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貢茶 -【小戶千金】《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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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Joan 發表於 2011-6-30 05:28 PM

第八十九話   為什麼銷魂

  又到吃飯時間,賀年面無表情看飯桌上那幾碟子菜。一碟炒的難看的青菜,一盤子炒的黑乎乎的花生,還有一碟子醬油醃的太多,看不出面目的豆腐。

  “我說師博,除了管婆婆,就請不到其她人來煮飯麼?”賀年筷子撥撥青菜,差點想棄筷不食。
  “管婆婆可憐,先時想借機接濟一下她,就請了來煮飯打掃,我最初也吃不下她煮的,吃著吃著就習慣了。”曾老道嘿嘿笑道:“真受不了時,就自己動手煮。”

  “雖然我沒煮過,但是我相信,再怎麼也會煮得比管婆婆這幾碟子東西好。”賀年歎氣了,看來還真的得自己動手,才能足食,要不,對著這樣的飯菜,遲早餓死。

  “哦!”曾老道笑上眯眯說:“明天就等你動手了。”

  賀年悶悶的挾了一大筷子菜放到曾老道碗裡。自己卻只扒了兩口白飯,發覺白飯煮的也有點夾生,半天才咽下去,還差點被噎著了,正要找點水喝,忽然聽見門環被扣響了幾下,抬頭往門外一看,見是貴姐兒和鄭家的雙胞胎,不由詫異一下。卻聽曾老道笑道:“小姑娘是來看小年臉上消腫沒有的嗎?說起來那個母雞唾沫還真管用,這會早消了腫,左右臉頰又一樣大小了。”

  “老神仙,是我娘讓我給你們送點吃食來的。”貴姐兒領了雙胞胎進門,看看曾老道飯桌上的菜,不由搖頭,笑著說:“老神仙還是請的管婆婆煮飯打掃呀?聽我娘說,管婆婆這兩年眼神不好,打掃尚可,這煮飯呀,最好另請他人。”

  “不用另請了,小年說明兒他自己煮!”曾老道笑呵呵道:“明兒我就等著小年煮出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來。”

  他會煮飯?貴姐兒瞄一眼賀年,心內好笑,他別把廚房燒了就好。一邊想著,一邊揭了提來的食盒,把幾碟子巧娘精心泡制的小菜端上桌。

  “好香!”曾老道和賀年不約而同深吸一下鼻子,先道了謝,挾起小菜一嘗,都嚷嚷道:“太好吃了!”

  可憐賀年,在京裡自然吃過好東西的,只是這陣子吃的實在不像話,巧娘煮的又美味,這下差點連舌頭也吞了下去,一邊吃一邊讚歎。

  正吃著,忽聽門外傳來扣門聲,先扣響了一下,又再扣響五下,卻是一位鄰居老爺子的聲音,說要借東西。

  曾老道嘴裡正吃著菜,揚聲讓人進來,笑道:“你且先別忙著說要借什麼,讓小年測測!”

  哦,有好戲看了!貴姐兒拉了雙胞胎站到一邊去,瞅著賀年看。嘻嘻,在京裡就一直傳聞你有多厲害,我可沒瞧過。只瞧過曾老道有多厲害而已。

  賀年一聽曾老道要考他,放下筷子,笑道:“剛剛扣門時,先響了一聲,得上卦乾卦,後又響五聲,得下卦巽卦。乾卦屬金,巽卦屬木。

         扣一聲短,扣五聲長,老爺子想借之物,卻是金短木長之物。家下金短木長之物有鋤頭和斧頭。”賀年說著,看看天色,笑向鄰居道:“以卦象推,斷鋤頭也可,斷斧頭也可。

         但此時天色傍晚,老爺子自然不可能借了鋤頭下地的,自然是借斧頭劈柴才是。再加上,咱家不種地,也沒鋤頭,只有斧頭一把,百分百斷定,老爺子是借斧頭來啦!”

  一席話把鄰居聽的目瞪口呆,直朝曾老道豎手指道:“老神仙就是老神仙,收個徒弟就是小神仙。不服不行!”說著借了斧頭去了。

  曾老道這裡捋須道:“這卦象自然難不倒你,難得的是你觀察入微,不拘泥於卦象,反以現實中的事入卦,這才斷的准。你先前也不懂農事,來得幾日,卻知道鋤頭者是早上才用,晚上想借之物,卻可能是斧頭,這個倒是值得贊許的。所謂變通,須如此才是。”

  貴姐兒在旁邊聽的直發怔,倒把對賀年的一點不以為然收了起來,所謂術物有專攻,人家確實不是浪得虛名的。

  卻說賀年,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吃得飽飽的,見貴姐兒還領著雙胞胎幫著他們收拾了碗筷,對她越看越順眼,心裡暗暗道:這貴姐兒若是不惡作劇時,倒比京裡那些塗脂抹粉,嗲聲嗲氣的姑娘們還強些。眼見貴姐兒進去廚下,悄悄湊過去跟曾老道說:“師博,這鄭家跟您關係非淺哪。這都送飯菜上門來了。”

  “我以為是送給你吃的,我沾了光而已。”曾老道笑呵呵的說:“鄭婆子前陣子說過,她家這個小孫女曾跟了家裡大人上京,有些見識的。這年輕女子上了京嘛,哪能沒有聽到你的名頭?見過也不一定。”

  賀年自知瞞不過曾老道,便把識得貴姐兒的原委說了。

  曾老道點點頭道:“她家的人應該不會說出你的身份的,況且,說了也沒好處,你且放心罷!”說著看看賀年,見他這幾日明顯的瘦了些,笑笑道:“所謂入鄉隨俗,你既來了這裡,就得忘記在京城裡的虛架子,學著做一個普通人。待你住慣了,不捨得離了這裡也說不定。”

  曾老道說著,見貴姐兒從廚下出來,提了食盒要告辭,笑向賀年道:“你送送貴姐兒!”

  賀年也有話想單獨跟貴姐兒說的,便笑著應了,出了門口,見兩個雙胞胎不耐煩慢慢走,在前頭一蹦一跳的玩著走,靜得一靜才跟貴姐兒道:“真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貴姐兒見他不復在京時那份氣勢,倒似憔悴了一些,心中一軟,笑道:“放心吧,我已跟我娘她們說過了,一定不會洩了你的身份就是,你只管安心住著。這裡雖是小村,其實住慣了也沒什麼的。”

  “嗯,我也度著你們會守口不說的,先行謝過!”賀年他鄉遇熟人,其實還是開心的,這會笑道:“今晚吃的這幾個小菜,卻是極品,味道極好,就是我家的廚子,也未必能煮的出來這個味道,敢問是誰煮的小菜?”

  “人間煙火,哪有極品,只因當時饑渴,所以!”貴姐兒笑吟了一句前世在某本書裡看過的話,答賀年道:“小菜是我娘煮的,我們經常吃的,算不得最極品。”

  賀年這會舌頭回味剛剛吃過的菜,腦子卻回味貴姐兒剛剛說的話,點點頭道:“吃了九餐差的,第十餐稍好些,確實便**了!”說著側頭看看貴姐兒,這個小姑娘溫和下來時,說話其實有趣,也並沒有像其它姑娘一樣,見著自己就一副癡迷樣子,倒叫人輕鬆許多。不過嘛,自己先是怕蛇被她見著了,後是被蜈蚣蟄成豬頭餅跟她打個照面,能癡迷得起來才怪。

  此時晚霞已散盡,天色漸漸轉灰,有炊煙輕漫。賀年和貴姐兒兩人慢慢走著,倒也成了一副風景。

  賀年說著話,發覺貴姐兒都聽的明白意思,一時問道:“貴姐兒,你讀過書嗎?”

  “讀過,師從孫夫子。就是先前因兒子得罪了人,避到鄉下,現下又回到京裡的那位孫夫子。”因孫夫子兒子先前得罪過的權貴來頭太大,京城裡本來不識得孫夫子的,也因他兒子得罪了那位權貴而識得他了,所以貴姐兒這麼一說,賀年也知道是哪位孫夫子,點頭道:“孫夫子頗有些識見的,門下弟子多數有出息。你是他女弟子,怪不得你見識與時下女子有些兒不同。

  貴姐兒聽他相贊,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們這裡竟是避難地,孫夫子避難也是來此處,你避難也是來此處。所不同者,孫夫子在鎮上,你在鄉下,避的比他僻靜些。”

  “嗯,若是管婆婆煮的菜能入口,這生活,也就算安樂了!”賀年忽然想起這幾日吃的東西,有點無力的說:“若不是今晚吃了你提來的小菜,明兒再吃管婆婆煮的,可能還會吃得下。可是現在……”

  貴姐兒不由捂嘴笑了,半晌道:“也罷,我得空來幫你們煮煮罷,只是,也得快點另請了婆子來煮才是。不管是老神仙一個人住,還是你和他兩個人住,這飯菜總要能入口。”

  賀年聽得貴姐兒說要來幫著煮菜,臉上透出喜色來,笑道:“這麼說,我明天晚上還是有口福了,不用再吃管婆婆煮的那些?可惜這地方沒有酒樓,聽聞有擺小攤賣現成炒麵等的,也只節下等日子才賣。

         我昨兒吃不下管婆婆煮的東西,出來往外面走了一圈,愣是沒人賣現成煮好的東西,只得回去拿白飯拌了一點醬油隨便吃了。後來半夜裡肚子不舒服,睡的不安穩,今兒起來忽然覺得人生沒樂趣。現下聽了你這些話,我的人生重新燃起希望了。”

  貴姐兒聽賀年說的滑稽,不由抿嘴笑了,轉臉對他說:“看在你先前跟我表哥文龍他們是舊熟的份上,我也不能讓你餓壞。”

  賀年見貴姐兒笑起來眉眼彎彎,只覺心頭愉悅的很,踏開貴姐兒腳前一塊小石子,笑道:“以後就請你照顧了!”

  雙胞胎來非和來豐本來在前邊一邊走路一邊跳著房子玩,這會又繞到貴姐兒和賀年後面,剛好聽見賀年的話,接嘴道:“放心,我們小姐姐最會照顧人的。”

  他們兩個本來隨口說著話,也沒往心裡去,這會給雙胞胎一打岔,一下卻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多了些,一時便靜默下來。

  貴姐兒見賀年已是陪著走出一段路了,停下來道:“就送到這兒罷!你路還不熟,看回去認錯了路。”

  賀年見天色漸暗,也怕自己會認不清楚,笑道:“那你們走好!”說著揮揮手便往回走了。

  “姐姐,這小神仙挺不錯呀!”雙胞胎跟在貴姐兒身邊,一路走一路說:“總之,看著很順眼。要不然,讓他做我們的姐夫算了。”

  “別胡說!”貴姐兒被雙胞胎鬧個大紅臉,見他們跑了,追著要打他們,一路嘻嘻哈哈的回了家。



第九十話   為何沒定親

  第二天傍晚,管婆子擇菜時,賀年有點小小的坐立不安,那小丫頭不是說來煮飯麼?難道誆我?見管婆子擇好菜,洗完想下鍋炒時,他忍不住說:“管婆婆,你先放著,別忙著炒。”

  “哥兒想自己炒麼?”管婆子說著話,卻已塞了一把易燃的松葉進灶下,拿打火石熟練的打了火,燃了松葉,用火鉗撥了撥,見得鍋已熱了起來,招呼道:“我幫哥兒點好火了,哥兒可以炒了!”

  之前曾老道有時也吃不下管婆子煮的東西,也曾經試著自己炒菜,都是叫管婆子先行點了火熱了鍋,他才上去炒的。這會管婆子聽得賀年讓她別忙著炒,便以為賀年這是要自己動手了,便照著往常曾老道想自己炒菜那般,一樣先幫著點火熱鍋。

  聽得管婆子說話,賀年吃一驚,不過叫她等等,想看看貴姐兒會不會來炒菜,不想她這就點了火了。沒奈何只得上去,待要拿了青菜撒到鍋裡,管婆子已嚷道:“哥兒,要先放油才成!”

  “哦,要先放油!我以為撒了菜再放油!”賀年見鍋裡冒出熱氣來,放下手裡的菜筐子,手忙腳亂拿油倒往鍋裡,也不知道倒多少合適,便比管婆子平素倒的多了些,聽得“滋啦”一聲,這才手忙腳亂拿了菜筐子,把筐子裡的菜撒往鍋裡,拿鏟子翻動幾下,聽得管婆子指揮道:“好啦,可以放水和鹽了。”

         賀年忙著倒點水進去,又灑了一點鹽,再用鏟子翻動幾下,問管婆子道:“管婆婆,這行了麼?”

  管婆子眯著眼專心往灶下塞松樹葉,之前一邊要炒菜,一邊又得蹲下塞柴草,經常顧此失彼,這次只顧著塞柴火一項,倒把灶燒的熱火朝天,聽得賀年相問,笑道:“我眼神兒不好,看不大清楚,你看著行就行。”

  “嗯,那行了,你不用再塞松樹葉進去了。”賀年又翻動一下,把菜鏟上碟子,見菜一條一條泛著油光,青翠欲滴的樣子,挾一條嘗了嘗,比管婆婆炒的不知好吃多少,不由喃喃道:“原來我是炒菜的天才。”

  “噗!”身後傳來笑聲,只聽貴姐兒道:“不過管婆婆把灶燒的熱些,你又下多了油,這便好些而已,真以為自己是天才了?”

  賀年早放下手裡的碟子,看著放在灶邊四四方方一塊大豆腐,正不知道要怎麼下手,見貴姐兒來了,轉頭喜道:“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因家裡有客來,被拉著叨了好些話,這便出來的晚些。”貴姐兒忙拿點鹽灑在灶邊那塊豆腐上,聽見賀年問為什麼不是下鍋煮才灑鹽,笑道:“豆腐含水份多,先灑點鹽,一來入味,二來它被鹽一滲,會流出一些水兒,便硬些,不容易碎。”

         說著洗鍋下油,讓管婆子塞一支小小的柴禾進灶下,讓灶下的火小小的,這才端過那塊豆腐,倒在手心裡,拿鏟子切成薄薄一小塊一小塊,放到鍋裡,慢慢的煎著。回頭見賀年還站在旁邊看著,不由笑道:“油煙多,你還站這裡幹嗎?”

  “我看你是怎麼煮的。”賀年笑著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幫我煮,不如教我怎麼煮!”

  “有道理!”貴姐兒抿嘴一笑,見賀年站的近了些,便一邊告訴他這個要如何煮,那個要如何調配料,兩個人有問有答的。坐在小腳踏上只專事燒火一項的管婆子聽他們煮個菜也引經據典的,笑道:“哥兒姐兒不愧是讀書識字的人,說的話我愣是聽不懂。”

  “呃,管婆婆,你哪句聽不懂了?”貴姐兒笑著說:“我們又沒打啞謎,都是大白話呢!”

  “我聽哥兒說這個魚,那個魚,姐兒就笑著說有道理,可是咱們今天並沒有買魚,所以我就奇怪了!”管婆子又往灶下塞一把草,神態極是困惑。

  “哈哈,管婆婆,這魚不同那魚。我不過打個比喻而已。“賀年笑著解釋,見貴姐兒切姜,切的又薄又細,左手學她的樣子半彎著,右手作切的動作,過一會道:“讓我來切!”

  “行啊!”貴姐兒讓他站過去,看他小心翼翼的切薑,倒也沒出差錯,便去揭了鍋蓋準備燜肉。

  管婆子抬眼一瞧,見他們兩個配合的好,悄悄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倆口。因見天也不早了,跟他們說了一聲,倒先告辭走了。

  賀年貴姐兒忙著,倒很快就煮出三菜一湯,端了出去時,曾老道嘗了嘗,笑著說:“不錯,小年跟貴姐兒學學,過幾日也煮個同樣的嘗嘗。”

  “我學著呢!”賀年笑嘻嘻道:“看那碟青菜,可是我自己炒的。第一次炒菜,看看,樣子不俗吧?貴姐兒也嘗嘗我炒的,給點評價。”說著多拿了一對筷子遞給貴姐兒。

  貴姐兒只得接了筷子,隨口道:“哦,第一次炒的菜,就是處……”話沒說完馬上停了下來,哇,好險,差點說出處男炒來。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挾了一條青菜吃了,雖冷了些,倒還過得去,贊道:“不錯!”

  見貴姐兒要告辭,賀年忙送出大門口,因今兒有些起風,貴姐兒便緊緊領子,向賀年揮揮手,才要走,卻聽賀年道:“等等!”只覺身上一暖,低頭一看,卻是賀年脫了外衫披在她身上。還沒說什麼,賀年先笑道:“這個借你披著回去。”

  披個男子的外衫回去?貴姐兒汗一個,忙拿下賀年的外衫,搭回他的肩膀,笑道:“不用了,你自己穿著罷!”

  賀年愣一愣,馬上醒悟過來,抬眼見貴姐兒鬢邊粘了一根松葉針,順手就幫她摘掉了,剛好貴姐兒轉頭要走,手指倒滑過她的臉頰,一時忙縮回手,展示手中的松葉針道:“粘在你鬢邊了。”

  貴姐兒抿嘴一笑走了。走了一會,卻覺得有哪裡不對,一時又想不起有什麼不對來,回頭一看,賀年還站在門口怔怔看她呢,心裡忽然“咚”的一跳,忙加快步子走了。

  賀年見貴姐兒背影漸漸遠了,這才轉身回屋,坐到桌邊拿起筷子待要吃飯時,卻見幾碟子菜被曾老道風捲殘雲,吃的沒剩下多少了,不由嚷道:“師博,口下留情,我還沒吃呢!”

  “你再說話不動手,連渣也沒得給你剩下。”曾老道一邊說一邊不客氣的繼續挾菜。賀年這會顧不得鬥嘴,也忙吃起來。兩個人把菜湯也抖飯裡了,飯菜全吃的淨光。放下筷子時,曾老道滿意的說:“貴姐兒的手藝實在不錯。嘖嘖,我要是年輕些,沒准沖著這個就娶了媳婦了。

  “哈哈……”賀年不由笑了,“師博,星月派雖是道門,除了潛心學玄學外,吃肉喝酒的全無禁忌,我也聽過可以娶妻生子,為何師博孤身一人呢?”

  “說起來是一個長篇!”曾老道擺擺手道:“不說也罷!”

  “沒關係,我最愛聽長篇!而且,長夜漫漫,正好聽故事消磨時間。”賀年笑嘻嘻道:“師博就說說嘛!”

  曾老道只悠然一歎,並不肯說,卻看向賀年道:“小年,這兩日吃的好些了,你臉色也好多了,這笑容嘛,也多了,這話啊,也多了。我說年輕人,就該這樣才是。”

  “飽暖思讀書了!”賀年見曾老道不肯說年輕時的事,點了油燈,自己去翻一本書看了看,掐著手指測算一會道:“師博,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在心頭不得其解的。”

  “什麼疑問?”曾老道也執了一本書,看的搖頭晃腦。

  “若是兩人為雙胞胎,出生時辰不過差一點點,環境家人等等全一樣,為何他們的際遇還有不一樣的呢?”賀年撥亮油燈,拿眼看曾老道,等他回答。

  “總有些差別的。既為雙胞胎,從一出生開始,凡事就分了左右,比如母親餵養他們,一個抱在左邊餵養,一個就抱在右邊餵養,先已是不同。

         及至後來,他們總會認識些不同的人,跟不同的姑娘成親,這際遇也就慢慢不一樣了。……”曾老道說完,總結道:“易者為變,經書所說,雖為至理,卻不能死認。凡事總有變化,這向何方而變,卻正是咱們玄學者要觀察的問題。”

  兩個人討論了一會,各各準備上床安歇,賀年深怕還有蜈蚣等物,卻掛了一個蚊帳,壓好了才爬上床躺下。一時睡不著,腦裡轉來轉去的,卻全是貴姐兒的影子。心內詫異,自己這是怎麼啦,不過跟這丫頭說話投機些,這就思念起來了?

  曾老道躺在對面床上,聽得賀年翻來翻去的聲音,卻笑道:“怎麼,來了這幾日了,還睡不慣這床呀?”

  “不是,月色太好,便沒了睡意。”賀年把頭從蚊帳裡探出來,見窗子透進月色來,映的地下影影綽綽,籲出一口氣,脫口卻道:“不知道貴姐兒明兒還來不來?”

  “哦,原來是想念人家姑娘,這才睡不著的!”曾老道恍然大悟,笑道:“你今年也十六了,家裡為何還沒給你定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A-Joan 發表於 2011-6-30 05:33 PM

第九十一話   床上閒話兒

  “他們倒不用忙著去給我說親,反是有許多女方的人上門提親的,人數太多,家裡挑花了眼,一時決定不下要說誰,問我的意見,我便說過兩年再說,因此就擱下了。”賀年把頭縮回蚊帳裡面,躺好了出神。

  “你想挑個什麼樣的做媳婦?”曾老道笑呵呵道:“京城裡那些姑娘們,有的自然是跟你家門當戶對,家世相貌全配的上你的人選。只是咱們道家卻講究一個‘緣’字,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路迢迢。”

  賀年出神一會道:“若果我自己挑,自是挑一個有情趣,性情相投者為佳。只是這性情相投不相投,總得相處一段時間才知道,在京裡我卻不敢與人家姑娘獨處的,若是多說一句話,都要生事的,何況獨處?

         那回家裡來了一個疏房表妹,借著機會假裝摔在我跟前,我不過扶了一把,她就一廂情願的以為我有意於她,托著丫頭不知道給我送了多少情詩,我怕損了她的名聲,更怕會逼不得已納了她,只得尋著機會讓她見到我跟小廝擁在一起,這才嚇退了她。自此後,只要是姑娘家,管她是誰摔在我跟前,我眼皮子動也不動的。”

  “呵呵,若要找個性情相投的,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曾老道笑笑道:“你不過來這兒幾日,看著倒與那個貴姐兒挺相投的嘛!她雖是小門小戶出身,性格兒相貌倒都好,難得的是身上那份悠然自得,不卑不亢的態度。”

  賀年聽得一聲不出,心裡卻在溫習貴姐兒傍晚離開時那回頭一瞥。

  他們這裡討論著貴姐兒,巧娘也正與鄭明發說起貴姐兒的婚事。

  “貴姐兒過了年就十五了,算得上大姑娘了,這婚事怕得擺上檯面來論了。”巧娘在燈下繡一個小小的肚兜,肚兜上繡的是極鮮豔的花朵兒,卻是繡給來華兒子的。

         因之前繡了一個給來榮的兒子,怕厚此薄彼,便也準備繡一個給來華的兒子穿著。這會見鄭明發捧了書陪著她在燈下坐著,笑道:“我大嫂悄悄跟我說道雨哥兒他娘遲些可能會正式上門提親呢!這可要怎麼說?

         論起來,雨哥兒他爹也中了進士,雨哥兒又是一個憨厚的,嫁進他家,方方面面都算是匹配。只是雨哥兒大著貴姐兒四歲,這一提親,明年保准就要催過門的,我卻有些不捨得。若是這回又拒了這門親,再要尋像雨哥兒這般知根知底又憨厚的男娃,只怕難了。”

  兩個人想了一會,也覺得李甘雨實在是一個良配,若是推拒了,李甘雨已十八歲,必不會再等,董玉嬋一定會忙著另為他尋姑娘,只怕今年內就成親的。若是不推拒,明年貴姐兒就得出嫁,卻實在不捨得。況且,李濟明年若是授了候缺下來,不知道會往哪兒上任?

         到時李甘雨自然也得帶了貴姐兒一同跟了父親母親去的,若是太遠的地方,自己家統共只得這個女孩兒,如何捨得讓她遠去?

  巧娘也拿不定主意,半晌道:“過兩日我上大嫂那兒,大家再商議一回罷!”

  鄭明發也捨不得貴姐兒早早出嫁,這會說道:“華哥兒他娘不是想定下貴姐兒麼?說起來,華哥兒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巧娘放下手裡的針錢,擺手道:“喲,你還不知道呀?龍哥兒和華哥兒打小就喜歡咱家貴姐兒,咱們在他家住著時,我三嫂倒先跟我提出要定下貴姐兒給龍哥兒的,後來因龍哥兒心中另有人,便作罷了。

         我想著若是華哥兒他娘來提,卻得好生考慮一下,誰知後來聽到家裡丫頭悄悄的討論說龍哥兒和華哥兒在我們上京時瞞著家裡大人大吵了一架,像是說起貴姐兒什麼事,然後才吵起來的。

         我聽著不好,尋了機會旁敲側擊,又因為紅豆之前卻是服侍龍哥兒的,有什麼事不知道?我問得幾句,她倒都跟我說了。”

  鄭明發皺眉道:“為何沒聽你提過?”

  “那會住在他家,何必說這些讓你們煩心。”巧娘笑道:“回家來了,想跟你說的,只是家裡事雜,每回進房來,都累的想上床躺著,卻忘了說。”

  “唐家人多眼雜,他兩個吵架,如何瞞得過大人?”鄭明發揉揉眉頭道:“兩位哥兒自小和氣,若真個為貴姐兒吵起架來,卻是萬萬不能許給他們的。”

  “具體情形也不知道,只說吵了一架之後,兩個忽然平心靜氣,候著我帶了貴姐兒上京時,他兩個這回對貴姐兒倒都不冷不熱,甚至遠著些。我還以為他們大了,有些避忌的。”

         巧娘邊說邊展了被子,去放下蚊帳,讓鄭明發先進去躺好,自己吹了燈進去,側身躺好了才又道:“後來我想著,必是他們想著同住在唐家,又是兄弟,兩個既是同時喜歡貴姐兒,無論是誰娶了貴姐兒,另一個日日看著,必不能歡快的。

         因此倒都丟開手了。及至後來有傳聞說龍哥兒喜歡上另一位姑娘,龍哥兒又一口承認了,我三嫂忙忙為他去提了親。

         華哥兒他娘來探口風時,我想著無論如何不能讓貴姐兒進唐家,若是進了唐家,文龍對自己妻子一心一意,真個忘懷貴姐兒那還好,若是不能忘懷,貴姐兒跟著少華,對他卻是一日又一日的刺激,這實實不行。因此我託辭貴姐兒今年不宜論婚嫁,婉拒了少華他娘的。”

  鄭明發聽完,去摟了巧娘笑道:“我虧得娶了你,這些煩心事竟一絲兒擾不著我,你全應付了。”

  巧娘伏在鄭明發懷裡笑道:“你唯讀你的聖賢書就是,這些瑣碎事自是交給我這庸俗小婦人處理的。”

  “你哪裡庸俗了?”鄭明發撫著巧娘的背,觸手滑膩,笑道:“擦的什麼東西,好香。”

  巧娘吃吃笑道:“貴姐兒上回在京裡跟著孫小思學掏胭脂,做了幾回不成功,回了家來,不知怎麼搗騰的,胭脂做不成,倒做了一種膏子出來,洗澡時搓了才洗掉,洗完肌膚又滑又香的。家裡幾個女人都愛的不行,讓貴姐兒得空再做些。我聞著愛這味道,也試著搓洗一回,倒是清爽。”

  鄭明發湊近巧娘的脖子去聞香氣,巧娘推不動他,只得由著他去,隔一會帳子便晃動起來了。

  過了兩日,巧娘到鎮上找董氏,兩個進房說了半天的話。董氏雖不喜董玉嬋,對李甘雨卻極有好感,這會也道:“論起來,雨哥兒可實在是一個好的。要錯過了,再去哪裡找一個這樣的?”

  貴姐兒小時候,董氏認下她當乾女兒時,就放過話說若是將來許人,得要她點頭才行。這會巧娘見她也認可李甘雨,倒笑道:“貴姐兒阿嬤和爹爹等人,倒也覺得雨哥兒是一個好的,現下大家便說道若是李家來提親,便只提一個條件,那便是咱家貴姐兒要到後年才出嫁,若他家等得,就鬆口。 若等不得,那再論好了。現下既是你也同意了,咱們便照商定的行事好了。”

  董氏拍手笑道:“不錯,不錯,就說讓他家等著,咱家貴姐兒後年十六再出嫁。他家等得自然就他家了,等不得就罷了。若是貴姐兒他爹授了候缺,上了任,烏紗帽一戴,威風凜凜一個官兒,貴姐兒就是正經一個官家小姐,還用愁找不到好人家呀?”

  兩人說著話,因聞到巧娘身上香,董氏也問是擦了何物,巧娘笑著說了,又道:“你要聞著這個味兒好,我下回過來給你捎一瓶子。”

  “上回你們在京裡回來,捎的那幾盒胭脂,家裡幾個媳婦用著都說好,雨哥兒他娘最好笑,也來討了一盒去用,然後抱怨說雨哥兒他們上京時,就一點兒沒想起給她捎些京裡時新的花兒粉兒的。

         我笑說他們男人家的,哪裡想到這些?”董氏說著,見繡兒進來問巧娘可要用些點心,便道:“今兒早上做了一些酥脆的麻花條,你待會帶些去給家裡小孩子吃。”

  繡兒說著話,聽巧娘和董氏說起從京裡捎來的胭脂水粉,笑道:“這京裡的胭脂水粉就是比鎮上賣的好,摳上一點兒在掌心,往臉上只拍了些,都化的快。不像鎮上買的,搓半天才化,有時搓的重些了,還搓出粒粒來。”

  “貴姐兒一向讓我別用那些胭脂水粉,說那些搽著雖精神些,過後不搽了,怕臉上皮膚會長斑。因此我除了要出門子搽些,倒不大用的。”巧娘笑著道:“今天出門才搽些,也不敢大搽,只薄薄上了一層。”

  董氏和繡兒看巧娘的臉,都笑道:“原來是貴姐兒幫著保養的,怪不得這個歲數兒,還白白嫩嫩呢!”

  說著話,繡兒也聞到巧娘身上的香氣了,也笑說想要一瓶子貴姐兒做的膏子。

  巧娘笑道:“貴姐兒說這些東西得要用那爐子上蒸開的水汽來蒸,不大容易做,你們若要,怕得等一些時間的。”

  “等就等著。”董氏和繡兒都笑道:“別忘了捎來就是。



第九十二話   贈你手帕兒

  “姐姐,姐姐!”雙胞胎揭了貴姐兒房間的簾子,見她正在繡帕子,跑了進去,異口同聲說:“發生大事了!”

  “什麼事?”貴姐兒又繡了兩針完了工,咬斷線頭笑著說:“小孩子就會大驚小怪的。”

  “我們聽到伯娘跟阿嬤說,過幾日李家哥哥的娘就會請人上門提親,伯娘說這回可能會應承下這門婚事呢!”雙胞胎平時喜歡粘著貴姐兒,這會聽得李甘雨家要來提親,家裡居然準備答應,想著這一答應,小姐姐豈不是就要出嫁了,這怎麼行?兩個一合計,決定跑來告訴貴姐兒,得讓小姐姐有個心理準備,逼不得已時,少不得幫著小姐姐逃跑。

  “啊!”貴姐兒果然吃了一大驚,自己才十四呀才十四,以為再怎麼也得明年才會面對這個問題的,現在倒好,這就準備把自己嫁出去了?

  雙胞胎見了貴姐兒的神情,覺得通風報信果然是沒錯的,看看,小姐姐住的好好的,怎麼願意嫁到別的地方去呢?誰家都不如自己家好!

  “姐姐,為今之計,卻有兩個法子能解決問題。”來豐小臉挺嚴肅的說:“咱們不能眼看著你嫁到別的地方去,萬一被人欺負了,連個幫腔的人都沒有。”

  “噗!”貴姐兒這會卻被來豐假做大人樣的鄭重其事逗笑了,問道:“什麼法子?說來參考一下吧!”

  “第一個,你讓那個小神仙做我們姐夫。”來豐見貴姐兒想拍他的頭,趕緊護著頭說:“讓我說完再打!”

  “對呀,對呀!”來非幫腔說:“讓小神仙做姐夫可是有大大的好處的。”

  “這倆小鬼!”貴姐兒見他們一臉我是為你好的神情,倒不好再打下去,“咳”一聲道:“說吧,有什麼好處?”

  “那個小神仙啊,長的那個樣子,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好看吧!”來豐眨眨眼道:“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聽說他沒有家,現在就暫時住在老神仙那兒。要是成了我們姐夫,名正言順住進咱們家。小姐姐不用被逼離開我們,家裡還多了一個小神仙,阿嬤想測算啥啥的,也不用挪腳,只要高了嗓子喊一聲兒:‘喲,小神仙孫婿,過來給測算一下。’小神仙還不得趕緊的過去幫著阿嬤測算。”

  “還有呀還有呀,小神仙現在孤身一人,沒個親戚,姐姐要是成了他的娘子,只應付著他一個人就夠了,多省心啊!”來非經常見到自己小姨來家跟自己娘親叨叨婆婆如何了,小姑如何了,有時還說的哭起來。

         他年紀雖小,倒也知道家裡若是有惡婆婆凶小姑的話,嫁過去的姑娘就要吃虧的。董玉嬋他們可是見過的,一副精明樣,小姐姐雖然聰明,但是怎能保證不被她欺負呢?

  呃,這倆小鬼說的貌似有道理呀!問題是人家賀年這裡沒親戚,京裡那些親戚可是李甘雨整個家族都沒法比的。再說了,賀年對自己……,自己對賀年……,貴姐兒有點昏頭了,這哪跟哪呀,要說自己就把他放心頭上了,又不至於。

         要是把他跟李甘雨放一處,咳,自己應該會挑他!李甘雨是不錯,可是做相公麼?嗯,可能會悶點。要是賀年麼,倒是玲瓏心肝剔透人,有什麼一暗示就明白了,而且這幾日接觸下來,感覺挺不錯。貴姐兒有些出神。

  雙胞胎見說動了貴姐兒,暗暗高興,家裡就小姐姐一個女孩兒,居然還想把她嫁走,這怎麼行?最好的法子當然是招一個進來。可是,村裡有家有戶的人家,輕易不會做上門女婿,老神仙住的地方小,是沒法給小神仙做新房的。

         小神仙如果想成親,除了做上門女婿,難道還有其它法子?況且,小姐姐長這個樣,在村裡是出名的才貌雙全,小神仙如果想成親,還到哪裡找一個像小姐姐這般的人?若事成了,其實還是便宜小神仙了!

  見雙胞胎瞪著自己,貴姐兒倒忍了笑問道:“不是還有一個法子麼?”

  “另一個法子跟這個相比,有點不值一提!”來豐嘻嘻笑道:“小姐姐重點考慮第一個法子好了!”

  “既是想出來的法子,不值一提也提提麼!”

  “嗯,就是咱們助著小姐姐逃跑,往哪個親戚家一逃,讓要迎親的人撲個空,這樣一來,小姐姐估計就嫁不出去了。以後看到願意上門來當女婿的,再招了上門當姐夫。只是,就怕找不到小神仙這樣的人了。”來非一邊說著,一邊也覺得這個法子有那些地方不對勁,嘻嘻笑著道:“小姐姐最是聰明,自然曉得那個法子好。”

  “還有沒有第三個法子呀?”貴姐兒也不想這麼快被定親,腦子已經急速想著法子了,只是急切間,竟然想不出什麼來,也隱隱約約覺得雙胞胎提的第一個法子也不是不可行的。

  “姐姐難道不喜歡小神仙?”來豐納悶,這幾日往媽祖廟去看老道測算,那攤前悄悄圍著觀看的,可是多了好多大姑娘,也聽得人悄悄討論說若是能嫁了小神仙,粗茶淡飯也願意的。而且小姐姐這幾日都去幫小神仙煮飯,還以為她早有意了,現在看這情形,又像不怎麼中意這個法子的,難道並沒有喜歡小神仙?

  見貴姐兒搖搖頭,來豐驚喜道:“不是不喜歡,那就是喜歡了!”

  貴姐兒再搖搖頭,來非也急了,“姐姐,哪你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我也不知道!”貴姐兒見雙胞胎為她著急,笑著說:“就算是我願意了,也得看看人家願意不願意。”說完忙囑雙胞胎不要出去亂說。

  雙胞胎點頭應了,卻暗暗打定主意,得幫著小姐姐試探一下小神仙的心思才行。若是小神仙有意的話,事兒就好辦了。

  “小姐姐,要是提親的真來了,你就裝病,然後說提親的人八字沖了你了,她就不敢多說,保准換一個人來提,換了人來,你再繼續裝病,反正先拖著。”來豐想起上次張大嬸來家裡八卦,說起鄰村有一個女子不願出嫁,一挨有人來提親就裝病的事,這會出主意道:“提得幾次,你都病了,今年可能就不提了。”

  “就你們鬼主意多!”貴姐兒倒笑了,拿了繡好的帕子出神,冷不妨被來豐抽走了說:“小姐姐,這個帕子送我!”

  “這個我繡了好久的,給你就糟蹋了。拿回來,我另給你一條!”貴姐兒站起來想搶回帕子,來豐早跑出房門外,嘻笑著說:“我就要這個!”

  從貴姐兒房裡出來,來非跟來豐對視一眼,兩個心意相通,都出了門子直奔媽祖廟的地方而去。
  賀年被雙胞胎拉到媽祖廟的僻靜處,笑著問:“發生何事了?”

  “大事不好了!”來非一臉沉痛的說:“我小姐姐在房內哭得死去活來的。”

  見賀年雲淡風輕的臉色果然有變化,來豐緊接著道:“有人來提親,小姐姐不願意,所以哭了!小姐姐讓咱們來通知你一聲,以後怕是不能來幫你煮菜了,你自己煮吧!”

  來豐從懷裡掏出剛從貴姐兒手裡搶來的帕子,遞給賀年道:“這是小姐姐剛繡好的,說留給你做個紀念,怕以後不能相見了!”

  賀年接過帕子一看,繡的精緻,針腳綿密,不懂刺繡的也看得出花了心思的,一時把帕子拿在手裡輕輕撫著,怔怔出神。

  “小神仙,我們走了!”來豐見賀年走神,假裝要走,說道:“還得回去看看小姐姐怎樣了!”

  “等等!你們小姐姐不是才十四歲嗎?怎麼就要許人了?”賀年回過神來,只覺百爪搔心,很不是滋味,問道:“是誰家來提的親,要許的人可靠嗎?”

  “可不可靠的咱們不知道,就知道小姐姐不願意。”來非察看賀年的臉色,加重語氣說:“小姐姐性子烈,要是一個想不開,就……唉!”

  賀年這下真急了,扯過來非道:“能不能幫我約你們小姐姐出來見一見,我勸解一下她。”

  來非點頭道:“就約在坡口那邊一個小林子裡怎麼樣?那邊幽靜,方便說話。咱們陪著小姐姐一起來,站外面給你們把風,待你勸說完了,咱們正好隨道摘一把山裡紅回家。”

  賀年不知道雙胞胎心眼兒最多,不疑有它,一心只怕貴姐兒真個想不開,一口就應承道:“好,就約在那兒。傍晚收攤時我就去等著。”

  大功告成!雙胞胎向賀年揮揮手,狀似步履沉重的回去了。

  “賀年約我傍晚在小林子那兒見面?”貴姐兒正憂煩不知要怎麼跟巧娘說不願早嫁這個話,聽得雙胞胎的話,一時想起賀年背井離鄉的,這會可能有什麼難處卻沒法跟京裡的人通風報信,他在這兒除了老道,就數和自己能說得上話,若有事,能幫忙的自然得幫忙。

         遂想了一想道:“小林子那兒日間倒有人去砍柴,傍晚只怕就沒人了。我不好跟他單獨見面的。若真個要去,你們兩個跟著一起去罷!”

  “嗯,我們就說拉了小姐姐去摘山裡紅。”來豐轉動眼珠道:“三嫂不是害喜想吃酸酸的東西麼?咱們正好摘來給她吃。”

  “兩個小鬼,就是鬼心思多!”貴姐兒笑駡他們,聽得外間鄭婆子高聲喊他們出去吃東西,忙揭了簾子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6-30 05:40 PM

第九十三話   臉紅兼心跳

  大家吃完東西,方霞光正織襪子,過來問貴姐兒道:“小姑,你上回做那個有底的腳套穿著卻暖,我想仿了做幾對,卻不知道下邊這裡怎麼換針?你幫我看看!”

  鄭婆子見貴姐兒正教方霞光怎麼換針,笑著說:“咱們這兒是南方,冬天倒不算冷,現下這天氣兒,連腳套也不必穿的。只是家裡幾個孩子爬上爬下的玩,一個不察,連鞋子也甩掉了,光著腳底在地下走,卻怕著了涼。貴姐兒做的這個有底的腳套,把腳丫都包的嚴嚴實實,倒該多做幾對給他們換著穿。若是玩著玩著甩了鞋子了,還有腳套在腳上,倒不用時時嚷著讓他們把鞋子穿上。”

  古代的襪子卻是直通通一個圓筒,沒有底的,很像袖套。貴姐兒一學會了織襪子,就織了有底的襪子出來,邊邊還繡上花,家裡大人見這種襪子比沒有底的穿著暖和又貼腳,都極喜歡。

         貴姐兒到了冬天,就挨個給他們做這種襪子。方霞光自然不好意思讓她做,忙忙的來學織法,究竟織襪子手法簡單,貴姐兒示範了一次,方霞光就明白了,笑著說:“小姑這樣心靈手巧的,若是將來嫁了出去,實實不慣的。”

  “真不習慣,那就把她留下,不要讓她嫁掉唄!”雙胞胎在旁邊插嘴說:“小姐姐要是嫁掉了,家裡就沒人搗騰這些東西了。”

  “你們倒會為自己著想,不讓你們小姐姐嫁人,就留在家裡搗騰東西。”鄭婆子笑著說:“將來她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卻該怎麼辦?”

  “我們說不讓小姐姐嫁人,並沒說不讓她招婿上門呀?”來豐過去搖著鄭婆子說:“阿嬤,咱們給小姐姐招一個進門來,就不用把她嫁走了。反正我不捨得讓她嫁到別的地方去。”

  “呃!”鄭婆子聽得這話,心中倒一動,家裡就這個孫女,若有人肯上門當孫女婿,倒不妨考慮一下。

  寶兒在旁邊聽他們說話,卻想起一事,悄悄拉了貴姐兒進房裡,笑道:“上回我抱怨著生了兒子後,肚子上的肉鬆泡泡的收不回去,大嫂可是說了,她當初生完兒子時,是小姑幫她做了一條束腰的巾子,把肚子纏的緊緊的,才幾個月,肚子便平了好些。我現下生完兒子可是好幾個月了,這腰卻粗著,小姑也得幫我想想法子。”

  貴姐兒瞄瞄寶兒的身段,比前略豐滿些,腰確是粗了好些。

  寶兒平素是一個愛打扮的,嫁了人生了孩子依然愛美,這會說道:“才生了一個兒子,我就鬆鬆垮垮的,再要生一個,只怕就脫形了。可不能這麼下去。我知道小姑最多法子的,就幫著想想嘛!”
  貴姐兒無奈,只得道:“那我也幫你做個束腰的東西束著好了!”

  寶兒忙謝了,看看無人,俯到貴姐兒耳邊道:“小姑上回做的那個抹胸,我晚間倒是穿了。形狀古怪著,我套了衫子自己拿了小鏡子照了照,愣是覺得腰小了些。後來再瞧著,卻發覺不是腰小了,而是胸被托了上去些,看著大了,這胸一大,就顯得腰小。

         我正照呢,你二哥一進來就瞪圓了眼。……”寶兒說著,想起那抹胸雖然是貴姐兒做的,她畢竟是一個未出嫁的大姑娘,自己這些話卻不能再說的,一時捂住嘴止了話,眼中卻春意蕩漾。她沒說的,卻是來華進來一看,見她的樣子,再加上舉著鏡子左照右照,模樣兒分外引人,哪裡忍得住,早上去撲住了,當晚勇猛異常。寶兒想起來還心跳。

  貴姐兒見她止了話,臉色微微紅了,如何不明白,吃吃笑了說:“二嫂要喜歡,我下回再做一個新奇的給你穿穿。”哈哈,偷偷做了好幾件抹胸和內衣,老娘就是不肯再試穿,大嫂有些兒古板,一見那些東西就臉紅,也不肯試穿,倒是寶兒二嫂有情趣,拿了就穿上了,結果……。

  “你做的東西,自己為何不穿?”寶兒說完,瞄瞄貴姐兒的胸,失口就說:“婆婆這陣子緊著煲些湯湯水水給小姑喝,卻是有效果了。”

  自打十三歲來潮後,巧娘就常煲了湯水單給貴姐兒喝,貴姐兒初時還沒細想,後來喝的次數一多,才發現那些湯湯水水除了滋養肌膚,竟然有豐胸作用,這兩年個頭竄的快,身子發育的,嘿,也極良好!只是畢竟還沒成親,穿的東西自然得規規矩矩的,忍不住做的文胸自己也不敢穿呢。

  見寶兒打趣,貴姐兒掐掐她的手道:“你再亂說,那束腰的巾子就沒有了。”

  “好了,好了,我不亂說了!”寶兒原是貴姐兒嬸子張黑桃姐姐的女兒,小時候常來鄭家的,與貴姐兒也算是玩伴,兩個自是熟絡,閒時也說些玩笑話,避忌倒不多。這會開完玩笑,卻正式跟貴姐兒道:“我隱隱約約聽得婆婆她們說,李家要托人上門來提親,你聽到風聲沒有?”

  “娘還沒跟我說呢!”貴姐兒咬著唇說:“我才十四,全等不得了,就要把我嫁走了?”

  “我聽得說,要跟李家提條件,若他們想定下你,就要候到你十六歲才能迎娶。只是我跟大嫂她們悄悄的討論著,卻覺得李家不會答應這個條件的。你想想,那個李家哥兒都十八了,候得小姑十六,他就二十了。

         這二十歲呀,別人家孩子都幾個了,他還傻等呀?李家現下也是有頭有臉的,他家要娶個媳婦,自然有得挑,因說李家哥兒和小姑小時候是同窗,一起玩大的,李家哥兒的娘親一直嚷嚷著要說下小姑當媳婦,也說了好些年了,這回若不答應明年就讓他們迎娶,只怕也談不攏。”

         寶兒是一個心直口快的,這會悄聲道:“小姑只管放心,應該定不成的。咱們也想小姑住多兩年再出嫁呢!”

  “沒有一起合夥想把我早早嫁掉就好!”貴姐兒聽得家裡要提條件說過兩年才讓人來迎娶,心裡好受了許多,有個緩衝期,也好讓自己想清楚以後的事。

  寶兒說著話,抬頭見天也不早了,笑道:“小姑讓我採摘那些香花,可是全曬乾收著了。現下要泡澡,我也學小姑一樣撒些香花到木桶裡,泡完上來身子確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不說別人,自己聞著也好。”

  貴姐兒理理衣裳道:“先前上京城,孫家姑娘是學醫的,對這些東西有講究,我跟著她分辨了幾日花花草草,回來時才發現村裡後山上這些花兒竟是她說的香花,泡澡時撒些,肌膚自然沁出一股滲了自家體香的味兒,聞著極清爽的。說著便要去提水洗澡,問了寶兒香花放在哪兒,揭了簾子往廚下去提熱水。

  貴姐兒才洗完澡出來,雙胞胎就頻頻作小動作,示意貴姐兒可以出發了,貴姐兒怕他們露了口風,只得跟鄭婆子交代一聲要出去。鄭婆子聽得他們要去摘山裡紅,嚷嚷道:“明早才去不好,怎麼挑現在這個時候?”

  “阿嬤,明早我們要上學堂,小姐姐要趕著繡花,哪有空呀?今兒小姐姐坐在房裡繡花,都繡一天了,趕著這會出去走走,散一散,回來吃多半碗飯,這不好嗎?”雙胞胎嘻嘻笑著說話,扯了貴姐兒就走。

  甜泉村坡口這邊的林子,樹木種的不算密,村民進來砍柴時,為了有個坐的地方,砍伐了幾顆樹只留下樹樁用來歇腳。此時,賀年正坐在其中一個樹樁上,聽得有人要向貴姐兒提親,他一個下午心神不定,索性提早進了林子等著。此時微風吹過,樹木特有的味道飄散在周圍,賀年深深吸一口氣,頗頗向外看。

  雙胞胎拉著貴姐兒進了林子,遠遠的就看到樹樁那裡影影綽綽坐著一個人,他兩個眼尖,一下了就分辨出是賀年,笑嘻嘻對貴姐兒道:“小神仙比我們還心急,早早就來等著了。小姐姐快去,我們過那邊摘山裡紅,興許還能摘點野生磨菇。”說著拋下貴姐兒,“嗖”的竄向另一邊。

  夕陽正慢慢西下,透過樹縫灑下的光線,帶了一抹神秘的豔麗,映得貴姐兒身上一襲淺紅色衣裙一閃一閃的。賀年聽得腳步聲,見貴姐兒從樹那邊繞過來了,晚霞映在她臉上,眼眶卻有些紅紅的。心下歎氣,雙胞胎說的沒錯,果然是哭過的。

  貴姐兒走近了些,恰好看見賀年眉尖微微一皺又展開了,心下卻猜測:看來是京城裡發生什麼事了!

  “你沒事吧?”賀年見貴姐兒笑著坐近身邊的樹樁,心下忽然憐惜起來,傷心歸傷心,見了人還得強顏歡笑,也忒不容易。

  “我沒事呀!”貴姐兒聽賀年語氣關切,有點摸不著頭腦,笑道:“來非和來豐說你約我來,有事想跟我說?”

  賀年見貴姐兒語氣不透一點風雨,倒像不欲人知道有人向她提親的事,這下卻不好開口了,半晌才說:“我聽來非和來豐說你在房內哭。以為你有什麼不好解決的事,便想幫你分一下憂。”

  “我在房內哭?”貴姐兒詫異的說:“沒有呀!這是怎麼說?”

  賀年張張嘴,從懷時掏出來豐給他的那方手帕,把雙胞胎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笑著說:“難不成是他們搗鬼,編了謊讓我們在這裡說話?”

  “這倆個小鬼,看回去不捶他們?”貴姐兒又好氣又好笑,抬眼見賀年拿著她的帕子,一下又不好意思起來,舔舔嘴唇說:“這個帕子還給我吧!”

  “送出來的東西怎麼能討回?”賀年一整個下午揣著這方帕子,只覺被帕子貼著的地方都有點異樣的感覺,這下怎麼捨得把帕子還回去,雙手一收,就要把帕子放回懷裡。貴姐兒急了,看看四下無人,紅了臉伸手去搶自己的帕子。

         賀年眼明手快,一隻手把帕子舉高了,另一隻手卻來擋貴姐兒的手。電光石火間,賀年的手倒握住了貴姐兒的手。兩人俱是一愣,正好一陣風吹過,賀年只掀著帕子的一個角,心神恍惚間,卻抓不牢帕子,任由風把帕子吹到幾步遠的草叢中。

  貴姐兒慌忙縮回自己的手,正要去揀回自己帕子,卻見賀年已站了起來要去揀,錯眼見草叢下有灰色影子一晃,脫口就嚷道:“有蛇!”

  賀年聽得“有蛇”這兩個字,先是僵得一僵,接著就跳上樹樁,兩眼四處瞧,想找木棍子來防身。貴姐兒知道賀年怕蛇,來不及細想,脫下腳上的繡花鞋就朝草叢那處一扔,想把蛇嚇走。“嗖”的一聲,草叢下躥出一隻小小灰色老鼠,朝另一個方向跑掉了。

  “啊,是老鼠,不是蛇!”賀年見不是蛇,膽子稍稍回來了些,跑前幾步,左手揀了帕子揣進懷裡,右手揀了貴姐兒的繡花鞋,終是還怕有蛇,三兩步回到貴姐兒跟前,笑著說:“我倒是沒想到鞋子也能派上用場的。”說著話,心裡其實有點怕魂未定,想也沒想就蹲到貴姐兒跟前,手一伸就把繡花鞋往她腳上套。

  貴姐兒見草叢中是一個小老鼠,也松了一口氣,不是蛇就好!眼見賀年幫她揀回繡花鞋,正要道謝,卻見他蹲到自己跟前,看樣子要幫自己穿鞋,嚇了一大跳,忙把腳往旁邊一縮。賀年剛剛是被“有蛇”兩個字嚇的失了鎮定,這才想也沒想伸手要幫貴姐兒套鞋的,這會見她把腳一縮,卻看見她並沒有穿腳套,五隻腳趾小小的、圓潤可愛,腳背透著一些粉紅色,像是懂得羞澀似的。

         這下套也不是,不套也不是,把繡花鞋放到地上,忙忙就要站起來。不想貴姐兒這會也尷尬極了,正要低頭接回自己的鞋子,兩人一個要站起,一個俯下頭要去拿自己的鞋子,慌亂中“咚”的一聲,兩個人的額角倒撞在一起。

  “喲!”貴姐兒叫了一聲,不由揉著額角。不顧得去拿鞋子,猛的站了起來,穿了鞋子那只腳偏生踩著自己的裙角,一絆,整個人向前便倒。賀年正好也站了起來,一把接住。

  “咚咚!”貴姐兒伏在賀年懷裡,聽到一陣擂鼓似的心跳聲,心道糟了糟了……



第九十四話   這幾日想你

  軟玉溫香滿懷抱,少女特有的氣息纏繞在鼻端,賀年瞬息間只覺心頭一緊,接著一蕩,想把貴姐兒扶好,正好貴姐兒掙扎著要站開,他神使鬼差的,摟在貴姐兒腰上的手卻是一緊,感覺到貴姐兒身子一僵,林間靜悄悄,卻有什麼響的厲害,是自己和貴姐兒的心跳聲?

         賀年到這會才意識到自己唐突了,低頭看貴姐兒,見她俏臉生霞,含羞帶怯,倒沒有責怪的意思。脫口就說:“我請師博到你們家提親!”

  這算是求婚還是怎麼?貴姐兒前世也沒戀愛過,現在對賀年的反應也有點手足無措,忙忙掙扎著自己站好了,低頭去找鞋子穿上。賀年見貴姐兒穿了鞋子,看也不看他就要走,心裡急了,過去攔住說:“你還沒答我的話呢!”

  答什麼?抱都抱了,還有什麼說的?如果不喜歡你又被你抱了,不把你滅口才怪?這是什麼年代,被人抱了不嫁那個人,若果被人知道了,也不用嫁了,自己又不想做老姑娘。

         貴姐兒腹誹著,也慢慢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正因為自己對賀年也有一些好感,這才會想也沒想就獨自來見他,若是對他沒有好感,無論如何是不會單獨在林子這裡見他的。歸根結底,自己對嫁給李甘雨沒興趣,賀年嘛,總歸是一個跟自己說話投機的男子,剛剛被他抱著時,心裡也狂跳,或者,嫁了他也不錯。

  賀年見貴姐兒還是不答他的話,卻抬頭橫了他一眼,眼波如水,只覺心中又“咚咚”直跳,喃喃道:“我,我……”他想說我這幾日都想著你,卻哪裡說得出來這個話。平時的灑脫沒了蹤影。

  見一向淡然的賀年也結巴起來,貴姐兒不由抿嘴一笑,想繞過他身邊走過去,不想賀年卻想迎前一步跟她說話,貴姐兒見賀年踏前一步,忙向左再讓一些,卻忘了左腳邊是樹樁,這一避讓,整個人一趄趑,一時想要站穩,一伸手卻拉住了賀年右手的袖角。

         賀年見貴姐兒絆了樹樁,忙忙俯身伸了左手去拉她,卻被她扯住右手袖角,索性兩手一個包抄,扶了貴姐兒站好,正眼看著她說:“我現在有家歸不得,你不會嫌吧?”

  “呃!”原來他擔心這個啊!貴姐兒迎上賀年的眼睛說:“如果靠你自己,你能養活妻兒嗎?”

  “當然!”賀年肯定的點頭,“不說幫人測算了,就是當西席,或是當帳房什麼的,這些也難不倒我。況且做這些,賺的錢可比種田多。種田的都能養活妻兒,我養老婆兼三兩個孩子應該都沒問題的。”

  貴姐兒聽他說的滑稽,忍不住笑了,心情鬆快起來,拿手戳賀年的胸說:“這不就結了。都不用靠你家裡,能不能回家的,有什麼關係?”

  賀年見貴姐兒沒有掙開他的手,聽她的語氣,就算是自己永遠不能回京城了,她也不在乎的,這下心頭熱乎乎的。雙手一緊,真真正正把她摟了進懷裡,保證道:“放心,你如果跟了我,不會讓你餓著就是。真要動手做起事情來,我並不差的。只是以前不用我做而已。”

  原來古代兩個人要定終身,比戲臺上還迅速些,三言兩語就定了?貴姐兒心有不甘,總覺得就這樣說定了太簡單,在賀年懷裡掙了掙,想要掙開。賀年卻覺得都說定了,她就是自己的人了,哪裡肯放開,手裡摟的更緊了,低頭見貴姐兒睫毛輕顫,臉頰駝紅,嘴唇粉嫩嫩的,他一張臉也漲的通紅。

  古代男女大妨很嚴重,這也導致男女互相之間的吸引力倍增,看對了眼,時機契合的話,甚至比現代人更容易天雷勾動地火。賀年自打懂事起,身邊就常有各式各樣的少女試圖接近,他都作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避開了。

         現下避難到鄉下,背井離鄉,難免有些寂寞,這幾日跟貴姐兒相談甚歡,夜晚睡覺時,貴姐兒的影子就不時浮現在腦中,心中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是喜歡上了貴姐兒,只是不敢十分細想。今天見了貴姐兒,肌膚相接,他畢竟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人,並不是聖人,這會兒竟是忍不住就想一親芳澤。

  貴姐兒見了他的眼神,也知道不妙,跺腳說:“放開我,來非和來豐就來了!”

  賀年忙鬆開手,卻見貴姐兒已是飛快溜了,卻哪裡有來豐和來非的蹤影,知道受騙了,嘴角卻含笑道:“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賀年嘴角生春的回到家,卻見桌子上幾個小菜,曾老道正坐在桌前歎氣,以為他也一樣吃不下管婆子煮的東西了,笑道:“師博,明兒再叫貴姐兒來煮就是。”

  “貴姐兒就是明兒來煮,只怕你也吃不著了。”曾老道從懷裡掏出一封通道:“剛剛收到的信。”

  賀年忙接過信看了起來,失聲道:“皇上駕崩!”

  曾老道點點頭道:“鄉下消息慢,卻得過幾日才有文書下來。這當下,大皇子怕是已準備登基了。大皇子對測算之人猜忌之心卻少,你回京城也沒大礙了。”說完又掏出另外一封信遞給賀年道:“這是你的家書!”

  “祖母病危!”賀年展了信,才看幾行就大驚失色,“我明兒就起程回京!”

  幾碟小菜本來難以入口,賀年這會更加沒有胃口,在桌子邊研了墨,展紙寫了一封信,折好了交給曾老道說:“師博,煩你把這封信交給貴姐兒。若是祖母能度過難關,我馬上就托人來鄭家說媒。若是祖母度不過難關,卻得守喪過後才能來說。不論家裡允不允許,我總會守約就是。”

  曾老道接了信說:“你回了京城,再想說下貴姐兒,卻有些難處。罷,待我寫一封信與你祖父,你祖父見了我的信,自然不阻你自主擇親。”

  賀年一時驚奇道:“難不成師博想說我與貴姐兒是天作之合,錯過了就再娶不到媳婦?若不然,如何說得動我祖父等人?”

  曾老道這會倒站了起來,把手背在身後,走到視窗,眺望著遠方道:“新皇現下不疑忌你家,卻不代表以後不會。你父親叔叔和哥哥娶的都是世家之女,你名聲在外,若娶的還是世家,賀家根基倒是越紮越深。

         只是新皇一旦坐穩位子,對你家的疑忌之心必定越來越大,卻會趁機打壓。賀家除你祖父外,數你測算之術最精,你祖父已年邁,自然不足為慮,所以你便首當其衝。若你娶個普通官員的女兒,反倒讓人安心。再者,你若娶了貴姐兒,將來有個什麼事,這裡卻是一個歸隱的地方,你祖父為了你們將來的後路著想,必會答應的。”

  賀年也知道曾老道說的有道理,默然點頭。

  第二天晌午,貴姐兒從曾老道手中接過賀年的信展開細看時,這才知道賀年回京了。

  “貴姐兒,待得小年回到京城,再派了人來說親,怕要明年開春的事了,你且等著罷!”曾老道見貴姐兒看完信皺起眉,倒笑道:“今早我幫小年祖母起了一卦,應該有驚無險。你不必為他掛心。”

  “這就好!”貴姐兒聽得曾老道的話,松了一口氣,再如何,都希望賀年的家人能平安無事。

  “老神仙,我跟賀年,有可能麼?”貴姐兒見攤前沒了人,卻不怕跟曾老道說實話,小聲道:“他現下回了京城,他家自然會幫他挑那起門當戶對的姑娘,只怕有緣無份了。”

  “是你的,必是你的,不必憂心!”鄭婆子常時帶了貴姐兒來媽祖廟求籤,經過曾老道攤前時必會打個招呼,曾老道算是看著貴姐兒長大的,對她頗有好感,笑道:“你等著賀家來提親便是。”

  因見還有人來測算,貴姐兒便告辭回家了。卻見董氏來了,忙迎上去喊乾娘。董氏拉了說:“你現下是一個大姑娘了,不日就是官家小姐,若要出門子,只管叫了你嫂子或是弟弟們相伴,自己一個出去卻不妥了。”

  貴姐兒笑道:“我自小在這兒長大,熟門熟路的,現下要出門,突然要人相伴,卻感覺怪怪的。”

  董氏卻是從別人那裡聽到說貴姐兒去幫曾老道新收的徒弟煮飯,心中著急,跑來警告的,這會不好十分說貴姐兒,卻拉了巧娘進房說道:“唉呀呀,你們真個不小心呀!貴姐兒跑去給曾老道的徒弟煮飯,還跟曾老道徒弟有說有笑這件事,都傳到雨哥兒他娘耳裡了。

         她跑來跟我說,雨哥兒他爹也是進士,不日自然也是官老爺,雨哥兒自然也是官家子弟。現下正要來說貴姐兒,若是貴姐兒傳出不好的話來,卻是毀了閨譽,就算她再如何希望貴姐兒做兒媳婦,只怕也要再斟酌了。”

  “什麼?”巧娘這下深怪自己想的不周到,不應該叫貴姐兒去給曾老道和賀年送小菜的,只讓來豐和來非去就行了。當時只想到賀年跟貴姐兒有幾面之緣,貴姐兒若是不上門,這人情冷暖,異鄉的人最容易感觸的,卻沒料到不過往賀年那兒送了送菜,就傳到董玉嬋耳裡去了。

  “這事兒怪我慮的不周到!”巧娘皺眉道:“以後必不讓貴姐兒單獨出門了,省的傳出閒話來。”

  她們說著,早有鄰居在外嚷嚷道:“啊喲,今兒不見老神仙那個徒弟小神仙,一問,卻是回家鄉去了,怕以後不來了呢!真是可惜了!”

  董氏和巧娘揭簾子出去一問,這才知道賀年真走了。董氏並不知道賀年的身份,這會兒合什念了一聲佛道:“那個哥兒俊是俊,畢竟不知何來歷。走了好,省的跟貴姐兒扯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

  巧娘正要說話,卻聽門外有人嚷道:“不好了,不好了!甯家的媳婦兒跳河了!剛從河裡救了上來,快去請大夫!”

  大家嚇一跳,知道甯家的媳婦兒卻是王氏,忙出去打聽。原來王氏嫁來寧家才三個月,因明兒是甯家祖父死忌,寧婆子便備了一隻熟雞放在桌上,準備明兒祭拜之用。因還要出門買香燭等物,一時吩咐兒媳婦王氏把東西收好,王氏正揉面,隨口應了。

  王氏揉完面到里間一看,一隻貓跳在桌子上,咬斷了雞脖子,叨著雞頭就跑,她追了出去,早不見了那只貓的影兒,回來時又氣又急。因這兒祭拜要一隻完整的雞,若是沒了一個雞頭,很不吉利。甯婆子為人嚴厲,若是回來不見了雞頭,必是一場風波的。王氏急中生智,從揉好的麵團上撚了一團下來,做成一個雞頭的形狀接在雞身上,又去倒了一點油細細塗了,不仔細看便看不出的。

         她想著先混過了,再想法子換一隻全雞來,便不會被家婆責駡。誰知她剛剛接好雞頭去洗手,寧婆子便回來了,見雞還放在桌子上,便端起要放到籃子裡,這一拿卻發現了異樣,用手捏捏雞頭,是面做的,一時嚷嚷起來,一口咬定是王氏在家偷吃了雞頭,拿面安在雞身上,存心叫寧家家宅不寧。王氏再如何分辨,寧婆子都一氣反駁了,還令人到田間把兒子叫了回來,讓兒子馬上寫休書休了王氏,一時把家婆的威風抖的痛快淋漓。

  王氏是新嫁婦,一來便被寧婆子欺壓的不敢高聲說話,這當下又被冤枉說在家偷吃雞頭,還說要休了她,一口氣堵在心口下不去,回身便跑,直跑到河邊跳了下去。好在當時剛好有人經過,這才救了起來。

  大家聽得救活了,都松了一口氣,一時都偷偷罵寧婆子過份。雲娘過來道:“那寧婆子守寡經年,只得這個兒子,自打兒媳婦過了門,就是當個眼中釘看著,不是打就是罵,若是今兒鬧出人命來,兒媳婦的娘家人上門,她也討不了好去。

         嫁一個人啊,真不是只嫁一個人,是嫁一家人呢!若是閨女要出嫁的,得打聽著家婆好不好相與,若是不好相與的,他家兒子再好,也不能嫁過去。”

  巧娘等人聽的直點頭,都說:“正是此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6-30 05:46 PM

第九十五話   媒人上門來

  送走董氏,鄭婆子皺眉對巧娘說:“聽你大嫂的話,倒是雨哥兒他娘有甚說的,她特來相告的?”

  見貴姐兒和幾個小孩子不在跟前,巧娘把董氏的話說了,聽的鄭婆子惱了說:“雨哥兒他爹不日就是官老爺,他就是官家子弟,這便嫌起貴姐兒來了?貴姐兒許不許他家還說不定呢,這就抖起家婆的威風了?”

  巧娘也知道剛剛寧婆子的事觸動鄭婆子的心思了,她深怕貴姐兒嫁後會受家婆欺壓呢!這會歎口氣道:“咱家貴姐兒想許個好人家,還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雨哥兒憨厚,自然是一個好的,只是聽得李家老太太自打小兒子中了進士,她臉上有光,卻要攬過雨哥兒這個小孫子的婚事。

         放風說要給雨哥兒定下自家的外孫女為孫媳婦。雨哥兒他娘也急了,深怕老太太真塞了一個外孫女給雨哥兒,若兒媳婦是老太太的人,她便不能太過管制著,因此急著想要提前來說下貴姐兒的。只是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先著人來打聽咱家的事,卻碰巧聽得前幾日貴姐兒給曾老道和他徒弟送小菜和煮飯的事,見著雨哥兒他娘便發作了說:‘說什麼進士的女兒哪,都給年輕男子做飯去了!’

         說雨哥兒他娘沒眼光,不會挑媳婦,還是她的外孫女好,逼著擇了日子去下定。雨哥兒他娘如何甘心,這會絞盡腦汁想法子,想來咱家下定。只是先令我大嫂來說一聲,說道讓貴姐兒不要再單獨出去,別落了人口實。”

  鄭婆子聽的更氣了,哼著說:“他家老太太和太太鬥著法,倒叫貴姐兒去做夾心餅不成?”

  “雨哥兒他娘雖精明,倒是一個講道理的,卻不是很難相處。難相處的是雨哥兒他祖母。”巧娘給鄭婆子倒了一杯紅棗茶,坐下說:“我大嫂說雨哥兒他娘密囑咐了,只說她會想法子讓老太太答應定下貴姐兒,明年待雨哥兒他爹候缺下來了,她要跟了上任,到任上安置好,便讓雨哥兒迎娶了貴姐兒,也一起接了到上任的地方去。再讓貴姐兒陪著雨哥兒好生讀書,也博個出身。她這個話說的倒中聽。”

         巧娘終是覺得李家是知根知底的,李甘雨又是一個性子好的,貴姐兒嫁過去,若能離開老宅,跟了李濟董玉嬋他們到任上過活,自也是一個好的去路。

  鄭婆子這會倒歎道:“咱家就貴姐兒一個女娃,自然要挑一個好的人家才嫁。只不過,這嫁妝等等東西,也得先預備起來,還有,明發雖還沒有上任,再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貴姐兒到時出嫁,怎能沒有一個丫頭婆子的在身邊。到了夫家,著人欺壓,連個來跟咱們通風報信的都沒有。

         當下也快年關了,有些窮的過不了年的,只怕又會賣家裡的女兒的,不如挑兩個買了來慢慢教著,到時好給貴姐兒使喚。”

  巧娘一聽也覺得有道理,點頭道:“咱們雖是小家小戶的,貴姐兒倒也沒吃過苦,要是嫁了反要受氣吃虧,自然不捨得。少不得買兩個丫頭來家,再讓我大嫂幫著請一個有經驗的婆子來教貴姐兒一些大戶人家媳婦要懂的規矩罷!”

  因商量買丫頭,卻不能單給貴姐兒買,怕家裡幾個媳婦有意見,巧娘最後折中著買了五個十二三歲的丫頭回家,一輪清洗打扮,五個丫頭便站到大家跟前。

         鄭婆子和巧娘讓方霞光寶兒和來福媳婦兒美妹各挑一個,她們三個人自打嫁了進鄭家,回娘家時也是風光無限的,只是常被追問說鄭家既是官家了,為何連個服侍的丫頭也沒有,凡事卻要自己動手的,免不了心中有遺憾,這會見買了丫頭,還讓她們先挑,自然驚喜。只是丫頭們就在跟前,卻要端了架子,一時倒嚴肅起來,互相推讓說:“你們先挑!”

  她們推讓,其實是不好下手挑,因為五個丫頭,三個長相平平,兩個卻俏麗,若是挑了俏麗的跟在身邊,卻把自己比下去了,而且,長的漂亮,只怕就有些傲氣,不好使喚,不若挑長相平平的好。只是先行挑了長相平平的,卻怕被人取笑說挑個丫頭也不敢挑長得好的,太過小家子氣。

        寶兒跟貴姐兒最是說得來,這會索性說:“不若讓小姑先挑罷!”幾個一聽,倒都贊成道:“對,小姑先挑兩個罷!”一時心裡都想著,小姑要是挑了長相平平的,總還有一個剩下,自己再趕緊的挑了,讓那兩個漂亮的給其它兩個人好了。

  貴姐兒瞅瞅五個丫頭,兩個漂亮的倒都精神,三個不漂亮的卻像餓了好幾天,手一指就要了兩個漂亮的說:“我就要這兩個吧!”

  方霞光等人全松一口氣,太好了,咱就是怕要了漂亮的,使喚不動反生事,這不漂亮的帶在身邊,便沒什麼壓力,也不怕家裡男人會多看她幾眼。

  貴姐兒一問兩個丫頭的名字,一個叫剩妹,一個叫三多,名字實在太難聽,笑著幫她們改了名,一個改名為春鶯,一個改為秋燕。春鶯和秋燕一聽自己的名字變的如此文雅,都歡喜的不行,只是還有些膽小,不敢大聲說話,只悄悄抬眼看貴姐兒,見她微微笑著,極是親切,都喃喃道了謝。

  身邊多了兩個丫頭,貴姐兒要調膏子,做針線的,倒有了幫手。因進進出出的帶著兩個漂亮丫頭,也有了幾分官家小姐的派頭。巧娘卻怕再有閒話傳出來,只令貴姐兒在房內做針線,不讓她輕易出門子了。

  因鄭家人口越來越多,現下又多了幾個丫頭,便覺得擠逼了些,正好村口董員外闔家搬到鎮上,他家的大宅子想要賣掉,大家便商量要買下來。只是一問價錢,一時卻嫌貴談不攏。無奈之下只得買下隔壁一所老宅子,打掃粉刷,又著人打通了門。只待擇了吉日就讓來榮和來華搬過去那邊住。

        還沒收拾好,卻聽得有人說,村口那所大宅子賣了出去。有人來粉刷,又請了木工在家做新家俱。鄭家忙去打聽是何人所買,只聽得是一個外地人買的,餘者一概不知。鄭婆子嘀咕道:“卻是誰家這麼闊氣,這麼一大所宅子說買就買了?”

  過了年,那座大宅子外面粉刷一新,門口鋪了青石塊,門窗也新換了,看著煥然一新,待得有幾個丫頭和護院進出時,村裡眾人一時議論紛紛,猜測是富戶人家貪鄉下新鮮,要來住著玩玩的。

  在眾人猜測村口大宅主人是誰時,鄭家卻同時迎來三方媒人,一方是京城裡賀家為賀年說媒來的,一方是唐家為唐少華說媒來的,另一方自然是李家為李甘雨說媒來的。

  李家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唐家是親戚,賀家是清貴人家,究竟要挑哪一家,鄭明發和巧娘都為難了。除了貴姐兒和幾個小孩子外,闔家商議了好幾次,竟還是決定不下要應承哪一家的親事。

  巧娘因早前聽得李家老太太和董玉嬋鬥法,不想貴姐兒進門,便有些不喜。再想著慶氏是一個好相與的,唐梅娘又是自己三嫂,凡事總要照拂些。之前在唐家住著,除了唐太太,其它人卻好說話,又聽聞文龍於年前迎娶了林婉如進門,夫妻倒恩愛,另撥了小宅子在外住著。因此她倒有點偏向于唐少華。

  董氏卻因董玉嬋費了好大勁才讓李濟說服了自家老太太不要干涉李甘雨的婚事,又跑到她跟前再三保證說若是貴姐兒將來進門,自然不會虧待。董氏又因董玉嬋畢竟是自己堂姐,為人雖有時潑辣,倒是拎得清的,她又跟李甘雨家住的近,這幾年看著李甘雨,實實是一個憨厚的,因此她便偏向李甘雨。

  鄭明發和來榮是男子,著眼點卻在大處,只說賀家本是清貴人家,若是進了他家,好好守著禮兒,賀家長輩自然不會亂加欺壓。還有一點,若是進了賀家,再怎麼說,鄭家子孫等後輩要博出身,博功名的,總有人提攜。貴姐兒將來生下娃兒,也是金尊玉貴的官家子弟。

         還有一點他們沒有說出,卻是賀監正和賀年善測算,名聲在外,不知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兒嫁進他家,自己不過普通人家,他家來提親,卻婉拒了,傳了出去,是誰都會說自己家不識抬舉的。

  因意見分歧,各有各的想法,一時誰都說服不了誰,只得跟三家媒人說道要擇了吉日,往媽祖廟裡求了簽才說。一時又安排唐家和賀家的媒人住下,因著李家請來的媒人卻是就近的,便要打發回去。

          誰知李家請的媒人本來覺得這個事十拿九穩的,一下子卻多出兩家媒人,如何肯走,也說要在鄭家住下。天幸鄭家年前買下隔壁的宅子,來榮和來華還沒搬過去住,這下倒安排了三家媒人進去住著,差了幾個丫頭過去服侍,一時忙亂的不堪。

  貴姐兒見家裡一下子來了三家媒人,心裡卻著急,怕爹娘不同自己商議就把自己隨便許了一家,一時著春鶯去打探消息,聽得安排了媒人住到隔壁的宅子去,先松了一口氣。知道如此一來,家裡必要商議一段時間的,卻得趁著這個機會跟爹娘挑明瞭自己的想法。



第九十六話   巧娘掏心窩

  因家裡人來人往的,貴姐兒日間硬是找不到機會跟爹娘獨處,候到這天晚上,使春鶯去看了看,鄭明發還在書房寫信,巧娘房裡卻掌著燈,這才忙忙出了房門去敲巧娘的房門。

  見貴姐兒還沒安歇,巧娘忙讓她進房,笑道:“家裡住著三家媒婆,你沒事就別出房門了。別叫人端詳了你說話走路舉止等等,背後去評說。”

  “我曉得。”貴姐兒點點頭,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少不得開了亮窗說亮話了,遂拉了巧娘撒著嬌說:“現下急著來找娘,卻是想問問,究竟要把我許配給哪家?”

  “正是三家都好,才為難呢!”巧娘拍拍貴姐兒的手道:“放心,定當挑一家最穩妥的,至緊要嫁過去不受太多委屈。”

  “娘!”貴姐兒把頭伏在巧娘肩上拱了拱說:“你怎麼不問問我喜歡哪一個?”

  “哦,你喜歡哪一個?”雖說女兒已長成一個大姑娘,在巧娘心中,卻還是一個需要為她謀劃的小女娃,這三家來求親的,又恰好都是貴姐兒見過的,之前見她並無異狀,卻以為她還小,不懂男女之事,家裡大人自當為她挑一個可靠的。這會聽得貴姐兒這般問,倒怔了怔,笑道:“莫不成你自己有主意?”

  貴姐兒正伏在巧娘肩上,聽得她終於問到正題上,伸長脖子俯到巧娘耳邊說:“娘,應承賀家的婚事吧!”

  “你喜歡賀年?”巧娘吃了一驚,論起來,李甘雨和唐少華都算是和貴姐兒從小玩到大的交情,兩個小時候又喜歡帶了貴姐兒玩,看著兩小無猜,她自以為知女莫若母,一心以為貴姐兒要挑,也是在這兩個中挑一個。

         只是怕貴姐兒還小,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要挑哪一個,少不得幫她看著,待議的差不多再問問她的意見,不承想她卻對兩個一起玩大的玩伴沒意思。

  “貴姐兒,賀年雖比華哥兒和雨哥兒俊些,可是家裡的情況咱們只道聼塗説,並不知道是怎生情形,他家又是世家大族,就怕你嫁了進去會受委屈呀!”

         巧娘止得貴姐兒這個女兒,一心想要貴姐兒嫁人時如自己當初那般歡歡喜喜,並不稀罕所謂的高門大戶。再說了,唐少華和李甘雨家境也不錯,現下與鄭家正是門對戶對,貴姐兒在夫家受點什麼委屈,自己作為娘家人,還能為女兒撐腰說說話。若是進了賀家,哪裡有自己說話的份?

  巧娘上過京城,算是見過世面,又見過京城裡所謂的大戶人家,規矩嚇人,妻妻妾妾的扯不清,雖富貴,她卻不羨慕。想著自己跟鄭明發恩恩愛愛,和婆婆鄭婆子和妯娌張黑桃又相處的不錯,卻打定主意想讓貴姐兒也過這等平淡喜樂的日子,只是目下鄭明發也是進士了,貴姐兒也不能嫁給小家小戶的委屈了。

         所以唐家也好,李家也好,都是好選擇。這當下聽得貴姐兒自己屬意賀家,卻想勸解一番,拉了貴姐兒的手說:“照理來說,三家來求親,屬賀家條件最好,是人都曉得要選賀家。可是俗語說,沒有那麼大的頭,就不要戴那麼大的帽。咱們跟賀家比起來,就是小家小戶,再說你爹現下還沒上任,咱們在人家看來,指不定就是村婦鄉下姑娘的。

        這京城裡的人啊,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你到了他家,一句鄉下來的,就叫你夠嗆。何必受這個氣?若果說你跟賀年有情,願意為他吃些苦,那又另當別論,只是你們相識的日子又淺,縱使他來鄉下住得幾日,跟你有說有笑的,那也是官家公子落難了,迂尊降貴與平民交結,怕也沒其它意思的。娘都是為你好,這賀家嘛,還真不能選。”

  貴姐兒被巧娘一席話堵的說不出話來。要說自己對賀年的感覺,確實只是比較有好感而已,說到愛這個字,又嫌重了些。父母兄弟這些人,是血脈相連的,從骨子裡就親,再加上從小到大,這些人把自己捧在手心,自己對他們的愛,自不待說。

         只是對於年輕男子,無論是李甘雨也好,唐少華也好,自己從沒動心過,倒不是說他們不好,而是自己總有一點心裡障礙,覺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不到一起去。真真正正的心裡話,真真正正的感覺,沒法跟他們說。若果與他們在一起,必得適應他們的思唯生活,而他們是什麼思唯呢,自然是古代人刻在骨子裡各種跳不出時代局限性的觀念及天生一段男尊女卑的觀念。

         做姑娘時,無論怎樣,父母兄弟總是只有疼愛的,就算做錯什麼說錯什麼,覺得自己有何地方想的離奇了,也只笑駡幾句,絕不會起芥蒂,但是古代男子,進了他們的家,成了他們的娘子,有些他們不能接受的想法或是做法,他們能沒有芥蒂?若是某一天自己再露出一點點男女平等的思唯來,他們能接受?

  賀年卻不同,賀年自小學玄學,而玄學要論的,卻正正是跳出時代局限性的種種觀念。賀年沉浸於玄學多年,思唯局限性少,隨意跟他說話,並沒有溝通不良的感覺。若果要選一世相伴的人,當然首選一個說話投機的人了。

         至於愛不愛的,這個倒不必介意,不反感不討厭就行了。在古代雖也有傳誦千古的愛情,但多數以悲劇收場。貴姐兒雖也渴望愛情,但是從不認為自己要跟古代人愛到纏綿入骨,要死要活,把一生系于一個古代男人身上,把自己徹底埋沒掉的份上。

  但是這些話,卻沒法跟巧娘說,貴姐兒垂頭想著心事,半晌說:“娘,你想讓我嫁哪一個?”

  巧娘分析了一下李甘雨和唐少華的家境,終還是有點偏向于唐少華,笑著說:“華哥兒是家裡長子,華哥兒的娘性子溫和,好說話,你若是進了他家,你三舅和三舅母又必會照拂一二的,倒不會被他們欺負了去。再說了,華哥兒也是一個能幹的,在父母跟前說得上話,你也就跟著他水漲船高,在家裡也有地位。

         雨哥兒性子雖憨厚,無奈是家中幼子,在家裡說不上話,若是進了他家,上又有幾位大嫂,你孝敬了家裡幾位長輩們,還得敬著他幾位嫂子,忒多事了,待輪到你們說得上話時,也不知是幾時的事了。因此娘的意思卻是,咱們就選華哥兒了,好嗎?”

  如若賀年沒有來過鄉下,沒有那幾日相談甚歡的場景,巧娘現下這席話,貴姐兒必會點頭贊成的。可是現下卻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娘,你讓我好好想想,只是一條,我沒有正式跟你說要選哪一個之前,誰也別答應!”貴姐兒懇求巧娘說:“我知道娘疼我,想的事兒只有為我好的,只是婚姻大事,總要慎重考慮。自打我懂事,娘和阿嬤等人,都是把我捧在手心裡疼著的,這回要許人,若是別人家,哪用考慮,自然就是選官兒最大,家境最好那家了。

         偏生娘和乾娘等人一心一意單為我考慮,並不羨慕人家富貴的。放在村裡,卻有哪個村婦有這等胸懷的?我如何不明白?只是我打小卻又看著娘和爹恩愛,有商有量的過日子。總還是希望能挑一個說話投機些的為伴。至於嫁過去之後大宅子裡種種難處,自然會得想法子解決。

         娘和阿嬤能相處的這麼和睦,是因為你們都懂得相處之道。我雖不是頂聰明,但是娘和阿嬤為人處世,人來人往等等做法,卻是看在眼裡的,也學了些。就算賀年家是高門大戶,這些相處之道總還是有相通之處的,我敬著人,人總不能一見就給我一巴掌吧?”

  巧娘聽貴姐兒說的也有些道理,摸了摸她的頭說:“既這樣,再拖一些時日,咱們少不得好些打聽賀年家的情形,還有他母親祖母等人的喜好再論。”

  貴姐兒聽得巧娘的口氣卻是動搖了,大喜過望,像小時候那般膩在她身上說:“我就知道娘最疼我!”

  “喲,都快嫁人了,還是這麼愛撒嬌!”家裡只有一個女兒,貴姐兒自小又乖巧,不用大人操心,巧娘疼她比幾位哥哥厲害多了,這會想著她快要嫁人了,萬分的不捨得,嘴裡雖說讓貴姐兒不要揉的自己身上生痛,手裡卻摟了她,去撫她的背說:“記著啊,以後嫁了人,婆婆對你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娘,凡事還是留著些心眼,凡話不可說盡,更不能沒大沒小,定要敬著才行。”

  “嗯!”貴姐兒應了,這幾日被關在房內不能出來,怕被幾家媒人看見了品頭評足,可是憋壞了,難得跟自己老娘撒一下嬌,膩在她身上只是說:“娘,我曉得的。”

  “女兒家嫁了人,男人對你再好,你在眾人面前,特別是婆婆跟前,還得低著頭,曉得不?”巧娘這會後悔之前沒有多跟貴姐兒講講嫁人後種種注意事項,這會急著補救,笑著說:“婆婆麼,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捧著疼著長大了,一成親卻跟外來的女人親近去了,她看在眼裡,就是要不痛快。

        想著自己辛辛苦苦養大了兒子,好不容易成才了,娶進一門媳婦來,就坐享著她的成果,還日日在她跟前晃著,享受著她兒子的溫存,她只能幹瞪眼,如此這般,自然就要挑媳婦的刺了。所以做媳婦的,在自己房裡只管恣意的享受夫婿的疼愛,到了婆婆跟前,一定得讓夫婿敬著婆婆,把自己先放一邊去。

         婆婆看著兒子只親近她,對媳婦就會寬容許多,待得媳婦生下孫子,她被孫子吸引了視線,對兒子便不會看的那麼緊,這時候在她跟前稍稍恩愛些,卻不會招來忌恨了。只是還要記著,夫婿,他先是人家的兒子,再是你的相公,一定要分清楚。待得你理清這些頭緒,婆婆自然不會對你拉下臉來,夫婿見家庭和睦,自然也敬著你,你在夫家自然也立住足了。”

  巧娘說著,見貴姐兒聽的專注,拉著她坐好了,又道:“你小時候就聰明,學的琴棋書畫種種,樣樣都拿得出手,到了高門大戶,只管展示出來,不必藏拙,叫人小看你。”

  老娘看出自己藏拙了?貴姐兒吃了一驚,隨著年歲漸大,自己凡事卻不敢太過張揚,只努力做個小家小戶的普通姑娘罷了,為的卻是怕給他們引來禍端。無論何人何物,若是太突出,總是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的,看看賀年就知道了。這古代不比現代,若是一個女孩子太突出了,只怕不得善終的。只要比同齡女孩子稍稍出挑一些,便罷了!

  巧娘見貴姐兒應了,理理她的鬢邊,見她嬌顏如花,笑道:“不知不覺,我女兒也這般大了,時日過的真快。”

  “是呀,真快!”貴姐兒反有些惆悵,若是嫁了人,離了老娘,卻是不捨得的,可是不捨得又能怎麼辦?除非就嫁在村裡,才能一想起就能見著!

  貴姐兒這裡想著,巧娘卻正好笑道:“若是你爹爹沒有中了進士,索性就讓你嫁在村裡,咱娘兒兩人想見面,隨時可以見,卻比嫁到別的地方強。”說著又笑道自己心眼小,只想著不捨得女兒,卻沒慮起女兒的前途。一時又想起女兒總歸是要嫁到遠方去的,話語卻漸低,漸漸止住了。

  貴姐兒聽得巧娘說話漸漸變了嗓音,仰臉看巧娘,卻見她雙眼滴下眼來,知道她一想起自己要嫁到遠遠的地方去,就不捨得了,不由伸手去幫她擦淚,哄道:“娘,你別傷心呀!要不,咱們三家都不要了,村裡住著近些的人家,挑一家應了婚事好了。這樣,我就不會離開你們了,還日日看得到呢!”

  “說的什麼傻話?”巧娘倒破泣為笑了,“天也不早了,你去安歇罷!賀家的事,我會跟你爹爹好生商討的。”

  貴姐兒忙站起來,聽著房門外有腳步聲,度著是爹爹要回房安歇的,這才告退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6-30 05:52 PM

第九十七話   貴姐治媒婆

  巧娘這幾日忙亂,一早起來嗓子卻發癢,咳嗽了幾聲,她自己著急,家裡住了三家媒婆,若病了可不得了。待用了早飯,一時顧不得其它,跟鄭婆子說了一聲,忙忙出門去抓藥。

  鄭婆子見巧娘忙亂,度著她待會又要出門採辦吃食等,卻真怕她會累倒,家下幾個孫媳婦又帶著小孩子,一時也走不開,索性讓雙胞胎往村口叫了一輛驢車,帶了雙胞胎往鎮上採辦吃食等物去了。

  方霞光見鄭婆子和巧娘都出門了,她忙忙讓丫頭燒水泡茶,想著幾家媒婆用了早飯了,待會自然送了茶過去。不想才泡好茶,卻聽得一片吵嚷聲,小丫頭來報告說:“三家媒婆在夾門那裡吵起來了!”

  方霞光大驚,忙忙去勸解,她一個年經媳婦子,嘴皮子又不利索,卻哪裡勸解得住。寶兒和來福媳婦美妹也忙忙去幫著解勸,究竟她們平素少與人絆嘴,這勸起架也只有幾句話來回說,自然也是勸不住。

         方霞光卻怕越鬧越大,家裡幾個男人都不在,媒婆們要是吵著吵著打起來了,卻是一件大笑話。這會兒顧不得其它,忙叫丫頭去房裡跟貴姐兒說。方霞光心細,過門幾年,卻察覺貴姐兒是一個不簡單的,當下這場面,只有貴姐兒能鎮的住了。

         雖說未嫁的姑娘來喝斥上門求親的媒婆,這件事有些荒唐,但總好過解勸不住,越鬧越大。若是待會鄰里聽得吵鬧聲,紛紛進門來看熱鬧,那時才叫出醜。貴姐兒若不挑了這三家人中的一家嫁了,名聲也會受損了。

  想那媒婆都是能說會道的人,嗓門又全都是嘹亮的,貴姐兒在房內自然聽到吵嚷聲。待得丫頭進來道:“姑娘,不好了,三家媒婆吵起來了。”貴姐兒便叫秋燕去打聽是因何吵起來的。

  原來賀家媒婆仗著托媒的是賀監正家,自覺身份要比其它兩家高貴,鄭家沒理由不應承這頭婚事,自己斷定這頭婚事是跑不了的。而且賀家是什麼人家哪?不說這鄉下地方,就是京城裡,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兒嫁到賀家,她最是清楚的。

         往深層處說,賀年就算想娶公主了,也有資格娶的。如今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托她跑來這鄉下地方說媒,來了這幾日,雖沒見著鄭家丫頭,但是這一家子的人,明明白白就是世代居於鄉下的,鄭家丫頭自然也是一個鄉下丫頭。賀家想說一個鄉下丫頭給賀年做正妻,這當中,作為媒婆,她表示費解。

         作為京城裡來的媒婆,她從鼻孔裡瞧不上鄭家這一大家子。按理說,鄭家還得巴結著她這個媒婆才是。沒想到鄭家安排她們三家媒婆住在隔壁屋裡,各種待遇也一個樣,並沒有優待她,心中自然有氣。哼哼,賀家要是托我往其它家說親,這會好處早收了不知道多少了,鄭家居然沒一個動靜,敢情他們一個眼色也沒有的。

        賀家媒婆心中不爽,這天出了房門,正要從打通的夾門中過鄭家宅子時,李家媒婆也從房門裡出來,居然大搖大擺把她往旁邊一擠,徑直走在她前頭,這一氣非同小可,嚷嚷道:“你是哪根蔥,就配走我前頭了?”

  李家媒婆鬱悶著呢,李家跟她說兩家門當戶對,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人兒,本已說定了,托她來說媒,不過走走禮數,不須花費太多口舌的。不想這一來卻遇上另外兩家媒婆,還是京城裡來的媒婆。她在鎮上可是公認的金牌媒婆,只要她出馬,鮮有失手的。因打聽著李家和鄭家都是進士,到時辦起婚事來,自然是大鑼大鼓的,她往當中一站,這名頭還不更響了?

        因此在李家人跟前拍了胸口說:“放心,一定圓圓滿滿的回來。這麼相配的兩家,我若說的不圓滿,這媒婆也不用當了。”這現下的景況,卻明擺著她是劣勢,李家再好,卻怎麼能跟京城的賀家相比?只能指望鄭家捨不得女兒遠嫁,就近許了李家了。

        她本來就處了下風,不承想昨兒賀家媒婆和唐家媒婆居然都不給她好臉色看,話裡話外都說她是鄉下的土媒婆,見她們來了,居然還好意思硬擠進來住著,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的土樣子之類。她本也是牙尖嘴利的人物,如何受得這等氣,便駁了幾句。

         無奈賀家媒婆和唐家媒婆聯手擠兌她,她一時不能取勝,只得自己息了鼓,究竟這道氣沒吞下去,今兒一早出門子,卻見賀家媒婆滋油淡定,胸有成竹的走著,索性便擠到前頭去了。想著就算這頭親事說不下來,自己也不能白受了氣回去。

         這當下聽得賀家媒婆這般說話,不由冷笑道:“你再大牌,也不過同我一樣,是一個上門求人家的媒婆,居然就跟我說起配不配的東西了,我呸,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了?鄭家不應承你這頭婚事,你照樣得灰溜溜回去。”

  “什麼哪什麼哪?賀家是什麼人家?你土包子自然不知道。鄭家可是清楚的。在京裡有多少的人家,悄悄兒塞了銀子給我,讓我打探賀家公子的喜好,倒貼了錢都想嫁進賀家去。現下賀家托我來說鄭家女兒,任是誰,都曉得選擇哪家?你們不過陪襯,趁早兒收拾收拾回去,別湊熱鬧的好。”賀家媒婆說著話,不承想她這後面幾句卻得罪了唐家媒婆。

  唐家所托的這個媒婆,在京城時也是常時奔走于達官貴人家裡的,本不大願意到鄉下來幫唐家說親,因唐家許了重金,又說道唐家和鄭家本是親戚,不用她狠動嘴皮子,不過一個形式,來了坐一坐,走走過場就可以回了,因此她才來了。先時自然忌著賀家媒婆,及至又住進李家媒婆來,她卻也同賀家媒婆一樣,看不起李家媒婆,因此聯手擠兌李家媒婆。

         想把李家媒婆先擠了出去,她再好好的同賀家媒婆較量一回的。若能從賀家媒婆手底下說成這頭親,自己回了京城,就有得吹了,哈哈,連賀家派了人去說,也說不過我,還是我說下了。光是這一條,就會讓自己身價百倍的,因此暗暗思量法子。法子還沒想出來,卻聽得門口有吵嘴聲,她出去剛好聽到賀家媒婆叉手指著李家媒婆說什麼你們不過陪襯之類的話。

        這“你們”兩個字,自然包括自己和李家媒婆的,唐家媒婆不由冷笑一聲說:“你們別忘了,唐家哥兒論起來,可是鄭家姐兒的表哥,這親上加親,自古以來就是最妥當的婚事。說什麼陪襯不陪襯的話?再有,鄭家姐兒兩次上京城,都是住在唐家的,鄭家要是不中意唐家,怎麼會兩次都帶了姐兒上京?我說你們都趁早息了心,別吵了,再吵,也輪不著你們。”

  唐家媒婆這話一出,李家媒婆還沒反駁,賀家媒婆先跳起來說:“唐家不過茶商,拿什麼跟賀家比?不說家世了,就單論人好了,賀家公子嫡仙一樣的人,不嫁他,難道嫁滿身銅臭味的商家,或是嫁鄉巴佬?若是叫鄭家姐兒自己挑,我不信她不挑賀公子!”賀家媒婆越說越來勁,話裡話外都是鄭家不知積了幾世的福,才能讓遠在京城的賀家來說親之類的話,若鄭家不挑賀家,她從此改姓,金盆洗手。

  賀家媒婆說的囂張,一副代賀家不值,居然來鄉下鄭家說一個丫頭,鄭家不趕緊應承,還讓其它兩家媒婆在她跟前說三道四的,敢情不識抬舉等等。

  貴姐兒聽得秋燕說完,心中也有氣。這會阿嬤和老娘不在家裡,三個嫂子勸不了三家媒婆,等吵得鄰里擠進門來看熱鬧,媒婆們再要說出不好聽的話來,自己豈不成了眾人的談資,一時略收拾了,□鶯和秋燕扶了自己出門。

  “姑娘來了!”三家媒婆正吵的不可開交,聽得丫頭喊姑娘,抬頭一看,一個著了雨過天青色衫子、水靈靈的姑娘,已站到她們跟前了。

  “媽媽們請前頭說話罷!”貴姐兒見三家媒婆停止了吵嘴,只顧拿眼打量她,也不怯場,大大方方讓她們看個夠,領頭往廳裡走,一邊吩咐春鶯說:“泡了好茶出來款待三位媽媽!”

  賀家媒婆自仗身份,還是搶在前頭跟了過去。貴姐兒一時也不說話,待得春鶯上了茶,幾位嫂子也在自己身邊坐下了,這才淡淡說:“三位媽媽既然上鄭家來求親的,再如何,總得給鄭家留幾分面子。這吵的外間人都曉得了,卻叫鄭家成了村裡人的談資。萬一我爹娘卻想多留我幾年,不捨得把我許人,三位媽媽這一拍拍腿走了,吵架的事兒若叫人曉得了,卻是笑話一件。只望三位媽媽給我們鄭家留點兒體面。”

  見貴姐兒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款款說話,明面上一句也沒指責她們,但是意思卻明白不過了,若再吵,吵得鄭家成了村裡人的談資,鄭家可能一氣之下,誰也不許的。賀家媒婆本來看不起鄉下人,這一見貴姐兒的作派,卻有些兒吃驚,多少大家閨秀碰上此等事,只怕也會嚇的躲起來的份,哪還有膽子出來說這等話?看來對鄭家這女兒,得再拈量一回才是。

  唐家媒婆這會卻想突圍而出,笑道:“姑娘言重了。只是來了這些日子,這才第一次見到姑娘。不承想姑娘真個和唐家奶奶說的一模一樣,叫人一看就愛的。”

  唐家媒婆此話旨在告訴眾人,唐家和鄭家關係非淺,現下只差鄭家點點頭而已。若是貴姐兒順了她的話,這頭婚事就**不離十了。

  貴姐兒只低頭呷茶,半晌才說:“我的事,自然是爹娘作主的。只是一條,三位媽媽既然在我家吵架,我卻得跟爹娘說了,我誰也不嫁。三位媽媽請收拾了回吧!”

  拒絕其它兩家的婚事,這還說得過去,居然還要拒絕賀家的婚事,賀家媒婆這會差點氣破了肚皮,世上還真有如此不識抬舉的人哪!這會不由站了起來說:“姑娘異日可別後悔才好。”

  貴姐兒見賀家媒婆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臉,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媽媽言重了!自來只有上門求親的軟和說話,沒見著像媽媽這般硬氣的。媽媽這卻不是求親來的,是吵架來了。媽媽現下不過賀家請的媒婆,就這般氣勢,度著賀家更是不得了,我們小家小戶的,卻是真個配不起了。”

  賀家媒婆被貴姐兒這般一說,心裡倒打了一個突,若是傳出去說因自己在鄭家說話硬氣,因而求親不成,卻實在…..。她這裡想著,不由自主軟下聲音道:“姑娘,我這是平素說話高聲大氣的習慣了,卻沒想過會令姑娘誤會,我想吵架的。”

  “哦,這麼說,卻是我誤會媽媽了!”貴姐兒淺淺一笑道:“我就說嘛,媽媽原是京城裡來的,怎會不懂禮數,就在求親的家裡大吵大鬧起來了,卻原來是我聽錯了!”

  賀家媒婆這會倒去同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道:“你們兩個作證,咱們剛才不過大聲討論了一會兒事,可沒吵架,是不是?”

  “是呀,是呀!”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見貴姐兒治住了賀家媒婆,她兩個卻是大樂,一時怕貴姐兒真個趁著家裡大人不在,發起村姑的威風,一氣兒把她們全轟了,到那時,什麼也撈不著。不若這會哄住了,待鄭家長輩回來,好生商議了再論。都附和著道:“咱們和氣著呢,怎麼會吵架?”

  你們就睜著眼說瞎話吧!這本也是你們的拿手好戲。貴姐兒暗暗好笑,卻聽得門響,原來巧娘回來了,不由松了一口氣,喊了一聲“娘!”

  巧娘見廳裡三位媒婆都在,詫異了一下,卻聽貴姐兒道:“娘,三位媽媽在夾門那裡討論事兒,我以為她們吵架,趕著出來勸解,現下誤會也釋了,我卻回房了。”說著起身,領了春鶯和秋燕回了房。



第九十八話   一氣兒回絕

  巧娘倒是把事情的始末打聽清楚了,也自知不能久留三家媒婆在家住,總得早作決定,再拖下去,只怕生了別事出來。待得晌午過後,便進了貴姐兒房裡笑道:“今兒借著安撫賀家媒婆,倒拉了好些家常,我也露出賀家不是尋常人家,怕你進了他家不懂禮數,反讓人笑話之類。

         賀家媒婆一時倒真怕我拒絕了這頭婚事,扳著手指頭跟我數說賀家老太太和太太都是世家出身,最是寬厚,如今既是中意鄭家,托她來說親,自當不會薄待等語。借著她說起賀家老太太和太太等人,倒是打聽清楚了賀家的情形。賀年三位姐姐都出嫁了,一位哥哥也娶了妻室。現下是賀太太當著家。若真要進賀家,還得再打聽一下賀太太脾性兒如何。”

  貴姐兒靜靜聽完才說:“她不過一個小小媒婆,也敢高聲說話,是仗了誰的膽子?若是別家托來說的,哪敢如此放肆?據我看,怕是賀家托她來說媒時,沒細囑咐,不太當一回事,她才敢如此罷!”賀年居然喜歡自己,真心托人來說媒。但是賀家長輩只怕不這麼想。

         一個媒婆上門來了,不好生說著話,居然還露出一副我是來說媒了,但是你家還得求著我的樣子,這像什麼話了?媒婆上門求親,誰是求的那一方,一定要讓她搞清楚。現下是賀家來求親,並不是自己求著哭著要嫁到賀家去。今兒吵架時說的那些混話,全部是自己家高攀了,這會不巴結著她,過了這門,就沒這店的話,若果輕易應承了賀家的婚事,倒顯得自己真個非要巴著賀家不可了。

        哼,我就不應承這頭婚事,看你們怎麼辦?賀年若果真心喜歡自己,自然會再托人上門來。若果這麼一拒絕,他就退了步,那也說明他不過一時興起,倒也不稀罕他。若果他不回京城,自己與他就在這鄉下成親過日子,定然會幸福。現下回了京,只怕他身不由已了。若果他連自己的事也主意不了,自己嫁與他,也難以幸福。

  “娘,三家都回絕了罷!只說我還未及笄,婚事待及笄後再論。”貴姐兒定定神,嘴角露了苦笑,還沒出嫁就叫媒婆拿住了,若是嫁到賀家,那更加沒地位。這古代的婚姻,嫁一個人,其實並不止止是嫁那個人,嫁的更加是他們一家子。若賀年在賀家也是任由太太們擺佈的主,實在得重新考慮。

  “三家都回絕?”巧娘吃了一驚說:“論起來,這三家都是難得的好人家了。若果拒絕了,比他們差點的人家,卻不敢再來求親,比他們還好些的人家,卻也不屑來求親的。這卻怎麼行?”

  “娘,你只管回絕了就是。”貴姐兒咬著嘴唇說:“待得爹爹授了候缺,我跟著你們到任上去。離了這兒,自然還有人上門提親的,那會再慢慢挑也行的。不一定非要挑他們中的一家。”話雖如此說,貴姐兒終是希望賀年能有所行動,這樣的話,自己最後進了賀家的門,也能抬起頭來,不至於連一個媒婆也要小看她。

  巧娘低頭尋思,這三家中,她總還是屬意唐少華的,大家親戚的,就算此回拒絕了,只要稍稍暗示,唐家自然會得再來求親,就是要圓自己這個話也容易,只讓唐家在村裡賃了房子,說道雖是遠嫁,年間總還是回來住上一段時日的,母女還能常常相聚的。

         待正式許了他家,他們住不住村裡的,誰還去細究?而且,唐家若是在村裡賃了房子,唐家諸人自然不會來住,以後唐少華和貴姐兒回娘家時,甚至不用麻煩兄嫂等人,可以住進自己賃下的房子去。三個媳婦現下看著雖沒二話,難保將來不會。鄭明發已是進士,將來自然是官兒,家當自然會慢慢的多起來,自己要是當著人狠疼著貴姐兒,三位媳婦難保不暗地裡嘀咕。若是貴姐兒在鄉間也有自己的房子,自己要跟她說些心理話,也不用忌著媳婦們。

  巧娘想的長遠,一時出了神,貴姐兒在旁邊說道:“娘,這三家媒婆再留下去總要生事,還得儘早打發了。”

  巧娘點點頭道:“待我和你阿嬤爹爹他們好生商量了,過兩日就打發走她們。這會一氣兒全拒絕了,若是有任一家不死心,再上門來求,必定真有誠意的,也給足了咱家面子,那時,卻得應承了。你可不能再找藉口兒說不嫁。”

  貴姐兒腦中急速轉了一下,賀年若真有心,自然會交代曾老道一些話,自己只要找曾老道通通氣,就讓曾老道代賀年再次上門求親,又何嘗不可?賀年上次避難卻避到曾老道這裡,度著曾老道本不是常人,定當與賀家關係非淺,曾老道出面,定當事半功倍。

         若是賀年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有心,那其它兩家能夠再次上門求親的話,也確實不能再拒絕了。不能嫁自己喜歡的,那嫁喜歡自己的,也一樣的。讓賀年見鬼去!

  見貴姐兒點頭,巧娘看她床上還放了一幅沒繡好的刺繡,便說:“午間也得安歇一會,這些針線活兒慢慢做也行。”說著轉過頭,拿手遮住嘴,咳嗽了一聲。

  “娘,早起就聽得你咳嗽,我正要過去見你,又聽得你抓藥去了。今兒服了藥可好些?現下春天,最易犯時疾,出門多著一件衫,可別著了涼。”貴姐兒瞧巧娘的臉色,見與往日一樣,並沒有病態,這會放下心來說道:“大夫可有說是熱咳還是涼咳?”

  “看了舌頭,說舌苔有些兒發紅,卻不是著涼,而是休息的少了,有些兒燥,服了藥,再睡的足些,多喝些水便沒事了。”巧娘笑著道:“別的還罷了,我最怕咳嗽的。一咳嗽全是聲音兒,夜裡咳起來吵了別人不說,還像是告訴所有人說,我病了,讓人來問候什麼的。”說著笑了。

  貴姐兒聽著巧娘咳那麼一聲,隔一會也不再咳,聲音並不算沉悶,度著不會太嚴重的,也算安心,推了巧娘說:“趁著晌午安靜,娘快去躺一會!明兒再多服一貼藥,料也應該好了。”

  巧娘又說了幾句,這才回房了。

  卻說鄭婆子採辦吃食等物回來時,也聽到三家媒婆如何吵架,賀家媒婆如何放肆的話,氣的跟家下幾個孫媳婦說:“平素你們倒嘴巧,這會怎麼任由她們說嘴,還讓你們小姑出來跟她們分辨?”

  寶兒見鄭婆子生氣,忙上去捶背,見她氣慢慢順了,這才把貴姐兒如何應付三家媒婆的情景說了。俯過去在鄭婆子耳邊道:“小姑厲害著呢,把三家媒婆全震住了。賀家媒婆先還囂張,被小姑三言兩語一說,一下倒軟乎下來,我們暗地裡都樂了。

         這幾日就數賀家媒婆最會蹦達,好吃好住的供著,她居然還挑剔三挑剔四,咱們雖不耐煩,還得好生服侍著。今兒小姑一通話,說道不想嫁,卻讓賀家媒婆服了軟,再不敢鼻孔朝天了。”說著捂嘴直樂。

  鄭婆子聽完話,卻直拍大腿,笑道:“不愧是我的孫女。回的好。咱們還小,就是再等兩年許人家又怎麼樣?非得這會許他賀家?”鄭婆子雖也聽聞賀家是京裡的官兒,究竟她沒到過京城,不知道賀家名聲的響亮,心裡只想著唐家也是京城人氏呀,況且唐家哥兒小時候是見過的,挺不錯一個哥兒,又是家中長子,卻是一個好人選。

         就算不許唐家哥兒了,李家哥兒熟絡的很,高高大大的個子,說他什麼都笑眯眯,正是一副好脾性,自然也是一個好人選。聽得巧娘說,賀家哥兒就是曾老道那個徒弟,俊是夠俊了,若是家裡盡是像賀家媒婆這等人物,再大的官兒也不要。

  如此這般,條件最好的賀家,到了鄭家人眼中,卻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家。

  因說著話,鄭婆子問寶兒張黑桃回來沒有,寶兒說還沒呢,怕得過幾日才回。原來張黑桃最小的一個妹妹張錦桃嫁到稍遠的一個鎮上,先是生了兩個女兒,生到第三個女兒時,家婆索性連飯也不給她做,她剛生完就自己掙扎著下地去做飯洗衣,因餓的狠了,一時沒了力氣,一跤摔在地下,不承想禍不單行,架在橫樑頂上掠衣服的一根柏木條卻正好掉下來,又砸在她背上。

        她產後虛弱,如何經得起這一擊,自然病倒在床。張黑桃母親聽得女兒如此,自然急急要趕去看望,張黑桃怕自家老娘口齒不利索,會讓妹妹陷入更難的境地,便跟鄭婆子說了一聲,讓鄭明業跟著她,陪了老娘一起去看妹妹。再怎麼也得讓妹婿等人給個說法。

         這一去卻住了半個月沒回來,寶兒也打聽得小姨張錦桃的夫婿等人見張黑桃鄭明業這些人去了,也不敢高聲,倒好生服侍著張錦桃了。現下自然得張錦桃養好身子,張黑桃等人才回來的。

  “看看,嫁出去的女兒,如果沒有娘家撐腰,屁也不是!”鄭婆子感歎了,想當初,自己也是因為沒有娘家人撐腰,才被大房所出的兒子欺壓。滿族的人竟沒有一個出來說公道話的。想到這個,鄭婆子更加不喜賀家了,自己鄭家捧在手心裡疼的貴姐兒,養的這麼水靈靈一個,就要白白送到別人家服侍著那起沒見過面的太太們。

        隔的這麼遠,若是也像張錦桃一般被婆婆欺壓了,自己家只怕還不曉得呢!不行,不能讓她嫁那麼遠去。鄭婆子想到這裡,忙忙去找巧娘。巧娘聽了她的話,也笑了道:“貴姐兒倒說了,索性全推了,過些時再論呢!”

  “咱們也不羨慕人家富貴,只要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況且,咱們明發也是進士,貴姐兒想挑一個好人家,有的是機會,現下這三家媒婆吵的不像話,卻是留不得了。”鄭婆子看看無人,小聲道:“你倒是快些同明發商討一下,把這三家媒婆儘快送走罷!她們再住下去,不說吵不吵架的,這村裡也多了閒話出來。再說了,我最是看不上那起媒婆吃東西的樣兒,她們再住下去,也是糟蹋東西。”

  巧娘不由笑了。原來鄭婆子見家裡住了三家媒婆,吃食自然盡心,又親自動手做了一回肉包。皮薄餡多的肉包兒到了三家媒婆手中,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還好些,賀家媒婆居然把餡摳了出來往桌上一扔不吃,只吃皮。鄭婆子見她如此,以為她有什麼忌諱,吃不得包裡的餡料,便換了饅頭給她吃。誰知賀家媒婆說:“喲,饅頭沒個味道,我卻喜歡吃肉包。”

  “你喜歡吃肉包,那為何只吃皮?”鄭婆子心疼那包在肉包裡的肉餡,這會聽得賀家媒婆說喜歡吃肉包,倒詫異了。

  “肉包有肉餡,皮有餡兒的肉味,比饅頭香,又鬆軟。我自然愛吃。只是那肉餡加了一種我不喜歡的配料在裡面,卻是難以下口。”賀家媒婆見鄭婆子瞪著她扔在桌上的餡兒,恍然大悟道:“喲,倒忘了我不愛吃,或你老人家卻愛呢。我再摳出來的餡兒,留著與你老人家好了。”賀家媒婆這幾句,可是讓鄭婆子氣了兩日。這會說起來,她還不岔呢!

  巧娘跟鄭婆子商量了一會,夜裡又跟鄭明發說了,鄭明發雖然中意賀家,一聽賀家媒婆此等說話,也怕貴姐兒進了賀家會被看不起,當下便說:“既這樣,也沒奈何了,只得全拒絕了。若是當著其它兩家應承了唐家的婚事,卻是打了其它兩家的臉。

         況且,唐家在京裡不過茶商,並不能跟賀家相比。唐家說下了親事,賀家卻被拒了,這件事若是在京城裡傳開了,賀家臉面上如何過得去?若是全拒絕了,唐家和賀家自然不會往外說。待得事過了,唐家再來說親,那時倒不得罪人的。”

  過了兩日,三家媒婆被請到廳裡說話。一聽巧娘一氣兒拒絕了三家的婚事,倒把她們驚的目瞪口呆。真是第一次見識著這樣的人家呀!打著燈籠都難找的三家上門來求親,居然全拒絕了,說出去誰敢相信!這當中,算賀家媒婆最是震驚,京城裡多少人家的女兒排隊想要嫁賀年,這鄭家可好,不過一個鄉下丫頭,幾世修來的福氣才能讓賀家來求親,居然一口拒絕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Joan 發表於 2011-6-30 05:59 PM

第九十九話   殺個回馬槍

  “你,你們可別後悔!”賀家媒婆震驚過後,自然是惱羞成怒,氣的身子直發抖。因京城裡許多權貴之女都暗暗愛慕賀年,說有人願意倒貼進賀家門的,並不誇大。若是有媒人上門去為賀年提親,女方喜悅之舍,賞金什麼的一定豐厚的讓人流口水。

         她做媒婆的,聽得賀家讓她上女方家去提親,與之榮焉之餘,喜滋滋只等著撈上女方一筆。一問,卻是要往僻遠的一個鄉村去說一個鄉下丫頭,因賀太太不欲多說,她詫異了一陣便也起程了。一來到鄭家,看了看鄭家的家境,心裡便篤定了。憑鄭家這樣的,沒理由會拒絕這頭婚事,這是普通人出盡百寶也沒法攀上的一頭婚事啊!沒承想居然會遭到拒絕,這是無論如何想不到的。

  “這位媽媽,收拾收拾走吧!”巧娘見她氣的一張臉都扭曲了,也不想再刺激她。這麼一頭就算是京城裡的權貴之家都千盼萬盼的婚事,自己一家子鄉下人,居然就拒絕了,這怪不得她想不通的。

  唐家媒婆雖也被拒絕了,但這會見著賀家媒婆的樣子,卻覺得心頭大快。哈哈,看你這回還怎麼能耐?一口一個賀家如何如何,把唐家看的一文不值。一副鄭家非答應賀家婚事不可的樣子。看死唐家就是陪襯了。

         我來時,唐家奶奶可是囑咐過了,大家是親戚,若是有甚說的,卻無妨,自當再商量就是。如今雖被拒絕了,說不定他們親戚家還能再說道說道,將來事成了,我照樣拿媒禮金。本來麼,賀家的條件確是最好,若不是你囂囂張張,鄭家選了你家也不一定,這下好了,全空手而歸了。

  李家媒婆見巧娘拒絕了三家,她震驚了一下,嘴角卻浮出一縷笑意來。哈哈,三家都拒絕了最好,這樣李家卻最有希望能說下這頭親事。待其它兩家走了,最多自己再來說一次。原來董玉嬋托她來說親,卻遲遲不見她回復,鎮上跟鄉下才多遠的路程?她自然就令人來打聽了詳情。

         一聽得賀家和唐家也托人來說,卻也無可奈何,知道自己托的媒婆跟了另外兩個媒婆住進鄭家,便暗暗點頭,這樣有什麼變化,也及時知道。只是董玉嬋究竟不甘心,已往返董氏家好幾次打探口風。董氏自然說自己也希望鄭家能應承李家的婚事,只是自己究竟不是貴姐兒的親娘,自然不能全權作主,還得巧娘點頭才算。

         三家媒婆吵架的事,董玉嬋也從董氏嘴裡得知了,因鄭家這會住了三家媒婆,她不方便上門,卻悄悄托董氏跟媒婆嘀咕了幾句話,讓她避著賀家媒婆的鋒芒,看看有轉機沒有。

  待得送走三家媒婆,巧娘等人松了一口氣,好了,這下清靜了。正叫丫頭泡茶出來喝時,李家媒婆殺了一個回馬槍,笑嘻嘻說:“我度著三家媒人上門,鄭家無論是答應哪一家,另外兩家臉上都不好看。這會另外兩家走了,鄭奶奶卻得考慮一下李家哥兒。

         說句實在話,李家哥兒人品相貌自是沒話說的,難得的是門當戶對,姐兒要是過了門,大家平起平坐,誰也不敢拿重話擱她,自然也是捧在手心的。卻不比許其它兩家強些?”

  李家媒婆這話,大家卻愛聽,確實,這幾家媒婆在鄭家住了幾日,她們代表的正是各自托媒的人家。當中就屬李家媒婆看著最厚道,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就屬李家最有心。

         鄭婆子最是喜歡厚道人,而且這會就希望貴姐兒不要遠嫁,李家畢竟住在鎮上,隔的不遠,就算將來李濟授了候缺要帶了李甘雨一起到任上,鎮上總還是老家,年節自然回家。再說了,真想貴姐兒了,和李家倒好說話,一句話托了去,李家自然得帶人來。鄭婆子這般想著,倒招呼李家媒婆道:“坐下再說罷!”

  李家媒婆聽得鄭婆子請她坐下,知道事有轉機,也不敢托大,道了謝才坐下。

  她這裡正欲再鼓動如簧之舌說動鄭家等人,不想鄭家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一聽,差點拉下臉來。原來唐家媒婆也殺了一個回馬槍。唐家媒婆坐著馬車到了村口,越想越不對味,辛辛苦苦從京城裡到了這鄉下,這媒沒說成,就算回去唐家照樣給賞金,總歸是折了自己的名頭。

        她細想了一回,鄭家居然連賀家如許人家也捨得拒絕,只怕真是有心想把女兒許給唐家的。只是怕唐家和賀家同在京城,當著賀家媒婆的面把女兒許了唐家,卻是打了賀家的臉,自然得一氣兒全拒絕了才是。這會賀家媒婆氣衝衝先走了,自己正好回去再說道說道,指不定鄭家就等自己回頭說呢,可別傻傻的就回了。她這般想著,便叫馬車又往回趕。

  唐家媒婆不待鄭家相請,已是跨過門檻進了屋,眼睛只掃了李家媒婆一下,卻裝作不見。這回對巧娘等人卻也不敢失禮,先一一的打了招呼,才往椅子上坐了,笑道:“我來時,唐家奶奶就交托了,說道姐兒和唐家哥兒是一起玩大的,哥兒又一向掛念著姐兒。

         因一向知道姐兒是個聰明伶俐的,做事兒最是妥當,這一過了門,自然是當家大少奶奶,家裡的事就讓姐兒作主了。姐兒知文識字的,管家之余,得了空兒,又正好伴著唐家哥兒讀書。若是唐家哥兒再得了功名,姐兒就是夫人了,誰都得敬著不是?唐家奶奶千叮萬囑的,叫我不能說砸了這頭親事。我是見過唐家哥兒的,他那一表人材自然叫人愛,唐家又高門大宅的,心裡便想著誰家姐兒嫁他,自然是有福,哪能不答應?

        因此我當時當著眾人的面前拍了胸口保證會說成這門親事,若是說砸了,從此罷手不作媒婆了。如今卻真個空手而歸,我媒人禮金沒拿著這是小事,失了媒婆這個事兒,卻叫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啊!可憐我女兒癱瘓在床,女婿又早死,如今家裡還有幾個小孩子要養,……”說著真個淌眼抹淚起來。

         唐家媒婆自然是一個曉得察顏觀色的主兒,她住了這幾日,卻知曉鄭家老老小小都最是憐貧惜老,聽得別人可憐時,都會心軟,這會想著鄭家若是還思著把女兒許唐家,她這裡再把自己說的可憐些,鄭家定然不忍心,自然就會給自己一個實在話了。她這裡說著,鄭家眾人卻聽的面面相覷。

  卻說貴姐兒在房裡聽得巧娘送走了三家媒婆,自是高高興興出來廳裡,不承想一出來,見李家媒婆還在座,唐家媒婆正說的起勁,心裡不由打了一個突。這會聽得唐家媒婆說著說著聲淚俱下,只覺滿頭黑線,婆婆呀,你是來說親的,不是來訴苦的,這也不是苦情戲呀?況且這算什麼?

         居然拿這些一聽就很假的事來騸動鄭家等人。看看阿嬤,聽的眼眶都紅了。演出這等拙劣的把戲,不過想叫鄭家人心軟,給你個話,這也太過份了。

  “我說媽媽,你不用哭了,我讓爹爹寫一封信給唐家,只說你當初拍胸口說下的話是玩笑的,讓他們不要跟你較真兒,你繼續給人保媒去,沒人會追著不讓你做媒婆的,放心好了!”貴姐兒見唐家媒婆掏出手帕子來抹淚,似乎還打算哭下去,哭到鄭家給話為止。

         心想再讓這個媒婆說下去,指不定阿嬤聽著可憐,會把辛辛苦苦攢下的銀子拿些給她也說不定。忍不住說:“你拍胸口說個話,又沒白紙黑字的簽約,也沒證人,唐家再如何,不會要你守約的。最多不再讓你給唐家說媒罷了!

         少了唐家這一個,京城裡還有大把的人家等著媽媽去賺他們的媒人金的。媽媽快擦了眼淚,叫人看了,還以為咱們鄭家欺負媒人了,這可不好。趁著現在天還早,馬車也還在門口,媽媽趕路回去是正經。”

  唐家媒婆被貴姐兒堵的說不出話來,正喪氣,突聽門口又有馬車聲,一時詫異:莫不成賀家那媒婆也厚了臉皮回來?正冷眼觀看,只等見到是賀家媒婆,就要出聲譏諷的,不想鄭家門檻跨進幾個人來,走在前頭的,卻是托自己來說媒的唐家奶奶,身後跟著一人,不是唐家哥兒是誰?這下又驚又喜,正主兒來了,自己只要打敲邊鼓就行了。

  巧娘等人見方達和董氏陪著慶氏和唐少華一起來了,這當兒驚喜少之,詫異卻大之,唐家這不是托了人來說媒麼,怎麼自家也來了?一邊卻忙著迎了上去。

  慶氏和唐少華自然先一一的見過鄭家等人才歸坐。慶氏笑道:“因明山要到雲霧山收茶葉,我們也跟他一起來了。到了雲霧山,卻發現離這兒不算遠,我們想著和你們也好久不見,索性趕了幾日的路程來見見。”

  實情是慶氏托媒人來鄉下為唐少華說媒時,唐梅娘正好上蔣家去拜候蔣夫人,到蔣家府門口時,恰逢蔣漢平從外回來,她隨口問道:“喲,蔣大公子這是從哪兒來?”蔣漢平弟弟蔣漢民已娶了方文鳳,表妹林婉如又嫁與方文龍了,論起來,唐梅娘就是兩重親戚,這會兒因為喝的半醉,見是自家親戚,也沒了介心,只醉昏昏說:“賀子寧難得請我這個舊時同窗去喝一回酒唄!這便多喝了幾杯。”

  “什麼事這麼高興?卻要請你喝酒?”

  “卻不是高興的事,不過找我打聽一個人。呃,說起來,他該找你打聽才是。”蔣漢平搖頭晃腦道:“賀年這小子行事真正讓人猜不透。多少權貴之女想要親近他,他避如蛇蠍,現如今卻讓家裡去鄉下給他說親,他祖父居然同意了。

         賀太太托了媒人去了,這邊廂卻打聽那鄉下人家是何等人家,聽得姓鄭,是漢民娘子的堂妹,拐來拐去,又聽聞得我們家有人見過那個鄉下丫頭,子甯這便找我去問問。這一問,我倒想起來了,說的那個丫頭可不是之前來過京城,同婉如表妹來往過幾次的鄭貴姐麼?”

  唐梅娘一聽,驚的張大了嘴,也不進去蔣府了,馬上回了家跟唐太太和慶氏說了這件事。慶氏在鄉下住那段時間,極是深信貴姐兒是一個命好能給家裡帶來運的,這才千方百計想要讓她成為兒媳婦。這會兒聽得賀家也中意貴姐兒,這又想起上回唐少易走失時,是貴姐兒在街上碰著了賀年,兩個一起找回唐少易的,說不定,賀年就是那時看上貴姐兒的。

         連賀年這個小神算也看上貴姐兒,可知貴姐兒確是好命哩。可是貴姐兒明明是自己家先看上的,自己兒子又確是喜歡貴姐兒,這都讓人去說媒了,再要叫賀家搶了一個先,可……。

  慶氏正無計可施,恰巧唐明山要到雲霧山去,她一打聽雲霧山離貴姐兒住的村裡不過幾日路程,便帶了唐少華跟了唐明山上路,尋思著還得親自到鄭家看看才行。可不要臨到嘴邊的兒媳婦,又叫別人說走了。

         一路上不敢耽誤,不日就先行到了方達董氏家裡。董氏一見她親自帶了唐少華來了,這會兒再如何,也不可能再偏幫李家了,只得把現下鄭家的情況說了。慶氏一聽三家媒婆都住在鄭家,鄭家還沒應承那一家,尋思這會帶了兒子千里迢迢,親自上門求親,份量夠重了吧!

         若無意外,鄭家自然會應承這頭婚事才是。因此拉了董氏,讓她伴著上鄭家。董氏自然不好拒絕,這會也只能拼著將來被董玉嬋埋怨,陪了慶氏和唐少華上鄭家來了。

  貴姐兒這會只覺不妙,唐家這架勢,自己家恐怕就得答應這頭婚事了,這可要怎麼好?

  慶氏見貴姐兒比先前上京城時似是長了好些,笑道:“貴姐小時候咭咭呱呱的愛說話兒,怎麼這回倒害臊不說話了?”

  唐少華也拿眼看貴姐兒,見她俏臉生霞,因這回是親自上門來說親的,一時心裡熱熱的,卻不好意思跟著慶氏一起調笑貴姐兒,只輕輕說:“貴姐兒,你小時候送我那木雕小房子,我可一直藏著呢!”

  貴姐兒畢竟跟唐少華同窗過幾年,又確是一起玩大的,聽著他這個話,倒勾起小時候許多趣事,也笑應了一句。

  唐少華見廳裡人多,雖滿心裡有話,終不好多說。

  貴姐兒也想著唐少華這是親自上門來說親呢,自己再在廳裡坐下去,也不成個事,找了一個藉口,忙忙回房了。一邊發著愁,讓秋燕打聽著廳裡的事。

  卻說李家媒婆,一見慶氏一行人進來,聽了一會兒話,就知道沒自己什麼事了。人家都親自領了兒子上門來了,自己一個媒婆,還能湊上話?這當地的風俗,若是當家奶奶親自領了兒子上某家去求親的,兒媳婦過了門,地位就要高一等,而且娘家人說些什麼,夫家都得答應。

         因著這點,自然極少有人跳過媒婆,親自上門去說親的。見這會兒慶氏帶了唐少華親自上門,李家媒婆歎了一口氣,撣撣衣裳站了起來,打算告辭了。誰知她剛站起來,門口卻一陣笑聲,接著走進兩個人來,驚喜之下不由脫口喊道:“李奶奶,李少爺!”

  來人可不正是董玉嬋和李甘雨。



第一百話   再度複雜化

  原來董玉嬋和董氏住的近,慶氏帶了唐少華來方家時,她馬上就風聞了,及至聽得董氏陪了慶氏和唐少華上鄭家去了,不由咬牙說:“她既領了兒子親自上門去了,難不成咱們就不懂得領兒子上門了?

        論起來,她家不過茶商,咱們不日可是正經的官家老爺門第,哪樣比不上她家了?京城裡那麼多姑娘不挑,偏要來跟咱們爭人,我就不信邪急不過她了,少不得也舍了臉面親自上門去。”因此不顧得其它,也忙忙領了李甘雨上鄭家來。

  貴姐兒在房內聽得董玉嬋帶了李甘雨也來了,不由呻吟一聲,還要不要更熱鬧一點?一時心慌意亂,正要差秋燕再去前頭打聽一下廳裡的情況,卻聽得春鶯和秋燕正小聲爭吵。

  春鶯:“唐家奶奶帶著唐少爺先進的門,先到先得,應該就選唐家才是。”

  秋燕:“李家住的近些,要是嫁到李家去,不用背井離鄉的,還時不時能回娘家,選李家才好。”

  春鶯:“唐家住在京城裡,嫁到京城裡不比鎮上好?”

  秋燕:“李家不日就是官宦之家,門當戶對,不嫁李家嫁哪家?”

  春鶯:“唐家少爺瞧著就是一個能幹的,護得住咱家姑娘。”

  秋燕:“李家少爺瞧著是一個憨厚的,不會虧待咱家姑娘。”

  春鶯:“唐家少爺那個俊喲!……”

  秋燕:“李家少爺那個壯喲!……”

  貴姐兒聽她們越吵越大聲,不由哭笑不得,喝斥道:“別胡說,小心叫人聽到了笑話!還不往前頭打聽一下現時是怎生情狀。”

  春鶯和秋燕忙噤了聲,兩個互相看一眼,懷著湊熱鬧的心情往前頭去打聽了。

  貴姐兒見她們出去了,她這裡按著太陽穴,只覺頭有些痛。其實不單她頭痛,巧娘頭也痛呢。唐家和李家湊一起帶了兒子親自上門來了,大家本又是認識的,她現下說話都得一碗水端平,不能讓那一家覺得她有偏向。

         現下無論是答應哪一家的婚事,勢必狠狠得罪另一家。若不答應其中一家,人家都親自上門來了,你還端著,這也是太不給面子了。這兩家現下態度可是明白著了,今兒非得給個實在話不可。

  卻說慶氏見董玉嬋也帶了李甘雨來了,她錯愕之下忙忙搶著對巧娘說道:“小姑,咱們論起來也是親戚,倒不用跟你見外,有些話就挑明瞭說罷!咱們先前看著貴姐兒就覺得好,早打定主意要正式來求親。

        如今媒婆雖上門了,我終是不放心,恰好明山要來雲霧山,正好同路,我索性就領了華哥兒親上門求親來了。大嫂也跟我提過,這裡的風俗卻是親自上門來求親的,兒媳婦過門時,卻得讓兒子與她腳並腳進門檻,意示兩人平起平坐。娘家若有甚說的,女婿也得細聽著。

         我聽著這些倒覺得無妨,既是成了自家人,自然會疼如女兒,自該跟自家兒子平起平坐,互相扶持過日子。這娘家有事麼,女婿是半個兒子,自當盡心盡力的,這也沒甚說的。因此也不用細思量,就帶了華哥兒上門來了。這一回,實實是誠心誠意提親的,小姑可要給個踏實話。”

         慶氏度著鄭家與李家雖熟絡,畢竟不是正經親戚,李甘雨看著又憨頭憨腦,比不得自己兒子出眾,若要挑家世,自己家雖是茶商,但現下住在京城,自己兒子又是秀才,卻樣樣比的過李甘雨,趁著現下李家才進門,還沒坐定,自己先拋了話再說。

  慶氏這裡說著,董玉嬋已坐定了,正接過丫頭遞過來的茶,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已聽得慶氏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話,她心裡急,嘴裡卻向巧娘笑道:“唐奶奶說的自然也是實在話。只是現下倒不用論親自上門沒親自上門這個事。貴姐兒若是過了咱家,跟雨哥兒平起平坐這是自然。

        還有一條,卻是鄭家只有貴姐兒這個女兒,自然希望不要嫁太遠,咱們就住在鎮上,正好方便貴姐兒隨時回娘家。女兒嫁在近處,相信是做娘的最大心願。”董玉嬋說著,呷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又繼道:“我們雨哥兒老實,貴姐兒卻精靈,兩個的性格不易吵架,若成了一對,正是天造天設。

         不是我說嘴,貴姐兒這般出挑的,要是也嫁個好強的,性格兒相左,總是令娘家人擔憂的!”董玉嬋眼見唐少華確實比自己兒子出挑,這會兒自然要從嫁得近的好處和性格兒相投這些方面來說,才能引的鄭家人動心。

  她兩個大人說著,唐少華和李甘雨卻坐立不安,極是尷尬。這不能怪他們啊,他們本也是從小兒識得的,也是同貴姐兒一處同窗幾年的,後來唐少華回了京城,兩個也是通過信互有聯繫的。這會跟著自家老娘上鄭家來提親,碰到對方也在,這份心情實實百味雜陳啊!

         這會兩個各各安慰自己:好在住的不同地方兒,若是娶了貴姐兒,老死不同他來往就是了,不過尷尬這一回而已,且稍安勿燥,不能亂了老娘的佈局。

  董玉嬋跟鄭家諸人說完,又帶笑向慶氏道:“唐家奶奶,你家哥兒自然比我們雨哥兒出挑的,只是有一條你家哥兒只怕萬萬比不上的。”

  “哪一條?”慶氏瞧瞧自家兒子,再瞧瞧李甘雨,難道比不上你家兒子那身肥肉麼?

  董玉嬋不急不緩道:“唐奶奶雖是正妻,底下不是還有兩個妾侍麼?我度著你家哥兒將來怕也會納妾的。我家雨哥兒,卻是一個實心眼的,他固然一心一意,自然不會有這個念想,就是我們這兒,也不興這個。所以貴姐兒若是進了李家,自然一雙一對一世人,清清心心的過日子。”

  董玉嬋這個話,卻正戳中慶氏的痛處,她這會臉色轉陰,半晌才道:“明山當初納妾,卻是逼于我婆婆的壓力,不得已才為之。現下華哥兒要娶親,我是婆婆,卻深知這當中的苦處,自然不會逼他納妾。華哥兒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和貴姐兒從小兒就識得,自然不會負心。

         李奶奶這話,倒像是專挑人痛處,不甚厚道了。”慶氏這後面這句話,卻是轉臉向鄭家人說的,她的意思卻是要表明,看吧,李奶奶說話這個樣,哪是容易相處的?你家女兒要是給她當媳婦兒,不鎮日被她挑刺兒才怪?

  董玉嬋見慶氏答的勉強,便要落井下石,又道:“唐奶奶這會倒不必急著同我們說不納妾等話。唐家若是你當家作主,這話兒自然擱得,現下唐奶奶自己只怕也是身不由已罷!貴姐兒要是進了唐家門,不單是你媳婦,還是唐家太太的孫媳婦,萬事自然還是唐太太說了算。這會要是唐太太擱這話,自然聽得,唐奶奶擱這話,卻忒自信了。”

  董玉嬋這麼一說,鄭家等人雖覺得她嘴巴毒了點,但是話兒卻有道理,一時心中的天平倒有些傾向李甘雨一些。巧娘卻也聽住了,先前只想著慶氏是一個好相與的,倒沒慮過唐太太或會干涉孫兒的事,這會聽董玉嬋分析起來,卻也不是不可能。

         唐太太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主,慶氏對她又忌怕的緊,若是她發話,只怕慶氏這個當婆婆的,也不敢出聲。她當婆婆的軟弱,卻叫貴姐兒這個當孫媳婦的如何越過婆婆去同太婆婆討說道?到時若是唐太太真個要為唐少華納妾,貴姐兒又如何擋得住?

  慶氏這會倒沒了話說,不想唐家媒婆卻來幫腔道:“這有什麼?妾麼,不過就比丫頭略強一點點,還不是任奶奶們搓圓搓扁?奶奶坐著,妾就要站著。奶奶熱了,妾就要打扇。奶奶冷了,妾就要加衣。奶奶吃飯了,妾就要布菜。

         奶奶要睡覺了,妾就要蓋被。奶奶累了,妾就要代著服侍相公。妾有幸生了兒女了,兒女就得喊奶奶親娘。算來算去,妾就是服侍奶奶,幫著減輕奶奶負擔的,有什麼不好了?”

  “唐家媒婆倒是一張利嘴!”貴姐兒在房裡聽得秋燕來複述廳裡眾人的話,知道慶氏得媒婆相助,與董玉嬋的嘴仗並沒有落於下風,倒鬥了一個旗鼓相當。她兩個沒有分出勝負來,鄭家便也不急於表態,正好有時間給自己整理一下思緒。

  “你往廳裡朝我娘使一下眼色,讓她來我房裡!”貴姐兒沉吟了對秋燕道:“小心些,不要讓唐家和李家看見你使眼色了。”

  秋燕忙去了,不一會,巧娘果然來了。巧娘一進貴姐兒的房門,便讓春鶯在門口候著,若有人來,再進來通報。卻讓秋燕去廳裡候著,聽到什麼話,儘快回來說便是。

  “貴姐兒,雨哥兒和他娘也來了,這回真真難辦呢!”巧娘一臉犯難,歎著氣說:“兩家若是不同時出現,還能好好商量,這會卻不知如何是好了!無論答應哪一家,都要跟另一家絕了交情了。人家奶奶親自帶了兒子上門來,天大的面子,卻也不能像拒絕媒婆那般一氣兒兩家全拒絕了。”

  貴姐兒也歎氣,到這會,卻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地步了。無論如何得同老娘商量出一個法子來解決問題,卻不能被兩家上門求親的牽著鼻子走。

  兩個商量來商量去,急切間自然想不出妥當法子來,正苦惱,不想秋燕匆匆來了,一進房門就壓著聲音嚷道:“奶奶快出去,那個賀家媒婆居然厚著臉皮也返回來了,這回不敢高聲,居然陪著笑臉給咱們家的人都賠了禮,說道先前丟了隨身帶的一塊玉佩,撞了邪,腦子發熱了,這才會胡說八道。現下已找著那塊玉佩了,神志也恢復正常了,懇求咱們家的人一定要原諒她。

         說著話,她又重提賀家求親的事,說道前幾日腦子不正常,說的話兒自己也忘記了,這會才是正式的提親。因她這般說著,唐家奶奶和李家奶奶槍頭又一致對著她了,她一張嘴敵不過唐家奶奶和李家奶奶,索性拍大腿說道唐家奶奶和李家奶奶欺負她主人家沒有上門,就小看她了,小看她就是小看賀家了等語。”

  巧娘和貴姐兒都詫異了,“她先前那般囂張,怎麼也回來了?難不成真中了邪?

  “娘,你不要忙著出去,省的被她們纏住,想不出法兒來。”貴姐兒差秋燕道:“你再去聽著她們說什麼話,過一會進來跟我們複述。”見秋燕去了,貴姐兒給巧娘倒了一杯茶,沉吟著道:“賀家媒婆惱成那樣回去,怎肯回來服軟?莫不成……”

  “莫不成賀家主人家也有人來了?”巧娘接了話,一時同貴姐兒兩個面面相覷。

  “這更頭痛了!”巧娘放下茶杯,也無心喝茶了,自己捶著腿道:“唐家李家兩家親自上門來已是不好辦,如若賀家也親自上門來,咱們一家子哪兒承受得起?這當兒,咱們也沒法說要挑誰就挑誰,卻得看誰能說服另外兩家,咱們才能放話把你許給那一家呀!”

  說了一會兒話,因見秋燕還沒回來描繪廳裡的情況,貴姐兒便使春鶯去看看。這了一會兒,秋燕倒同春鶯一起回來了,兩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嚷道:“奶奶這回真得出去了。又來了一位比唐家少爺還要俊的少爺,那模樣,那風度,看的我們暈乎乎的。”

  巧娘聽得又有人來,這回卻不好再耽擱在房裡不出去,忙忙走了。

  貴姐兒聽得春鶯和秋燕的話,心頭一跳,眼睛一亮,心道來的只怕是賀年罷,忙跟秋燕道:“別暈乎了,可有聽人喊他什麼沒有?單是他一個來,還是也有人伴了一起來?”

  “還有一位婆婆跟著來,看著像是他的奶娘。”秋燕把手放在胸口說:“賀家那媒婆喊他賀少爺,自然是賀家的少爺了,真沒想到賀家少爺長這般呀!我錯了,我不該挺李家少爺,這會兒,我覺得賀家少爺好了。”

  “我也錯了,我也不該挺唐家少爺。這會瞧著,確是賀家少爺最出挑了。”春鶯跟秋燕握手言和,兩個達成了一致意見,都覺得賀年才是最佳選擇。

  貴姐兒見兩個丫頭先花癡上了,倒怔在一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0:26 PM

第一百零一話   各有各心思

  卻說賀年當時收到祖母病危的信,快馬加鞭回到京城時,祖母的病卻好轉了,大家相見,自是歡喜無限。見祖母無礙了,賀年這才把曾老道的信呈了給祖父,又說道自己在鄉下這些日子,多得鄭家女兒照拂,自己對鄭家女兒已生感情,想娶鄭家女兒鄭貴姐為妻,請祖父成全等語。

  賀監正自然知曉凡物盛久必衰的道理,自己賀家幾代人坐著欽天監監正這個位,根基深厚,若是最負盛名的孫子這會也娶上世家之女,居然錦上添花,卻著實惹人猜忌。新皇這會登基沒多久,各位王爺虎視眈眈,他自然要籠絡他們這些舊臣。

        自己作為欽天監監正,官兒雖不大,皇帝若想利用自己推算曆法,觀天像等等事蹟造勢,壯大自己的勢力,逼著幾位王爺退出京城,這也是意料中事。只是飛鳥盡,良弓藏,這也是千古不變的事。現下孫兒回京,新皇說不定還會賜婚,讓賀家置於滿朝文武羨慕的境地。賀家這會如日中天,長遠來說,卻是禍事。為今之計,確要退一步,方能海闊天空。

  賀監正這些年來見盡朝中大臣的起起落落,細看曾老道信中的意思,自然深為贊同。這會只略問幾句鄭家姑娘人品相貌如何,賀年據實答了。賀監正又問了貴姐兒年庚八字,點頭道:“時辰八字與你的八字倒**,若是進門,自然夫妻和睦。既是這樣,召了家下眾人商議一下,趁著皇上還沒給你指婚,趕緊托媒婆去鄭家說親罷。速戰速決為善。”

  因想起另一事,賀監正又叫住賀年道:“若是在京城裡辦婚事,彼時文武百官定會趁著時機大肆送禮,辦喜事的自然不能把禮物退回去,若盡收了,此時自然無話,過些時卻是禍端引子。我這些年清廉,眾人也尋不著機會送禮,如今新皇厚恩賀家,連著賜了好些物事,又頻頻宣我進宮,諸官員只恨沒機會與我交結,若是這個時候在京裡辦喜事,卻有種種空子讓人鑽,這卻要想個妥當法子才是。”

  “索性在鄉下賃上一座宅子,就在鄉下辦了婚事,爺爺看如何?”賀年最是討厭繁文瑣節的,那會兒哥哥成親時所行的種種禮節,把他看的頭昏。自己若能省去那些禮節,寧願不在京城辦婚事。

  “此法倒甚好!你著人先去購了宅子,待你爹和你娘到鄉下為你主持婚事便好。成了親不必急於回京城,待你娘子生完孩子再回來。”賀監正沉吟了一下道:“這當下要防著幾位王爺拉攏于你,還得待幾位王爺消停下來,你才能回京。”

  “是!”賀年應了,卻笑道:“若如此,我豈不是要在鄉下遊手好閒幾年?”

  “這當口你也不能閑著,我先時記下的那些劄記,你好生整理了,將來可以印了書傳與子孫後代。待得朝局穩定下來,這監正之位,只怕還是你坐。玄學之術,還得多加研究。好在老道在鄉下,有不懂的,你只管問他。”

         賀監正笑道:“再有,我這些年推算曆法節氣,為的是農家能順著節氣耕種,只是農家也自有一套看節氣天氣來播種的土法子,你在鄉下時,自然也得好生細察了,結合了我推算的法子,看看利弊。……”

  祖孫細說了好久,說完才召了家下眾人說起賀年的婚事。別的人還罷了,賀太太聽得自己最寵愛的兒子要娶一個鄉下丫頭,人品相貌的自己還一無所在,自然有些嘀咕,只是賀監正說的在理,卻是反駁不得。又想著上回因著先皇訓子之事,當時自己兒子處境實實兇險,虧得家主決斷的快,連夜把自己兒子送走,這才沒有惹出其它事來。

         現如今,家主既然同意自己兒子娶一個鄉下姑娘,這當中,或有玄機也不一定。先頭想給兒子牽紅線,他一見人家姑娘就臉無表情的,又不知道哪裡傳出來一個傳聞,說自己兒子不喜歡女人,這可嚇壞了自己。後來雖壓下了傳言,但這可是心頭病。現下據他自己說,卻中意那個鄉下丫頭,也罷,只是不是喜歡男人,怎麼都好。

  待得商討完,賀太太便令人請了媒婆去說親。她想著以賀家的家世,到鄉下說親,自然一說就成的,便也沒有多話,只略略交代就把諸事交代管家去辦了。賀家媒婆一聽要說的是一個鄉下姑娘,不解之餘,卻認為鄭家實實是交了好運了,自然得巴結她這個媒婆才是,到了鄭家時,才會露出那般嘴臉。

  賀家媒婆在鄭家好吃好住幾日後,沒想到會被鄭家拒絕了婚事,她氣衝衝雇了馬車就走,誰知馬車出了村口沒多久,就被人攔下的。她揭了車簾一看,認出來人是賀家護院賀守,怔一怔問道:“哥兒怎麼在這裡?”

  “不單我在這裡,少爺也在這裡呢!”賀守冷笑道:“你辦的好事,讓你來說媒,你是抖威風來了!”

  賀家媒婆聽得賀年親自來了,這會倒嚇得滾下馬車,腳一軟,竟然坐倒在地下,抬頭見只有賀守一個人,沒見著賀年的影子,便壯了膽子道:“不是我說嘴,京裡多少權貴人家等著把女兒嫁到賀家,何必來這裡說一個鄉下丫頭。

         我倒好聲好氣跟她們提親,誰知她們拿喬,放著如此人家,竟然拒絕了。我這裡一口氣堵在心口難下,只等見著賀太太,要好生說道說道呢!”

  “你還好意思說!”賀守這會語氣更冷了,雙手抱胸道:“太太也不知道從哪裡找的你這個蠢媒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要是知道你如此丟賀家的臉,早把你扔江裡喂魚了,還留著你丟人呢!”

  賀家媒婆聽賀守說的嚴厲,不由叫起屈來。

  “你不用分辯了,你這幾日在鄭家的作為,我們全知道。”賀守狠狠瞪一眼賀家媒婆道:“甜泉村村口那所大宅子,就是少爺讓我買下來的。我可是比你先來了好些日子。昨兒晚上少爺也來了,你在鄭家的作派,我可全告訴了。這回到了京城,你也不用做媒婆了,度著沒人敢請你了。”

  賀家媒婆這會才真的後悔起來,自然千求萬求賀守,讓他在賀年面前說幾句好話,她願意重回鄭家再說親,將功贖罪。

  賀守雖來了這些日子,畢竟是外地人,想著要再請一個本地媒婆上鄭家去,確有許多不便。而且賀家媒婆說話得罪了鄭家,這會再讓她上門去說親,隨便也能給鄭家賠禮道歉,倒是比自己再去找一個本地媒婆便宜些。想到這裡,便喝道:“還杵著幹什麼?這回再要說不下這頭親事,不把你的嘴縫起來才怪。”

  賀家媒婆聽得如此說,才忙忙的上了馬車又返回鄭家。

  賀守見攔下了媒婆,他這裡也忙著回大宅回復賀年。一邊又道:“李家和唐家不單媒婆也是再次上門了,連主人家也親自上門了。這事兒棘手的很。咱們在京城裡時,本來還取笑說少奶奶不知是何方神聖,這來了村裡住著,方信了少爺的眼光確是沒有錯兒的。”

  “你們見過貴姐兒了?”賀年瞪賀守說:“她今年十五了,過些時就及笄,算得上大姑娘了,以後見了她,要低著頭,不許亂看。”

  “我,我就是來時偷偷到鄭家附近守了半天,恰好未來少奶奶帶了兩個漂亮丫頭送了一個親戚出門口,這才見了一面的。”賀守與賀年一起長大的,雖是主僕,感情倒好,平素有說有笑的。

         先前讓他來村裡先賃下宅子,他還嘀咕,不想這村裡山明水秀,一住下來,又不受管束,自由自在的,一下子倒喜歡上這個地方。這會兒聽得一向避女子如蛇蠍的少爺居然會緊張貴姐兒,心裡自然驚奇萬分。

  賀年不理賀守一臉詫異,卻已令人請了自己奶娘出來道:“唐家和李家奶奶親帶了兒子上鄭家求親,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我娘這會在京裡呢,少不得請奶娘跟我去充著場子。阿守,你再去媽祖廟門口請我師博上鄭家去。他可是我正經長輩,有他壓陣,這事兒才能十拿九穩。”

  賀守笑呵呵去了,賀年這才忙忙帶了奶娘上了鄭家。

  賀家媒婆雖然不得人心,但這會賀年一進來,家世比唐李兩家好,人材比唐少華李甘雨出色,談吐自在,態度謙和,馬上折服了鄭家小一輩的。貴姐兒三位嫂子一見賀家少爺居然就是曾老道的徒弟,驚奇得一下也都點頭道:“原來他就是賀家少爺,我們還說賀家高門大戶,不知賀家少爺怎生脾性,若是高傲,小姑過了門,可是不自在哩。

         卻原來是老神仙的徒弟小神仙,先前在媽祖廟門口見著,雖避著大姑娘們,對咱們這些人卻好說話的,憑這個人材和脾性兒,不要說是賀家少爺,就是普通人家的哥兒,也是嫁得的。”

  鄭婆子倒是從巧娘嘴裡知道賀年就是曾老道的徒弟了,之前只是氣惱賀家媒婆,又怕貴姐兒到了賀家會受欺負,這才希望貴姐兒能嫁在就近人家的。這會見了賀年彬彬有禮,老人家心頭還是一喜,笑道:“快些坐下說話罷!”

  慶氏和唐少華見賀年帶了奶娘親自來了,心中各各打個突,也不得不站起來見過的。賀年倒和氣,言笑晏晏,與眾人全打了招呼,這才歸坐。

  賀家媒婆見賀年對鄭家眾人如此有禮,確是誠心來求親,志在必得的樣子,想起自己之前卻如此托大,這會又羞又慚,恨不得地下有條縫給她鑽進去。

  董玉嬋一見賀年居然就是曾老道那個俊徒弟,想起年前因為自己婆婆著人打聽貴姐兒的事,來人回來說道貴姐兒卻跑去給曾老道和他的徒弟煮飯,那會自己還反駁說:“貴姐兒還小,不懂事,自然是家裡讓她去,她才去的。”現下卻嘀咕了,好好一個京城清貴子弟,卻也來鄭家說親,莫不成之前真和貴姐兒有什麼約定不成?不會不會,自己是看著貴姐兒大的,她平素看著像是不懂男女之事的。想不通啊,京城裡那麼多姑娘不去說,卻來跟自己爭貴姐兒。

         難道是曾老道覺得貴姐兒八字好,讓他徒弟也來說親插一腳?董玉嬋心裡一急,想法就偏向一邊,竟是越想越覺得定是曾老道搞的鬼。不行,今回這頭親事一定要說下來!他兩家是外地人,要是說不成親事,拍拍屁股就走,人家說他們什麼他們也聽不到。自己卻不同,自己是本土人,現下都帶了兒子親自上門來了,若還是說不下這頭親事,誓必成為鄉鎮間的笑話,這個臉可丟不起!再如何,也得想了法子說動鄭家把女兒許給自己兒子才行。

  慶氏見賀太太雖沒有來,但是以賀家的條件,賀年只要略略低姿態一些,鄭家選了他,卻是最自然不過的。好在自己還有一個籌碼,那就是貴姐兒跟著巧娘上過兩次京城,兩次都住在唐家,自己對她們可是照拂有加,只要巧娘念及舊情,還是有些希望的。

         再說了,連小神算都看上的人,自然是一個好的,若能爭到手,說不定自己在婆婆跟前也能威風一次,甚至以後能說得上話也不定。

  董玉嬋和慶氏雖忌憚賀年,但是對方畢竟只帶了奶娘來,親娘並沒有來,這求親的事,自然還是婦道人家嘴巴能說,他賀年一個年輕哥兒,若單憑嘴巴,只怕不是自己的對手。只要自己這時候說動鄭家,量鄭家也得給個實話。只要鄭家松了口,待他賀年再帶了長輩來也沒用了。她兩個心思百轉,一下已動了許多念頭,心裡倒慢慢篤定下來。

  巧娘卻急的不行,自己才一個女兒,現下三家都親自上門來了,只希望著其中一家能說服另外兩家了,要不然,全得罪了,這可不是一個事。

  賀年這會只瞧著門外,這求親的事,確實得長輩幫著說,才能事半功倍。

  眾人各各打著小算盤,卻見賀年看向門口,便也隨他視線朝門口看去。這一看都“呃”了一聲,原來曾老道到了。



第一百零二話   好餿的主意

  不論是鄭婆子也好,董玉嬋也好,甚至慶氏也好,都是找過曾老道測算,對其信服無比的,這下見他來了,心情雖各各不同,卻都忙著站起來讓座。

  曾老道呵呵笑著坐了,對眾人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大家都親自上門來了,這本是好事,但是鄭家只有一個女兒,幾家同時上門,對鄭家來說,卻為難了。這當下無論答應誰,另外兩家必不服啊!大家說是不是?”

  鄭婆子和巧娘見曾老道來了,本以為他會表態說自己是代表賀家長輩來的,然後跟賀年聯合一起壓倒其它兩家。沒想到曾老道一開口說話,卻是站在公道人的份上說話,讓大家注意到鄭家的立場,把鄭家的難處一口道了出來,不由又是歡喜又是感激,這才不愧是眾人口中的老神仙啊!

  慶氏和董玉嬋這會也意識到鄭家立場確實為難,這三家條件都不差,又都志在必得,但是鄭家這會確是沒法應承哪一家。自己再如何舌綻蓮花,鄭家又那裡能夠當著另外兩家的面應承下自己這頭婚事呢?

  “老神仙的話確是有理。三家都好,奈何小姑只生了貴姐兒一個,自然只能應承一家。這卻是沒法子的事。”董氏陪著慶氏和唐少華來了,聽得董玉嬋和慶氏唇槍舌劍,一個是她堂姐,一個是三弟妹的弟妹,兩家都是親戚,她卻不好插嘴。

         這會見賀年來了,曾老道也來了,還以為戰況會升級,巧娘只怕更為難了,誰知曾老道三言兩語,倒讓慶氏和董玉嬋止了鬥嘴,這才開口道:“不知老神仙可有讓大家皆大歡喜的法子沒有?”

  董氏的話一說完,大家的眼睛齊刷刷的看向曾老道,確實,到了這個局面,若是不想傷了和氣,還得有個大家都認可的法子,被拒絕的另兩家有個臺階可以下,也不至於太難看。

  曾老道笑吟吟道:“甜泉村先前不是有一個喜姑娘親自挑婿的傳說麼?何不照了那個法子讓貴姐兒自己挑一個有緣份的。”

  “對,對,是有這個法子,只是聽說先人有用過,這幾十年卻沒聽說有誰家要用到這個法子了。”鄭婆子拍著大腿道:“老神仙要是不提起,我都省不起還有這個法子了!”

  原來很多年前,也有一家同時迎來幾家主家帶了兒子上門求親的,當時姑娘的家人也是怕得罪了人,急切間想出一個法子。就是用盛米的米筒,裝了半筒米,點上香,請來米神坐陣。讓姑娘自己寫了幾道題放在米筒前,香燃完之前幾家少爺各各在米筒前抽出一道題,放入準備好的一個碟子中。

         然後只留一個人在廳中,另外的少爺先去候在聽不著廳裡說話的地方。這個時候,公眾人拿了碟子中的紙,展開了問問題,在廳裡的少爺答完之後便站過一邊,這才叫進另一家少爺來答,待幾家少爺全答完之後,又是只留一個少爺在廳裡,再在碟子中拈了第二張紙條問問題,由此類推,真至答完所有問題。

         所有題答完之後,哪家少爺答的中姑娘的意,就選哪一家少爺。選不中的就得乖乖服輸,和和氣氣的恭喜那家選中的少爺。

  為今之計,也確只有這個法子了。巧娘也點頭道:“就這樣辦好了!”

  慶氏和董玉嬋聽得讓貴姐兒自己出題來考三家少爺,卻馬上同意了。哈哈,咱家兒子和貴姐兒玩大的,又曾經同窗,自然知曉貴姐兒的心意,這答的肯定要比小神算更中貴姐兒的意。小神算再如何,總算不到貴姐兒心中想些什麼吧?

  “什麼,讓我出題考他們?又不是考狀元。”貴姐兒聽完秋燕的話,哭笑不得,這還不如叫我拋繡球呢!

  “貴姐兒,這回倒不是開玩笑的,真個要出題考他們了。”巧娘也進房來了,說了原委,笑道:“其實這個法兒最好,既不得罪另外兩家,又能選一個你自己中意的。你想啊,這答的好不好,是你說了算啊!你說答的中你的意就是中你的意,不論他答了什麼都沒關係。

         三道題答完,你說誰答的最對你的意思,當然就選誰了。沒選中的另外兩家對外可以說神明照著那個被選中的,不關他們自己的事。可以推到運氣稍差上,並不涉及家世相貌人品等,對他們影響不大。其實是一個好法子。”

  巧娘說完,便著春鶯和秋燕準備筆墨,讓貴姐兒好生想了問題寫上。自己忙著出去看方霞光準備米筒。

  “姑娘,是不是要像戲臺上演戲那樣寫上一個上聯,然後讓幾家少爺對下聯,對得上的就挑他?”春鶯笑嘻嘻的磨墨,一邊磨一邊道:“姑娘平素就喜歡看書,肚子裡最多墨水了,就出幾個最難最難的上聯讓他們頭痛去!”

  “我說應該出好難好難的謎語讓他們去猜,猜得中的就挑他。”秋燕展了紙筆,一邊笑道:“無論是那種,相信都難不倒賀少爺。”

  “胡說八道。”貴姐兒笑斥春鶯和秋燕道:“這是要挑夫婿,不是考狀元,當然要問些自己關心的問題,而不是問什麼詩詞歌賦對聯謎語之類的。”

  “姑娘最關心什麼問題呀?”春鶯笑著說:“這三家少爺都是出挑的不得了的,家裡情況又全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問的?”

  “去,去,磨好墨站一邊去,別多話影響我思考。”貴姐兒笑著推推春鶯,“剛來時一句話也不敢說,現在整天嘀咕個沒完。”

  “嘻嘻,這是因為姑娘好說話,自然說的就多了。”春鶯說著,抬頭見秋燕這回不插話,居然托腮作思考狀,倒奇怪了,笑道:“發什麼呆哪?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出題考人的是你。”

  “啐!”秋燕白了春鶯一眼,笑對貴姐兒道:“姑娘,有個至關緊要的問題卻得問。”

  “什麼問題?”

  “就是問問三家少爺納不納妾?”秋燕嚴肅著小臉道:“咱們鄉下地方不興這個,可是三家少爺有兩家是京城裡的,另一家不日也是正式的官家子弟,若是學那起富貴人家,三妻四妾的,姑娘可要受委屈。”

  “對,對,這個一定要問問。”春鶯也幫腔道:“誰不納妾,就選誰當夫婿。”

  “現下當著眾人的面前問這個,他們肯定說不納的。將來過了門,家裡長輩要他們納時,只怕也攔不住。”貴姐兒見兩個丫頭提的問題有道理,倒沉吟起來道:“還得讓他們自己陳述不納妾的理由,聽聽是怎麼說才論。”

  “姑娘何不讓他們白紙黑字的寫下保證,保證不納妾,方才點頭應承婚事?”秋燕有些心思的,這會獻計道:“將來長輩們逼著要姑爺納妾,姑娘只管展了保證書出來,包保他們得忌著,不好行動的。”

  “這卻不行。還沒出嫁就讓夫家寫保證書,肯定給人一個悍婦的印象。真逼不得已寫了,過了門,婆婆小姑有的是法子毀了保證書。弄的不好,還得為了這個事夫妻不和。”貴姐兒笑駁了秋燕的法子。現下三家親自上門來求親,看著像是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任意提要求似的。

        其實這會提了他們居然會答應,但是提的不合理,卻難保不會秋後算帳。這寫保證書的事兒,任是誰家真個寫了,心裡也會不痛快,就此埋下不信任的種子,卻無論如何不能這樣做。

  正想著,巧娘已準備好米筒,端到廳裡去了,這會進來問道:“可寫好了沒有?”

  “這就好了!”貴姐兒忙寫完最後一道題,讓春鶯和秋燕幫著吹幹才團起來。

  巧娘著人抬了一隻桌子放在廳裡當中,放了米筒,燃了香,這會寫的題也放上了。大家上去拜了拜。然後賀年唐少華李甘雨便各自抽了一題放到桌子旁邊的小碟子上。

  “好了,抽籤吧,依抽到的長短先後答問題!”曾老道笑眯眯坐到桌子邊,手裡攢了三根稻草棍子,讓賀年他們抽。這個時候,貴姐兒也坐到曾老道旁邊。

  賀年抽到的最長,唐少華次之,李甘雨最短。待唐少華和李甘雨出了大門,候在聽不到聲音的角落。曾老道這才從碟子中抽出一道題,展開問道:“你會不會納妾?”

  “不會!”賀年答的乾脆,抬眼看貴姐兒,笑著補充道:“我喜歡清靜,不喜歡一屋子人,家裡有一個娘子就夠了。”

  答的倒輕巧!董玉嬋想著這個問題容易作答,只要一句我不會納妾就答完了,估計三個人會答的差不多,自己兒子恐怕也答不出新意來。

        這會心生一計,看看廳內全是大人,小孩子一個不在跟前,貴姐兒是當事人,就算聽懂了這個問題,也不會怪自己唐突的,只怕還會暗喜自己幫著問出這個問題呢,因此顧不得問問題的規則,插嘴問道:“若果你娘子有喜了,不方便服侍你,這當兒,你難道忍得住不納妾?”

  董玉嬋的意思是,若果你娘子有喜了,不能同你有那床第間的事,這當兒你難道忍得住不碰其它女人?她問的隱晦而又陰毒,但是這卻也是所有女人會關心的問題。只看賀年領會不領會到她的意思,又會如何回答了。如果答的所有女人都聽的中意,這一道題,另外兩個不必答,也算是他勝出了。

  曾老道瞧著賀年一笑,倒把賀年笑的不好意思了,這種話當著眾人面問了出來,也只有長住在鄉鎮的董玉嬋問得出了。賀年瞧瞧貴姐兒,見她俏臉酡紅,大眼睛亮晶晶的,一時也弄不清她聽懂董玉嬋的意思沒有,只是當著這一屋子人,這會兒一定要答董玉嬋這個話的。

  見大家都看著他,等他回答,賀年好看的眉毛一挑,微微一笑答道:“我忍性極好,從小兒忍到現在,忍了十七年也忍得住,我娘子若果有喜時,最多忍幾個月,幾個月時間自然難不倒我。”
  “哈哈……”這會,聽得懂意思的倒全笑了,回答的真妙啊!

  貴姐兒也忍俊不及笑了,卻聽曾老道在旁邊問她道:“你笑什麼?”

  “喲,沒什麼,見大家都笑,我就跟著笑了。”貴姐兒見曾老道笑的促狹,臉上又紅了些,用帕子半遮住臉說:“該叫另外一人進來答問題了!”

  接著唐少華和李甘雨依然答了這個問題,果然跟賀年先頭答的差不多,並沒有答出什麼新鮮話來。

  第二道問題和第三道問題,賀年和其它兩個人都答的差不多。問完問題後,就輪到貴姐兒說話了。

  “貴姑娘,現下大家都答完了,你覺得誰答的更中你的意呢?”曾老道作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樣子問道。

  “三個人都答的差不多呀!”除了董玉嬋插話相問那句,其它的,三個人確是答的都差不多,貴姐兒這會倒不好馬上偏向賀年,這樣會讓其它兩家暗地裡嘀咕,認為她一早就屬意賀年了。若是這樣,卻怕他們真個不服,又說出什麼話來,讓老娘她們難做。

         而且,也不想輕易應了賀年。貴姐兒說著,偷眼看賀年,見他轉過臉來,果然一臉焦急,心內暗樂,就是要這個效果,不叫你急一急,那怎麼行?

  曾老道見貴姐兒一副難以選擇的樣子,在旁邊道:“既然三個都答的差不多,看來貴姑娘也是難以選擇了。這樣罷,再拋一次繡球,看看繡球拋到誰手裡,貴姑娘就嫁誰,另外兩家不得再多話!”

  老道,你還有沒有更餿的主意?貴姐兒一聽曾老道說出拋繡球這句話,差點翻白眼了。誰知慶氏和董玉嬋這會見賀年答問題時,其實答的最好,正歎氣,聽得曾老道的話,卻暗喜,這又多出一次機會了,咱們兒子身手肯定要比另外兩家敏捷些的,拋繡球正中下懷啊!都忙不迭道:“老神仙好主意!”

  好個球!貴姐兒這會後悔剛剛拿喬了,若是自己手路不准,一拋,把繡球拋到唐少華或是李甘雨手中,這可怎麼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0:31 PM

第一百零三話   繡球落何方

  “哇,要拋繡球啊,這個可好玩了!”雙胞胎不知道從那兒鑽出來了,嚷嚷著道:“上回媽祖娘娘壽誕,村裡所有人派了錢請了戲班子在媽祖廟前唱戲,戲裡那個小姐可不就是拋繡球招婿麼?那個繡球滾來滾去,最後還是落在那個窮秀才手裡啦。阿嬤不是念了一聲佛,說可是有神明保佑哩,別人就接不中她那個繡球。”

  “小孩子摻和什麼勁,快回屋去!”鄭婆子見雙胞胎跑了出來,忙要過來趕他們進屋,誰知他們話一說完,已自己跑進屋了。這下不由一笑,“這回倒懂事!”她這裡話才說完,卻見雙胞胎又跑了出來,兩人用半邊手掌合托著一隻線球出來了,笑嘻嘻道:“這個可是家裡最大的線球了,就用這個來拋吧!”

  貴姐兒著急了,正想讓雙胞胎把線球快點拿回去,少來搗亂。不想董玉嬋已是站起來從雙胞胎手中拿過線球,笑道:“不輕不重,倒趁手。你們找了針線出來,咱們包一方紅帕子縫上,就和戲裡那個繡球一般無二了。”

  “好呐!”鄭家大人還來不及攔阻雙胞胎,雙胞胎又是一陣風進去,一陣風拿了針線籮子出來。籮子裡正好放著一方紅帕子。

  貴姐兒見大家把曾老道的話當了真,居然沒人反對這個拋繡球的主意,這下急的暗掐自己手心,轉頭用眼神向曾老道求救:老神仙啊老神仙,我不該當著你的面讓你徒弟著急,可是你也不能這樣作弄我啊!這可是終身大事,萬一真失手了,可是不好收場的。你就想個法子讓她們息了拋繡球這個鎪主意吧!

  曾老道眼睛看到別處,用只有貴姐兒聽得到的聲音道:“是你的就是你的。從來天意難違,拋繡球可是一個好主意,若果這樣也沒拋錯人,就證明確是天賜良緣哪!再說了,想要挑得如意郎君,那能一點風險不冒,順順當當就挑上了?

         可憐這眼前三位哥兒,可全是捧出真心來了,姐兒究竟與小年相識的時日沒有其它兩位哥兒長,總得再給另外兩位哥兒一個機會。還有一個,若小年有本事,自會接到你的繡球;若你真有心,也會拋到小年手裡,這當中,除了天意,還有你們兩個的心意。”

  拋繡球難道不是單純性的碰巧嗎?居然能扯到天意和心意。貴姐兒只覺滿頭黑線,拋繡球時恰好拋到意中人手中的,那只是戲裡演的好不好?或果真拋,肯定不是拋到老頭子手中就是拋到一個醜漢子手中,哪能恰好就拋到意中人手中?除非意中人一身武功,搶先躍起搶了拋下來的繡球。

         看賀年那模樣,沒覺出他有功夫的樣子,倒是李甘雨塊頭大,身子面積廣,佔用的空間多,繡球的面中率要比其它兩人高。

  “很多東西看似碰巧,其實中間自有千絲萬縷因素造成這個碰巧的機會,你想要什麼結果,便得動腦子牽扯住那些因素,或是製造那些因素,讓結果如你所願。”

         曾老道似是知道貴姐兒所想,又壓低聲音道:“世間人最是相信天意,更是迷信所有碰巧的機緣。三方親自上門來求親,繡球若能‘碰巧’拋到小年手中,其它兩家方能真真正正息了心思,誠心恭喜你們。”

  貴姐兒聽得曾老道的話,這會兒倒想起自己小時候讓表哥方文信巧撞林翠,最終兩情相悅,順利成親的事。在他們兩人看來,那次巧遇,絕對是碰巧,卻不知道這碰巧的機緣,其實是自己人為造成的。只是現下眾目睽睽之下拋繡球,卻如何能碰巧拋到自己想拋的人手上?

         貴姐兒這裡想著,抬眼卻見慶氏和董玉嬋居然合作把那塊紅帕子縫線上球上,這會已縫好了一邊,董玉嬋手快,還順道從針線籮中挑出一塊勾花邊縫上了,三兩下,兩個人已把線球弄成一個漂亮的繡球了。

  鄭家上上下下等人卻全認為拋繡球這個法子好,不論拋中誰,另外兩個必不再多話的,還得說道一聲天意如此,這事兒怨不得人,以後是親戚還是親戚。

  “三位哥兒看著,都各有各的好處,這會兒就算是我選,也難以決擇呢,這會拋繡球讓上天決定,倒也不錯。”鄭婆子笑眯眯跟巧娘道:“貴姐兒的婚事,倒要系在一個繡球身上了。”

  因了賀家媒婆那一出,對比三家人,巧娘對賀家終是有些兒心結。這會兒見賀年雖然答題答的出色些,卻還怕貴姐兒一口就說他答的最合意,若這樣的話,慶氏和董玉嬋還是會有些嘀咕的。況且,唐少華和李甘雨此時還是一副不服輸的樣子,這會就定了賀年,還是不能服眾啊!

         虧得曾老道又說了讓拋繡球,這個拋繡球的法子雖然險,但這並不是對著一群人拋,而只是對著三家哥兒拋。三家哥兒都是不錯的,這要拋中了誰,都是喜事,也能止了另外兩家的嘴巴。因此,她也贊成這個法子,已是笑著讓人去抬另一張八仙桌出來擺在廳裡角落中充當高臺。

  貴姐兒這會倒被人扶了站到桌子上,繡球也塞在她手裡了。她展眼一看,見眾人把廳裡雜物和其它椅子桌子都搬走了,只留賀年唐少華李甘雨站在廳裡另一個角落,其它人都縮到夾門那邊去了。

  鄭家宅子是那種典形的廳裡寬敞,房裡窄小的格局。再加上之前擴建過一次,雜物一搬,卻顯得廳裡極大。貴姐兒這會站在桌子上,倒真覺得有一種高臺拋繡球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還雜夾著另外一種哭笑不得的味兒,情緒分外的怪異。

  “你說,小姑會拋中誰?”寶兒擠不到前頭去,回頭跟方霞光道:“唉,真奇怪這個老神仙,居然不幫自己的徒弟,就一副公道的樣兒。小姑那個繡球要是拋不到賀少爺手中,這可怎生是好?”

  “就是。”方霞光也跟寶兒一樣,折服于賀年的風采,這會道:“賀少爺和唐少爺看著都是只顧讀書的文弱書生,這搶繡球嘛,只怕不及李少爺了。李少爺雖然胖點,但是臉上紅潤,一看就知道有力氣的,繡球一拋,他手一伸就夠著了,照我看,這回李少爺要成咱們家姑爺啦!”

  “未必吧!賀少爺是老神仙的弟子,這老神仙是道家,道家最興養生之術,肯定有些強身健體的法兒授與賀少爺。賀少爺本是清貴人家的子弟,京城裡幾個來回,這會居然還能神采奕奕,只怕有些功夫在身的。

         照我看,老神仙還是偏幫賀少爺的,度著他有些功夫在身,索性提議拋繡球,這一拋,肯定就是賀少爺接著了。”旁邊的來華介面道:“是人都有私心,老神仙怎能例外?他要是不偏幫自己徒弟,還真怪了。”

  “這你可錯了,或者這會老神仙確是沒有私心的。”來榮也擠不到前頭去,這會慢慢道:“上回我在唐家住著時,可是看到唐家請了人教幾位哥兒練功的。因他們家裡是茶商,有時要走遠路去收茶葉,都練得一點功夫防身的。 雖然學的不算好,但是搶個繡球,卻不在話下的。”來榮上回趕考時,在唐家住過一段時間,與唐少華相談甚歡,若是不能選賀年,他倒希望貴姐兒能選上唐少華的。

  “這麼說來,究竟能拋中誰,還是難以斷定了?”方霞光摸摸自己的肚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能生個閨女出來呢!要是生了閨女,將來也能像小姑這般挑夫婿,那才稱心呢!

  雙胞胎鑽進鑽出的,這會又鑽到後邊跟幾個大人道:“小姐姐站在上頭比來比去,就是不拋,幾位哥哥都急的伸長脖子呢!”

  “哈哈……”大家都笑道:“這一拋,就是最後決定會許誰了,當然猶豫著呀!”

  卻說貴姐兒站在桌子上一會,勉力鎮定自己的心神,見賀年唐少華李甘雨都站在曾老道劃定的範圍外,這會拋過去,究竟誰能接到,實在難以預料。賀年,他的反應能比其它兩位更快嗎?不,不,不能把希望寄託在賀年身上,萬一他反應就是沒其它兩位快,可就糟了。

  賀年唐少華李甘雨站在廳裡等著搶繡球,心裡的味道各各不同。

  賀年臨急用年月日時給自己起了一個卦,卦位元顯示東南位元有利,他想了想,便站到最左側了。

  唐少華聽得要搶繡球,倒有些胸有成竹,說起來,自己怎麼也練過幾日功夫,身手難道不比他們兩個快些?

  李甘雨卻覺得自己塊頭大,待會只要張開手臂撲上去,繡球就十拿九穩了。

  貴姐兒站在桌子上,右手拿著繡球,向左輕輕踱了半步,見台下三個人緊張的跟著向同一側踱了半步,不由笑了。忽然的,她右手向外一拋,嘴裡卻喊道:“蛇!”電光石火間,那繡球其實沒拋向右邊,卻是拋向左邊。

  眾人聽得貴姐兒嘴裡喊道“射”,繡球就拋了出來。只見唐少華和李甘雨迅雷不及掩耳的撲向右側,賀年卻一蹦老高,躥向左側。只一瞬間,卻見繡球落在賀年懷裡。

  “好啦,好啦,塵埃落定了!”曾老道的聲音及時響了起來。眾人這才紛紛嚷起來道:“賀少爺搶到繡球啦!……”



第一百零四話   議定了日子

  “小神算就是小神算,居然測准了繡球拋出來的方向,一躥就抱了一個正著。”眾人竊竊私語道:“剛剛看見他排在右側的,自己捏捏手指測算著,然後就換了方向,排到左側去了。”

  “可是,我剛剛明明見著貴姑娘手一拋,是拋往右側的,那個繡球怎麼落到左側去了?”唐家媒婆還有些疑惑,這會不甘心的說:“難不成我看錯了?”

  “這你就不懂了,貴姑娘是拋向右側沒錯,可是她明顯透著心慌,拋出繡球時,手掌一縮,卻橫掃了繡球一下,繡球被手掌邊緣一刮,滴溜溜一轉,就落到左側了。”賀家媒婆這會自認為心眼清,看的清楚,自己舉起右手示範拋繡球,然後錯拋到左側的動作。

  “啊,原來這樣,我就說我眼睛一眨,怎麼那個繡球就落到賀少爺懷裡了。正疑惑著呢!”李家媒婆看看這局勢已定,賀家媒婆又示範的形象,倒釋了疑心。

  賀家媒婆見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再沒二話,又舌綻蓮花道:“賀少爺偏生知道要站到左側去,貴姑娘又偏生慌裡慌張橫掃了繡球一下。唐少爺和李少爺卻偏偏心急,來不及看清繡球扔到那個方向,只見著貴姑娘手一揚,就搶著撲向右側。若照常理,這個繡球自然是往右側來的,這會卻被站在左側的賀少爺接個正著,這就是天意了。”

  “嗯,確是如此!”唐家媒婆和李家媒婆都點頭,好像這會才看清了當時的情況似的。
  眾人一邊討論一邊上去跟賀年恭喜。賀年抱著繡球,本來還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這會回過神來,卻笑的一臉燦爛。剛才得了一卦,卦象顯示東南方向有利,自己站到東南方向上,再躥往東南方向上,果然有利啊!大吉大利!

         不過慢著,貴姐兒指著右側說有蛇,引的自己躥向左側,她這才把繡球拋到左側,正好讓自己接個正著,這……。嗯,自己實在有眼光啊,看看,未來的妻子如此聰明,京城裡有幾個能這樣的?這般想著,卻偷眼去覷那邊的貴姐兒,不想貴姐兒正好也看過來,卻狠狠橫了他一眼,不由一怔,這是怎麼啦?難道她不想拋給自己,拋錯人了?應該不會呀,賀守可是打聽的清楚,她除了自己,沒跟別人見過面的。

         那這是?哦,對了,定是怪自己沒早點上門提親,要不,就是怪自己家請來的媒婆不濟事。嗯,這個事,自己以後得好生解釋一下。

  卻說貴姐兒下了桌子,瞪了賀年一眼後,便被擁簇著回了房,心裡卻不是滋味。雖然結果是如願了,可是一想到賀年跟自己想的一個樣,怕蛇怕到不敢跑右側去搶繡球,心頭就有些發堵。好你個賀年,我一說“蛇”,你真連繡球也不顧了,直接就躥向左側。

         可是話說回來,若是賀年聽到“蛇”這個字,這回卻顧不得怕蛇,硬要跟著躥到右側去搶繡球,這個繡球卻不知會落在誰手裡了。貴姐兒糾結著,那究竟是賀年不顧一切跟著跑到右側冒險去搶繡球好,還是穩穩當當如自己所料躥往左側抱住繡球好呢?啊呀,反正心裡不痛快了,賀年,你等著,將來過了門,一定要好好的的整治一下你,要不,難下這口氣。

  貴姐兒自己嘀咕著,卻見三位嫂子進來道喜,又道:“可憐李家哥兒和唐家哥兒,那個黯然神傷啊!”

  “他們走了沒有?”李甘雨和唐少華是從小兒就認識的,只是這個終身大事,卻不能講人情,貴姐兒也代他們難過,只是大家長大了,總歸是男女有別,這會自己選定了賀年,卻不能再跟他們多說什麼了。

  “你娘留了他們下來吃飯,這會還沒走。”董氏也進貴姐兒的房裡來,笑道:“這回的求親真的差點鬧出事來。好在老神仙來了,這件事才圓圓滿滿的。”

  “可不是,先是三家媒婆一起上門來,好不容易她們走了,誰知又一一的返回來。更絕的是,三家的少爺都親自上門來了。說起來,這比戲裡演的還熱鬧些。”寶兒介面道:“若不是老神仙讓小姑拋繡球,這會只怕還扯不清呢!”

  “我看得清楚,賀少爺一聽小姑說‘射’,就沖向左側,一躍而起,兩隻手向前一伸就抱住了繡球,神著呢!”美妹學賀年當時的動作,作個抱繡球的樣子,笑著說:“賀少爺看著文弱,當時動作可敏捷著呢!一躥老高,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會功夫。”

  眾人又紛紛說起當時的情景,只感歎賀年怎麼就知道躥到左側接住繡球,實不愧是老神仙的徒弟等語。只聽得貴姐兒暗暗撇嘴,若你們知道真相,只怕都會給他一個白眼呢!她們這裡說著,賀年卻也在廳裡聽著眾人稱讚他當時反應快等語。

  董玉嬋和慶氏等見事已至此,巧娘等人又盛情留她們吃飯再走,她們這會若是不吃了這餐飯再走,倒像真個和鄭家賭氣了,便不好馬上就走,一時全留在廳裡說話。

  曾老道撚須笑道:“李家哥兒和唐家哥兒今天既然沒得著彩頭,老道便免費為兩位哥兒看一下相罷!”

  “如此甚好,快過去讓老神仙看一下!”董玉嬋和慶氏本來心中不痛快,這會聽得曾老道要幫她們兒子看相,都驚喜的推自己兒子過去。據說曾老道平素不輕易幫人看相,只說自己眼神兒不好,統統推辭了。這會開口說要幫自己兒子看相,真是喜出望外。

  唐少華和李甘雨聽得眾人還在說搶繡球時的情景,本來如坐針氈,又不好就走,這會聽得曾老道的話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倒忙忙坐到曾老道旁邊去。

  鄭婆子對曾老道看相之術也極為嘆服的,忙也湊過去聽,一邊笑道:“我婆子不曉得看相的,卻也覺得兩位哥兒眉眼清明,都是好相,老神仙可要細說細說呀!”

  貴姐兒在房裡聽得秋燕來說曾老道幫李家少爺和唐家少爺看相,眾人聽住了,又問七問八,熱鬧的很,李家少爺和唐家少爺一時倒有說有笑起來,神色平靜了許多等話,這才放下心來。

  卻說巧娘見眾人被曾老道吸引了過去,她這裡便慢慢問賀年賀家諸事,又道:“貴姐兒還沒及笄,現下若是定了親,卻得及笄再過門。她阿嬤和爹爹自然不捨得她遠嫁,你跟家裡等人商議一下,最好明年再迎娶。”

  “鄭奶奶放心,我家少爺已在這村裡買下一所大宅子準備作迎親之用,貴姑娘卻不用遠嫁的。”賀年的奶娘站在旁邊聽得巧娘的話,忙笑道:“因我們家老太爺說少爺今年紅鸞星動,卻是今年成親最妙,又道今年日子好,若果今年成親,定會夫妻和合,恩愛到老。所以倒不好拖到明年的。”

  “已在這村裡買了宅子?”巧娘吃驚的問:“買的哪個地方?”

  “就是村口那座現下粉刷一新的大宅。”賀年奶娘笑吟吟道:“貴姑娘要是過了門,鄭奶奶想見姑娘,不過幾步路的功夫。”

  巧娘和鄭明發都“哦”了一聲道:“咱們還猜測那宅子是誰買的,不承想卻是你家買了,可是巧了。”因又疑惑賀年怎麼往村裡買宅子來了,莫不成家中又有變?

  賀年自也是看到鄭明發和巧娘的神色,站起來笑了笑道:“還請伯父伯母房裡說話!”

  鄭明發和巧娘點點頭,引賀年進了房。賀年這才據實說了祖父的話,又向鄭明發和巧娘道:“皇上初登位,現下形勢未明,朝局不穩,正是收買人心的時候,對我家自然籠絡有加,我祖父卻怕這種恩寵不持久,又兼怕皇上下旨賜婚,所以我的婚事卻不能拖,須速戰速決。

         待得成了親,我祖父自然為我上個摺子奏明此事,皇上聞得我在鄉下養病,又已娶了妻子在身邊服侍,自然息了心思。因此,倒要懇請伯父伯母讓貴姐兒早些過門為是。”

  鄭明發和巧娘聽得賀年要在村裡住上幾年,貴姐兒卻不用遠嫁,倒是歡喜起來,笑道:“既是怕皇上賜婚,這婚事何時辦,自然由得你家。”

  “如此甚好!”賀年見鄭明發和巧娘同意讓貴姐兒早些過門,這會厚了臉皮道:“依我的意思,卻是春未就過門,這樣可好?”

  “貴姐兒要到端午節那會才及笄,這會過門卻……”巧娘心道這還沒及笄,過了門卻不能圓房,可怎生是好?

  “伯父伯母放心,過門自然是一個儀式,至於其它事,自然得待貴姐兒及笄後。”賀年笑道:“若不是此事拖不得,我自然得待貴姐兒及笄才提過門之事,只是現下也顧不得了,還請伯父伯母諒解。”

  鄭明發卻是十分滿意賀年的,這會點頭道:“也罷,待你父親和母親來了,這便擇日子迎娶罷!”

  “謝過伯父伯母!”賀年大喜,忙站起來行了一禮。

  貴姐兒此時在房裡同眾人調笑,渾不知道父母已跟賀年議定她過門的日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0:47 PM

第一百零五話   遠距離護院

  拋繡球過後沒幾天,賀家便來正式下聘禮,鄭家諸人也全部知道村口那所宅子就是賀年先行買下準備迎親用的,都笑道:“小神仙就是小神仙,一應全測算好了,連宅子也買下了,不叫貴姐兒嫁他,也是天理難容了。”

  貴姐兒聽得眾人紛紛誇賀年,不由暗翻白眼,唉,在京城裡就被人吹的神乎其神,來了這村裡沒多久,又是名聲大振了。賀年啊,就是天生的明星人物。

  又過了幾日,賀年父母來了,到了鄭家,卻也客客氣氣的說話。眾人見賀太太看著卻溫和,倒松了一口氣。賀太太深心裡自然不滿意賀年要娶個鄉下丫頭的,到了鄭家,見雖是農家小院落,卻難得的乾淨整潔,鄭家諸人又不卑不亢,之前聽得貴姐兒的爹爹已是進士,大哥卻是舉人,這當下見了鄭家人,並不是自己想像中那般粗俗的人家,卻也松了一口氣。

         待得見了貴姐兒,見她新月眉,大眼睛,膚色白裡透紅,模樣兒卻是一等一的,身邊兩個丫頭雖漂亮,站她身邊還是黯然失色,卻是詫異了一下,鄉下地方也養得出這等好模樣,怪道自己兒子傾心呢!再見了貴姐兒進退有度,禮節兒半絲沒出差錯,一顆心倒是定了下來。

         說得幾句話,想起自己兒子說過,這貴姐兒原師承孫夫子,琴棋書畫都精通的,只是不大在人前顯擺而已,不由暗暗點頭,雖是小戶千金,做派兒卻不輸京城裡那些大家閨秀的。自己兒子也不算很委屈,倒也罷了!

  賀太太心裡稍稍滿意了些,便說京裡的事難以揣測,既是家主說道讓小年今年成親,自是宜快不宜慢等語。

  貴姐兒聽得她們說起婚期,忙回房了。

  待送走賀老爺賀太太,巧娘便進房同貴姐兒道:“未來親家同我們商議著,只說賀太爺已是擇了好日子了,擇的三個吉日都在春未時候,讓我們選定一個呢!”

  “什麼,約略春未就過門?”貴姐兒驚得張大嘴,這會都二月未了,春未,豈不是下個月的事?
  巧娘拉了貴姐兒道:“照理說,自然要待你及笄後才過門,不過賀年既然有苦衷,也就不差這幾個月,反正嫁的不是遠地方,就在村口那所大宅呢!萬事還有我們看顧些。”

  “娘,這,這太快了呀!”貴姐兒滿頭黑線,自己才十五歲啊十五歲,正是豆蔻年華,最快樂無憂的少女時代就要結束了麼?本以為再怎麼也得年底或是明年再嫁的,這會倒好,下個月就要過門了。

  “女兒家終須要嫁人的,賀年看著是一個曉得疼人的,你別怕!”巧娘以為貴姐兒害怕嫁人,安撫道:“這當兒就在咱們村迎娶,萬事有我們照拂,不會委屈著你的。再說了,賀年父母雖來主持婚事,畢竟這地方兒不能長住,待你三日回了門,禮節行完,他們自然回京的,那時宅子裡就任你作主了,可比嫁去京城裡受人管轄要強的多。

         過得兩三年,你孩子也生了,那時再跟著賀年回京城,什麼都穩穩當當的,賀家老爺太太抱了孫子,自然得對你另眼相看。你又一向是一個懂事的,賀家老爺和太太據聞也是講道理的人,料應不會虧待於你。

         再說了,過得兩三年,你爹爹也早上任了,再如何,也是官家老爺,你就是官家小姐,咱家比著賀家雖然根基淺些,難得你凡事自己有主張,大大方方的行事,倒也不致叫人小看了去。”

  貴姐兒雙手絞著手帕子聽著,糾結的要命,卻聽巧娘還在說道:“一色陪嫁的物事,娘可是早早就準備下了,你乾娘打你小時候就放過話,說你嫁人時她要插一腳,也是幫著準備了好些東西,所以這些事上,倒不必你自己費心。現下時日雖然緊些,準備起來也是趕得及的。”

  這會兒,自己能說個“不”字嗎?貴姐兒垂著頭不語,嗚嗚,這麼小就要嫁人!

  接下來的日子,鄭家忙個不休,貴姐兒這個當事人,卻在房裡閑坐。一步門子也不能出了。誰知這天夜裡,因開了窗子睡覺,卻著了涼,打得幾聲噴嚏,春鶯和秋燕全著急了,忙忙去告訴巧娘。巧娘趕著來了,急道:“還有半個月就要過門了,這會要是病了,可要怎麼好?”一時又令人去請大夫。

  貴姐兒笑道:“娘,不用忙,不過著了涼,煲點姜水喝一下就行了,不用請大夫的。”

  “若是往時,打幾聲噴嚏自然是煲了姜水喝喝,捂捂被子就過去了。這當兒怎麼能兒戲,自然要請大夫才妥當。”巧娘讓貴姐兒躺下不要動,給她掖掖被子道:“有誰看過新娘子一邊打噴嚏一邊上花轎的?別的時候還罷了,這幾日千萬不能出什麼事來。”

  “娘,我不捨得你!”巧娘等人忙亂,已有好幾日不同貴姐兒親密了,貴姐兒這會兒趁著機會撒嬌,從被子裡伸出手來拉住巧娘道:“好不好跟賀家商量一下,推遲日子過門?”

  “傻丫頭,這辦喜事,擇吉日,哪能說推遲就推遲的。”巧娘撫了撫貴姐兒的頭髮道:“娘也不捨得你。好在嫁的不遠,就在村口,一有什麼事,咱家馬上知道的。想見面了,也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倒也便宜。”

  因見春鶯已讓人去請大夫了,巧娘這裡方放下心來,又跟貴姐兒道:“華哥兒還住在你乾娘家裡,他托了話回來,說要看著你出嫁再走。又笑道小時候,曾跟文龍一起說過你要挑人出嫁時,他們會來幫眼看看,這會你真要出嫁了,按理來說,他也是哥哥,自當來送嫁。”說著歎息了一下,自己本來是屬意唐少華的,無奈老天也不幫他,這就沒奈何了。

         現下他求親不成,卻還強顏歡笑,要看著貴姐兒順利出嫁才走,這份胸懷,真叫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自己本不想跟貴姐兒說這個的,可是唐少華要來送嫁,這會卻得先跟貴姐兒說說才行。

  貴姐兒也沉默了,過一會才道:“希望他以後娶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妻子!”唉,若不是碰到賀年,唐少華也實在是一個好的選擇。

  巧娘還有一事沒說,那卻是李甘雨回去時傷心了一回,喝了酒躺在地下睡了一夜,卻病了。聽得這幾日病才好了些。

  說著話,董氏卻來了,見貴姐兒著了涼,倒直埋怨春鶯和秋燕不盡心,“這會兒自當小心服侍著,卻怎麼讓你家姑娘著了涼?若是成了風寒,卻怎生是好?”

  “乾娘,你別急,我自小身體好,有個小病小災的,不過兩三天就好。這會不過打幾個噴嚏,料著兩天就好了,不礙事的。”貴姐兒代春鶯和秋燕分辯道:“她兩個倒是盡心,只是我自己嫌屋裡悶,夜裡起來開了窗透氣,忘了關上,這才會著涼的。”

  董氏摸摸貴姐兒的額頭和手,見還正常,這才放下心來,一時笑著說起賀年來,“喲,這幾日聽華哥兒細細說了賀年的家世,倒把我嚇了一跳,沒承想他家在京城裡名氣如此大的。據說他祖父雖才五品官,皇上卻恩寵的很,連日宣著進宮,風頭無倆的。

         又道賀年打小就有小神算的名頭,京裡權貴人家的女兒想盡法子要進他賀家門,只是他一向冷著臉。沒料到見了咱家貴姐兒,卻忙著來求親,這真是姻緣天定啊!華哥兒雖傷感,倒說貴姐兒嫁了別人他定不忿,嫁與賀年,卻沒話說的。這幾日看著神色倒淡然了許多,說要給貴姐兒送完嫁才回京,還問我送什麼賀禮好呢!我疼惜的不行,可是乾女兒只有一個,這卻沒奈何的。”

  說著話,大夫卻請來了,是村裡平素給人瞧病的老大夫,倒不用忌諱什麼,直接請了他進房給貴姐兒診脈。老大夫笑道:“姑娘身體好,打幾個噴嚏不礙事的,待我開了藥,晚間服上一貼,出了汗就好了。”說著出去開藥。

  卻說賀家也是忙亂的不行,賀年也同貴姐兒一樣,悶在房裡沒事做。正翻書看,卻見賀守慌慌進來道:“少爺,不好了。”

  賀年擲了手裡的書問道:“什麼事不好了?”

  “我剛剛坐在屋頂拿望遠筒看向鄭家,見他家請大夫進去,過一會未來少奶奶身邊一個丫頭送了大夫出來,只怕是未來少奶奶病了呢!”賀守這幾日領賀年的命令,做起鄭家遠距離的護院,要確保求親未遂的另兩家不會上門生事。賀守當時還笑話少爺別的事倒心水清,這一碰上未來少奶奶的事,怎麼一副不淡定的樣子。這會見另兩家倒沒有上門,大夫卻上門來了,慌亂來報。

  “啊,貴姐兒病了?”因醫蔔不分家,賀年學玄學時,也學過醫學,尋常小病卻難不倒他的,這會聽得貴姐兒病了,皺眉說:“卻不知是什麼病?不成,我得親自去看看。這村裡大夫那醫術,估量著還不如我。”

  “少爺,再過半個月就成親了,這當下不能見面的。就算是上門看病也不成。”賀守忙道:“我找那個剛給未來少奶奶診過脈的大夫問了問,誰知那個大夫是一個迂的,死活不說,只道人家姑娘的事,我不該多問。”

  “這,難道病的厲害?”賀年著了急,扯了賀守道:“快給我想法子,不進鄭家見見她,怎麼能放心。”

  “少爺,除非咱們半夜裡神不知鬼不覺的跳窗進去!”

  “這個法子好!”

  “啊,我只是說說的,真要這麼做呀!”

  “就這麼做,去準備兩套夜行服!”



第一百零六話   狗血言情夜

  貴姐兒白天睡的多了,夜裡卻睡不著。因身子底子好,喝了藥,出了一身汗,又泡了一個熱水澡,暖洋洋鑽進被窩中,早感覺清爽許多了。這會兒翻來覆去的,想起來找一本書看,又怕驚動睡在前邊耳房的春鶯和秋燕,害她們兩個大驚小怪的。

         一會兒覺得兩床被子蓋著太熱了,便把裡面稍短些的被子抽了出來,堆到床角上,理好蓋在身上的被子,側躺好了默數綿羊,希望快快睡著。正數著綿羊,聽得窗外有貓叫聲,接著窗栓又“咯”的一響,倒嚇了一跳,暗罵一聲:這些貓兒真討厭,每到春天就叫個不停,還喜歡在窗子裡進出,今天春鶯把窗子關嚴了,只怕這只貓兒是進不來了。

  卻說賀守弄開了窗栓,俯在賀年耳邊說:“少爺,你站在我背上爬到窗邊,再順著窗子悄悄溜下,摸到未來少奶奶床邊,拿這個在她鼻子那裡薰一薰,候著她睡的熟了,然後再給她把脈。”賀守說著,把手裡一截特製的線香點著了,吩咐道:“少爺自己小心別嗅著了。

         這個雖不厲害,嗅得些卻也昏頭昏腦的。睡著的人一嗅,卻會睡得更熟,雷打都驚醒不了的。我在這裡候著,少爺把完脈快些出來。”

  “其實,這樣做,會不會過了?”賀年到這會卻省起來,自己想知道貴姐兒病的如何,其實好簡單,只要打發一個人上鄭家問一下就是了,自己半夜裡來給她把脈,好似不大妥當。

  “少爺,我一早就說不妥當,是你非逼著要來。”賀守以為賀年想通了,悄悄道:“趁著這會沒人察覺,咱們回去吧!”本來麼,這半夜爬窗的事兒就荒唐,可是少爺第一次這麼緊張一個人,自己卻不想太拂他的興。

  “難得你弄來了兩套夜行衣,這窗栓又弄開了,還回去?”貴姐兒病了固然擔心,另一方面,卻也是好些日子沒見了,心裡想她,想見見她。賀年嘴裡說著話,卻示意賀守蹲下,他要爬窗了。

  賀年打小時候,身邊就圍繞著無數姑娘,上了十三歲,就有姑娘拼命往他身邊擠,反倒讓他厭煩的不行,只要見了姑娘家,就冷著臉不搭理。這回對貴姐兒情動,少年人的心性一下子盡露無遺,只要一涉及貴姐兒的,頭腦就容易發熱。

         再加上這幾年老是端著一張臉對人,雖說大家都敬著,究竟覺得沒意思。現下難得有機會胡鬧一次,怎麼能放過?賀守見勸不動他,只得蹲到地下讓他踩著背爬上窗子。

  賀年學的玄學裡,也有強身健體的道家養生術,雖不會武功,動作卻敏捷,手抓在窗邊只一躍,就上去了。再悄無聲息的推開窗子,輕輕的溜了下去。

  貴姐兒閉著眼睛數綿羊,數著數著感覺窗邊那只貓似是扒開窗栓進來了,深覺沒奈何,這窗栓本有些鬆動的,搖一搖就掉了,這只貓也真鬼,估計是用爪子扒拉了一回,就躥進來了。啊,不對,怎麼感覺溜進來的不像是貓?貴姐兒猛的張開眼,透著賬子看了出去,窗子開著,有微微一點星光透了進來,窗邊一個黑影正貓著腰朝自己床邊摸過來。

  有賊!貴姐兒先是嚇的呆了呆,張開嘴正想叫出來,卻硬生生把聲音憋了回去。賊近著自己的床邊,這會要是叫起來,沒准家人來不及進來,自己小命就要結束了。

  貴姐兒眼睛只張了一條縫,瞥見那個賊手裡似還舉著什麼東西,嚇的屏住呼吸不敢動。只等著賊去翻找東西,離自己的床邊遠些時,才大叫起來。不想那個賊卻一步,兩步的移近自己的床邊。

         媽呀,難道是採花賊?手裡拿著那個,難道是迷香?再過半個月自己就要過賀家門了,這當兒要是鬧出採花賊的醜聞來,不管自己有沒有,外人都會持懷疑態度的。鎮定鎮定,一定要自救。

  賀年眼睛適應了房內的黑暗,把賀守給自己的一小截線香舉了起來,緩緩朝貴姐兒床邊移動。輕輕的揭開蚊帳,正想把線香探到貴姐兒鼻下,突然有一物朝自己兜頭兜臉猛的罩過來,把自己頭臉全悶住了,待醒覺這包住自己的東西卻是棉被時,

         兜棉被過來的人明顯拼了全身力氣,把自己撲倒在床角上,隔著棉被死死的壓住自己,不讓自己動彈,待掙得一掙,壓住自己的人把被子更緊的掀住了,一點空隙不留,只覺呼吸越來越難,手裡拿著的線香早掉在地下,腳蹬得一蹬,倒把線香蹬滅了。眼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腦子昏乎乎的來不及想什麼,就昏了過去。

  貴姐兒壓在黑衣人頭上,過了一會見黑衣人不再掙扎,看樣子是昏過去了,不由喘著粗氣,尋思要人不知鬼不覺的把這個採花賊弄走才行。自己是沒法子把他弄走的,卻得叫秋燕起來,讓她去叫自己老娘進來商量,其它的人是萬萬不能驚動的。

         這麼想著,再三確定被自己用棉被包住上半身的黑衣人是真個昏了,咬著牙把他連靴子一起拖到床裡側,再用另一床棉被密密的蓋住了他。若是把他悶死了,卻是一條人命,貴姐兒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揭了那包住黑衣人頭臉的棉被,想給他透一點氣。

        棉被松得一松,黑衣人的額頭露了出來,接著是鼻子。貴姐兒手探過去,見黑衣人還有呼吸,放下了一半心,只是,慢著,這個人怎麼這麼眼熟?借著窗外透來的微微星光,貴姐兒心中疑惑,把包住黑衣人頭臉的棉被全揭開了,仔細一瞧,這下卻失聲驚叫:“賀年!”

  “姑娘,怎麼了?”正在耳房裡睡覺的春鶯和秋燕聽得貴姐兒的聲音,已是披衣起床,揭了簾子就要進來。貴姐兒忙把被子扯高了蓋住賀年的臉,自己揭了被子也鑽了進去,側身緊緊貼著賀年,用身子擋住了他,揚聲道:“沒事,我做夢呢!”

  秋燕掌了燈進來,卻見窗子開著,小聲埋怨道:“姑娘著了涼還沒好呢,怎麼又開窗子?”說著過去把窗子關好了。

  貴姐兒少不得解釋一聲道:“剛剛有一隻貓扒窗,扒松了窗栓跳進來,又跳出去了。”

  “喲,明兒得跟奶奶說一聲,讓人把這窗子的窗栓修理一下,要不,搖一搖它就松了。”秋燕掌著燈細察窗栓,又笑道:“估著這窗栓當初做時,就做的短了些,年深日久的,又磨損了好多,現下不夠長,這才容易掉出來的。”

  “好了,你去睡吧!”貴姐兒怕秋燕要過來察看自己的臉色,忙忙打個呵欠道:“明兒還要早起呢!”

  “姑娘沒事了麼?”秋燕猶自不放心,問道:“可要再喝盅熱水?耳房外的炭爐子火還沒熄,坐在爐子上的水還是熱的呢!”

  “不用了,你出去罷!”貴姐兒瞅著秋燕揭了簾子出去,這才松了一口氣。心裡卻氣的要死,賀年,你這是要幹什麼?有這樣半夜三更爬窗子來見面的麼?若是我喊了出來,大家這臉往哪兒擱?若是誤打誤撞悶死了你,可不是活該?

  沒承想秋燕才出去,春鶯聽得房內說話聲,卻已是去爐子裡倒了一盅熱水端了進來,笑著說:“姑娘還是喝杯水罷!這天氣兒無常,夜裡卻忽然悶起來,窗子又關的嚴,只怕姑娘早起嗓子不舒服呢!”

  貴姐兒見春鶯端了水,掌著燈進來,已是要來揭蚊帳了,急的不行,這被子裡躺著另一人,要是細心看,就會看出裡側被子隆起一個人形的。情急之下,一屁股坐到賀年胸口上,拉密了被子遮住自己身子,左手抱了一個枕頭,正好擋住賀年的頭臉。

  春鶯把燭火放在桌子上,不疑有它,揭了蚊帳,端了水來給貴姐兒喝。她見貴姐兒坐姿古裡古怪,卻以為她怕冷,把另一床棉被坐在屁股底下了,又兼著燭火極為昏暗,也看得不真切,並不往心裡去。貴姐兒就著春鶯的手裡喝了水才道:“你們都去睡罷!我白天睡的太多,這會睡不著,要坐一坐。若是待會聽到聲音,也不用進來了,是我起來看書呢!”

  春鶯手裡拿著杯子應了一聲,放下蚊帳道:“那我不吹滅燈了,姑娘要看書的話,待會還得撩一下燈,那燈暗著,怕看不清字呢!”

  “嗯,你去罷!”貴姐兒候著春鶯也出去了,這才把枕頭放到一邊,忙忙挪了屁股到床上,畢竟屁股坐了一個大活人,這個大活人還是自己的未婚夫,這會自然覺得身子發燙,手足發軟,腦子有點發暈。坐著竟然撐不住,一下躺倒在床上。

  卻說賀年本是學過道家養生術的,道家又最講究呼吸法,所以雖被悶昏了過去,卻很快就醒了過來。悠悠醒轉時,先是覺著一個溫暖而又綿軟的東西坐在自己胸口上,頭臉被一個枕頭遮住了,枕頭散發著少女特有的體香,先是一愣,馬上就明白過來這是貴姐兒坐在自己胸上。

         卻聽貴姐兒正交代丫頭去睡覺。細細回憶了剛才的情景,感歎一聲,呀,差點就死在貴姐兒手上了。就她這悶昏自己的勁頭,倒應該沒什麼大病。這裡想著,卻全身火燙火燙的,剛剛被貴姐兒坐過的胸口,更是燙的難受。

  貴姐兒定定神,心裡還是氣的不行,轉頭去瞧賀年醒了沒有,若是醒了,可得快些滾蛋,要是被人知道他半夜爬窗進來,自己也沒法見人。才一轉臉,嘴唇卻被一個柔柔軟軟熱熱的東西覆蓋住了,一下子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賀年本是要起身溜掉的,不想被子包的嚴實,他雙手才撐起就被絆著了,一下伏低頭要去扯被子,正好貴姐兒轉過臉來,嘴唇就蓋上了她的嘴唇。柔軟、嫩滑,溫暖、帶著甜香,賀年正當青春年少,這當兒如何把持得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0:52 PM

第一百零七話   繼續灑狗血

  貴姐兒受了一晚驚嚇,手腳發顫,又想著若是被人知道賀年爬窗進來了,自己肯定沒臉見人,一時又氣的有些發抖。誰知道這會嘴唇又被賀年堵上了,因怕耳房裡兩個丫頭聽到動靜又要進來察看,不敢十分出力推他,只伸了手狠命去扳賀年的肩,想把他掀開,卻哪裡掀得開。

  賀年先是在她嘴唇上輕輕磨蹭了一下,接著就含了她的唇瓣,恣意吸了吸,趁她張嘴要咬,長驅直入,舌頭亂卷,卷住了貴姐兒的舌頭,雙手探過去,緊緊的摟了她的腰,令她不能動彈。可憐貴姐兒只著了薄薄一層衣裳,這會一個熱滾滾的美男子壓在自己身上,又驚又怕又羞,一面卻有一絲異樣的滋味兒,又不敢叫喊,只得任由賀年又親又摸。被窩內的溫度逐步上升,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貴姐兒自知再這樣下去極是不妙,伸出手狠狠的掐了掐賀年的大腿。賀年吃了一痛,摟在她腰上的手松了些,貴姐兒趁著這個時候狠命推開他,又怕他這會昏頭昏腦會叫出來,一把捂住他的嘴,俯耳過去道:“你快走吧,要是驚動了人,可不得了。”

  賀年意猶未盡,伸出舌頭舔貴姐兒的手心,見貴姐兒手一縮,忙又拉住了,也俯耳過去道:“我馬上走,你別怕!”

  說要走,還躺在身邊不動?貴姐兒被賀年的氣息吹的耳根子癢癢的,心慌意亂,自己先坐了起來,伸手去拉賀年,示意他快走。

  賀年也坐了起來,燭影裡看貴姐兒,見她雙頰醉紅,嘴唇微腫,星眼半垂,一時恨不得現下就是洞房夜,拉了她的手放到嘴裡又親又啃,就是不捨得走。

  “你,你再不走,我,我……”貴姐兒用嗓子內的聲音說話,卻又羞又氣,再這樣耽擱下去,天就快亮了,真是沒想到賀年平時謫仙一樣,私底下卻這般無賴。

  “你親一下我,我就真的馬上走。”賀年見貴姐兒生氣了,咬著嘴唇瞪他,本來想撲上去親一下再走的,這下卻不敢造次,自己腆了臉湊過去道:“只要親一下就好!”

  見了賀年這副樣子,貴姐兒又忍不住想笑,自己好像挑到一個活寶了。算了,親一下就親一下吧,反正剛剛被他都不知道親了多少下了,初吻早沒了。貴姐兒見賀年眯起眼等她親,沒奈何只得在他嘴唇上輕輕一碰就縮開了。

  “這樣不算!”賀年不待貴姐兒反應過來,一把扶住她的腦袋,貼近了狠狠親了一下作示範,喃喃道:“要這樣才算!”

  祖宗,你再不走,我就要沒臉了!貴姐兒顧不得了,咬著牙湊過去賀年耳邊道:“你再不走,我就不活了!”

  “好,好,馬上走!”賀年一聽貴姐兒說出這等話,自知不得不走了,到這會才想起自己是要來幫貴姐兒診脈的,待要再拉貴姐兒的手,見她鼓著腮子生氣,只得悄悄道:“其實我是聽說你病了,才來的,想瞧瞧你病的怎麼樣?”

  “著了一點涼,服了藥出了汗,早好了!”貴姐兒急的不行,先行跳下床,要去開窗讓賀年走。
  賀年也輕輕跳下床,卻一把抱住貴姐兒道:“我自己開,包保幫你把窗子栓好。你上床去,別再著了涼。”嘴裡說著,手裡卻又緊緊的摟住了貴姐兒,依依不捨。

  卻說可憐的賀守,守在窗下喝了半夜的冷風,先是見賀年進去後悄沒聲息的,正以為隔一會就出來的,誰知道卻聽得貴姐兒一聲驚叫“賀年!”心道糟了糟了,這半夜裡要嚷起來,少爺明兒可要怎麼見人?正擔憂,卻聽得貴姐兒跟丫頭說話,倒是隱瞞下少爺的蹤跡。

         不由暗暗猜測,不知道未來少奶奶把少爺藏哪兒才能瞞過兩個丫頭呢?不愧是少爺心儀的人,這份急智真沒話說。又待了一會,聽得兩個丫頭都去安歇了,少爺還沒出來,不由惴惴不安,要是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又不敢有動靜,只悄悄伏在窗下,豎起耳朵細聽房內的動靜,隱隱的似有說話聲,細聽又沒有了,度著是少爺跟未來少奶奶表白呢,不由傻笑了一下,少爺這回確是動情了。

         又灌了好一陣子的冷風,卻聽得遠遠近近的,已有雞啼叫,這下真急了,天雖還沒亮,這雞一叫,有些農戶也就醒了,準備起來的,要是叫人看見了,真個丟臉呀!這下顧不得什麼,只得學貓兒叫了一聲。叫了第二聲時,果然視窗爬下一個黑影來,不由松了一口氣,忙蹲到地下。

  賀年踩著賀守的背下來,這會聽見雞叫,也知道天快亮了,拉了賀守就走。

  兩個人小心越過鄭家的院牆,倒是趕在天亮前回到賀家宅子後邊。因怕驚動人,便準備從宅子後邊的園子裡進去的。賀守身手極為了得,讓賀年扒在他背上,他拿勾馬索套住近著園子裡角落的一顆大樹,三兩下就攀上了牆角。兩個人先攀到了樹上,正準備順著樹溜下,不想卻聽到園子裡有說話的聲音,倒嚇了一跳,一時躲在樹上不忙下去,悄悄探頭去看是何人在園子裡。

  這一看,兩個倒也不方便馬上下去了。原來說話的是賀年的奶娘王媽媽和另一個丫頭,她們一大早就來園子裡擷花的。

  候得她們擷了這處的花,又往園子裡另一邊去了,兩個才匆匆從樹上溜了下來,這會天也亮了,又怕回房的路上碰著人,因書房近著園子,兩人索性便進了書房。奔波了這一晚,也累的很了,一時都困倦,顧不得什麼,兩人往書房裡一張兩人躺椅,各占一邊就躺了下去。

  卻說王媽媽跟丫頭擷完花經過書房,以為書房裡沒人的,便推門進去,想著先行開窗透透氣,待會少爺來書房裡坐著看書,才不會太氣悶。不承想門一推,卻見賀年和賀守一起倒在躺椅上睡的正香,不由愣怔了一下。待得定眼細看,賀守一臉倦意,一向謫仙似的少爺頭髮淩亂,衣裳皺巴巴,兩個似是,似是……

  王媽媽不敢再細想,慌忙關了書房門,在門外發呆了好久。少爺打小就不喜歡女孩子,一見女孩子就冷著臉的,府裡原先還傳出流言,說少爺喜歡男風,有人親眼見過他摟了小廝親熱等等。太太聽到流言大怒,倒是壓下了流言,大家也有些疑惑的,這麼一個人,怎麼就不喜歡女孩子呢?連身邊用的,也是小廝,不喜用丫頭。

         也是因為這個,太太聽得他喜歡上了鄭家的女兒,雖則小家小戶,總歸是一個女兒家,倒是松了一口氣。及見這鄭家的女兒其實大大方方,極是見得人的,自是不好再挑剔什麼,只忙忙的辦起婚事來。因著賀守自小跟著少爺一起大的,兩個平素親密些,大家倒也不往心裡去,這下見了他們睡在一起,明顯……

  少爺再過半個月就要娶親了,若是這當兒出了什麼事,傳出什麼話來,卻要怎麼好?王媽媽越想越心慌,忙忙去見賀太太。

  賀太太這幾日為了賀年的婚事,忙的腳不沾地,這天也是起了一個大早,卻見王媽媽神色慌張的來了,度著有什麼事要說,便讓身邊幾個丫頭下去了。待得王媽媽俯耳把剛剛看見的事情說了,不由也唬了一大跳,問道:“你看的真切麼?”

  “太太,若不是看的真切,哪敢亂說?”王媽媽發愁的說:“太太還得想個法子才是,要不,就把賀守調回京裡算了。”

  賀太太臉色早蒼白了,只讓王媽媽禁聲,她思量了一會,悄悄道:“如今也不能明著讓賀守回京裡。賀守再如何,在年輕一輩中是得力的,還得他守著這院子才能放心。況且,要是調了賀守走,府裡還有許多年輕清俊的小廝,更是難以預料。為今之計,卻得幫賀守也說一頭親事。

         待得他兩個各自成了親,娘子又看的緊,自然無事。”賀太太氣的咬牙,卻無可奈何。如今只得幫賀守也說上一門親事才行,最好就說上一個頂頂厲害的娘子管著才是。這樣一來,他跟自己兒子雖有那個事,因雙方各有娘子管著,就不能隨意亂來。

         而且,他兩個既然這樣,自然也會監視著對方,不會再讓其它小廝們有機會可趁。兩相制衡,倒應該不會生出別事來才是。真是作孽啊,這麼樣一個兒子,卻……

  王媽媽聽得賀太太的話,也點頭道:“太太說的也是。現下只能指望少奶奶過門,跟著少爺恩恩愛愛,讓少爺忘了其它。”

  賀太太沉吟了一下道:“先前給小年房裡放了幾個漂亮丫頭,那些丫頭也不爭氣,一見著他就雙眼發亮,爭相獻媚,倒讓他更加厭煩。平素只歇在書房裡,叫小廝們服侍著。這次我來了,倒帶了兩個漂亮丫頭,只怕還是不管用。還是待鄭家姑娘過了門,把這兩個漂亮丫頭也送了鄭家姑娘用罷!若她們是爭氣的,將來能博個姨娘也說不定。”

  兩個人計議良久,除了希望貴姐兒過門後能把賀年吃的死死的,竟然再無它法。



第一百零八話   模糊春宮

  半個月自然是很快就過去的,因第二天早上就是出嫁的吉日,這天用過晚飯,鄭家諸人輪著進去貴姐兒房裡,各自說了吉祥的話兒,候著大家說完出去了,巧娘才進來,娘倆說了許多貼心話兒。巧娘又重提了跟婆婆相處之道,密囑道:“在房裡如何鬧都行,出了房外,一定要規規矩矩的。

        還得先囑你相公一句,到了婆婆跟前,他不能坐你身邊,也不能透著親熱,一定要顯得跟他自己娘親熱才行。這樣一來,你婆婆就不會覺得你相公娶了媳婦忘了娘,也不會太忌著你,看你不順眼。”

  貴姐兒應了,摟了巧娘的腰撒嬌。巧娘見天也不早了,又囑幾句,心裡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待要說,話到嘴邊,斟酌良久,就是說不出來。正好寶兒端了茶進來,說道喜婆候在外頭,還有話要說的。

  巧娘看看寶兒,想著她性子活潑,平素有話就說,並不忸怩,跟貴姐兒又要好,這個話由她來說,卻也合適,便使眼色道:“你是過來人,來了正好,跟你小姑說說新婦之道,務必說的她明白。”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卷小小的畫卷,遞在寶兒手上道:“這是我出嫁時,大嫂遞給我的,現下你看著給貴姐兒講講。”

  寶兒見巧娘把畫卷往她手裡一塞就走,一時想起自己出嫁時,娘和姐姐在自己耳邊嘀咕的事,也紅了臉,展了畫卷看時,果然畫的是一幅,一時心裡“嘭嘭”直跳,直埋怨巧娘,這個事兒不是應該親娘講的麼?怎麼讓我這個二嫂來講?

  貴姐兒見巧娘神神秘秘的樣子,倒起了好奇心,老娘有什麼話不能同自己講,還得拜託二嫂來講的?不由探頭去看寶兒手中的畫,因畫卷年深日久,已有些模糊不清,只瞧得出兩個人衣裳撩開摟在一起,至於畫中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的,心中發怔了一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

         畫的也太粗糙了,一點兒美感也沒有,只看到兩個人糊在一起,細節什麼的,也沒看到。怪不得老娘讓二嫂還要給自己細講講呢,若不是於這當兒拿出來,自己也分辨不出這幅是的。

  寶兒見貴姐兒探頭來看,索性把畫卷遞在貴姐兒手中道:“你自己看看,有不明白的再問我!”

  “哦!”俺可是打小就聽床腳長大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貴姐兒暗笑,卻還是看了看畫卷,故意要為難寶兒,指著畫中人道:“他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麼?”

  “呃!”寶兒滿頭黑線,這院裡住的人多,平素大家言笑無忌,說些什麼話也不太避著人,還以為小姑一早就懂得這些了,自己暗示幾句就行了,原來小姑一竅不通啊!這可要怎麼講呢?這事兒可大可小,關乎子孫後代啊!寶兒一下子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先是端正坐姿,然後湊過去指著畫卷中兩個模糊人影道:“小姑,這是一男一女,你看出來沒有?”

  “沒看出來,畫的這麼模糊,估計用的墨不好,放的時日又久了,掉了色呢!”明兒就要出嫁了,貴姐兒心裡其實慌慌的,也想借著跟寶兒胡扯,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

  “嗯,總之呢,這是剛成了親的一男一女。”寶兒瞧瞧貴姐兒的臉色,見她好奇的瞅著畫卷,分辨哪一個是男,哪一個是女,不由有點無力,她這是明白沒有?“小姑,這一男一女,他們成了親,進了洞房,就脫了衣裳了,你明白沒有?”

  貴姐兒見寶兒斟酌語言,務要使自己明白,又不好說的太露骨,狀似艱苦,不由暗樂,忍笑忍得內傷,卻垂著眼道:“進洞房也是晚上了,當然要脫衣裳睡覺了,這個我明白啊!”

  寶兒再度覺得言語無力了,小聲道:“關鍵是,脫了衣裳,就得和這畫中人一樣摟在一起,那個,那個,摟了之後呢,以後才生得出寶寶來。”

  “哦,原來兩個人摟一摟就能生出寶寶來。明白了!”貴姐兒轉過臉去,咬著嘴唇忍下爆笑的衝動,小小聲道:“二嫂,謝謝你告訴我!”

  寶兒眨眨眼,自己解說的很詳盡了,怎麼小姑像是不甚明白,曲解自己的意思了呢!這,這要怎麼辦?婆婆給的這個畫兒,確實也畫的模糊,算了,上次相公偷偷藏著那尊木雕歡喜佛,雕的可是清楚,就送了小姑好了,以她的聰明勁,新婚夜一看,定當明白的。

  寶兒想著,便道:“小姑,我還有一個東西要送你的,你這會可別看,到了明天晚上你再揭開看。”說著回房去翻找來華收藏的寶貝。

  候寶兒一走,貴姐兒撲倒在床上,把頭埋在被子裡爆笑。“哈哈……”

  過了一會兒,寶兒又進來了,微紅了臉兒,把一個盒子遞與貴姐兒道:“小姑,這裡面放的東西,你待洞房前再看好了,保你早生貴子的。”

  貴姐兒聽寶兒這般說,以為是往廟裡求的什麼送子觀音之類,忙道了謝,收好了才問道:“我乾娘早早就來了,怎麼到這會還沒進來跟我說說話兒?在前頭忙什麼呢?”

  “這會前頭商量明兒的事,你乾娘倒不放心,又把春鶯秋燕叫去囑了許多話呢!”寶兒幫著貴姐兒展了被子,笑道:“小姑早些安歇罷,明兒要早起呢!”正說著,董氏進來了,笑道:“倒是安置的差不多,明兒誰該行什麼禮,都說的清楚呢!除了你三個哥哥、初哥兒和雙胞胎要給你送嫁,信哥兒偉哥兒他們也來了,還有華哥兒和雨哥兒也會來給你送嫁。全是男丁,吉利著呢!天一亮花轎就出門,雙胞胎各拿一對兒香燈給你轎前頭照著,初哥兒福哥兒扶轎,來榮和少華這些哥哥隨在轎後。”

  寶兒聽完,笑道:“小姑就是一個好命的,出嫁這麼多兄弟相送。照著往常,看見這麼多兄弟相送,就知道是不好欺負的。新人過了門,夫家就得看著些,不敢太囂張,若是敢欺負新人了,娘家兄弟多,一人吐一下口水就淹死他們了。”

  “可不是?”董氏笑了道:“不單如此,還有一個讓人鬆快的事。因現下賀年是在鄉下迎娶貴姐兒的,咱們就跟賀太太說道得依著鄉下的風俗來。賀太太倒也好說話,說道入鄉隨俗,她不大懂得這裡的風俗的,一切就讓我們作主操辦,有甚說的,只管告訴她就是。剛剛大家在外頭悄悄說,倒沒想到賀太太這般好說話,這下連貴姐兒阿嬤都放心了。”

  “先前因賀家是京城裡的清貴人家,賀太太又是大戶出來的,再加上賀年長的這樣,學識又這般,還以為賀太太縱使再如何好說話,這辦起婚事來,總有些地方要有爭論的。沒想到她最是開明,好商好量的。”董氏感歎了一聲道:“婆婆這個樣,貴姐兒真是有福了。”

  “聽得賀太太候著新人過門四個月,就會回京城。到那時,小姑就當家作主了。”寶兒極是羨慕的道:“小姑運道兒真好。怪不得我娘常說,女兒家不用生得好,只要命好就行。那起生得好的姑娘,通常命卻不好。現下小姑不單生得好,命也好!嫁的這等人家,村裡人聽著,誰個不誇一聲?”

  待說了好一陣的話,董氏又囑了好些話,見鄭婆子也進來有話說的,便先出去了。接著眾人倒先有私人禮物悄悄遞給貴姐兒的,貴姐兒一一的接了,都道了謝。

  待房裡只剩下巧娘和寶兒時,貴姐兒眼巴巴看著巧娘道:“娘,你今天夜裡陪我睡!”

  “小姑明兒都嫁人了,還撒嬌?”寶兒調笑了一句,這會卻想起自己當時出嫁前晚,明知嫁的是知根知底的鄭家,究竟做人媳婦不比做姑娘,那晚輾轉反側,卻哪裡睡得著?不過打個盹而已。貴姐兒這會兒的心情,只怕跟自己當初一個樣的。一時倒笑道:“婆婆就陪著小姑睡一晚好了。度著小姑只怕還有許多悄悄話要跟你說呢!”

  巧娘坐到床邊,撫了撫貴姐兒的頭,笑道:“還是像小時候一個樣,就喜歡賴著娘。”說著轉頭吩咐寶兒把自己的枕頭拿來。

  “娘陪著,我就安心許多了!”貴姐兒拉了巧娘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嘻嘻笑道:“如果一直不長大,就陪著娘,那才好呢!”

  “真是孩子話!”巧娘摟了貴姐兒,唉,生了三個小子才得了這個女兒,這會兒她要嫁了,自然是不捨得,只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如何留得住?

  娘倆倒真是嘀咕了半夜的話,巧娘少不得又提示了許多跟相公和婆婆相處之道。

  丑時初,喜娘就來敲門了,說道新人要先起來泡個澡,泡完澡還要細細的梳妝打扮,可不能誤了時辰。巧娘忙推貴姐兒起來。

  貴姐兒這會卻有些困的慌,迷迷糊糊進了木桶泡澡,接著又迷迷糊糊被喜娘細細的打扮了,接著穿喜服等等。

  待到上了花轎,吹吹打打的聲音,鞭炮聲,道喜聲,聲聲入耳,貴姐兒卻還有些發怔,沒等到她發完怔,花轎就停了下來,原來已到了村口的賀宅。

  啊呀,這麼快就到了,貴姐兒這才醒悟過來,娘家離夫家好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0:57 PM

第一百零九話   囧囧洞房夜

  一陣喧鬧聲,聽得眾人嘻嘻哈哈的笑著,卻是新郎上來踢轎門了,接著喜娘扶了貴姐兒下來,上了門階,停在門檻。喜娘吟誦了許多吉祥話兒,大意是進了此門,從此是賀家娘,旺家門,益子孫等語。

  “請新郎倌與新娘子並腳齊頭跨門檻!”喜娘高聲說著,一面低聲向貴姐兒耳語道:“只要主家奶奶和少爺親自上門求親的,新娘過了門,在家裡的地位就高一等的,凡事可以與新郎比肩,平起平坐。咱們村裡這幾十年來,主人家親自上門求親的可不多,這當著眾人面前齊腳跨了門檻,以後走出來,你就不用跟在他身後,可以並肩一起走,多榮耀的事啊!”

  在人群的嘻鬧聲中,賀年與貴姐兒肩並肩,齊步跨了門檻。只聽得一片叫好聲,貴姐兒辨出叫得最大聲的卻是自己幾個哥哥和雙胞胎等人,不由悄悄笑了。這村裡一向有習俗,送嫁的兄弟越多,新娘子就越金貴,有了送嫁的兄弟們壯聲威,夫家就得看著點,有些下馬威就不敢太過份。

        不過,賀家不是本村人,估計著也沒那麼多花招,自己兄弟們又多,那些夫家親戚戲弄新娘子等的花招,應該也可以省一省了。

  在喜娘的扶持下,順順當當拜了堂,接著又是折騰各種禮節,又拜了天公,謝了神恩,直到晌午,貴姐兒才被送入了新房,賀年自然要在外應酬賓客。春鶯和秋燕早被囑過了,守在新房裡不許小孩等人進去鬧,又偷偷拿了食物給貴姐兒吃,悄悄道:“奶奶說過了,吃點東西就成,水卻不能喝太多。屏風後放那個新馬桶,得新郎用過之後,新娘子才能用。”

  我暈,要是新娘子真急著上茅房,難道也要忍著?貴姐兒嘀咕著,吃完東西,秋燕又拿了水來給她漱口。主僕三人聊著天,說起剛剛拜堂的種種細節,都笑了。

  說著話,秋燕又省起一事,跟貴姐兒道:“臨出門子時,二少奶奶可是囑過我,讓我提醒姑娘一個事,說是讓姑娘記得揭開她給的盒子看看,看完自然明白的。”

  貴姐兒應了一聲,這會卻累的不行,坐在床邊直打瞌睡。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賀家的賓客盡歡而歸,賀年推開新房,揮退了春鶯和秋燕,在喜燭中揭開新娘子的蓋頭,縱使一早就知道新娘子的樣子,這會還是激動的手直抖。

  紅燭高燒,嫁衣如火,眼前新人芙蓉如面柳如眉,叫人一看就心神俱醉。

  “貴姐兒,你真漂亮!”賀年拋了紅蓋頭,被她今天的裝扮驚豔了一回。

  貴姐兒臉直發燒,心裡其實也緊張著,含笑看了賀年一眼道:“怎麼那麼多賓客沒有把你灌醉呀?”

  “賀守鬼著呢,給我倒的都是水,不是酒。有些賓客直接倒了酒遞給我時,賀守又代著喝了。這會兒醉倒的是他,不是我!”賀年搓著手,硬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思,笑道:“倒是你自家幾個哥哥,硬灌了我幾杯酒。我已是喝了醒酒湯了,精神著呢!”

  折騰了一天,你還精神著?貴姐兒正待說話,喜娘卻推門進來,又是一通吉祥話,然後才道:“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喜娘看著賀年和貴姐兒喝了交杯酒,這才退了出去。王媽媽正候在房門外,見喜娘出來了,新房也關好門,忙囑幾個遠遠守在房門外的丫頭道:“今天晚上不許人進去鬧房,如若有要鬧的,你們只管報了太太。”

  待丫頭應了,王媽媽這才轉身去賀太太房裡。賀太太聽著一切正常,倒放下心來,倒問起賀守道:“小年一成親,賀守那頭就喝醉了,這可不是好事。得趕著日子也幫賀守娶了親,方才放心的。你令人悄悄打聽著,這村裡有誰家姑娘最厲害的,就給賀守說下來。”

  王媽媽應了,也悄悄道:“少爺現下成了親,待得少奶奶有了喜,生下小少爺來,萬事就不用憂心了。”

  她們這裡說著,賀年在新房裡脫了外衣,卻打了一個噴嚏,搖頭道:“誰在說我不成?”一邊說著,一邊又去幫貴姐兒去了頭上了釵環等物,又幫著脫了外衣,這才摟住了。且不忙親熱,只是細細的看貴姐兒,似是第一次見面。

  貴姐兒被看的心裡“嘭嘭”直跳,伏在賀年懷裡說:“要到五月端午,我才及笄,還有兩個月,你可別忘了。”

  “你不說,我真忘了!”賀年這會情熱似火,扳了貴姐兒就親,唇舌相纏,唇齒相依中,貴姐兒卻忽然想起一事,推開賀年問道:“據你自己說,以前沒有碰過女孩子的,那為什麼親起人來,卻,卻這般熟練?”

  “那天晚上爬窗去見你之前,我偷偷練過怎麼親人!”賀年有些兒不好意思,耳語道:“我練了半天,練的舌頭都麻了!”

  “跟誰練?”貴姐兒驚疑了,好傢伙,還練的舌頭都麻了!

  “自然不是跟女孩子練的!”賀年又去親貴姐兒的耳垂,低低道:“師博給我的養生術中,最後一卷卻是《駛女心經》,專講房中術的,怎麼親人,有圖示,還描述的詳細。放在書房呢,明兒我拿來給你看。”

  貴姐兒聽的發呆,重點回味賀年第一句話,嗚咽了一聲,不是跟女孩子練的,難道是跟男孩子練的?不由脫口問道:“你,你是跟賀守練的?”

  “自然不是!”賀年明顯滿頭黑線,狠狠吮了吮貴姐兒的嘴唇,含糊道:“跟一顆蜜棗兒練的!”

  “跟一個叫蜜棗兒的人練的?”貴姐兒狠狠推開賀年,瞪他道:“蜜棗兒是誰?快快招來!”

  賀年見貴姐兒誤會了,慌忙解釋道:“是我們吃的那種蜜棗兒,不是人。”

  原來賀年看《駛女心經》時,正好桌上放了一碟蜜棗兒,他隨手拈了一粒進嘴裡,學著心經裡所描述的那樣,翻捲舌頭把棗兒卷來卷去,直至把蜜棗兒卷得只剩一粒核……

  “啊!”貴姐兒聽完,撲在床上笑翻了。啊  啊,年度最可樂的事呀!

  “有這麼好笑麼?”賀年自己一點兒不覺得好笑,撲住了貴姐兒就親,喃喃道:“你現在就是我的蜜棗兒!”

  唇舌糾纏中,賀年悄悄解了貴姐兒的內衣,露出香肩,又扯了她的肚兜,嘴裡早含住一顆櫻桃,另一隻手又去撚住另一顆櫻桃,只把貴姐兒弄的嬌喘連連。

  賀年越親越下,貴姐兒卻掙扎著,唉,自己還沒十五歲呢,雖然身體發育成熟了,可是若這樣,總歸是太早了些,怎麼也得想法子才等上幾個月。

  貴姐兒想轉移賀年的注意力,趁著賀年喘氣的當兒,忙道:“等等,我二嫂給了我一個東西,千叮萬囑讓我在今天晚上看看,……”她話沒說完,賀年已是搶著道:“放在哪兒,我幫你拿。”

  “就在那邊箱子裡,你揭開就是!”

  趁著賀年跳下床去揭了箱子時,貴姐兒忙忙拉好自己的衣裳,雖知想要守住有點難,總還得堅持一下。

  待賀年遞過盒子,貴姐兒揭開了,把盒子內的木雕拿出一看,臉上的神色馬上怪異了起來。真不該戲弄二嫂呀,看她這送的什麼?

  賀年一看,眼前新人如玉,新人手中一尊形神俱備歡喜佛,只覺腹下一熱,哪裡忍得住,連人帶物一把摟住了,又親又摸,又去俯在貴姐兒耳邊道:“看這個有什麼用?不如給你看看實物。”說著,拉了貴姐兒的手去按在腰下。

  “不要,不要!”貴姐兒嬌嗔著,大力抽回手,兩人拉來拉去的,纏在一起。

  在床上糾纏了好一會,貴姐兒喘著氣說:“你在我跟前怎麼這麼不害臊,在外人面前又那般樣子?”

  “打小起,那起女孩子看我的眼神,就讓我不舒服。倒是你,眼神跟她們不一樣,見著你,我覺得放鬆的很。”賀年一雙手不規矩起來,又摸又揉,嘴裡還在說:“還有呀,第一次見面,你就幫我趕走那條蛇,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

  “你為什麼那麼怕蛇呀?”貴姐兒想起第一次見面的事,倒覺得好笑,這會又怕賀年真忍不住,正想引他聊天說說話,可以安全度過新婚夜。

  “小時候被蛇咬過一次,之後見著蛇就怕!”賀年補充道:“那時才四歲呢,跟了大人去赴宴,半路上想小解,就停了馬車,大哥抱了我下去,就在路邊草叢解了褲子,解的急了,褲子整個掉到腳面上,我彎腰要拾起褲子,草叢中一閃,那條蛇就躥了出來了。好在蛇沒毒的,要不,我就活不到現在了。”

  “啊,咬著哪裡了?”貴姐兒見賀年神色尷尬,猜測著:難道咬著他的小弟弟了?啊呀,不行了,我要笑抽了。

  賀年見貴姐兒忍著笑的古怪神色,眼睛似又瞄了瞄他的下面,醒悟過來道:“放心,還能人道的,來,我們試試!”

  “不要啊!我還沒及笄呢!”貴姐兒慌慌道:“你不是說自己很能忍的麼?就再忍上兩個月,好不好?”

  “除非你主動親我,親得我滿意了,才考慮忍一忍。”賀年之前求婚時,巧娘可是暗示過要等及笄才能圓房的,當時他自然是答應了,這會兒雖然口乾舌燥,其實還是強忍著了,最後能不能忍住,他自己也不能保證,只是還想逗貴姐兒,湊過去道:“要一邊親一邊叫我心肝寶貝!”

  還能找到一個比他更悶騷的嗎?貴姐兒雖然嘀咕著,見賀年湊了過來,他無論如何,都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美男子,這會兒親幾口有什麼難的,正中下懷呢,前提是他說話要算數。一邊想著,一邊主動親了過去。才啃了一口,主動早變被動了。

  一輪糾纏戰下來,貴姐兒身上的衣裳全被扯開了。



第一百一十話   天下第一騷

  燭影搖曳,貼在窗子上的大紅喜字笑眯眯看著室內一對新人。

  “好冷!”此時春寒未盡,貴姐兒驚覺自己身上除了肚兜,衣裳全被解開了,不由打個寒噤,一邊去掩衣裳,一面伸手去扯被子。賀年跪坐在床上,被子被他壓在膝下,一時卻扯不過來。

  “好熱!”賀年正喘了氣去扯掉自己的衣裳,誰知他扯錯了方向,反倒把衣帶打上了一個死結,越急越解不開衣結,額頭已是滴下汗來了。眼見貴姐兒一隻手掩了衣裳,一隻手來扯被子,卻去拉她的手,又要去撩開她的衣裳。貴姐兒近著床邊,想避開賀年的手,側了側身,卻險險朝床下掉去。

         賀年眼明手快,一把撈住貴姐兒,誰知他被棉被一絆,腳一勾,棉被先勾下了地,他自己摟著貴姐兒,一個翻滾,一起跌在地下的棉被上。

  “啊!”貴姐兒才驚叫了一聲,賀年已是手忙腳亂爬了起來,把她連人帶棉被抱放到床上,自己也爬到床上。

  好一通忙亂,賀年喘著氣,見貴姐兒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嬌顏如花,粉嘟嘟的嘴唇半張著,早又親了上去。因隔著被子,倒拼命按捺下燥動,輕輕的先從眉毛親起,接著是挺翹的鼻子,再接著是紅豔豔的嘴唇,含了貴姐兒的香舌,又吮又吸,無數個來回。雙手卻伸進被子裡揉搓貴姐兒,越揉搓越情動,眼神早迷離起來了。

  賀年喘著氣,呼吸越來越粗重,卻不敢掀開貴姐兒的被子,怕自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做了某件事。

  隔著被子,貴姐兒都感覺到賀年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勢頭,只是不敢亂動,怕加速戰火的漫延。

  貴姐兒又羞又慌,一面見賀年拼命壓抑著,似怕嚇壞了自己,心裡不由湧了異樣的感覺。一時怔怔看賀年,見他原本俊美的容顏,在燭影的照耀下,更是動人心弦,不由從被子裡伸出手,撫上他的臉,觸手火燙,倒喃喃道:“怎麼燙成這樣?”

  “你摸摸我這裡,更燙!”賀年拉了貴姐兒的手摸往腹下。果然某一處地方更是火燒烙鐵一樣燙手。

  貴姐兒這會雙頰也已如火,心裡亂跳,咬著唇想:他真要,也不差這兩個月了,要不然,憋出病來也不好。嗚嗚,只是自己怕痛啊!

  賀年瞧著貴姐兒的神色,輕輕掀開一角被子,見貴姐兒渾身一緊,知道她害怕,輕輕道:“別怕,別怕,不會很痛的。”一邊親著貴姐兒的耳垂,兩隻手卻到處揉搓。

  不會很痛?難道你經歷過?貴姐兒還是害怕了,縮著腳不敢動。

  賀年一邊安撫,被子一點點揭開,從脖子上開始親下去,一路向下,直到大腿處。

  “別,別……”貴姐兒這會感覺到賀年朝著她最穩秘的地方親過去,只覺腦子“嗡嗡”作響,再也無力反抗,嚶了一聲,任由賀年放肆施為。

  賀年又從下面親到上面,一邊安撫,見貴姐兒緊張得握住了拳頭,便去扳開貴姐兒的手直親,舔著她的手心道:“要不,我再等兩個月好了!”

  “嗯!”貴姐兒羞得要命,心裡卻很是感動,在這種情況下,賀年還能顧及自己的感受,確實不易,不由主動獻上香吻。賀年自然又是反親了過來,親的比剛剛細緻了些,溫存而又熱烈。卻感覺他拼命壓抑著自己。

  都這樣了,只能豁出去了。貴姐兒安撫自己別怕,或者真不會很痛呢!只是一張臉早皺成苦瓜狀,啊 啊,真的很怕痛啊!

  賀年見貴姐兒身子雖發育成熟了,一張臉這會皺了起來,卻透著小女孩的稚氣,分明是怕得緊要,心下憐惜,不敢馬上動作,只是情語綿綿安撫著。

  正在上下其手,“嘩啦”一聲,窗子卻突然被人猛的推開了,一粒粒小小圓圓的東西從窗外潑了進來,有許多扔到床上,把床上兩個人嚇了一大跳。賀年迅速給貴姐兒蓋好棉被,一時還怕貴姐兒被砸著了,隔著被子,身子也伏在貴姐兒身上,一面伸了手去接還在朝床上扔來的東西。定睛一看,卻是蓮子。

  “蓮子蓮子,連生貴子!”窗外的人念了幾句話,哄笑著跑了。

  “是我們京城的習俗!”賀年見貴姐兒也從被子裡探頭出來,笑著說:“候著新人上床時分,那些生過男孩的媳婦就趁著時候推窗子扔蓮子。我以為既然一切隨著你們這裡的風俗辦,這個蓮子就不會灑了,沒想到還是灑了,倒嚇了一大跳。”

  “會不會還有人在窗外聽房?”貴姐兒羞死了,小聲道:“今天沒人進來鬧新房,聽房的恐怕不會少。”

  “呀,這也是!”賀年被這一鬧,呼吸平穩了一些,整好衣裳下了地,去關緊窗子,這才坐回床邊道:“咱們小聲些,量他們聽不到什麼的。”

  貴姐兒把頭悶在被子裡笑了,過一會探出頭來,把鄉下那種聽房雙人轉說了,笑道:“你就算再小聲,她們也會模仿的一絲不差。”

  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說著話,貴姐兒這個時候卻覺得肚子餓了,今天一整天折騰,卻只在晌午時吃了一點東西,熬到這會兒,腸胃都作反了。

  賀年也聽見貴姐兒肚子發出“咕咕”聲,不由笑了說:“餓了吧?我今天晚上喝了許多水,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倒也餓了。叫人送東西進來咱們吃好了。”說著穿了外衣,小心理好了,這才去開房門,守在房門外沒多遠的兩個丫頭見房門開了,忙上來聽傳喚。聽得要傳酒菜,忙應了。賀年關上房門時,錯眼卻見另一頭似有一個人影一閃,看背影像奶娘王媽媽,不由一笑,王媽媽也跟了人來聽房腳?

  貴姐兒趁著機會卻摸索了自己的衣裳,在被子裡穿上了,待賀年吩咐完丫頭關好房門,她理好衣裳,套了鞋子也下了地,見桌上還有他們沒喝完的交杯酒,便先坐往桌前,倒了兩杯酒,待賀年也坐了過來,笑吟吟說:“相公請喝酒!”

  “再叫一聲相公!”賀年接過酒杯,眼睛亮晶晶的,見貴姐兒含羞又叫了一聲相公,便湊了過去,摟住貴姐兒的腰,把嘴裡一口酒哺了過去,挨著臉說:“我喂你喝酒!你再叫幾聲好聽的。”

  老天,好不容易平靜些,再這樣下去,怕還是等不了兩個月呀!貴姐兒身上穿了衣裳,反而放鬆了許多,這會兒被賀年喂了一口酒,再挨臉擦肩的,倒有些春心蕩漾,自己也喝了一口酒,哺了過去。

  兩個人哺的不亦樂乎,忽聽到房門外丫頭小聲敲了敲門,原來是送酒菜來了。

  賀年自去開了門,揮手讓丫頭退下了。自己提了食盒進房,小心關好房門,擺了酒菜上桌,見貴姐兒伸手要幫忙,笑道:“你坐著,我服侍你就行了。”說著放好飯菜,卻把貴姐兒抱到膝蓋上,拿了筷子挾菜喂她,再哺一口酒。

  “相公,我送你一個封號吧!”貴姐兒見賀年這人前人後判若兩人的樣子,俯耳過去道:“就叫天下第一騷吧!”

  “文人騷客的‘騷’?”賀年咬在貴姐兒耳垂上道:“難道你不喜歡我騷?”

  貴姐兒這會喝得幾杯酒,已是半醉,聽了賀年的話,笑的花枝亂顫,點著賀年的鼻子道:“喜歡呀,就喜歡你這悶騷樣。呀,我以後叫你‘騷郎’好了!”

  “你喜歡就好!”賀年說著,又哺過來一口酒。

  最後,兩個人自然都醉倒了,相擁著和衣睡了。

  卻說王媽媽,這會卻在賀太太房裡報告道:“太太,少爺叫丫頭送了酒菜進新房,看樣子想把新娘子灌醉了。”

  賀太太聽了話,一臉苦惱,歎了一口氣道:“明兒待新娘子出來敬茶,你帶人進去收拾房間,看看是怎生情形。若真個沒成事,得想了法子讓他們圓房,不能再拖。”

  王媽媽這會俯耳過去道:“少爺沒嘗過女人的味道,自然還不曉得好處。只要他嘗過了,不相信他還不喜歡。只是新娘子小了些,怕是不解風情,不若……”

  “嗯,此法好。”賀太太臉色好了些,點頭道:“只是,不要太過著跡,以免小年生疑。”

  待到第二天早上敬茶時,賀太太冷眼看著,見自己兒子果然跟新娘子並不親熱,還是往常那副冷面孔,不由有點絕望,對貴姐兒便分外透著親切。

  賀年見賀太太對貴姐兒態度卻比對京城裡的大嫂好了許多,暗暗點頭,怪不得貴姐兒出房門時,千叮萬囑讓自己在娘跟前要冷著她,這樣娘就不會看她不順眼,反會親切些。大嫂不得娘的喜歡,原來是大哥在娘跟前對大嫂太過關懷了,這才惹的娘不痛快,看她不順眼了。這婆媳之道啊,真是一門學問。看來貴姐兒的娘頗有心得,囑的話挺有用,看看,這新婆婆和新媳婦,透著那個和氣啊!

  待貴姐兒敬完茶回了房,王媽媽也偵察完新房來向賀太太報告了:“太太,少爺昨晚真個把少奶奶灌醉了,然後和衣睡了,碰也沒碰少奶奶。”

  作孽啊!賀太太在心裡歎了一聲,垂了眼道:“新娘子還小,估量著還不大懂這些事,一時間倒沒問題。只是三日後回門,娘家一問,卻怕……”

  “太太,我曉得的,今天晚上就…….”王媽媽聲音低了下去,跟賀太太耳語了幾句,又道:“賀守一早醒來,卻捧著頭不作聲。我已叫丫頭悄悄注意著他,若有什麼舉動,也好提妨著。”

  賀太太無力的道:“也顧不得什麼了,快些幫他說了親就好了!”

  “太太,咱們這回辦喜事,有個來送豬肉的姑娘,看那樣子就是一個厲害的,不若就打聽一下,給賀守說下來好了!”

  “好,這個事交給你辦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1:02 PM

第一百一十一話   兩片雞舌香

  “太太可是為你好,才要給你說下那個姑娘的。”王媽媽見賀太太臉色不好,快嘴道:“那姑娘姓肖,閨名叫芝麻,是幹活的一把好手,說話做事爽脆著呢。那天是因為她爹爹病了,她就自己硬扛了半扇豬肉送來咱們這兒。你讓她走後門送進來,可是後門還得繞上一圈,她那會兒急著抓藥回家給她爹,怕耽誤了,這才跟你吵起來。

         你自己嘴笨吵不過她,這才不得已讓她跟著賓客一起走前門進來。說起來也是你的不是,人家姑娘肩上扛著半扇豬肉站大門口,你就該趕快讓人進去才是,還攔住了讓人繞一圈走後門。”

  “居然叫芝麻,糟蹋了這個好名字。”賀守嘀咕了一聲,想起那天肖芝麻一身短打扮,袖子挽的老高,扛了半扇豬肉,縮著脖子,低著頭就要往大門沖,當時賓客多,自己也看不清她是男是女,自然一把攔住說:“送豬肉的,走後門進去。”

         誰知那個肖芝麻站定了說:“送豬肉的就不是人呀?就不能走前門呀?”三言兩語,兩個人就吵了起來。因見賓客絡繹不絕,真跟一個送豬肉的吵起來,影響也不好,一時只得讓她走大門進去。這會想著要說下她當娘子,這心口就憋著一口氣。

  見賀守還一臉不樂意的模樣,賀太太暗歎了一口氣,為著自己兒子,這個事兒不成也得成,不由開口道:“那個姑娘我也瞧見了,模樣兒還算周正,若是穿個鮮亮衣裳,沒准比我身邊的綠柳差不離。你還嫌什麼哪?”

  “她怎麼能跟綠柳姐姐相比?”綠柳是賀太太身邊的漂亮丫頭之一,是賀守重點流口水的對象,這會聽得賀太太拿肖芝麻跟綠柳相比,不由忿忿不平,“她如果有綠柳姐姐一半兒,我就認了。”
  “這可是你說的。”王媽媽是細瞧過肖芝麻模樣的,這姑娘穿的粗布衣裳,舉止又粗魯了一些,其實眉目清楚,若是打扮起來,沒准也看得過去的。

  賀守回想肖芝麻的模樣,只記得她凶巴巴的,吵起架來眼睛閃著亮光,至於五官周正不周正,就沒看清楚。這會聽得王媽媽這般說,太太又默不作聲,估計著再求情也沒用,不由賭氣道:“如果她打扮起來站綠柳姐姐身邊,有綠柳姐姐一半兒,我立馬就迎了她進門。”

  “好,就這麼定了!”賀太太怕賀守再糾纏,站了起來道:“若是打扮起來還瞧不過去,這個事就不再提。”說著使眼色給王媽媽。王媽媽會意,上前對賀年道:“少爺,這新婚第二日,你就跑來書房,若是親家知道了,怕有閒話兒。少爺還是回新房罷!”

  “這就去!”賀年見賀太太和王媽媽似是要等他一起走,只得站了起來,跟著她們出去,一面回頭吩咐賀守道:“把書房收拾一下,關好門再走。”賀年說著,又以眼示意:剛剛看的書和圖可得藏好了,別讓外人看了去,重點注意啊!賀守會意,點頭道:“少爺,我曉得的。”

  賀太太心內悲憤,看看這兩人,當著人還眉眼傳情的,這像個什麼話了?

  出了書房門,眼見著賀年朝新房的方向去了,賀太太才松了一口氣,跟王媽媽道:“因皇上恩寵,賞了一盒雞舌香與老太爺,老太爺又賞了半盒與老爺。小年先頭討了兩片去,度著他喜歡這雞舌香的味兒。現下我賞了貴姐兒兩片,貴姐兒肯定好奇,自會含了雞舌香嘗味道,小年這一回房,見了雞舌香,料也會含上一片的。兩個含得一含,這事兒就……”

  王媽媽悄聲道:“還是太太想的妥當。我先前想著把藥下在酒裡,然後給他們送酒菜去,就是怕太著跡了。那雞舌香本來就香的古怪,混了其它味兒,也覺不出。再說了,他們含得一含,吞下肚去,什麼痕跡也沒有了。若是有什麼疑惑,也疑不到太太身上。”

  “唉,若是他們恩恩愛愛的,就是疑到我身上,也不打緊。只希望小年看到貴姐的好處,收了心,那會兒,我就求神拜佛的還願了。”賀太太說著,又悄聲吩咐王媽媽道:“待會兒你悄悄的去打探一下情形如何,還得這事兒成了,我今晚才睡得安穩。”

  卻說貴姐兒用過晚飯回了房,卻聽春鶯跟秋燕道:“真沒想到太太這麼和氣,對咱們姑娘這個關心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娘。這大門大戶出身的,就是不同。咱們這村裡娶了媳婦兒的婆婆,全憋著一口氣,候著新人進門,就要撒下馬威,再不然,也要為難個一兩句,叫新媳婦知道分寸,忍氣吞聲過日子。你說,得修多少世,才能遇著姑爺這個樣的,再碰上太太這個樣的?都說咱們姑娘好命水,這話真沒說錯。”

  “太太確是一個好太太。”秋燕見貴姐兒揭開一個小盒子,拿了一片小小的雞舌大小的東西聞著,不由笑道:“太太說這是雞舌香,難得的好東西,賞了姑娘兩片。只是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做的,這麼香?”

  貴姐兒笑道:“聽得是丁香果製成的。那丁香還分公丁香和母丁香。這是母丁香制的,香的緊。這丁香果產地卻不在本土,極是難得。要是含了一片在嘴裡,就能令口齒芬芳醉人的。因製成這麼小小一片,形似雞舌,就叫雞舌香。”

  這應該是古代香口膠了,不同的是,這個雞舌香還能吞下去。貴姐兒向兩個丫頭解說著,其實心中有些疑惑,賀太太今兒親切的可不同尋常哪!還賞自己這麼難得的雞舌香,不是有什麼古怪吧?

  春鶯得秋燕正聽貴姐兒說話,聽見外頭有腳步聲,揭了簾子一看,是賀年回房了,兩個忙退了下去。

  “在做什麼呢?”賀年見房裡只有貴姐兒一個,板起的臉就松了下來,笑著膩上去道:“想不想我?”

  “啐,剛用飯時還在一處,不過離了這麼一會子,說什麼想不想的。”貴姐兒好笑,推開賀年道:“天還早,你別膩著人。不如看看書罷!”

  “天其實不早了,都黑透了!”賀年複又摟了上去,正好見桌子上的盒子裡放了雞舌香,笑道:“這雞舌香倒是難得的,咱們一人含一片好了!”

  正鬧著,聽得“喵”的一聲,一隻雪白雪白的貓在門簾處探個頭進來,把簾子撩開了一角,它在那兒艱難的跳過門檻,滾了幾個滾才進來了。

  “這貓怎麼跳個門檻也這麼狼狽?”貴姐兒見白貓朝他們湊過來,躍了幾次想跳上賀年的膝蓋,就是跳不上去,看不過眼,俯下身抱了那只貓放在賀年膝蓋上說:“連貓也迷上你了,真是的。”

  賀年不大耐煩的說:“這貓兒就愛膩著我,奇了怪了。只是它好幾隻爪子都沒鉤,身子又軟綿綿,是一隻殘廢貓,平時爬不高,也躍不起,連老鼠也不會抓的。誰要是抱它一下,它就軟的像棉花。”

  “呵呵!”貴姐兒見那只貓這會兒膩在賀年膝上,果然軟成一攤,不由掩嘴笑道:“這只貓還真異趣。以後就叫它‘多姑娘’好了。”

  “為什麼叫‘多姑娘’?這可是一隻公貓。”賀年舉高了那只貓給貴姐兒看,小聲道:“我們叫它棉花哥哥的。”

  “噗!”貴姐兒不忍心看棉花哥哥的囧樣,示意賀年把它放下。

  棉花哥哥在賀年手上一個掙扎,滾在桌子上,聞得盒子裡雞舌香的味道,撲了上去,一下就吞了一片。
  “呀,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給它吞了一片了,該死!”貴姐兒上去捉住那只貓,還怕它再吞多一片,忙著把它放到地下,氣的跺腳說:“我就忘了要把盒子蓋上。”

  “喵喵……”棉花哥哥在地下滾了幾滾,忽然叫的怪異,站起來朝外沖去,一下躍過門檻,沒了蹤影。

  “不是說平日躍不起的嗎?這回怎麼躍的這麼迅猛?”貴姐兒驚奇的站了起來,過去揭了簾子朝外看,一面揚聲□鶯倒水進來洗手。

  春鶯端了水進來給賀年和貴姐兒洗手,聽得剛剛跑掉的那只貓吃了一片雞舌香,也氣的跺腳道:“便宜這只貓了。這雞舌香太香了,遠遠的就聞著香氣,姑爺和姑娘快些吃了那一片,要不,保不准還會引的其它貓兒進來。”

  待春鶯出去了,賀年拿了剩下的那一片雞舌香含在唇間,湊近貴姐兒的嘴唇,摟了貴姐兒的腰,含糊道:“咱們一人含一半好了,來,咬斷。”說著把雞舌香探進貴姐兒的嘴裡,他自己嘴唇含了貴姐兒的嘴唇,牙齒已是把雞舌香一咬兩半,把自己那一半捲進舌下,舌尖卻去攪貴姐兒嘴裡另一半的雞舌香。

  兩個人親熱了一會,把雞舌香都吞下肚了。貴姐兒一時口渴,揭了簾子去□鶯倒一壺茶進來,卻聽外面有人在跟春鶯道:“那只常愛膩著少爺的軟骨白貓,剛剛不知道發了什麼邪,居然跑園子裡去,連著掀翻了三隻小母貓。大發貓威了!”

  那雞舌香有古怪!貴姐兒心裡才閃過這個念頭,卻覺渾身臊熱,一回頭,賀年已是一隻手從背後摟住了她,另一隻手關了房門,上了門栓。毫不費力把她抱了起來,一下就拋向床上,撲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二話   大功告成了

  賀守收拾完書房出去巡宅子時,卻聽得平日愛膩著賀年的那只軟骨白貓居然跑園子裡發威去了,一時大奇,忙跑去觀看。月色正好,只見幾個小廝正圍著一處地方拍手道:“棉花哥哥今晚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平日躍上門檻都要滾幾滾,這當兒居然跑的飛快,連著掀翻了五隻小母貓,威猛的緊。”

  “這是怎麼回事?”賀守趕開幾個小廝,見小白貓壓著一隻小灰貓在地下滾來滾去,滾的全身都是泥巴,只是它本是殘廢貓,作不得什麼事,只是亂滾亂咬亂壓,小灰貓拼命反抗,看著像兩隻貓兒在打架,倒引的眾人一邊看一邊討論道:“難道平日被這些貓欺負了,這會有物附身,就報仇來了。”

         賀守湊過去看時,卻見小白貓放開小灰貓,吐了一口白沫,喘著氣攤著軟成一團,躺在動也不動了,不由嚇一跳,忙用手去探小白貓的鼻子,見它還在出氣,松了一口氣,問旁邊一個小廝道:“它剛才從哪兒跑過來的?吃了什麼東西?”

  “吃了什麼東西倒不知道,不過,棉花哥哥剛才是從少爺房裡跑出來的,‘嗖’的一聲就躥來園子裡,叫聲又尖又厲,我們跑來看時,它正掀翻一隻小黃貓呢。真是奇怪的緊。”

  賀守聽小廝說完,沉吟了一下,起身就走。來到賀年新房門外,見貴姐兒的丫頭春鶯正捧了一壺茶從過道那邊來了,忙問道:“少爺和少奶奶安歇了嗎?”

  “剛才我送洗手的水進去,見姑爺和姑娘還商量著要看會兒書,然後到園子裡賞月的,應該沒安歇吧?”春鶯見房門關了,也有點奇怪,“難不成我走開的當兒,姑爺和姑娘就往園子裡去了?”

  “我剛從園子裡來,沒見著他們。”賀守詢問春鶯道:“你剛才可有見著一隻小白貓從少爺房裡躥出來?”

  “有啊!還偷吃了一片太太賞給我們姑娘的雞舌香。可能怕人追打,跑的飛快。我只見著白影一閃,那只貓兒就已躥的無影無蹤了。”春鶯沒好意思說的是,剛才聽得在園子裡修剪花草的粗使婆子邁著貓步過來,扯著嗓子跟自己說什麼那只小白貓跑園子裡去掀翻幾隻小母貓了,自己聽著不是一個事,恰好聽見姑娘在簾內揚聲讓自己倒一壺茶來,這才忙著跑開了。那個婆子可能也覺得扯一個小丫頭說這些事,倒是不妥當了,也忙跑開了。

  賀守聽了春鶯的話,卻皺眉問道:“沒吃別的東西,偷吃了一片雞舌香?”

  “那雞舌香聞著香的緊,貓兒聞到香味就撲上去吞了一片。”春鶯可惜那片被白貓吞了的雞舌香,搖頭道:“我剛還勸姑娘快些把另外一片雞舌香含了,省的再引其它貓兒來。”

  賀守眉毛夾的更緊,看來那只小白貓就是偷吃了一片雞舌香這才不妥的。只是雞舌香本是皇上賞老太爺的,現下太太賞了少奶奶,沒理由有問題才是。少爺昨天也含了兩片,也不見有什麼事呀!難不成那雞舌香人吃了沒事,貓吃了卻不行?

  春鶯聽得賀守的話,似乎那只小貓就是偷吃了雞舌香才不妥的,只是這畢竟是太太賞的,卻不能亂猜測,一時不敢接話,只是慌的去敲房門,喊道:“姑娘,姑娘,茶來了!”

  貴姐兒被賀年壓住了,隱隱約約聽到敲門聲,春鶯的聲音在說送茶來了,只覺腦子昏昏沉沉的,不由伸出粉紅色小舌頭舔舔嘴唇,呻吟著說:“春鶯,茶呢?給我一口!”

  賀年只覺全身熱的邪乎,血液似乎全都在沸騰,而且全湧向小腹下,有一種極渴望的感覺,這會心中明鏡似的,那雞舌香肯定被放了春藥了!究竟是誰把□塗在雞舌香上了?想要迷惑誰用的?

  貴姐兒這會理智正一點點飛走,只用頭去拱壓在自己身上的賀年,喃喃道:“好熱啊!”話一說完,賀年已是親上她的唇,一時間只覺唇舌間的焦燥感覺緩解了許多,不由饑渴的吸吮起來。

  賀年吻的又兇猛又急切,兩個人互相吸吮著,唇舌交纏,由淺而深,不由都呻吟出聲,只覺全身舒服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般煩燥不安。

  貴姐兒神智有點迷糊,緊緊擁著賀年,一時感覺到賀年身下有什麼又硬又燙的東西戳的自己生痛,手一抓,攥住了喃喃問道:“你身上怎麼放根胡蘿蔔呢?還是煮熟的,看看,好燙手哪!”

  “別亂捏,那不是胡蘿蔔,是我自己的東西。”賀年從貴姐兒手上搶回自己的東西,把它安放在貴姐兒兩腿間,“噓”了一聲道:“這是寶貝,別動它啊!”說著手腳並用,又解又撕的,已是把貴姐兒的外衣除了下來,嘴裡也不閑著,所到之處,全是一個一個的小紅印。

  “呃,原來這根胡蘿蔔是你自己的東西啊!我明白了,它不是一根胡蘿蔔。”貴姐兒只覺腦子發脹,彎起身子去碰那根胡蘿蔔,嗯,這根確實不是胡蘿蔔,比胡蘿蔔硬多了。

  賀年大口喘著氣,忍無可忍,“呼啦”一聲,把貴姐兒最後一件小衣也撕開了,只剩下肚兜,肚兜紅的像一團火,貴姐兒肌膚卻白的似雪,賀年只覺鼻子一熱,有什麼東西一滴滴從鼻孔裡滴了出來,滴在貴姐兒的肚兜上。

  “你流鼻血了!”貴姐兒星眸半睜,自己扯開肚兜,用肚兜去幫賀年擦鼻血,雙腿卻亂動,扭來扭去的。賀年哪裡忍得住,壓住貴姐兒的腿不讓她亂動,他自己卻亂動起來。

  卻說王媽媽悄悄來窺視,見新房關了門,正待去見賀太太稟報一下,卻見賀守匆匆忙忙從夾道那頭往賀年的新房方向而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呼的就從身邊過去了。不由氣喘吁吁在後頭趕上了,一溜小跑到了賀年的新房外,卻見賀守正跟春鶯嘀咕什麼,接著春鶯就捧了茶壺去敲門,這下急了,太太佈置老半天的局,可不能叫賀守給搗亂了。一時忙忙上前說道:“少爺和少奶奶安歇了,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麼呢?”

  “王媽媽,你來了正好。聽得太太賞了兩片雞舌香給少奶奶,有一片給那只軟骨貓偷吃了,剛才那只軟骨貓跑園子裡去跟其它貓兒打架,現在吐著白沫躺在地下一動不動,我度著那雞舌香貓兒吃了有些不妥,想讓少爺和少奶奶先別吃,看看是不是不小心混了其它的香了。

         春鶯敲了一下門,少奶奶沒應聲,卻不知……”賀守頓一頓道:“王媽媽是少爺的奶娘,若是推門進去應該比我們妥當些。不若就推進去看看少爺和少奶奶是否安歇了。”

  王媽媽心中發虛,卻強分辯道:“那雞舌香自然不會有問題的,你們放心好了。今早太太自己還含了一片呢,怎麼不見太太有事?只怕是那貓兒自己在別處吃了什麼也未可知。”

  “姑娘剛才還讓我送茶進來,這一轉頭就關了房門,沒了聲息。這……”春鶯被賀守說了一通,這會心中生疑,只怕真出事了,不顧得什麼,只大力敲門喊道:“姑娘,姑娘,你在不在?在的話應我一聲兒。”

  秋燕本去了催洗澡水,這會讓小丫頭幫著提水來了,卻見房門週邊了幾個人,春鶯在敲門喊姑娘,上前一問原因,也慌了,幫著喊道:“姑爺,姑娘。”喊了幾聲,又轉頭跟賀守道:“再沒聲息,你就破門好了。”

  王媽媽大急,上前扯過春鶯和秋燕道:“你們真不懂事哪!少爺和少奶奶這剛成親,兩個關起房門來親熱一會,你們就別打擾了,快走吧!”

  正扯著,卻聽房門內賀年的聲音道:“我們安歇了,你們都退下吧!”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那片雞舌香可別忙著吃,怕有問題呢!”賀守聽得賀年的聲音,忙湊近房門前去說話,“剛才那只偷吃雞舌香的軟骨貓跑園子裡去,看樣子有點不妥,怕是吃了雞舌香才會這樣的。”

  “別胡扯,雞舌香是皇上賞祖父的,怎會不妥?”賀年鼻孔塞著布,不讓鼻血流出來,這會仰了頭,悶著聲音朝房門外道:“我們剛才塞了耳朵玩兒呢,這才沒聽到你們敲門的,現下要安歇了,你們下去吧!”他說著話,身子晃動著,蚊帳也亂動,貴姐兒不由呻吟出聲來。

  王媽媽趁著混亂,湊近房門聽了聽,心裡喜翻了,臉上卻不敢太露出顏色來,扯了春鶯和秋燕道:“看吧,我沒說錯吧,都下去罷!”一回頭見賀守還不走,卻放開春鶯和秋燕,去扯賀守道:“人家親婚夫婦親熱,你就別愣這兒發呆了,也走罷!”

  賀太太在房裡左等右等,直等到王媽媽來了,這才急問道:“如何?”

  “太太,一切全妥了!好在我去的及時,這才沒讓賀守攪了局。”王媽媽帶笑道:“太太只管等著抱孫子就是。”

  賀太太松了一口氣,臉上帶出笑來,“只要貴姐兒栓的住小年,就是讓貴姐兒當家也值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1:07 PM

第一百一十三話   好好看看你

  “太太,少爺少奶奶來請安了!”王媽媽起了一個大早,在小廳裡服侍賀太太,聽得腳步聲響,揭開一角簾子見賀年在前頭仰首挺胸,神采飛揚的走著,春鶯和秋燕扶著貴姐兒遠遠尾隨著,似是站也站不穩,放下簾子回頭跟賀太太道:“少奶奶走的一拐一拐的,可能……”

  這事兒做的總歸是不地道,若是小年惱起來要質問於我,卻還得費心思跟他解釋一遍。賀太太度著自己下藥這種事,怕是瞞不過賀年,這會定定神,囑王媽媽道:“你待會叫人把昨晚就燉好的補湯給他們送到房裡去,讓他們趁熱喝了。今兒可是三日回門的日子,要是娘家人見著貴姐兒這個樣,還不知道怎生想咱們呢!”

  王媽媽忙應了,聽得腳步聲近了,出去揭了簾子讓貴姐兒和賀年進來。賀年先得了貴姐兒的囑咐,在賀太太跟前便不欲與她親熱,這會自顧自先坐了,見貴姐兒不讓丫頭扶著進門,自己強掙扎著進來了,向賀太太請了安,方才歸坐,不由悄悄瞥她一眼,昨晚上真個是把她折騰壞了,不知道今晚要陪多少小心,她才肯……。

         那個藥也真厲害,除了那個作用外,還有迷幻作用,若不是自己流了一些鼻血,清醒了一點,只怕貴姐兒更加承受不住。倒是貴姐兒迷幻的厲害,居然自動坐到自己身上。自己讓她說什麼,她居然也全說了。賀年一張臉不動聲色,心裡卻....的要死。

  賀太太自是和氣的囑了許多話,見賀年進去見他父親,一邊囑人準備好給貴姐兒回門的東西,一面囑貴姐兒早些回來,反正娘家近著,什麼時候想去不能得?說著因見賀年不在跟前,又有意無意的道:“小年性子有點孤清的,打小起,見著女孩子他就這副樣兒,你現下是他媳婦,凡事自動些,頂好把他的性子捂的熱絡些。”

  一挨沒人處,您兒子那個熱絡法,您老是沒看著,就像個粘在身子的餅子一樣。貴姐兒暗笑,嘴上卻恭恭敬敬的應了。

  賀太太眼見著貴姐兒分明是一夜睡不好,這會卻強掙扎著應對自己,倒也有些兒憐惜,笑道:“你再回房躺一會罷!天還早著,回娘家的時辰,擇的吉時卻是辰時,還有一個時辰才出門子,你躺一會正好。只管安心睡,待會王媽媽著人端了補湯去給你們,順道再叫醒你。”說著不待貴姐兒回話,已是揚聲春鶯和秋燕進來扶貴姐兒回房去再歇一會。

  這個婆婆還挺體貼的,貴姐兒感慨萬端,果然老娘說的那個婆媳相處之道極是有用。看吧,賀年在她跟前越是對自己冷落,她就越是對自己親切。

  見兩個丫頭扶了貴姐兒下去了,王媽媽閃身進來,笑道:“太太,我悄悄打聽著了,剛才少奶奶出房門口時,趄趑了一下,少爺倒還好,攙扶了一把,似還帶笑跟少奶奶說了一句什麼話,少奶奶紅霞滿面的不作聲。瞧著這個樣兒,少爺雖如此,還是在意少奶奶的。太太明年就能抱孫子了。”

  賀太太聽的也滿臉喜色,過一會,因見賀年見過賀老爺出來了,拉了他的手囑道:“貴姐兒現下是你媳婦兒,待會到了她娘家,你可不能拂了她的面子,不管如何,得做個恩恩愛愛的樣子出來,好讓她娘家放心。”

  賀年應了,心裡也感歎貴姐兒的娘這些婆媳相處之道確實是好用的,只要自己在老娘跟前不近著貴姐兒,老娘反會心疼貴姐兒的,這樣挺好。自己想疼貴姐兒,回房使勁的疼就是,想著想著,又**起來了。

  卻說鄭家,才辰時初,雙胞胎就出來門口張望,張望了一會,見一輛馬車緩緩來了,車簾揭開一角,探出頭來的可不正是貴姐兒,不由向內嚷嚷道:“阿嬤,伯娘,快出來啊,小姐姐和姐夫回來了!”

  “你家這對雙胞胎就是精靈。”賀年坐在馬車內笑著對貴姐兒道:“將來我們也生一對雙胞胎。”

  “你說生就生呀?”貴姐兒這當兒渾身還酸痛無比呢,說著話已是橫了賀年一眼。

  賀年見貴姐兒滿面嬌嗔,情不自禁就湊近了說:“憑我的能力,生雙胞胎沒問題的。”

  “啐!”貴姐兒怕車夫聽到,只啐了賀年一口,捅了捅他,示意他規矩些。一面又揭了簾子去瞧春鶯和秋燕,見她們跟在馬車後慢慢走著,也頗有大家丫頭的樣子,倒放下心來,瞪賀年道:“這馬車寬敞,就算她們兩個也坐上來,位子還有剩呢,怎麼就要讓她們走路?”

  “咳,我不喜歡你身邊老有人礙著。反正才一段子路,正好讓她們散散。若不是怕你腿軟,也就不坐馬車了,咱們也走著過來,讓賀守把回禮送來就是了。”賀年說著,又悄悄伸過手去幫貴姐兒揉大腿根,貼在她腮邊道:“昨晚把你的腿分的很開,不知道扭著筋沒有?”

  賀年的鼻息輕輕的拂在臉上,癢癢的,手底不輕不重的,揉的極舒服,貴姐兒有點不舍的拿開他的手,悄聲道:“快到了,你規矩些。”

  鄭家眾人見賀年陪著貴姐兒回門,兩個都滿面春風,都放下心來,巧娘悄悄拉過貴姐兒問了幾句,得知賀太太待她極是和氣,也松了一口氣,婆媳關係好,貴姐兒方能在賀家穩住腳根。

  待得把回門的簡單禮節行完,巧娘就拉了貴姐兒去拜夜婆,送走夜婆神,這才坐在床邊跟貴姐兒道:“你也成親了,現下可是大人了,凡事得有心眼,就算婆婆待你好,你也得好生侍候著。待她回了京城,你方能放鬆。過得幾年,生下孩子來,她又另眼相看,那時才是真正的穩妥。女人哪,只有生了兒子,才真正算是那家的人,沒有兒子連著,在婆家人眼裡,終是一個外人。”

  貴姐兒摟了巧娘的腰,把頭趴在她肩上,悄聲道:“娘,你放心,婆婆和賀年都待我好著呢!我聽賀年說,他祖父讓他在這兒住上三四年再回京城,到那時,你肯定抱外孫了,不用為我憂慮的。”

  “那自然好!”巧娘撫撫貴姐兒的頭說:“華哥兒和他娘回京城了,臨走又囑你爹說,過些時到京裡等候缺,還得住到唐府去,千萬不要因為這次的事,就不住他們府了,大家終還是親戚等語。倒叫我們不好意思起來。說起來,華哥兒實在是一個好的,可惜娘只生了你一個。”

  貴姐兒也有些遺憾,笑著說:“咱們鄭家也真是奇怪,怎麼女孩兒就這麼少呢?大嫂二嫂又生的是男娃,三嫂顯懷了沒有?她第一胎,只怕也是男娃的,不用猜。”

  “這事兒是古怪著呢!”巧娘笑著說:“村裡有幾戶人家,幾代人生的都是女兒多的,還有一戶一連三代人,全生的是女兒,招的俱是上門女婿,至今愣是沒生出一個兒子來。咱們家相反,就是男娃多,女娃少。

         不過,咱們這樣的,倒叫好多人羨慕,說家裡多男娃,是祖上積德了。你阿嬤卻說是因祖上有一座風水極佳的祖墳,最旺男丁的,這才生的多是男娃。鄭家嫁出去的女兒,也是生男娃居多的。”

  娘倆嘀咕了好一陣的話,聽得外頭叫吃飯,這才出去了。

  因回門這一天,新女婿是要陪著在娘家住一晚的,因此,晚上賀年和貴姐兒泡了澡就回房了。因貴姐兒睡的床小,兩個人躺著有些擠,賀年手腳又不規矩了,一邊悄悄說:“你放心,我今晚一定溫柔對你。”

  說起溫柔不溫柔的,貴姐兒哼著說:“我且問你,你娘給我們吃的雞舌香,為什麼動了手腳?”

  賀年見貴姐兒推開他的手,似有點生氣,俯過去道:“你知道,我小時候被蛇咬過。那時我小,那蛇就咬了一下,嗯,咬了我的小蘿蔔一下。”

  “噗!”貴姐兒這會忍不住了,把被子拉高了蓋在臉上,悶聲大笑,笑的全身發抖。居然有人形容自己那地方是小蘿蔔的,哈哈!

  “還不是你昨晚說我是大蘿蔔,我才……”賀年拉開貴姐兒的被子,整個人壓上去道:“被子蓋在臉上會悶壞的。”

  “你這樣壓著我,會把我壓壞的。”貴姐兒感覺到賀年的小蘿蔔正在變成大蘿蔔,推他下去道:“不解釋完不准亂來。”

  賀年伏著不動,過一會分析道:“成親那天,咱們不是喝醉了嘛?王媽媽探頭探腦的,可能就跑去告訴我娘,咱們沒事兒。可能我娘以為我被蛇咬過,心裡有陰影,做不得一些事。因此她才給你兩片雞舌香的。這雞舌香是皇上賜下來的,若是說雞舌香有問題,傳到京裡,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這事兒咱們得裝作不知道,提也別提。”

  待得賀年解釋完,貴姐兒發現自己衣裳又被撩開了,賀年帶著悶啞的聲音甜蜜的耳語道:“昨晚沒看清楚,現下我要好好看看你!”



第一百一十四話   芝麻開門啊

  貴姐兒抵擋不住賀年的溫柔攻勢,終是被看光光了,看光光的結果很明顯,就是第二天起的遲了。好在這是娘家,也沒人來跟他們計較,反都笑的古怪。

  “小姐姐,你這脖子是怎麼啦?難不成被蚊子咬成這樣?”用早飯時,雙胞胎來豐見貴姐兒低頭挾菜時,脖子後頭有幾處紅印,不由湊近去看,嚷嚷道:“很像被人咬的。上次小塵塵長牙時,抓住什麼都要咬一咬,來非背著他跳房子玩,他嫌來非跳的慢,一口咬在來非脖子上,當時那牙印就像這樣的,不過比這個深一點,小一點。

         對了,小姐姐究竟被誰咬了?”來豐說的小塵塵卻是來榮的兒子,這會聽得來豐叫他名字,早跑過來張開嘴,“呵呵”的叫著,示意再敢說他壞話,還要咬人。倒把大家逗笑了。

  “是一隻小狗咬的!”貴姐兒嘀咕了一聲,見雙胞胎這般關心她,暗暗叫苦,好在大家被小塵塵引開了注意力,再一瞥賀年,他還是像平日一樣雲淡風輕的喝粥,好像這事兒跟他一點兒不粘邊,心中有氣,只是這會卻怕雙胞胎再研究下去,忙轉移話題道:“你們今兒不用上學堂嗎?還在家磨蹭什麼?”

  “啊,不早了,快走,小心先生罵人。”來非忙收拾了東西,拉了來豐就走,顧不得再細問了,倒叫貴姐兒松一口氣,這對寶貝太精靈了,可有時也幾乎讓人下不了臺。

  待回房收拾東西時,看看春鶯和秋燕不在跟前,貴姐兒翻了賀年幾個白眼,埋怨的說:“我讓你輕點,你倒好,像吸血鬼一樣,吸的我生痛,都起印子了,叫人笑話了去。”

  賀年扳了貴姐兒的脖子看,輕輕吹了吹,曖昧的說:“你讓我吃飽些,我就不會亂咬了。”

  貴姐兒一下子紅了臉,用手去捶打賀年,哼哼道:“人前一副神仙樣子,人後就這樣。”

  “難道你不喜歡?”賀年一手摟住貴姐兒,一手輕輕描她的唇,氣息拂在她鬢邊,湊過去耳語道:“我猜你其實喜歡的。”

  “呃!”貴姐兒這會兒恍惚了,這還是眾人稱為謫仙一樣的那個賀年嗎?只不過,自己好像也挺喜歡他這樣的,唉,中邪了!

  “不是說還要去見過你師博嗎?怎麼還膩著不走?”貴姐兒迷醉了一會,倒是很快清醒過來,大白天的在房裡膩歪,要是賀年忍不住,那就鬧笑話了,還得趕緊的打發了他走。

  賀年這才想起還要去見曾老道,囑貴姐兒待他回來,再一起回賀家,這才匆匆去了。

  先前賀年多次要接曾老道到賀宅住,都被婉言謝絕了,只得作罷。賀老爺和賀太太先得了囑咐,見了曾老道雖吃一驚,卻也不敢相認,只作賀老太爺的故知相待。見他不肯到賀宅去,也不敢強求,只讓小廝每日給他送菜過去,後來還幫著找了一個廚娘給他做飯菜,這才安下心來。

  卻說這個時候,賀太太正跟王媽媽耳語著某件事,耳語完,王媽媽就往隔壁李家去竄門了。
  沒多久,李家媳婦便去買豬肉,因買的東西太多,便讓賣豬肉的肖芝麻稍後幫著把豬肉送到家裡。

         肖芝麻因見今兒買豬肉的人也不多,攤前只有爹爹也夠應付了,便笑著幫李家媳婦把豬肉送過去了。肖芝麻送豬肉到李家時,李家媳婦說自己做了一套新衣裳準備賀小姑生辰的,這會不想給小姑知道,但又怕不合身,肖芝麻身段同小姑差不多,請她幫著試穿一下看看還有那裡要改動。

         肖芝麻不疑有它,洗了一把手就試穿了,李家媳婦瞧著肖芝麻換了新衣裳,“嘖嘖”贊道:“喲,話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可沒說錯。芝麻姑娘,你平素頭髮隨便一紮,又只穿那些粗布衣裳,扮的像個假小子,可看不出什麼來。這當兒穿了嶄新的鮮亮衣裳,女孩兒的俏樣子就出來了,看著像是換了一個人哪!我說你也別顧著幹活,得空兒也要收拾一下自己,看看都這個歲數了,也該有人上門提親了,再要這副假小子裝扮,可嚇走人。”

         說著推肖芝麻到裡屋道:“不若重新梳一下頭,再塗一點胭脂,看看大家還認不認得你。”嘴裡說著,已是不由肖芝麻推拒,就按了她坐在椅子上,打散了她的頭髮,重新梳了一個時興的髮髻,插上新摘的花兒,再薄施脂粉。

  才收拾好,幾個媳婦進來讚歎道:“這一打扮,倒真個好模樣,若不是看著芝麻姑娘走進來,卻不敢認了。”

  肖芝麻平時雖潑辣,卻弄不過一群小媳婦,昏乎乎的被一通打扮,聽得眾人說話,這才想起自己不過幫著試穿一下衣裳的,卻怕弄髒了人家的新衣裳,才要換下,王媽媽進來說李家小姑從另一頭過來了。李家媳婦就裝著慌張的說:“喲,本不想讓先小姑知道給她做了新衣裳的,這會見到了卻不好。”

  王媽媽笑道:“到我們那兒躲一會就好了。”說著拉了肖芝麻就走,倒把肖芝麻弄的愣愣的,只得跟著她走。

  到了賀宅,賀太太身邊的大丫頭綠柳趕著來接待肖芝麻,又拉了她往園子裡去玩。肖芝麻怕弄髒新衣裳,不肯去園子裡,央著王媽媽過去李家幫自己拿了舊衣裳過來,可以找個地方換下這套新衣裳還回去。她本是一個爽快人,這會兒穿了人家的新衣裳,又塗了脂粉,就有些兒不自在,這麼一扭捏,卻覺得比平日文靜許多,跟賀太太身邊幾個丫頭比起來,也並不失色太多的。

  正說著話,賀守來賀太太房裡回話,見綠柳和一個姑娘說話,以為是王媽媽新買的丫頭,也不以為意,倒是綠柳笑著打了招呼,又指指肖芝麻道:“阿守,你上回得罪了人,這回可得賠個禮,道個歉,要不,大家都不依的。”

  賀守見著綠柳就硬氣不起來,這會兒見綠柳旁邊坐著一位姑娘,瞧著有些兒眼熟,綠柳說自己得罪過她,可是實實想不起來了。不過,既是綠柳讓他賠禮,那就賠一個又何妨,這麼一想就上去朝肖芝麻行了一禮道:“上回得罪過姑娘,這廂給姑娘賠禮了。”

  肖芝麻見到賀守本來有氣,這會見他賠禮,態度頗誠懇,倒消了氣,便道:“上回我也有不是,大家扯平好了。”

  上回吵架時肖芝麻是扯高嗓子吵的,這回平心靜氣說話,賀守聽著聲音有些似曾相識,卻還是想不起來是跟他吵過架的肖芝麻的聲音。因見肖芝麻見著他先是臉色一沉,待他一賠禮,臉色又一緩,這會正臉對著自己說話,倒瞧了一個清楚,是一個眉眼清楚的,不由一怔,尋思這個姑娘怎麼這麼熟悉,究竟在哪兒跟她見過了?

  待他出去時,王媽媽帶了幾個丫頭跟了出去,辟頭就問:“剛才跟綠柳說話那姑娘,你看著如何?”

  “是綠柳姐姐的親戚麼?”賀守努力回想剛剛看過的姑娘,“有些兒眼熟的,只是想不起來。”

  “你只說跟綠柳相比如何就行了!”王媽媽見賀年認不出肖芝麻來,心中暗喜,臉上不動聲色道:“有綠柳一半兒沒有?”

  “雖然比不上綠柳姐姐,但是一半兒,那還是及的上的。”賀守見王媽媽問的古怪,這會脫口答了話,一說完卻覺得有些不妥,究竟哪兒不妥又說不上來。

  “這位姑娘及得上綠柳的一半兒,這可是你說的。”王媽媽笑嘻嘻的道:“這許多人可以作證,你可別反悔了。”

  賀守正有點摸不著頭腦,只聽王媽媽又道:“明兒就請人上她家提親,你等著娶媳婦吧!”

  “這是怎麼回事?”

  “喲,敢情你還認不出來,剛才那位姑娘就是上次送豬肉來的肖芝麻呀!”王媽媽見其它丫頭嘻笑著退開了,叉腰道:“上回在少爺的書房裡,可是你親口說若是芝麻姑娘及得上綠柳一半兒,你就娶她的,這話不會忘了罷?”

  “她,她是豬肉妹肖芝麻?”賀守呆住了。

  待得賀年和貴姐兒回到賀家時,也聽聞肖芝麻換一套新衣,賀守居然認不出來的事,不由樂不可支。

  這件事過後幾天,王媽媽就托人上肖家提親了。豬肉炳一聽賀守是賀家的護院,打小跟賀年一起長大,親如兄弟,每月的月銀又不少,更兼長的有模有樣,如何不答應?再一問肖芝麻的意思,肖芝麻因賀守先是跟她吵架,之後卻賠了禮,態度著實不錯,只考慮了一會也應承了。

  賀守雖滿心不甘願,無奈之前在賀太太跟前說下的話,言猶在耳,如何悔得,過得兩個月,就娶了芝麻過門了。

  賀守無奈之下娶了肖芝麻,就有點想挑剔她,甚至想在氣勢上壓倒肖芝麻,無奈肖芝麻是得過賀太太囑話的,讓她只管和賀守平起平坐,不要讓賀守作怪。肖芝麻見賀守才新婚,就有些囂張,想著自己有賀太太撐腰,有什麼好怕的,新婚第二天晚上,就把房門關了不讓賀守進去。

         賀守對這頭婚事雖不滿意,但是生火已煮成熟飯,肖芝麻打扮起來又確是看得過去的,況且昨晚上才得享溫柔,房門一關,自然就在外拍打起來了。

  於是,賀宅眾人就聽到賀守在新房外喊道:“芝麻開門啊!”

  別人還罷了,貴姐兒一聽賀守喊著“芝麻開門”的話,就笑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1:26 PM

第一百一十五話   旺男又旺女

  賀守不知道的是,賀太太和王媽媽,可是密切注意他們夫妻關係的,這會見肖芝麻治住了賀守,全拍手稱慶呢。可憐賀守在房外求了許久才得入房,入了房內還得說上許多好話,才磨的肖芝麻漸漸回轉來就他。

  賀太太見賀守也娶了親,心裡稍稍安定一些,卻轉而密切注意起貴姐兒的肚皮,跟王媽媽道:“貴姐兒過門兩個多月了,怎麼沒個動靜?你今晚讓人燉了大補的湯送到他們房裡,看著小年喝了才走。”

  此時正是夏天時分,賀年喝了一大盅補湯的結果是燥熱難當,有點想流鼻血的感覺,於是,貴姐兒就成了洩火的對象,第二天又差點起不了床。

  到了七月份時,賀太太本來要跟著賀老爺回京的,一來因天熱,二來因見貴姐兒肚子遲遲沒有動靜,她究竟心中不踏實,便推遲了回京的日子,只讓賀老爺先行回去。正好鄭明發要上京等候缺,倒與賀老爺這個親家結伴上了京。

  貴姐兒見賀太太還要留下監看她的肚子何時鼓起來,雖有點暗暗叫苦,但是這陣子相處下來,賀太太委實是一個和氣的,對賀太太的恭敬倒也不再流於表面功夫,倒也實心實意的對待起來,還時不時下廚煮幾個賀太太愛吃的小菜,把賀太太哄的眉開眼笑。暗道這個兒媳婦倒沒有娶錯,算是一個知情識趣的。

  暑熱漸退,轉眼到了九月。賀太太眼見賀年每日只在書房內整理賀老太爺的劄記,貴姐兒在旁邊陪著看書,有時幫著磨墨,頗有幾分紅袖添香的味道。又悄悄觀察了,見賀年並不再私下見賀守,倒悄悄籲了一口氣。看來各自娶了親,倒是收斂了心性,走上正途了。

  卻說賀守自打娶了肖芝麻,不上兩個月,就傳出肖芝麻有喜的消息,賀守得空就守著肖芝麻,並不敢亂跑。賀太太這下心神更是大定。只盼著貴姐兒也傳出喜訊了。於是,又時不時的燉了大補湯讓賀年喝,不單賀年喝的暗暗叫苦,貴姐兒這個間接受害者,也暗暗叫苦了。

  這一晚,賀太太又令人送來大補湯,賀年實在喝不下了,可是王媽媽就在旁邊看著,又不能不喝,只得以眼向貴姐兒示意,希望她能幫自己喝幾口減輕負擔。貴姐兒歎了一口氣,再這麼喝下去,受累的還是自己呀,倒不如幫他喝掉一半算了。想到這裡,便笑著對王媽媽道:“王媽媽,據說這湯最是滋陰,我也喝點吧!”

  “少奶奶要喝呀,那我下回燉多一點好了。”王媽媽驚喜,兩個人一起喝,可能效果更好呢!
  下回還要燉多一點?天啦,這不是弄巧成拙嗎?貴姐兒正感歎,冷不妨賀年已是把碗端到她嘴邊說:“還有一半,給你喝正好。”

  不錯,不錯,這個少奶奶還真是娶對了,看看,少爺現在也知道要體貼人了,最起碼現在不怎麼出門會其它人,只守著少奶奶,只要少奶奶再生下小少爺來,萬事俱妥,太太也不用再操心了。王媽媽美滋滋想著,卻見貴姐兒喝了一口湯,突然“哇”的一聲就吐了,不由跟賀年同時愣住了,過一會就驚喜的叫道:“少奶奶可能有喜了!”

  啊,什麼?有喜了?我才十五歲啊才十五歲,貴姐兒哀歎了一聲,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面臨事實時,還是著實吃了一大驚。

  賀年先是愣愣的,接著就把碗端開了,又忙忙去找手帕子給貴姐兒擦嘴,待小丫頭進來收拾地下時,他已是扶了貴姐兒靠在床邊不准她動,他也頗學了一點醫術的,先是幫著診了脈,雖已確定是喜脈,卻還是不放心,又著人去請老大夫來瞧。其實那裡要他吩咐,王媽媽早已一溜小跑去告訴賀太太這個好消息,賀太太自然一迭連聲讓人去請大夫了。

  待大夫診完脈出了賀宅,賀太太高興的手都有點發抖了,自己一直擔心的醜事沒有發生,貴姐兒已懷上了,這真是祖宗保佑啊!自打當初見兒子不喜人家姑娘靠近,又傳出一些流言來,就一直憂心著,及至親眼見他和賀守執了一副圖湊近了一起看,那顆心真是懸的高高的。

        這下好了,貴姐兒有了喜,待生下孫子來,自然更把兒子的心拴的緊緊的,不再亂來了。說起來,貴姐兒確是像她阿嬤吹噓的那樣,腳頭好,有福氣呢!

  第二天一早,待賀守跑到鄭家報喜時,恰好鄭家收到消息,說是鄭明發在京城已是授了候缺了,授的卻是廣沖縣縣令,即日上任。鄭家眾人歡天喜地的,鄭明發雖是進士,但這沒背景沒人脈的,卻能當上廣沖縣縣令,只怕有賀老爺的助力在內。而且據說廣沖縣轄內政治清明,地方也富庶,是一個好去處。鄭明發這下子真正是光宗耀祖了。

  鄭明發倒另有密信與巧娘和來榮,信內說的明白,因這回與賀老爺結伴上京城,有好些來迎接賀老爺的舊知一聽說他是賀年的岳丈,倒都客氣得緊,再一聽說是來京城等候缺的,竟不用他再詳述,自有人當著賀老爺的面前拱手笑道:“既是去年就考中的進士,這候缺嘛,今年自然就不會落空了。”待鄭明發到唐家落腳沒多久,授候缺的文書就下來了,竟是輕輕鬆松謀了一個廣沖縣的縣令。

  巧娘和來榮看完信,自然知道鄭明發這回能這麼順當謀了廣沖縣的縣令,是人家看在賀家的份上,隨手這麼一幫,這才成事的。

  鄭家正在歡喜,見賀守來了,說道貴姐兒有喜了,這下眾人又喜的問七問八,巧娘忙跟了賀守到賀家去看貴姐兒,只囑些要注意的事項。

  見賀太太和賀年待貴姐兒確是沒話說的,巧娘自然知道萬事穩妥,倒不用她太操心,便只囑了幾句。又暗示貴姐兒,雖有喜了,也不能太嬌氣,在婆婆跟前還得小意些才是,婆婆看你順眼了,做些什麼,說些什麼也就沒那麼多避忌了。

  送走巧娘,賀太太卻囑貴姐兒以後不用去跟她請安,只好好的安胎便是。

  待回到房裡,王媽媽悄悄跟賀太太道:“少奶奶現下有喜了,卻不能再服侍少爺,萬一少爺耐不住寂寞,又會……”

  賀太太會意,王媽媽的意思是怕賀年還會像以前那樣去找賀守,就算肖芝麻看的再緊,可她也有喜了,這實在……

  賀太太想了半晌道:“貴姐兒有喜了,本來自當另外收拾了廂房,讓小年搬出來住才是。可是現下……算了,就在貴姐兒房裡再搭一個床位,讓小年繼續跟貴姐兒住一起好了,有貴姐兒看著,量小年不會再作怪。”

  至晚,賀年回房時,見房裡多了一張床,說是賀太太讓他自己睡,不要影響貴姐兒安胎,不由苦著一張臉往床上一躺,瞄向貴姐兒的肚皮道:“好小子,這就跟我搶人了。”

  “你怎麼知道是小子?沒准是一個丫頭呢!”貴姐兒撫了撫肚子,現下還平平的,可是這一干人,似乎全認定裡面是一個小子。

  貴姐兒說著話,想起當初慶氏等人讓曾老道測了一個“易”字,測生男生女,結果神准無比的事,嘴角不由浮出一縷笑意來,“相公,你師博測字那叫一個神准,不若你也幫我測測,看看肚子裡的是男是女!”

  “想考我呀?”賀年坐起身來,笑道:“我早該給你測一測了。”說著揭了簾子讓秋燕拿紙筆來。

  寫什麼字好呢?貴姐兒執了筆,看一眼賀年,嘿嘿,也不用寫別的,照樣寫個“易”字叫他測好了,看看他有什麼不同于曾老道的說辭。

  賀年坐近貴姐兒身邊,接了她遞過來的字,臉上不動聲色,半晌問道:“你喜歡兒子還是喜歡女兒?”

  怎麼,難道測出來裡面是一個女兒,才這麼問?貴姐兒笑吟吟道:“不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

  “嗯,那如你所願了!”賀年嘿嘿笑了,“我就說嘛,憑我的本事,怎麼也得一次兩個才是。”

  “什麼一次兩個?你給我說清楚!”難道是雙胞胎?貴姐兒又驚又喜,又有點吃不准,怕賀年哄自己玩的,搖搖他的手道:“不准哄我開心,要說實話。”

  “你肚子裡有兩個,一男一女,龍風胎!”賀年忍不住又得意了,“我太有本事了!”

  “啐!你就吹吧!”雖然有曾老道測得神准的前科,但是賀年憑這麼一個字,也能測出龍鳳胎的結果來,總歸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只怕是他自己心裡這麼希望,然後就順著自己的心思測出這麼一個結果來了。貴姐兒驚喜完過後,深思了一會,怎麼也覺得是賀年亂測的。你准成這樣,還要人家以後的科學產品怎麼辦?

  賀年見貴姐兒不相信,哈哈一笑道:“易字上為日,下為月,恰好現下是九月,有句話叫‘貴子九秋在月’,貴子自然是男子,九秋在月,卻又旺女子。又今日是丙子日,天德月德俱全,二德歸皇,耀照日月,……既旺男,又旺女,總之一句話,你肚子內是一對兒龍鳳胎。”

  “如果測的不准呢?”貴姐兒似笑非笑的問道:“現下先別忙著跟人說,萬一測的不准,可要鬧笑話的。要是別人測的,就算不准也沒人說閒話,你自己測的,這就玄乎了。”

  “娘子,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賀年湊近了貴姐兒耳輪邊吹氣,一邊道:“要是不准了,以後都讓你在我上面。”

  “什麼上面?”貴姐兒反應不過來。

  賀年往床上一躺,指指肚皮,作一個軟綿綿的樣子道:“就是這上面。”

  “啐!”貴姐兒忍不住紅著臉啐了他一口。



第一百一十六話   真的有兩個

  貴姐兒因是頭胎,頭幾個月自然極是小心,好容易過了年,卻從鎮上請了一個出名的老大夫來診脈,老大夫診完脈,撚須笑道:“少奶奶身子壯健,現下胎兒已穩固,每日須多走動走動,活動筋骨,也宜做些不太費心神的勞作,只是不宜吃的太補,畢竟肚子內有兩個,若是吃的太補,臨產時,只怕肚子大得少奶奶坐都坐不起來。不過既是兩個,胎頭自然偏小,生時倒不難,難的是未生之前的兩個月,……”

  貴姐兒自聽得賀年說是龍鳳胎,想著一胎就有一對兒玉雪可愛的孩子,一時就希望他測的准。可是回心一想,自己年歲還小,筋骨還沒全部發育開,這會懷了雙胞胎,卻只怕危險呢,因此一時又希望賀年測的不准。一顆心忐忑不安。這當兒聽得老大夫確認是雙胞胎,又說道雙胞胎生產時其實不比單個的難生,難的不過是產前兩個月的護養等語,不由大喜。

  “什麼?有兩個。”賀太太先是凝神聽著老大夫說話,及至聽到中間一句,攔住老大夫的話道:“大夫是說我兒媳婦肚子內有兩個孩子?雙胞胎?”

  “是呀,脈息極強,有兩個胎兒……”

  送走老大夫,賀太太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拉了賀年道:“雙胞胎,是雙胞胎呢!”

  “娘,是龍鳳胎!”賀年糾正道:“一個男娃,一個女娃。”

  “老大夫可沒說是龍鳳胎。”賀太太笑的合不攏嘴,對賀年道:“雙胞胎都很難得了,還想龍鳳胎?”

  “娘,你就等著左手男孫,右手女孫好了!”賀年也笑了,一臉春光燦爛,倒與他平日在人前冷著臉的樣子大大不同,跟在賀太太身邊的兩個漂亮丫頭,一個名喚紫芊,一個名喚紫羅的,不由看呆了眼。

         賀太太帶了她們來這裡,先前是存了心思要把她們送給賀年當通房的,後來見賀年除了貴姐兒,對其它丫頭竟是視如不見,也知道這種事強不得,只得作罷,及至見貴姐兒似是把賀年栓的牢牢的,更加放了心。只要貴姐兒生得幾個男孫,夫妻又恩愛,通房什麼的,自然是不需要了。

         她老人家覺得賀年不需要通房了,紫芊和紫羅卻還抱著一絲兒的希望。只是賀年從來沒正眼瞧過她們,也無可奈何,這會兒見他這麼一笑,一室皆春,卻都怦然心動。少奶奶這會有了喜,不方便服侍少爺,若是……

  接下來的日子,貴姐兒忙著做小衣小褲,又讓春鶯和秋燕幫著做兩床小被子,小被子一頭縫上綿軟的布鈕扣,一頭縫上鈕邊,扣好拿起來看時,小被子就像是一件直通通的衣裳。貴姐兒解釋說到時給嬰兒蓋上這個被子,任他怎麼翻身,這個被子就像衣服一樣套在身上不會掉,可以避免受涼。

         春鶯和秋燕聽的一愣一愣的。貴姐兒自己做了小小的連體衣,褲子襠部那裡也縫了綿軟的布鈕扣,春鶯和秋燕拿起來細看,都讚歎道:“穿上這個,只要把鈕扣解開了,就可以給小少爺把尿,不用脫褲子,不怕他受涼,還方便。姑娘真是巧心思。”

  賀太太見貴姐兒忙碌,早晚又要到園子裡散步,怕她勞累著,倒勸了幾回,貴姐兒笑道:“婆婆沒見到我們村裡這些村婦,她們鎮日勞作,生孩子反而一下子就生出來了,縱是第一胎,也少有掙扎著太久的。反是大戶人家的奶奶們,一有了孩子就護的周全,動也不動的,反是不好。我心中有數的,只管放心。”

  賀太太聽得貴姐兒這樣說,便也不再勸,只囑丫頭好生看著。

  這一天陽光明媚,賀年陪了貴姐兒在園子裡散步,見貴姐兒有些累了,忙扶了她到亭子裡,著丫頭在石凳上鋪了錦墊,兩個並肩坐了。卻有丫頭上來回道:“少奶奶讓木匠做的東西,木匠做好送來了。”貴姐兒忙讓人領了木匠把東西拿進來,木匠笑呵呵把一輛輕巧木頭做的小推車和兩隻小舉鈴拿了進來。

  賀年先拿起小舉鈴看了看,見兩頭圓球形,中間一根骨,拿起握了握,中間那根骨極小巧。這會見木匠和丫頭們站的略遠,聽不見他說話,便笑對貴姐兒道:“你說這是小舉鈴,可以讓小孩子握著玩的呀?我怎麼覺得做的像根狗骨頭。”

  貴姐兒瞧瞧那小舉鈴,因為沒上色,確實像根狗骨頭,不由“噗”一聲笑了,“小孩子都是喜歡色彩鮮豔的東西,這沒上色的,確實不好看。嗯,讓秋燕在這小舉鈴上纏上紅色的線,又好看,握著又不傷手。”

  正說著話,卻有丫頭來報說表姑娘跟著幾個婆子來了。賀年也不以為意,跟貴姐兒笑道:“我娘她們自去安排就是了,待她們忙完了,咱們再往前頭見見就是。”

  原來賀太太見貴姐兒有喜了,便不忙著回京,只等著抱孫子。同時又忙忙寫了信回京,讓京裡的媳婦幫著挑兩個有經驗的婆子和一個穩婆,過了年就讓管事的送過來。京裡的媳婦自是不敢怠慢,一過了年就讓管事的送了兩個婆子和一個穩婆過來了。只是這回隨幾個婆子同來的,居然還有賀年的表妹李芊。

  李芊父親前年派了外任,上任之初,恰好李芊病了一場,身子才剛好些,闔家怕帶了李芊上路,再有一個好歹,便商量把李芊留在京城。李芊母親想來想去,便上門去求賀太太這個姑姑,只說讓李芊在賀府暫時住著,也好有個照應。待她們安定下來,再派人來接李芊。

         因李芊美貌,又有些小聰明,李芊母親本就存著一些想法,希望李芊能攀上賀家這頭親事,現下先住進賀府,李芊就比其它姑娘近水樓臺,機會也多些。說不定下回來時,卻不用接了,直接就可以嫁女了。

  賀太太與這個小嫂子一向交好,見她上門來說這個,李芊又一向是乖巧的,自然就應承了。誰知李芊闔家到了任上沒多久,李芊弟弟也病了,李芊母親忙著照顧病人,便耽誤了接李芊,後來聽得李芊在賀府上住的不錯,便寫了信給賀太太,說道接了李芊到任上,一來一回也費時間,現下索性就待李芊父親任滿,到下一任的地方再接走李芊好了,現下卻還得麻煩賀太太略加照顧。

         賀太太也頗喜歡李芊,自然應承了。只是賀太太上回跟了賀老爺來甜泉村,便只讓大媳婦照應著李芊,不想李芊這會卻跟了婆子來了。

  賀太太一見李芊,便責駡管事和跟著李芊一同來的兩個丫頭道:“這山長水遠的,怎麼讓你們姑娘跟著來了,若是路上有個好歹,叫我怎麼跟她父母交代?再說了,年輕姑娘沒有父母跟在身邊,怎能隨便出遠門?你們膽子這麼大,不要命了?”

  管事的不作聲,這個李姑娘是一個難纏的,非要跟著來,自己實在沒法子的,她兩個丫頭自然也是勸不住的。管事的是一個玲瓏心的,也知道李芊打的什麼主意,只是不好說破而已。這事兒也不能盡怪李芊。京裡那些原先愛慕賀年的姑娘,一聽得他在鄉下娶了一個鄉下姑娘,全都氣炸了,若不是路遠,都要來看看貴姐兒是何方神聖呢,何況是李芊?

  李芊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愛慕賀年了.只是賀年對她不理不睬的,無法可施而已。後來住進賀府,她自己想著反正同住一府,有的是時間做水磨功夫。沒承想賀年居然跑鄉下娶了一個鄉下姑娘,不由心口直發堵,堵了小半年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候到管事要送穩婆來鄉下,她就死也要跟著來,一定要看看究竟是什麼鄉下姑娘勾了賀年的心。

  這會聽見賀太太責駡眾人,李芊度著賀太太一向疼自己,只得上去軟聲軟氣認了錯,又說自己只是想念姑姑和表哥了,這才會跑來的,還請姑姑不要怪罪。賀太太見她因趕路辛苦,有些憔悴,也不好再罵,只讓綠柳領她去休息一會,晚上才給她治酒席接風。

  綠柳領了李芊到廂房,李芊心心念念的是想見到賀年,這會不見賀年,傳說中的鄉下表嫂也沒個蹤影,只問綠柳道:“表哥呢?”

  “陪著少奶奶在園子裡呢!”因隨著李芊來的兩個丫頭一路上昏船,這會也侍候不了人,綠柳便打發她們先下去了,自己去廚下催熱水,想讓李芊泡了澡再休息。

  李芊見房內沒了人,咬著牙站了起來。這宅子比起京裡的,當然小了許多,園子肯定就在後頭,不難辨認,這會兒沒人,先得去見見表哥。她選擇性的忽略掉還有一個表嫂,已是自行推了門,分辨了一下,就朝園子裡的方向去了。

  卻說賀年這會正研究木匠做的那輛小推車,見底下學馬車的樣子做了四個小輪子,樣子像小躺椅,不同的是四周有圍欄,一端低,一端高,高的那端還有木柄子,似是用來推動的。只聽貴姐兒解釋道:“到時孩子出生了,可以放在小推車上,推他們到園子裡玩。”

  賀年細察了一下小推車的堅固度,發現木匠不愧是幾代人都做這行的,憑貴姐兒口述一通,這輛小車竟然做的極是結實,榫頭處嚴絲合縫,看不出痕跡。不由極是滿意的點頭,招手讓木匠過來,囑咐道:“照著這個樣的,再做一輛大的。我得空了躺在上面,也可以讓賀守推了我去園子裡曬曬太陽。”

  見木匠應了,領了工錢去了,貴姐兒瞪一眼賀年道:“你湊什麼熱鬧啊?這是嬰兒小推車,你做一輛大的,讓人推著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腿有問題呢!”說著想起第一次見到賀年時,見他坐著一動不動,孫小思跌在他腳前他理也不理,待見到他身邊放一柄楠木拐,還以為他腿殘的事,不由又橫了他兩眼。

  賀年跟貴姐兒在一起時,最厭丫頭們在身邊的,這會全打發下去了,自己湊到貴姐兒跟前笑道:“老大夫說你到時肚子會越來越大,臨產時可能連房門也沒法走出去。我想著做一輛大的手推車,到時你真走不動了,我把你放在手推車上,推了到園子裡走走總可以吧!”

  “呃!”貴姐兒聞言一陣感動,瞅瞅四下無人,低聲道:“你過來些!”

  “幹什麼?”賀年見貴姐兒語氣溫柔,便湊近了小聲道:“莫不成感動了,想打賞我?”

  “正是!”貴姐兒右手掀住賀年的領子,把他的頭拉近一些,左手環了他的脖子,忽然就親上他的嘴唇,嘻嘻,打賞你一個吻好了。

  賀年三個月不聞肉味,這會嘴唇被貴姐兒一親,溫溫軟軟濕濕熱熱的,只覺一陣麻酥,身子軟了半截,顧不得大白天,又是園子裡,一把抱起貴姐兒坐在自己膝蓋上,喘著氣說:“一手抱了你娘倆三個,果然夠份量。”說著狠狠的親下去。

  貴姐兒這會醒覺過來,就是要打賞他,也得回房裡再打賞,打賞的地點不對,現下要是叫人看見了,那真是羞死了,不由狠狠掐賀年的手,候著他一痛,鬆開了自己,這才喘著氣道:“快把我放下,真想禮尚往來,也要回房再說。”

  “我聽得,過了四個月,就可以……”賀年還是緊抱著不放。

  “你從哪兒聽說的?”貴姐兒其實知道過了四個月確實可以那啥,幾個嫂子沒少跟自己說這些,可是這會卻瞪賀年,他也知道這些,從哪兒知道的?

  “我悄悄問了老大夫的。”賀年厚顏道:“老大夫極是理解我的心情,說的極詳盡!”

  我暈!貴姐兒差點仰天長嘯,這嫁的什麼人哪?當真是外間那些人傳說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小神算麼?

  “來,我們再親一個就回房去!”賀年一邊說一邊扶了貴姐兒的脖子,湊近了她的嘴唇,正輾轉得歡快。忽然,一聲“啊”的尖叫聲傳來。賀年和貴姐兒同時嚇了一跳,貴姐兒忙掙扎著下來,賀年朝尖叫聲的方向一瞧,一個姑娘捂著眼睛俏生生的站在不遠處,看身影像是表妹李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Joan 發表於 2011-7-1 11:30 PM

第一百一十七話   九彎十八曲

  嗚嗚,果然叫人看了去!貴姐兒小腹雖然隆起了,身手卻還俐落,一下子就若無其事的在石凳上坐的端端正正,好像剛才那一幕只是李芊眼花而已。

  “表哥!”李芊從指縫裡見賀年和貴姐兒兩人分開了,這才放下手,委屈的叫了一聲,好像貴姐兒粘汙了賀年,她趕來相救,還搶救不及,賀年已是被貴姐兒惡意染指了似的。

  “嚇著你沒有?”剛剛李芊那聲尖叫實在太高亢了,賀年先察看貴姐兒的臉色,見她沒有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貴姐兒見賀年關心自己,心中甜蜜,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雙手卻去撫了撫小腹,千萬不要嚇著寶寶就行。

  “這是你表嫂!”賀年抬頭見李芊眼巴巴瞧著他,指指貴姐兒向李芊介紹,又向貴姐兒道:“這位是表妹李芊。”

  “表哥,你瘦了好些!”李芊瞧也不瞧貴姐兒,只顧向賀年道:“京裡許多人想念表哥,我也是不放心,便跟管事的來瞧瞧你。”

  當我不存在?遠道而來,連聲表嫂也沒有,只顧向我家小年撒嬌。貴姐兒眼睛一溜,李芊姑娘的心事,她已明白大半了。

        這會笑道:“這位是表姑娘吧?剛才有什麼嚇著你了?唉,你難道不知道,懷了孩子的人最怕別人在身後冷不妨叫一聲。你剛剛一叫,把我嚇一跳不要緊,就怕已經嚇著肚子裡的兩個寶寶了!”說著站了起來,向賀年道:“我先回房了,你們慢慢聊吧!”嘿嘿,賀年,你要是敢留下和她聊,我就跟你沒完。

  賀年早跟著站了起來,扶住貴姐兒道:“我送你回房!”

  李芊來之前,一直覺得賀年這個神仙表哥一定是有什麼苦衷,這才會娶一個鄉下姑娘的。現下自己一個嬌貴姑娘,千辛萬苦,不顧一切從京城趕來,決心伴著神仙表哥在鄉下吃苦,只要向神仙表哥表明自己的心跡,神仙表哥一定會感動的。

        哪個什麼鄉下姑娘,自然只有給自己提鞋的份,若是她識趣,沒准不會讓表哥休了她,就讓她跟在身邊侍候,得空再讓她耍些鄉下把戲,逗著玩玩。誰知這會兒先是見著神仙表哥和這個鄉下女人親熱,接著居然要扶她回房,不由又氣又怒。只是又想在賀年跟前裝柔弱,因此又九彎十八曲,柔腸百轉的叫了一聲:“表哥!”

  聽著這一聲兒感情豐富的表哥,不僅是賀年,就是貴姐兒,都覺得起雞皮了,怪不得賀年之前一直怕這些女人。

  “啊!”貴姐兒正腹誹,忽然停下,又驚又喜的叫了一聲,右手卻撫著小腹。

  “怎麼啦?”賀年這會真驚著了,拿手去撫貴姐兒的小腹,問道:“真嚇著寶寶啦?”

  “寶寶動了,寶寶動了!”小腹上突突的震動了一下,像是有人在肚子裡握著小拳頭,劃個半圓打太極拳一樣。貴姐兒感覺肚皮上一圈漣漪,不由激動的不行。哇呀,第一次胎動了,四個多月的寶寶,這會正在動呢!貴姐兒感覺著肚子裡的動靜,猜測小寶寶或許本來睡的正香,結果被人尖叫一聲,吵醒了,這會伸懶腰,打呵欠,劃拳以示抗議了。

  “寶寶會動了?”賀年也激動的不行,正想再摸摸貴姐兒的小腹,見李芊杵在一邊很礙眼,只得放下手,有點悻悻的道:“咱們回房去。”

  貴姐兒站著不動,期待寶寶再一次伸懶腰,等了一會不見動靜,這才一臉遺憾的抬腳就要走,賀年卻忙扶住了,囑道:“慢點走,看再嚇著寶寶。”

  賀年扶著貴姐兒經過李芊身邊,見她一雙眼睛似怨非怨的看過來,不由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道:“表妹,下次再看到我跟你表嫂在親熱,千萬不要尖叫。還有,記得非禮勿視,速速回避,記下了嗎?”

  “表哥!”李芊這回語帶哽咽,極是柔弱無助。

  貴姐兒暗笑得內傷,決定回房要好好的打賞賀年,以資鼓勵。

  一回房,賀年逼不及待的把耳朵去俯在貴姐兒小腹上,想聽聽寶寶在裡面有動靜沒有,結果只聽到一陣腸胃的嘰咕聲,不由喃喃道:“怎麼不動了?”話才說完,貼在小腹上的耳朵一小陣震盪,這下比貴姐兒剛才還要驚喜,只屏氣凝神的感覺著。

  “動了,又動了!”貴姐兒一手撫在小腹上面,一手撫著賀年的頭,笑的合不攏嘴道:“兩個調皮著呢,估計是一個動完,另一個接著動。”

  又等了好久,兩個寶寶卻不再動了,賀年搖搖頭道:“可能睡熟了。候著他們睡了,我們是不是……”

  貴姐兒還沒應話,卻聽秋燕在外頭道:“表姑娘求見!”

  怎麼回事?追到房裡來了!貴姐兒瞪一眼賀年,皮相害人呀,看看,人家小姑娘還不死心,這會又來了。

  “讓她在小廳裡候著,我馬上出來。”貴姐兒見賀年一臉無奈的表情,也知道這種事怪不得他,吩咐秋燕道:“給表姑娘上好茶。”

  “理她作甚!”賀年眼見又不能跟貴姐兒親熱,欲求不滿之下極是不耐煩,哼哼著說:“不是剛在園子裡見過了嗎,怎麼還來?”

  “或許表姑娘道歉來了!”貴姐兒想著李芊畢竟是賀太太的侄女兒,自己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而且現下是在鄉下,自己還能以地頭蛇的優勢壓她一壓,若是現下是在京城,只怕自己還得跟她賠小心呢!這會兒其實也不宜太過得罪她。賀年不想見她,自己可不能不見。

  見貴姐兒出來了,李芊這回倒正眼看了一下貴姐兒了,帶笑道:“剛才在園子裡,確是我唐突了,沒嚇著表嫂吧?”說著不待貴姐兒回答,已是示意旁邊跟著的丫頭把一個錦盒遞過去,讓丫頭在貴姐兒面前揭開了盒子,看著貴姐兒道:“我自知嚇著表嫂了,這兩支釵子就送給表嫂添妝,也是賠禮的意思,還望表嫂不要嫌棄。”

  好啊,接近不了賀年,就來接近我,先跟情敵做朋友,然後再伺機下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調整了方針,小姑娘好頭腦嘛!貴姐兒這會倒覺得李芊不簡單了。她在園子裡那麼尖叫一聲,只怕就傳到賀太太耳邊了,不說她會嚇著自己,只要說她嚇著自己肚子裡的寶寶,賀太太也不能偏著她的。

         她這會跑來討好自己,又賠禮又送釵子的,賀太太知道了,也沒話說的。自己若應對不妥,只怕立馬就讓人反應過來,覺得京城裡來的姑娘無論是風度還是胸懷,確是比鄉下的自己要勝一籌。這樣一來,自己就落了面子了。

  貴姐兒一邊想著,一邊落落大方向李芊道了謝,這才令秋燕接了錦盒。

  李芊見挑不出貴姐兒的毛病,又道:“這雖是鄉下地方,但表嫂的頭飾卻簡樸的過了,不若這會就把釵子插上,也添一點顏色。”

  李芊不說,眾人還不覺得什麼,她這麼一說,她身邊兩個丫頭馬上朝貴姐兒頭上瞧了瞧,見只插了一支玉簪,瞧著也是普通貨色,倒生了輕視的心。

  貴姐兒見李芊當著眾丫頭的面前說自己沒什麼頭飾,讓人醒覺自己是一個鄉下姑娘,沒什麼陪嫁,戴的東西不上檯面。雖有些不快,卻不好說什麼,反笑道:“相公不喜人扮的太過鮮豔,我自然得素淡些。秋燕,把東西好生收起來,究竟是表姑娘一片心意。”

  明明沒什麼頭面,還裝□素淡!李芊只覺自己摸清了貴姐兒的底,心裡冷笑,沒眼力見的,那兩支釵子可是京城裡最新的款式,你竟然不戴上新鮮一下,就要把它擱起來了?哼,這裡是鄉下,你再素淡也成,若是將來回了京城,就你這個樣子,走出去不被人笑話才怪。

  貴姐兒這會兒心裡也“咯當”一聲,自己嫁到賀家時,爹爹還沒正式上任,雖有乾娘代為籌辦了好些東西,究竟那些陪嫁還是寒薄些。一直住在鄉下,自然沒問題的。若是將來到了京城,只怕有許多的人會借著這個笑話自己。

         家世,嫁妝,都是增加一個女子在夫家地位的籌碼。太多的人眼紅自己嫁了賀年,將來借著此事,只怕會給自己添麻煩。若是因為這個被人看輕了,將來寶寶也會被人看輕的,這可不行。

  賀年現下沒個實職,也沒進項,賀宅這許多花銷,其實花的還是賀老爺和賀太太的錢。賀家在京城裡名聲雖好,其實賀太爺只是五品官,欽天監是專門為皇家服務的,並沒什麼油水,也說不上富貴。

         倒是聽得上至賀老太太賀太太,下至賀年的大嫂,都是出身世家,嫁妝豐厚的。也就是說,賀家男人有名聲,女人有錢。現下賀年名聲也甚盛,而自己,卻沒錢。為著將來計,得想個法子賺點銀子傍身才是。

  李芊見貴姐兒沉默了一下,以為刺中貴姐兒的死穴,心裡舒爽了一些,決定再刺深一些,讓貴姐兒今晚睡不著,於是又笑道:“賀家論起來,卻要數表嫂家世最是一般了。若是表嫂再如此素淡,難免讓人看輕了,于表哥臉面卻不好看。我這次倒是帶了許多首飾,也戴不了那許多,表嫂得空到我房裡,再挑幾件罷。”

  嗯,先用家世壓人,再用錢財壓人,看來是務必要壓得我這個表嫂低她一等,她方才作罷!貴姐兒見李芊說話間,剛剛在園子裡看見自己那絲輕視又有些掩飾不住了,尋思她不知道要在此地住多久,若是住上幾個月,自己還要天天見著她,任由她這樣放肆下去,卻不利身心愉快。



第一百一十八話   李芊中招了

  其實若要鬥嘴皮子,李芊自然不是自己的對手,只是自己現下是賀家的媳婦,李芊卻是賀家的親戚,有好些話,就不便說出來。礙著賀太太的臉面,自己也不能給李芊臉色看。貴姐兒不由有些糾結。

  卻說賀年在房裡左等右等,不見貴姐兒進去,度著李芊可能還沒走,心裡不耐煩,揭了簾子出來,恰好聽見李芊說的話,不由哼了一聲道:“表妹,我的臉面倒不用掛在你表嫂的裝扮上,你費心了。你表嫂有了身子,不宜會客太久,你前頭玩去罷!”

  “表哥……”李芊見賀年出來了,心中一喜,又差點把貴姐兒忽略了,聲音軟糯糯的粘人。賀年不等她喊完表哥兩個字,已是眉頭一皺道:“你身上的味兒刺鼻的很,小心熏著你表嫂。她可是有身子的人,禁不得雜味。”說著從椅子上扶起貴姐兒道:“快回房去,小心熏壞你。”

  我這用的可是京城裡最好的胭脂,薄香醉人,怎麼一下子成了刺鼻的雜味了?李芊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眼眶已是紅了起來。她剛從園子裡回到房裡,忙著淋浴完,穿上京城最時新的衣裳,拿出京城最好的胭脂,薄施粉黛,精心打扮,茶也沒來得及喝一口,就忙忙拿了釵子來跟貴姐兒賠禮,她容易嗎?

  “快打開窗子透氣,讓這些味兒快點散走。”賀年護著貴姐兒,讓她回房,自己卻指揮丫頭開窗子,面無表情的對春鶯和秋燕說:“你們姑娘是好欺負的,沒料到你們也是木頭人,這麼大的味兒飄著,沒一個人說話。”

  春鶯和秋燕雖被責駡,卻覺得痛快的很,忙著去開窗,一面悄悄相視一笑。不要說這個表姑娘了,就是跟著她那兩個丫頭,也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再聽著表姑娘那些話,她兩個早氣壞了,只是主子說話,她們還不能隨便幫嘴。姑爺冷著臉出來這麼說幾句話,卻覺得解氣的很。

  貴姐兒踱到房門口,回頭看一眼李芊,見她還呆在當地,一副泫然欲哭的樣子,分外可憐,不由暗爽,哈哈,叫你說什麼我素淡了,小年就沒臉面了,看小年不教訓你才怪?

  “表哥!”李芊忍著委屈又叫了一聲,抬眼見貴姐兒回頭看她,似是面有得色,淚水不由滾了下來,哽咽著道:“人家千里迢迢來看你,你居然聯合了外人來欺負我,我告訴姑姑去。”

  “呃!”見李芊哭著往外跑,貴姐兒停住腳步,正要說些什麼,卻有丫頭來道:“方奶奶來了!”

  “快請進來!”貴姐兒一聽是乾娘董氏來了,忙鬆開賀年的手,迎了出去。

  “喲,你挺著一個肚子,就別出來了,小心門檻。”董氏特意拿了好些小衣裳來給貴姐兒,笑著挽住貴姐兒的手道:“這幾件衣裳是文信媳婦先頭做的,已被幾個孩子穿過了。這幾個孩子全壯健著,正是一個好意頭。

         我特意拿了來給你,你先壓在枕頭底下,待得這幾件小衣裳有了你身上的氣味,我再來拿了去媽祖廟裡祈一下福,以後你的寶寶穿上了,也壯壯健健,快高長大。”

  貴姐兒笑著道:“我婆婆對咱們鄉下這些事兒倒不大知道的,一過了年,我娘就跟了我爹到廣沖縣去了,現下我有事兒,都要勞乾娘費心了。”

  “自家人說這些作什麼?”

  賀年見是貴姐兒的乾娘來了,忙上來打個招呼,又留吃飯。因見貴姐兒和董氏聊的興起,自然不能硬拉貴姐兒進房去繼續那被打斷的親熱戲,只得往前頭去了。

  董氏見賀年出去了,笑跟貴姐兒道:“你家這個小神仙對你倒是不錯,連帶著對我們也客氣的緊,難得了。先頭聽幾個小媳婦嘀咕,說他老是臉無表情,照我看,他只是見著大姑娘小媳婦才會這樣,對我們這些老人家倒不會。

         這也不能怪他,只怪那些大姑娘小媳婦見著他俊成這樣,就下死力瞧他,自然瞧的他不舒服,這才會板起臉的。對了,剛剛我進來時,碰到一個打扮亮堂的姑娘抹著淚跑出去,身後兩個丫頭追在後頭喊,這卻是怎麼回事?”

  貴姐兒聽得董氏相問,便把剛才的事說了。

  董氏聽得李芊的言行,皺眉道:“貴姐兒,你可得想法子把她送走,要是留她在這兒,終是一個禍害。”

  “我也這麼想。”貴姐兒歎了一口氣道:“不過,她有些話雖說的過份,卻也是實話。我爹雖是縣令,在賀家親戚們看來,自然是芝麻官,不值一提。我手底又沒什麼私房錢,若是將來到了京裡,只怕還有種種難處。”

  因方達和方文信等全是做生意的,這幾年發展的更是不錯,董氏便出主意道:“若不然,你拿了錢出來滲份子做生意,先得些私已攢著再說。”

  “乾娘,我也沒多少錢,況且,只給一點錢入夥,人家也不會分我很多紅利,只比放著略好些而已。除非我自己有什麼賺錢的好法子,讓人按了法子去賺,我再出一些錢入股,這才能賺的多些。”
  董氏聽得貴姐兒的話,倒眼前一亮道:“不若就做胭脂膏子的生意。自打用了你做的那個膏子,我別的還用不慣呢!上回送了一盒子給人,人還來尋,都說好用。”

  貴姐兒也眼前一亮,這倒是一條可以嘗試的路子。先前上京城時,因同孫小思學掏胭脂,回家時見著山坡有孫小思所形容的那種香花,便摘了香花,買了市面上粗制的胭脂,混在一起,想搗騰出一種好用的胭脂來。

         後來在爐子上燒開了水,收集鍋蓋上的用水蒸汽代替蒸餾水去蒸胭脂渣子,又把渣子用紗布隔乾淨了,掏的極乾淨,搗騰來搗騰去,倒在粗制胭脂的基礎上搗騰出一種上好的胭脂膏子,抹上臉時極易化開,顏色又鮮豔。送了老娘和乾娘並幾個嫂子用,都說好用。說白了,就是胭脂再加工而已,技術含量不算高,倒容易操作。

  “乾娘,這個倒做得,法子也不複雜。只是我現下懷著孩子,也費心不了這個。這樣好了,我出錢買粗制胭脂,然後讓我三個嫂子領了丫頭在家裡先試著做些,做成了就寄在你們櫃上賣,若賣的出去,咱們幾個就分成,怎麼樣?”

  “好,先做些試著賣賣,若是賣的好了,咱們再賃一個小院子,請幾個工人,專門做這個,不就得了。”董氏見慣了周圍的人做生意,一下子就想出下一步來,笑著說:“咱們還可以做些醒腦養神香包什麼的,搭著賣。反正你們這村裡那許多白長的香花又不要錢。”

  “要怎麼做,你只管出主意就成,剩下的,就交給我。”董氏是一個開明的,早把家事交給大媳婦林翠掌管,自己得享清閒。只是之前勞碌慣了,清閒日子過著,卻有些悶,正想找點事兒做做。這會想起鎮上開的雜貨鋪,有些站櫃前的,也是老娘們,那起小媳婦買東西,不喜歡跟男夥計買,見人家櫃前站的是老娘們,倒喜歡進去,有時還嘮嘮家常,混的極熟。

         有什麼要買的,瞧著那家實在沒有,這才跑別家去買。董氏想起這些,度著到時真把胭脂放在自己鋪裡櫃上寄賣,說不得自己也可以到櫃上坐著,跟大姑娘小媳婦落力介紹一下。

  貴姐兒卻還有一層憂慮,這胭脂賣貴了怕沒人要,賣便宜了又不合算,而且,村裡就肯定沒人要的,只能在鎮上賣。

  董氏倒覺得可行,笑道:“我現下認識的太太們,在鎮上都是有頭有臉的,連帶著雨哥兒他娘,也認得許多有錢人家的太太姑娘,這些人卻有私房錢,只是沒處去買好東西。只要請了她們吃一餐飯,讓她們買咱們的胭脂,算的比外面便宜一些,她們再一傳十,十傳百的,自然就打開銷路了。況且,她們平日要學大家閨秀的作派,不大出門,就讓她們到我家買,我自己接待,她們要是用了好,肯定會上門的。”

  小作坊,然後直銷?貴姐兒聽了董氏的話,驚訝的看她一眼,自己從前怎麼沒察覺乾娘這麼有生意頭腦?不過也難怪,她父兄是做生意的,相公兒子又是做生意的,這麼薰陶下來,自然有些生意頭腦。

  見天也不早了,董氏便告辭,又約了明兒到小山坡那兒去看看,圈定一個地方讓人去摘香花。
  晚飯席上,貴姐兒見李芊神色如常,仿佛下午的事沒有發生一樣,倒暗暗詫異。賀太太也沒說什麼,一時倒猜不透李芊有沒有跟賀太太哭訴賀年責駡她的事。

  第二天董氏來了,貴姐兒跟賀太太說了一聲,便要跟董氏出去,賀年卻不放心,一定要跟著出去。誰知李芊也跟了出來,說要看看鄉村的景色,也要跟了去。

  貴姐兒無奈,只得讓賀年扶著,李芊緊跟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小山坡的地方而去。

  天氣正好,春光明媚,就當郊遊好了。貴姐兒安撫自己,一面抬頭看天空,忽然見一隻鳥兒從樹頂上飛起來,叫聲有點古怪,她挽了賀年往旁邊走了一步,這才突然說:“大家看這只鳥兒!”

  “鳥兒有什麼好看的?”李芊本來跟在賀年和貴姐兒身後,一錯眼,已見貴姐兒拉了賀年往旁邊一退,指著低低飛過的一隻鳥兒說話,她雖嘀咕,還是不由自主的抬頭向上看。

  “叭”的一聲,有東西濺了李芊一頭一臉,而那只鳥兒,已飛的遠遠了。

  “啊!”李芊這回叫的驚恐萬狀,動也不敢動。

  原來貴姐兒小時候常跟著叔叔來打鳥,聽著這鳥兒的叫聲,就知道這只鳥一邊飛一邊在拉鳥糞,她故意停下步子,拉了賀年往旁邊一退,又往上面一指叫人看鳥兒,想著那鳥糞最好能拉在李芊臉上。不想心想事成,李芊果被鳥兒拉了一臉的鳥糞。

  “哈哈!”貴姐兒這會不由捂了耳朵,把頭趴在賀年肩上,笑的全身直顫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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