裡的誥命夫人得了恩旨,可以領了哥兒姐兒隨行!”
  
  尚太後要往冷泉宮避暑的消息在京城裡傳開時,各府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有說太後娘娘恩寵這幾家府裡,到時太子福王蜀王等選妃,只怕也是在這幾家府裡的姐兒中選,現下讓幾家府裡的姐兒隨行,這是放在身邊察看呢。

         有說宮裡傳出小道消息,說是和北成國那邊已是議定了九月份舉辦談文論武會,皇上特囑各府哥兒緊著功課,免得到時墜了國威。因這會天熱,卻怕這些要參加談文論武會的哥兒有個閃失,這才讓太後娘娘一並帶了往冷泉宮避暑的。
  
  尚婕一心怕蔣白熬不住酷熱會病倒,聽得能領了蔣白蔣玄蔣青隨行,自是欣喜。唐至萃聽得蔣白等人要隨尚太後往冷泉宮避暑,托口賀信之體弱,怕著了暑氣,到時影響九月份的談文論武會,已是進宮求了太後,請求讓賀信之也隨行。尚太後自然應承。因賀詞這陣子身子不爽,唐至萃等人也走不開,便把賀信之托給尚婕,拜託尚婕照顧一二。尚婕頗喜歡賀信之,笑著點了頭。
  
  沈夫人這次得已領了沈天桐沈天櫻隨行,卻另有一番心思,只和胡嬤嬤道:“這次隨行的人中,並沒有尚府的夫人和姑娘,看來太子妃人選確是不會從尚府裡選了。”
  
  “老夫人,尚府裡幾位年歲較小的姑娘先時看著伶俐,這兩年大了些,反不如先時,連皇後當初的三分風采也沒有,太後娘娘自然瞧不上的。”胡嬤嬤說著,過去給沈夫人扇扇子,笑道:“這會隨行的幾家府裡,論家世才貌等,安平侯夫人的孫女晴姐兒卻是一個好的,鎮南夫人孫女瀠姐兒也不錯,就是寄住在將軍府那位慧姐兒,雖說家世不如前了,相貌才華卻也不差。不過,最出色的還是咱們府的櫻姐兒。太後娘娘若真有意為太子殿下物色太子妃,自當會注意到櫻姐兒的。”
  
  沈夫人點頭道:“太子妃人選,不單要論家世相貌,還要論是否對太子有利,是否對朝局有利。沈家是文官,一心忠於皇上,再無二意。敏王只結交文人雅士,也無心其它。太後娘娘自會得尋思,若從沈府選得太子妃人選,則有利無害。”
  
  胡嬤嬤點頭附和,其實心裡卻知道沈夫人至今不放心沈玉照,這才希望沈府出一位太子妃。只有沈府姑娘當了太子妃,才能更好的保障沈玉照的地位。畢竟敏王正當盛年,而沈玉照卻已不能生育,難保以後不生變故。
  
  沈夫人自有沈夫人的打算,安平侯夫人和鎮南夫人卻也活動起心思,太子妃和福王妃人選遲遲未定,偏這次太後娘娘恩旨下來,讓自己領了哥兒姐兒隨行往冷泉宮避暑,既是如此,只怕太後娘娘真個和外間傳說那樣,想察看自家孫女是否堪當太子妃或是福王妃。倒要好生囑孫女幾句,在太後娘娘跟前好生表現表現,爭個好印象,看看能不能入得太後娘娘眼裡。
  
  冷泉宮雖不能跟皇宮的富麗堂皇相比,但宮內多植竹子,每到夏季,冷風習習,確是一個避暑的好去處。受盡酷熱折磨的眾人,到達冷泉宮的當晚,都睡了一個好覺。大清早的,蔣白卻在折桂的聲音中醒來,一醒來不由嘀咕道:“折桂,我好容易睡了一晚好覺,你怎麼忍心這麼早叫醒我?”
  
  “白哥兒,這不是咱們將軍府,這是冷泉宮啊!你得早些起來,往太後殿裡請安,然後再給老夫人請安才行。不定這會各府的哥兒姐兒早就過去了,咱們太遲可不好。”折桂好容易叫醒了蔣白,見她翻個身准備再睡,一時大急,顧不得許多,坐到床沿就去拉蔣白,“白哥兒,白哥兒,不能再睡了。”
  
  “再睡一會就好,只要一會就好。”蔣白見折桂撲上來拉自己,索性伸手一摟,把折桂摟著放到床裡側,一面伸手捂住她嘴巴,不讓她說話,眼睛只閉著,想爭取再瞇那麼一會。
  
  嗚嗚,再睡下去真的會遲到。大家肯定全到太後殿中了,就咱們還在睡,可不得了。折桂掙紮著要起來,無奈蔣白按的死緊,根本動彈不得,只得用腳猛跺床板發出聲音以抗議。
  
  “噓噓,別吵,只要一會就好!”蔣白嘴裡含糊說著話,腦子還在混沌狀態。
  
  這會顧秋波沈天桐正從蔣白住的白玉殿外面經過,因見隨在身邊的侍衛長停下腳步細聽,忙問道:“有什麼情況?”
  
  侍衛長原是密衛,長期的密衛生活練就一雙最善於捕捉聲音的耳朵,他這次升為侍衛長,隨尚太後一行人來冷泉宮,一心想表現一二,以穩定地位。只是一路前來,順風順水,什麼情況都沒發生,倒少了表現的機會。這會聽得白玉殿內有異響,自然豎了耳朵極力捕捉聲音,凝神道:“殿內有人被捂了嘴巴發不出聲音,正用腳跟跺著床板。”
  
  顧秋波和沈天桐抬頭一看,卻殿門牌匾上掛著“白玉殿”三個字,馬上想起昨晚上分配各人所住的宮殿時,因白玉殿有一個白字,尚太後便笑著道:“白哥兒也有一個白字,就入住白玉殿罷!且白玉殿近著你祖母住的地方,也方便照顧。”
  
  “這是白哥兒住的地方!”沈天桐和顧秋波對視一眼,撒腿就往殿裡跑,一時沖倒了殿外幾位宮女,卻也顧不得,直沖到蔣白的寢室外,見推不開門,兩人繞到窗下,見窗子大開,正待跳窗進去,一窺窗內,同時怔住了。只見蔣白把一個丫頭按在床上,一隻手捂著那丫頭的嘴不讓她叫嚷,那丫頭似乎不願意,正掙紮著用腳跺床板呢!
  
  下一秒,顧秋波和沈天桐閃得無蹤無影。
  
  “大早上的,白哥兒,他,他……”顧秋波雖然十四歲了,但是沈玉照看的緊,卻還沒有和丫頭這般親熱過,這會臉色暗紅,手心全是汗,甩著手道:“早就知道他……,我還不信,卻原來是真的……。”
  
  沈天桐握著拳頭,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怒意,才十二歲,就作出這等事來,也不怕損了身子。

  蔣白卻不知道適才的情景被人看見了,終是耐不得折桂跺腳的聲音,只得松開手,由著她扶起自己換衣洗臉,收拾停當才往太後殿中。
  
  太後殿中,先來一步的顧秋波和沈天桐見得蔣白來了,各各瞥了她一眼,心裡極不是滋味,哼,大早就折騰,也不怕閃了腰。
  
  待從太後殿裡出來,蔣白和賀信之訴苦道:“京城裡苦熱,晚晚睡不好,來這裡好容易睡個的香甜,偏要早起,真痛苦啊!”
  
  “我還怕你起不來呢,適才見你來了,就知道必是折桂的功勞。”
  
  聽得賀信之如此說,蔣白由不得苦笑道:“折桂這丫頭那兒都好,就是叫床特別厲害!”
  
  蔣白搖頭歎息時,沈天桐和顧秋波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兩位少年郎的臉一起紅了。蔣白啊蔣白,你也太無恥了,一大早就和小丫頭搞在一起,這會還和信哥兒抱怨那丫頭叫床厲害!
  
  喂喂,你們想什麼呢?人家小白白所謂的叫床,指的是叫人起床的意思啊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12:39 AM

四十一、只要她願意

  冷泉宮地處半山,地下多泉眼,建造者在泉眼上建了好幾個浴池。此時,顧秋波和沈天桐等人在其中一處浴池泡著。因泉水涼爽,顧秋波舒服的歎了一口氣,搖搖頭上的水珠道:“我就不明白了,白哥兒怎麼死也不肯跟我們來泡一泡這泉水呢?這等酷熱的天氣,他寧願閉了門窗,悶在房裡洗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女娃。”
  
  “他怪著呢!”沈天桐泡在泉水中,也難得的放鬆下來,插嘴道:“咱們先前在將軍府學武,熱的受不住,都脫了外衣,只他還密密裹著,半件不敢脫下。那會上茅房,他也從不和我們一起去,只自己悄悄的溜去。再有,你記不記得,那年我們到針線房去,不是見到他拿針線繡荷包麼?有些時候,我還真懷疑他是女娃。若不是……”
  
  “若不是親眼見到他按了小丫頭在床上,我也懷疑著呢!”顧秋波見沈天桐止了話,他卻接過話,笑道:“咱們聽戲時,倒有一出戲,說道那府裡的夫人生得幾胎女娃,一急之下把剛生出來的女兒扮作男娃養,好承繼家業。但將軍府全是男娃,又沒理由把女娃扮作男娃養。只是白哥兒的行徑,又讓人止不住心裡懷疑。”
  
  “真要懷疑,就借個由頭,把他推到水裡,看他還不露出原形來?”喬成遊過來插了一句話,一時又遊開了。
  
  “對呀!”顧秋波眼睛一亮,拍手道:“好主意!”說著話,卻湊過去和沈天桐嘀咕。在另一頭玩水草的賀信之卻沒聽到顧秋波和沈天桐的話,只顧扯著水草想心事。
  
  另一處浴池中,顧元維遊的正歡。
  
  “福王殿下,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屬虎的,怎麼掛的玉牌雕了小綿羊?”房松柏身上圍著浴巾,湊過去看顧元維脖子上掛的玉牌,搖頭晃腦道:“況且,這玉牌掛在你脖子上,顯得太小巧了。”
  
  衛子陵也湊過去看了一眼,見顧元維甩著一頭披肩發笑而不語,不由猜測道:“莫不成這是定情之物?是跟某家姑娘互換的玉牌?”
  
  “一定是了。這兩年都蓄起頭發來了。瞧瞧,頭發都這麼長了,雖還不能束冠,但是拿個頭巾包一包,勉強也能紮起來了。”房松柏和衛子陵雖是顧元維的伴讀,但從小一起長大,情誼非比常人,卻是開得玩笑的,這會一左一右趴在顧元維肩膀上,嘿嘿笑道:“快招了吧!”
  
  顧元維別的還罷了,最怕這兩個伴讀作女兒狀趴他肩膀,這會抖動肩膀想要甩開這兩人,一時甩不開,只得道:“都給我退開,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房松柏和衛子陵仗著大家都光著身子不好動手,死賴在顧元維肩上惡心他,一邊道:“怎麼不客氣法?”
  
  下一秒,房松柏和衛子陵被甩在池子裡,各喝了幾口甘甜的泉水。
  
  顧元維見得房松柏和衛子陵狼狽的爬起來,不由拍拍手道:“好啦,是不是母後讓你們來探口風的?”
  
  “福王殿下英明!”房松柏伸手一抹臉道:“論起來,我們和福王殿下同齡,都是十七歲,但我們都娶妻生子了,福王殿下還沒個動靜,這怪不得太後娘娘心急。太後娘娘只想知道,福王殿下究竟是什麼打算?”
  
  自打顧元維和蔣白換了玉牌,尚太後著實高興過一陣子,但這兩年觀察下來,卻發現顧元維並不似鍾情蔣白的樣子。現下一行人來冷泉宮避暑,也半個月時間了,尚太後冷眼看著,見顧元維待蔣白的態度,似乎一點男女之情也沒有,不由大急。因悄悄召了房松柏和衛子陵,著他們探問一番。
  
  “福王殿下遲早要納福王妃,與其讓太後娘娘著急,不若早些定下來。”衛子陵指指顧元維掛著的玉牌道:“太後娘娘說了,福王殿下喜歡這個玉牌的主人,那她便無話說,只再等一年便罷。若福王殿下換這個玉牌之意,旨在拖延納福王妃的時間,她卻等不得了,福王府今年必須有一位女主人。”
  
  房松柏和衛子陵勸說顧元維的當兒,尚太後正和尚婕密談。尚婕聽得尚太後的話,張大嘴道:“白哥兒還小呢,且得明年才易裝。再說,她與福王殿下可是差著一輩,這……”
  
  “妹妹,你且聽我說。”尚太後親暱的喊了尚婕一聲妹妹,笑吟吟道:“咱們雖是堂姐妹,可自打我進了宮,你可曾喊過我一聲姐姐?你可曾和元維他們論過輩份?不曾罷!這就是了,皇家要結親,幾時論過輩份了?”
  
  尚太後和尚婕名義上雖是堂姐妹,兩人的父親卻不是親兄弟。尚婕的祖母當時連生了幾胎女兒,一急之下,卻從族裡的旁支中過繼了一個嗣子。嗣子過繼才半年,尚婕的祖母再次懷孕,這次卻生下一個兒子。尚婕正是尚家這個過繼的嗣子所生。而尚太後,卻是尚家祖母親生子所生。

         當年宮裡要從尚府選一位太子妃,自然選了尚家祖母親生子所出的女兒。但因為尚府怕尚太後一人進宮還不保險,想把尚婕也送進去,因而遲遲不給尚婕說婚事,尚婕被耽誤到十九歲還沒許人。尚婕眼看著自己終身就要無靠,破釜沉舟,當街攔住當時從邊關大捷歸來的蔣鎮,成為將軍夫人。往事歷歷,如何能忘記?

         也因此,尚婕始終保持著一份清醒,從不以為尚太後是自己親密無間的堂姐,自打尚太後進了宮,她更是只喊娘娘,從沒喊過姐姐。這當下聽尚太後如此說,尚婕待要說些什麼,張張嘴卻沒有說出來。
  
  見尚婕沒了話,尚太後又笑著道:“元維的性子不與常人相同,只有娶一位他喜歡的姑娘,方才拘的住他。這幾年看來看去,見他和白哥兒還投緣,其它府裡的姑娘,他瞧也不瞧一眼的。我倒知道,你們將軍府只有這一位姐兒,自然如珠似寶,想要許個好人家。

         只是再好的人家,過了門,總要立規矩,侍候翁姑,哪能逍遙自在?你且細想想,白哥兒自小充當男娃養,縱是你們百般嬌養著,舉止脾性總不若普通府裡的姑娘,若要她嫁人後立規矩,怕她適應不來。若是當了福王妃,自然是福王府的女主人,早早晚晚的自己自由,半點規矩不用立。只須年節隨元維進宮裡請個安就罷了。”
  
  顧元維的身份地位人品相貌且不提,單是這不用立規矩一事,就極難得了。尚婕雖不喜蔣白和皇家扯上關系,但聽尚太後這麼一說,卻沉思起來。半晌道:“此事且待我回府和白哥兒的娘商量一下再論。”
  
  尚太後聽得尚婕的口氣松動,點頭道:“白哥兒要明年才易裝,這事本也不急。”
  
  尚太後嘴裡說不急,心裡卻急死了,待送走尚婕,忙讓人召房松柏和衛子陵。
  
  “福王殿下說,太後娘娘若有話要問,只管親自問他,不必借我們之口。”房松柏和衛子陵進了殿,只苦笑著把顧元維的話復述了。
  
  “我倒想親自問他,他那回不是哼哼哈哈的敷衍了事?幾時給我擱個實話。”尚太後沒奈何,揮手讓房松柏和衛子陵下去了,另讓人請顧元維進殿。
  
  “母後,我不過十七歲,你何必急成這樣?”顧元維施施然進殿,往椅子上一坐,笑吟吟道:“況且,人家白哥兒也還小,得明年才易裝。”
  
  “你,你是說,你和白哥兒換玉牌的事作得真?”尚太後聽顧元維之意,似乎准備等蔣白大了,就迎過門,不由大喜過望,連聲道:“這次可不許再推脫!”
  
  “唉唉,我可什麼也沒說。”顧元維笑嘻嘻道:“縱使我願意了,也得白哥兒願意才行。”
  
  蔣白不過十二歲,身子還沒發育,顧元維雖和她投緣,但說到鍾情這兩個字,自然還沒發生。只是房松柏和衛子陵一通話,卻使他好生想了一番,這幾年見過的閨秀自是不少,相貌絕美者也有,但卻沒有說話投機的。論起來,蔣白雖小,卻合自己脾胃。若真要娶福王妃,無疑的,蔣白是一個極好的人選。至少,自己頗為喜愛蔣白,想到閒來無事能逗逗她,倒是心曠神怡。
  
  蔣白這會泡在浴桶中,忽然打了兩個噴嚏,不由眨眨眼道:“咦,誰在說我壞話?還說了兩遍這麼多。”
  
  “誰敢說你壞話?”折桂在旁邊笑道:“上回府裡有一個不懂規矩的小廝,仗著他娘在老夫人房裡當差,眾人看他年小不跟他計較,他卻在背地裡說了你幾句壞話,還跟人發誓,說他若亂說,就掉門牙什麼的。結果他第二日起來,就掉了兩顆門牙,嚇的再不敢亂說了呢!”
  
  “哈哈,那是他還沒換牙,那兩顆門牙本來就松動了。那回是哥哥半夜裡拿小錘子過去敲了敲他的門牙,那兩顆門牙就提早掉了而已。後來不是又長出兩顆門牙來了?只是他再也不敢亂說了,怕新長的兩顆門牙也會掉。”
  
  說著話,折桂服侍蔣白擦乾身子,穿了衣裳,又把蔣白掛著的玉牌摘下擦了一遍,這才掛回蔣白脖子上,因笑道:“自打福王殿下跟你換了這個玉牌,這兩年可是平安,連頭痛腦熱的,也減少了呢!福王殿下真是福星。”
  
  “真是這玉牌的功勞?”蔣白舉起玉牌瞧了瞧,笑嘻嘻道:“我總覺得,是我自己的功勞。因為我天天練武,身子越來越壯健,這才少了頭痛腦熱的,不關這玉牌的事。趕明兒,我把自己那玉牌換回來,如若也好好的,你們就會信了我的話。”
  
  待蔣白收拾停當,卻有宮女進來恭身笑道:“太後娘娘請白少爺過去紫光殿用餐。”
  

  
四十二、看好這一對

  紫光殿是冷泉宮最大的殿室之一,除了正殿,還有東邊和西邊各一座配殿。現下東邊配殿住了顧正充,西邊配殿住了顧元維,尚太後自己住在正殿中。蔣白到紫光殿正殿時,見宴席還沒開,眾人散坐在殿中說話。殿門口正擠果汁的宮女見她來了,忙先行捧上一杯冰鎮的果汁,她這裡接了,喝了半杯,一時先過去見了尚太後等人,這才去擠在莫若慧身邊坐了。
  
  莫若慧見蔣白額角微濕,知道她並沒有坐軟轎過來,卻是跑來的,忙掏出手帕子給她擦了擦額角,又悄聲道:“太陽雖落山了,這地下還全是熱氣,你跑來跑去的,要是著了暑氣,可怎麼是好?”
  
  “慧姐姐,那幾個抬著軟橋的婆子,空著軟橋走著也直滴汗,我要坐上她們抬的軟橋,只怕她們身上就要‘下雨’了。況且,我住的白玉殿離紫光殿最近,自己走來也沒什麼。就是待會回去還得再洗個澡。”
  
  這邊有空位不坐,偏去擠在女娃堆中,一點不收斂。沈天桐淡淡看一眼蔣白,見她和莫若慧咬耳朵,一時別轉了頭,不再朝那邊看過去。
  
  顧秋波見得蔣白對著莫若慧笑靨如花,心下不是滋味,哼,咱們一處練武這些年,不見你對我這麼笑?對著女娃你就笑成這樣!
  
  顧元維坐在尚太後身邊,眼睛掃過蔣白,見她神采飛揚,眼睛亮晶晶的,一時也微笑起來。
  
  倒是尚太後,卻和尚婕打了一個眼風,看吧,就你家蔣白這性子,除了配我家元維,配誰家都不合適,你自己考慮著罷!
  
  沈夫人這會的注意力卻只放在沈天櫻身上。沈天櫻捧著一本詩集正向顧正充請教,顧正充極有耐心的解說著。反是宋晴兒和喬瀠詫異的瞧了一眼沈天櫻,外間說你是才女,信手就能寫出詩來,怎麼一本詩集也讀不通?她們互視一眼,各自抿嘴一笑,哦哦,原來有人想做太子妃呀!
  
  咱堂堂太子,學的是策論,是治國之道,這會倒成瞭解說詩集的先生?你們這幫小子,平素還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會見這麼一個姑娘纏著我解詩,全避得遠遠的,豈有此理?顧正充解說了一會,抬頭見蔣白在那邊和莫若慧說著什麼,一邊開懷大笑,不由揚聲道:“白哥兒過來!”

  “太子殿下叫我過去呢,慧姐姐一起過去!”蔣白正和莫若慧說到開心處,一時起身扯了莫若慧的袖子。眾目睽睽之下,莫若慧只得站起來,隨蔣白一起走到顧正充跟前坐下。
  
  “白哥兒,你先前作的那兩首詩且不論,聽得近來作詩還得了先生誇獎,這詩道自然難不倒你。櫻姑娘讀不通這本詩集,我解說了兩首,倒有些累了,你幫著解說罷!”

        白哥兒啊白哥兒,你平素最愛鑽女娃堆,這會讓你給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解詩,想必你樂開了懷,求之不得罷?也不用太感謝我,一處練武,稱了幾年師兄弟,有美女,我會留給你的。顧正充笑吟吟伸手去取茶,隨手又拿多一杯,遞在蔣白手裡道:“先喝杯茶潤潤喉嚨,再慢慢的解說。”
  
  沈天櫻硬著頭皮來讓顧正充解詩集,心下本來不自在,不想顧正充解了兩首,忽然揚手叫過蔣白,又說了這麼一番話,一時漲紅了小臉,只覺又羞又憤,待得蔣白眨著眼看著自己,不由瞪了蔣白一眼,哼一聲道:“你懂什麼詩道?”
  
  “櫻姑娘,白哥兒縱使不懂詩道,但你手中這本詩集,她卻一定讀得通,不用央太子殿下解說的。”莫若慧見沈天櫻明顯遷怒蔣白,不由皺眉,你自己下不來台,可也不能把氣撒在白哥兒身上呀?不是說沈家文官,哥兒姐兒最有教養的麼?就教養成這樣了?還不如咱們武官家的姐兒呢!
  
  顧正充聽得莫若慧的話,看了她一眼,暗暗點頭,這個慧姑娘確是慧心。倒是這個號稱秀外慧中的櫻姑娘,有些藏不住。沈家既然是文官,你又是才女,怎會連一本詩集也讀不通?是個人都看出你是借此靠近我,我既然讓白哥兒來解說,你就該借機打住。

        誰知你非但不打住,還當著我的面說白哥兒不懂詩道。須知道,白哥兒可是我師弟,兩相比較,我自然護著他的。姑娘啊姑娘,你不甚聰明呢!
  
  沈天櫻話一出口,卻醒覺自己失態,當著顧正充的面,她又不想和莫若慧爭論,一時站了起來,委屈的道:“太子殿下要是煩了我,就直說罷!何必叫白少爺和慧姑娘過來看我笑話?這本詩集我自然是讀得通的,不過見太子殿下坐著,怕太子殿下悶,想著過來說說話解解悶,偏生找不到話題,這才拿了詩集說事。太子殿下既然不喜我過來說話,何必敷衍我?”說著眼眶全紅了,合了詩集,低頭走開。
  
  顧正充見沈天櫻楚楚可憐的走了,一時愕然,轉頭問蔣白道:“我是不是過份了?”
  
  “太子殿下有沒有過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沒有說半句話,但是已經得罪櫻姑娘了。”蔣白裝模作樣歎了一口氣,埋怨顧正充道:“人家姑娘讓你解一下詩,你就好好賣弄一下,幹麼弄得人家姑娘不開心?還連帶的惱上我。”
  
  顧正充見蔣白埋怨,不由擺擺手道:“好啦,好啦,姑娘家就愛這麼彎彎繞繞的,你又不是姑娘,別學她們這般。”
  
  “白哥兒,我過去那邊陪老夫人說話!”莫若慧坐在顧正充跟前,有些不自在,這會站起來向蔣白說了一聲,又向顧正充福了一福,便款款走了。
  
  顧正充見莫若慧身段窈窕,走起路來分外好看,不由瞧了一眼,轉頭跟蔣白道:“白哥兒,這位慧姑娘不是和你形影不離的麼,怎麼說走就走?”
  
  “你剛剛得罪她了!”蔣白嚴肅起小臉,“你以那麼不屑的口氣說什麼姑娘家都彎彎繞繞,她也是姑娘家之一,聽著不爽,就走了。”
  
  “哦,有個性,不錯!”顧正充隨口誇了一句。
  
  蔣白聽得顧正充的話,一時轉頭瞧了他一眼。嗯,太子殿下十五歲了,還沒納妃,慧姐姐十三歲了,還沒許人。太子殿下穩重,慧姐姐端莊。挺不錯一對哦!而且,太子殿下好像有些注意慧姐姐呢!嘻嘻,待我跟祖母稟報一聲,讓祖母去操心這件事。
  
  蔣白這裡轉動小心思,宴席開始了,內侍領了人一一入座。
  
  宴畢,尚太後留了尚婕和沈夫人等人閒話,其它人陸續告辭。莫若慧因有些頭痛,卻提早走了。蔣白和蔣玄蔣青出了殿門,因不見了候在外面的折桂,一時奇怪,問旁邊的宮女道:“姐姐,你看見我那個丫頭沒有?”
  
  “白哥兒是不是找你那個丫頭?”喬成在後邊湊上來道:“我適才出來透氣,見你那個丫頭往浴池那邊走去,或許是天熱,她過去浴池洗一洗也未定。”
  
  那邊的浴池沒什麼人去,折桂怎麼會跑那邊去?蔣白回頭見蔣玄和蔣青正陪著顧元維說話,待要讓他們和自己一起過去瞧瞧,一時又想起折桂畢竟是丫頭,若是這會真個脫了鞋往池邊洗洗腳什麼的,讓蔣玄蔣青等人看見也不好。只得自己往浴池那邊跑去。好在天還沒全黑,又兼冷泉宮到處掛了燈,倒是瞧的清楚。
  
  顧秋波坐在高處,舉個望遠筒看著遠處,見得蔣白在視野裡出現,忙朝下作手勢,笑道:“來了,白哥兒過來了!”
  
  見得顧秋波的手勢,宋建也回應了手勢,表示准備好了,只等絆蔣白入水池,讓他露出原形來。

  因將軍府諸人百般小心,蔣白這兩年極少生病,比先時壯健了不少。待得今年春天來了月事,幾個月時間,身子更是抽高了不少,胸前雖還平平的,但細腰一束,縱是著了男裝,看著也覺得她亭亭玉立。顧秋波望遠筒定格在蔣白身上,有些失神,見蔣白樣子焦急,似乎擔心折桂,不由自語道:“會叫床的丫頭果然得寵。”
  
  沈天桐脫了鞋坐在池邊,用腳尖點著池水,有些心不在焉。他嘴裡雖懷疑蔣白是女娃,心裡其實沒有懷疑。他只是看不慣蔣白整天膩著女娃,這會聽得顧秋波要絆蔣白入水,讓蔣白露出什麼原形,他倒沒有覺得這一推,就會把蔣白從男娃變成女娃。但是這麼一推,蔣白必定會狼狽萬分。一想到蔣白待會渾身水淋淋的狼狽樣子,不知怎麼的,他就有些期待。
  
  孟小富從密衛升為侍衛長,著實高興了一陣子,可是沒高興多久,他就發現了,侍衛長其實壓力比密衛還大。原因是他以前當密衛時,幹的活兒就是偷聽別人說話,現在不用偷聽了,他還習慣性豎了耳朵到處聽,於是這一聽,就聽出許多小秘密來。

        比如這會兒蜀王爺和沈府少爺要設絆子讓將軍府少爺落水,他就聽得清清楚楚。蜀王等人啊,他可不敢得罪,自然不敢去提示蔣白。但是蔣白若出了事,他也躲不了責任。這當下猶豫半晌,終是跑回紫光殿找顧元維。
  
  蔣白趕到浴池邊時,見得沈天桐等人圍在池邊,似乎指著池裡說著什麼,一時大急,莫不成是折桂跌進池裡了?這裡的浴池池水全都一米深以上,要是不會游泳的,跌進去可不妙。
  
  “折桂!”蔣白喊了一聲,一邊往前沖,堪堪沖到池邊,卻見沈天桐等人猛的讓開身子,她這裡又一腳絆在什麼東西上,一下收勢不及,直直就栽進池水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12:44 AM

四十三、可憐的紅豆

  天際最後一抹淡灰色漸漸轉黑,星光微灑,冷泉宮掛著的宮燈照在通往浴池的石子路上,另具一番美態。顧元維無心欣賞美景,只快速躥向浴池的方向,還沒到池邊,就見到蔣白一個倒蔥栽進池水中,水花四濺,一聲喊叫在水底下蕩了上來。
  
  沈天桐等人見蔣白栽進池水中,各各暗自歡呼一聲,嘴裡卻假裝驚叫道:“白哥兒,小心!”待見得蔣白在清澈的池水中一個優美的翻滾,探出頭來,雙手攀住池邊扶手穩定身子,一甩頭,一頭長發散開,星眸櫻唇,水珠滾在他臉上,在宮燈照耀下閃閃生輝,仿似誤落人間的小精靈,一時間都有些失神。
  
  蔣白一露頭,顧元維一個起落,已到了池邊,手一伸,把身上唯一穿著的外衫脫了下來,腳步不停,借著前沖的勢頭把右手拿著的外衫罩在蔣白身上,左手同時一伸,搭在蔣白手臂上,一提,把蔣白連著外衫抱到懷裡。
  
  沈天桐和顧秋波等人只覺眼前一花,蔣白從池水中就到了顧元維懷抱中,還沒回過神,猛地裡兩根竹竿掃過,圍在池邊的一眾人全被竹竿掃進池水中。待他們從池水中狼狽的探出頭,早不見了顧元維和蔣白,卻見蔣玄和蔣青一人拿一根竹竿,黑著臉站在池邊,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樣子。
  
  “白哥兒體弱,一向泡不得池水,一泡就會生病,就是這麼熱的天,也只好關在房內洗溫水澡,你們倒好,大晚上把她騙過來推到池水裡。你們這是怕她不生病是不是?嫌她太健康了是不是?”蔣玄怒火沸騰,拿竹竿點著顧秋波的腦門道:“我爹爹和叔叔教導你們武功,可不是讓你們用來欺負白哥兒的。要是白哥兒有個好歹,憑你是什麼王,我也不會放過的。”
  
  “白哥兒一出生就差點保不住,好容易養這麼大,咱們將軍府誰不是小心翼翼,怕她有個什麼事。你們倒好,想欺負就欺負,想把她推水裡就推水裡。我倒不明白了,白哥兒幾時得罪過你們了?怎麼你們就這麼看不慣她,處處找著機會為難呢?”蔣青也氣的拿竹竿點著沈天桐的腦門,差點想戳下去了,只跳著腳道:“再有下次,什麼師兄弟的情份,通通作廢,到時別怪我的拳頭不認人。”
  
  待蔣玄和蔣青大罵一通,丟下竹竿走掉時,沈天桐和顧秋波倒有些羞慚,一時悶聲不出。反是喬成還在問道:“你們究竟分辨出白哥兒真身沒有?是男娃還是女娃?”
  
  “啐!”眾人齊齊啐了他一口,又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剮了他一眼。人家才掉水裡就被福王殿下撈走了,什麼也沒瞧見,談什麼分辨男娃女娃。你個沒眼力價的。
  
  “今晚這個事,確是我們魯莽了。本來只是玩鬧一下的,沒承想驚動了福王殿下,又激怒了玄哥兒和青哥兒。”沈天桐最為尷尬,這會開口道:“設若白哥兒是女娃,這麼濕淋淋的樣子被咱們一大幫人瞧見了,以後還怎麼許人?設若他只是因體弱泡不得池水,這麼一推,把他推出病來,也是極為不妥的。待會還是去瞧瞧白哥兒,賠個不是罷!”
  
  顧秋波也點頭道:“咱們說白哥兒搞不好是女娃,不過說著玩玩的,要是心裡真的懷疑他是女娃了,哪敢把他推下水?就不怕鬧出事故嗎?只沒料到玄哥兒和青哥兒這麼生氣。”
  
  不單蔣玄和蔣青生氣,顧元維也極為生氣,一邊抱著蔣白朝前走,一邊吼道:“孟小富,你這個侍衛長是怎麼當的,就任著這幫免崽子胡鬧?”
  
  福王殿下,你嘴裡說的兔崽子,哪個不是極有來頭?我哪敢得罪?孟小富欲哭無淚,又不敢分辨,只喃喃道:“屬下以後會注意的。”
  
  “還有以後?”顧元維哼了一聲道:“你前邊清道,有人逛園子的話,叫人避開。今晚這個事,不要說出去。你回頭傳我的話,叫那幫小子也閉嘴,要是再提起今晚的事,我讓他們一個一個嘗嘗我的手段。”
  
  蔣白一落水,就知道自己被捉弄了,還沒想好對策,就被顧元維拿衣裳蓋住裹了就走,這會聽得顧元維喝斥孟小富,讓孟小富前邊清道,這才醒過神來。這一醒神就嚇了一大跳,哇呀呀,福王殿下精赤著上身抱著自己急跑,這,這要是被人瞧見了,可不得了。
  
  “福王殿下,我自己走!”蔣白掙紮了一下想下地。
  
  “我的衣裳可遮不得你全身,你真要自己走?”顧元維挾緊蔣白,見她縮著腳,忙把蓋在她身上那件衣裳又向下拉了拉,蓋住她大腿。
  
  蔣白這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卻是淺色衣裳,且這種衣料一經水,又薄又透,一下地走動,只怕春光外洩。現下顧元維抱著自己,自己又縮著腳,那件衣裳倒是勉強把自己包了一個密實。但是,但是自己畢竟是女娃啊,被人這麼抱著,總不妥呀!
  
  蔣白深呼吸一下,張嘴想說話,不想顧元維跑的急,她這一張嘴,小小櫻唇居然好死不死的撞在顧元維胸前那顆紅豆上。一瞬間,顧元維手臂上起了雞皮,胸前的紅豆,咳咳,它凸出了一點點。
  
  啊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蔣白心底大呼,恨不得一頭栽在地下,趕緊的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老天爺,玩笑不是這樣開的,您老人家饒了我吧!我以後初一十五一定誠心的向你跪拜,再不敢敷衍了事了。
  
  顧元維平素嘻皮笑臉,這會卻毫無表情,聲音也平平的,淡淡道:“你身上濕淋淋的,自己走,走到什麼時候?放心,孟小富在前邊清道,應該沒別人瞧見咱們。”
  
  這個樣子怎麼放心?嗚嗚,蔣白默默淚了!一忽兒想起剛才沒找著折桂,又急道:“不知道折桂哪兒去了?”
  
  “你那個丫頭被人扯去說話,這會兒不見了你,自然就回白玉殿了,倒不必擔心。”顧元維難得的嚴肅著臉。
  
  蔣白待要再說話,無奈顧元維跑的太快,她又怕再次碰到人家的紅豆,居然連掙紮也不敢掙紮了。腳步聲中,卻另有一個“咚咚”的聲音響著,蔣白分辨了一下,這才發現是顧元維的心跳聲。沒辦法,這會靠在人家胸前,聽的自然清楚了。

         只是慢著,福王殿下難道有兩個心,另一側好像也有心跳聲?好詭異啊!啊啊,搞錯了,另一邊傳來的心跳聲,是自己的心跳聲。嗚,今晚受的驚嚇太大了,居然心如擂鼓,心跳聲比人家福王殿下還要響。還有,臉上有些火燙,嗚,一定是著涼發燒了。好端端的,又得喝藥了。都是顧秋波和沈天桐害的,趕明兒一定要狠狠收拾他們。
  
  顧元維本來沒什麼,只是胸口那顆紅豆被碰了一下之後,忽然的,全身都敏感起來。只覺手裡抱著的蔣白溫溫軟軟,她熱熱的鼻息噴在,嗯,還是噴在那顆可憐的紅豆上,於是,這顆紅豆這會兒還不肯軟下去,繼續凸成圓粒。幸好,小白白也不敢細看,要不,實實不雅觀。
  
  蔣白第一次覺得,一個園子太大,實在不是好事。看吧,福王殿下跑了半天,居然還沒到白玉殿。她這裡稍稍張眼觀察了一下,卻發現顧元維不是往白玉殿的方向,一時怔了怔,稍稍偏開腦袋,以免又不小心碰到人家的紅豆,這才嚷道:“福王殿下,你走錯路了吧?這不是往白玉殿的方向呀!”
  
  “這是往紫光殿的方向。”顧元維再次平淡的道:“你住的地方人多眼雜,這會過去,難免有人瞧見。我住在紫光殿配殿中,平素沒人敢在附近亂走,沒我的傳喚,服侍的人也不敢出現。現下孟小富先過去讓侍衛避開,保准一個人也沒瞧見咱們。”
  
  “可是,可是……”可是我渾身濕淋淋的,急需的是換衣裳,現下到你殿裡作什麼?
  
  “放心,我會叫孟小富潛到白玉殿,偷偷拿了你的衣裳過來給你換。換完再悄悄送你回白玉殿。”顧元維說著,幾個起落,到了紫光殿配配的側門,見得孟小富果然把人都遣開了,一時抱了蔣白從側門進去了。
  
  待把蔣白放到床上,顧元維這才甩了甩手,自己先去找一件衣裳穿上了,又另找了一條褲子和一件衣裳拋給蔣白,然後避到後邊的屏風,在屏風後揚聲道:“你先把身上的濕衣裳換下來,濕淋淋的捂著,沒病只怕真會捂出病來。”
  
  “呃!”蔣白抖抖顧元維的衣裳,臉頰上起了兩朵非常怪異的紅雲。她悄悄探出頭瞧了瞧,見顧元維在屏風後沒有動靜,這才迅速的剝下身上的衣裳,把幹衣裳換上了。心裡卻知道,今兒這個事,一定要顧元維保密才成。
  
  顧元維聽得前頭沒了動靜,咳了一聲問道:“換完沒有?”
  
  “換完了!”蔣白跳下地,發覺顧元維的衣裳穿在自己身上太大,忙挽起袖子,又彎下腰去挽了褲腿,才一抬頭,見顧元維已坐在案前,忙清清嗓子道:“福王殿下,今兒這個事,……”
  
  “今兒有什麼事呀?不過是你自己在紫光殿喝茶時不小心濺濕了衣裳,就令丫頭拿了衣裳過來換了。然後又跟著我下了一回棋,這才回了白玉殿。”顧元維見蔣白小臉紅如三月桃花,假裝沒察覺,只打個哈哈,指指案上的棋盤道:“還沒下完呢,過來下吧!”
  
  

四十四、小哥兒厲害

  下棋呀,這個我最喜歡了!蔣白一看棋盤,眼睛不由一亮。這個孩子兩年前迷上下棋,可是棋術太臭,將軍府極少有人願意和她下的。就是蔣玄和蔣青,一見她要下棋,也是能避則避,一時苦無對手,這會顧元維邀請她下棋,剛剛的懊惱馬上被她拋開了,雀躍的蹦過去。
  
  “等等!”顧元維見蔣白散著長發,發尖猶在滴著水珠,忙指指搭在椅子上的白色手巾道:“先把頭發擦乾。”
  
  蔣白依言取過手巾,抖開了往鼻子前聞了聞,並沒有雜味,知道手巾是幹淨沒有用過的,這才放心的甩到頭發上狠抹了一把。一時又把長發都撩到前面,半低著頭,拿手巾包住發尖,輕輕的搓揉著吸幹水份。
  
  顧元維笑瞇瞇看著蔣白,見她身上穿著自己寬大的衣裳,非但不難看,還有一股很特別的韻味。這會臉上的桃花紅慢慢褪了下去,只餘淡淡的粉紅,宮燈照耀下,星眸櫻唇,長發如雲,說不出的清俊秀麗。待得蔣白抬手把頭發撩向後邊,雙手繞到脖子後,拿手巾包住頭發吃力的搓著時,顧元維不由自主過去道:“我幫你擦!”
  
  蔣白松開手,任由顧元維拿了手巾幫著自己擦頭發。若在將軍府裡,就是蔣華安蔣玄等人,要是見她頭發滴水了,也肯定會過去幫著她擦乾頭發的,這會顧元維仗義伸手,她倒也沒覺得有多大的不妥。
  
  顧元維站在蔣白背後,輕輕擦著她的頭發,發現蔣白已到自己肩膀高了,不由感歎,小白白長的真快。
  
  把蔣白的頭發擦乾之後,顧元維甚至拿個梳子過來幫她梳了梳。
  
  蔣白有些奇怪,福王殿下這麼喜歡伺候別人麼?擦個頭發,梳個頭比折桂還溫柔,還笑瞇瞇的。
  
  不怪蔣白遲鈍啊,論起輩份,蔣白要叫顧元維一聲叔叔,在蔣白小小心裡,顧元維是長輩,一時間自然不會亂想。這會若是沈天桐顧秋波之類的這樣幫她擦頭發梳頭,她肯定會明白過來的。

  女娃就是女娃,頭發很順滑不說,居然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顧元維隨手摸了摸蔣白的頭發,嗯,觸感很像絲綢,不錯!
  
  “小白白,你要不要像我一樣,把頭發紮成馬尾?”顧元維不待蔣白回答,躥到一邊拿了一條紅繩,把蔣白的頭發縛在腦後,這才笑著道:“看,多清爽。”
  
  你自己把頭發紮成馬尾還不夠,還要把我的頭發也紮成這樣?蔣白瞧不見自己紮了馬尾的模樣,卻瞧得見顧元維紮馬尾的樣子,不由打量了顧元維一眼。蔣白以前瞧顧元維,只注意到他的光頭,至於相貌,反而不大注意。現下一細看,卻發現顧元維長眉俊眼,高鼻方唇,似乎,似乎比顧秋波還俊些。
  
  “小白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俊?“顧元維雙眼灼灼看了看蔣白,暗暗笑了,嘿嘿,逗小孩子特別好玩呀!
  
  蔣白這會有了一點不安,覺得顧元維和平常有些不一樣,至於哪兒不一樣,又說不上來。一時坐到案前,先挑了黑子,抬眼看顧元維道:“福王殿下不是說要下棋嗎?”
  
  “我別的本事一般,棋藝方面,罕有敵手,連皇兄也自歎不如的。這一陣子,連正充也不敢和我下了。”顧元維吹噓了幾句,見蔣白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也不以為意,只笑著執了白子。
  
  蔣白和將軍府諸人下棋,每回都是耍賴著悔棋才不致敗的太慘,不承想和顧元維下了一會兒棋,卻發現顧元維棋藝和自己不相伯仲,旗鼓相當,一時間來了精神。呼,好容易棋碰對手喲,一定要贏一回棋,一時間執著一枚黑子沉思起來,倒忘了自己的處境。
  
  顧元維由得蔣白思索,起身去倒了兩杯茶,放一杯在蔣白跟前,自己呷了一口茶,這才掃了蔣白一眼,見得蔣白終於把棋子“啪”的按在棋盤上,他這才放下茶杯,隨手下了一步棋。棋子一按到棋盤上,顧元維卻驚覺放錯了地方,一時伸手拿回棋子,嘿嘿笑道:“下錯了,這個不算。”
  
  “不許悔棋!”蔣白見顧元維拿回棋子,這下急了,站了起來,想去顧元維手裡摳回棋子,不想挽起的褲腿散了下來,拖在地下,她一腳踩在褲邊上,一個趑趄,差點撞到案台。待她扶住案台,穩住身子一抬頭,卻發現顧元維背部貼在案台前,身子微微後仰,反手撐在案臺上,和她面面相覷著。
  
  蔣白絆了一下,顧元維閃過來要扶她,忽然瞥見自己剛剛倒的那杯茶被蔣白一碰,茶水灑在案上,杯子卻直砸向地下,一時伸手抄起杯子,一直腰身,把身子貼到案台前,以防蔣白撞到案臺上。沒料到,他這會靠在案臺上,而蔣白兩手扶在案台兩邊,貌似把他圈在手臂內,形狀極其曖昧。顧元維一時雖不好動彈,嘴裡卻笑道:“小白白,你想怎麼就怎麼,我不會反抗的。”
  
  什麼跟什麼?蔣白額角冒汗,待要退開,不想另一邊折起來的褲腿也散了下來,她這一動,踩到散下來的褲邊上,整條褲子下滑了半寸。她這一驚非同小可,哪兒顧得許多,只伸手扯住褲子不讓它掉下去。
  
  這當兒,孟小富從窗外看了進去,大受驚嚇。不,不會吧?將軍府那個分辨不出是男娃還是女娃的哥兒,就這樣把福王殿下推在案前,看樣子是准備,准備脫褲子?色膽包天啊!福王殿下喜好男風這沒什麼,沒承想,沒承想他平素威風凜凜,在這件事上,卻是受的一方。而那個弱不禁風、矮了福王一大截的白哥兒,居然是攻的一方。
  
  孟小富畢竟當過多年密衛,見識過許多詭異的場面,這當下只是深呼吸一下,就壓下了慌亂,迅速閃到一邊,決定等殿內的人完事後,自己才進去。
  
  蔣白這會快哭了,剛才只想著孟小富很快會把自己的衣裳拿回來,只隨便系好褲子,卻沒讓顧元維找根腰帶給自己。現在褲腿散在地下,自己兩只腳踩在褲邊上,一動,就怕褲子會掉,這可要怎麼辦?
  
  顧元維見得蔣白扯著褲子站著,臉上的粉紅加深了顏色,又變成桃花紅,還強作鎮定道:“孟小富拿個衣服怎麼還沒回來?”暗暗笑的肚子痛,卻不希望孟小富太快回來,只“咳”一聲道:“孟小富那個傢夥,有時候挺迷糊的,可能走錯地方了。”
  
  孟小富抱著一套衣服坐在窗下,眼睛四處巡著,確保沒有人靠近撞破裡面的好事。聽得蔣白似乎擔心自己回來撞破好事,福王安慰著說可能迷路了,不會那麼快回來的。一時仰望天空,啊咧,請放心請放心,這個時候我不會闖進去的,你們想怎麼就怎麼,絕對夠時間的。
  
  孟小富是侍衛長,又在冷泉宮待了半個月時間,會走錯地方?蔣白有些疑惑,單腳站著,縮起另外一隻腳,把拖在地下的褲邊提了起來,縮起的腳這才踩到地下,又小心翼翼騰空另一隻腳,也把散著的褲邊提起,這才提著褲子退後半步,坐到椅子上,松下一口氣來。
  
  顧元維見得蔣白漲紅著臉,一通忙亂,忍笑忍的要死,又怕笑出來蔣白會惱羞成怒,只用手拍著案台,喉嚨發出“嘶嘶”聲。
  
  孟小富在窗下有點不忍卒聽,天哦,將軍府這位白哥兒年紀雖小,卻挺,挺……,居然讓福王殿下忍受不住,發出這種聲音來。
  
  蔣白卻知道顧元維在忍笑,心下更恨沈天桐和顧秋波,都是你們,把我害成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捉弄我,我不讓你們嘗嘗我的厲害,你們還變本加厲了。等著,明天有你們好看的!
  
  蔣白重新系好褲子,把褲腿折了幾折,確定再不會散到地下,這才放下心來。因抬頭見顧元維還倚在案前,胸口一塊玉牌滑了出來晃蕩著,一時另想起一事,忙伸手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白玉牌,遞到顧元維跟前道:“福王殿下,你那會跟我換玉牌,說過兩年換回來。現下也過了兩年了,咱們換回來吧!”
  
  開玩笑,要是換回來,母後知道了,還不得馬上逼我娶一個福王妃,這怎麼成?顧元維帶著笑道:“小白白,現下還不是換玉牌的時候。”
  
  “為什麼?”蔣白摸不著頭腦。
  
  “沒有為什麼,總之呢,你要換回玉牌,那也得明年佛誕之後才能換。”唉,小白白啊小白白,今天晚上我赤著上身,抱著你跑了這麼一段路,不負責不行了呀!明年佛誕之後,就是你易回女裝之後。到那會,母後自然令人到你們將軍府提親,一提了親,咱們的關系也就確定下來了,只怕那會我想換回玉牌,你還不換呢!
  
  蔣白卻比兩年前成熟了許多,覺得和顧元維互換玉牌掛著,是一件古怪的事。一時不肯縮回手,只堅持道:“福王殿下,我覺得現在換回來比較好。以前我還小,掛著好玩,現在大了,還掛著福王殿下的玉牌就不妥了。”
  
  “小白白,你穿著我的衣裳,套著我的鞋子,連頭發,也是用我的紅繩紮起來的。這玉牌,還是繼續掛著吧!看看,你渾身上下都是我的東西,玉牌不玉牌的,何必再介意!”顧元維笑吟吟瞧著蔣白,見她要反駁,又附耳過去低低說了一句話。
  
  蔣白聽得顧元維的話,一張小臉轟的紅起來,呆在當地作聲不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12:48 AM

四十五、你要負責啊

  月亮升起來時,群星暗淡下去,孟小富縮坐在月色灑不到的窗沿下,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深怕有不明就理的人忽然出現,沖撞了殿裡面的好事。因聽得裡面靜了下來,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搞完了麼?搞完我就要出現啦!
  
  蔣白正尷尬萬分,見得孟小富抱了自己的衣裳出現,差點歡呼出來,只一迭聲道謝,搶過自己的衣裳就抱到屏風後。靜得一靜,豎耳朵聽得顧元維和孟小富在說話,並沒有靠近,忙快速換上衣裳,又把顧元維紮在自己頭上的紅繩取了下來,跑出來找了一把梳子,把頭發隨便束了起來。一時又甩掉腳上的鞋子,趿了自己那對水淋淋的鞋子。這才深吸一口氣對顧元維道:“福王殿下,我告辭了!”
  
  “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自己過去就成!”
  
  “不行,一定要送!”
  
  見顧元維堅持要送蔣白,蔣白堅持不要,孟小富嘴角不由抽了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悄悄避到一邊作佈景板。
  
  蔣白終是扭不過顧元維,讓顧元維把自己送回了白玉殿。
  
  蔣白回到白玉殿後,猶自回不過神來。耳邊只轟轟響著顧元維的話,“小白白,今天晚上人家捨了身子抱著你飛跑,你看光了人家,又碰了人家,再怎麼樣,總得負責吧?比起來,玉牌不玉牌的,只是小事。”
  
  可憐蔣白什麼時候聽過這種話,這會手指絞著衣角,差點把衣角絞破了。待得折桂指揮婆子提了水進來給她洗澡,泡到水裡時,她才清醒了一些。一時問折桂道:“你剛才跑哪兒去啦?”
  
  原來臨近宴席散時,顧秋波等人讓一個宮女扯了折桂到紫光避側室中說話,恰好錯過蔣白。待蔣白跑到浴池那邊時,折桂才得已脫身,一出殿找不著蔣白,她以為蔣白先行回了白玉殿,便也回去了,誰知回了白玉殿還是沒有見著蔣白,這才著急起來,卻不敢去驚動尚婕等人,只跑到莫若慧住的地方問了問。

         莫若慧一聽她找不到蔣白,也慌了起來,沉吟道:“雖說這冷泉宮到處是侍衛,白哥兒自己又有功夫,但忽然不見人,總是古怪。咱們往玄哥兒青哥兒住的地方去問問。”
  
  待莫若慧和折桂找到蔣玄蔣青時,倒從蔣玄蔣青的嘴裡得知,蔣白跟顧元維在殿裡下棋,稍晚些自有人護送回來,不必著急。折桂一聽蔣白跟顧元維在一處,倒放下心來,及回到白玉殿,見得孟小富突然出現,說是蔣白喝茶時濺濕了衣裳,讓他過來取一套衣裳過去換,折桂也不疑有它,忙找了一套衣裳交與孟小富。
  
  連折桂也沒起疑心,那其它人自然也沒驚動。蔣白稍稍放下心來。一時洗完澡,穿好衣裳,有守在外邊的丫頭進來道:“白少爺,慧姑娘來了!”
  
  “快請進來!”蔣白正心慌呢,一聽莫若慧來了,不由迎了出去,忙忙拉了進來,先問道:“慧姐姐的頭還痛麼?要不要緊?”
  
  “我並沒有頭痛,只是剛才紫光殿人多,一時覺著悶,便假託頭痛先行告辭了。”莫若慧笑著拍拍蔣白的手道:“折桂說你不見了,可嚇了我一跳。後來聽得是在福王殿下那裡下棋,也就放心了。這會待要使人過來探問你回來了沒有,終是不放心,還是自己過來看了。現下你沒事就好!”
  
  “慧姐姐,其實有事,有很大的事!”蔣白委屈極了,自己被沈天桐和顧秋波等人欺負,推到水裡,然後看了顧元維的光身子,顧元維說要自己負責,這全是大事。
  
  蔣白忽然不見人,又忽然出現,這會又這麼一種表情,莫若慧度著事情不簡單,忙笑對折桂道:“白哥兒有話跟我說,你候在門外,別讓其它人進來。”
  
  待折桂應了,出去守在門口時,莫若慧這才道:“白哥兒,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蔣白紅了臉,除了顧元維最後說的那句話,其它的全細說了。
  
  待得蔣白說完,莫若慧目瞪口呆,俏臉也漫上紅霞,半晌作不得聲。心頭轟轟響,真出大事了!白哥兒自小扮作男娃,有些事兒還懵懂著,這才這般輕松。素不知福王殿下這麼一抱,肯定就知道她身份了。

         這上了十歲的女娃,已算不得小孩兒,現下這麼著,卻是有損閨譽的事,若是傳開來,怎麼是好?都被福王殿下抱著跑了一路,還看見福王殿下的光身子,除了福王殿下,哪裡還能再許別人?
  
  “慧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蔣白低了頭,小臉又紅了,手指戳著床沿,心慌意亂的。
  
  莫若慧這會在心裡度了一遍,覺得顧元維除了做事不顧世俗人的眼光外,其它方面卻極不錯,蔣白若配與他,強似配與其它府裡的哥兒。因細細教導了蔣白好些女孩子該注意的事,又附耳過去道:“白哥兒,事已至此,只得稟報老夫人,讓老夫人給你作主,要福王殿下親口承認你,答應明年就上將軍府提親。”

        沈天桐和顧秋波等人親眼見到福王殿下從水裡撈走白哥兒,這會他們不知道白哥兒是女娃猶可,待到明年知道白哥兒是女娃,要是有誰的嘴巴不慎,把事情說出去,那還得了。若白哥兒趕在易女裝之前,和福王殿下定下關系。到時一易女裝,馬上宣佈喜訊,就堵了眾人的嘴了。

         且福王殿身份高貴,白哥兒當個福王妃,正是皆大歡喜的事。只是這個事還得趕緊的稟服老夫人,讓老夫人給白哥兒把著關,以免再惹出其它禍事來。
  
  “福王殿下要是不肯上將軍府提親呢?”蔣白見莫若慧說的鄭重,似乎自己不嫁顧元維也不行了,不由苦惱極了。
  
  這確是一個問題!莫若慧心下尋思,顧元維既是肯當眾除下外衣蓋在蔣白身上,解了蔣白的窘境,自必有幾分喜歡蔣白的,只是他性子與常人不同,若要他乖乖上將軍府提親,只怕還有些難度。因定定神道:“自然有法子的,你不必憂心!”
  
  “你說,有什麼法子?”蔣玄這會瞪著蔣青道:“福王殿下眾目睽睽之下抱走白哥兒,白哥兒以後易回女裝,這個事兒要怎麼論?若是傳了出去,白哥兒的臉朝哪兒擱?”
  
  “咱們遲了一步,讓福王殿下搶先撈起白哥兒,這也沒辦法呀!”蔣青不以為然,“論起來,福王殿下是長輩,白哥兒被他抱得一抱也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白哥兒都十二歲了,算不得小孩子,被人抱了可不是小事。”蔣玄哼一聲道:“自打今年春開始,白哥兒抽條兒似的長,樣子比以前還要好看些。桐哥兒他們怕是疑心著,這才把白哥兒推水裡去,想試探一番的。若他們知道白哥兒是女娃,白哥兒今晚被福王殿下抱走之事,還不成為笑柄?”
  
  “這也是!”蔣青皺皺眉,抬頭道:“咱們雖壓不住他們,還有福王殿下呢!退一步說,真傳出什麼了,索性就讓白哥兒作了福王妃,大家就沒話說了。”
  
  “作福王妃?”蔣玄權衡一番,倒是認為顧元維還配的上蔣白,頓一頓道:“這倒是一個法子。”
  
  蔣白這會送走莫若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覆去翻來,一時想著莫若慧說一定要顧元維負責的話,一時又想起顧元維說要她負責的話,心緒難寧。嗚嗚,我掉下水那會,哥哥和青哥兒都趕到了,本來會護著我不讓桐哥兒他們亂瞧的,偏福王殿下多此一舉,伸手就把我抱走了。現在好啦,搞成這樣子,也不知道怎麼辦?
  
  蔣白本來不覺得這個事多麼的嚴重,被莫若慧一分析,這才知曉當眾被男娃抱了,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若不嫁這個人,以後的名聲就毀了。現下越想越恨把她絆下水的沈天桐和顧秋波,只用手掐著枕頭邊,似乎那枕頭邊是沈天桐和顧秋波的脖子。
  
  顧秋波這會趴在枕頭上,倒真個覺得脖子有些痛,卻顧不上脖子,只不斷想著蔣白掉下水的情景。因用手輕捶枕頭,歎了一聲,唉,白哥兒要是女娃該多好啊!瞧那身段,瞧那俏樣子,不作女娃可惜了。待脖子幾乎僵硬掉時,顧秋波這才翻過身來。
  
  守在外面一個侍女聽得動靜,忙拿了一把扇子過來,坐在床邊給顧秋波扇了扇。見顧秋波眼睛亮的可怕,一時垂下眼,屁股悄悄朝顧秋波那邊挪了挪。蜀王都十四歲了,還沒召過人,若自己成為他第一個女人,以後還有誰敢小看自己了?
  
  顧秋波察覺侍女揮動扇子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慢慢伸手握住侍女的手,卻猛的奪下侍女手裡的扇子,揮手道:“出去,我自己扇!”
  
  見得侍女哭著跑了,顧秋波不由茫然,怎麼一有侍女靠近,自己腦海裡就浮起白哥兒的影子,莫不成自己喜歡上白哥兒了?可,可白哥兒是男娃呀!
  
  沈天桐同樣糾結萬分,這會皺眉想著當時蔣白掉下水,顧元維忽然趕到,不待他們細看就抱走蔣白的情景。越想越頭痛。唉,外間傳聞福王殿下喜好男風,他要是看上了白哥兒,白哥兒怎麼逃得過?不行,我不能讓福王殿下糟蹋了白哥兒!得想個法子絕了福王殿下的念想。
  
  各人轉動心思時,顧元維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出神好一會。一時把手從腦後抽出來放在胸口,嘴角浮起一縷笑意,手指因無意識揉了揉胸口,待胸口某顆敏感小紅豆凸成粒狀以呼應時,顧元維怔了怔,忽然嘿嘿笑起來,自語道:“小白白,你碰了我,可要負責啊!”
  
  

四十六、人生啊人生

  “負責個屁!”蔣白直翻到半夜,還是毫無睡意,平生第一次失眠了,不由坐起來發呆,一時用腳趾頭狠狠的揉著床欄邊,差點仰天長嘯了。嗚,除了和福王殿下談婚論嫁,還有其它法子沒有?
  
  折桂睡在側室,聽得動靜,忙披衣起床,進來問道:“白哥兒,是不是渴了?要不要倒一杯茶喝?”
  
  “折桂,你也睡不著呀?太好了,進來陪我聊聊天吧!”蔣白揉揉眼睛,拉折桂坐在床沿上,歎口氣道:“我忽然想起一個故事,覺得很傷心,一傷心就睡不著了。”
  
  “什麼故事?”折桂詫異了,白哥兒居然懂得傷感了,這可是奇事。
  
  “是這樣的,我在書上看到一個故事。說一個小姑娘掉下水,被一個男人救了。然後大家勸那個小姑娘嫁給那個男人,說這樣名聲就不會毀了。可是小姑娘日子過的很適意,一向沒想過要嫁人,但是不嫁似乎不行。於是,小姑娘就很消沉,一直消沉下去。”

         蔣白說到這裡,見折桂聽的認真,眨巴眨巴眼睛,又接著道:“我代那小姑娘著急,想幫她找一個不用嫁的法子,可是想了一晚,還是沒找出法子來,於是就傷心了。”
  
  折桂把故事想了一遍,指出其中的關鍵道:“大家勸那個小姑娘嫁給那個男人,這是因為怕落水被救的事傳了出去,沒別的人肯娶這個小姑娘了。要是有其它男人不計較這個小姑娘落水之事,肯娶她的話,那這個小姑娘就不用嫁救她的那個男人了。退一步說,這個小姑娘也可以終生不嫁,繼續過她適意的日子呀!”折桂暗暗搖頭,不過一個故事,居然糾結得睡不著,看來白哥兒這陣子學作詩,還順道把詩人的酸氣學了一個足。
  
  對哦,對哦,可以終生不嫁,一直過適意的日子呀!嫁人貌似要陪伴相公睡覺,生娃餵奶,管理家事等等,全是很可怕的勾當。蔣白打小扮作男娃,腦袋裡從沒有嫁人的觀念,今晚被莫若慧一啟蒙,有點懵了,再一想到顧元維那笑嘻嘻的臉,忽然就怕起來了。

        這會聽得折桂一通話,不由松了一口氣,搖了搖折桂的手道:“還是咱們折桂聰明,一下就想出法子來了。要是我啊,就一點兒不會憂心,不嫁人就是。嫁人不過是為了生一個娃養老送終,若想有一個娃養老送終,也不一定要嫁人,大可以讓丫頭幫著生一個。”
  
  “讓丫頭幫著生一個?”折桂在丫頭婆子間人緣比較好,那些人有時調笑,也不避著她,倒聽了一些閒話,對男女之事雖還一知半解,卻知道沒有男人,單憑一個女人是生不出娃兒來的,這會糾結的看著蔣白,不知道要不要多嘴解說一下。
  
  蔣白見折桂表情古怪,不由“哈”的笑了,搖搖頭道:“折桂,你該不會以為我什麼也不懂吧?告訴你吧,我看了許多詩詞和詩詞附帶的故事,故事裡面的女娃除了看見花兒落了要哭一哭,看見花兒開了也一樣要哭一哭之外,還有許多看見男人要生心思,沒看見男人也要生心思的故事。

         但是故事的結尾都是傷透了心,然後寫出一首詩來警惕世人的。我不能步她們後塵。所以啊,我決定不嫁,但是可以娶一個進來。只讓丫頭陪他睡覺,生一個小娃給我,人生的大事啊,就全解決了。”
  
  折桂瞠目結舌看著蔣白,徹底無語。
  
  嘿嘿,咳,我爹爹和叔叔他們不納妾,我娘和嬸嬸沒法子,只能自己生娃了,我娘更絕,居然自己餵奶,好偉大啊!我到別的府裡,可是見著許多正房太太給相公納了妾,專讓那些妾生小娃,生完歸到自己名下,自己逍遙著過日子的。那些妾,有很多原本就是服侍正房太太的丫頭們。

         我如果說通祖母等人,娶進一個男人來傳宗接代,到時可以讓折桂跟那個男人生下小娃,然後歸到我名下。為了讓折桂心甘情願生下小娃,得娶一個折桂心折的男子,方事半功倍。蔣白想到自己可以不必嫁人,只覺渾身舒爽,一下關心起折桂來,“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娃?”
  
  “我喜歡……”折桂警惕的看著蔣白,想幹嗎想幹嗎?莫不成真想娶一個男人進門,然後讓我去給你生小娃?這種招婿進門的法子,也不是沒有。但那都是人家府裡沒了男丁,不得已才讓女兒招進一個來的。那被招的,多是沒本事,又沒出路的。正經人家的男兒,誰願意做倒插門的女婿?況且,將軍府多男丁,何用你再招一個進來?
  
  嗯,折桂還小呢,沒想過喜歡什麼樣的男娃這也不奇怪。就算喜歡了,她也不好意思說的,倒是我唐突了。蔣白決定暗暗觀察,看看折桂喜歡什麼樣的男娃,然後一舉把那個男娃攻下,娶進將軍府。再然後,服侍相公,生娃餵奶,管理家事等等,全交給折桂就行了。
  
  折桂見蔣白眼神很熱切的瞧著自己,暗暗冒汗,拿扇子給蔣白隨便扇了幾下,就落荒而逃了。
  
  “人生啊人生!”蔣白忽然感歎了一句,倒頭就睡,一覺到天亮。
  
  莫若慧為蔣白的事擔心了一夜,一大早就跑來了,見得蔣白一掃昨晚的憂愁,悠然自得的坐在窗前看風景,不由笑了道:“白哥兒,虧得我一晚睡不好,淨為你擔心了,沒料你倒神清氣爽。”
  
  蔣白見得莫若慧來了,忙拉她坐下,笑嘻嘻道:“慧姐姐,昨晚的事我想到法子解決了!”
  
  除了和福王殿下定下婚約,還有什麼法子?莫若慧見折桂倒了茶進來,又退下去了,這才悄悄問道:“什麼法子?”
  
  待得蔣白附耳過來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莫若慧小心肝受到嚴重的沖擊,比昨晚聽得她落水被顧元維抱了更震撼,只呆著臉道:“不准備嫁人,只准備娶一個進門?”
  
  “對呀,所以這個事也不用告訴祖母了。反而要保密,免得祖母也認為我不嫁人不行,忙忙去求人家來定親,這就糟了!”蔣白揮揮白嫩小手,氣勢如虹,挺胸道:“我曾經聽過我娘哼一首歌,叫‘男兒當自強’,其實,女兒也該自強。

         設若是福王殿下落了水,我去抱了他,他用不用來求我定親?不用罷!為什麼我落了水被他抱了,就要去求他來定親呢?慧姐姐,你不用勸我,我不會讓祖母去求他來定親的。”
  
  莫若慧還待再說什麼,蔣白眼明手快,拈了一個蜜餞塞進她嘴裡,甜言密語道:“慧姐姐,我最喜歡你了,真要不行,我就做一輩子的男娃,然後娶了你進門,我們一起過幸福的小日子。我一定不會欺負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莫若慧哭笑不得,把蜜餞頂到腮邊,還待再勸,卻見折桂進來道:“白哥兒,桐少爺和蜀王爺來了!”
  
  “他們還有臉來?”蔣白氣憤起來,指揮折桂道:“你往殿外找個掃把給我,看我不把他們掃出去。”
  
  “白哥兒,我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顧秋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一張俊臉在簾外探了進來,小心翼翼道:“今天來你這裡,要打要罵,全由你!”
  
  沈天桐卻默不作聲,伏在顧秋波身後打量蔣白,見得蔣白容光煥發,並沒有半點生病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一時推了顧秋波進去,自己也厚了臉皮跟進去。
  
  一個是郡王,一個是沈府的少爺,再怎麼樣,也不能真的打罵起來。莫若慧扯扯蔣白,小聲勸道:“他們本是鬧著玩的,倒不知道你體弱,泡不得池水,也不能全怪他們。現下既是賠了罪,就算了。”

        人家不知道你是女娃,只是奇怪你在酷熱天氣,居然不和他們一起泡池水,這才絆你下池子鬧騰一下的,確實不能全怪他們。昨晚福王殿下和玄哥兒青哥兒都罵了他們了,他們也以為你是體弱泡不得池子,所以才不去泡的。你這會該見好就收,若是真個打罵起來,沒准他們真的疑心了,那可不好。
  
  蔣白也明白莫若慧的意思,鼻孔裡“哼”了一聲,瞪了顧秋波和沈天桐一眼,轉頭跟莫若慧道:“慧姐姐,那蜜餞你吃著可好?因我昨兒在紫光殿多吃了幾顆蜜餞,今天一大早的,太後娘娘就讓人拿了一大碟過來,說是賞我吃。我也吃不完這麼多,這個天氣放著又容易變味,待要擱了冰塊鎮著,又費功夫。你要是喜歡,就多拿一些過去吃。剩下的,我賞丫頭們好了。”
  
  顧秋波和沈天桐見蔣白不理他們,有些訕訕的,自行尋椅子坐下了。待見得蔣白和莫若慧說說笑笑,莫若慧又不避忌,當著他們的面和蔣白親密,心裡都不是滋味,卻又無可奈何。正尷尬,卻見折桂又掀了竹簾子進來道:“白哥兒,信少爺來了!”
  
  賀信之著了暑氣,躺了幾天,今天早上起來,身子爽利了,這才出來逛逛,對昨晚發生的事卻一無所在,這會進得白玉殿,見得顧秋波和沈天桐也在,不由笑道:“我以為我早起呢,沒承想蜀王和桐哥兒比我還早。”
  
  “信哥兒過來吃蜜餞!”蔣白見了賀信之,倒和顏悅色,拿個竹簽叉了蜜餞遞給賀信之,又喊折桂道:“折桂,倒三杯茶進來!”
  
  賀信之接過蜜餞吃了,見得顧秋波和沈天桐被冷落在一邊,雖不知道原因,卻暗暗高興,只覺嘴裡的蜜餞特別的甜。
  
  蔣白這會嘴裡也含一顆蜜餞,正要再叉一顆,竹簾一揭,有人端進三杯茶來,端茶的卻不是折桂,而是顧元維。
  
  他來幹什麼?酷熱的天氣,蔣白背上卻冒起寒氣,深怕顧元維會當眾說出讓她負責的話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01:12 PM

四十七、各種的八卦

  顧元維表面上雖不羈,私底下,卻有自己一套想法。他早些年一意孤行要跟覺慧出海遊歷,固是因為想見識一個海外風土人物,同時,也有另一個原因在。因他早慧,尚太後和仁元皇帝都疼愛於他,各種的待遇,有時更是越過太子顧正充去,倒使他生出警惕,怕生了禍事。一時便思避開幾年,待顧正充坐穩太子之位,自己再回來。那會,自己才是真正的閒散王爺。至於婚事一道,自不想被人擺布,只想自己尋個投機的。
  
  昨晚一事後,顧元維卻是一夜沒睡好,一早起來便往尚太後殿中請安,心下忌尚太後的耳目知曉昨晚的事,先行探試了一番,見尚太後還未知曉,心下暗贊孟小富保密功夫做的好,又說了一通話,這才往白玉殿來了。一進來見折桂要通傳,卻揮手止住了她,只接過她手中的茶盤,揭了簾子進門。因見得顧秋波和沈天桐等人也在,不由笑道:“人倒齊全,莫不成是約好的?”昨晚把人絆下水,這會約好來道歉麼?小子們,我已是警告過你們,昨晚的事不得再提,可別忘了!

  蔣白警惕的看著顧元維,見他一頭披肩發束在腦後,身上穿的是出爐銀番蓮紋樣素袍子,態度淡然,比起昨晚調笑她的模樣來,正經了不知道多少倍,卻是悄悄放下心來。
  
  眾人見顧元維來了,自是上前見過,這才各各歸座。
  
  顧元維見得蔣白的神情,忽的又起了玩心,湊上前坐了,用撒嬌的口氣道:“小白白,都是你害的,害得我昨晚睡不好。昨兒晚上我說的話,你沒忘記罷?要是忘記了,我就再說一次。”
  
  蔣白手背上起了密密的雞皮,感覺顧元維說話的調調比突然響個驚雷還要嚇人,小心肝差點承受不住,不由自主用安撫的口氣道:“沒忘記沒忘記,你放心!”呀,這麼多人在,要是放任他說出昨晚那番話,我的臉朝哪兒擱?先敷衍著好了。一時瞧瞧手中叉起來的蜜餞,狠狠心,一伸手遞到顧元維嘴邊,候著他一張嘴,忙喂了進去,只是嫌蜜餞太小,塞不滿顧元維的嘴,又用竹簽連叉了三個,把蜜餞連竹簽一起,全塞進顧元維的嘴裡,見他鼓著腮幫子,沒法說話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顧秋波見得蔣白不理他,卻叉了蜜餞喂進顧元維嘴裡,一下酸溜溜的,冷不妨道:“王叔,昨兒在紫光殿,我聽得太後娘娘和周嬤嬤說,要早些給你納個福王妃,這次跟著來避暑的姑娘家,不知道誰有福氣做我嬸嬸哩?”王叔啊王叔,你就算愛好男風,也不能打白哥兒的主意。還是收收心,娶個福王妃去吧!
  
  顧元維嘴裡塞滿了蜜餞,沒法說話,只斜睨顧秋波一眼,以眼示威,小子,你多管閒事吧!
  
  沈天桐見得蔣白叉蜜餞喂顧元維,心頭本來一緊,待聽得顧秋波的話,又是一松,是的,就算福王殿下胡鬧,太後娘娘能任著他胡鬧?先前恍惚聽得說,太後娘娘有意在跟著來避暑的姑娘們中挑一個作福王妃,只怕是真的也未定。只要福王殿下定了親,自有人管束著他,倒不怕他對白哥兒做出什麼事。
  
  蔣白見顧秋波和沈天桐還賴著不走,顧元維嘴裡的蜜餞貌似快嚼完了,顧不得許多,又叉了三顆,往顧元維嘴裡一塞,這才揮著小手道:“福王殿下,你來這兒有什麼事嗎?”
  
  顧元維被蜜餞的甜味嗆得直咳嗽,拿袖子抹了抹眼睛,作一副小媳婦被欺負狀,用眼神指控蔣白:你看光了我,居然還不想負責,我以後怎麼辦?一時胡亂吞下蜜餞,卻轉向顧秋波和沈天桐等人道:“你們且先出去,我有事兒要跟小白白和慧姑娘商議一下。”
  
  外間有人傳白哥兒和慧姑娘已有婚約,所以大人放任她們同進同出的,這雖是虛傳,但白哥兒慧姑娘親密,這是不爭的事實。若無意外,只怕他們真會成一對。難不成福王殿下為了得到白哥兒,要跟慧姑娘攤牌,讓慧姑娘退出?沈天桐皺眉看了看蔣白,心下有了主意,率先站起來,行個禮就出去了。
  
  顧秋波看看莫若慧,見莫若慧表情平靜,似是胸有成竹,心下也篤定下來。人家慧姑娘一向穩重,有自己的想法,就算王叔以勢壓人,慧姑娘未必會退讓,且先去太後娘娘那邊探探口風再說。想到這兒,也跟在沈天桐身後出去了。
  
  賀信之擔心的看一眼蔣白,見她擺擺手,意示沒事兒,便也跟著出去了。
  
  候在白玉殿外的眾宮女,見得顧秋波和沈天桐等人早早來了,現下又依次出來,一時扯住一個剛進去侍候的小宮女打聽詳情。那位小宮女待在冷泉宮兩年,悶的要死,這次負責白玉殿的茶爐子,得以給折桂打下手,遞個茶,端個水,自是偷樂。因見得眾人扯住她問話,卻是得意,繪聲繪色說了。
  
  冷泉宮因地下的泉眼得名,殊不知,守在冷泉宮的宮女內侍等人,私底下卻稱冷泉宮為冷宮。一年到頭,除了暑熱時分尚太後或是宮裡的貴人來避暑,冷泉宮有些熱鬧之外,其餘時間都極其冷清。不想今年暑熱時分,不單尚太後來了,還帶來許多哥兒姐兒,姐兒就不必說了,這些哥兒,卻是一個賽一個的俊俏,叫人目不暇接。

         最最俊俏的哥兒,卻是將軍府的白哥兒。偏他待人又溫柔和氣,一時叫許多小宮女紅了臉兒,都爭著要到白玉殿服侍。今兒一大早起來,這些宮女見得莫若慧來了,便聚在殿外僻靜處悄悄討論道:“慧姑娘天天來白玉殿,倒沒有避忌,只怕真個是和白少爺定了親的,若不然,不會走的這麼勤。”
  
  她們正說著,又見得顧秋波和沈天桐來了,由不得悄悄去打量他們,竊竊私語,“蜀王爺和桐少爺也極愛來白玉殿,偏對那些姑娘們視若無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說話的宮女一時捂住了嘴,看看別人,見別人回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卻沒有反駁她什麼,這才笑了。
  
  正笑著,一個轉頭,先是見賀信之也進去了,接著,顧元維也來了,這下更是炸了鍋,扯著負責茶爐子的小宮女,只是細問裡面的事。
  
  “唉呀呀,裡面可精彩了。慧姑娘來時,正和白少爺說話,極是和睦的樣子。誰知蜀王爺和桐少爺進去了,白少爺不似往日那樣,倒有些不高興的神色出來。待得信少爺來了,白少爺又高興起來。後來福王殿下進去了,白少爺臉色又古怪起來。現下福王殿下把所有人都趕出來,說要單獨和慧姑娘白少爺說話呢!”
  
  “啊啊,一早就聽說福王殿下愛好那個……,唔,一定是讓慧姑娘退讓啦!可憐的慧姑娘啊,無權無勢的,拿什麼跟福王殿下鬥?”
  
  “是啊,慧姑娘一定鬥不過的啦!可憐的白少爺,就要毀在福王殿下手上了麼?”
  
  冷泉宮的宮女們,悶得太久,難得有八卦,如何捨得不說?只一會兒功夫,各種猜測全出來了。
  
  卻說待眾人一走,顧元維灌了一口茶,不看蔣白,只看向莫若慧,表情難得的嚴肅,一字一句道:“慧姑娘,我知道你跟小白白要好,況且你又大著小白白一歲,凡事自然想的比小白白周到。昨晚的事,小白白不會告訴別人,卻一定會告訴你的。以你的性子,必比小白白還擔憂。現下我來,只告訴你一句話,幫我好好看著小白白,待明年小白白易了裝,我自有交代。至於母後方面,我早上過去請安,已透了意思,自不會生變。”
  
  莫若慧本就不認同蔣白之前的想法,正想找機會暗示顧元維主動跟尚婕提婚事,現下聽得顧元維的話,明白他的意思是說一矣蔣白易裝,他馬上到將軍府提親。一下吃了一顆定心丸,只是想到要把此事瞞著尚婕,卻怕蔣白最終會吃虧,一時猶豫不決,只不答話。
  
  見得莫若慧的神情,顧元維索性把從尚太後聽來的話也說了,“慧姑娘,我聽得母後言道,她先前也有提過此事,不想蔣老夫人卻有些推阻,倒令她意外。我現下借著此事提這個,有些要挾的意味,卻是不妥,所以先不要驚動,免生枝節。”
  
  莫若慧聽到這裡,想了想才點點頭。福王殿下這般做,卻是會負責起來,不會讓白哥兒受損害的。只是現下為難的是,白哥兒還不明白此事的嚴重之處,只作小孩子想法,卻該如何是好?
  他們在討論的,是我的事嗎?蔣白見得顧元維和莫若慧自顧自的說著,當她不存在,不由插了一句嘴道:“我可以說說自己的想法嗎?”
  
  “小白白,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顧元維見蔣白主動插嘴,心下暗喜,一反跟莫若慧說話的嚴肅樣子,臉上全是笑。
  
  “福王殿下,我也知道昨晚的事若是傳了出去,是很嚴重的事。但是,再嚴重也不能賴在福王殿□上,福王殿下繼續過逍遙的日子就好了。”蔣白見得顧元維雙眼灼灼,想起昨晚自己伏在他胸前的事,小臉紅了紅,卻猶自鼓足勁道:“我以後不會嫁人,只會娶一個進將軍府!所以啦,你們不用憂心我以後嫁不出去的問題。”
  
  這回輪到顧元維瞠目結舌了。而此時,尚太後卻召了孟小富進紫光殿問話。顧元維一反常態,一大早過來請安,又說了那些話,尚太後自然生疑,這會問孟小富道:“昨晚上發生了何事?你細細的稟上來,不許瞞下一星半點。”
  
  

四十八、你來求我吧

  孟小富本是孤兒,三歲時被宮裡的侍衛長孟苛所收養,十二歲就順理成章成為一名小侍衛。因他學功夫一心一意,耳力天生比常人靈敏許多,便當選為密衛。這一當,便當了五年。只是密衛待遇賞賜雖豐厚,但常年試探別人的秘密,一有不慎,便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候著機會,孟苛卻去求顧元維,想讓孟小富脫身密衛行列。顧元維小時候跟孟苛學過武功,常常欺負憨厚的孟小富,對孟小富倒有好印象,見得孟苛相求,便應了下來。

         趁著尚太後這次到冷泉宮避暑,要帶幾隊侍衛,顧元維略略運用手段,便讓孟小富從密衛成為小隊裡的侍衛長,底下領著十個侍衛兵,光明正大出現在人前。為此,孟小富的心,其實只忠於顧元維。但是尚太後問話,又如何敢欺瞞?因斟酌了一會,略去自己當晚在窗外窺見那部分,只把顧元維從水裡抱起蔣白跑回紫光殿配殿的事說了。
  
  尚太後這幾年為著顧元維的婚事憂慮,不意今早顧元維忽然主動透出意思來,說是願和蔣白早日定下婚事,一時喜出望外,只以為顧元維開竅了。現下待得孟小富說完昨晚發生的事,退了下去時,她忽然一掌拍在案上,“哈哈”笑了道:“尚婕啊尚婕,我跟你提婚事,你百般推拒,真是給臉不要臉。

         現在好了,你孫女都被元維抱了,該急的是你,可不是我。現在麼,我一點兒不用急,只等著你上門來求我了,到那會,我也讓你嘗嘗被人推拒的滋味。自然,為著元維,我還是會‘勉強’答應下來的。”
  
  尚太後在尚府時,是父母掌中的明珠,待進了宮中,又甚得寵愛,後來策封皇後,直到現在穩穩當當坐在太後位子上,有多少人敢逆她的意思?就算是當今皇上和皇後,也得讓著她三分,如今想為小兒子謀一頭婚事,居然被尚婕推拒,她嘴裡雖沒說,心裡其實窩著火,這會只覺著萬分痛快,笑跟周嬤嬤道:“待尚婕來了,無論她說什麼話,咱們只裝聾作啞,看她還高傲不?”

  顧元維這會在白玉殿呆著臉看蔣白,好半晌才道:“白哥兒,你這些想法是從哪兒來的?好生新奇。我只能說,佩服啊佩服!”
  
  “福王殿下,你也覺著這法子好嗎?”蔣白點點頭,以一種知己的口吻對顧元維道:“我就知道,你好好的過著日子,哪裡願意娶一個什麼福王妃進府。你要想娶,也早娶了,何用等到現在?想當初周蘭茵姑娘多美呀,你不是一樣瞧不上?”
  
  淡定淡定,小白白才十二歲,一竅不通,這是正常的。顧元維瞧著蔣白,極度無語,心下決定,要多多的開通蔣白才行。過一會才道:“小白白,你打算娶一個什麼樣的人進將軍府呢?”

  “咳,這個要保密!”咱是准備娶一個折桂喜歡的就行,但這個話可不能說出來,要是讓折桂知道了,心生芥蒂,不肯為我生娃,那可不好。
  
  顧元維糾結了,不顧莫若慧在旁邊,指指自己道:“小白白,你覺得我怎麼樣?”
  
  “福王殿下自然是不成的。”唔,折桂一見你就緊張,這怎麼成?況且,你是親王,我就是想娶,太後和皇上不會答應,天下人也不會答應。這一點,我是明白的。
  
  顧元維最終默默從白玉殿中敗退了。一回到紫光殿配殿中,馬上召孟小富,吩咐道:“小富啊,你以後多些留意白哥兒的行蹤,防著秋波他們再使絆子。每天晚上過來稟報一次。”
  
  孟小富忙應下了。之後,孟小富天天晚上到配殿中稟報蔣白的行蹤。這一天,他正說著,恰好顧元維坐的太久,腿有些麻,便讓他上前捏捏腿。其時,正有一個宮女奉了茶在簾外候著,無意間一窺,忙忙退下了。沒多久,新一輪的流言傳開了,孟小富被宮女們定位為顧元維的新歡。這怪不得宮女們要傳閒話啊,孟小富眉眼清秀,之前一直潛在暗處當密衛,臉色蒼白,“弱質纖纖”,長了一副小受模樣。
  
  關於顧元維和孟小富的那點事,很快由最愛打聽八卦和說閒話的小宮女傳到蔣白耳中。蔣白一聽,再次放下心來。福王殿下,關於你喜歡男風的事,大家全知道啦!雖然不排除你喜歡男風的同時,一樣喜歡女風,但是從大家討論的話中可以分析出來,你最喜歡的還是男風。瞧瞧你這幾天跟孟小富形影不離,大家就全明白啦!放心啦,我不會以那晚的事要挾你,破壞你和孟小富之間的好事。現在只希望成功瞞過祖母,不讓她知道那件事,大家就一樣過逍遙日子啦!
  
  蔣白不想尚婕知道,顧元維又刻意隱瞞,尚婕自然不知情。尚太後等了足足十天,還不見尚婕主動來提婚事,不由詫異了,跟周嬤嬤道:“你說說尚婕是怎麼回事?這些天都過來請安,只是閉口不提親事,虧她忍得住。她倒不怕白哥兒名聲受損不成?那晚的事發生後,白哥兒除了元維,還能許配給誰?”
  
  周嬤嬤應道:“蔣老夫人性子直爽,論理來說,發生這等事,她該急的跳腳,忙不迭來求太後娘娘才是,這會毫無動靜,著實令人奇怪呢!”
  
  又再等了三天,尚太後憋不住了,候著尚婕又來請安,摒退了眾宮女,只讓周嬤嬤在旁邊服侍,這才笑向尚婕道:“妹妹,你倒沉得住氣。莫不成真要讓白哥兒以後作姑子,不嫁人不成?”
  
  “太後娘娘何出此言?”尚婕摸不著頭腦。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還請太後娘娘明示。”
  
  “回去問問白哥兒,你就明白了!”尚太後拋下這句話,見尚婕疑惑的告退了,這才籲了一口氣,好啦,問完你就該上門來求啦!
  
  尚婕出了紫光殿,便直奔白玉殿。不過半天功夫,臉色青青白白的從白玉殿出來,不及回自己所住的殿中,又往紫光殿去了。
  
  尚太後聽得尚婕又來了,卻淡淡道:“吩咐下去,說我今兒起的太早,正在睡回籠覺,不讓人打擾。”哼,不說元維是親王,就單論元維的相貌才華,他要想娶誰家府裡的姑娘,誰家府裡不巴著上,你尚婕倒好,還百般猶豫著不答應。看你這回不悔青了腸子?若你早些答應下來,何至於要反著來求我。
  
  尚婕在尚太後那兒碰了閉門羹,一時轉去求見顧元維。顧元維聽得尚婕求見,自然忙忙請進去。尚婕一見顧元維,憋了半天的怒火忽然就爆發了,指著顧元維道:“你自己不顧世俗禮儀便罷,怎能這般對白哥兒?當時白哥兒落水,你既機警,脫下衣裳蓋在白哥兒身上,就該同時喝退所有的哥兒,讓玄哥兒把白哥兒抱回白玉殿。

         退一步說,你既是抱起白哥兒了,也該抱回白玉殿,怎麼反抱到你住的配殿中,這置白哥兒於何地?再再退一步說,出了這個事兒,你該馬上稟了太後娘娘,然後著人跟我商議婚事,而你,一聲兒不吭,這是負責的做法嗎?白哥兒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老夫人息怒,聽我說幾句。”顧元維見尚婕氣的發抖,想起當時的情景,也暗怪自己大意。當時只想著不讓顧秋波和沈天桐等人看到蔣白,倒忘了自己也是大男人一個,一樣看不得抱不得。只是既抱了起來,又不能半途拋下,只得一路抱回去了。至於抱回紫光殿不抱回白玉殿,一個原因是白玉殿小宮女多,眼多嘴雜,怕一個不小心被人撞見。另一個原因卻是當時離浴池最近的地方是紫光殿配殿,與其繞一大圈冒險抱回白玉殿,確是不若作速抱到配殿中的。
  
  聽得顧元維的解釋,尚婕臉色稍霽,這才坐往椅子上,只是猶自氣怒,“這是蜀王和沈天桐作的好事,居然絆白哥兒下水。若是此事有個後禍,我也不會罷休的。福王殿下雖是好意抱起白哥兒,但白哥兒既是上了十歲,算不得小娃,這個事兒總得給個說法。”
  
  “老夫人,我已跟母後透露過,待白哥兒易了裝,就上將軍府提親的,你且放心!”
  
  “你叫我放心?”尚婕又站了起來,冷哼一聲道:“我早上過來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說了一通話,讓我摸不著頭腦,這才回去逼問白哥兒的,這一問,才問出那晚的事。現在太後娘娘拿喬了,可不肯見我,得要我三求四求的才肯見吧?再有,先前太後娘娘跟我提過婚事,我略有推拒,現下出了這個事,卻輪到我求著太後娘娘了,量太後娘娘不會輕易答應我呢!我家白哥兒,成了求人要的?”
  
  “這……”顧元維皺眉道:“老夫人放心,只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迎白哥兒進福王府的。”
  
  尚婕年輕時既敢當街攔住蔣鎮的馬頭求嫁,又哪裡是怯懦的婦道人家?這會一甩袖子道:“福王殿下想娶我們白哥兒,那便待白哥兒易了女裝,上門來求!”哼,以為我們白哥兒沒人要啊?就算是被你抱了,一樣會有人肯娶的。豈能因為你這麼冒失一抱,就掉了身份,上門求著人要?若是有人敢嫌,咱們就敢不嫁,將軍府養她一輩子又如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01:17 PM

四十九、我答應娶她

  卻說顧正充正在另一邊的配殿中練字,恍惚聽得人說,蔣老夫人求見太後娘娘吃了閉門羹,不由奇怪,太後娘娘和蔣老夫人是堂姐妹,一向有說有笑,自己早上過去太後娘娘處請安,也沒見什麼不妥,怎麼忽然就不見蔣老夫人呢?

         因心下疑惑,便來尋顧元維,想探問一下,才到顧元維的殿門口,卻見孟小富跑過來請安,又道:“福王殿下和蔣老夫人在裡面說話,讓我把人遣開了。聽著像吵了起來,太子殿下不若進去勸勸。”唉,定是蔣老夫人得知福王殿下愛好男風,搞上了那白少爺,這才雷霆大發的。
  
  顧正充跑進殿中時,恰好尚婕說完了話,顧元維正在陪不是,一時揭了簾子進去,問道:“蔣老夫人,王叔哪個地方得罪你了?勞你動這麼大的氣?”嘴裡說著,心下極是疑惑,卻不知道王叔惹下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才讓蔣老夫人這般生氣的?
  
  “見過太子殿下。”尚婕見得顧正充來了,倒沒有忘記禮數,先站起來見過,因想著顧正充還不知道蔣白是女娃,且蔣白落水之事,卻不宜自己先嚷嚷開來,一時不欲多說,只道:“也沒什麼,不過聽了別人幾句閒話,說道福王殿下欺負了白哥兒。我一時沒忍住氣,這便上門來質問福王殿下幾句。現下福王殿下也分辨了,我也不敢如何,先告辭了。”
  
  尚婕出了配殿,馬上令人告知蔣白和蔣玄等人,讓他們收拾東西先回京城。又因當時來避暑時,賀信之是隨著自己來的,賀府又托她照顧賀信之,這回要先行回京,倒不好把賀信之拋下,便也讓他收拾東西,一起回去。
  
  蔣白和莫若慧自也知道尚婕是生氣了,但論起來,他們也在冷泉宮住了一個多月,聽得京城裡自打下了兩場雨,酷熱稍解,晚間不似先時那般悶熱難當,現在回去,倒也不算得十分賭氣。一時間,都忙著收拾起來。
  
  莫若慧正收拾東西,忽聽丫頭進來道:“慧姑娘,太子殿下來了!”
  
  “快請!”莫若慧忙整裝迎出去,一時尋思:莫不成太子殿下聽到我們要走,這是來留人的?只是留人也是往老夫人那裡去留,怎麼跑我這裡來了?
  
  顧正充明明聽得顧元維和尚婕吵嘴,偏尚婕敷衍幾句就走了,顧元維則一字不提,一時想做和事佬,便過去蔣白處,想打聽一下原因,誰知折桂出來說蔣白正睡覺,只得轉來見莫若慧。待丫頭奉上茶又退下時,顧正充才把原故說了,言道:“王叔一向不羈,若有得罪老夫人處,自然陪罪。只是老夫人不說原因,倒使我無從著手。若慧姑娘知道,還望告知。論起來,太後娘娘和蔣老夫人有親,將軍府又一向忠於國家,再如何,我們總不會無故惹蔣老夫人生氣的。”
  
  “太子殿下,老夫人既不願說此事,我雖知道,也不好多嘴。”莫若慧想著當時見到蔣白落水的不單有顧秋波和沈天桐,還是宋建喬成等人,實在難保他們都不把此事說出去,沉吟一會道:“太子殿下,我只說一句,老夫人一向明是非,自不會胡亂發脾氣的。再有,老夫人和福王殿下是當事人都不願說這個事,那這個事自然是不好攤開來說的。若是以後這個事傳開了,還請太子殿下主持公道。”說著站起來福了一福。
  
  “慧姑娘不必多禮!”顧正充想起外間傳言顧元維愛好男風之事,心下嘀咕,莫不成王叔見白哥兒俊俏,卻是冒犯了白哥兒?這才引的蔣老夫人動怒,慧姑娘欲言又止?一時道:“慧姑娘放心,若真是王叔無禮,我一定會主持公道的。”
  
  太子殿下穩重謙和,倒是難得!莫若慧心裡評價了顧正充一句。
  
  慧姑娘端莊大方,進退有度,卻是比許多的大家閨秀還要懂禮,倒是難得!顧正充也在心內評價了莫若慧一句。
  
  顧正充又說了幾句,這才告辭。莫若慧不敢怠慢,直送出殿門外,這才轉身進來。
  
  見得莫若慧進來了,惜兒探頭探腦的,冷不妨道:“姑娘,太子殿下很和氣喲!”
  莫若慧忙著繼續收拾東西,並不搭話。
  
  “姑娘,太子殿下真的不錯喲!”惜兒折好衣裳,又嘀咕一句。
  
  “惜兒,太子殿下再好,也和我們無關。”莫若慧見惜兒還待再說,瞪她一眼道:“你平素謹慎,難道不知道有些話說不得嗎?”
  
  姑娘,若不是莫府敗落下來,你這相貌品格,絕對做得太子妃的。惜兒歎息一聲,止了話。
  
  卻說蔣玄蔣白等人一向利索,不多時就收拾好東西。一行人中除了莫若慧不會功夫,其它哥兒和家僕等,身手都是了得的,尚婕也不憂路上會出事,很快就准備妥當。臨行只讓人托話給尚太後,言道:“因將軍府有些事兒,待要帶了哥兒們先行回去,臨行要和太後娘娘告辭,不想求見幾次,皆不得見太後娘娘一面,無奈只得先行一步,還望太後娘娘見諒!”
  
  尚婕除了生氣之外,也是想著蔣白這陣子越法水靈,只他作男娃打扮,顧秋波和沈天桐見天往白玉殿裡跑,又沒理由攔著不讓他們見,就怕夏天裡衣衫薄,這個時候再出什麼禍事來,竟是一刻兒也留不得,這才匆匆領著人先回京的。
  
  尚太後睡了一覺起來,卻見周嬤嬤一臉古怪進來道:“太後娘娘,蔣老夫人領著白哥兒一行人先回京城了。”
  
  “什麼?”尚太後吃一驚,我還等著她上門來求親,這就走了?待得周嬤嬤細稟了尚婕臨行前的話,尚太後心裡那股鬱悶可想而知,只哼道:“白哥兒那件事,她居然一點兒不著急麼?”
  
  “白哥兒長成這樣,又這般的家世人才,有什麼好著急的?況且細論起來,白哥兒不過十二歲,身子還沒發育,就算她被福王殿下冒失抱得一抱的事傳出去,我們只一口咬定白哥兒當時還是小娃,不曉男女之事就是了。且福王殿下是長輩,這長輩見小輩落了水,伸手拉出來,是情理之事。”

         回去路上,尚婕和莫若慧擠在馬車內,只對莫若慧道:“因白哥兒扮作男娃養,這些年只注意著她的身體,深怕她有個三病六災的。對於女娃兒該注意的事,倒沒多教導。這次回了府,也不讓她和哥兒們混在一處了,還得拘著學針線刺繡,得空再學作詩畫畫,將來真個要找婆家,也有一副嫻雅樣兒出來。若白哥兒果是男娃,他現下又學文又學武,卻是滿出色了。但作為女娃,白哥兒除了相貌之外,只怕有些不合格。現下先好生教導,待明年一易了裝,也有一個女娃樣子。到那時,我不信各府裡會因為一句流言,就不上府裡來求親了?福王殿下到時若也來求親,也不會著重他,只看他心誠不心誠了。無論如何,總要為白哥兒選一頭好親事。”
  
  蔣玄蔣青雖年紀也不大,但父輩皆是行伍出身,這從冷泉宮到京城,不過大半天路程,他們自然安排的妥當。一路護著尚婕等人,緊趕慢趕的,於傍晚時分就到了京城。及至到了將軍府,天不過剛剛擦黑下來。見得他們回來了,本來守在將軍府門口的一行人,忽然驚喜的喊了起來。
  
  “是老夫人領著白少爺他們回來了,真是老天保佑!”
  
  “是呀,太巧了,還以為得派人往泠泉宮去求見。”
  
  “怎麼回事?”尚婕一掀車簾,不待人扶,先行下來,見得除了將軍府守門的人外,另有幾個臉生的管事迎上來,不由疑惑。
  
  蔣白卻認得其中一位管事是喬香巧府上的人,也疑惑起來,策馬過來問道:“陳伯,大黑夜的,你們到這邊有何事?”
  
  “白少爺,你可得隨我往喬府走一趟!”被喚作陳伯的管事過來牽住馬頭,三言兩語說了原因。

  原來因前些天酷熱,喬香巧犯了心疾,這一回極為嚴重,竟是昏迷了三天才醒過來。醒來時,大夫一把脈,只說情況危殆,怕挺不過明天。喬府眾人自是心焦。喬香巧卻有些認命,只說想見蔣白一面。喬博心酸,忙讓管事來將軍府找蔣白。
  
  蔣白聽陳伯說完,顧不得一路奔波勞累,只向尚婕道:“祖母,香巧有些不對,我自然要趕過去瞧瞧,也不枉她待我一片情誼。”
  
  喬香巧自打兩年前在折花郎大會上見過蔣白一面,後來又在敏王府見了一次之後,若有詩會,也下帖子請蔣白。蔣白見她毫不虛飾,卻跟她坦言自己作詩方面其實不行,那回作的兩首詩,不過是碰巧之作。喬香巧聽了,也不以為意,只是把自己手錄的一本冊子送給了蔣白。蔣白一看,冊子抄錄的全是作詩的心得,不由大是感激。現下聽得喬香巧病危,自然要趕過去相見。
  
  尚婕也見過喬香巧,頗喜歡她的乖巧,後來聽得她有心疾,也歎息過一回的。這下聽得她病了,雖有些不願意蔣白去見臨死之人,但喬府管家哀哀求告,蔣白又確是和喬香巧投緣,想得一想,終是點了頭,只讓蔣玄陪著一起去。
  
  喬香巧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活不長,因努力取悅父母,一心學詩作畫博父親一笑。只是小女孩子看書看得多了,書裡自有許多才子佳人的故事,故她小小年紀,卻有了粉紅色的夢。那一回見了蔣白之後,卻是念念不忘。這兩年和蔣白談詩論畫的,只滿心歡欣,這當下想著熬不過明天,卻是盼望能見蔣白一面。及至聽得人道:“白少爺來了!”由不得展開笑顏。
  
  稍晚些,蔣白和蔣玄便從喬府回來,蔣玄一臉深沉,蔣白卻一臉無奈。尚婕等人見得他們沒有悲色,便知道喬香巧是度過了難關,不由詢問道:“香巧姑娘怎麼樣了?”
  
  “我答應長大了娶香巧過門,她就活過來了!”蔣白先過去見過蔣華安和賀圓,見得他們一臉驚詫,只深深歎了一口氣:“大夫跟我說,香巧的病是不能成親的,所以我的話只是哄哄她而已。雖如此,她還是高興極了。一高興就能進粥水,進完粥水臉色又好起來了。”
  
  

五十、效娥皇女英

  待得京城裡又下了兩場雨,暑氣漸消,在冷泉宮避暑的尚太後等人也回到京城。同時,北成國使者來訪,說道北成國多日暴雨,江上行船不順暢,怕諸少年郎出行有個閃失,擬推遲南北兩國談文論武會的日期。後來,兩國便商定於次年四月初十才舉辦談文論武大會。消息傳出來時,本來正苦學詩詞武道以待九月在御前露臉揚威的眾兒郎,一時都鬆懈下來。
  
  聽得推遲南北談文論武大會,沈夫人便不讓沈天桐到將軍府學武了,只讓他專心學文,因和胡嬤嬤道:“桐哥兒這幾年又學文又學武的,先還怕他兩頭不到岸,剛聽得先生誇獎,倒也放下心來。咱們沈府的哥兒一向有才名,桐哥兒雖死心眼些,但這讀書的天份竟是不輸當年的願之,早早就考上了舉人,外間的人倒是稱奇。現下南北談文論武大會既是推遲了,這學武的事自然要先擱下,倒要好好的准備明年科考的事才是。他明年十五歲了,若能像願之一樣,考個狀元,那才是值得誇耀的事。至於什麼玄哥兒白哥兒,有本事也考個狀元來瞧瞧!”
  
  “玄哥兒和白哥兒是沒法考什麼進士的,但平哥兒可不同。”尚婕這會正笑對莫太太道:“平哥兒這幾年好生努力,先是考上秀才,接著又輕易考上舉人,大家無不贊歎的。據先生說,明年的科舉,平哥兒極有可能上名次的。若如此,怕比當年的沈願之還要厲害呢!想當年,那沈願之十六歲高中狀元,京城裡都沸騰了。平哥兒明年也是十六歲,就算中不了狀元,能得個二甲內的進士,那也得光宗耀祖的事了。再說,皇上這幾年著意籠絡天下的士子,每年科舉上來的人,多得到重用。若是平哥兒得個進士,再在殿試上得皇上賞識的話,焉知到時不會鯉魚躍龍門,身價百倍。”
  
  莫太太倒知道,莫若平中了進士的話,也要考選,能留在京裡也得有人幫襯著,但因莫若平是從將軍府出去的,那起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前程是不會差到哪兒去的。若他自己又爭氣些,沒准真和尚婕所說的那樣,就身價百倍呢!到那會,莫府也能吐氣揚眉,莫若慧的婚事也易辦。

         想到這裡,莫太太不由笑道:“老夫人,慧姐兒也十三歲了,過兩年就要及笄,現下高不成,低不就的,只是尋不著合適的婆家,我真個是憂心呢!若平哥兒真個能高中,有個進士哥哥,慧姐兒的婚事,卻易辦多了。說起來,若不是白哥兒是女娃,慧姐兒許了白哥兒倒合適,可惜啊!”說著卻笑了。
  
  “白哥兒啊,她倒真的想娶親呢!”尚婕提起蔣白,不由把她要娶喬香巧過門的豪言跟莫太太說了,未了苦笑道:“她倒大膽,殊不知明年一易裝,那香巧得知了,不知道如何呢?”
  
  蔣白要娶喬香巧的事,許多府裡的哥兒都耳聞了,喬成這會正問賀信之道:“白哥兒早些時從冷泉宮先行回京,到現在都沒露過面,是不是病了?”
  
  “沒病。我聽得是蔣老夫人拘著他,不讓他出來。”
  
  “好好一個哥兒,就是因為蔣老夫人老是拘著,才會嬌弱成那樣的。你們瞧瞧玄哥兒和青哥兒,也沒見過蔣老夫人寶貝他們,偏他們壯的小老虎似的。”
  
  沈天桐上回在冷泉宮和顧秋波設法子絆蔣白下水之後,連著好幾天到白玉殿去,蔣白都不理他,後來蔣白更跟尚婕先行回了京城,心下自然不是滋味。這次回了京城,祖母讓他先擱下學武之事,只專心學文以備明年的科考,因好些天沒來將軍府了,自然沒見著蔣白。

         無意間也聽到蔣白要和喬香巧定親的流言,這一天趁沈夫人往廟裡上香,府裡眾人不理論,他卻偷偷往將軍府來了。到得練武廳中,先找蔣玄蔣青說了一會兒話,沒問出什麼來,不由有些著急,待聽得大家討論不見蔣白出現,忙過去問賀信之道:“信哥兒,白哥兒真個被蔣老夫人拘住了麼?”
  
  “是呀!”賀信之也好一陣子沒見過蔣白了,皺著眉頭道:“足足兩個月不見她的人影了。”
  
  “我聽說,白哥兒和香巧姑娘正在議親事,過兩年就會迎香巧姑娘進門。”顧秋波也聽得蔣白和喬香巧的事,只是從蔣玄和蔣青嘴裡掏不出話來,轉而來跟賀信之打聽,這會拍賀信之的肩頭道:“信哥兒,白哥兒總是你嫡親的表哥,有事兒總會跟你透一句口風的。這准備迎娶香巧姑娘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雖說香巧姑娘的父親喬博是咱們南昌國出名的清流名士,娶他們府的姐兒不會辱沒了白哥兒。但問題是,香巧姑娘有心疾,娶了她,這是,這是大麻煩呢!”
  
  沈天桐知道將軍府諸人娶親,一向只憑自己意願,至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實際能作主的,還是本人。只是蔣白畢竟還小,將軍府真會由著他胡鬧,娶一個有心疾的姑娘過門嗎?
  
  眾人紛紛猜測時,蔣白正在房裡和莫若慧一起做針線,笑瞇瞇道:“慧姐姐,再學幾個月,我保准能繡的和你一樣好的。你相不相信?”
  
  “我很想相信,但是……”莫若慧瞧瞧蔣白手中那看不出是鳥還是鴨的圖樣,偷偷笑了,過一會才指導著道:“白哥兒,你學劍自然講究快准狠,但是學刺繡恰好相反,要慢慢來,不能貪快。”
  
  “我娘也這樣說呢!”蔣白嘻嘻笑了,轉頭看莫若慧繡的香包,見極是精巧,不由道:“慧姐姐,我瞧來瞧去,除了我娘,就數香巧繡的香包能跟你相比了。”說著摘下腰上掛的香包,舉到莫若慧跟前道:“看,這個是她上回送給我的。現下她不能出門,大夫又說了,不能勞累著,針線也不能多做,以後要得她的香包,也難了。”
  
  聽得蔣白提起喬香巧,莫若慧表情嚴肅下來,“白哥兒,你上回哄香巧,說待她長大了就娶她過門,她現下子可是慢慢好轉了,但是你明年就易裝,到時女娃的身份一揭露,香巧會不會受不住?可得想個好法子,萬不能因一句善意的謊言,反害了她。”
  
  “慧姐姐放心,其實香巧知道我是女娃了。”蔣白見四下無人,附在莫若慧耳邊道:“因祖母再三交代,不能隨意對人說我是女娃,怕損了壽元。我雖對香巧說了,卻怕祖母知道罵我,所以不敢告訴你們。”
  
  “哪你上回說要娶她的那些話?”莫若慧不由扯扯蔣白的耳朵道:“快告訴我實話,虧的我還擔心你呢!”
  
  “上回香巧病成那樣,看著奄奄一息了,偏還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本冊子,說是她平素寫的一些心得,就送與我了。我一時心酸,便說:‘香巧,你不要死,待我長大了,娶你過門,你天天給我寫心得。’香巧聽了眼睛一亮,只一會又暗下去,說她偷偷聽大夫跟府裡大人提過,說她這身子不能成親,長大了也不能。她就算不死,以後也只能看著我成親娶了別人,白白傷心的份。如果我是女娃就好了,就算我以後成了親,一樣可以跟她做好朋友,一樣可以來往。可惜我是男娃,過得幾年,漫說是大人,就是她自己,也不好再見我了。我見她房裡沒了人,就悄悄搖她的手,附在她耳邊說了我的真實身份。還說待我易了裝,天天跟她見面,天天膩在一起,甚至睡在一起也沒問題。後來,她眼睛又亮起來了,……”
  
  “你是說,香巧知道你是女娃,想著以後還能跟你來往,這才活過來的?”莫若慧啼笑皆非的看著蔣白,捶著床沿道:“白哥兒,我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
  
  兩人正笑鬧,折桂進來道:“白哥兒,蜀王和桐少爺他們候在外面廳上,說好久不見你了,想見一見。”
  
  “他們上次絆我下水,我至今沒跟他們算帳,虧他們還好意思說想見我。”蔣白哼一聲,揮揮手道:“不見!”
  
  “我們進來了!”顧秋波和沈天桐哪肯死心,候著折桂進去通報,不顧幾個婆子攔著,早躥進來了。一進房見得蔣白半靠在莫若慧身上,手裡還捏著一個荷包在穿針引線,不由愣住了,這是什麼狀況?
  
  蔣白無奈了,只得坐直身子,把荷包放到床上,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白哥兒,是這樣的,我們聽說你要迎娶香巧姑娘過門,所以……”顧秋波看一眼蔣白,見他好似又亮眼了些,嘴裡的話忽然就結巴了起來,半晌接不下去。
  
  “白哥兒,那香巧姑娘有心疾,總歸不是良配。”沈天桐顧不得避忌,脫口道:“這個事兒,你得好好的想想。”一邊說著,眼角瞄瞄莫若慧,唉,白哥兒,你都跟慧姑娘這般親密了,何苦又去惹香巧姑娘?難不成她們兩個願意效法娥皇女英,一起嫁與你不成?
  
  “勞你們擔憂了!”蔣白見得顧秋波和沈天桐一副苦口婆心,為她好的神情,差點仰天大笑,只咬唇道:“我剛跟慧姐姐商量了一下,慧姐姐願意和香巧一起嫁給我,大家不分大小。香巧有心疾不怕的,還有慧姐姐和折桂幫忙我照顧她呢!”
  
  雖情知蔣白是開玩笑,莫若慧還是紅了臉,絞著手帕子坐在床上一言不發。折桂更是呆在一邊。

  沈天桐和顧秋波一聽蔣白的話,再一看莫若慧和折桂的神情,不知如何,忽的灰了心。看吧看吧,人家要一氣兒娶進兩房老婆來,還有身邊這個會叫床的俏丫頭,那也肯定收房的。以後,更是三妻四妾的過日子,並不是只娶喬香巧一個,確實不用憂心的。
  
  沒多久,顧秋波和沈天桐就垂頭喪氣的回府了。
  
  第二天,顧秋波跑到福王府,把蔣白要同時娶莫若慧和喬香巧進門的事跟顧元維說了,一時悶悶道:“那慧姑娘看著是一個有主見的,居然肯和香巧姑娘一起嫁,真是奇怪!”
  
  “什麼?”顧元維聽得顧秋波的話,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正笑著,卻見孟小富進來道:“福王殿下,太子殿下來了!”
  
  “快請!”從冷泉宮回來時,顧元維見孟小富頗受人排擠,索性把他要到福王府,這會見顧秋波瞪著孟小富,不由笑了,這小子該不會也聽信流言,以為孟小富是我的什麼新歡吧?嘴裡卻道:“正充極少出宮,這回怎麼來了?”
  
  顧正充卻是聽到流言,有些為莫若慧可惜,跑來打聽情況的。
  
  卻說沈天桐回到沈府時,悶悶不樂,閉門不出,只苦讀詩書。看看過了年,隨著沈夫人往各府裡拜年的沈天櫻卻帶來一個流言,說道蔣白可能得了重病,往年拜年宴上活躍的他,今年居然不見蹤影,怕是情況很嚴重了。
  
  情況確實很嚴重!蔣白這會躺在床上呻吟著,嚷嚷道:“折桂,折桂,這要痛多久才不會痛?”
  
  “慢慢的就不痛了!”折桂偷偷看一眼蔣白的胸前,白哥兒啊白哥兒,女娃來了月信之後,沒多久胸口這個地方就會腫腫硬硬痛起來的,你到現在才痛已是幸運了,還想怎麼樣?
  
  “折桂,痛完之後是什麼光景?”
  
  “也沒什麼光景啦,就是胸脯‘呼’的腫起兩大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01:22 PM

五十一、春衫遮不住

  元宵過後,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園子裡的樹木率先抽出嫩芽,接著鮮花盛開,漸漸的,春光一片明媚。將軍府裡上上下下等人,都應節換上了春季衣裳,一介喜氣洋洋。莫老爺和莫太太帶來的家僕等人,更是喜形於色。
  
  早二十年,提起莫府,誰家不豎一下拇指,說道莫家一門武將,皆是英豪。可是隨著一件接一接的事情出現,莫家竟是漸漸敗落下來。這幾年眼看著更是敗下去了,不承想今年大房的孫子莫若平突然一舉高中進士,在殿試上又應對自如,得了皇上青眼,人皆傳莫府要鹹魚翻身了,這如何叫人不喜?況且今兒正是莫若平殿試之後,策馬遊街的好日子,最歡喜的,當數莫老爺和莫太太了。
  
  莫老爺只覺半輩子的濁氣都吐盡了,這會道:“可惜咱們莫府離京城稍遠,若不然,平哥兒這遊街回來,當是回咱們莫府,再給祖宗上香,稟告天地,在族人中才算吐氣揚眉。”
  
  “老爺,這回高中的頭三名,狀元是江南才子,探花是沈府少爺,咱們平哥兒是榜眼,這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事。京城裡全沸騰了,說道探花和榜眼少年英俊,都爭著要一睹風采。只是咱們自己知道,這三人中,那沈府少爺的姑姑是敏王妃,伯父和父親皆在朝中任著要職,更別提沈府還有其它層層的關系。再說那江南才子,叔祖是本朝元老,岳父又是禮部侍郎,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吃虧。只咱們的平哥兒,除了將軍府這座靠山之外,還有什麼?所以別說咱們莫府離著京城稍有一些路程,就是離著近,這回平哥兒遊街回來,也得回將軍府。況且,平哥兒這幾年都在將軍府住著,跟著玄哥兒他們一起上學堂,虧得將軍府請的是名師,平哥兒的學問才得已長進,這次才能順利高中。總之一句話,平哥兒還不是回莫府的時候。”

         莫太太只覺苦盡甘來,看看莫老爺,不由感慨,丈夫在家族中極無能,裡裡外外靠著自己把持,幸好兒子和女兒給自己爭氣,老天也不算太薄待自己。這會見莫老爺喜出望外之下,只想著家族,卻不顧莫若平的前途,不由暗暗歎氣,抬頭道:“平哥兒非但現下不能回莫府,婚事未定,職位未明之前,也不能回。”
  
  “依你說,該如何?”
  
  莫太太附耳對莫老爺說了幾句話,見他訝異,這才笑道:“因先前老夫人說過,白哥兒易裝之事不好外傳,怕損了她的壽元,所以就算是你,我也一直沒說。但這回不同,白哥兒已是十三歲了,下個月初八就易裝,算起來,只有二十天了。就是對你說了,料著也無妨的。要是之前,我斷不敢作此想法的。但現下平哥兒高中榜眼,前途光明,提這個事,卻有了底氣。

        若是趕在白哥兒易裝之時,向將軍府提親,憑將軍府和莫府的關系,又加上平哥兒現下的身份,老夫人等人自然會好生考量的。平哥兒若作了將軍府的女婿,何愁前途,何愁莫府將來不會振興?就是慧姐兒,也能借著這層關系謀一頭好親事。”
  
  莫老爺聽的點頭,忽然異想天開道:“若平哥兒娶得將軍府的姐兒,慧姐兒又能嫁給今科那個探花郎沈少爺,倒是十全十美的事。”
  
  沈天桐策馬遊街,在歡呼聲和各種各樣羨慕的眼神下,回到了沈府門口,才下馬,便見府門大開,門外兩排人恭身站著,伯父和父親等人親迎了出來,歡聲雷動。待進了府,應付完一撥又一撥上來叩頭道喜的下人管事,這才松了一口氣。
  
  待得宴席擺了上來,沈永陽等人提起的自然是今日殿試的事,只笑著諷刺了一眾殿試上想要表現,結果反結結巴巴說不出話的士子,倒是對莫若平的鎮靜和應對自如稱了一聲奇。
  
  沈府內室,今兒自也有許多來道喜的誥命夫人,無不誇獎沈天桐少年俊傑,文采風流,直逼當年的沈願之。更有一些夫人話裡話外打聽起沈天桐的時辰八字,正是一副探口風想聯親的意思。沈夫人只笑著打太極,並不透出什麼口風來。
  
  待送走了眾夫人,沈夫人這才和胡嬤嬤道:“桐哥兒性子倔,婚事上頭卻得小心,待尋一位溫柔敦厚的配他方好。”
  
  “老夫人,我恍惚聽得說,桐少爺有了意中人,只是瞞著大人而已。”胡嬤嬤猶豫一會,才把從丫頭們口中聽到的傳言說了出來,“收拾書房的翠眉偷偷跟我提起,說道桐少爺前陣子經常作畫,畫完又揉成團丟掉,有一次畫完還燒掉了。她一時好奇,在字紙籮中揀得一幅揉皺的畫瞧了瞧,畫中人卻是一位極美的人兒,只是冠服有些奇怪,瞧著好像是男裝,因悄悄藏起了。據她說,桐少爺這陣子又重新畫了一幅畫,晚上看書時都會瞧一瞧,然後又悄悄合在書裡了。她收拾書時偷偷瞧了,畫的還是同一個人。”
  
  “這……”沈夫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半晌方道:“桐哥兒性子像願之,我只擔心他婚事上頭有阻滯,果然如此麼?現下不知道畫的是哪家府裡的姑娘?若是好人家的姑娘,少不得為他作主,償了他的心願就是。只是他既藏藏掖掖的,就怕那姑娘出身不好。如今且先不驚動他,你叫翠眉進來,著她把那偷藏起的畫像給我瞧一瞧!”
  
  翠眉今年十五歲,生的小巧玲瓏,甚是嬌美,因為她識字,得以在沈天桐書房侍候,便自覺在丫頭們中高人一等,倒時常懷了紅袖添香的想法,只是沈天桐對她視如不見,不由有些洩氣。這回偷藏得沈天桐丟棄的畫像,自然生了心思,便把此事告知了胡嬤嬤。現下聽得胡嬤嬤讓她帶了畫像進去見沈夫人,不由暗喜,以為這是邀得沈夫人信任的好時機。
  
  見得翠眉把一張極力撫平過的畫像呈上來,沈夫人伸手接了過來。才看了一眼,沈夫人就一掌拍在案上,抖著手道:“我就知道,將軍府就是我們沈府的剋星。”
  
  胡嬤嬤見勢不妙,忙揮手讓翠眉下去,又小心關好門,這才小聲道:“老夫人,畫像中的人和將軍府有關麼?”
  
  沈夫人有氣無力的把畫像遞給胡嬤嬤,胡嬤嬤接過一看,一時大驚失色,喃喃道:“怪道桐哥兒畫完要燒掉,原來畫的不是姑娘,卻是將軍府的白哥兒。”
  
  “作孽啊!”沈夫人捶胸道:“因桐哥兒他娘身子弱,桐哥兒自小便養在我跟前,百般呵護著長大。好容易如今有出息了,同中科舉,又是探花郎,我自以為有結果了,誰知他卻愛好男風。這叫我將來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祖宗?”
  
  “老夫人,將軍府這白哥兒長的太肖女娃,怕是桐少爺平素見的姑娘少,一時迷了眼,這才……”胡嬤嬤頓了頓,勸道:“如今趁著府裡熱鬧,多多請些閨秀過來,讓桐少爺見識一番,引開他的注意力,彼時有了合眼緣的,趕緊的定下來,自然絕了他現下的心思。”
  
  “也只能這樣了。”沈夫人歎了一口氣,一時想起當初的沈願之,府裡何嘗不是百般設法,只他最後還是棄官和那姑娘雙雙遠去了。現下沈天桐喜歡的並不是姑娘家,情況更嚴重。
  
  胡嬤嬤捏著畫像又端詳半晌,把畫像遞到沈夫人跟前道:“老夫人,我總覺得這白哥兒就是女娃。瞧這模樣兒和這身段,若是換上女裝,哪有一絲兒男娃樣子?”
  
  沈天桐所畫的畫像,著墨雖不多,但蔣白的樣子卻活脫脫現於紙上。這會沈夫人聽得胡嬤嬤這般說,又記起安平侯夫人對蔣白的評價,由不得再次看起畫像來,皺眉道:“確是越看越像女娃。妹妹是安平侯夫人,和將軍府走的近,我請她明兒往將軍府走一趟,定要探個究竟回來。”
  
  卻說這天一大早,折桂服侍蔣白換上一套新做的春衫,束緊了腰帶,一抬頭,卻呆住了。
  
  蔣白也怔怔的瞧著自己的胸前,雖沒有像折桂之前所說的那樣腫起兩大坨,但這輕薄合身的春衫一穿,細腰一握,胸口那隆起的地方卻無法遮掩。
  
  “折桂,怎麼辦?穿了一整個冬天的棉襖沒覺著如何,這一換上春衫卻成了這個樣子,這要怎麼見人?偏今兒天氣暖和,縱想再套上棉襖也不成了。”蔣白對著銅鏡一照,捂住臉道:“嗚,我不敢看了,實在太突出。這個樣子怎麼出門?”
  
  “我再找找,看有沒有寬大一些的衣裳!”折桂往衣櫃裡翻找了一會,找出一套水天一色寬袍子給蔣白換上,又另找了一根腰帶給她束上,退後一步看了看,點頭道:“這套好,不特意瞧著,也瞧不出什麼。”
  
  才裝扮好,外邊便有丫頭來道:“白哥兒,安平侯夫人帶著姐兒來了,說要見你呢!”
  
  稍晚些,安平侯夫人到了沈府,一進沈夫人的房裡,便拍著手道:“那白哥兒,只怕真是一位姐兒!”
  
  “是一位姐兒!”沈夫人咬牙道:“將軍府把一位姐兒扮成哥兒,混在男娃堆中,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如今引的桐哥兒神思不屬,卻該如何是好?”
  
  “桐哥兒現下也是探花郎了,正是該說親的時候。下個月初八佛誕日,各府裡有名目的姐兒都會往子母廟裡祈福,趁著這個時候,咱們也帶了哥兒上子母廟裡去,沒准就能相中某家的千金,成就良緣呢!”
  
  “說的是!”沈夫人點頭,稍稍安下心來。
  
  

五十二、蔣白大變裝

  四月初八佛誕節前一晚,下了一場小雨,一早起來,微風輕拂,空氣中散發著花草的清香,顯見是一個晴好的日子。
  
  醜時未刻,蔣白就被叫了起來梳洗,香湯沐浴後,吃了齋飯。尚婕自是囑了許多話,又笑道:“白哥兒,你待會拜完佛,換了女裝,從此也能簪花塗脂,堂堂正正做回一位姐兒,再沒有人笑你肖女娃了。”
  
  蔣白一心想做回女娃,只是扮了男娃多年,這會忽然要易裝,還是免不了有些膽怯,摸摸自己的臉道:“要是我易了女裝,會不會被人笑肖男娃?”
  
  “噗!”蔣玄和蔣青在旁邊全笑了,捶桌道:“有可能有可能!你瞧你,雖然一副女娃樣子,可是小時候老學我們說話,還跟在我們身後踱方步,見了女娃又愛扮老成,現下猛然穿回女裝,這些動作兒還能全部改了不成?若是改不了,自然會被人笑你肖男娃!”
  
  “嗚,怎麼辦怎麼辦?”蔣白本來忐忑不安,聽得蔣玄蔣青的話,又多了一絲不安,轉頭向尚婕道:“要不,等我先學學怎麼做女娃,學完再易裝?”
  
  “白哥兒,你本來就是女娃,怎麼用學?”莫若慧見蔣白苦惱,過去拍拍她的手,笑道:“不用怕的,你這陣子跟著我學刺繡,鎮日坐著,已是斯文了許多。待穿了女裝,著了裙子,自然嫻雅起來了。”
  
  “真的?”蔣白抬頭看莫若慧,見莫若慧把烏黑的頭發挽起,戴了兩朵小小珠花,上身穿的銀紅紗白絹襯裡對襟衫子,豆綠滾邊比甲兒,下著白杭絹拖裙,嬌俏動人,不由羨慕,想著自己馬上也能穿上這麼一身了,倒忘了剛剛的擔憂。
  
  賀圓見得蔣白的神色,自然也極力安撫了幾句。又拿出准備給蔣白穿戴的行頭檢看了一遍,見沒有遺漏,這才收起了。因笑道:“寅時二刻了罷,咱們也該出發了。子母廟可是卯時正啟山門的,趁著各府裡的夫人姑娘還沒出發,咱們先到廟裡,上完香撚完結緣豆,給小白換了女裝,正好出來見過眾人。隨道跟各府裡的夫人說道小白當年因體弱扮作男娃養的事兒,省的她們驚詫。過後再擇日子請了各府裡的夫人姐兒過來相聚,讓小白暢快的和各位姐兒說說笑笑。再不必一親近,就要承諾娶她們過門。”說的眾人皆笑了。
  
  尚婕一邊笑著,一邊吩咐人准備出發,卻另想起一事,轉頭和蔣白道:“白哥兒,你若易回女裝,你是女娃之事自然也瞞不了喬香巧,待她聽到消息,受不得打擊,有個三長兩短可該怎麼辦?不若這會先著人去跟喬博等人說一聲,讓他們幫忙瞞著罷?待以後再想法子告知她實情,省的她傷懷。”
  
  “祖母,香巧知道我是女娃。”蔣白不由抿嘴笑了,過去猴在尚婕身上,嘀咕了一會兒話,又搖著尚婕道:“看,我還好好的,所以呢,我是女娃這個事兒多一個人知道其實沒礙。”說著尚婕笑了起來,只用手戳她的額角道:“你是沒事兒,我們可是擔足了心事兒!”
  
  “走了,再不走就遲了!”蔣玄嚷嚷著,過來扯了蔣白道:“看在你今天就要易裝的份上,我把那匹烏雲馬借你騎一騎,我騎你那一匹。可憐啊,以後你穿了漂亮女裝,就騎不得駿馬了。”
  
  “白哥兒今兒不騎馬,和我們一起坐轎。”尚婕牽了蔣白出大門,笑道:“待會換了女裝,更是騎不得馬。只怕以後出門都要坐轎子了,什麼烏雲馬白雲馬,全留給玄哥兒你自己騎好了。”
  
  “騎不得馬了!”蔣白有些感歎,“以後出門都要悶在轎子裡,夏天也要悶著?”
  
  “世事總難以兩全,你要穿漂亮的女娃裙子,就得捨棄騎馬這件事。”蔣玄搖著頭,自和蔣青上了馬背。
  
  蔣白眨巴著眼,終是和莫若慧同坐在轎子內。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到了子母廟山門下,見得山門已開啟。卻聽得廟祝說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一早來了,正在廟內上香,還得稟告了她們之後才敢放人進去。
  
  因數母廟本是皇家所建,在佛誕節這天,照例和往年一樣,午時之前,只接待宮中來人和各府裡的誥命夫人。主持一早得到消息,說道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會領了福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於卯時正到子母廟祈福,哪敢怠慢,早早就著人啟了山門,灑了香花,不許一個閒人上來,另領了人候在山門。待得把尚太後和尚如貞接了進去,又聽得人來報,說道將軍府夫人和哥兒姐兒來了,也不敢怠慢,只得向尚太後和尚如貞稟了一聲。
  
  尚太後和尚如貞身在高位,平素出宮不便,這會既出來了,卻不想匆匆回去,因聽得主持的話,尚太後笑道:“今日是佛誕,若因我們之故,使得他人沒法上來祈福,卻是我們之過。如今我們也上了香,各府裡的誥命夫人等,自然放她們進來。”

        待主持出去迎接尚婕等人,見得顧元維和顧正充往另一邊去逛了,尚太後這才笑向尚如貞道:“尚婕早前跟我說,白哥兒會在佛誕日這天換回女裝,我們可趕了一個巧,正好撞上她換女裝的時刻兒,倒要瞧瞧她著了女裝是何模樣,瞧完才回宮。”
  
  “我也好奇她換了女裝是什麼樣子?”尚如貞笑吟吟的道:“她眼下也十三歲了,正是最青春靚麗的時候,一矣換了女裝,想必極漂亮的。正充見了,必定喜歡。這太子妃的事,還得早些確定下來。”
  
  尚太後三年前叫周嬤嬤拿鳳頭釵賞賜給蔣白,試驗顧元維是否喜歡蔣白時,就曾跟尚如貞說過,太子妃人選最好還是在尚府裡選出來。又暗示過或會為顧元維娶了蔣白為福王妃,言下之意是讓尚如貞不要跟她搶人。

         隔了這些年,尚府姑娘們雖長大了,卻資質平平,極讓尚如貞失望,不由再次打起蔣白的主意,這會假裝忘記尚太後當初的暗示,自顧自道:“正充先前在將軍府學武,和白哥兒可是和睦,這要見她換了女裝,必定驚奇的,倒要聽聽他有何感想。”
  
  尚太後正喝茶,差點嗆著了,待要說什麼,又想起蔣白畢竟被顧元維抱過了,自己就不相信尚婕還好意思把蔣白許給別人。到最後,她終還得來求自己的,自己且等著,這會不必多說。至於太子妃人選,且再慢慢的在各府裡挑一位出色的姑娘就是。上回在冷泉宮時,沈夫人帶著一位姐兒,天天往紫光殿中請安,那姐兒也伶俐,相貌又好,且著人細訪她是何品性,若是好的,選了她當太子妃也不錯。
  
  這會廟祝等人殷勤的迎了尚婕她們進廟裡。待她們先在大殿前上了香,撚了結緣豆,這才迎進早已設置好的靜室,又置了蒲團給女眷們跪坐,只讓蔣白跪在中間,另請了廟裡的高僧進去念經。

  卯時過後,各府裡的誥命夫人也各領了哥兒姐兒到達子母廟。沈夫人是卯時三刻領著沈天桐和沈天櫻來的,待見得沈玉照也領了顧秋波上來,母女廝見完畢,這才在佛前撚了香,袖了結緣豆,到靜室中說話。沈天桐和顧秋波聽得顧元維和顧正充來了,卻去尋他們說話。
  
  見得沈天桐他們不在旁邊,安平侯夫人笑道:“適才上來時,倒見將軍府的轎馬停在山門外,想必蔣老夫人領著哥兒姐兒先來了。”
  
  “將軍府哪裡來的姐兒?”沈玉照這陣子沒有過沈府,沈夫人也沒主動跟她說,她倒還沒知道蔣白是女娃的事,這會道:“那莫若慧不能算是將軍府的姐兒罷?”
  
  “王妃還不知道呀?”安平侯夫人一笑,把事情說了。
  
  沈玉照聽得蔣白是女娃,不由吃一驚道:“這怎麼可能?將軍府好好的,為何要將一位姐兒扮成哥兒養?”
  
  “我也疑惑呢!”安平侯夫人笑道:“自打去年在冷泉宮避暑回京,蔣老夫人可是藏著那白哥兒,不大讓她出來見人了,男娃更是難得見她一面。倒是各府裡的夫人領了姐兒過去,說要見見的話,蔣老夫人還令她出來見人。那會我就嘀咕了,怎麼只讓她見女眷們,單不讓她見男娃們呢?因上個月做了春衫,候著天氣暖和,我領了晴姐兒到將軍府去,只說多日不見白哥兒,卻想見見。

         蔣老夫人令人請了白哥兒出來。待得她領了丫頭出來,我見她著了薄薄的春衫,走路不似往時那般挺著胸,卻半窩著胸,甚是奇怪,自是多瞧了幾眼。這一瞧不要緊,卻是瞧出東西來了。她穿的衣衫雖寬些,但那凹下去的腰身,凸出來的胸,分明是一位姐兒,哪兒是哥兒了?

         況且她也十三歲了,說話聲音依然悅耳,哪有一絲男娃變聲後那難聽的嗓音?我既留了心,自是不動聲色觀察著,見她確實沒有喉結,皮膚又細膩,抿嘴笑時,嬌俏動人,比先時更添艷色。毫無疑問的,她確實是一位姐兒。”
  
  “將軍府讓一位姐兒扮成哥兒混在男娃堆中學武,和太子殿下和蜀王等人師兄師弟的亂叫,只怕別有用心罷!”沈夫人和尚婕的舊怨且不提,只想著沈天桐因隨顧秋波到將軍府學武,幾次三番被蔣白打腫了眼,三年前在御前作詩更被蔣白壓了一頭,如今沈天桐居然畫了蔣白的畫像藏起來,只覺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恨聲道:“她扮了男娃,博得太子殿下等人的情誼,自然是想做太子妃的,這還用提?”
  
  安平侯夫人本來也有意讓宋晴兒角逐太子妃之位,自打那回聽了安平侯的分析,便打消了念頭,只是聽得沈夫人猜測將軍府把蔣白扮為男娃養,其意在讓蔣白攀上太子,以備做太子妃,卻覺得此話太過,不由笑道:“將軍府把女娃扮成男娃養雖奇怪,但若說她們是想白哥兒做太子妃才出此計策,我看著卻不像。”
  
  不管如何,不能讓蔣家的姐兒當上太子妃!沈夫人冷泠一笑,若是讓蔣白當上太子妃,自己永無機會壓過尚婕一頭。
  
  當年,沈夫人偶然見得蔣鎮一面,為他的風采所折服,其後府裡令人上將軍府探口風,將軍府卻說蔣鎮無意娶親,沈夫人只得絕了念想。誰料蔣鎮打了勝仗回來那一天,尚婕當街攔馬,很快就嫁進將軍府中,把還待定閨中的沈夫人氣了一個倒仰。後來沈夫人嫁進沈府,但心中終是鬱結,病了數年,幸得夫主沈三爺悉心照顧,這才好轉過來。待得生兒育女,前塵往事自是慢慢淡去。日子過的好好的,不想沈三爺突然得了病,遍請名醫,皆束手無策。

         當時打聽得一位雲游四海的神醫恰好來京,忙忙令人去請,卻得知神醫被將軍府請了去診治尚婕,尚婕卻沒有病,不過是又有了喜而已。神醫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沈府家人在將軍府守了半天,還是沒見著神醫的面,後來一打聽,說是神醫早在後門走了,已出了京,不由大悔。沒多久沈三爺就死了,沈府一片哀聲。至年底,尚婕卻產下第六個兒子,將軍府一片喜氣洋洋。自此,沈夫人深恨尚婕,處處跟她作對。
  
  沈夫人和沈玉照等人在靜室中說話時,顧秋波卻留意到山門外停放了將軍府的轎馬,拉了沈天桐道:“桐哥兒,自打年前到現在,可是一次沒見著白哥兒。先聽得說是病了,後來打發人去探病,卻說沒病,只說是蔣老夫人怕她犯時疾,拘著不讓出來見人。今兒佛誕,像他這種身子弱的,蔣老夫人必會領了來祈福的,這會應該在靜室,咱們過去瞧瞧罷!”
  
  先前聽得蔣白病了,這才不出來見人,沈天桐莫名其妙的心焦,後來曲曲折折的打聽到蔣白並沒有病,方放下心來。只是多時不見蔣白,竟是不由自主就在紙上繪了她的畫像,待得驚覺,忙忙丟棄,卻極度鬱悶。這會聽得顧秋波的提議,自然點頭,只向知客僧詢問了將軍府諸人所處的靜室,便信步過去了。

         到得靜室門外,卻被兩個小和尚攔住了。小和尚合什念了一句佛道:“將軍夫人囑過了,說道哥兒要在裡面念經,不見外人。待會念完經之後往大殿中拜佛,這才去拜見各府裡的人。”
  
  沈天桐和顧秋波聽得如此說,只得悻悻回轉了。那頭喬成和宋建等人也湊在一處說話,喬成笑道:“好一陣子不見白哥兒,聽說他今兒也來拜佛了,逛了一會不見他的人影。我正想問他什麼時候娶慧姑娘和香巧姑娘進門,好准備賀禮呢!”
  
  “哈哈!大家都在說,白哥兒艷福不淺。”宋建瞧瞧四周,見別人皆遠遠的,這才笑道:“但我擔心,憑白哥兒那般嬌弱的模樣,同時娶進兩房老婆,他能應付過來不?”
  
  “我也擔心呢,哈哈!”喬成笑完,卻看著宋建道:“你可看好你妹妹,別讓她近著白哥兒。白哥兒有本事勸服兩位姑娘一起嫁給她,小心……”
  
  宋建一下黑了臉,哼道:“你也看好你妹妹吧!”正說著,抬頭見賀信之和府裡大人來了,忙過去道:“信哥兒,你也來了!”
  
  “是啊!”賀信之抬頭找蔣白的身影,問宋建道:“你見過白哥兒沒有?”
  
  “沒有,聽說還在靜室中念經。待會就出來了。”
  
  靜室中,高僧已念完了經,在蔣白跟前放了一碗豆子,裡面青豆黃豆白豆黑豆,各種顏色的豆子皆有,只讓她念一句佛就撚起一顆豆子放在另一個碗中,待得她念完,這才吩咐尚婕道:“把這碗結緣豆拿回府裡,散在姐兒床上,待她睡足七天,再把這結緣豆收起來,拿鹽水醃過之後,磨成粉,著她吃下,可保平安。”
  
  高僧說完,又拿柳枝醮了鹽水灑在蔣白身上,默誦一遍經,收了柳枝道:“讓她把祈過福的女娃衣裳換上,然後出大殿中,拜過四面佛,諸事便妥了。”說著退出去。
  
  激動人心的一刻就要來臨了麼?蔣白瞧瞧賀圓拿出來的女娃行頭,又喜又憂。喜的是可以換上這些漂亮的物事,再不用被人笑自己肖女娃了。憂的是以後再不能像男娃那般行動自由了。
  
  蔣玄和蔣青都過去拍拍蔣白的手,安撫了幾句,這才退了出去。
  
  這裡賀圓讓折桂關好門,自己幫蔣白脫下男裝,換上女裝,裝扮起來。穿戴完畢,尚婕和賀圓呆了呆,莫若慧和折桂更是呆了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蔣白第一次穿上女裝,有些不習慣,更有些別扭,見得大家的神情,扯著賀圓道:“娘,是不是很難看?”
  
  賀圓一笑,扳著蔣白的臉細細的瞧了瞧,含笑道:“小白長大了,看,個子都到娘耳朵邊了,現下著了女裝,可比娘漂亮多了。”
  
  “我比娘漂亮?”蔣白有些不敢相信,轉頭去看尚婕,見尚婕笑瞇瞇的點頭,再轉頭去瞧莫若慧,見莫若慧作驚艷狀,不由笑了,“真的漂亮嗎?我怎麼感覺很別扭?”
  
  “那是因為你穿慣了男裝,這會換上女裝,自然不大適應。”尚婕看著蔣白,忽然發愁道:“咱們將軍府的門檻好些年沒修整了,我怕不大牢固。”
  
  “同怕!”賀圓和尚婕婆媳關系極好,一向有說有笑的,這會接嘴道:“這次回府,得讓人加固門檻才行。”
  
  好好的,怎麼說到門檻上頭去了?蔣白摸不著頭腦,附和道:“祖母,娘,你們放心啦!我穿著裙子雖然有些不習慣,但小小一個門檻,絆不倒我的。”
  
  “哈哈……”尚婕和賀圓不由相視笑了。莫若慧和折桂也捂嘴笑了起來,倒讓蔣白更加莫名其妙。
  
  賀圓笑完後,拉過蔣白,耳語道:“小白,你走路不必窩著胸,須知道,女兒家有胸才是好事。要像先前穿男裝一樣抬頭挺胸。”說著又低低囑了許多話,這才牽了她的手道:“好啦,咱們出大殿吧!”
  
  顧元維正和顧正充等人說話,喬成和宋建忽然旋風般過來道:“福王殿下,太子殿下,將軍夫人牽著一位姐兒在前頭拜四面佛,我遠遠一瞥,那姐兒樣子像極了白哥兒,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你們快去瞧瞧!”
  
  “有一位姐兒很像白哥兒?”沈天桐心頭猛的一跳,一把站起,搶先跑了過去,忽然又想起自己有功名在身,不再是小孩兒了,又緩下了步子。顧秋波一怔,趕緊也跟了上去。
  
  小白白換回女裝了?顧元維腿長,三兩步卻搶在沈天桐和顧秋波前面。身邊的人一下全跑了,顧正充有些茫然,忙也跟上去看熱鬧。
  
  一行人跑到四面佛座前不遠處,見得朝陽初升,殿外陽光灑進殿內,耀的四面佛金光閃閃。佛座下跪著將軍府的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並一個身姿綽約的少女,莫若慧和折桂在旁邊侍立著,正扶起那位少女。
  
  少女緩緩站了起來,身量及到將軍夫人耳邊,細腰如弱柳,纖纖一握,一頭輕煙密霧般的青絲挽起,梳了一個桃心髻,鬢邊斜插了一支玉簪,綴了一朵點翠卷荷珠花。身上穿的是水紅色紗挑線穿花縷金拖泥裙,裙尾拖在地下。側頭間,只見她膚如初雪,一雙秋水目顧盼生輝,美得無法形容。
  
  顧元維,顧秋波,顧正充,沈天桐,賀信之,喬成,宋建,並其它府裡幾位認識蔣白的哥兒,皆呆在當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01:30 PM

五十三、艷驚四座中

  自打上回冷泉宮避暑回京之後,顧元維雖幾次上將軍府去,無奈尚婕只淡淡應對,並不讓蔣白出來見他,因此,顧元維也大半年沒見過蔣白了。今日之前,他還在尋思待蔣白易了裝,到時上將軍府提親便是,倒也不著急。只他對蔣白的印象,還停留在蔣白著了男裝的模樣兒,這會分辨出前頭拜佛的少女確實是蔣白時,差點掉了下巴。哇呀,真沒想到小白白換了女裝這麼漂亮啊!幸好我的小心肝夠強壯,要不,會蹦出喉嚨不可!
  
  顧元維也算是見識過許多號稱漂亮的大家閨秀,但這刻的蔣白還是成功的驚艷到他了。一時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嘴角帶了一縷笑,哈,待會就告訴母後,讓她馬上擇日子派人上將軍府提親,頂好年底就把小白白迎進福王府,天天看著才放心!
  
  咳,小白白作詩壓過桐哥兒,比武壓過北成國小王爺,俊美壓過所有折花郎,京城裡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現在好了,一換女裝,居然漂亮成這個樣子,估計不上半天,京城裡又會多出新一輪的談論話題。啊哈,咱未來的小福王妃啊,果然跟咱一樣出色。顧元維瞧著蔣白,越瞧越喜歡,只恨不得馬上就迎回福王府,心下暗悔上次在冷泉宮抱蔣白回紫光殿時有些唐突,不知道她還記恨不?

         再有蔣老夫人,至今對自己淡淡的,還得想法子再博得她的認同。蔣家不是不喜歡納妾嗎?自己只要承諾這輩子只納一位福王妃,憑著親王這個身份,做下這等承諾,想必能博得蔣老夫人的歡心。不過,咱本來就想著娶一位就夠了,猶其小白白這樣的,若能娶了過府,誰還耐煩放什麼側妃在身邊騷擾?顧元維心思急轉,倒忽略了身邊一眾虎視眈眈的小狼們。
  
  白哥兒是女娃?還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娃?我沒看錯麼?這幾天夜裡睡的不好,眼神兒出現問題了?沈天桐屏了呼吸,手心全冒了汗,心裡翻江倒海,只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實。一時左右手交叉,伸右手拇指狠命摁左手掌心,又用指甲深深的掐了下去,待得左手掌心吃痛,整個人這才清醒過來。
  
  白哥兒確實是女娃!沈天桐只覺腦袋“轟”的一響,第一次見到蔣白時的情形;第一次被蔣白壓在地下痛打的情形;和她鬥嘴的情形;被她作詩壓一頭的情形;不知不覺留意她,一聽有人提起她就豎起耳朵的情形;自打去年冷泉宮避暑時,把她絆到水裡,之後被她冷遇,接著她先回京城,數次上將軍府,再沒見過,心裡不由自主的想念,半夜裡繪她畫像的情形;泉水噴發似的,全湧上心頭。長久以來壓著不敢細想的心事,在見到蔣白易了女裝之後,忽的似有了一線生機,心下又喜又悲,百般滋味紛雜著。
  
  沈天桐自打中了探花郎,明裡暗裡都聽到一些夫人在他跟前提起自己府裡的姐兒,只是裝作不知道,但心下隱隱約約響著顧秋波曾說過的一句戲言,戲言說道若蔣白是女娃,一定要娶進府。一時也暗暗想著,若蔣白是女娃,自己會如何?當時只是搖頭,暗笑自己傻,蔣白怎麼會是女娃呢?現在蔣白著了女裝,活色生香的站在前頭,不由深呼吸了幾口氣,勉力定下心神。

         將軍府把一位姐兒扮作哥兒養了這些年,這是何故?白哥兒自小扮作男娃,還會和普通姐兒一樣出嫁嗎?她可有和我一樣的心思?曾想念過我嗎?討厭我嗎?還是把我和其它哥兒混在一處,並沒有覺得我有特別之處?那回,我絆她下水,她恨我嗎?沈天桐心下有些黯然,沈家和蔣家一向不和,祖母她,會答應自己上將軍府提親嗎?
  
  我一向說白哥兒肖女娃,沒准就是女娃,偏你們沒一個人相信。那回我說白哥兒身上香香的,和女娃一樣,你們還唾我,這回相信了吧?顧秋波傻在當地,心裡翻來覆去的只罵自己傻,明明懷疑白哥兒是女娃了,怎麼就沒多想呢?怎麼就沒想法子討白哥兒歡心,先擄獲她的芳心呢?

        現下她一易裝,漂亮成這樣,卻叫王叔和太子殿下全看到了,他們能不動心?要是別人,自己還爭的過,但是王叔和太子殿下,自己能爭得過麼?慢著慢著,這個事兒也大有可為的。王叔輩份高著白哥兒一輩,且他又一向不羈,未必想娶親,應該不會跟自己爭的。太子殿下麼,他就算動心也不作數,歷來選太子妃,不單是家事私事,幾乎是國事,一來二去的,只怕自己早說動母妃上將軍府提親,先行定下來了。至於其它師兄弟,我呸,誰敢跟我爭,我叫他好看!
  
  顧秋波磨拳擦掌,擦掌磨拳,誓要把蔣白娶進府中,一面舉袖子擦擦嘴角,有些愣怔,嘴角怎麼濕濕的,莫不成剛才驚嚇過度,口水都流出來了?阿米豆腐,幸好大家只顧瞧著白哥兒,沒注意我這麼失態。再次的阿米豆腐,幸好白哥兒低頭拜佛,還沒看到我這邊,流口水的樣子沒叫她瞧了去。嚴肅決定,從今兒開始,要拉攏白哥兒身邊所有的人,要先討好玄哥兒青哥兒,還有那個會“叫床”的丫頭,攻下外圍,縮小包圍圈,一舉把白哥兒攻下。
  
  白哥兒穿了女裝,居然比我想像中還漂亮!賀信之早就知道蔣白是女娃,對蔣白易裝的事沒有其它人那般震憾,但是好些日子沒見蔣白,這會也被她明艷不可方物的模樣迷住了,半晌沒有呼吸,好一會才籲出一口氣來。

         心下卻甜甜的,白哥兒是我表姐,又一向對我最好,將來自然會嫁進賀府中親上加親的。祖母一提起白哥兒就嘴角含笑,最是喜歡白哥兒,當然會幫著自己上將軍府提親。爹爹跟姑姑是龍鳳胎,兄妹感情最好,若白哥兒嫁到賀府,大家自然疼著她,蔣老夫人和姑姑自然放心的。可惜我還小,最多只能先跟白哥兒定親,還得再等兩年才能迎她進門。
  
  賀信之自打那年從唐至萃嘴裡得知蔣白是女娃,一直細意呵護著蔣白,在眾男娃中,和蔣白最是和睦,又因兩個是姑表,更顯親密些,自然早早有了心思。況且唐至萃這陣子常跑將軍府,明裡暗裡和尚婕提過賀信之的婚事,賀信之聽得一些,更是以為蔣白必會嫁進賀府的。

        心下只是暗暗給自己鼓勁,要好好的讀書,將來也像沈天桐一樣高中,金殿揚威,策馬遊街,再給蔣白掙一個誥命夫人的位子,讓蔣白無憂無慮的過日子。他這會仰著俊臉看蔣白,想像她頭上蓋上紅頭巾,然後自己牽了她進門的樣子,不由從心底笑了出來。
  
  顧正充從小受的是儲君的教導,喜怒之色極少表露於外,雖跟蔣玄蔣白等人一起習武,並沒有和他們親密無間,待蔣白,也只像小師弟那般。這會雖也被蔣白的樣子震撼了一把,倒沒有十分失態,反倒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氣,眼角掃向扶著蔣白的莫若慧。心下暗道:慧姑娘,我先還擔心你要和一個有心疾的姑娘一起服侍白哥兒,現下白哥兒既然是女娃,婚約之事自然是假的。先前關於你和白哥兒太過親密而引發的流言,也不攻自破了。倒是讓人為你高興。
  
  喬成這會呆著臉,幾乎悔青了腸子,蒼天啊,你怎麼一點兒提示也沒有,突然就讓白哥兒從男娃變成女娃啊?我一直當面嘲笑白哥兒肖女娃,這會好了,她居然真是一個女娃!真是瞎了我的狗眼!啊啊,她會記恨不?以後還會和我師兄弟相稱不?哦,不,還會和我師兄妹相稱不?恨啊,早知道叫瀠姐兒多多親近她,待她這會易了女裝,我也能借著瀠姐兒和她攀上話。

         現在好了,她理我才怪?喬成呆了好半晌,察覺宋建捏著他的袖子當作自己的袖子要卷起來,卷半天不成功,這才回過神來,奪回自己的袖子,用手指捅宋建道:“建哥兒,我覺著,你不用看著你妹妹了,讓你妹妹看著你吧!看,都失魂了,只扯我的袖子作什麼?”
  
  宋建和宋晴兒兄妹感情極好,因宋晴兒愛和蔣白一處玩,他深怕宋晴兒被蔣白哄騙,傳出什麼不好的話來,只一直警惕著。至那回和北成國諸少年比試時,才會失口喊出蔣白會作詩這等糊塗事。不想蔣白出人意料的作了一首好詩,挽回了南昌國少年的臉面,大大的揚了威,之後並不記恨他,一時對蔣白的惡感消了許多。也曾尋思過,或許妹妹宋晴兒配了蔣白也不錯,因此再見著宋晴兒和蔣白親近,也沒有橫眉冷對。

         只是近來傳出蔣白要同時娶進莫若慧和喬香巧的事,又氣的不行,暗地裡囑過宋晴兒,讓她別接近蔣白。今兒到了子母廟,聽得蔣白也來了,不由自主就對喬成說了蔣白幾句壞話,只道蔣白荒唐。直至適才瞥見尚婕和賀圓牽著作女裝打扮的蔣白出來,愣是不敢相信,只跑去叫顧元維等人過來,待得眾人皆呆住了,他又細看,這才確信那個拜四面佛的絕色少女就是蔣白,自是失神,只扯著喬成的袖子當作自己的袖子要卷起來。
  
  眾人還沒完全回過神來,殿門外卻進來一位少年和一位中年婦女。中年婦女是莫太太,少年卻是莫若平。莫若平早前因為妹妹和蔣白親密,又傳出蔣白要娶了妹妹,同時還要再娶進喬香巧,早已不快,尋思待自己一中舉,馬上帶妹妹回莫府。這幾天忙亂,卻還沒忘記這個事。今早卻從莫太太嘴裡得知蔣白是女娃,驚奇之下這才釋然。剛剛莫太太說道也想上子母廟裡祈個福,便陪著莫太太上來了。

         雖說子母廟裡午時之前只接待宮中來人和誥命夫人,因他是今科的榜眼,知客僧是識得的,自然放了他們進來。這會一進來,見得一群人從那頭過來,呆呆看著拜四面佛的一個少女,定睛一看,扶著少女的是折桂和自己的妹妹,那個少女卻是蔣白。晨光照耀下,著了女裝的蔣白眼波瀲灩,挺翹小鼻子,紅潤小櫻唇,明艷照人,居然把自己的妹妹都比下去了,不由呆在當地。
  
  此時此刻,已領了北成國諸少年趕到南昌國的唐世成,正在驛館中和周況討論蔣白。
  
  “離著咱們上回來南昌國,有四年時間了罷?那回蔣白才九歲,卻作了一首好詩,只是這幾年來,再沒有關於他作詩的傳聞,莫不成他暗地裡學著,卻不讓人外傳,還想扮豬吃老虎?”
  
  唐世成三年前派人在折花郎大會上使壞,本意想蔣白出醜,沒想反使蔣白更出了風頭。這回提前來了南昌國中,自然使人探聽蔣白等人的虛實,聽得蔣白等人這三年學詩練武不停,不由哼一聲,“倒是勤快!只你再勤快,我也要想法子壓你一頭。”他正說著,有密探進來稟報道:“小王爺,今兒是佛誕,南昌國的夫人們都領著哥兒姐兒到廟裡祈福。剛得知消息,將軍府的夫人早早就領了蔣玄和蔣白到子母廟裡祈福了。若小王爺想在南北談文論武大會之前探探蔣白等人的虛實,這會上子母廟卻是一個好主意。”
  
  “那還等什麼?走!”唐世成拉著周況,一把站起道:“上子母廟會會蔣白去!”
  
  

五十四、姐兒們來了

  子母廟建在半山,廟內有一口好泉,泉山甘甜,用來泡茶,茶香四溢。主持覺明這會用泉水泡了茶親獻與尚太後和尚如貞,又陪著說話。尚太後呷了一口茶,笑道:“這是上回禦賜給你們廟裡的春茶罷,用你們廟裡的泉水來泡,更是清香。只你也小氣,自己廟裡明明藏有雲霧茶,偏不泡一杯我們嘗嘗,還用這春茶來泡。我們要喝這春茶,哪用跑你這兒喝?”
  
  主持覺明是覺慧方丈的師弟,雖為佛門中人,卻有玲瓏手段,甚得權貴歡迎,極會說話的,這會笑道:“太後娘娘可折殺我了。我們廟頂上雖植了幾珠茶樹,大家響口的稱什麼雲霧茶,平常喝喝也罷了,當不得誇獎。況且今年春天少霧,摘下茶葉來,品著有些澀味,只收著自己喝,哪敢獻上?”說的尚太後和尚如貞笑了起來。
  
  正說著,卻有人叩門,周嬤嬤的聲音道:“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敏王妃和沈夫人並安平侯夫人鎮南夫人過來請安,現候在外面。”
  
  “請她們進來罷!”尚太後笑向尚如貞道:“雖吩咐過不要驚動人,但她們是人精,咱們既在這兒,行蹤自然瞞不過她們。”
  
  沈玉照等人進得靜室,待請了安,卻也打趣覺明道:“我們就知道,主持只把雲霧茶藏著私用,連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也沒嘗著,還喝的是春茶。”
  
  覺明連稱冤枉,見得眾夫人全捂嘴笑了,一時吩咐小和尚奉上兩串檁香木佛珠獻與尚太後和尚如貞,另有黃香木小佛珠贈與各位夫人。周嬤嬤代尚太後收起檁香木佛珠,看了一眼,笑道:“這檀香木珠子滾圓,每粒都雕了小小佛像,栩栩如生的,倒是難得。”
  
  眾人一時舉了佛珠細看,見雕的佛像果然惟妙惟肖,都贊了幾句。覺明笑著道謝,因見沈天櫻宋晴兒喬瀠也在旁邊,少不得讓小和尚又拿了幾個木雕小佛像贈與她們。
  
  沈天櫻頗為喜歡木雕的東西,對這木雕小佛像也愛不釋手,正擺弄,卻聽尚太後問周嬤嬤道:“白哥兒今兒換女裝,你出去瞧瞧,這會換完沒有?若換完了,請了進來說話罷!”
  
  白哥兒換女裝?不單沈天櫻驚詫,就是宋晴兒和喬瀠,也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
  
  “尚婕先前說,白哥兒出生那會差點保不住,當時的蔣太夫人連夜上子母廟裡祈福,又請廟裡老師傅給白哥兒測算,說道是白哥兒陽氣弱,還得借將軍府的陽氣保命,須扮作男娃養,女娃之物不能沾半點,到得十三歲佛誕這天,再上來廟裡換裝。現下白哥兒也十三歲了,正是換裝的時候。”尚太後笑瞇瞇解說了幾句,心下想著蔣白易了裝之後,早晚是自己媳婦,先前因扮作男娃養,恐有些流言,且先為她撇清為好。這會見沈天櫻等人呆了呆,不由笑道:“你們要好奇,隨周嬤嬤出去瞧瞧罷!”
  
  沈天櫻等人巴不得一聲,忙跟著周嬤嬤出去了。
  
  這個時候,兩頂小轎正好停在子母廟山門下,管家娘子扶下一位夫人和一位嬌弱的姐兒。那位姐兒豁然是喬香巧。原來喬香巧這陣子身體好了些,喬夫人喜不自勝,雖還不敢讓她出門,但今兒佛誕,卻怎麼也得領了出門到廟裡祈一下福的。因喬博才名播天下,現下又是敏王府的座上賓,宮裡便特賜喬夫人為誥命夫人,所以現下雖還沒到午時,知客僧也一樣放了她和喬香巧進去。

  喬夫人猶怕喬香巧上臺階會累著,只扶著她,吩咐道:“慢慢走,不必著急。”
  
  “娘,這麼幾級台階,累不著我的。況且我身子已是好的七七八八了,今春犯病的次數也沒增多,你就放心吧!”喬香巧不讓喬夫人扶著,反伸手要扶喬夫人,笑道:“山門下停了這麼多轎馬,今兒來上香的人肯定很多。”
  
  喬夫人見喬香巧不肯慢下腳步,無奈之下只得隨上,嘴裡道:“你道我不知道你的心事麼?你還不是聽見白少爺也來子母廟裡上香,逼不及待就要見見她,這才走的飛快的。不過也虧得她,你才這般精神。”
  
  “娘,我能不急嗎?今兒可是白哥哥易回女裝的日子,我准備了賀禮要送她,就怕來遲了。偏你一味叫轎子慢慢走,這麼一程路,愣是走了一個多時辰,現下再慢慢的爬台階,待我們上去時,天都黑了,白哥哥自然也走了。”
  
  喬香巧那回病危,卻因蔣白幾句話活了過來,喬府諸人對蔣白感激萬分,都默許蔣白和喬香巧親近。眼見著喬香巧一日一日好轉了過來,又訪得海外名醫,得了一種藥,每次病發服下去,倒緩解了病情,合府暗暗高興。誰知去年京城裡忽然有流言傳出來,說道將軍府白少爺擬同時娶進兩房老婆,一房是莫府的莫若慧姑娘,另一房是喬府的喬香巧姑娘。

        喬夫人等人聽到流言,自然生氣,只怕引發喬香巧的病情,因悄悄查探流言的來處。令她們愕然的是,流言卻是從將軍府傳出來的。喬夫人一時思量,想著女兒有心疾不能成親,又與蔣白親密至此,蔣白將來娶了親,只怕女兒受不住,若蔣白真有意同時娶進兩房老婆,那個什麼莫姑娘又同意女兒一起嫁過去,自己卻要全女兒的心願。
  
  喬夫人不敢驚動喬香巧,只先到將軍府中見蔣白,想探探口風,蔣白聽得喬夫人的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失笑道:“夫人,這什麼流言你盡管告訴香巧,無礙的。”
  
  喬夫人聽得蔣白的話,誤會蔣白確是想娶進兩房老婆,這意思是讓自己和女兒商量呢!因回了府,便在喬香巧跟前小心翼翼說了,不想喬香巧聽了笑的撐不住。只道:“娘,這個事待明年再論。”
  
  喬夫人見得喬香巧開懷,以為她也同意蔣白的意見,一時默默為喬香巧准備嫁妝,心裡又喜又愁,喜者是女兒有機會出嫁,愁者是女兒不能親自服侍夫君,反要夫君照顧,時間長了,不知道會不會受厭棄。待得今年開了春,嫁妝終是備的齊全,只等著將軍府派媒人上門議親了。

         因今日佛誕,喬夫人便要領喬香巧到廟裡祈福,隨道和將軍府提提婚事。喬香巧知道蔣白今兒要易裝,出門路上,便把蔣白是女娃的事告知了喬夫人,聽的喬夫人目瞪口呆,只喃喃道:“白費了我許多時間准備嫁妝了!”
  
  卻說蔣白拜完四面佛,盈盈站起來時,一抬頭,殿外的陽光灑在四面佛的金身上,折射出幾束光線,一時被耀花了眼,不由拿手擋住額角,微微瞇起眼看向一側,瞬間,只覺熊熊一片目光掃過來,不由跟莫若慧嘀咕道:“慧姐姐,我的樣子真的不古怪嗎?你瞧瞧福王殿下和桐哥兒他們,一字排開站著看我,眼珠子全要掉在地下的模樣,煞是嚇人。”
  
  “白哥兒,他們這是看著你漂亮,全失魂了!”雖則蔣白換了裝,但莫若慧叫了她這些年的白哥兒,一時也改不過口來,只笑道:“待他們回魂了,你得小心!”
  
  莫若慧說著話,見得莫太太和莫若平站在殿門口,忙迎了過去。
  
  尚婕和賀圓這會在佛前禱告完畢,站起來把一串佛珠掛在蔣白胸前,牽了她的手道:“好了,完畢了。咱們待會到靜室中向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請一下安,再向各府裡相熟的夫人說一聲當初把你扮為男娃養的原故,說完咱們就可以回府了。”
  
  卻說宋晴兒和喬瀠她們隨周嬤嬤至四面佛前,見得一群哥兒呆站著,傻傻看著一身女裝的蔣白,雖也驚奇,卻因一向和蔣白玩笑慣了,沒那麼多顧忌,早跑過去拉了蔣白細看,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尖叫道:“白哥兒,你真是女娃?”
  
  “對呀,我是女娃,以後咱們一處玩笑,不用再被你們的丫頭們用防賊一樣的眼光瞧著了。”蔣白也開心,拉了宋晴兒和喬瀠的手搖著,歡笑道:“你們再不用擔心和我親近,被大人罵啦!”
  
  “妹妹,好樣的,指不定哥哥將來的終身就要著落在你身上了。”宋建和喬成本來沒底氣,這會見得宋晴兒喬瀠和蔣白親近,不由心花怒放,深覺事有轉機。
  
  沈天櫻卻去拉沈天桐,低聲問道:“白哥兒是女娃,你們跟著她一處習了幾年武,怎麼一絲兒沒發覺呢?”
  
  “嗯!”沈天桐沒有心思答沈天櫻的話,只顧看著蔣白和宋晴兒等人說笑。卻聽宋晴兒取笑蔣白道:“白哥兒,你還說要同時娶了慧姐姐和香巧,我們還當真了,暗地裡罵你荒唐呢,沒想到你是女娃,哈哈!”
  
  “對哦,香巧說過,今兒也會來子母廟裡祈福的,怎麼還不見人影?”蔣白話音一落,卻見喬夫人和喬香巧出現在殿門口,不由驚喜,喊道:“香巧,我在這裡!”
  
  “白哥哥!”喬香巧見得蔣白著了女裝,花容月貌,不由激動,這回卻沒有昏倒,只撫著心口,小步上前,拉著蔣白又摸又捏的,欣喜萬分。
  
  此時,唐世成領著周況進得殿內,見幾位少女圍在一起說話,其中一個聲音清脆如黃鶯叫,頗有些熟悉,不由瞧了一眼,一時呆呆問周況道:“阿況,我是不是眼花呢?怎麼瞧著那姐兒很像蔣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01:35 PM

五十五、好個模樣兒

  冷不妨看見一個絕色少女那只有驚艷的份,但冷不妨看見一個本來應該是男娃,卻忽然穿了女裝,化身女娃的絕色少女,那就不止是驚艷,而是驚艷兼震撼了。可憐的唐世成同學,這會和周況肩並肩站著,呆呆看著被眾少女圍繞在中間的蔣白,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四年前,唐世成作詩被蔣白壓了一頭,比武和她打了一個平手,自此後,心心念念不忘,待要在這次的南北談文論武大會上大挫蔣白一場方罷!因了當初那一場比試,蔣白的樣子,是深深刻在唐世成腦中的,縱是隔了四年,縱是蔣白換了女裝,唐世成還是一眼認出她來了。只是認出來是一回事,待要承認這個事實又是一回事。

         這當下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有莫名其妙的情緒滋生出來,心下只大叫:這怎麼可能?蔣白居然是女娃!這麼說,我當年是敗在一個九歲的女娃手中了?這丟臉丟到家了!她既然是女娃,這回還會下場比試嗎?若不下場,我豈不是沒有機會當眾大挫她一場,扳回一場勝局?若這樣,在兩國少年的印象裡,永遠都會認定,我只是她的手下敗將。不,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
  
  “小王爺,蔣白既然是女娃,咱們還要不要上前相見?”周況回過神來,籲了一口氣道:“真沒想到她是女娃!”
  
  唐世成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殿內人多,還沒有人留意到他們,沉吟一會道:“且不要驚動她,咱們走罷!”
  
  唐世成和周況悄悄撤退時,並沒有驚動顧元維等人。說起來,顧元維等人看見蔣白的樣子呆在當地,除了驚艷之外,其實也和唐世成一樣,同樣是因為一個本來熟悉的男娃,突然化身為漂亮女娃,心理落差太大,這才震憾得邁不動步子的。因見得宋晴兒的喬瀠圍上去跟蔣白吱吱喳喳說話,喬香巧又突然出現喊著白哥哥,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正要上去跟蔣白打招呼,卻見宮中那個周嬤嬤跟尚婕和賀圓說了幾句話,讓她們先行,又上前對蔣白笑道:“白少爺,哦不,現在是白姑娘了,太後娘娘請你和老夫人並夫人到靜室中說話呢!”緊接著,就見喬香巧挽著蔣白的左手臂,莫若慧挽著她的右手臂,宋晴兒和喬瀠緊跟著,隨宮裡的周嬤嬤往前走,和他們這群男娃擦身而過,居然不多看他們一眼。
  
  宋晴兒和喬瀠等人擁簇著蔣白揚長而去,只覺吐氣揚眉。打小起,祖母便處處偏著哥哥,只說姐兒無用處,自己在家裡處處受到打壓,慢慢的,也以為姐兒天生不如哥兒,姐兒除了做刺繡,准備長大嫁人之外,是沒其它用處了。但是看看人家白哥兒,扮作男娃這些年,文采武學,相貌風采等,有哪樣不如男娃了?

         只要和哥兒站在同等的高度上,做同等的事,姐兒,未必會不如哥兒。只是眾人不看重姐兒,不給姐兒一個機會而已。白哥兒這些年的行為,卻是為所有姐兒出了一口氣。現下誰要是再敢說姐兒不如哥兒,只拿白哥兒的例子出來,定叫她啞口無言。
  
  眾哥兒眼睜睜看著蔣白一行人走過去時,賀圓的乾娘長公主並蔣白外祖母貴姐、舅母唐至萃等人也到尚太後和尚如貞跟前請安。因見尚太後和尚如貞吩咐人備下禮物准備賞賜給蔣白,長公主笑道:“沒想到白哥兒易回女裝漂亮成那樣,連我們也看呆了。我們知道她今兒易女裝,一大早到了子母廟中,已把備下的女娃兒穿戴之物給了她當賀禮。她這會再要得了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的賞賜,還不得滿載而歸?”正說著,周嬤嬤已領了尚婕和賀圓進來,莫若慧等人也擁簇著蔣白進來了。
  
  蔣白上前拜見時,尚太後和尚如貞也不由嘖嘖稱贊道:“白哥兒先前著了男裝已是俊俏,這會換了女裝,更是不得了,叫人看了移不開眼睛呢!”說著忙令人賞賜。
  
  安平侯夫人和鎮南夫人也贊歎連連道:“白哥兒真個好模樣呢!若不是扮了這些年的男娃,就這個相貌和家世,怕是早定下親了。”說得蔣白紅了臉。
  
  因靜室中人多,沈夫人等人便先行告退,和安平侯夫人鎮南夫人逛到前頭。沈夫人自然沒忘記今兒的目的,只細看在殿前上香的各位少女,暗叫婆子去打聽那些少女是哪家府裡的姐兒,可曾許人等。一面又跟安平侯夫人道:“你上回不是說,要為建哥兒定下鄭府的姐兒麼?過了這些時候,怎麼沒下文了?”
  
  “兩家本是說好了,也過了庚貼,誰知八字合不上,只得擱下了。”安平侯夫人歎一口氣道:“論起來,建哥兒也多事,每回提親,不是這樣問題,就是那樣問題,拖到如今還沒定下。如今只待定下他的親事,就要定下晴姐兒的婚事呢!到現下為止,上府裡來提晴姐兒婚事的,十個手指已是數不過來,倒比她哥哥搶手。”
  
  “照我看,晴姐兒配桐哥兒倒合適!”鎮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私交較好,知道她有心把宋晴兒許配給沈天桐,只是沈夫人沒有主動開口,安平侯夫人不好自己說,這會少不得代她開口,笑道:“桐哥兒悶葫蘆似的,晴姐兒卻活潑,倒是互補。”
  
  沈夫人何嘗不想跟安平侯夫人親上加親,只是先前宋晴兒過沈府時,她冷眼看著,見沈天桐對宋晴兒極其冷淡,想起這個孫兒性子太像沈願之,若是他表現出不感興趣的人,休想得他的歡心,因不提此事。這會聽得鎮南夫人提起,不由歎口氣道:“我自己倒喜歡晴姐兒,但桐哥兒那個性子,你們也看到的,還得尋一個敦厚些的配他方好。如今不單桐哥兒的婚事未定,櫻姐兒也沒個著落呢!”
  
  “適才見太後娘娘問及櫻姐兒的時辰八字,怕是有意為福王殿下說親罷?”安平侯夫人悄悄道:“沈府出了一位敏王妃,莫不成還會再出一位福王妃不成?只是如此一來,櫻姐兒就不知道稱呼敏王妃為姑姑好還是嫂子好。”說著樂了。
  
  沈夫人這會也疑惑起來,半晌不作聲。
  
  卻說殿中好些正上香的夫人適才也看到好幾位姐兒擁簇著蔣白過去了,一時疑惑,都互相詢問道:“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攜著那位姐兒,樣子像極了她們府的白哥兒,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夫人沒有疑惑多久,就得到消息,說將軍府的白哥兒本是女娃,因小時候體弱的原故扮作哥兒養,趁著今日佛誕易回女裝。現下在廟裡西南方面那顆菩提樹下擺了齋席,請各府裡相熟的夫人和姐兒過去相聚,大家見一見。這些夫人一聽,一時都去湊熱鬧,又趁機探問蔣白扮作男娃養的原故,各自悄悄討論道:“真沒想到這白哥兒原來是女娃,現下易了女裝,卻好個模樣兒,只怕不日說親的人就要踩沉將軍府的門檻呢!”
  
  眾人討論的當兒,尚太後和尚如貞已回到宮中。尚太後因和周嬤嬤道:“你覺著,尚婕會先開口提婚事嗎?”
  
  周嬤嬤斟酌了一會道:“蔣老夫人那個性子,只怕不會主動提。”
  
  尚太後一手拍在案上道:“哼,白哥兒那回在冷泉宮落水的事,她忘了不成?”
  
  “我自然沒忘,正是沒忘,才不會輕易鬆口把白哥兒許給福王殿下。”尚婕這會趁著齋席間隙,在無人處和賀圓說起蔣白當初落水,被顧元維抱過的事,哼道:“若是那回太後娘娘不拿喬,馬上提了婚事,咱們也只得認了。偏她還等著我去求她。白哥兒何愁沒有人要,怎用求她?太子妃咱們都不稀罕做,何況福王妃?現下咱們還得趕在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開口之前,給白哥兒定下親來,方才放心。”
  
  賀圓想著女兒這才易裝,就要准備許出去,只覺心肝生痛,萬分不捨得,但這會若不定下來,又怕尚太後和尚如貞一開口,蔣白進宮的事就成鐵板釘釘上的事,因道:“白哥兒性子不設妨,萬萬進不得宮,太子妃自然不能做。 至於落水之事,那更是扯淡,才十二歲的小娃,落了水被抱一下又怎麼啦?就非得嫁他不可呀?還反要上門求他們?做夢去吧!白哥兒搶手著呢,適才大嫂就過來跟我提過,說道信哥兒和白哥兒和睦,希望親上加親,問我的意思怎麼樣。我只推說還得和府裡眾人商量一下。”

         賀圓說著,笑了笑,“信哥兒讀書求上進,性子又好,按理來說,卻是良配。只是白哥兒性子太跳脫,信哥兒自然壓制不住她。兩人在一起,只有信哥兒聽白哥兒的份,闖出什麼禍事來只怕信哥兒也收拾不及。因此想來想去,須給白哥兒尋一位穩重的才妥。”唉,信哥兒是白哥兒嫡親的表弟,這頭親事作不得呀!
  
  尚婕聽得賀圓的話,卻笑道:“論起穩重,這些哥兒中,平哥兒最是穩重。適才平哥兒他娘也透出意思來了,我也推說要和你商量一下,沒有多說。咱們倒不要求門第,只要為白哥兒挑一頭可靠的人家。平哥兒現下有了功名,不日就上任的,這些年在咱們府裡住著,知根知底,看著不錯。只是我想著白哥兒這樣的,配了平哥兒總歸有些不捨得。且再論罷!”
  
  賀圓這會卻另想起一事,笑道:“白哥兒今兒易了女裝,後兒那什麼南北談文論武大會,自然參加不得。還得讓人勾了她的名字,另換上別人去。”
  
  婆媳兩人說話的當兒,唐世成正和周況道:“兩國比試是大事,咱們是一早就遞了要參加比試的人選名單,南昌國方面早前也遞過一份名單給我們,我瞧過了,蔣白還豁然在名單上。在今日之前,密使都沒提過蔣白是女娃,想必蔣白是今日才換裝的。現下她換了女裝,接下來可能就會叫人把她撤下名單,換上別人。

         咱們馬上讓國使遞摺子,只說聽聞蔣白是女娃,但咱們北成國也有女娃參加比武大會的先例,因此要求,無論蔣白是男娃還是女娃,先前既然參加過一次比試,這會又在名單上,就一定要出場這次的南北談文論武大會。”
  
  

五十六、太子妃人選

  尚如貞從子母廟回到宮裡,換了裝,才坐下喝了一杯茶,外間就有宮女打起簾子稟道:“皇後娘娘,皇上來了!”
  
  因南昌國人崇佛,今兒佛誕,百官也得了一日假,仁元皇帝難得的清閒了半天,這會進得尚如貞的殿中,待宮女們退下,他便笑道:“如何,廟裡可熱鬧?”
  
  一提廟裡,尚如貞笑吟吟道:“母後和我本來禮佛消閒去的,誰料坐了一會兒,各位誥命夫人陸續進去請安,倒鬧的不安生。好在見到蔣白易了女裝,看著賞心悅目。聽說正充在前頭見到她著了女裝的樣子,呆站了好一會,想必上了心。”
  
  尚婕畢竟是尚府的出嫁女,與尚府自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蔣白雖不姓尚,總歸是尚婕的孫女,也撇不清尚府這層關系。再加上將軍府與尚府本就連著枝,蔣白若做了太子妃,將來當上皇後,必不會坐視尚府沒落。況且,蔣白扮了多年男娃,膽識過人,這會易了女裝,自有一股迷人風采,比尚府裡那幾位資質平庸的姐兒更適合當太子妃。

         尚如貞想來想去,只覺太子妃之位非蔣白莫屬。只是尚太後之前的話總響在耳邊,心下猶疑起來,只怕尚太後先自己一步向將軍府提親。這會再顧不得了,向仁元皇帝道:“現下太子妃人選遲遲未定,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
  
  仁元皇帝點頭道:“將軍府白哥兒既是女娃,又才貌雙全,膽色過人,這太子妃,自然做得。且叫欽天監擇個吉日,擬了旨送到將軍府,先行定下來便是。”
  
  依仁元皇帝最近的心思,也是屬意蔣白當太子妃的。尚府漸漸勢弱,這一輩再無人才,若是府裡姐兒當了太子妃,有同出尚家的太後和皇後扶持還好,一旦太後皇後過世,太子妃只怕就得被人架空。萬一再有厲害的世家姐兒進宮,後宮只怕從此無寧日。

         但若是蔣府姐兒當了太子妃,同樣能得太後和皇後扶持,蔣華安雖不再把持兵權,總還居於領兵之職,朝中人誰敢小看?她的女兒當了太子妃,位置自然牢固,也少了紛爭。再者,南北兩國因有盟約在,和平了一陣子,但是最近卻有一些不平常的言論出現,不能不警惕。先前分了蔣華安的兵權,幾乎是半架空了蔣華安,一旦北成國有異動,還要重用蔣華安,這當下立他的女兒為太子妃,正是籠絡他的好法子。

         好在武將不同文臣,於太平盛世,占的並不是高位,蔣華安現下沒了調兵權,就是沒牙的老虎。況且這老虎牙只握在自己手中,何時要用他,便把牙給他裝上,不用了,只管又把牙取回手中便是。最最重要的是,納蔣白進宮,卻能更好的牽制住將軍府,使得蔣華安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皇家。
  
  仁元皇帝權衡蔣白當太子妃的利弊時,尚太後卻在生氣。本以為蔣白今兒易裝,尚婕必會主動跟自己提蔣白的婚事,不承想尚婕居然一聲不吭,這還得了!周嬤嬤見狀,卻勸道:“太後娘娘,既然遲早要納了白姑娘為福王妃,這會何必賭氣?

         且白姑娘雖被福王殿下抱過,但那會她的身子還沒發育,確乎還是小娃兒身段。縱是真個傳開來,眾人只要說一聲那是小孩子落水,被福王殿下這個長輩所救,一個長輩的帽子扣在福王殿□上,這事兒就成不了流言,蔣老夫人更加不會主動提婚事。”
  
  尚太後正待答話,宮女在簾外稟報道:“太後娘娘,福王殿下來了!”一語未完,顧元維已是進了殿內。
  
  待請了安,宮女上完茶退下去時,顧元維掌心一翻,把一塊白玉牌舉到尚太後跟前道:“適才在子母廟,蔣老夫人遞過來的。說道白哥兒易了女裝,無須再借陽氣,這玉牌掛了這些時候,自得物歸原主。”
  
  尚太後一看玉牌,不怒反笑,慢悠悠道:“尚婕終是著急了呀!她把玉牌還回來,分明是以退為進。”尚婕啊尚婕,你憋著氣不主動提婚事,又怕我假裝忘了是吧?這還玉牌之事,分明是試探,想看看我會如何做是吧?先前元維和你們蔣白換了玉牌,後來又抱了她,論起來,都應該是你急,而不是我急啊!
  
  好,你們都不著急是吧?但是我急啊!顧元維先是被尚婕若無其事的還回玉牌鬱悶著了,現在一聽尚太後慢悠悠的口氣,不由大翻白眼,站起來道:“母後,你要想我娶親,就早些上將軍府提親,再要拿喬,磨的我沒耐心,或許就不娶了。正好覺慧方丈想再次出海,或許……”哼,不以退為進不行了,今兒小白白穿回女裝,那起原來跟她一起習武的師兄弟,眼珠子都差點掉在地下了,焉知他們府裡的大人不忙著上將軍府提親?我和小白白的事兒還得早些定下來方能安心。

  尚太後別的不怕,就怕顧元維又跑個沒蹤影,這會聽得他的話,倒嚇了一跳,忙道:“我這不是正要讓人擇吉日上將軍府提親嗎?”
  
  “不用另擇吉日了,今兒是佛誕,自是最好的吉日,就今兒使人去提吧!”顧元維甩甩袖子又坐下了,笑道:“其實母後也不必自己出面,只要告訴皇兄一聲,讓皇兄下個旨賜婚就成了。”
  
  蔣白不知道自己一易了裝,婚事就被提上議程,這會只興沖沖的和莫若慧喬香巧擺弄首飾等物,摸摸這件,摸摸那件,搓手道:“祖母以前不讓我碰女娃之物,我只能看不能碰,今兒可開心,都摸遍了。”
  
  “喜歡哪一件,我幫你戴起來。”莫若慧笑吟吟拿起一套金玲瓏蟲草簪子道:“就換這一套如何?”
  
  “別別,這個太重了。”蔣白早已拈過這套簪子的份量,知道是十足真金的,搖頭道:“要是戴上這個,沒准我連頭也搖不動了,還是看看就行了。”說著又招呼莫若慧和喬香巧道:“你們喜歡什麼,盡管拿去戴。”
  
  莫若慧和喬香巧不由笑了,莫若慧戳著蔣白的額角道:“小傻瓜,今兒各府裡夫人贈送的首飾,全是貴重的,看著就知道是給你添妝的,自然得好生收起來,留著以後做嫁妝。我們怎麼能拿?”
  
  “嫁妝?”蔣白一怔,扶了扶頭上正在顫動的釵子,索性撥了下來,讓莫若慧幫自己重新插上,低聲道:“慧姐姐,我不准備嫁人。”
  
  “怎麼,先前的玩笑話你當真了?”莫若慧踮起腳尖給蔣白插好釵子,笑道:“女娃長大了,總有一天要嫁人的,哪裡能不嫁?”
  
  “白哥哥不想嫁人呀?這太好了!”蔣白雖換了女裝,喬香巧卻改不了原先的稱呼,照樣白哥哥白哥哥的叫,這會聽得蔣白不想嫁人,不由大喜,搖著蔣白的手道:“反正我也不能嫁人,正好和白哥哥有伴。咱們一起過日子吧!”
  
  “是啊,慧姐姐也別嫁了,咱們三個一起過日子吧!”蔣白介面道:“嫁人要生娃和管理家事,是一件很慘的事。”
  
  “嫁人,是很好玩的事!”顧秋波這會假裝蔣白就在跟前,正作說服狀,搜腸括肚說著嫁人的種種好處,直演說得嘴巴有點幹,這才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躺到床上滾來滾去的想法子。唉,白哥兒換了女裝,要見她的話,不能像以前那樣硬跑進她房裡,也不能叫人遞紙條什麼的,更不能爬她窗子偷偷進去。玄哥兒青哥兒有些油鹽不進,想討好有些難。那個會叫床的丫頭也沒像以前那樣跑東跑西,只緊緊跟著白哥兒,想套近乎也一樣不容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怎麼辦?得,還是求母妃派人上將軍府提親,先和白哥兒定下親好了。一定了親,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想找她說說話什麼的,別人也不好十分攔著,到時自然有的是法子擄獲她的芳心,然後再娶過門。就這樣定了!顧秋波想完,坐了起來,套上鞋子,果斷跑去找沈玉照商議。
  
  這會兒,唐至萃正跟賀詞道:“憑白哥兒的相貌家世,只怕很快就有人上將軍府提親,咱們動作可得快些,省的叫別人爭了先。”
  
  賀詞倒有些為難,皺眉道:“提親的事,自然要跟我娘他們商量。我先前說過想為信哥兒定下白哥兒,我爹卻是贊成的,不知為何,我娘總是不大樂意的樣子,倒不知道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信哥兒這樣的,配白哥兒難道配不起了?莫不成你娘還想白哥兒進宮當太子妃不成?”唐至萃每回想到貴姐不大贊成賀信之和蔣白的婚事,就有些不痛快,這會摔下手裡的梳子道:“你娘不幫著咱們上將軍府提親,咱們就自己上將軍府去。”
  
  各府裡的人謀劃著時,唐成世讓國使遞上去的摺子到了仁元皇帝跟前。仁元皇帝看完之後便道:“蔣白既然是女娃,再混在男娃中參加談文論武大會總是不妥。唐世成一心要和蔣白比試詩詞,這也容易。待南北談文論武大會之後,宮裡設宴,請了哥兒姐兒們出席,即席聯詩,大家比試一番便是。”
  
  這當下,沈天桐卻在書房裡呆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能說服祖母上將軍府提親的法子。一時亂翻著手裡的書,忽的嚇了一大嚇。自己隨手夾在書裡的畫像怎麼不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8-9 01:38 PM

五十七、請旨求賜婚(上)

  沈玉照身為敏王妃,得敏王專寵,本來是佳話,但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卻免不了常常憂心。敏王是仁元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封的是親王,至顧秋波,自然低了一級,只封了郡王。皇室中封王的,向來是一級一級遞減下去,比不得勳貴是世襲的爵位。現下好多前朝郡王的子弟,因其不上進,只空有一個名頭,多是漸漸敗落下來的。

         如今顧秋波雖封了郡王,但是沒有兄弟姐妹扶持,若郡王妃人選上也不謹重,就怕以後也像其它郡王一樣敗落下來。因此,沈玉照於顧秋波擇妃一事上,自然不敢大意。
  
  沈玉照先前倒是屬意沈天櫻,尋思著若是納了沈天櫻為郡王妃,親上加親,顧秋波又能得自己母家沈府的扶持,總歸比納了其它勳貴府裡的姑娘要強些。不意沈夫人推心置腹跟她提過,想讓沈天櫻進宮當太子妃,希望她能出一把力。

        論起來,沈天櫻是顧秋波的表妹,若她進宮,於沈府有利之外,於顧秋波這個表哥,也一樣沒有壞處。沈玉照尋思得一會,便答應了下來。一時待要在沈府挑別的姐兒配與顧秋波,瞧來瞧去,總不若沈天櫻才貌雙全,只得先擱了下來。這當下聽得顧秋波說道屬意蔣白,希望自己能派人上將軍府提親,雖是訝異,卻也沒有當場拒絕。
  
  待顧秋波下去了,沈玉照只讓人去書房請敏王過來。敏王聽得沈玉照的話,也詫異了一下,“秋波想娶將軍府的蔣白?”
  
  沈玉照點點頭道:“論起來,蔣白確是天之嬌嬌女。她祖母蔣老夫人是太後娘娘的堂妹,母親將軍夫人的義母又是先朝長公主。外祖父是賀監正,父親又是當朝大將軍,此等門第,配咱們秋波實在綽綽有餘。況且,秋波先前在將軍府學武,與蔣玄蔣青等人素有師兄弟情誼,現下若能娶了蔣白,郎舅和睦,倒能補償些沒有親兄弟姐妹的遺憾,將來也能和將軍府這些哥兒互相扶持。我想了半天,倒是覺得這是一頭好親事。”
  
  沈玉照還有一條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將軍府一向人丁興旺,諸媳婦都是身體強壯能生養的。雖說蔣白小時體弱,但據說這些年並沒有生什麼病,連小病小災也少,她又有武藝在身,身子卻一定比足不出戶的閨秀要強健的多。娶了她過門,雖不敢希望她也和蔣老夫人那樣一生就是六個兒子,但和她娘那樣連生三胎,總是可能的。沈玉照自己吃夠了體弱不能多多養育的苦頭,只希望顧秋波能娶一個健健康康的姑娘。待得顧秋波一提蔣白,她心下計較半天,卻同意了一大半。
  
  敏王一副文人性子,平素喜結交的也是文人雅士,當初與沈玉照的親事,說是尚太後一手安排的,還不如說是他自己對沈玉照一見鍾情,求得尚太後出面的。因當下聽得顧秋波喜歡蔣白,也和沈玉照一樣權衡一番,笑道:“秋波先前在將軍府學武,與蔣白稱兄道弟,自是有情誼,這當下得知蔣白是女娃,生了情愫,也不足為奇。既是兩情相悅,又是門當戶對,那便擇日讓人上將軍府提親罷!”
  
  “咱們派人上將軍府提親只怕不妥。”沈玉照倒不意外敏王同意這頭親事,這會笑道:“論起來,我總是沈府出來的女兒,而我娘跟蔣老夫人一向有隙,我偏使人上將軍府求親,只怕是打了我娘的臉。不若進宮求皇上,讓皇上下旨賜婚,只推說這是皇上顧惜咱們敏王府只有一個兒子,特意賜婚的。既是賜婚,一來將軍府更有臉面,二來我娘也沒話說。”
  
  沈夫人和尚婕年輕時的事沈玉照自然不知道,但是父親沈三爺病重的事,她卻知之甚詳。當時宮裡的禦醫也說了,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的。只是沈夫人如何肯放棄,依然使人四處訪名醫,後來聽得一位神醫進京,自然忙忙令人去請。去請神醫的人好半天回來,卻說神醫被將軍府的人先請了去,又從將軍府後門走了,一時錯過沒請著人。

         眼見著最後一個希望也破滅了,沈夫人自然遷怒將軍府。只是沈玉照卻知道,此事怪不得將軍府,純是那位去請神醫的管事因連日在外奔波,那會疲憊不堪,一時疏忽,沒有令人先行告知將軍府一聲,只領著人守在將軍府門口不遠處,這才錯過了神醫。雖是如此,沈夫人多年的心結豈是容易得解的,沈玉照自然不想惹沈夫人生氣,這才提出請旨賜婚的主意。
  
  沈玉照如此說,敏王自然沒意見。
  
  卻說尚太後聽得顧元維的話,想著自己拿喬了這些時候,只等尚婕先開口提婚事,這會依然要開口求尚婕,卻有些下不來台。聽得顧元維說可以請皇上下旨賜婚,一時眼睛一亮,是喲,讓皇上下旨,將軍府敢不遵?再有,先前顧元維出海時,多有流言出現,說道顧元維是被仁元皇帝驅逐出海的,現下請仁元皇帝親自為顧元維賜婚,正好向人說明,仁元皇帝依然喜愛這個弟弟,兄弟並沒有生隙,皇家依然一家親。
  
  此時此刻,唐至萃卻在房裡拿出一個牌子對賀詞道:“當年,我到南昌來,卻有禦賜的公主府,只是我婉拒了你們皇上的好意,只一心一意作你的妻子。雖如此,宮裡還是給了我一個牌子,道是持著牌子可以隨時求見皇上和皇後娘娘。如今,是用到這個牌子的時候了。”
  
  賀詞過去摟著唐至萃道:“何苦為了信哥兒的婚事驚動皇上?不若跟我爹提一提,讓他勸勸我娘,沒准我娘這回就答應上將軍府提親呢?”
  
  “你呀你!”唐至萃伸手指戳賀詞的額角,嗔道:“你爹什麼都好,就是寵愛你娘,寵愛的沒邊。你娘說不行的事,你爹什麼時候捨得違她的意思?”說著暗暗腹誹賀年,都做祖父的人了,還這麼聽老婆的話!外頭的人還以為賀監正多麼嚴肅剛正,素不知道,老婆一個眼神,就叫他服服帖帖。連孫子的婚事,老婆表現出不大樂意,他馬上也轉了口風。真讓人氣憤!現下靠不著你們了,我得進宮求皇上賜婚。
  
  唐至萃幾次在尚婕跟前露出口風,見尚婕也頗為喜歡賀信之,賀信之又與蔣白和睦,自然認為只要正式讓人到將軍府提親,這頭婚事必成的。只是想不到的是,對這頭婚事表現出不大樂意的,居然是看著很疼愛蔣白的貴姐,一時只以為貴姐希望蔣白進宮當太子妃,所以不幫著孫子,如何不生氣?只是婆婆不樂意,自己卻不好擅自作主定下婚事。這當下除了進宮求仁元皇帝賜婚,還能有什麼法子?
  
  佛誕當天晚上,尚如貞在宮內跟心腹嚴嬤嬤道:“你說說,這算什麼事?皇上還沒令人擬旨到將軍府呢,母後就跑到書房說,她看中蔣白,讓皇上給福王殿下賜婚。我不敢多話,好在皇上托詞還要接見外臣,此事且再論,母後這才走的。誰知那頭敏王和敏王妃進來求見,也說看中蔣白,求皇上給秋波賜婚。這也罷了,那北成國公主唐至萃適才也進去求見,居然還是看中蔣白,要求給賀信之賜婚的。我好容易看中的人,一個一個就要跟我搶麼?”
  
  嚴嬤嬤見尚如貞發怒,小心翼翼道:“皇上不是誰都沒應下麼?這當下自然是要拖延時間,想法子說服太後娘娘,另選名門閨秀配與福王殿下的罷!只我不明白,太後娘娘就罷了,那敏王府和賀府的人,皇上怎麼不索性拒絕了,卻只推說待南北談文論武大會之後再論呢?”
  
  “嚴嬤嬤,你這個就不明白了。”尚如貞歎口氣道:“皇上想著說服母後怕是不易,這才沒有當場拒絕敏王府和賀府,想留著這兩家府裡的人打幌子呢!”
  
  尚如貞發愁的當兒,沈夫人也在發愁,只問翠眉道:“從子母廟回來之後,桐哥兒就沒吃過東西,連茶水也沒喝過?”
  
  翠眉不敢隱瞞,自是把沈天桐的情況說了,帶著哭音道:“還請老夫人過去瞧瞧少爺,問一問原故。”
  
  “老夫人,這……”胡嬤嬤心知沈天桐怕是因為瞧見蔣白易了女裝,生了心思,又覺著沈夫人不會為他上蔣府提親,這才作此形狀的。這當下不好當著翠眉的面說這個事,只扶著沈夫人起身,歎了一句道:“桐少爺性子委實太像當初的願之少爺了。”
  
  沈夫人聽的眉頭一跳,只不作聲。待來到沈天桐的書房,見得沈天桐果然坐著發呆,旁邊一個食盒放著的食物絲毫未動,不禁沉下臉道:“桐哥兒,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為何不愛惜自己?”
  
  見得胡嬤嬤領著翠眉下去了,沈天桐這才起身,扶了沈夫人坐下,自己慢慢矮身,跪了下去,伏身道:“祖母既然使翠眉拿了孫兒繪下的畫像,自應該明白孫兒的心事。孫兒因和白哥兒一起學武多年,師兄弟情厚,自是關懷於她。這大半年不見她的人影,不知不覺的想念,只以為她是男娃,卻一意控制著自己的言行,不使人覺察。今日見她換回女裝,孫兒方才明白,自己卻是早已鍾情於她了。只是祖母和蔣老夫人既然有隙,孫兒萬不敢要求祖母上將軍府求親,讓祖母為難的。但孫兒現下心中既是屬意白哥兒,此生便不會另娶,再有議婚的人上門,還請祖母婉拒了。”
  
  

五十八、請旨求賜婚(下)

  沈天桐說出這番話,其實是以退為進。這會心裡也在打鼓,畢竟他的愛慕之情只是單方面的,蔣白作何想法,他絲毫不知道。在不知道對方是否也對自己有好感,是否同意這頭婚事的當兒,卻在祖母跟前說出這等過激的言語,實在是下下策。但若不以這番言語絕了自己的後路,祖母萬萬不會同意派人上將軍府提親的。
  
  沈夫人聽得這番話,果然氣個倒仰,話也說不出來,只狠命摔下手裡的杯子,見得胡嬤嬤聞聲進來,方顫著手道:“你扶我回房,再待下去,怕我要氣死在這裡了。”
  
  沈夫人和沈天桐冷戰兩日之後,南北談文論武會如期舉行。沈天桐因今年中了探花,館選之後,特賜御前行走,身有功名,便不再出場參加。只著意打探每場比試的結果而已。待聽得顧秋波和賀信之這回大為出采,不光比武壓了北成國諸少年一場,作詩也同樣壓了一場,不由道:“他兩個這回倒是為國爭光。”
  
  顧秋波第一場比試顯了身手,自是得意,心下尋思:皇上既然說我跟小白的婚事待南北談文論武大會之後再論,自是希望我在南北談文論武大會上爭光,為國揚威。讓將軍府的人瞧瞧,我雖是郡王,謀不得功名,但是文道武學,可是不輸於人的。白哥兒配給我,絕不會辱沒她。
  
  賀信之年紀雖小,這會也揚了威,同樣雀躍,興奮不已,心下尋思:賜婚的事還未有結果,母親說可能是我年紀小,又沒有功名,皇上覺著沒個名目為我賜婚,因此說道待南北談文論武大會之後再論此事。這自然是讓我在南北談文論武大會上露臉,為國爭光,然後再趁著這個機會給我賜婚,方才榮耀。
  
  因顧秋波和賀信之等人發揮超常,這回的南北談文論武大會,有備而來的唐世成等人,幾場比試下來,居然沒有占到好處。待得三天比試完畢,兩國少年各有勝負。蔣玄蔣青比武壓了諸人一頭,顧秋波賀信之作詩雖不如唐世成,卻也略勝過北成國諸少年。最後考官宣佈,這回的南北談文論武大會各有勝負,打個和局。
  
  考官一宣佈和局,兩國少年大嘩,各自還不服氣,一方說我們蜀王和玄哥兒,一文一武兩項皆壓了你們一頭,怎麼不是我們勝?另一方說我們小王爺和況少爺明明作詩比武皆出色,怎麼不是我們勝?因爭論不休,又定了下次比試的日期。
  
  唐世成心中卻另有一根刺,跟周況道:“這回平局還罷了,我只恨那蔣白不出場,不能親自壓她一頭。現下比試完畢,三日後是遊園大會,蔣白卻會出場,那會聯詩一定要壓她一頭,方不枉我這幾年一心學作詩的心思。”
  
  南北談文論武大會是結束了,沈天桐和沈夫人自那天談話之後的冷戰,卻未結束。眼見沈天桐不過幾天功夫,就明顯消瘦下去,胡嬤嬤先抵受不住,只勸沈夫人道:“老夫人,再這麼下去終是不行。有當初願之少爺的例子在,只怕桐少爺真個也……”
  
  沈夫人自沈天桐那席話之後,同樣氣的吃不下飯,虧得胡嬤嬤再三勸解方好些,這會聽得沈天桐連日吃的極少,睡眠也不穩,不由捶桌道:“莫不成我前世欠了他的,他才要這樣氣我?”
  
  胡嬤嬤趁機勸了幾句,只說將軍府諸人雖霸道,但蔣白年紀小,若能迎過沈府多多教導,自然和沈府的人貼心,這頭婚事也不算很壞雲雲。沈夫人沉默得半晌,終是道:“就算我放下成見,讓人上將軍府提親,你覺著,將軍府會應承這頭婚事嗎?”
  
  這會兒,鎮南夫人正和鎮南侯道:“佛誕那天,將軍府的白哥兒易了女裝,成哥兒在前頭看呆了眼,轉頭紅漲了臉,結結巴巴跟我說,他之前在將軍府學武,和白哥兒師兄弟情誼深厚,卻希望能娶了白哥兒進門。我細思量了一會,這頭親事自然是不錯。現下成哥兒既然在南北談文大會上露了臉,也算是為國爭光。你候著進宮的當兒,求皇上賜婚,為成哥兒爭個更大的臉面罷!”
  
  鎮南夫人說話的當兒,安平侯夫人同意被宋建纏不過,答應上將軍府提親。這當下尋思:先前聽聞桐哥兒私繪白哥兒的畫像,想必也和建哥兒一樣對蔣白起了心思,只是姐姐對將軍府怨氣太大,斷不會為桐哥兒上將軍府求親的。若我這會子背著姐姐上將軍府為建哥兒求親,似乎是打了她的臉。還是另想法子為妥。有了,不若進宮求皇上賜婚。若是皇上賜婚,一來榮耀,二來顯的此事不與我相干,是皇上作主的。姐姐必無話可說。
  
  仁元皇帝不知道鎮南夫人和安平侯夫人和敏王府賀府一樣,動了求他賜婚的念頭,這會卻著人宣莫若平進見。
  
  莫若平這次得中榜眼,因他一手字極其大氣,為人又穩重,仁元皇帝特賜他為執筆吏。他這會聽得召見,自是忙忙進殿。
  
  仁元皇帝這次重用沈天桐和莫若平這些年輕人,卻是想培養出一批年輕的有識之士取代朝中已高齡的閣老,使得顧正充繼位時,朝中還有人可用。因莫若平短短時日內,連著幾件事辦的極合心意,這會召見自是嘉許,又賞賜了一些物事。
  
  莫若平從宮裡出來,回到將軍府時,滿臉春風。莫太太聽得他得了皇上嘉許,自是高興。一時進莫若平的房裡道:“平哥兒,我先前跟你提過的話,你可考慮清楚了?”
  
  “娘,我雖為榜眼,又得了職,奈何先前得將軍府恩惠太多,這會要求婚,總是底氣不足。不若待我在京城裡賃了房子,搬離將軍府,再來求親罷?”
  
  “平哥兒,待你搬了將軍府,只怕白哥兒早就被別人求了去,哪兒輪得到你?”莫太太著了急,“我也知道你住在將軍府多年,這會又要求親,有些說不出口。但白哥兒這個相貌家世,你不快些拿主意,定被別人捷足先登的。如今你得皇上信任,何不求皇上賜婚?這麼一來你也體面,白哥兒也榮耀。”
  
  卻說沈夫人心疼沈天桐,終是先讓了一步,讓胡嬤嬤請了沈天桐進房,淡淡道:“桐哥兒,就算我使人上將軍府求親,卻怕將軍府不答應這頭親事,你有何法子?”
  
  沈天桐早已想妥了法子,這會道:“為今之計,只有進宮求皇上賜婚這個法子了。”
  
  沈夫人一時沉吟了起來。自己和尚婕作對多年,縱使自己低聲下氣到將軍府求親,尚婕未必會答應。若求了皇上賜婚則不同,一來將軍府不敢不遵。二來借著旨意,自己再次壓尚婕一頭。以後蔣白進了沈家門,就是沈家人,尚婕投鼠忌器,焉敢再和自己作對?以後只有自己說一不二的份,沒有尚婕指三道四的份。
  
  這一干人想著求仁元皇帝賜婚的當兒,蔣白卻毫不知情,只在房裡和莫若慧說笑,又扯了惜兒的袖子,拉她坐在身邊,湊過去道:“惜兒姐姐,你以前老是看我不慣,現在我易了女裝,你怎麼還是冷著臉呢?”
  
  惜兒紅了臉,就是不作聲。莫若慧笑的打跌,捂嘴道:“這個丫頭以前想著你是男娃,見你整天膩著我,她自是沒個好臉色。待得你易了裝,她只恨自己有眼無珠,居然瞧不出你是女娃,白白為我擔心這麼多年,現下還生我的氣,連帶的也不理你了。”
  
  “惜兒姐姐,我給你賠個罪,原諒我們好麼?”蔣白見惜兒鼓著臉氣乎乎的,單手按在床邊,一個支撐跳下地,躬身行禮,卻聽惜兒道:“天呀,你怎麼還跳來跳去的。你現下可是女娃,再不是以前的男娃了。這行動舉止,怎能再像從前那樣?”
  
  “我又忘記自己是女娃裝扮了!”蔣白忙站定,作個淑女狀,發愁道:“姐姐們,之前我扮作男娃時,鎮日被蜀王和成哥兒建哥兒他們嘲笑,說我肖女娃。現在我易了女裝,又鎮日被折桂和丫頭們嘲笑我肖男娃,你們說,我要怎麼辦?”
  
  “這事兒確是難辦!”顧元維得知仁元皇帝屬意蔣白當太子妃,因拖著不給自己賜婚,只在府內踱步,對孟小富道:“小富,你說這個事兒該怎麼辦?”
  
  “這個事兒,關鍵在於白姑娘自己身上。”孟小富隨口道:“白姑娘若是喜歡福王殿下,萬事好辦。”
  
  “對,我怎麼忘記這個了。”顧元維拿手裡的書敲了孟小富一下,笑吟吟道:“只要小白白和我同樣的心思,皇兄總不好硬要棒打鴛鴦罷!”
  
  顧元維不知道仁元皇帝的苦處啊!繼敏王府賀府之後,接著是鎮南侯和安平侯進宮求賜婚,緊跟著,是剛提撥的年輕執筆吏莫若平求賜婚,旋即,御前行走沈天桐也進宮求賜婚。求的皆是將軍府蔣白。
  
  母後那頭自不好說服,敏王是自己親弟弟,要求賜婚,自己也不好一口拒絕。再提賀府的唐至萃,她是北成國公主,遠嫁南昌國,當初先皇承諾會把她當自己國家的公主一般對待,這麼多年她都沒有進宮求過任何事,現下求賜婚,也是不好馬上拒絕的。

         就是鎮南侯和安平侯,這兩位是先朝有功之臣,自己私底下甚至要以叔父輩待之,現下進宮求賜婚,也一樣不好一口否定。至於莫若平和沈天桐,卻是今科的探花和榜眼,自己的門生,正要重用的年輕人才。他們第一次求上自己,就被自己一口拒絕,也太打擊他們了。
  
  仁元皇帝有些哀怨,你們,你們為何不上將軍府去求親,偏要進宮求我?你們怕到將軍府求不著人,難道到我這裡,就能求著人了?都怪將軍夫人,這還年輕呢,怎麼不多生幾個女娃?對了,蔣白是將軍大人的女兒,又不是我的女兒,我操什麼心?全讓他們上將軍府去求不就得了。
  
  對,就讓一干人自己上將軍府去求婚,聲明蔣白的婚事由將軍府自己作主,我不作干涉。一來,全推脫的幹淨,包括母後那一頭,也不用費心去說服。二來,讓將軍府自己去拒絕諸人的求婚,我犯不著為賜婚的事得罪一干老臣能將。三來,為示公允,我也不下旨,只學平民一樣派人上將軍府求親。哈哈,將軍府能拒絕各府裡的求親,甚至能拒絕福王府的求親,焉能拒絕宮裡的求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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