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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09:47 PM

第廿九章 年宴

 話說,北京城的大雪斷斷續續地飄啊飄,夏春耀的好心情卻一直沒間斷過地往上搖,自從弘暉的梨花帶淚第一式發揮效應之後,四爺就徹底睜隻眼,閉只眼,放任死小孩過大年,這夫唱吧,婦就隨,四福晉也沒了反對的餘地,還趁著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我家兒子就拜託你了」的模樣,搞得她的肩膀抽搐不已…

  被這端莊大方的大清皇后一個巴掌拍下來的感覺,那怎是一個騰雲駕霧能形容的,一瞬間,她有一種,她也算是一國家棟樑之材的感覺,總算碰上伯樂了…

  差事就這般接下了,但是下場卻不怎麼好,想也知道跟著一死小孩子能有什麼好下場,無非就是從街頭竄到街尾,啥都要看,啥都要玩,除了那些18禁的地方,他想去沒功能,幾乎要把北京城翻了個遍,這也就算了,最最不能讓她接受的就是…

  這個將來的皇帝之家,竟然不給她公款報銷的機會,一句「用弘暉兜裏的壓歲錢就好」,可把她苦死了,雍正大人的死小孩斂財的手段一點也不比她遜色,一到要付帳的關鍵時刻就對著她眉頭一挑,涼著嗓子丟出一句:「我說,今兒個晚上,你還想和我八叔見面麼?啊?」

  她聽得眉頭一抽一抽,只好乖乖地忍痛討出自己的腰包,簡直就是TNND…每當這個時候,她還真是找到了一種嫖妓的感覺…這個死小孩自己一臉老鴇的模樣也就算了,竟然把八爺說得和姘頭一樣,更鄙視的是,他再次把她定位在嫖客的不華麗身份上…

  於是乎,夏春耀就這樣痛苦並快樂地承受著,一晃到了四爺家的終極年宴。

  天還亮就被拖起來丟進了廚房,忙了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把「朱門酒肉臭」的必要道具給準備齊了,又被管事從廚房拎了出來,丟了一套新衣服,要所有的丫頭都給穿上,說是不能給府裏丟臉,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衣服,非常肯定這就是傳說中的「弄虛作假」,這和她們學校每每一有領導視察就搞全校學生大練「微笑迎賓」是一個道理,敢情這套活動在哪個朝代都是很有市場的嘛…

  「你們可聽好了!」管事的拉開嗓門對著集中到一起的下人,開始進行最後「接待演習」,「今兒個,是咱們府裏的大事,來的可都是主子的兄弟親戚們,也就是咱們的主子!」

  「……」一群下人唯唯諾諾地站在原地,誰也不敢做聲,繼續聽著管事的口沫橫飛…

  「咱們這四爺府的規矩一向嚴格,該有的禮數,該有的規矩,你們自己心裏都該清楚!」拉長了高調的聲音讓夏春耀聯想到了校長級人物每隔個幾天就要秀一次的無營養訓話,於是,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哈欠,「尤其是你!夏春耀!你最好少給我惹是生非!」

  「呵呵…」下人們一起捂著嘴偷偷地笑了起來,不知道是笑她的名還是笑她的人…

  「啊??」她的哈欠打到一半,嘴巴都還沒合上,卻看見所有的人視線都砸在她身上,這才知道自己被華麗點名了,「……哦…」

  她最近可是身肩要職的國家棟樑耶,死管事,不知道要給點面子嗎?好歹她還有個和少主子交情匪淺的後門關係在這,怎麼就還是沒人把她放在眼裏呢?可惡,太可惡了!

  管事的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隨即從她身上拉開了視線,繼續訓話:「呆會兒,轎子就該陸陸續續到了,你們幾個,跟我出去迎客,你們幾個呆在堂上伺候著茶水和點心,你們幾個去宴庭那兒幫忙…」

  「我我我我我呢?」一瞬間身邊的人都被瓜分了個乾淨,只剩下她還像根桿子似地杵在原地,扎眼得厲害…

  管事斜視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你去給我做蛋炒飯!!」

  「……」她楞了楞,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看到管事的自己也滿臉黑線的表情,一下反應了過來,大嚷了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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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康熙四十三年大年初十二,地點是四貝勒愛新覺羅 胤禛府的年宴庭裏,事件是…每一桌山珍海味,滿漢全席中間放著的都是一大碗華麗而又格格不入的……蛋炒飯…

  一屋子的人寒暄,作揖,套完近乎後,各自往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去,卻同時瞪大了眼睛,聚焦了砸在那碗紮人眼,冒熱氣的蛋炒飯…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搞錯了吧…啊…

  道行高的只是挑挑眉,沒說話,了然於心地輕咳了一聲,逕自端起茶啄飲…代表人物…八阿哥胤禩…

  道行稍微差點的…皺了皺眉頭,一聲不屑的「哼」聲跳出喉頭,斜視了一眼擺在中間的蛋炒飯,聳了聳肩…代表人物…十四阿哥胤禎…九阿哥胤禟…兩人還對同時發出「哼」聲,互相瞥了一眼…

  道行再差點的…張大了嘴巴,咽了一把口水,裝做什麼都沒看到,繼續左右開工地聊天,寒暄,腦門心卻直冒冷汗…代表人物…呃…太多了…數不清…

  而還沒開始修仙的十阿哥一看這陣仗,再瞥了一眼,等著吉時準備開席的四阿哥,一個咕噥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身下卻被左邊的九哥一腳踹了扎實,胸口被右邊的十四一個手肘撞了個扎實,還沒緩過神來,卻猛地對上八哥冷然掃過來的眼神…少說話,多吃飯…

  嗚…他家兄弟這是怎麼了,都被四哥這小氣鬼架勢給氣糊塗了?要採取沉默抗議舉動?啊?不過,他還是乖乖閉口吧…腳痛,胸痛,連腦袋都是痛的…想不閉口都難…

  一屋子的人楞是沒一個開口的,這起話頭的艱巨任務就落到這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身上了,他扯了扯嘴角,抖著手,指上了那碗蛋炒飯,看著一邊同十三阿哥眉來眼去的四阿哥,想問問他是不是搞錯菜譜了,還是奴才把東西給端錯了…卻聽見一個洪亮的聲音在滿是竊竊私語的屋子裏響起…

  「哎呀!蛋炒飯啊?」十三阿哥…胤祥,絕對是一個道行登峰造極的人物,「我說四哥,你也真是太瞭解小弟的喜好了,太子爺,您給嘗嘗,這蛋炒飯可是好東西,唉!!大家別楞著啊,動筷子,動筷子!」

  「……你…你…」太子抖著手,指著這碗他想都沒想過的食物,這裏面有陰謀,絕對有陰謀,事情絕對不是表面一碗蛋炒飯這麼簡單,看著老八,老九,老十四他們又是使眼色,又是桌下小動作不斷,他就知道,這裏面一定有文章!!哼!!想在他面前耍花招,沒門!

  「唉!門口的奴才,你還楞著幹啥,快把炮仗給點了,討個喜氣,大家也好開席不是?」十三阿哥揚了揚手,「四哥,你看呢?」

  「……問太子。」四阿哥淡淡地一句拋出了繡球,看也沒看一頭冷汗的太子,一碗蛋炒飯而已,至於麼…

  「太子爺…您看這?」十三阿哥立起筷子,將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狀況告訴他…

  「……哼,哼,何來問我一說?今兒個不是老四擺酒桌請大家,我怎好越俎代庖?」想和他練拋繡球,雖然他還沒搞明白這蛋炒飯裏有啥名堂,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他絕對不做那個衝鋒陷陣的。

  四阿哥掃了一眼周圍的兄弟,喝茶的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揉胸口的揉胸口,冷笑的冷笑,再看了一眼十三阿哥不耐煩地點了點筷子,最後再掃到太子一臉戒備地看著自己,揚了揚手:「鳴炮,開席!」

  「劈裏啪啦」一陣亂響,正式宣告宴席開始,而在太子爺的心中,警鈴也正式拉響了,太乾脆了,太乾脆了…什麼解釋的話都沒有,就開席了,這一碗蛋炒飯放在中間究竟有何寓意?視線左搖右擺,卻見老八這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倒是老十三已經舉起了勺,這第一勺,自然是給了放在中間的蛋炒飯…不單純,絕對不單純…

  「唉!太子爺,您別光坐著呀,四哥難得大擺宴席,您不吃回本來,過了這村可是沒這店了!」十三一邊吃著,還不忘招呼著大家,「八哥,九哥,十哥,老十四,你們怎麼也不動筷子,敢情都看我這饞嘴熱鬧呢?」

  「四哥和太子都沒動筷子,老十三,你也太急了點吧?」八阿哥笑著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視線輕瞥向一邊端坐著的四阿哥,「既是四哥擺宴,這開席的話可著實不能少,四哥,請!」

  「自家兄弟,不興這套。」四阿哥也跟著舉起筷子,正要開動,卻在中途被十四的筷子給攔了下來…

  「唉!四哥,別動別動!」他一臉調笑地揚了揚眉頭,「這討喜的話可著實是不能少的,額娘都是這麼教我們哥倆的不是,既是您不說,也還有太子爺給咱們說上兩句不是?」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向了九阿哥。

  九阿哥嗑著瓜子,也不言語,只是這笑別有深意地往大了擴,手指不住地在桌面上滴溜溜地點…

  「……」四阿哥看著這個明顯找茬的傢伙,只是冷哼一聲,將伸出去的筷子收了回來,將筷子擺了下來,轉向一邊的太子,「既是如此,便請太子代勞愚弟了。」

  「……」恩恩恩??怎麼他才一下子沒注意,這火頭怎麼又撩到他腦袋上來了,他就知道有名堂,哼,看老八和老十四一唱一和,老九和老十四眉來眼去,當他死了嗎?

  「既是太子爺代勞,也好。」八阿哥輕笑一聲,向一邊的太子投去目光,卻讓太子使勁一抖…

  「……呃……我也沒啥好說的,呃…咳咳!既是兄弟聚會,出宮之前,皇阿瑪也甚感欣慰,呃,我們兄弟一心,替皇阿瑪治理好天下,這才能有今日普天同慶之勢,我借四弟的宴席,敬大家一杯!」哼哼哼,這話說得毫無破綻吧,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名堂!不就是一碗蛋炒飯嗎?想當初在老九家見識到那碗「美女脫衣」,他也不是鎮定自若,還多吃了幾口!哼!

  「請!」

  眾兄弟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舉起杯子一揚,皆是一口飲下,安然度過一關的太子,美滋滋地正要坐下,卻見一邊的八阿哥將頭微微側向了他,涼涼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

  「太子…是‘幫’皇阿瑪治理天下才對…‘替’字可是大逆不道…」說完,也沒看太子倒抽一口氣地差點厥過去,只是淡淡地舉起勺,舀起了一點蛋炒飯放進自己的碗裏,舉筷子挑了起來,放進嘴裏,細嚼慢嚥著…

  嗚…他就知道這個蛋炒飯裏絕對有名堂,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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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手抖手抖手好抖…

  當地主階級正在享受盛宴的時候,她卻空著肚子從廚房裏爬出來,她可以肯定又被油煙熏老了幾歲,這下華麗了,這裏又沒有護膚品,就算有也輪不著她用,嗚…黃臉婆是好讓人鄙視的職業…真想去問四爺要點精神損失費,那麼多桌的蛋炒飯,虧他想的出來…這大清皇阿哥到底什麼毛病,竟然拿蛋炒飯招待自己兄弟…

  聽見後院裏的戲班子正拉開了嗓子唱著個啥,她縮著身子,探著腦袋,想看看八爺來了沒,耳朵裏充斥著沒營養的拉嗓子調子,她果然沒有欣賞國粹的天分,這大清皇阿哥其實也蠻可憐的,要是換了現代的高幹子弟,肯定早跑到PUB和夜總會去廝混了,看那些人化得油乎乎的妝,還不如去看MM跳鋼管舞呢!

  呃…阿呸呸…她在想什麼!正是由於歷史局限性才造就了好男人啊…八爺…鋼管舞也沒什麼好看的,千萬不能去那種墮落的地方啊…

  「……你縮在這裏幹啥!」一陣陰鬱的聲音從她的背後竄上脊樑骨,她突然從頭麻到腳,然後屁股就開始痛了…嗚…痛苦的回憶又爬了上來…

  縮著屁股轉過身去,她乾笑著抓了抓腦袋:「……九…九…九爺……」呃…忘記行禮了…趕緊蹲下身福了一下,繼續乾笑。

  向來不愛聽戲的他同四哥他們打了聲招呼,正準備走人,卻在門口碰見了今天蛋炒飯的正主,正好!省得他特意去揪她出來!!

  她有些心虛地抬眉看了一眼,眼珠子四下轉動了一番,想看看有沒什麼救命的主,卻懊惱地發現,她必須得孤軍奮戰一陣子…

  他的視線在她的新衣服上打了個圈,皺了皺眉頭:「年宴該是辦完了吧?」

  「呃…回九爺的話,應該,大概,差不多,我想,也許,可能…」

  「哼!」他濃濃地哼了一聲,一把拽過她的手肘,開始往外拉…

  她瞪大了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扯著往外走:「九…九…九爺,奴…奴婢我…」來人啊!!救命啊!這裏有惡霸地主強搶民女啊!!

  「回家!」他看也沒看身後掙扎的她,她那點反抗的力道也根本不被他放在眼裏。

  「回…家?」她楞了楞……是回府才對吧…呃…不過那個府是他的家沒錯啦…對他來說是回家,對她來說,就不是那麼回事咯,地主階級剝削集中營!

  「怎麼?莫非呆了一個月,就讓你忘了你是誰的奴才,誰才是你主子了?」他挑了挑眉頭,回過身來陰鬱地瞪了她一眼…

  「……」她能不能回答,她是差不多忘了,嗚…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優良戀愛環境,她捨不得走啦,她可不可以要求一下申請調職四爺府哩…她和弘暉今天晚上還打算夜探一下八爺寢室哩…

  「啪」一個紅紅的紙包甩進她手裏,她的視線在手裏的小包上定了格,卻隨即拉上了那張在月光下有些彆扭的臉,如果沒搞錯的話,她手裏的這個東西,好象是傳說中的紅包耶…唉…在四爺家公然搞行賄受賄?雖然她現在身肩四爺府的要職,但是好象沒方便可以給九爺行吧…

  「九爺…」她拿著手裏的紅包,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拿別人的手軟」這句話…

  他被她盯的有點頭皮發麻,索性轉過頭去,繼續拽著她的手肘繼續往外走:「看什麼看!哼,叫你拿了錢去買兩件衣服,別老是穿得丟我九爺府的臉!」他再回頭,看了一眼她身上那件淡粉色的新衣,雖然已經被油煙給弄汙了不少,卻難得還算個衣服的樣子。

  「……哦…」給她錢當然是很好啦,她剛好最近被弘暉敲詐得財政緊張哩…不過還管她怎麼花,真是惡霸地主,她偏要花去嫖…呃…呃…

  「嫖姐姐!!」弘暉救命的聲音終於在經過前庭的時候響了起來,「你要去哪里?唉?九叔?」

  九阿哥皺著眉頭打量了小鬼一眼,也沒打算和他寒暄,逕自拖著自己身後的奴才繼續走…哼,他帶走他府上的奴才,自然是理直氣壯!

  「你不能一個人偷爬過去!!說好一起的哦,一定要等我!」某個被拽著拖出大門的人,還不死心地大吼出聲。

  弘暉眨了眨眼,卻立刻心領神會的明白了過來,搖了搖頭:「這下事情不好辦咯!」跨著小方步,向後院子走了過去,他得怎麼和八叔彙報,嫖姐姐被九叔拖走的事情呢?添油加醋好象蠻好玩的樣子,嘿嘿,好早就想試一下了,啦啦啦!

  「九爺!」小廝一邊說著,一邊撩起了轎簾,等著伺候著這位爺上轎,卻被他一揚手攔了下來…

  「滾開,爺今天不想坐轎子,都滾開!」他沒好氣地將幾個轎夫給吼了開來,就連小廝也一併罵開了,罵得身後的人莫名其妙地抖著身子。

  完了完了…他該不會剛好也有每個月的那幾天吧…幹嗎無端端地發起火來,嗚…雖然她就好象沒見過他心情好的時候…一個人抑鬱太久會搞出毛病來的…學八爺那樣笑笑多好…

  嗚…不過現在不是擔心他身體的時候啦…人都跑光了,這下不是只有她當出氣筒了,這樣冰天雪地,他不會為了暖身拿她當沙包給她一頓好打吧…抖啊抖…

  他沒回頭,也沒說話,只是繼續拽著她的手肘往九爺府走,可皺著的眉頭卻也一直沒有舒展開來,她縮在他身後,保持著手肘朝天,側身而走的困難姿勢,整個畫面就好象一個帥哥牽了一隻螃蟹在散步…真TNND的華麗…

  右手被他拖著不能放進口袋取暖,加上之前顛勺的後遺症,她的手開始抖得越來越厲害,一個勁地瞎顫,他走得不算快,卻仿佛在想著啥,壓根沒管他手裏拽著的螃蟹還是啥毛蟲…也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手間一緊,將她的手猛得勒緊了不少,她條件反射地一抽手,他因為她的抽動而松了鬆手…手一滑,她的手掌落進了他的手掌裏…

  她猛得倒抽一口氣,咽下了一口唾沫,想要把手給抽出來,卻發現他沒說話,只是把手裏的力道加重了些,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她這樣是不是屬於當街調戲皇阿哥?嗚…她不是故意輕薄他的手的…這…這是誤會…

  「咕嚕嚕」她的肚子似乎嫌她還不夠丟臉,突然間,插進幾聲伴奏…

  他悶哼了一聲,卻扯開了一絲笑意…搞得她一陣迷茫,為什麼她餓得前胸貼後背,這人還這麼沒良心地笑出聲來…

  一回府,他便甩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往書房裏走,她用自己還在繼續抖個不停的手,推開了自己房間大門,卻看見一副長針眼的限制級畫面,被春桃一個枕頭扔出來,砸得她轉頭就跑到池塘邊蹲了好一陣子,順便向八爺宣誓一下自己的決心,絕對不能因為一個紅包就動搖,雖然,她移情別戀的速度一向驚人…

  發誓完畢以後,她心安理德了,也估摸著,限制級該演完了,便爬回自己房間,皺著眉頭正在考慮換床單的問題,卻看見一碗包子又放在房門口的角落裏,熱氣還在冒著……

  抬頭看了一眼已經不再有煙火的天,老天爺…桃花運,可不可以一個一個來,不要一窩蜂來呀…她現在沒功夫應付廚子的芳心啦…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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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哥,沒想到我還真該猜中了?」十四阿哥抬了抬眉頭,看著舞臺上的戲班子還在鬧騰,話卻是對著旁邊的人說。

  「恩?」八阿哥視線淡淡地一斜,看了看他。

  「蛋炒飯啊!沒想到八哥還真的喜歡!」十四咧了咧嘴,手掌撐著下巴,咕噥了一句,「便宜那個死丫頭了!」

  「……」八阿哥不說話,只是將視線輕輕地移開了些,「皇阿瑪今年也要外出巡幸塞外,你可有打算?」

  「打算?什麼打算?」十四的眉頭微攏,手指在桌面上摸了摸,「什麼打算也等我大婚後再說吧!」

  「……也好。」



第三十章 紅杏出牆

 話說,四阿哥家的年宴剛過,第二天的清晨,泰管家的叫駡聲如期而至地響徹在九阿哥府的上空。

  「夏春耀!!你把這些母雞全拖出來幹啥!你!你!」緊接著一陣雞飛狗跳的雜亂聲…

  「雞蛋都用完了,要讓華麗麗散步才行!」

  「你這個小賤蹄子!」

  「哎喲!不要捏我耳朵,不要拉我頭髮!」

  「你!」

  隨性地趴在床塌上,閉著眼睛的九阿哥唇揚起淡笑,對外面的噪音似乎充耳不聞,甚至帶著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氣,眼睛沒睜開來,只是轉了一個身,往床裏縮了縮…

  一雙女子的玉手略過他衣杉敞開的胸口,帶著一陣曖昧地撫動,緊接著,一條玉腿也橫跨了上來,有些不滿的聲音揚了起來:「爺…哪里的死奴才,這麼一大早就擾人清夢…昨夜累死奴家了,奴家還沒睡飽呢!」

  「……」他沒回應,將撫在他胸口的手拿了開來,逕自在床上轉了個身,面朝窗口,眼睛依舊沒睜開,唇邊的淡笑在聽見一陣更大的騷動後,更加擴大了些…

  「爺!」身旁的女子推了推他的背,有些不滿地往他身上貼…

  他沒反應,卻也懶得去管身後的扭動,將被子往身上裹了裹,繼續睡他的大覺…看來今天他終於可以好好睡個回籠覺吧,吵吧吵吧,最好再鬧一點!

  「華麗麗,那邊不能飛啦!」一個讓他淡淡一「哼」的聲音,近距離地響了起來,他皺了皺眉頭,卻沒去在意許多…

  也許是為了應了他的許願,或許為了順了他的心意,更甚者老天以為這就是九阿哥的沒什麼追求的新年願望,突然,一陣黑影伴隨著一陣不該出現的聲音在他緊閉的眼前一晃而過,他猛得睜開了眼睛,卻聽見身後的小妾尖叫了一聲,抓著被子就往床裏縮…

  而他也只能衣衫不整地和一隻不知道怎麼就那麼欠揍、飛進主子寢房的母雞大眼瞪小眼了起來…

  ……很好…非常好…簡直是太好了!他怎麼會以為那個死丫頭只有那麼一點能耐呢?經過四哥家這一趟外出旅遊,她倒是長進了不少了,就連她養的母雞都跟著長進了!!

  「夏春耀!給爺滾進來!!」這個覺還能睡的下去嗎?啊?可惡!

  他一個翻身從床塌上站了起來,沒去瞥那個因為拿不到衣服,而不得不抱著被子縮在被子裏的小妾,逕自拿起他的外褂,正要往門外走,卻看見一個帶著一臉「死定了」的表情的人,縮著脖子從外面爬進來…

  還沒瞧穩跟前站的是誰,她也沒含糊,「咕隆」一聲跪下去再說:「奴…奴…奴婢該死,奴婢罪該萬死,奴婢…咻…」呃…請無視最後一聲條件反射地倒抽氣聲…

  她的眼珠子在那個躲在床後,明顯衣衫不整的小妾身上打了個圈,然後在淩亂不堪的被子上審視了一番,不可避免地聯想了一下昨夜的激烈程度,最後一咽口水,將視線慢慢往上瞟啊瞟…猛得伸手捂住了嘴巴…嗚…媽媽咪啊…為什麼一大早就要考驗她所剩無幾的定力…九爺,衣服穿好再發脾氣啦…

  他這樣一大早就露個看起來就好讓人流口水的胸部,睜著半帶挑逗半是迷朦的眼睛,揚著一抹欲求不滿的聲線來誘惑未成年少女是很讓人鄙視的行為耶…華麗麗,你種地方你也敢飛進來…不怕長針眼啊,嗚…為什麼一回九爺府,她的身邊就儘是發生一些讓人長針眼的事呢…

  「爺!怎麼這個蠢丫頭又回來了?不是說打發給四爺家去了嗎?」

  春耀抬頭看了一眼一臉不爽表情的小妾,呃…其實她可以理解她如此憤怒的心理啦,換作是她,肯定早跳到那個打擾她和八爺洞房花燭夜的人腦袋上咬人了,還算涵養比她好…不過,被子拉一拉啊…她不想看到不該看到的地方…嗚…

  他看了她一眼,人是跪在地上,卻一點也不安分動著眼珠子,再加上那每瞟他一次就臉紅一份的腮,眼神更是時不時地在他胸口狂吃豆腐,挑了挑眉頭,他拉起一抹壞笑彎下身去,滿意地看著她一副「你再過來,我就要叫了」的白癡表情,只是悶哼一聲…

  「……死丫頭…」一聲暗啞的聲音刺進她已經紅透的耳根子裏,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做鎮定狀…

  嗚…不要用那種BL廣播劇裏的小攻聲音給她講話啦,會出人命的…

  「……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還不給爺帶著母雞滾出去!」帶著曖昧因數的聲線繼續飛進她的耳朵裏,好一陣子她都沒反應過來話語的內容是什麼,只記得那個餘音繞腦的陰沉聲線,混合著一股特意壓下來的沙啞盤旋在她耳朵邊…

  「爺叫你滾出去呢!沒聽到嗎?」一陣尖細的聲音戳破了她夢幻泡泡,她猛得回過神來,腦袋一晃,硬是讓自己的耳朵在旁邊那位「魅惑」因數十足的大人的嘴唇上輕刷了一下…

  兩人皆是一楞,接著,他皺著眉頭立起身,她則捂著耳朵用膝蓋爬到了站在一邊扇動翅膀的華麗麗身邊…左手猛得一把抱起還沒反應過來的母雞,右手捂著耳朵,「嗚啦」一聲跑了出去。

  都是你啦,死華麗麗,要是她因為紅杏出牆被拖出去遊街,她一定把她先燉成一鍋雞湯送去給八爺補身子,八…八爺,剛剛的不算,絕對不算…她是清白的,清白的…

  「爺!那丫頭幹嗎莫名其妙哭著跑出去啊?」

  他捂著嘴角站在一邊,眉頭越皺越深…

  「爺!您沒穿衣服就在冷風裏站那麼久,莫不是著涼了!」

  他楞了楞,看向坐在一邊的小妾,眼神裏滿是不解…

  「快進被窩暖暖,臉都燒紅了!!」

  「……」他忿忿地一擦唇角,低咒了一聲,「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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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九爺拖回家的夏春耀,吃著包子,帶著華麗麗散步,還沒有接到新的上崗任務,於是,也享受了一把上流社會的年假,順便鄙視了一下自己自做多情的行為,再為自己才一個晚上就夭折的桃花運悲歎了一把,她都想好了一百零八種方法,如何在拒絕清朝皇阿哥的情況下,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順便準備嘗試做一把紅顏禍水的感覺…

  哪知道人家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一回府就抱著小妾,HIGH到大早上還在演限制級…還讓她抓「奸」在床…就好象在特意告訴她,不要誤會哦,他堂堂大清朝皇九阿哥,是不會對一帖春藥有興趣的!

  嗚…小失望一下,在八爺飄逸的召喚下,她難得有定力拒絕帥哥耶,這麼不給面子,好歹也配合一下嘛…

  失望歸失望,失望完畢後,她還得為自己失去了天時地理人和的戀愛環境,找尋新的途徑,也不知道那個兼職紅娘死小孩弘暉,有沒有好好幫他同八爺因為昨天晚上突發狀況請假,一看時辰差不多,便迫不及待地奔出了九爺府,嗚…還是住在四爺家好,省去她不少卡路里,雖然大冬天不免被四爺凍得有點僵,現在就決定,等夏天一到,她就請求調職…

  呃…不知道要不要寫一份調職申請,理由寫什麼呢?為了免費空調,和戀愛方便?這個理由,應該不會被駁回吧?

  靠著血肉之軀,迎著冷風,踩著雪地,爬過了幾條街,帶著一股紅軍長征的決心,站在了八爺和四爺家後門的小巷子裏,從口裏呼了一口氣,暖暖了手,卻突然發現今天的小後巷異常安靜。

  萬籟寂靜時,可這也還沒到月黑風高夜,不會突然跳什麼劫財劫色的吧?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將身子貼在牆壁上,呃…不要問她幹嗎突然改走壁虎路線,總覺得這樣安全點…挪啊挪…挪啊挪…卻還不見某個一有動靜就惟恐天下不亂的死小孩,跳出來亂叫「嫖姐姐」…也不見她的佳人,跨著步子,帶著調侃的微笑飄逸出現。

  莫非是什麼京城滅門慘案發生了?還是什麼不長眼睛的採花大盜看上了她夏春耀的人,就趁她不在的時候,把八爺給…

  不是吧,她不是穿越過來演羅密歐和茱麗葉的,不要搞出人命啊!一邊想著,一邊加快了步子,卻還是貼在牆壁上挪啊挪,呃…氣氛詭異,她不得不選擇詭異的靠近方式來應景…

  直到她的背貼上了八爺家的重木門,她才猛得轉過身來,將身子趴在木門上,想從門縫裏窺視什麼,哪知道,那門只是虛掩著,根本沒有插上,她一個猛推,沒站穩腳根,就被腳前的門檻一帶,兩手一伸…

  「哐呲」整個人插在雪裏,啃了一大口雪…

  「呸呸呸!」她從埋過她頭頂的雪堆裏抬起了腦袋,使勁地吐掉嘴裏的雪,卻在抬頭之時,眼光猛得一閃,滿足地咽下了一口唾沫,順便咽了一肚子的雪…

  一杯清茶散著熱氣,被擱在石桌上,落在茶蓋上的小冰晶,變成嬌瑩的水珠被一隻玉手,輕輕摸去,拇指配著熟悉的玉色扳指挑逗似地在杯蓋上摩挲了一番,卻又瞬間收了回去,翻了一頁拿在另一隻手裏的書本後,又繼續寵倖那杯茶蓋…

  書本因為突然插進來的噪音,微微斜了些許,一張讓她將雪吞進肚裏也甘之如飴的臉落進她的視線裏,她楞楞地看著他坐在石椅上看書的樣子,白裘披在身上,長辮上落下了幾縷雪花,銀白色的褂子,黑絨線纏邊的帽,靴子上落下了一片濕漉…

  嗚…八爺,他這樣坐在這裏好不安全的,還好衝進來的是她,要是是一個採花大盜之類的東西,那八爺豈不是要被辣手摧花,香消玉殞了?恩!絕對不能讓這樣的狀況發生!關門!鎖住!

  她想也不想,一把爬起來,插上門閂,哼哼一笑,拍了拍手,這等春色,自然是要關上來,自己慢慢欣賞啦,嘿嘿,順便把那個小電燈泡也關在門外,啊哈哈哈哈,其實回九爺府也還是有好處的嘛,至少那個死小子不知道她神出鬼沒的具體時間啦!

  他的書,因為門被鎖上的聲音,又斜了一點,瞥了一眼她賊賊地轉過身,仿佛偷了腥似的表情,他只是淡淡一笑:「把門關著做啥?」

  「呃?」她因為他突然拉起的音調,驚了一下…嗚,早上被魅惑的後遺症一下全好了,還是八爺那帶著一點輕逸,揚起的音調比較撓人心哇…

  「…不過,也好…」他輕輕地放下了手裏書,將身子轉向了她,唇角開始上揚,眼神砸在她的身上…

  「……」呃……不過,也好…是什麼意思?嗚…他們都已經交換過口水了,可為什麼從他嘴巴裏飄出來的話,她聽懂得還是不過兩隻手指頭哇…不過,沒關係,沒關係,聽不懂,她可以用看的,不能枉費了她練了那麼久的眉目傳情不是!恩恩!

  一抬頭,卻碰上一雙幽黑的瞳孔裏,伴隨著從他手邊的茶杯冒出的嫋嫋白煙,幾縷朦朧,幾絲氤氳,她努力地擦了擦眼睛,想從他的瞳孔裏讀出什麼,卻發現…讀是讀出來,卻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也好,你死定了!後面這句才是重點…

  啊??什麼東西?誰死定啦?左看右看,旁邊好象都沒有人的樣子,難道,他眼睛裏說的是…她?無辜的夏春耀??

  她的手指,顫抖地指向自己,眼神裏滿是無辜…雖然,她剛剛看見那副香茶美人讀書圖的時候,呃…不可否認是有那麼一點點齷齪…好吧…她承認,是很齷齪的想法…不過就是想把他當場推倒在地上,然後…呃…想想而已,犯不著說她死定了吧?

  他也不說話,繼續看著她笑,只是這笑別有深意的厲害…

  你叫弘暉送了什麼給我?恩?

  呃?她眨了眨眼,隨著他的眼神朝一邊桌上擱著的一片點心中間望去…驀然,視線撞上一抹豔紅,刺得她差點沒厥過去…

  咻……………

  死小孩,我恨你!!嗚嗚…八爺,我是無辜的…我真的是無辜的!!你看我的眼神,我像是會撒謊的孩子麼?看到沒??

  ……沒工夫看,我現在在生氣!

  他的視線扯向一邊,沒再理她…

  你哪有生氣,你明明笑的很歡……

  她抬了抬眉頭,鼓了鼓腮幫,不僅笑得很歡,還很有傾國傾城的架勢呢…

  依你的意思,我不要笑?

  他揚了揚眉頭,眼神滿是警告地看著她…

  呃…不是不是,你笑,你笑,你千萬不能不笑,那太恐怖了,嘿嘿嘿嘿…

  她急忙搖手,眥牙咧嘴地抓了抓腦袋,縮著脖子,站到一邊…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弘暉不在這裏,他們還是得用這樣小賊的暗號方式溝通…

  ……他不再說話,視線在弘暉拿來的東西身上停留了一陣,逕自拿出自己的書,接著往下讀,不去理會那個站在一邊,一臉憋屈的人,手指繼續寵倖他的茶杯…

  嗚…她也想被寵倖啦…在她面前擺出一副魅惑力十足的樣子,又不甩她,八爺還真是會折騰人…TNND…

  她站在桌邊,使勁地咽著口水看著他的黑沉沉的眸子由上而下的掃著書上的字…莫非是什麼黃色小說,至於看得那麼投入麼…

  他也不言語,繼續看他的書,只是聽著一聲咽唾沫的聲音,覺得有些聒噪,將手邊的點心往她那兒推了推…

  她的視線卻在他的玉手上,貪戀了幾分,這才去尋求物質滿足,撚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糕點往嘴裏塞,想拉回他的注意力,使勁嚼得「噠噠」響,哪知這位心無旁騖的大人,更加配合她,將書翻得「嘶嘶」響,還不時,又皺眉頭,又輕笑地證明,這本書的確魅力比眼前的她大的多…

  看了一眼死小孩送來的東西,她忿忿地咬了咬唇角,NND,死小孩,給她背後放冷箭,回去就把他前兩天還尿床的事蹟宣揚一下,啊哈哈哈,和她鬥!啊呸!

  唉,既來之,則安之,於是乎,她也想開了,一邊吃著點心,一邊看著對面的佳人流口水,物質和精神雙重滿足,其實也蠻愜意的啦…

  直到一本書在他的翻動下見了底,一盤點心在她的不客氣下也見了底,他才挑起眉看向她,她含著口裏的梅子,看著死小孩送來的東西,忿忿地嘖著嘴…

  「好吃嗎?」一聲輕逸的聲音揚起來,她猛得對他使勁點頭…終於寵倖完書了,該輪到她咯,萬歲!

  她吮了吮唇,梅子碰著她的牙齒,發出幾聲碰撞聲,皺了皺眉頭:「恩…」

  「不好吃?」

  「還好…不過,有點酸。」她非常中肯地告訴他,她的感覺…

  「哦?」他揚了揚眉頭,拉起一絲壞笑,「酸?」

  「恩!」

  「有多酸?」

  「呃??」她想了想,正不知道怎麼答他,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往下扯了扯,讓她的身子不得不為他低下來…

  「我嘗嘗!」

  說罷,也便不客氣了,扣著她的後腦勺,咬住她剛剛吮過的唇瓣,她微張的口,沒有去攔他的舌尖的侵入,一股酸意從他的舌尖蔓延進他的喉頭,他皺著眉頭,將她的腦袋再往下扣了些…似乎對這絲酸意的蔓延帶著些享受…

  她彎著身子,頭完全低向了他,卻瞥了一眼擱在桌邊的罪魁禍首,死弘暉,誰讓他添油加醋地給八爺送「紅杏」的,她鄙視他一萬年啦!

  她正在為那株刺眼的紅杏懊惱不已,卻愕然發現唇間靈動的溫熱從她的口裏撤了出去,呃,就完了哦,她還沒反應過來啦,嗚…死弘暉,人不在這裏,還能發射電燈泡輻射打擾她談戀愛!

  她正鬱悶地想回味嘴巴裏的味道,卻發現好象少了什麼,唔,她嘴巴裏的梅子不見了…

  他含著從她口裏卷走的梅子,向她炫耀似地挑了挑眉頭,卻又隨即皺了皺眉頭,看向她:「果然很酸。」

  「……呃…八爺要是不喜歡的話…就把它還給我,好不?」她咬了咬唇,有點心虛地瞥了他一眼…

  「想要,就自己來。」他只是笑,依舊坐在那裏,沒有一絲動彈的意思。

  這可是他批准的豆腐,不吃白不吃…八爺…她來了…嘿嘿…酸歸酸,這樣的吃法,還是蠻甜的啦…

  話說回來,八爺不喜歡吃酸的哦?恩…記下來了…下次做東西給他吃的時候,千萬不能放醋,阿門…

  正當八爺府的後院真冒出一股酸不溜丟的味道,而一牆之隔的四爺府卻冒出一陣談話聲。

  「四爺,今天少主子很乖,沒有亂跑,在寫字呢…」教書先生欣慰地說道。

  「哦?這倒是難得了,他寫了些啥?」四阿哥挑了挑眉頭,有點不以為然…

  「呃…少主子剛剛才塞進我手裏,我也沒瞧見…」

  「我來瞧瞧…」四阿哥將教書先生手裏的紙給拿了過來…看了一眼,半天沒動靜。

  「四爺??」

  「……他人呢?」

  「呃……」

  「叫他給我跪到吃飯的時候再起來…」

  「啊?」

  「還有…你到帳房支些銀子,可以離去了…」

  「哈??」

  說完,四阿哥也不待教書先生反應,便往書房裏走,再看了一眼手裏的紙,幾個工整的字躍然紙上,只是這內容……

  「春色滿院關不住,一支紅杏出牆來」……

  「弘暉,你給阿瑪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09:49 PM

第卅一章 意動

 話說,康熙四十三年的大年過完了,一切又進入了正軌,而康熙的第十四皇子的婚事也被正式拉上了議程,夏春耀帶著華麗麗,看著走進走出的人,搬著不知從哪弄來的賀禮,再次確定了九爺的非常有前途的小金庫,和十四這個死小孩,結個婚就如此鋪張浪費的惡劣本性,再次將對地主階級的鄙視強調了一次…

  就在全府上下忙得熱火朝天,就連春桃都被外調出府的積極氛圍下,她這個被十四用銀子買回來的人,卻還是沒有接到任何上崗任務,於是,每天除了抱著母雞看太陽,賞月亮,就被泰管家抓去當端茶倒水的丫頭,用他的話就是,估摸著以後也用不著了,讓她把所有的餘熱都給發散了,翻譯過來,就是趁她滾到十四爺府裏之前,做最後一次殘酷的階級壓迫…

  不過,這話也對,她本來就是十四那個死小孩塞進九爺家的臨時工,掛的就是臨時上崗的牌照,等十四把房子造好了,她就剛好華麗搬家,免得總在這裏忍受她屁股抽痛的心理陰影,話說回來…十四的家離八爺家遠麼?希望不要太遠才好…

  她端著泰管家吩咐送到書房裏去的茶,一邊想著,一邊跨過了門檻,卻抬頭看見某個明兒個就要大婚的正主,完全沒有坐相的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右腳沒個正經地架在椅子上,膝蓋上架著一本書,兩手拿著個橘子剝著皮,卻因為手肘得頂著書本,不好使力…

  應許是許久沒見著了,又因為上次他在雪地裏莫名其妙地發脾氣,也不知道他的婚前憂鬱症是好了,還是在惡化,她只是躡手躡腳地走進了九爺的書房,掃了一眼,似乎只有他一人呆在裏頭,也對啦,九爺,一直走的是神出鬼沒路線,一般不到晚上,奔進小妾房間,大白天基本上找他不怎麼容易…呃…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還是擱下茶碗閃人比較好…還是等十四婚禮完畢後,再打照面比較安全,也比較理智…人家都說結了婚的男生,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轉了轉手裏還沒剝好皮的橘子,十四皺了皺眉頭,耳邊剛好聽見推門而入的聲音,沒去看來人是誰,只是猛得將手裏的橘子精准地拋了出去,一股傲慢的聲音隨即響起來:「給爺把皮剝了再滾!」

  「……」聽聽聽聽,就一句話,就可以看出,這人的婚前憂鬱症還在繼續惡化中,這也就算了,他扔橘子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准啊,竟然直接砸在她胸口上!死流氓,性騷擾!她口裏咒駡了兩句,揉了一下自己被橘子砸痛的胸口,伸手開始剝著橘子的皮…

  她向隨性地坐在那裏的他看了一眼,而他的視線還是砸在膝蓋上的書本上,眉頭緊緊地皺著,還不時發出幾聲不屑的嗤笑聲,她有些狐疑地看著他,她從認識這死孩子開始,就沒看他捧著書在她面前出現過,怎麼這明兒個都要結婚了,今天倒扮起好學生來了?

  將手裏的橘子剝了皮,正考慮著是不是也用扔的,對他也性騷擾一下,但是考慮人家明天還要洞房花燭,於是,她很大度地決定不和他計較,將剝好的橘子走過去,遞到他的面前…

  他還是沒抬頭,豎了豎眉頭:「擱在邊上,滾出去吧。」

  「……」TNND…她的視線在他身上竄了兩下,最後停在他膝蓋上的那本書上…猛得瞪大了眼睛,竟然也忘記了要走人,就這麼杵在原地,跟著他的手一頁一頁的往後翻…左手咬在嘴巴裏,還不時小聲地發出「這樣也可以哦」的感歎,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看到一幕好刺激的畫面,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下手裏的力道,一瞬間,手裏的橘子徹底變了形,「吱」的一聲,一股橘汁就這樣飆射了出來,直接飛在對面的十四的黑青色的褂子上…

  感到一陣涼意的他猛得抬起頭,卻見一張紅透了的臉飛進他的視線,下意識地也倒抽了一口氣,猛咽了一口口水,一把將膝蓋上的書抽了下來,使勁往身後塞,一個立身,站了起來,大聲地嚷起來:「你怎杵在這!爺又沒叫你進來!」

  可惡,他已經感覺他的臉在燒了,死丫頭,她就不能挑個適當的時間出現在他面前嗎?

  「……」她沒答話,視線開始往他身後藏去的書瞟,剛剛那幕還沒研究完啦,不要那麼快就收起來嘛,原來九爺的書房裏還有這等好寶貝,咽口水,看來以後可以…嘿嘿嘿嘿…

  他看著她的視線隨著他身後的書向他身後瞟去,一瞬間的緋紅,被眼前這個小不要臉的行為給徹底褪下了,挑起了眉頭,伸腳在她膝蓋上輕踢了一下:「喂!你十四爺在同你講話!你聾了!」

  「……你從哪個書櫃上拿的?」她仰起他的腦袋,竟然沒頭沒腦丟出一句詢問。

  「就是那邊那…」他竟然下意識地去回答她紅著臉問出來的問題,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冷哼了一聲,將後半句話給吞了,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死丫頭,「你研究這玩意幹啥!」

  「為將來做準備麼!」她也沒含糊,張著手就往他身後撓,「你看不看,你不看我看,拿來拿來!」

  「……」他剛剛幹啥見鬼地要害羞,他剛剛幹啥見鬼地覺得不好意思,他剛剛幹啥見鬼地覺得被這丫頭逮到自己在研究春宮圖是一件好心虛的事情…他…他堂堂大清朝皇十四阿哥,大婚前研究一下春宮圖,是一件如此合乎情理,如此于情於理,如此天經地義的事,他幹啥要在這個丫頭面前覺得有損形象…

  而這個該死的,混蛋的,該千刀萬剮的死丫頭,竟然還敢給他流著口水,問他要春宮圖看,說是為了將來準備…可惡…要準備是吧!他就讓她徹底準備好!

  「……你在幹嗎?」正當某人正要翻開剛從他腰帶裏抽出來的春宮圖,卻看見十四轉過身去,開始將自己衣服的盤扣一個個的解開。

  「自己看不就知道了!」他也不說話,繼續往下解著扣子。

  「……你…你脫衣服幹嗎……」她看了一眼書上一絲不掛的人,終於意識到有點不對勁的地方了…她只是想看看,然後方便晚上做春夢而已……很單純,很渺小,很值得稱讚的願望,不是嗎…

  他將外褂解了開來,任它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很痞很痞地向她張了張手:「陪你研究春宮圖。」

  「……呃…呃…」她咽了一把口水,突然想起某個遙遠的傍晚十分,自己好象就是在這個書房裏,見識到了一個香豔刺激版,這個書房風水果然不好…淫風四起啊…不愧是九爺的書房…不過她前兩天才紅杏出牆過,已經接受深刻教訓,在反省了,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還楞著幹嗎,難道還要十四爺我幫你脫衣服?」他收了收臉上的笑,竟是提著步子朝她靠過來…

  她猛得捂住自己剛剛被他性騷擾的胸口:「你不是吧?來真的?」玩笑歸玩笑,不要過頭了啊…

  「誰同你開玩笑!」他皺了皺眉頭,逕自伸手去抓她捂著胸口的手腕子,咬了咬下唇,「或者,你想找別人同你研究不成?」

  「那是,我要研究了好去…」偷襲八爺…四個字還沒說出口,額頭卻撞上一堵肉牆,還蠻結實地撞了上去,撞得她有點頭暈眼花…

  他看著被自己拉進懷裏的人腦袋,在他的胸口不住地搖晃,使勁地將她的腦袋塞進他胸口,幾乎帶著不再給她空氣的決絕,喉頭翻動了一下,忿忿地從牙間咬著字眼:「你是我十四爺的奴才,別跟錯了主子!」

  「唔唔!!」她被他摟得吸不到氧氣,兩隻手在他的胸口使勁地推,他卻一點也不往後退,反而收緊了手裏的力道,他得提醒自己,這是一個奴才,只是一個奴才,充其量只是一個他覺得還不無聊的奴才,就算她在這裏要了她,什麼也不給她,也就那麼回事,她連被收房的資格都可以說是沒有的。

  她什麼也不是,沒身份,沒地位,沒權沒勢,沒長相,沒身材,沒涵養,沒度量,沒文化,沒……沒心眼…沒有那些一板一眼,沒規矩,沒…沒把心放在他身上……

  要出人命了,這哪里是研究春宮圖,簡直就是在搞謀殺,難道,他想搞先殺後奸這樣變態的事情?這什麼毛病,她得自救!張大了怎麼也吸不到氧氣的嘴巴,她一口在他的胸口咬下去,放手!!死十四!!

  他吃痛了一下,卻只是把她往懷裏按,像是非要她承認什麼似的,讓她屈服下來。

  直到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快要出竅了,白眼也快翻上天了,他才輕輕地將她從懷裏扯了出來,沒去在意她在自己胸口上流的口水,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大口呼吸的樣子,想要從她的臉上研究出什麼…

  她還沒緩過神來,他卻猛地將她的耳朵捂了起來,讓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捂著她的耳朵,在她的面前輕咳了一聲,像是確定她真的什麼都聽不到了,這才張唇,用有點啞然的聲音開始說話:「……死丫頭,爺才不會在意你這樣的丫頭呢,爺好歹也是當朝皇子,哪能被你這樣的丫頭把魂拿走了,尤其是你這樣還不把爺放在眼裏的臭丫頭,要是讓你知道爺在意你這樣的臭丫頭,還不把你美死?爺還不被人笑死?你這個臭丫頭,還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在爺面前唧唧歪歪說別人的好處!」

  她皺著眉頭,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東西,想把他的手給拿下來,卻發現,他的手紋絲不動地撫在她的耳朵上:「爺明明比你忙得厲害,你卻有本事讓爺找不到你人,算你行,爺使性子不找你,你就不知道想辦法來找爺嗎?跑別人家的門檻倒是勤快得不得了…八哥才不會同我這般無聊,陪著你這死丫頭混日子呢!聽不到我的話吧?恩?就是不讓你聽見,敢讓爺瞎著急,爺怎能讓你一個人逍遙自在,這回也該輪到你乾著急了!」

  「你在劈裏啪啦說什麼啊?」她的耳朵因為被他捂住,發出的聲音也格外大,對比他刻意壓得低沉的聲音,讓他挑起眉頭輕笑了起來…

  「……丫頭,爺不要你這奴才了……」他的手指略過她耳邊的髮絲,然後將手從她的耳邊鬆了開來,繼續輕笑著,「你就繼續呆在九哥這裏吧。」

  她什麼也沒聽見,只聽見最後一句「你就繼續呆在九哥這裏吧」…然後她還在想著如何回魂,就被他一腳踹出了書房,她看著書房的門迅速地關上了,拿著手裏的春宮圖,一時間,不知道該走開,還是繼續杵在這裏…

  第二天,她正一邊研究春宮圖,一邊拉著華麗麗在散步,九爺和九福晉一早就坐著轎子奔去十四的新府參加死十四的大婚了,她皺了皺眉頭,突然間,她不用在意十四的新家離八爺遠不遠了,因為那個傢伙已經把她掃地出門了…恩…但是,她好象不太高興得起來…

  「請問,可是夏姑娘?」一個小廝打扮的人突然走到她面前,向她詢問著。

  「…啊?夏姑娘?」她指了指她自己,似乎有點不習慣這樣的稱呼,來清朝這麼久,從來都是被叫死丫頭,臭丫頭,小賤蹄子,或者就是連名帶姓的一叫,一下這麼正經的稱呼,搞得她突然不好意思起來,抓了抓腦袋,「嘿嘿…嘿嘿…我是姓夏啦…呃…你想怎樣?」

  「那主子說得就沒錯,要是碰上一個牽著母雞散步的夏姑娘,要奴才把這東西給您…」小廝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口討出一方白帕子。

  「……」白白白…白帕子…什麼東西,這種東西只能讓她聯想到三尺白陵,幹嗎,要她上吊謝罪麼…她又沒有紅杏出牆…也沒找人研究春宮圖,她是堅定的孩子來的…

  小廝將白帕子塞進她手裏,她低頭看了一眼這不算乾淨的白帕子,上面還沾著黃土點點,不明白為什麼這人把這什麼屁東西交給她:「你家主子誰啊?」

  「我家主子,不就是今天的新郎倌,十四爺嗎?」

  「……」

  「那是我家爺擦手用的帕子。」

  「……」

  「也不知爺從哪弄了一手的土,用這帕子擦過後,就不准下人洗,一直這麼帶著…」

  「……」

  「呃……奴才話多了,先行告退。」

  「……」她拿著手裏的帕子,開始想弄清楚,昨兒個,他到底捂著自己的耳朵說了屁話…死十四,什麼毛病,說話還特意捂著別人的耳朵,這麼喜歡對牛彈琴,也別找她來當這頭牛嘛!詛咒他洞房花燭不舉!哼!



第卅二章 三心二意(上)

 話說,才過完大年的紫禁城,因為皇十四阿哥的婚事,又染上了一片喜氣的紅,準備宴席,新房,規矩上的麻煩事,每個人都忙碌得不可開交,環顧了周圍忙碌的情景,卻哪兒也不見今兒個的正主,九阿哥皺了皺眉頭,瞥了一眼與他一同進宮的八阿哥…

  後者也不急,只是指了指外頭,示意分頭找找,九阿哥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提著步子跨出了前庭,八阿哥在前庭頓了頓,招來一個下人,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如有人問起十四爺,就說同八爺我在一起,知道嗎?」

  「……奴才知道.」

  他揮了揮手,讓下人退了開來,這才提著步子走出前庭,也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往十四宮裏的湖邊走去,輕笑著發現他果然又賴在湖邊的假山石上看月亮,正想調侃一聲,叫他下次躲人也換個他八哥不知道的地方,卻見站在假山石下的小太監,從地上爬起來,撿起一塊十四從假山石上隨性地丟下的白帕…

  「去幫爺把差事給辦了.」十四不改傲慢的聲音,從高處拋了下來,而他則站在一邊摩挲著自己手裏的玉扳指…

  「奴才遵命.」小太監跪在地上,將手裏帕子小心疊好,塞進袖口,」爺還有話要奴才帶嗎?」

  「……帶啥,就是帶了,爺也不指望她能聽懂了,下去辦差吧!」他不耐煩的聲音,繼續從高處掉下來.

  「喳!」小太監從地上起身,剛走了兩步,卻看見一直站在一邊沒出聲八阿哥,又跪了下去,」奴才給八爺請安,八爺吉祥.」

  他沒應話,只是淡掃了一眼小太監的袖口,白帕的一角掛在外頭,沾著黃土點點…揚了揚手,示意他退下,轉頭向上看了一眼還躺在那裏的十四,嘴裏的話咽了下去…

  「……不就成個親嘛,哼!」一聲不屑的聲音從假山石上丟下來,」是吧,八哥!」省去了招呼,略卻了寒暄的聲音,只是逕自自上而下地丟下來…

  「……」他背靠著假山,臉上的笑並沒有因為沒有人看見而褪下,頭沒抬向那把聲音,倒是繼續把玩自己手裏的玉扳指.

  「爺將來還要三妻四妾,子孫滿堂呢!」說完,從假山石上翻身跳了下來,站定在悠閒地靠在假山石上的八阿哥面前,」走,娶媳婦去!」

  八阿哥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頭,笑意繼續擴大了些,只是隨著他往前庭走,十四走得飛快,他卻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直到聽見一片喧鬧聲,十四的靴子才在地上頓了頓,將頭微微偏向身後的八阿哥:」…八哥,你說,要是老十四我偷跑了該怎麼辦?」

  他看著十四一臉調笑的臉孔,只是悠閒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你會嗎?」

  十四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正要張口說什麼,卻聽見後面飄來的一陣聲音:」你不會…在這紫禁誠裏長大的人,都不會.」

  十四猛地怔了怔,卻只是皺了皺眉頭,正要回頭去看身後的八阿哥,卻見他輕甩了一下袖子,已然走到自己的前面,回過頭來,輕笑地看向他:」…走吧,各宮的主子也該是到了,別失了禮數.」

  「……」十四使勁地皺了皺眉頭,卻隨即又舒展了開來,嗤笑了自己一聲,跨著大步子跟上了不遠的八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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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春耀!」泰管家的怒吼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再九爺府的上空飄蕩,完全顧不了,某人的名字根本搬不上臺面,而且嚴重影響九爺府的名聲…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從十四爺大婚來也有好些日子了,可是也不見十四爺來領了這丫頭回府,他都已經照著九爺的吩咐,鞭炮都買好了,只等著送走了這個死丫頭,就打它個三天三夜,好幾次提醒九爺,該清除這外來人口了,可九爺竟是什麼都不說,只叫他把鞭炮收了,該擱哪擱哪去,於是乎,這個死丫頭的去留便成了歷史遺留問題…

  「啊?」她從廚房裏爬了出來,探出了一個腦袋,看著面前的泰管家,使勁地想用眼神跟他溝通,可是泰管家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一巴掌拍她的腦門心上.

  「啊什麼啊,夫人的安胎藥快給端過去!」泰管家豎了豎眉頭,十四爺一句交代也沒有就把這奴才給擱這了,九爺對這丫頭也還沒個主意,以前多少還看著是別人家的奴才,不好使喚,可如今估摸著,十四爺也不會要這奴才了,那也不能讓她閒呆著,既沒個固定的去處,就哪有需要就支援哪兒吧…

  「哦!」她摸了摸鼻上的黑,將火爐上的湯藥罐子用紗布濾過了藥渣,倒進了碗裏…

  「一天到晚,做事也不上心,難怪做主子的都不要你這奴才了!」

  「……」

  「看什麼看,十四爺這府都建了,也不把你這奴才給帶走,不就擺明瞭不要你這奴才了麼,天天也不知道想什麼東西,就想著往外頭跑!」

  「……」

  「藥好了,叫丫頭給送過去,我也不指望你,別在夫人那惹了禍,傷到未來少主子,有你好果子吃!」

  「……」

  大家看到了吧,她現在是不是很有「灰姑娘」的前途?只不過充當虐待她的角色的不是後母和姐姐,而是管家和大肚婆,嗚…想到就好淒慘,八爺,趕快騎著白馬來救她出魔窟啦…

  自從十四拋棄她以後,她就天天受到所有下人的鄙視,還有泰管家不時的巴掌,抽在她腦袋瓜子上,這時候她才覺得,十四的扇子拍在腦袋上,其實也不是一件那麼讓人討厭的事,不過那個死小孩,現在正在蜜月中,估計正拿著春宮圖,天天換姿勢地HIGH到極點,將她這個用和番薯一樣的價格買來的人忘到西伯利亞去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沒想到這年頭還有比她見色忘義的道行更高的人,不得不嘆服一下…

  說到色,她再忿忿地瞪了一下泰管家,自從十四結婚以來,他就讓她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起來,從一大早忙到晚上滾被窩,累得她連做春夢的時間都沒有,一點也沒有在飯莊裏幫忙來得可以假公濟私,嗚嗚…她好久沒有見到八爺了…

  泰管家囉嗦了一堆,終於心滿意足地滾開了,而她也眼珠子一轉,充分發揚,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原則和概念,一溜煙也飛出了廚房,鬼鬼祟祟地來到牆根邊,俐落地爬上了圍牆,翻身,跳下來,完美落地,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卻看見某個已經等得不耐煩的小鬼打著哈欠看著她…

  「嫖姐姐,你好慢啊!竟然讓我等那麼久!」弘暉雙手環胸地看向她,「不過,這翻牆的技術倒是練得不錯了嘛,不會和第一次一樣,摔得趴在地上幾刻鐘都動彈不了了,哼哼!」

  「往事不堪回首歲月中!」她一邊揉了揉,因為跳下來還有點痛的腳,一邊看向了一邊的小鬼,人的第一次總是會有那麼點蹩腳的,不管是在床上還是地下,所以就算是大清皇阿哥,結婚前也得研究春宮圖不是,呃…怎麼又想到那裏去了,回正題,「喂,你沒讓你府裏的人發現吧?」

  「哼,你以為我是誰?豈能同你一般德行,」弘暉向她丟去一個白眼,「不過,我看你難得逃出來,真的不去嫖我八叔?」

  「不嫖!」她惡狠狠地從牙縫裏飛出兩個字,配合著額頭上滑下的汗珠子,充分顯示身為一帖春藥要說「不嫖」兩個字有多麼艱難…

  「哦?變心了?」弘暉捂著嘴巴偷笑了一下,揚了揚眉頭,考慮著要再給送八叔一束紅杏,但是轉念一想,要再送一次,估計阿瑪這次就會直接把他倒吊在房梁上,把非禮勿視念上一千遍…

  「你懂什麼!」她拍了一下那顆不知道又在想什麼鬼點子的腦袋,「哼哼,我這叫欲擒故縱,等我消失個幾天,然後突然華麗出現,這個效果絕對是……嘿嘿嘿嘿…」

  「……」小鬼無奈地聳了聳肩,可憐的八叔,估計正在為最近的清淨,開心地跳腳,也不用半夜擔心清白問題,每天好眠到天亮…

  「走了!」她一把拽起小鬼,將他拖離九爺府的後牆.

  「你又要去研究那個什麼…生…生……」

  「生日蛋糕!」

  「對對對,那生日蛋糕,你說過很好吃的哦!」某個一聽到吃就開始流口水的小鬼,立馬一改先前的不合作態度,屁顛顛地跟了上去…

  「我說,弘暉…」

  「怎啦?」

  「……你捅過蜜蜂窩麼?」蜂蜜蜂蜜,她要蜂蜜...

  「……」

  「喂,死小鬼,不准跑,你說過為了吃什麼都願意做的!」

  「……」本來還以為可以撈到點什麼好東西,才把八叔的生辰透露給她,現在他越來越懷疑,做這個決定的正確性了...

  ----------------------------------------------------

  「八爺,奴才給八爺請安了.」泰管家眯著眼,卻還是拭了拭滿頭的汗,看著面帶笑容跨過門檻走入的八阿哥,心裏直叫苦…這十四爺大婚以後大半個月都沒再來過九爺府了,可如今,卻是換了人來報到了?

  「起吧.」他手也沒揚,撩了撩剛下朝的朝服下擺,逕自往裏走…

  「八…八爺,我家主子還沒回呢,您看這……」

  「我知曉九弟還沒回府.」腳步沒做停留…

  「呃??」泰管家楞了楞,不明白這位阿哥爺又是怎麼了,」那…那…您這是……」

  「我來散步.」他回頭丟給泰管家一個好大的微笑.

  「啊??散…散步??」這什麼毛病?跑到人家府裏頭來散步,嗚…八爺,別再玩他了…

  「沒辦法,八爺我想看的風景被鎖在九弟這了.」他回頭看著張著嘴的泰管家,露出一張笑得無辜又無奈的臉,還聳了聳肩,腳步卻不做任何停留地往裏走.

  「呃…呃…不知八爺想看的是…」泰管家張眼順著八阿哥的視線走,卻沒瞧見啥特別的風景,雖然他家主子也著實喜歡砸錢在這些魚鳥院林上,可這些年,八爺該瞧的,該看的應該也都看過了吧…他都已經審美疲勞了,八爺還有能挖掘出啥新東西來不成?

  「滿院春色.」他的步子不帶停留,也不介意身後跟著的人,走了幾步,慕然頓住…

  看著眼前的主子停了下來,泰管家也只好頓住了腳步,抓了抓腦袋,二月的天,雖是這雪已經開始有些化去了,但離春色,還早吧……而且八爺逛得怎麼都是下人走來走去的地方,沒瞧見啥好景致啊…嗚,八爺果然又在耍他…

  「八…八爺…」看著前面的人,有點不爽地挑了挑眉頭,他惡寒地在後面把脖子縮了縮,」您要看的東西……」

  「跑了.」他搖了搖頭,淡笑了一聲,轉身看向抖在一邊的泰管家.

  「呃??」

  「看來,這春色著實是關不住的.」他轉身,朝服被一陣涼風帶起了下擺,步伐向門口走去…

  而站在一邊的泰管家,只得往下嚥了一口唾沫…呃…這位阿哥爺不去修仙實在是太可惜了,明明一身仙骨仙風,還有口吐天書的能力,怎麼就投成個阿哥了呢…剛剛那飄逸的一轉身,差點沒把他的魂給飄散了,他終於能體會到那些個小丫頭,為啥看見九爺只是臉紅,而看到八爺都要集體暈倒了…唔…這個級別實在是太望塵莫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09:50 PM

第卅三章 三心二意(下)

 話說,九阿哥的府門沒有鎖住滿院春色,紅杏翻了個牆,靠著自己的後門關係,屁顛顛地溜進了四爺家的廚房,終究是熟門熟路,再加上有個作威作福的小地主階級,管事的只好點頭哈腰地苦笑了一聲。

  怎麼又來了?這幾天他家的小祖宗帶著九爺家的死丫頭天天滾進他家的廚房大鬧天宮,這樣下去,他們一向規矩嚴明的四爺府不是要亂套了?一邊想著,眼神一邊往門外瞟,現在就讓他們狼狽為奸,囂張至極吧,等四爺回來,一個兩個全部掛房梁上,當臘肉曬!雖然他是這麼想著的,但是從廚房裏傳來的聲音,還是讓他額頭上不時冒冷汗珠子…

  「錯了,打蛋哪是那樣的啊!你拿筷子的姿勢暴醜!」不愧是地主階級的死小孩,連個蛋都不會打,生活不能自立,夏春耀在心裏又附贈了一記鄙視!

  「我阿瑪只教我拿毛筆來著,沒教我拿筷子,哼!」死小孩不知悔改地冷哼一聲。

  「那你下次叫他用毛筆吃飯給你看!光會寫字有個屁用啊!」雍正大人拿毛筆吃飯,場面應該蠻壯觀的……

  「……你那麼厲害,你去叫啊!」一挑眉頭,死小孩毫不憐惜地再次戳破她這個紙老虎。

  「……我隨便說說麼……呃…」紙老虎立馬恢復原形,「…那個,你別碰我的麵粉啦!不准偷吃蜂蜜!那是我用命換回來的!」

  「我也有被蟄到啊!屁股上還有幾個包呢,昨兒個洗澡的時候,色誘了伺候丫頭好久,才讓她不同我阿瑪說。唉,說好了啊,做好了生什麼蛋糕,可得讓我多吃兩口!」

  「你說為什麼那些蜜蜂就只蟄你屁股,卻老是蟄我的臉呢?」簡直是TNND的種族歧視,莫非清朝的蜜蜂也這麼有階級意識,太讓人鄙視了!

  「我怎知道,估計是它們覺得我的屁股和你的臉差不多唄…喂,你拿著菜刀靠過來幹啥!」

  「……」她只是突然想體會一下謀殺皇親國戚的刺激後果,而且好久沒去午門逛逛了,有點想念…

  「嫖姐姐,好像有股糊味耶……」弘暉努了努鼻子,手指了指鍋子。

  「哇!!都是你,叫你不要勾引我分心,我的蛋糕,我的蛋糕…嗚…糊了……」

  「又糊了啊?」毫無同情心加幸災樂禍的死小孩聲音懶洋洋地響了起來,「那留下來給我。」

  「你要這玩意幹嗎?」雖然蛋糕不是全糊了,這顏色也不太好看…

  「拿給我阿瑪吃啊。」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你要…給你阿瑪……」給雍正大人吃糊掉的蛋糕…午門,她只是隨便想念一下它,不是真的想和它有什麼瓜葛…

  「阿瑪,弘暉今兒個特地去學做了一個點心孝敬阿瑪,阿瑪,這是弘暉的一片孝心,一定要吃完哦!」一聲嗲到極致的聲音揚了下來,再配合弘暉亂眨動的大眼睛,水波縈繞,波光鱗鱗,「只要用這個表情,今兒個又可以蒙哄過關了。如何?」

  「……我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低頭做活,雍正大人,他自己自求多福吧,自己造的孽要自己擺平,不要禍及他人就好。

  為了避免看到會讓人長針眼的小正太撒嬌圖,再次在她面前悲劇上演,趁著四爺還沒回府,她一掃手裏的麵粉,踢了一腳弘暉開滿小紅包的屁股,賊笑了一聲,從門口溜了出去。

  天氣還是暖和不到哪里去,從春桃沒出去偷情和自己口裏飛出來的白氣就能說明,手裏提著幾個裝著失敗作品的食盒,不能把手放進口袋,只得把手放在唇邊哈了一口氣,眼神下意識地往右邊的府門口偷望,呃,雖然她的欲擒故縱才剛剛開始,但是,要是來個不期而遇,效果大概也蠻華麗的吧…

  正在想得滿心飛舞,卻見一頂轎子正應著她的心情搖曳而來,停在了八爺府的門口,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她正考慮著是流著口水撲上去,還是躲起來偷窺兩眼,卻見轎子上的人彎身走了下來。

  她還來不及吞下提到嗓子眼的唾沫,卻只是看著那一身淡灰色冬裝的十四走了下來,跨過了轎梁,視線只是下意識地四下環顧了一圈,提著步子正要往八爺府裏走。

  她眨了眨眼,沒來由的尷尬讓她把視線給拉了開來,轉過身就想逃跑,估計這意圖表現得太明顯,讓那個本來就心情不是很好的人徹底不滿了,一聲涼涼的聲音刺了過來…

  「看見爺就跑,這樣的奴才也真委實難得了。」

  她一楞神,背著身子立在那裏,好半晌,抓了抓腦袋,轉過身子來,嘿嘿笑地看著他…她有點窩囊,本來已經想了八百多遍的計畫,等死十四一出現就勒著他的脖子,問問他,到底居心何在,不要她也就算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龍潭虎穴是什麼意思,太不尊重人權了,看來有必要給這個大清皇阿哥上一課,讓他瞭解一下先進的人權意識!

  呃…本來啦,本來她是這麼想的,可是,看她現在這副傻笑,苦笑,呆笑的窩囊像…唉…

  他站在原地,沒有走過來的意思,只是任由她站在距離自己幾步之遠的位置,抓著腦袋傻笑,視線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卻發現那個傢伙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也不認輸,緊閉的唇不再說話,連一絲冷笑都懶得扯出來,一瞬間的安靜,讓她充斥出來的笑聲變的有點刺耳…他卻仿佛習慣似地任由那噪音鑽進他的耳朵裏,滲進胸口裏,就像懶得冷笑一般,也懶得反抗了。

  幾名下人只是面面相覷地看著自家的主子不知怎了,只是盯著一個丫頭傻笑,沒表情、沒言語、沒反應,就這麼盯著,對那個被盯得頭皮發麻的丫頭投去了一個同情和崇拜的眼神,能被主子這樣盯著,還能笑的出來,這也是難得的實力啊…

  好了好了,她認輸了,幹什麼大傍晚的不去吃飯,跑來這裏練眼神對峙,她沒前途地揚了揚手,很狗腿地指了指回去的路,示意他,她要落跑了:「呃…我…」

  「又是要搶飯,還是忙著給人送什麼東西?」她的話才只丟出兩個字,根本連句子都沒形成,他就徹底斷了她的話,毫不避諱地告訴她,她現在沒資格跟他討價還價,應該說,從頭到尾,她都沒這個資格…他只是再提醒她一遍。

  「……」一陣搶白讓她無語地看著他,乖乖地閉上了口,就這麼僵在原地,要比發呆,她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反正她食盒裏的蛋糕可以當晚飯,搶不到飯拉倒,不就是餓肚子嗎?拉著個皇阿哥陪著她餓肚子,多囂張,她還流芳百世呢!哼,還是個剛度完蜜月就恢復惡魔本性的皇阿哥…這也可以算是對抗地主階級的鬥爭手段,怎樣!

  他看著她的嘴巴咕噥著,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皺了皺眉頭,不喜歡有人用他的招數對他還治其身,視線微垂了些,悠閒地用腳尖撥了撥旁邊的小石塊…再次向她顯示,他今天就是要讓她餓肚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但是她感覺到肚子的抗議已經越來越明顯了,正想舉手投降,硬著頭皮承受一下他不痛不癢的鄙視,卻見對面的那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也餓得撐不住了,竟然提著腳步,踢了踢面前的小石子,朝著她走過來,每踢一腳,都仿佛是不經意地靠近,直到他的黑影籠了下來,她才看出來,他只是想走到自己面前來而已…

  她深望了一眼他腳下那顆無故挨踢的小子,投以了同情的目光。

  他背對著身後的一干奴僕,輕咳了一聲,估計拉高的音調,帶著一貫的高度從上而下砸下來:「爺賞給你的東西,收著了嗎?」

  仿佛想起了什麼,她怔了怔,撇了撇嘴角,仰起頭想看他此刻蹩腳的表情,卻在抬起頭的一瞬間,對上他「噗嗤」一聲笑出來的嘴臉,捏了捏拳頭,剛剛難得出來醞釀出來的傷天悲秋的氣氛被某人笑得毫無節制的臉正式宣告完結。

  「哈哈哈哈,笑死爺了,你那張臉是怎啦?被什麼玩意個蟄的?」他毫不掩飾地用手指了出去,指尖還在她的臉上點來點去。

  「蜜…蜜蜂…」她忍,使勁忍…為了能安然回家吃飯,忍了又忍…

  「哼,這蜜蜂到是長了眼睛的,盡往你臉上蟄。恩?」他一邊說著,一邊扳過她的臉,想研究地更細緻些…

  「我比你更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一邊說著,一邊鄙視地看了他一眼,「哎喲,你幹嗎沒事戳我臉上的包!」

  「你到是怎麼招惹蜜蜂了,你是閒得慌麼?」

  「你懂啥,這是我心甘情願的,這叫為愛犧牲!」她握了握拳頭,卻明顯感到停在她臉上的指尖,輕輕地一顫,緊接著,用更大的力道在她的傷口上肆虐,「你謀殺啊!痛死了!!」

  「……別動!」他低低地喚了一聲,手指在她臉頰上或輕或重地揉了揉。

  她只好立正,站好,挺直了腰桿,一個勁地往下嚥口水,好象有那麼點不對勁,呃…應該是非常不對勁…她是那個被拋棄的小丫頭,他是那個剛娶了媳婦就忘了丫頭的臭阿哥,他站在這裏幫他揉傷口幹啥…還…還站在八爺家的門口揉她的臉…媽媽咪啊…她就說她漏掉了一個好關鍵的環節,倒抽了一口氣,她連看都不敢往八爺家門口看,一下揮開了自己臉上的手掌…

  「我警告你哦,才剛結婚就紅杏出牆,不守夫道,水性楊花不太好哦。」她猛得捂上自己的臉,「你要是被拖去午門斬首,可千萬不要說認識我,就這樣,我閃了!」一個緊張,她也顧不得什麼用詞了,淅瀝糊塗亂說一通,抱著食盒就往回跑。嗚…死十四,當街調戲良家婦女也就算了,竟然還在八爺家門口幹那麼泯滅人性的事,好鄙視…看來她不應該同情他的,洗衣板這種家家戶戶的必要道具,還是得做一塊給他老婆用…

  他淡淡地看著那只被她一巴掌打開的手,看著她慌張落跑的背影扯出一絲笑意,深吸了一口氣,不帶猶豫地轉身,踏進了八爺府,腳才跨過門檻,他的笑臉就擴大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斜視了一下站在門邊的人:「八哥,可是聽到下人通報,出來接十四弟的麼?」

  「……」八阿哥輕輕地一笑,丟給他一個「你說呢」的不負責任的表情…

  「嘿嘿,剛瞧見一個我不要的奴才,逗弄逗弄她來著。」他聳了聳肩,解釋到。

  「……」八阿哥沒說話,只是在十四的臉上匆匆一瞥…

  「八哥,你站這多久了?」他故意提高了嗓門,狀似無知地問道。

  「……許是十四弟發現時,我就站著了。」他也不含糊,淡淡的聲音沒啥特別的迴旋,直接地拋了出來。

  「那可對不住,該是好一陣子了?」他假假地瞪大了眼睛,眼神裏卻流露不出一絲驚訝,仿佛早已了然於心。

  「的確是好一陣子了。」他也不轉彎,直接告訴他,小伎倆還得再鍛煉兩年才拿的出臺面…

  「……八哥的生辰快到了,可擺宴席?」他隨著八阿哥往前走,終於想起了什麼,卻又不想問的多此一舉,「還是照著往日同你額娘一起過?」

  「怎麼?十四弟想幫我慶賀?」他揚唇一笑,回頭瞧了他一眼…

  「……我怕是輪不著我了。」他打了個哈欠,抬頭看了看天色,「八哥,十四弟我肚子餓了。」

  「我還以為你剛才都吃飽了呢。」

  「啊?我吃啥了?」

  「豆腐。」

  「……」



第卅四章 生辰

 話說,二月初十是個好大的晴天,當夏春耀從被窩裏爬起來看到太陽的一瞬間,就更確定了老天以貌取人的卑劣行徑,不過,看在是她佳人的生日,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鄙視它了。

  咬著包子,伸著懶腰,蛋糕已經研究完畢,剩下的就是把今天該做的事,幫人家小老婆熬熬安胎藥啊,幫人家小老婆喂喂小狗啊,幫人家小老婆充當一下每個月那幾天的出氣桶啊,今天是好日子,隨便虐待她沒關係,她絕對不會碎碎念的。嘿嘿,呃,聽弘暉說,八爺今天還蠻忙的,一大早就進宮去給額娘請安,還得上朝,然後又得爬回額娘那裏用膳…

  唔,好鄙視的規矩,生日這樣華麗的一天,他家老爹都不給他開個後門,發個小紅包,讓他休息一天,看來,攤上個皇帝爹也不是多華麗的事,悲歎一把…

  「哈欠!」一個熟悉的噴嚏從八阿哥胤禩的嘴裏跳了出來,他楞了楞神,卻隨即反應了過來,沒有言語,只是低笑了一聲…

  也就是這個噴嚏,讓端坐在上堂的惠妃怔了怔:「怎麼好好地打起噴嚏來了?火盆還不夠暖嗎?來人,給八阿哥拿個暖手的爐來。」

  「不了,只是老毛病而已。」坐於堂下的他遣退了剛要去辦差的奴才,對於此等陣仗已是見怪不怪…

  「這打噴嚏也算得上是老毛病?你這孩子,講話越發拐彎抹角了?」惠妃也不勉強,只是抿唇淺笑了一聲,「今日是你生辰,可有去你額娘那兒請安?」

  「同惠妃娘娘請過安,再過去也不遲。」他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笑。

  惠妃沒立刻接話,只是垂著眼,端過小太監送來的茶,揭開蓋來刮了刮,良久才淡淡地揚出一句:「這禮數,可是你額娘在你小時候教的,這麼些年,你倒是記得越發上心,也不枉本宮疼你一場。」

  「兒臣自小在惠妃娘娘的宮裏長大,額娘一向教導兒臣以惠妃娘娘為先。」他的聲音沒有太多變化,只是平平地滑了出來。

  「說到你額娘,可還是在擺弄那些花草?」沒有接下他的話,他卻明顯感到惠妃滿意他回答的聲調。

  他輕笑地點了點頭,伸去端那杯擱在左手邊小桌的茶杯。

  「這樣也挺好,不去多想什麼,日子倒也過的快些。」她壓下了手裏的杯蓋,伸起了帶著指套的手指,「差人去喚你額娘一同過來用膳好了,這宮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也著實好久沒碰上了,趁著你這個兒子的生辰,我們兩個做娘的也碰個面。」

  「……一切聽惠妃娘娘做主。」他站起身,躬了躬身,只是微微地皺起眉頭…

  「還站著幹啥,去請良妃娘娘過來。」惠妃擱下了手裏的茶碗,指了指門口,只見一個小太監立刻飛奔了出去。

  「你皇阿瑪前幾天在我這兒,還誇過你來著。」惠妃看了看有點心不在焉,視線隨著小太監飄出去的八阿哥,聲音不重地拉回他的注意。

  「……皇阿瑪謬贊了,兒臣只是做盡本分的事,替他分憂而已。」他一邊對答如流,一邊將視線硬生生地扯回手裏的茶杯,一個「替」字雲淡風輕地跳了出來,沒人注意,也或者除了他從來就沒人注意過……

  「裕親王過世前,還向你皇阿瑪誇過你,有你這孩子幫我撐著門面,也不怕被人瞧扁了不是。」惠妃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眼直直地望去,「只是……」

  「……」他也抬眼望去,臉上掛著的笑沒有變,「惠妃娘娘可是要替皇阿瑪傳話給兒臣?」

  「說是傳話,不如說是你皇阿瑪對你的擔憂,過了今兒個,便是二十三了吧。」惠妃一邊說著,一邊摩挲著小指上的指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老話,你該是比我明白,你皇阿瑪雖不是明說,但已是明顯不悅了,你也該是明白聖心的孩子不是?恩?」

  「……」他難得沉默地沒有接上話…

  「…今年選秀之日已過,等下一趟秀女送進宮,你皇阿瑪要我幫你挑兩個乖巧的送去給你做妾室。」惠妃不動聲色地細細地掃過他臉上的表情,「莫非,你至盡未納妾室終是為了……」

  「良妃娘娘到!」小太監拉高的聲音從門外蹦進來,斷了正從惠妃口裏飛出的話。

  八阿哥擱下手裏的茶杯,看著剛出現門外的身影,撩袍,跪了下去:「兒臣給額娘請安。」

  「起來吧。」良妃一邊說著,一邊讓隨從解下了身上披著的毛裘,被丫鬟攙著跨過了門檻,福下身:「臣妾請惠妃娘娘安。」

  「妹妹,你這是做什麼。」坐在上座的惠妃,急忙起了身子,過來攙起那正要蹲下的身子,「現如今大家都是妃子,不同往日般,你這安請下來,可是不合禮數的。」

  「怎麼不合禮數。」良妃笑著回道,「於理,惠妃娘娘比我伺候皇上早,封妃早,這一拜自是受得起,於情,您又是我兒子的半個額娘,臣妾自知身份淺薄,胤禩從小跟在您宮裏,也算是這孩子的福分。」

  「別的話我受不起,但這半個額娘,我自是不讓人。」惠妃一邊笑著,一邊領著良妃一同坐於上座兩邊,「既是都來了,就同我這坐坐,等胤禩下了朝,一同用過膳再走。」

  「一切聽惠妃娘娘的意思好了。」良妃笑著回應…始終也沒特意去瞧站在一邊的他,幾乎是約定俗成的,他也是靜靜地站在一邊,沒有言語.

  於是,當胤禩下過朝,辭別了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剛建府的十四阿哥,邊直接踏著步子朝惠妃的宮走去,腳下的朝靴還沒跨進宮門的門檻,卻聽見老遠一陣宣讀聖旨的聲音,他反射性地正要跪下身去…

  「……朕皇八子胤禩自幼由惠妃撫養,功勞可鞠,今於皇八子生辰,特賜惠妃娘娘禦膳一桌,於子享用。欽此。」

  他的腿突然怎麼也彎不下去,只是直直地立在院外,連眼神裏都加了一層層的薄霜,唇角的笑絲毫沒有褪下的意思,卻怎麼也撫不下冰冷的弧度,他只是掃視著跪滿了前庭的人,沒有一個人抬起頭來,也沒有人注意他這個還沒踩進院子的人。

  垂下了眼眸,他只是淺淺地呼吸著,任由房梁上正在漸漸化去的雪水,滴滴嗒嗒地敲下來,一瞬間,他竟然不敢去看額娘的表情,那個在他生辰竟然連一句話也沒留下給她的人,那個在他出生便將他從額娘身邊帶離的人,傳下聖旨,叫他同撫養他的惠妃一同進膳…

  只因為她出生辛者庫,只因為她身份不夠,只因為她碰巧身在紫禁城…

  他的視線斜了開去,看著自己濕透的肩頭,竟是除了冷笑再也拉不出別的表情,直到傳達旨意太監步出的院子,這才掃到站在一邊的他…

  「八爺吉祥。」傳旨太監躬身,討喜地換上笑臉,「皇上惦記著八爺,特賜了一桌禦膳正等著八爺呢。哦,這說著,忘了給八爺賀壽了…」

  「免了吧。」他沒讓那太監看見他面上的表情,逕自跨步走進院落,「生辰…也未必是好日子。」

  「呃?八爺,您說什麼?奴才剛剛沒聽清楚…」

  「我說…」他回過頭來,用著往常一般的微笑,帶著輕揚的語氣,「謝皇阿瑪恩典。」

  ---------------------------------------

  「死小孩!這下死定了!」夏春耀懊惱的聲音升了個長調,在熟悉的八爺後院飄蕩,「你竟然把泰管家打了一頓,我還怎麼回去?」

  「喂,嫖姐姐,你講話要憑良心好不好,要不是我帶著我的兄弟們衝進去,把你給拽出來,你現在就只能抱著蛋糕,站在月亮底下流鼻涕,哪能站在這裏等著嫖我家八叔!」弘暉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外加一個聳肩。

  「那你也沒必要帶著一群奶娃娃殺進九爺家裏,把人家泰管家踩得滿身腳印吧!」她抱著手裏的蛋糕,使勁往高了舉,身下的小娃娃不停地往上跳。

  「你說到了時候沒出來,就不顧一切把你給救出來的嘛。」他一邊跳,一邊厚著臉皮說,「雖然你也不算美,我也勉強救一救啦,你竟然還嫌棄我?蛋糕,蛋糕,我要吃啦!」

  「一邊去,我還沒和你算賬呢,你把泰管家踩得滿身腳印也就算了,幹嗎叫你的那些奶娃娃把我用扛的帶出府裏!」她對他投以鄙視的眼神。

  「哦,只是想嘗嘗你說的那種強搶民女是什麼回事嘛,好玩吧?嘿嘿!本來我還想試下,對著大家吼一聲,這個女人小爺我帶走做壓寨夫人了,啊哈哈哈哈!」

  「……」她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悔不當初不該把自己沉迷的肥皂劇和這個小孩說的,誤人子弟啊,雍正大人,她對不起他…嗚嗚…

  「對了,那個豬你生日快樂是怎麼唱的來著?」他猛然想起某人剛教過的生日歌,可惜他一副天資聰明,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模樣,卻被阿瑪生成了個五音不全…

  「是祝你生日快樂,你才是豬!」她伸出一腳,踹在他好的差不多的屁股上,說她家八爺是豬,活太長了吧,死小子!

  「都差不多啦!」他揉了揉屁股,打了個哈欠,「不過,八叔還不來,我肚子都餓扁了。我們先偷吃一點吧?反正他又不知道蛋糕長什麼樣的?」

  「幹啥,幹啥,少打我的蛋糕的主意,一邊去,吃了那麼多失敗作品,你也該吃夠了吧?」她一邊舉著蛋糕,一邊將死小孩踢開了些。

  「我阿瑪吃的比我多。」他躲開了她的飛腳,逕自跳上了八阿哥家的臺階,沒顧及那融化的雪水滴嗒落下的聲音,拉著嗓子,「八叔,這是下了春藥的蛋糕,你要吃嗎?」

  「噓,小聲點,你小聲點,你不怕把你阿瑪給招來啊!」她一邊說著,一邊也跟著跳上臺階,一手舉著蛋糕,一手忙著捂上死小孩的大嘴巴。

  「唔,我阿瑪才沒空管你們私相授受呢。」他鼓著腮幫,挑著眉頭…

  「是,他忙著抱小老婆。」她吐著舌頭,還給他一副「大家彼此彼此」的表情。

  夜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涼,她看了一眼坐在臺階邊上,已經靠在門邊睡得口水亂流的弘暉,也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小傢伙將自己的身子縮在一邊,臉靠在牆上,已然印出了幾個紅印子,她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一點,雖然還是很擔心那條快要掉下來的口水,但還是脫下了外衣蓋在小傢伙的身上,再看了一眼還是沒有開的門,只能皺了皺眉頭…

  不能睡,絕對不能睡著,她都打算好了,蛋糕,蠟燭,星光閃閃,燈泡亮亮,這種閃爍時刻,她再讓八爺許三個願望,然後她就很肥皂劇地問他許了什麼華麗的願望……然後他再用那雙超級漂亮的眼睛對她眉目傳情一下…

  嘿嘿嘿嘿,光用想的,就比那個什麼屁偶像劇激動人心多了,她果然是當導演的料…

  看在她已經把這輩子的浪漫因數都用完了的份上,這還不把她的佳人感動得死去活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然後以身相許,委身於她,再然後她就拍拍他的肩膀:「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負責任的!」唔,一直都好想試試看說這句話是什麼感覺…所以,千萬不能睡,一定不能睡,打死也不能……

  睡……

  呼……

  於是乎,當八阿哥胤禩打開後院的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一個靠在牆角睡的口水橫流,四仰八叉,毫無形象的夏春耀,手裏抱著一個圓盒子,身上蓋著屬於她自己的外衣,唇角掛著不知夢見什麼的笑…

  他站在那裏,垂下眼眸看向她,手還停在門閂上,看著她歪著的腦袋因為他的門漸漸推開,緩緩地往他身上倒,最終靠到他的腿上,臉在他的布料上蹭了蹭,可能因為他的身上比硬門板舒服,於是便得寸進尺地挪了挪身子,將整張臉埋在他的膝蓋上。

  他的手從門閂上稍稍離了開去,悄悄地彎了彎身子,指尖在她那張凍紅的臉上輕刷而過,直到有了對比,他才知道自己的手掌間還是有溫度的。

  「唔…」她皺了皺眉頭,用手將他的手指拍了開來,「……滾開啦,死小孩…」

  他挑了挑眉頭,對於她叫自己滾開的語氣,明顯不滿,於是蹲下了身子,舉起手,在她那張還有幾顆小紅包的臉上使勁地蹂躪,她的臉被他有些暖的手掌捧在掌心裏,捏圓搓扁,她的眉頭也越皺越深。

  「…唔…痛痛…打倒地主階級!」她非常豪邁地舉起手來,卻在吼完以後,繼續恢復睡得昏天暗日的狀態…

  他終究笑出了聲,鬆開了手,扶住她的肩膀,卻見她還是掛著口水,頭歪一邊繼續睡得暢美,有點壞心眼地鬆開了手,看著她的身子左晃右倒地找不到支點,應許是尋著熱源,只能往他懷裏栽了進來,他的胸口承受到她的重量,悶悶地哼了一聲…

  她歪著腦袋在他的胸口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決定賴下來,口水也忙著在人家的白衣上留記號:「……唔…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會負責任的……嘿嘿嘿嘿…」

  一陣從胸口飄出的夢話讓他愣了愣,卻只能苦笑了一聲,看著胸口上的某個物體,再抬頭望了一眼滿天的繁星,只是淡淡地呼吸著,一陣陣的霧氣從他的唇輕吐而出…如果就這樣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更深露重,他的手開始慢慢地變涼,於是便收緊了懷裏的熱源,去貼他的胸口,卻聽見一陣紙張摩擦的聲音,他有點納悶地拉開了蓋在她身上的外衣,一封署著他名的信掉進他的視線,他用手攬著她,一邊將信拆了開來…

  「八叔:

  謹在八叔壽誕之際,送上一貼「春藥」以做賀禮,請八叔笑納。

  侄兒弘暉」

  他了然於心地挑了挑眉頭,再次看向那個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當成壽誕禮物送到他家門口的某人,撐著腦袋想了好一陣子,難得有人能送這麼上他心的禮物,聳了聳肩:「既是別人一番好意,我就笑納好了。」

  淡笑了一聲,他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任由她的腦袋還是貼在他的胸口用口水行兇,橫抱起那個披著一件外衣的身體,往內室走去。

  「你說過要負責任的,恩?」他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懷裏根本不能回答問題的某人,警告她一聲,絕對不能有始亂終棄的不厚道想法,否則,後果肯定比她想像得嚴重,哼哼…

  用腳踹開了臥房的門,沒有回身,只是用腳將門勾了回去,直接走向床榻,將懷裏的物體放到軟榻上,手環在胸前,欣賞了一番自己剛拿到手的禮物,想了想該從哪里拆封比較好,恩…胸前抱著的那個圓盒子太礙眼了,先拆掉…

  他低下身子,伸出手去拿那個圓盒子,她卻嗚咽一聲,在床上轉了個身子,擺明瞭不合作,嘴裏還咒駡了一句:「……死都不給!」

  他撇了撇嘴角,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繼續同她懷裏的圓盒子做鬥爭……

  「…不給!!不給!」她繼續不合作地挪著身子往床裏靠,腳還不負責任亂踢了起來…

  他的嘴角抽動了一陣,微咪起眼睛,終於嘗到了一種傳說中強搶民女的感覺,看來弘暉送的禮物,不是那麼好拆封的,哼哼,他也知道那個小娃娃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看了一眼那個將他的床榻滾了個天翻地覆,卻絲毫不放手裏圓盒子的某人,翻了一個白眼,在他的床上還這麼囂張,俯下身子,長辮從他的左肩垂了下去,落在她的臉上摩挲了幾分,他則低回地在她的耳邊咬了咬耳朵:「你再動下去,絕對會有天大的事情發生…」

  一聲低喚隨著耳朵和脖子上傳來的一陣挑逗而溫濕的觸感,讓某個終於被鬧騰得有點知覺的人,睜了睜眼,一張放大的臉落進她的視線裏,她迷朦地揉了揉眼睛,很顯然離清醒還很遙遠,眼神失了焦地看著他,只是笑:「……唔…八爺…」

  「恩?」他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手指輕佻地抬了抬她的下巴,將她從床榻上拖了起來,讓她豎著身子,他卻一點也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繼續咬某人的脖子…

  「……生日快樂。」她對在自己脖子遊竄的溫熱顫了顫身子,卻還是堅持把這幾個字給吐完了…

  他在她的脖間怔了怔,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將懷裏的物體更用力收緊了些,視線越過她的肩膀,只是看著她身後的床簾呆了好一陣子…快樂這個聽起來就離他很遠的詞,一瞬間就好象被她硬塞進他的胸口,想不收都不行…她的霸道來的沒道理,卻比那些禦膳,寒暄,跪拜讓他覺得暖和,對…是暖和,儘管他還是會偶爾打兩個噴嚏…不過…什麼時候,他得找詞來形容呆在她身邊的感覺了?

  低笑了一聲,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卻發現某個本來就不是很清醒的人,脖子一歪,又流口水去了…

  他哭笑不得地將她的臉捧到自己面前,搖了搖頭,只得讓她趴在自己胸口繼續呼呼大睡:「賀完壽就睡覺的禮物,托你的福,這輩子我也算見識到了。」

  弘暉啊弘暉,送了一個能看不能吃的禮物給他,很好…看來改天有必要提醒一下四哥,該怎麼重新教育一下自家的小娃娃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09:52 PM

第卅五章 許願

 天剛微微亮,但是生物鐘已經調整成被剝削階級的夏春耀卻漸漸轉醒了,皺著眉頭還不願意睜開眼睛,在床上翻了個身,去裹那床好象柔軟過頭的棉被。唔,果然又是在做春夢了,她哪有可能抱著八爺睡一個晚上,還把口水亂流在人家胸口上,還在人家胸口上蹭來蹭去,呃…她好象還學了一把九爺家小老婆的絕招,把腳橫到人家八爺身上去了…

  唉…伸出一隻手,往旁邊一撈,空的…看吧,她就說是做夢吧…嗚…嗚…做夢也好,讓她多溫存一下,八爺胸口的豆腐好嫩的…

  耳邊傳來一陣門「吱呀」開了的聲音,她繼續往棉被裏滾,只以為是春桃進來了,把腦袋也縮進了棉被,從被窩裏發出一聲嗚咽:「你昨天晚上又去偷情了?這麼冷還有興致?」

  來人沉默了一陣,輕輕地走到床榻邊,那抹黑影壓在她身上,她微微地動了動眉頭,卻更加使勁地往棉被裏鑽。

  「是想偷來著,只是沒偷成。」一陣輕揚的聲音卻明顯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順便告訴她,想吃,吃不著的痛苦實在不怎麼好受…

  「唔…」她懶懶地應了一聲,鼻間碰上棉被,終於感到了一絲不對勁,這個味道…這個味道…這個味道…她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隻眼,仰著的腦袋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只是用眼珠子掃了掃周圍,被子,不是她的…床,不是她的…媽媽咪呀…房間也不是她的…八爺…恩…還好有一件東西是她的了…呃呃呃…八爺怎麼在這裏?!她還沒睡醒嗎?

  「哇!」她一腳蹬開了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看著站在床邊,負手而立衝著她使勁微笑的八爺,那張笑臉…笑是笑得很好啦,但是,為什麼在她看來就是有那麼一點點黑呢……

  「八…八…八爺……」她小聲地叫了一聲,正要用腦子去消化眼前是什麼狀況,卻被鼻間一股淡雅的清香拉去所有的注意力,稍微抬眼偷瞥了一眼,她的佳人臉如潤玉,嬌豔欲滴,頰泛淡紅,脖間微濕的狀態,嗚…老天爺,她再次控訴,下次八爺洗澡的時候,早點提醒她,她是很想看美人出浴圖,不過是沒穿衣服的那個版本…

  「昨夜睡的可好?」他不動聲色,只是笑,看著她的眼珠子在自己的身上亂竄,也不再客氣,坐在了床沿邊,對她投出親和力百分百的笑臉。

  「呃…」她乾笑地抓了抓腦袋,剛想答道,好的亂七八糟,卻看見他警告的笑臉向她逼近了些,她咽了一口口水,明顯讀出他的表情…

  要是你敢說睡的很好,後果不堪設想…

  唔…幹嗎不讓她答睡的很好,她真得睡的很飄逸啊…莫非,他睡的不好?她對他投以一記同情的眼神:「……你沒睡好嗎?」

  他儘量控制住,不讓自己吐出一口血來,深吸了一口氣:「要是有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在你的胸口流了一整夜口水,踢了一整夜被子,念了一整夜的夢話,你能睡好嗎?恩?」

  「……呃…」她看了一眼淩亂的床鋪,「你說的這個人…怎麼好象有點…像我?」搞了半天,昨天晚上那些對八爺上下其手,左右開攻的事真的都是她這個傢伙做的啊…嗚…難得這麼好的事情,她怎麼可以邊睡邊做呢,應該跳起來壓上去才對…嗚…痛失良機啊…

  他看了一眼她那皺著眉頭,幾乎悔斷了腸子的表情,循序漸進地誘導了一番:「可惜了吧?」

  「就是!太可惜了!」她咬牙切齒地蹦出幾個字眼。

  「想要嗎?」他毫不遮掩地露出誘惑的微笑,低下身子,輕輕靠近跪坐在床榻上的她,歪著腦袋,去看她的眼睛…作勢地拉了拉衣領子,氤氳的眸子朝她若有似無地掃過一眼…

  「呃??」這個也可以先上車,後補票的哦…

  她立刻被最後一眼掃得暈頭轉向,完全找不著北地亂點腦袋,嘿嘿亂笑著,伸著兩隻手正要往人家身上肆虐,卻見身邊的佳人突然站起身子,將剛剛解開的衣領子重新整理了一番,繼續他衣冠楚楚的造型,俯視了她一眼,非常悠閒地哼了哼,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完全不明白她的佳人為什麼把她勾引了一番後,臨時翻臉,跨著一張臉,委屈地看著他:「八爺,不能臨時反悔的…」她擺出一副童養媳的造型,配合他的道貌岸然,雖然整個畫面看起來實在好不協調,好奇怪,好詭異,但是為了博取同情,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站在床邊,將衣領子徹底調整好,也順便徹底斷了她的念頭,彎下身子,兩隻手撐在床沿,臉停在她的視線前,拉起的笑容滿是得逞的味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讓他一晚上不能安寢的仇,讓他看得著,吃不著的仇,再加上大清早得去衝涼的仇,一併報了,痛快淋漓,讓她也嘗嘗這滋味,哼哼…大清皇阿哥豈是那麼好耍的?恩?小懲大戒,好好記著教訓吧!

  大清皇阿哥都是小心眼,她撇了撇嘴角,看了一眼背過身子從她身邊走開的八爺,非常不給他面子,在他背後拆他的台,然後抓起還滿是他的味道的被子,去擦了擦剛剛被他勾引下來的口水…悲歎一聲世事無常,從床上爬了下來。

  「我已差人備了洗澡水,你去沐浴,梳洗一下。」他繞過了書桌,坐了下去,逕自拿出摺子,鎮定自若地看了起來,完全無預警地丟出一句曖昧地讓某人重新燃起希望的話。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提著腳就往外跑,卻在出門前突然想起什麼,轉回了身子,看著已經開始打理摺子的他:「八爺,那個…」

  「恩?」他抬起眸子瞅了她一眼,看著她指了指床榻上已經蹂躪得不成形的圓盒子。

  「那個蛋糕,是生日禮物,呃…雖然過期了,你還是許三個願望吧。」她一邊說完,一邊屁顛顛地跑出了他的房間。

  他起先並沒有在意那個被她捧在手心裏,怎樣也不肯鬆手的圓盒子,一瞬間,他突然有點理解她的想法,那個蛋糕吃也好,不吃也罷,她只是在守著他的三個願望而已…

  他站起身,走到床邊,將那個圓盒子拖了出來,打開了紙蓋,奶白色的糕點,上面塗著一層簡單的蜂蜜,那還是缺一撇,少一橫的字丟臉地擺在糕點上:

  「八八生日快樂」

  他淡淡地笑著,幾乎被她傳染了傻氣,笑得毫無思緒,手伸向那糕點,撚下一點放進嘴裏,任由那絲香甜在舌尖化開,蔓延,被他咽進胃裏,消化進了胸口。

  當夏春耀洗得香噴噴,順便帶著滿腦子香噴噴的幻想飛進胤禩的屋子,正要流著口水惡羊撲郎,卻見那個要被她撲的郎君豎著毛筆,一副仙風仙骨的樣子奮筆疾書地寫著摺子,她的爪子剛要伸出去,又縮了回來,把這輩子所有的賢慧因數全部釋放了出來,告訴自己千萬不能打擾自家佳人處理國家大事,於是就把自己縮在牆角邊畫圈圈,玩螞蟻,順便偷窺一下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吧,要說特別也沒啥特別的,和九爺的房間差不了多少,就是花花草草多的有點讓人鄙視,當然,雖然有一部分是不長眼的自己送的啦,但是剩下那些頗有意境的花草就很讓人不起疑心了,恩…原來紅杏出牆不是她的專利嘛…哼哼…

  她斜視地抬起眼眸,酸不溜丟地朝他望了一眼,卻見那人心無旁鶩,只是皺著眉頭,使勁地寫摺子,使勁地翻摺子,比她高考還專心的死樣子,眼眉半垂,黑沉沉的眼眸從上到下的掃著摺子,時不時地皺了皺眉頭,撩袖,蘸墨,輕柔柔地抬起手腕,落筆寫下幾個字,或者視線微斜,瞥了瞥窗外的天,卻又隨即決定了什麼似的,決斷地再落下幾個字,也有時候冰冷的一笑,扯了扯眉頭,仿佛不屑一般地將筆擱了下來,搖了搖頭…

  那些她沒看過的表情,就好象精彩鏡頭剪輯一般,一次性在她眼裏放送完畢,看得她也跟著皺眉,挑眉,撇嘴,冷笑…呃…雖然她一學就變成傻笑了…

  直到他寫完最後一個摺子,擱下了筆,深吸了一口氣,舉手在自己額心輕按了一下,俐落地站起了身子,看見那個蹲在牆角邊畫圈圈畫得快要再次和周公下棋的某人,輕笑了一聲,轉身去拿掛在衣架上的朝服,然後走到她的身後:「幫我更衣。」

  「好!」她歡天喜地地跳起身子,轉過身來,卻見他將自己手裏朝服塞進她手裏,嗚…是穿衣,不是脫衣哦…好鄙視…講清楚嘛,害她還興奮一把…

  她接過他手裏朝服,看了一眼那衣服上複雜的盤扣,咽了一口口水:「…這個,我…我不會…」

  他也不說話,只是堅持要她將朝服拿在手裏,教她怎麼把一顆顆複雜的盤扣解開來,然後提著領子,高高地舉起來,讓他背過身去,將兩隻手伸進袖子裏,然後轉過身,他拉起她的手,親自教她怎麼幫自己系盤扣,一顆一顆,從內衫到外件,從上到下,從他的脖口到他的腹前。

  直到把他的朝服全部穿戴好,她揮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大噓了一口氣,再次肯定,清朝的皇阿哥果然不是好伺候的…

  「學會了嗎?」他自己理了理領口,挑著眉頭看著她。

  「…呃…差不多吧…」她模稜兩可地回答到,手指還在抖啊抖,清朝的扣子真讓人鄙視…軟綿綿的,不好塞進扣眼…

  「多練練就好了。」他整理了一下馬蹄袖,「今日離上朝時辰還早,以後可不能這麼磨蹭,恩?」

  「哦…」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完全沒有空去想那個以後是什麼意思,就被他拖著手,拉著走出了房間。

  她跟著他走出大門,他吩咐了小廝些什麼,只見小廝便立刻使勁猛點頭,應著「奴才知道了」,縮到了一邊,於是,他沒坐轎子,牽著她往九爺府走,她扣著他的右手,覺得有個問題還是不得不問…

  「八爺…」

  「恩?」

  「你帶著蛋糕上朝,不太好吧?」她指了指他提在手裏的圓盒子,好啦,她承認她感動的很,去上朝都不忘帶她的愛心便當,超華麗的,呃…但是她有點怕被他老爹拖去午門旅遊耶…她又不是完全沒文化,藐視朝堂的罪名她還是曉得的…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停下腳步,清晨的走道,沒有幾個人,於是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先靠邊站,反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戲碼都精彩上演了,也不差這一段了…

  「我帶去給額娘嘗嘗。」他的手不自覺地扣緊了她一些,她吃痛地皺了皺眉,卻也沒有明顯地推拒。

  「哦…你額娘也喜歡吃蛋糕?」

  「我喜歡的,她應該不會討厭才對。」他提起唇角回答她,頓了頓,又開了口,「你生辰是什麼時候?」

  「啊?」她瞪了瞪眼,仔細想了想,「……不知道…」

  他停下步子,轉身看著她…

  「呃…嘿嘿嘿嘿,我家那邊的日子演算法,和你們這的規矩不一樣。」她抓著腦袋,沒法解釋,她從來不過農曆生日的鄙視行徑,況且這副身子到底是多大,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哎呀,管它呢,女人的年齡是永遠的痛,就讓它變成永遠的秘密好了,而且,「大不了,以後我跟著八爺過生日,嘿嘿嘿嘿!」她實在是太聰明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同年同月同日生了…

  他沒說話,默默地繼續拉著她往前走,只是讓她的身子往他身邊靠了靠,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感覺到他的手扣得一緊再緊。

  他領著她走到九爺府,便同上回夜裏他送她回來一般,她朝他揮了揮手,轉身爬進了九爺府的大門,撫了一把手掌上殘留的余溫,正要幸福地亂轉,卻遭到一個等候多時的巴掌橫拍在她腦門心上。

  「小賤蹄子,你終於給我回來了!啊?」泰管家的嗓門總是在大清早就好的出奇,她抱著腦袋,看了一眼泰管家臉上那紅紅的鞋印子,知道昨天被弘暉惹來的後遺症正式爆發了。

  「你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在府外惹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叫他們往九爺府裏胡鬧??」繼續咒駡…她是不是該提醒他一聲,他口裏那個不三不四的人,正是九爺可愛的小侄子…

  「你還以為你是十四爺的奴才我就管不了你啊?你家主子都不要你了,哼!昨天晚上竟然徹夜不歸,說,死到哪里去了?」手指在她額頭上點點點…

  「她昨兒個晚上在我那兒…」一陣低回的聲音從她的聲後傳了過來,立馬讓還在她頭上點點點的手指,縮了回去,變成了抖抖抖…

  「八…八爺吉祥,這麼一大早,您這是…」泰管家的臉堆滿了笑意,視線立刻越過面前的夏春耀,直直地看向站在某人身後的笑得燦爛的八阿哥。

  「送這丫頭回來,順便同你家九爺一塊進宮。」他說得雲淡風輕,卻讓泰管家的臉青一塊,白一塊,立刻換了眼色看向面前的丫頭…。

  「您是說…這個小賤蹄子她……」

  「她昨晚在八爺我那兒。」他再次不輕不重地重複一遍。

  「……」泰管家無語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頭…

  「……」面前的小丫頭也無語地看著泰管家,他幹嗎突然用那種有色眼光看著她…好像她是那個占了別人便宜還一臉淫笑的登徒子,好象她是那個辣手摧花還不認賬的大色狼,好象她是那個人人喊打的採花賊…她明明什麼便宜都沒有賺到,頂多就是流了一灘口水…

  可身後的人好象還嫌她的罪名不夠深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繼續說:「今兒個便別讓她幹活了吧。」

  「呃……」泰管家好象還在繼續消化這個晴天霹靂的大消息…

  「昨兒個伺候了一整晚,也該是累了不是?恩?」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淡淡的眼神掃了一眼徹底石化的泰管家…

  ……八爺…

  她用眼睛看著他,貌似緊張的樣子…

  恩?

  他挑了挑眉頭,示意她有話就說…

  ……如果你的清白被我毀了,要負責任麼?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你敢不負?

  他繼續挑眉頭,但是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不敢……

  她咽了一口唾沫…

  很好!

  他滿意地勾唇笑了笑…

  而站在一邊的泰管家,看到面前眉目傳情的狀況,徹底地打了個寒顫,嗚…他怎麼老是惹上不該惹的人…

  ----------------------------------------------

  下了朝,八阿哥胤禩接過了寄放在小廝那裏的糕點,踏著步子踩進了那滿是花草的院落,瞥了一眼難得沒有窩在花叢裏的良妃,看著她只是坐在位置上端著茶杯發著呆…

  他笑著用手在她視線面前揮了揮,讓她回神了過來…

  「呃…你來了?」她一回神,擱下了茶杯。

  「恩。」他坐在他一貫坐的側位上,「皇阿瑪昨兒個來了?」

  她怔了怔,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他也不再多問,轉開了話題:「今兒個,兒臣給額娘帶了好東西來。」

  「什麼好玩意,讓你這般獻寶?」她也不再圍繞那個話題,隨著他跳了開去,看著他將圓盒子擺在桌上,揭開了蓋子,「這是什麼糕點…倒是沒見過…」

  「這是兒臣的生日禮物。」他揚起唇角…

  「……生日禮物?」她掩著唇角笑出了聲,「怎麼聽著這麼希奇?」

  「希奇的不只是糕點而已。」他的視線砸在糕點上,卻也不多解釋,只是用手指點了點,放在唇邊淺嘗。

  「你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用手呢,這麼想吃的話,不必拿來同額娘一塊的。」

  「這個東西,一定得額娘看過兒臣才能吃的下去。」

  「……你話裏有話?」她挑了挑眉頭,很不客氣地告訴他,不要忘了自己是誰生的。

  他也不再說話,只是笑,任由她去猜。

  他略帶深意地看著那塊蛋糕,在它還沒有被切開前,趁機許下三個願望…



第卅六章 暫別

 話說,八阿哥胤禩的清白被一貼春藥毀於一旦,泰管家翻了個白眼,正式宣告夏春耀這個丫頭徹底脫離他的管轄範圍,於是,某貼春藥由雜工一下變成了VIP,睡懶覺,沒人管;偷東西吃,沒人理;偷跑出府,沒人睬…估計就算她現在跳到泰管家的頭上,把他頭髮拔光,也頂多換來一陣沉默,然後,看見可憐兮兮的泰管家撿完地上的頭髮就跑路…

  所以說,找了個剝削階級的男朋友就是這麼華麗的一件事…這樣說來,她的愛也算超越了階級概念的純粹產物,應該給予表彰才對!

  由於生活直接奔了小康,已經適應被剝削的某人嚴重不習慣,不用給九爺的小老婆熬安胎藥,不用給人家當生理出氣筒,也不用被那只狗追得滿院子跑。說到那只狗,貌似連它都知道她今非昔比了,前兩天看見她,竟然獻媚地對著她叫了兩聲,還來蹭她褲管,搞得她身上的雞皮疙瘩也跟著雞飛狗跳了一陣子…

  她問春桃,這是不是差別對待得太明顯,春桃聳了聳肩,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卻在下一瞬間立刻翻臉:「你還有心情想這些個玩意,現在不是哀歎世態炎涼的時候,沒事就幫著我幹活!」

  於是乎,為了發揚姐妹間的友愛,也為了打發時間順便培養賢慧因數,她就偷偷幫著春桃幹活,兩個人幹一份的活,時間也便多了出來,多出來的時間,春桃拿去繼續偷情,順便幫她男人幹活,而她就繼續發黴…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在想找個統治階級的男朋友也不是什麼華麗的事,有一個天天和自己媳婦爭兒子的老爹,天天把兒子栓在身邊壓搾到死,處理國家大事,這不,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她見八爺的次數兩隻手就數出來了,還每次都是他趴在桌子上寫寫寫,她蹲在地上爬爬爬的鳥狀況…

  這也就算了,最最不能讓她忍受的就是,清朝這個落後時代竟然連個手機也沒有,沒有手機就不能發愛心慰問短信,確定不了佳人方位何處,不能發清早的MORNINGCALL,還不能發肉麻兮兮的情話,這些都是她在現代想做,而來不及做的事,嗚…想到就憋屈,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有手機那麼個玩意,八爺那邊上朝,她這邊一個短信發過去…那他老爹估計就要把他就地正法了,阿門…還好清朝沒有手機…

  沒有手機,幸好她還有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忙總得爬回自己的窩吧,她就守株待兔好了,扳一下手指,呃,她已經忍耐好幾天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不忍了,康熙,她要去調戲他家兒子了,家事,國事,天下事,統統靠邊站!

  在菜市場狂買了一氣菜,提著菜籃子站在八爺家後門口,雖然八爺跟她講過,以後可以走正門,但是她無奈地告訴他,她還是比較喜歡走後門,沒辦法,劣根性使然。於是,他無語地看了她一陣,拍拍她的腦袋,用一種「你好有前途」的眼神看著她…儘管,那不是什麼好話,她姑且把它當讚美好了…

  一腳踹開了後門,她逕自飛進廚房,下人們一見是她,也都見怪不怪,該幹嗎幹嗎,她也不言語,熟門熟路地把菜籃子一放,開始褒湯,湯放上了鍋,就開始爬進八爺的房間,把正在整理房間的小丫頭嚇得愣了愣,只見那小丫頭一把將一疊衣服摟在胸前:「你…你…你又來了?」

  「我又來了!」她答得極度厚臉皮,順便眨動了一下眼睛,向她手裏抱著的衣服勾了勾手指…

  「……不要啦!」小丫頭一副鬱悶的模樣看著她,將手裏的衣服抱得更緊了些,「人家已經好久沒有幫八爺洗衣服了,你就別搶我的活了!」這是全府上下被所有丫頭搶破頭的活,搞的最後大家只好輪流制才解決這個難題,這個月好容易輪到她,可是半路殺出個夏春耀,老是和她搶活幹,嗚…

  看看看看,過分不過分,腳不出門就桃花纏身,叫她怎麼能放心把她的佳人放在這種龍潭虎穴…

  「哇!有豬在天上飛!」她猛得一指窗外,引得小丫頭一個愣神,立馬轉頭去看窗外,她一個低身,將她懷裏的衣服全部抱了過來,啊哈哈哈,上當了吧,有豬在天上飛有什麼好稀奇的,真沒見過世面,要是騙她的話,最起碼得說八爺在天上飛,她才要探頭去看呢,笨蛋!

  「嗚,你又欺負人!」小丫頭哭喪著臉跑出門,剩下一臉得逞的某人抱著衣服往井邊走,順便感歎一下世事無常,洗衣服這樣的差事都有人搶著要做了,八爺好造孽的…

  當一頂轎子停在八爺府前,天已經全黑了,幾乎一下轎子,眾下人的表情就讓八阿哥胤禩知道了府裏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多言語,同往常一樣踏著步子跨過門檻,只是把笑意擴大了些,靴子踏在已經不見冬雪的地面上,直到見到某個從廚房裏端著一大鍋湯的傢伙跳進他的房間,把湯放在桌子上,使勁用手去捏自己的耳朵…

  她聽到背後的動靜,回過頭來,似乎也習慣了他走路帶風不帶聲的步子,懶得再去嚇一跳:「你回來了?」

  他也不說話,只是笑著看著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朝服,她立刻歡天喜地地跳上去,幫他解扣子,他微仰了脖子,讓她的手在他的脖口解開第一顆,然後微垂下眼簾,看著她解開自己胸口的扣子,接著再低下頭,看著她繼續工作,扣子解完,他的視線隨著她微斜了些,她繞到他身後,掂著腳丫子,幫他把整件朝服褪了下來,揮了一把汗…

  「……我發現…」他看著她掂著腳丫子,幫他把朝服掛在衣架上,挑了挑眉頭,「你脫衣裳倒是比穿衣裳快。恩?」

  「……」那是為了非常時候做準備,當然得好好練習了,她賊賊地一笑,轉身把撩起的袖子放了下來,「洗手,吃飯!」

  他對於某人的轉移話題技術早已不報任何希望,聳了聳肩,走到邊上的擱著盆的架子上,淨了手:「你那爪子還不洗洗?」

  說完,就把站在一邊的她抓了過來,捆在懷裏,讓她背對著自己,他的視線越過她的右肩頭,抓著她的兩隻手浸在了溫水裏,看著水從她的指縫裏流了過去,然後蔓延過她的手掌,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濺出了些水花,手指從她手背指縫插過去,搓揉了一陣,再把她的手掌翻過來,澆了些溫水在掌心…

  洗個手也洗得這麼挑逗,看來今天晚上洞房花燭不是沒指望啊,反正春桃已經叫她沒事就別回房了,她也樂得有軟被可以亂滾,嘿嘿…哎喲喲,癢癢癢…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指順著她掌心的紋路或輕或重的揉著,正想回頭去抓他的視線,卻被他松了開來:「好了,用膳吧。」

  「啊?」她愣在原地,還沒有從粉紅泡泡的世界反應過來,看著他只是從容地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幾乎有點幸災樂禍地看了她一眼,就往桌子邊走去,她敢肯定,這個男人還在為某一天晚上她不慎睡著的光榮事蹟,在搞打擊報復,實在是太小心眼了,她已經準備將功補過了,他就不能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太不人道了!

  算了,算了,飽暖思淫欲嘛,先吃飯,等填飽了肚子就可以…嘿嘿…這麼說來,她肚子也蠻餓的,吃飯咯!

  填飽了肚子,放下了筷子,無語地瞥了一眼,放下碗筷就去和書桌上的摺子相親相愛的八爺,是哪個混蛋發明這句「酒足飯飽思淫欲」來欺騙少女芳心的,這句話怎麼就和大清朝的皇阿哥這麼不靠譜呢?

  鬱悶地看了一眼酒足飯飽後去思國事的八爺,她蹲在牆角繼續玩螞蟻,八爺家的螞蟻都快和她稱兄道弟了啦!再次斜視了一眼,那個又在書桌上寫寫寫的人,洞房花燭夜是徹底沒指望了,唉唉…習慣成自然,不過她還是要鄙視一下他老爹,老是和自己兒媳婦爭兒子,哼…鄙視完,去睡覺…

  她熟門熟路地爬上他的床,蓋著他的被子,使勁一裹,滾到床裏面,拍了拍他的枕頭,將它拿到床沿邊,擱在下巴下,她趴睡在床上,看著她的佳人挑燈夜戰,也許是因為床與書桌的距離著實有些遠,她看著他露出那些她沒見過的表情,皺了皺眉頭,漸漸地,他的表情迷朦了起來,她還沒來得及探究什麼,就頭一歪,蒙周公召喚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稍稍轉醒了一些,感覺落到床下的一隻手被人撈了起來,然後,身子被輕輕抬起了一點,頭重重地往一邊歪,貼上一塊厚實的胸口,她發出一聲不滿被鬧醒的囈語,卻換來一聲歎氣加輕笑。

  「你總得給我塊地方睡覺吧。哪有你這般睡成個‘大’字的?」一陣熟悉的聲音落進她耳朵裏,她也不再反抗,任由他擺著自己的睡姿,迷糊中睜了睜眼,發現自己的視線停在他的胸口,耳邊傳來外面打更的聲音,已是不早的時辰,她睡了一覺,有點轉醒,張開了眼睛,抬起腦袋去望他,卻見他幾乎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你家老爹真該被拖去斬首,自己的天下自己管嘛!」她小聲地嘟噥了一句,將自己身上裹得有點霸道的被子往他身上壓,竟然在她危險指數這麼高的身邊也能這麼快就睡著,唉…明天要燉十全大補湯給他喝,還要燉美容的湯給他喝,她的佳人皮膚那麼好,可不能給熬夜給毀了去…恩恩!

  想完,她也立刻倒頭就睡,天微亮的時候,就睜了眼睛,躡手躡腳地從他身邊爬了過去,卻因為一個不小心「啪哧」一聲掉下了床鋪,她立刻回頭去看他,還好沒把他吵醒,捂著被撞紅的鼻頭,皺起了鼻子,一邊使勁地揉了揉,一邊穿上掛在一邊的外衣,鬼鬼祟祟地跑了出去…

  她這邊剛跑,床上的胤禩也睜了眼,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身邊還微熱的炕頭,扯起一抹淡笑,伸了一個懶腰,重新躺了下去,唉…裝睡還真是件辛苦的差事…

  算了算時辰,差不多該起床了,她也顧不上八爺府的下人一律曖昧的眼光,端著熱水就往他房門跑,兩隻手端著盆,她只能一腳踹開了他的房門:「起床了!」呃,她這個MORNINGCALL好象不怎麼溫柔,不過將就著用吧。

  她一把放下盆,轉頭看著他打了個哈欠,從床上坐起了身子,貌似純真無害地揉了揉眼睛,一臉沒睡飽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好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搞得她瞬間罪惡感飆升,唉唉唉?管她屁事啊,這幾時上朝是他家老爹訂的規矩,她可是為了保住他的項上人頭,好繼續擺出這副魅惑眾生的樣子,才忍痛叫他起床的耶…

  他坐在床上打著瞌睡,頭不時地往下點,她將帕子浸了熱水,擰幹,遞到他的面前,他抬眼看著她,卻打算把地主階級的專權發揮到極至,將臉靠近她遞來的帕子,她也樂得被剝削,拿起帕子在妄想了好久的臉上使勁地揉,還一臉死而無憾的樣子,再將漱口的水也遞上去…

  洗漱完畢後,她正要去倒掉用過的水,卻被他叫住:「剩下的,叫下人進來做好了。」

  「……不要!」她忿忿地答道,還帶著腦袋也轉向了另一邊,難得帶著幾分骨氣地吼出來。

  「為何?」他撩開了被子,坐在床沿邊穿著自己的鞋子。

  「……你這副模樣見人,會出人命的!」她將視線轉回來看著他,內衣的衣襟微微敞開,胸口露了一半出來,他竟然還給她彎身下來穿鞋子,長辮越過肩頭一陣搖曳,搞得整個畫面也跟著若隱若現起來,這是幹嗎,一大早考驗誰的定力啊,啊?她是不知道他怎麼活到現在還沒被人生吞活剝了啦,但是她人在這裏,他這副樣子就是謝絕大家觀賞的,哼哼!

  他狐疑了一陣,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胸口,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再看著她咒駡了一聲,豪氣幹雲地端著盆子走了出去,臨走還用腳把門給勾緊了,防止春光外洩。

  他站起了身子,再揚起一抹深笑,響應她的號召,將衣服拉緊了些,披上一件隨意的外套,走到桌邊,翻了翻摺子,卻突然皺了皺眉頭,視線垂了垂,拉了拉身上的外衣,看著她端著餐盤,嘴裏咬著半個包子走進來。

  他急忙放下手裏的摺子,幫她把門打開了些,伸手將她嘴裏咬著的半個包子抽了出來:「哪有你這般伺候人的,倒是自己先吃起來了?」說罷,也不客氣,將剩下半個包子咬進嘴裏…

  「我餓了。」她嚼著嘴裏的包子,將餐盤放在桌上,正準備開動,卻聽見站在一邊的他淡淡地開了口。

  「過些時日,我要離開京城一陣。」

  她抬頭朝他看了一眼,眨了眨眼:「你在跟我講話?」

  「不然呢?」他也跟著坐了下來,接過她手裏遞過來的粥。

  「嘿嘿…」她突然賊笑了一聲。

  「笑啥?」他用筷子敲了敲她的腦袋,不知道他要離開京城,她樂個啥。

  「沒,只是想到我爹出差的時候,也會和我娘告假,就覺得剛剛你那表情…噗嗤…超…呃…」她把剩下的話吞到肚子裏…本來她想說可愛的…可是見他一邊微笑,一邊手撐下巴看著她,好象在告訴她,最好多吃飯,少講話…

  接受到警告的視線,開始吃東西…使勁塞住嘴巴…

  他舉碗喝著粥,視線瞥了瞥吃得忘乎所以的她,沒有再言語,直到早餐吃完,她拿著朝服幫他換,站在他面前系著扣子,他突然將視線移開了些,輕咳了一聲,低聲地問:「你爹都和你娘說什麼來著?」

  「呃?」她抬起頭來看著他,開始想了想她家老爹都說什麼來著,「…呃,好象就是什麼,人家才不想去出差,人家不要出差啦,人家要陪娘子,萬一人家不在,娘子想我了怎麼辦?就這樣…你問這個幹嗎?」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老婆」自動切換成「娘子」。

  「哼…」他冷哼了一聲,翻了一個白眼,「當我沒問過……」這種話,也只有她爹才能說的出口。

  「你幾時回來?」她系好了扣子,滿意地拍了拍手,這工作,她是熟門熟路了,嘿嘿!

  他還是習慣性地自己理了理馬蹄袖,視線沒朝她望去,也沒答她的問題,到是逕自自己開口說道:「等我回來,你同我進一趟宮。」

  「…呃?」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個宮,不會就是那個恐怖兮兮的紫禁城吧…媽媽咪啊,他要幹嗎,帶她去宮裏,然後把她削成人彘放罐子裏?

  「去見我額娘。」他打開門,走出去,回過頭來,見她還愣在房裏,「還磨蹭什麼?」

  「哦哦!」她跟著跳出了房門,不是削人彘,而是去見婆婆哦,不過,婆媳問題是個千古大條的問題耶,他不是現在就想來考驗一下她的親和力吧…見八爺的額娘哦…想到就好恐怖的樣子…唉…等等…

  「我為啥要去見你額娘?」她指著她自己,一臉迷茫狀…

  他眉頭微挑,用非常肯定地語氣告訴她:「因為,這樣我才吃的下去。」

  「哦…啊?」怎麼又開始天書了…嗚…她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聽懂八爺講話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09:53 PM

第卅七章 巡幸

 康熙四十三年六月,浩浩蕩蕩的巡幸隊伍隨著康熙出了紫禁城,開始向塞外出發,這北京城的老百姓,雖住天子腳下,除去微服私訪不談,卻也難見天子容顏,於是乎,一大清早把城門前大街圍了個水洩不通,最後還是兵哥哥及時出現,控制局面,把群眾攔在街道兩側,這皇家馬車隊才姍姍來遲。

  看著面前頗有見偶像明星架勢的群眾陣仗,被擠在人群裏的夏春耀極度後悔,自己昨天沒有卷著大鋪蓋跑來這裏占個觀景位置,你說,這好容易穿過來了,不見一下華麗的康熙大帝,就好象來北京不去長城,爬泰山不看日出,飛海南不吃椰子一樣讓人鄙視。而且,還可以順便送一下她的佳人,可眼前這副狀況,比九爺家的下人廚房治安還要混亂,她能抱著小命從各位英雄大俠的腳丫子底下爬出去,就謝天謝地了…

  「我早跟你說沒啥好看吧,你非要來湊這個熱鬧!」弘暉一邊扯著她的衣角,不讓人給擠散了,一邊大聲地嚷著。

  「我怎知道你家爺爺人氣那麼旺…別推啦,後面的大嬸,前面是兵哥哥的刀子啦,要搞出人命啦!」她一邊使勁地往後頂,一邊看著維護治安的兵哥哥的刀子離自己越來越近,真想現在就狠狠抽自己兩巴掌,她剛剛幹嗎要提議從別人腳底下爬進來,站到最前面來,好啦,現在視野是華麗了,離血肉橫飛也不遠了…

  「真不明白有啥好看的,還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死小孩仗著自己的身高優勢,縮到一邊,再加上一張笑得如花燦爛的小臉,硬是讓旁邊幾個不忍心欺壓幼童的大叔,大媽給自己騰出一塊安全空間。

  「這句話,你幹嗎不在剛剛說。」她一邊往後頂著,一邊斜視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死小鬼,只見他聳聳肩膀,裝做無事狀,小嫩爪往前一直…

  「來了,來了!」

  「哪里?哪里?」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誓死也要偷窺到康熙大叔長啥模樣,萬一她一個不小心跳回現代去,還能向別人炫一把。

  她伸長了脖子往前傾,身子儘量保持離兵哥哥的刀口遠點,整個姿勢憋屈到了極點,一陣馬蹄聲讓她來不及去管自己的姿勢多像扭了腳的鴨子,視線往街道中間掃去,只見十四阿哥騎著一匹黑色高頭大馬,同十三阿哥並排走在隊伍前頭,一道帶領著身後整齊的騎兵,一副器宇非凡的模樣,皇家旗幟在他身後飄得頗有氣質,他的眉頭高高地挑著,傲慢的視線終究一絲也不肯放低,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他也要去哦?」她倒是沒想到,他也要跟著去塞外,「切,瞧他那副德行!」吐了吐舌頭,鄙視他眼都不垂一下的走路方式,這婚一結,別得德行都沒改,就是這臭架子倒是端得一日比一日高了。

  「啊,這趟,不僅八叔得去,十三叔和十四叔都得跟著去,還有大伯,二伯,十五叔,十六叔…」弘暉一邊扳著手指頭一邊告訴她。

  她佩服地看了他一眼,真造孽,生那麼多,記這些親戚關係就一個頭兩個大了,還得叔啊,伯啊地叫,碰上她這數學不好的,還不得舌頭打結到姥姥家去:「唉?你阿瑪被拋棄了?」

  「你說啥呢。」小傢伙不滿地白了她一眼,「我阿瑪得幫皇爺爺處理這期間的政務,這叫委以重任!」

  「……不就是留個看家的麼…說那麼華麗幹嗎…」她咕噥了一聲,繼續伸長脖子,她要看的是康熙,不是臭屁十四!

  「那是今年剛大婚的十四爺吧?」一陣懷念的八卦議論聲從她身後飄了起來,「這大婚後就是不一樣了!」

  「那可不,被萬歲爺帶在身邊,遲早要給予重任的!」

  「那是,瞧,這不就讓他帶著騎兵走前頭麼!」

  她鄙視地回頭看了一眼八卦的人,就知道討論國家大事,怎麼不想想,十四才剛結婚就把人家帶到塞外去,人家老婆怎麼辦,康熙這個老爹真是的,怎麼就這麼喜歡和自己兒媳婦搶兒子呢,哼,說到這一點,她深刻理解十四老婆的感受,不行,一定要看到康熙一眼,給予一記狠狠地鄙視!

  一輛龍騰於頂的馬車在一片騎兵地眾星拱月下滾了過來,車門緊閉著,她掂著腳丫子,正想從車簾偷窺兩眼,卻見八爺一身朝服,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隨在那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右側,亦步亦趨地走著,手扯著韁繩輕鬆地駕禦著身下的馬匹,視線淡淡地看著前方,面上帶著平靜的笑,她沒時間沒管後面又揚起一陣八卦聲,無非是說她的佳人多麼傾國傾城,只是把視線停留在那身今早幫他穿上的朝服上…把她一個一個系上去的扣子瞧了個遍。

  「唉,你也有點出息好不好!」弘暉踹了踹旁邊已經看呆掉的某人,「一看見我家八叔就呆掉了。」

  「你懂什麼,我這叫眉目傳情!」唔,第一次看八爺騎馬,果然不是一般的華麗,除了笑得有點假假的,整體效果絕對百分百地魅惑眾生,等等等等,康熙不會是特意帶著兒子去出賣色相的吧,小十四也就算了,唔,幹嗎把八爺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啦!

  「眉目傳什麼情,這麼多人,看的到你才怪!」他兩手一攤,把一個好現實的問題告訴她。

  唔,說的也是,TNND,現在她越來越有一種在和偶像明星搞地下情的感覺了,正想著,那匹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的棗紅色馬匹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她皺了皺眉頭,有點心虛地低下了腦袋,卻感覺他不急不慢地騎著馬匹已經越過了她的面前,不帶任何停留地往前走去,她下意識地抬起腦袋,卻被六月的太陽劈頭曬了下來,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皇上駕到,跪!」她被突然刺進耳朵裏,有點尖細的太監的中音嚇得愣了愣,卻在這一愣神,發現周圍所有人都矮了一截,全都跪下身去,只剩下她像傻冒似地杵在原地,消化著剛剛的情景。

  「嫖姐姐!!」一邊的弘暉急忙拽了拽她的褲腿,「你不要腦袋了,快跪下來!」

  她收到弘暉的警告,再看到一邊的兵哥哥已經皺起眉頭要向她走過來,沒再敢往八爺那兒望,腿一軟,就跪了下來,使勁低著腦袋,有好一陣子都不敢再抬起來,聽著隊伍繼續往前走的聲音,視野裏卻只剩下被她的呼吸吹得飛揚起來的塵土…

  「嫖姐姐!快抬頭!」弘暉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不抬啦!剛剛差點腦袋都搬家了!」她揮掉剛剛嚇出的冷汗,心裏嚴重不平衡地嘟了嘟嘴巴,什麼嘛,該死的封建社會,哪有跪著送男朋友出差的道理,還差點嚇得腦袋搬家…

  「你不抬會後悔哦!」弘暉一邊賊賊地哼了哼,一邊過來扳了扳她的腦袋瓜子。

  「不要碰我剛剛才保住的腦袋!」她的兩隻手還撐在地上發抖,腦袋卻拗不過脖子上小爪子的力道,微微向右看了看…

  一雙略帶笑意的眸子在離她有點遠的距離向她看來,她使勁地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身下的坐騎不改速度地往前走,他拉著韁繩的手也不見得有絲毫放鬆,只是他的人卻淡笑著回過頭來,視線確實是砸在她身上的…是砸在這個跪在這裏感歎腦袋沒掉的她身上的…是砸在今早還被他調侃的她身上。

  她怔怔地看著轉過頭來的他,欣喜地想要讀懂他眸子裏的深意,但終究是因為距離太遠了,她只知道他把視線淡淡地壓在她身上,笑意朦朧,看不真切,不過一會,便收了回去,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車隊漸行漸遠,周圍的人都從地上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揚長而去,偌大的街道又恢復了往昔的景象。

  「嫖姐姐,都走了啦!不用跪啦!」弘暉站起身,拍著身上的土。

  「……哦…」她也不打算再跪了,兩腿一升,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手往後一撐,仰頭看了看藍天,「弘暉?」

  「恩?」

  「你喜歡跪著和人打招呼麼?」

  「……」

  「唉!」她伸了一個懶腰,從地上爬起來,「走吧,回去睡覺!」

  「咳咳…」

  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從她的身邊傳來,她轉頭看了看一邊的弘暉,拍了拍他的背:「怎麼又咳上了,最近老是看你咳咳咳的!」

  「許是剛才吸了馬隊的灰,害我喉嚨口癢癢的!」弘暉皺了皺眉,扯了扯她的衣角,「嫖姐姐,我要去玩啦,別睡覺了!」

  「就知道玩,我荷包空了,要玩可以,你付賬!」

  「……哼,你想等八叔回來,看到八叔家的炕頭多一個我睡你們中間嗎?恩?」

  「……」

  ---------------------------------------------------------

  「八哥又在偷笑個啥?」走在隊伍前頭的十三阿哥一邊向後瞥了一眼,一邊問著一同並肩前行的十四。

  「八哥不是一直都笑著的麼?」十四沒有跟著向後瞥,倒是稍夾了夾馬腹,視線筆直地往前頭看。

  「那倒是,唉,十四弟,你剛剛瞧見啥了,嚇了一大跳似的?」十三閒聊似地瞧著身邊的十四。

  「沒啥,一個傻冒而已。」他的視線依舊不肯往後看,高傲地往前擺著。

  「啥?」

  「不懂給主子行禮的傻冒,只知道給主子添亂的奴才!」他沒好氣地冷哼了兩聲,腳也更用力地夾了夾馬肚子。

  「……」

  「你笑啥?」

  「沒啥,只是瞧你剛才頭也不敢回,想是挺懼那傻冒的?恩?」

  「……」他斜視了十三一眼,沒出聲。

  「四哥不在這,總得找個陪你抬槓的不是?」

  「合計著,四哥臨走前,倒是囑咐好你了?」

  「唉,這知弟莫過兄嘛?哈哈?」

  「什麼好事,這般熱鬧?」從後面騎著馬走到隊前的八阿哥插了句話進來,讓兩人同時回了頭。

  「八哥,十三哥正找我抬槓呢。」十四斜視了一眼一旁的十三。

  「要抬槓等會也算我一個。」八阿哥淡笑地應了一句,轉而收回了笑臉,嚴肅地開口,「只是…現下,皇阿瑪傳旨,出了城,加快前進速度。」

  「兒臣遵旨!」調笑瞬間在三個皇子面上消失的毫無蹤影。

  十三與十四互點了頭。

  「眾將士聽令,加快前行速度!」

  「喳!」



第卅八章 娃娃

 六月的北京,日頭開始漸漸毒起來,可這到了夜裏,還是涼風陣陣,蟲鳴聲絡繹不絕,此起彼伏,星空繚繞,閃爍不已,此等良辰美景,卻發生在剛把八爺送出北京城的夏春耀身上,她深歎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啥叫萬念俱灰,反頭瞧了一眼趴在自己背上,蓋著她的外衣,睡得飄逸無比的弘暉…

  好想哭哦,為什麼這種談戀愛的好時辰,她得背著敲詐了她一天的地主階級的奶娃娃,送他回家呢…

  也不知道八爺他們走到哪里了,他沒有和陌生人亂講話吧,沒有被什麼色狼瞧上吧,沒有撿地上的東西吃吧…沒有…

  「死小鬼,不准流口水到我衣服上啦!」感覺到背上一陣冰涼,她輕輕地將他托高了些,讓他的腦袋擱在她的肩膀,繼續踏著沉重的步子。

  「唔…」小鬼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啪嗒啪嗒」動了動小嘴,將溫溫的小臉在她的脖口蹭了蹭,蹭得她翻起一陣驚天動地的雞皮疙瘩…突然可以體會雍正大人為什麼心甘情願被這個小鬼唬得一愣一愣的,這個小鬼絕對有做禍水的潛質,讓人好甘心被他奴役哦…

  看了一眼就在眼前的四爺府,她加快腳下的步子,卻終究怕吵醒背上的小鬼而沒有跑起來。

  兩盞燈籠在府門前晃動出一陣搖曳的影子,她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走上了臺階。正準備敲門,叫幾個下人迎他們的的少主子回去,卻聽見背後一陣馬蹄聲,她的右手還留在紅漆門的門環上,左手托著弘暉的小屁股,將腦袋轉向了身後,只見四阿哥正從馬上翻身下來,隨行的小廝立刻彎下身,去接主子落馬的腳,許是剛從宮裏回來,一身朝服在黑夜裏扎眼的可以。

  要說這空調效應也是來得快,四爺一來就伴著一陣涼風,吹得她條件反射地毛骨悚然了一下,抓著門環的手立刻溜了下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再說,身子一蹲下去,這才想起身後還背了個烏龜殼,一瞬間的上重下輕,加上她小腦臨時罷工,平衡不能,兩腿蛤蟆似地一彎,「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四…四爺吉祥…」雖然她請安的姿勢有點失敗,但至少她的聲音還是很有誠意的,不是嗎?呃,還有顫音呢…看在她還不辭辛勞,不要工錢,不為名利地替他送兒子回來的份上,雖然,中途幾次燃起過想把他兒子賣去當童養夫的不良想法……但是,懸崖勒馬,她忍住了,華麗地忍住了,所以,她還是良民,所以…請千萬別砍她腦袋…

  「……我是該叫你起身,還是叫你繼續坐著?」四阿哥垂下眼簾,雙手環胸,看著背著弘暉,坐在地上的她,敢情她這請安的,比他這被請安的還舒服,坐在地上還怡然自得了,這等請安法也該拿去發揚光大一下不是?哼…

  「……」嗚…她也想起來啊,可是他家兒子嚴重限制她行動來著,費力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左手托著弘暉,右手撐著地面,兩隻彎著的腳想要使力爬起來,卻在剛要爬起來的片刻,倒抽了一口氣,歪著身子,又坐了下去…

  四阿哥皺了皺眉頭,看著她有點難受地縮了縮脖子,還不住地打抖,挑了挑眉頭:「怎麼,還知道丟人了?臉紅個啥?」

  「……」TNND,誰丟人了,是他家那個流氓兒子在她脖子那裏亂吹熱氣啦,吹得她腿都軟了,嗚…死孩子,竟然在他阿瑪面前調戲良家閨女,啊…不要…不要吹了,救…救命啊…

  他看著她皺著眉頭,仿佛隱忍著什麼似地死咬著唇角,任由那抹紅從臉頰一直燒到耳根子,沒多說什麼,只是勾了勾唇角,俯下身子,拉起她右手的手肘,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向後瞥了一眼,他那正在別人的脖子上進行非禮活動的兒子,均勻的呼吸一次一次地吹拂在某人的脖子上,帶起一串串輕顫,硬生生地壓下眼裏的笑意,故作掩飾地清咳了一聲:「今兒個又上哪兒了?」

  「…回…啊…回…四爺的話,就…就在北京城瞎…啊…瞎轉悠來著…」媽媽咪啊,要審問不會把他兒子接過去再回去問嘛,雖然他兒子未必會說實話,但這好歹也是家務事,她只是無辜的小跟班而已,嗚…一邊忍受兒子熱乎乎的非禮,一忍受老子冰涼涼的審問,她還要不要活了,簡直就是標準的冰火兩重天,阿門…

  他看著她極度扭曲的表情,也不再多問,向她伸了伸手,她立馬如獲特釋,背過身去將後面的奶娃娃送回他阿瑪手裏,奶娃娃不滿被移動嗚咽了一聲,四阿哥只好自己伸手將娃娃抱過來。

  感覺人已經被接了過去,她正要鬆一口氣,卻突然覺得頭皮一陣刺痛:「哎喲!痛!」

  她用餘光向身後斜視了一眼,只見小奶娃人離了她的身子,趴在四阿哥肩膀上繼續流口水,可是爪子卻把她腦後的辮子拽在手裏,怎麼都不肯鬆手。這也就算了,這個死娃娃竟然把她的頭髮抓在他阿瑪臉頰邊,嗚,雍正大人,原諒她大逆不道的頭髮吧,它不是故意觸怒龍顏的…

  她憋屈地看了一眼涼涼地站在那的四阿哥,這輩子她也算沒白活,把臉一次性在雍正大人面前丟了個一乾二淨了,哭喪著一張臉,用超級委屈的眼神看向垂眸看著自己的四阿哥,舉起手,示意她是不是可以以下犯上地在他的臉頰邊做一下文章…呃…當然,她絕對保證抱著尊敬,景仰,以及膜拜的心理做這件事…

  四阿哥兩手抱著斜躺在自己懷裏的奶娃娃,只能別開臉躲過發梢的撩撥,向她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趕快搞定自己禍國殃民的幾根雜毛…否則他不介意幫她把她的頭髮就地正法了…

  她痛苦地咽了一口唾沫,顫抖地伸出了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的爪子,眯著眼睛,小心地靠近了雍正大人的臉頰,抓上了小奶娃的小手,扳著他手指頭,哪知道這個死小鬼竟然完全不體諒她這個在皇帝面前抖散了骨頭的小市民心理,死拽住頭髮的手,小手還過分地往他阿瑪的脖子纏,她悄悄地瞥了一眼只是站在原地,不動聲色,任由她禍亂皇族的四阿哥,再次咽了口唾沫,繼續低下腦袋同死小孩鬥爭到底。

  「……求你了,小祖宗,放手啦!!」她一邊扳著弘暉的小爪子,一邊咬牙切齒,頭頂上傳來四阿哥平穩地呼吸,這暖暖的呼吸從鼻間呼出,砸到她身上就變成了冷風,吹得她頭皮一陣發麻,嗚…不要兩父子都來欺負她可憐的頭髮啦,她還不想當尼姑,她還要等八爺回來洞房花燭哩…

  沒辦法了,只好使以奸計,她放下手裏的工作,伸出了兩爪子,彎了彎手指,奸笑了一聲,伸進了弘暉的小蠻腰間,一個收力,立馬得到懷裏的小人不舒服地扭動了身子的反應,小嘴還輕叫了聲:「唔…癢…」

  拽著辮子的小手終於松了松,她立刻看準時機,將自己的辮子抽了出來,結果卻因為反應太快,速度過猛,愣是將自己的辮子在雍正大人的唇上「唰」地抽了一把…一瞬間,她感到一陣五雷轟頂的聲音在她頭頂上砸下來…

  完了,這下不被送去尼姑庵,也要把她的頭髮刮光光,掛上「公然挑逗未來皇帝大人」的招牌拿去遊街了。

  她顫著嘴,握著自己的辮子,搖著腦袋極力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後縮,一個踉蹌,從臺階上滾了下去。她也不含糊,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也不敢再看四爺的表情,連身上的土都來不及拍,捂著摔痛的屁股,張開腳,「嗚呀呀」地連滾帶爬,跑進了夜幕裏,將她為了保命時矯健英姿不顧一切地揮發了出來。就算要被砍頭,也得活過今晚,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而這時,被鬧騰了一陣的小奶娃從朦朧間揉了揉眼睛,看著抱著自己阿瑪,打了個哈欠:「…唔…阿瑪…她送我回來的嗎?」

  「恩。」四阿哥沒去看那個跑進夜幕的身影,轉身,跨過門檻,走向府裏。

  「…唔,衣服還沒還她呢。」他看了一眼披在身上的衣服,一邊迷糊地靠在四阿哥的肩上…

  「……」四阿哥牽了牽披在小奶娃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他的小身子…

  「阿瑪…」

  「恩?」

  弘暉一邊打著瞌睡,一邊沒什麼力氣地問,「我睡迷糊了嗎?我好像看到你在笑?」

  「……累了就快睡。」他沒答,只是將小娃娃的腦袋按回了自己的肩頭。

  小娃娃的腦袋貼上了四阿哥的肩,視線越過他的肩頭,分明看到那個拼命狂奔的身影,跑那麼快幹啥,又沒有人追她,他家阿瑪只是笑笑她而已,只是覺得她還比較好笑而已…只是……呼…

  狂奔八百餘裏,揮了一頭熱汗,揉著還隱隱作痛的屁股,最後反身確定了一下,四爺的確沒有派什麼殺手沿路追殺她,也沒有讓什麼官兵舉著火把請她到刑部大牢去坐坐,更沒有行使「關門,放狗」的命令給她來陰的,這才肯定自己以小人之心,度皇帝之腹了,壓了一下跳到嗓子眼的心,將自己腦後的辮子拽到前面來,端詳了一陣…

  這好歹也是受過雍正大人寵倖的頭髮了,不知道,等將來雍正登基以後,會不會升值,將這一戳毛剪下來,搞不好可以賣個好價錢耶…嘿嘿…

  一邊想著一邊跨進了九爺府的大門,正準備爬回自己房間睡大覺,摸了一把有點餓的肚子,不知道廚子大叔這兩天又發什麼脾氣,斷了她好幾天的糧了,吃了那麼久的包子,一下子沒得吃,肚子空空的不說,連感覺都空空的,唔,好想吃暖包子哦…反正她現在也是VIP來著,到廚房裏A點東西來吃,估計泰管家也不會對她怎麼樣吧?

  打定了主意,轉了個彎就往廚房走,要去廚房得路過好幾個九爺好幾個小老婆的院子,她縮著脖子,掂著腳丫子,正準備賊眉鼠眼地溜過去,卻見完顏夫人的院落有些不一樣,燈火通明的有點誇張,又不似什麼喜事,不過她也沒打算管閒事,正準備一溜而過,卻猛得被端著盆的小丫頭撞個滿懷。

  一臉盆的血水澆了她一身,她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的猩紅,再看了看那個一臉慌色的小丫頭,唉,這不就是上次踹她一腳的小丫頭麼…這是幹啥,發生啥兇殺案還是滅門慘案了嗎?那她應該跑路,而不是站在這裏發呆才對…

  「你是哪房的丫頭?」小丫頭有點慌色,一把抓過了正要轉身落跑的春耀,想要看清楚,一見是她,松了一口氣,「是你啊!是你就好,是你就好,快快,快去換盆熱水來!」

  說完,沒頭沒腦地將手裏還盛著血水的臉盆塞進了春耀的手裏。

  「這…這是?」她不解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盆…好大一缸血,可她不是吸血鬼來的,這填不飽她的肚子,她要去吃包子…

  「你還不明白嗎,我家夫人要生了!穩婆剛進去呢,我得進去伺候著!」小丫頭急地往房裏探了探腦袋,面有難色地小聲咕噥了一句,「你不是別個夫人房裏的丫頭,許是不會搞什麼花樣才對…」

  搞花樣?搞什麼花樣,她只是想到廚房搞點花樣,變點吃的來而已,可現在整個人被搞得恐怖片形象代言人一樣站在這裏,嗚…貞子都要被她嚇趴地了…

  「你還發什麼愣!還不快去端熱水來!」小丫頭伸手將她推了出去,一根手指頭在她胸口點了點,「我警告你啊,要是我家主子和快出世的少主子出什麼事,你小心腦袋!」

  「……」她只是路人甲而已,雖然她曾經幫他家夫人熬過不少次安胎藥啦,但是生娃娃的是她家夫人,幹嗎要她來陪葬啦,嗚,再次控訴搞連坐的封建社會,不過,控訴歸控訴,為了腦袋,她還是屁顛顛地踩著步子跑了起來。

  院落裏傳來女人生產時痛苦的叫聲,她使勁地咽下了唾沫,顧不上自己與身血污,狂奔進熱水房,老天爺,莫非她註定今天要把腦袋貢獻出去麼,請千萬保佑人家母子平安啊…

  盛滿了熱水,她探著腦袋送進了完顏夫人的房裏,只見穩婆和小丫頭正按住床上的產婦,撲鼻的血腥竄進她的鼻子裏,她皺了皺眉頭,卻也顧不上這些,將熱水送到了床邊。

  「水,熱水來了!」她將熱水放在一邊,局促地站在一邊,感到自己有點顫顫的,雖然知道生小孩是蠻痛的事,但也只是聽說,而且家裏的親戚生孩子,她頂多只是守在產房外,等著醫生出來而已,裏面到底是個什麼陣仗,她還真想都沒想過,這下倒好,來清朝見識真人版,有必要這樣給她長見識嗎…

  「丫頭,別閒在一邊,過來,幫我按著夫人的手。」穩婆一邊說著,一邊幫著產婦推拿…

  「…哦,哦…這樣可以嗎?」她站在床邊,看了一眼跪在床裏頭的小丫頭,問道。

  「恩,行!用力按住,不能讓夫人亂動,她這胎胎位不正,很危險的!」小丫頭一邊囑咐著,一邊拿著帕子幫產婦擦著汗…

  春耀低下頭來,看了一眼嘴裏咬著白帕的夫人,漲紅的臉,深深皺起的眉,都讓站在一邊的她嚇得有點縮,聽著產婆的催促,不住地讓她使力,連她都不自覺地捏緊了些她的手腕,揮了一把額上的汗珠,氣氛讓她被壓得難受,連呼吸都變得好重好重,直到看見穩婆欣喜地將娃娃從身下漸漸挪出來…

  「還有一點,夫人,再用點力!用力啊,夫人!」

  她濃重地呼吸著,看著不住地搖著頭的夫人,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著白帕子的唇松了下來,上面帶著幾條重重的血痕,紅豔地嚇人,眼皮也開始重重地往下垂…

  「夫人,不能暈啊,孩子還卡著呢!夫人!」穩婆一見她眼神開始漸漸渙散,覺得大事不妙,推了推身邊的春耀,「快同她說話,不能讓她暈,要不孩子和她都沒了!」

  「……我?」春耀迷茫地指了指自己,再看了一眼對面的小丫頭,她能說啥,她和這夫人根本就不熟嘛,頂多就是有一次,她在九爺書房裏那個那個,被她打斷了好事,難道要她說這個,嗚…不要吧…

  「不成,我去瞧瞧九爺回沒回來,夫人見到九爺或許好些!」小丫頭率先反應過來,一把從床上跳下來,打開門就往外跑。

  「快!快同夫人講話啊!」

  「…」她努力地往下嚥唾沫,看著那快要合上的眼皮,下意識地捏緊了握在手裏的那只手,也顧不上那麼多,開始吼了起來,「不准暈,你不准給我暈,聽到沒有,我還沒看過死人,你別隨便奪走我的第一次!」

  「……」完顏夫人的眼皮動了動,微微瞥向她一眼…

  「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叫你不准睡,聽見沒。」她一邊說著,一邊捏住她的手,「我警告你哦,你要死了,你家女兒就沒人管了,我就去欺負你家女兒,天天揍她,天天罵她,天天虐待她,讓她沒得吃,沒得喝,沒得穿,把她管到柴房裏去!」

  「……死…你…這…死丫頭…」低弱的聲音從她的口裏發出來,讓一邊的春耀看到了希望似的…

  「我就是死丫頭,怎樣!你睡啊,你要是死了,我不僅欺負你女兒,我還去搶你男人,搶你相公,搶你…哎喲!」她話還沒說完就感到手掌裏傳來力道,捏住了她的手…

  「……死丫頭…你…你敢!」完顏一邊低低地說著,一邊開始繼續用力…

  「生…生啦,生啦!!」穩婆終於在她的配合下,將小嬰兒剩下的身子脫離了母體,用剪刀剪去了肚臍帶,將一身血污的寶寶放進了熱水裏,洗淨,再用白布包好。

  「夫人,是個小格格,你給瞧瞧吧!」穩婆將寶寶抱近了氣喘吁吁的夫人。

  她伸出顫顫的手,撫弄了一下小娃娃的臉蛋,轉臉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夏春耀,再次轉向穩婆,「爺呢…抱去給爺瞧瞧…」

  「夫人,夫人,九爺在這呢!在這!」小丫頭一把推開了門,一邊欣喜地奔向面目依舊蒼白的夫人。

  九阿哥撩了撩衣袍,跨身走進了房間,瞥了一眼被穩婆抱在懷裏的娃娃,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視線掃了掃站在一邊,還在大口喘氣,顫著手的某人,皺了皺眉頭:「你杵在這裏做啥?」

  「呃?」她愣了愣,沒料到他走進來的第一句話是質問她的,她的腦袋還在剛剛的驚心動魄中,實在反應不過來,只得張大嘴巴瞧著他…

  「給爺滾出去!爺不想瞧見你!」他將視線從她身上挪了開來,逕自負手站在床邊。

  「……」她挪了挪顫著的腳,抬頭望了他一眼,從嘴巴裏發出一聲不滿的哼哼,咬了咬下唇,走出了房間。

  她還沒來得及瞧上那娃娃一眼,就被那個每月肯定有那幾天的九爺給趕出了房間,鄙視地朝房裏瞪了一眼,正提著腳步要走,卻被從後頭追上來的小丫頭拍了拍肩膀:「喂!」

  「啥事?」她回過身去,鬱悶地應了一句,好歹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表彰她一下也就算了,竟然還叫她滾,NND…

  「沒想到,你剛剛挺有膽子的嘛!」小丫頭嘿嘿地笑著,「我代我家夫人謝謝你,也代小格格謝謝你!」說完,蹲了蹲身子…

  「呃…」被人家這麼一謝,她立刻有點飄然,什麼不爽都扔到腦後去了,「嘿嘿嘿嘿,我也就胡說一通…還好,夫人自己有本事…」哎呀,謝來謝去,多不好意思…

  「你也真胡說到點子上去了,撲哧!」小丫頭捂著嘴巴笑了笑。

  「啊?你都聽到了啊?」她張大了嘴巴問。

  「可不,你不還說要搶九爺嗎?我看九爺當時一聽見,臉都綠了…估摸著,是為這在同你發火呢,唉,你也別往心裏去,這主子心裏嘛,還不都覺得這下人沒章沒譜,就亂了章法了。啊,對了,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了,我叫子荷。」

  「我……」

  「你的名字,在府裏有名的,大家都知道,下春藥嘛!哈哈哈」

  「……」她可以選擇不要用這種方式出名嗎?實在太淪喪了…

  「對了,我家夫人剛剛同我說了,叫你到我們房來,可好?」子荷笑著說。

  「…哈??到你們房??」

  「恩,這小格格一出世,夫人身邊有兩個娃娃了,我一人也忙不過來,你過來,幫忙帶小格格,可好?」

  「……」比起保姆,她比較想當雜工和無業遊民耶…自由和偷懶空間都比較大。

  「剛剛九爺也應承了夫人的,你不用擔心有啥事。」

  「哈??」現在是什麼狀況,剛剛還對她發了一通脾氣的人,竟然招呼都不打就將她賣了,嗚…好淒慘,這好人果然做不得…八爺,世態炎涼了,他家弟弟好無良,他才出京沒多久,她就要被賣去給人當保姆了…

  「就這麼說了,你明早來同夫人請安吧。」子荷說完,便回身進了屋子。

  她回頭看了一下屋裏的影子,九爺還是和所有人保持一定距離地站著,交代著不重不輕,不冷不熱的話,她也懶得再看,踏著步子準備去挖點水洗一下自己一身的汙…

  才走出院落,就聽見路上幾個小丫頭的議論聲。

  「聽說又是女娃娃?」

  「可不是,我家夫人叫我好生聽著呢,不會有錯的!」

  「受寵又怎樣,生了倆了,都是賠錢貨,美啥呀!」

  「也沒見九爺對她有啥不一樣,等咱們夫人生男娃娃了,才讓她們那房臉色難看呢!」

  她一身血污地從她們身邊經過,立刻換來她們禁聲地指手畫腳,她打了個好大的哈欠,忘記了自己的肚子因為沒吃到包子,咕嚕嚕地叫,飛奔回了自己的房間,打開了門,看著空空的床鋪,唉,果然,天氣一暖和,春桃偷情大軍就和蒼蠅一樣一起出動了…

  洗了把臉,換下了髒衣服,爬上了床,正準備倒頭就睡,卻突然感到鼻頭一陣微癢…

  「哈欠」一個噴嚏從她的嘴裏毫無道理地跳了出來,她愣了愣,使勁地吸了兩下鼻子,搞什麼啊…感冒了?還有人在背地裏罵她…唔,以她華麗的人緣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沒有去想太多,她疲憊的身子捲進了床裏。

  明天…誰知道會怎樣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09:55 PM

第卅九章 糖糖(上)

 俗話說,壞人當不得,好人不好做,這句話具體是什麼概念,夏春耀以前沒明白,但是現在卻深有體會。話說,由於口沒遮攔,當了回護產丫頭,普渡新生了一把,卻把自己的青春給賠了進去,看看她現在的造型吧…

  頭髮濕答答的滴著水,衣服也被浸透了,好在古代的衣服裏三層,外三層,還不至於春光外洩,手裏捏著濕帕子,瞪著那個光著身子坐在水盆裏,拍水拍得不亦樂乎的小娃娃…

  「啪啪」兩聲水花砸在她已經沒有造型的頭髮上,她哀歎一聲,也懶得反抗了,習慣似的,繼續抓著帕子擦著柔弱無骨的身子…

  」學了幾個月,你現在照顧起娃娃來,也有模樣了。」一邊的子荷走笑嘻嘻地說,「小格格很喜歡洗澡嘛!」

  「……我覺得她比較喜歡玩我……」她轉過身哀怨地看著子荷抱著另一個兩歲大的小格格,突然有一種置身托兒所的感覺…

  自從被抓到完顏夫人房裏當保姆,已經四個月過去了,看著這小娃娃一天天地長大,她突然有一種老了感覺,唔…歲月不饒人哇…八爺,再不回來就要等著給她收屍了…

  「哇哇!!」小娃娃猛得打起了水花,拍在她又在思春的臉上。

  「……你可以了哦!為什麼每次這種時候就打斷我的思路!」她低低地對著盆裏的小娃娃吼到,這個死娃娃,每次她發一下小春,想一下八爺,她就開始不合作地使壞,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九爺生的女兒會抽風…

  決定不再給她囂張的機會,將她的小身子從水盆裏撈了起來,放到一邊的床上,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身子,再將衣服一件件給她穿上。小娃娃仰躺著亂扭,翻來翻去地不合作,仿佛對裸奔情有獨鐘。喂喂喂,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學她爹,喜歡沒事不穿好衣服跑出來散發荷爾蒙,誘惑未成年少女,不行,過來好好穿衣服,看她夏春耀怎麼調教出一個頂尖淑女!

  頂尖淑女是啥東西?小娃娃明顯對此毫不感興趣,眨巴著眼睛繼續在床上裸滾,小腳在空中亂踢,手掌也跟著亂拍,很明顯,比起淑女,她比較喜歡當猴子…

  「愛新覺羅 糖糖!算你狠!」她捏著拳頭在小傢伙的面前晃了一圈,吼出她的全名,示意她最好有點出息,猴子和淑女是兩碼事,不要混為一談!

  「噗嗤!」一邊的子荷爆笑出聲,「唉,我還真沒想到夫人會同意你給小格格娶這個名字呢。」

  說到這個名字,夏春耀愧疚地看了一眼窩在床上的小娃娃,想起娃娃滿月那天的光榮事蹟,一大堆的玩具丟在小娃娃的面前,什麼撥浪鼓啦,小布偶啦,可她啥也不要,眼巴巴地指著剛走進門,還沒啃完早餐的夏春耀手裏的糖包子,一個勁地傻笑,她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呢,就聽見完顏夫人沒什麼特別表情地對著她說:「這娃娃命是你給救回來的,九爺也沒特別交代取什麼名兒,你就看著給取一個吧。」

  恩恩恩?這名字對於人的一生何等重要哇,像她夏春耀明顯就是一深受其害的主,這不是把生殺大權往她手裏擺麼,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糖包子,再看了一眼小女娃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沒什麼出息地就對她手裏的糖包子有興趣,總不能叫愛新覺羅包子吧…

  「……叫糖糖可好?」

  「糖糖?」完顏夫人叨念了一陣,怔了一會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倒是個甜名兒,就依你好了。」

  於是乎,愛新覺羅&#8226;糖糖就這樣誕生了,阿門…希望她將來長大不要來追殺,她這個沒文化亂取名的始作俑者…

  給糖糖穿上了衣服,將她抱在了壞裏,細看看,這眼眉嘴鼻,絕對遺傳了她阿瑪秀氣兮兮的基因,細眉,大眼,翹鼻,小嘴,唉,也不枉她阿瑪努力做功了,九爺的小蝌蚪品質也實在不錯,給了一副這麼好的皮相,只是…

  「……難得長得這麼漂亮,竟然還亂流口水。」她拿起帕子擦了掛在糖糖嘴邊的口水,一邊哄著,一邊推開了門,走了出去,四處閒逛著,這小娃娃就要多曬太陽,促進維生素D吸收,將來才能長得高,別像她娘那沒文化的,天天把她丟在家裏養白白,害她變成三等小殘廢,矮冬瓜,每次都得仰著腦袋看八爺,連玩親親,都得把腳踮得和跳芭蕾似的,她這是為了她將來的相公著想。

  說到未來相公,她低下腦袋看著懷裏,歪著腦袋繼續流口水的娃娃,皺了皺眉頭,唔,她辛辛苦苦的少女養成計畫,將來還不知道便宜了哪個死小子,心裏好不平衡,NND…唔…這怎麼和她爹的變態想法有點相似…果然,遺傳基因是個千古之謎啊…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四下無人…嘿嘿…偷親一下沒關係吧…就親一下,她養了她這麼大,除了餵奶,她目前沒有功能,不能親力親為,但是什麼洗尿片,洗衣服,洗澡澡,陪吃,陪玩,陪睡的三洗,三陪,三溫暖都做足了,怎麼說把初吻給她也一點不過分哦…

  「呐…親一下,反正也沒人知道,將來你還對你相公說是初吻,這個又驗不出來的,你不說話,你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啊,那我親了啊!唔!」說完,低著腦袋就啃著那帶著奶香的小嘴巴,唔,軟軟的,好舒服,哎喲喲,死色情狂,誰讓她用吮得吃她的嘴了,她的嘴巴又不是奶嘴,靠靠靠,這才多大,就會這麼色情的招數了,不愧是九爺的女兒…唔…不過…好舒服哦…允許她多耍一下流氓…

  「……你在做啥?」一陣陰晴不定的聲音帶著疑問的上揚從她的背後甩過來。

  她猛得直起了背,讓懷裏的娃娃不滿地扭了扭,乾笑了兩聲,轉過身去,看著站在一邊皺著眉頭的九阿哥,咽下了一口唾沫:「…九…九爺吉祥…」這下死定了,被人家阿瑪當場抓住自己非禮自己的女兒,還把人家俏生生的初吻,像個老色狼一樣奪走,嗚…誰讓他生個這麼走媚惑路線的女兒…造孽啊…

  「……」他垂下眼簾,瞧了她一眼,再看了一眼她手裏抱著的娃娃,依舊沒啥特別表情…

  「哇…嚕…」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初生糖糖不懼爹,小娃娃一看見美男,立刻對眼前這帖春藥失了興趣,扭著身子就向九阿哥張著小爪子…

  這小不要臉的,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了,這麼快就在她面前和別人搞劈腿,NND,就算這人是她爹,也不行,尤其是這個,女兒生了四個月,一眼也沒來瞧過的臭爹,哼,咱不理他,不能被美色誘惑,美色算個啥,等八爺回來,她再讓她見識一下啥叫天仙下凡,保證立刻讓他口水橫流地不記得自己姓愛新覺羅了…

  「…九爺,奴婢我…」她努了努嘴,福了個身,正準備告退…抬起頭卻見九阿哥的身影已立在眼前,垂下的眼簾瞧著她…呃…懷裏的寶寶…

  「……聽說,名是你給起的?」他淡淡地問,微抬起頭,瞥了她一眼,「叫什麼名?」

  「……呃……」她左顧右盼,開始尋找逃跑路線,這下死定了,過了她額娘那關,可過不了他阿瑪這關,阿門……

  「爺問你話,你啞巴了?」他立著眉頭,明顯不悅起來。

  「糖…糖糖!!」她下意識地將答案拋了出來,話一出口,就後悔地直想抽自己兩巴掌…

  「……」他愣了愣,眉頭打結似地籠起來,看得一邊的她觸目驚心,膽戰心驚,心驚肉跳,毛骨悚然,卻在下一瞬,仿佛釋然似地舒展了眉頭,看得一邊的她張大嘴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冷汗直流…

  這…這算什麼意思…九爺翻臉比翻書快,她是知道的啦,但是這麼扭曲的變化…看看看看,還在繼續變化哩…竟然還變得柔情似水,俠骨柔情,欣然接受,甚感安慰起來…就一個名字而已,至於搞四川大變臉麼…她的名字都還沒這麼聳動呢…

  「讓我抱抱。」他輕輕地說著,仿佛風一般地吹過她的耳朵,她的耳根子一下子就軟了,完全和手裏的糖糖一樣,抗拒不了男色誘惑,忽悠忽悠地將手裏的娃娃給人搶了去…

  「你還傻站在那兒幹啥?」他明顯動作僵硬地捧著手裏的柔軟的身子,不知該怎麼擺弄,皺著眉頭看著她,眼神裏對她在一邊發愣的行為明顯不滿。

  她受到警告,抓了抓腦袋,幫他調整了一下抱娃娃的姿勢:「手托著腰,要不她會閃著的。」

  「這樣?」他皺著眉頭問她。

  「恩,另一隻手,托著腦袋!」

  「……」照著做…

  「對。」她擺弄完畢,站在一邊,欣賞了一把美男戲娃圖,呃…怎麼有點彆扭,沒有一點父慈女孝的感覺,倒頗有一種美男抱炸彈視死如歸的感覺,「……九爺……你的手太僵了…」她不得不提醒他一聲,糖糖的小腰是不盈他這一握的…

  「……」他白了她一眼,明顯對她的多嘴不滿,逕自看向了懷裏的小娃,彆扭地咳了一聲,鬆了鬆手裏的力道,讓小傢伙可以在他的懷裏亂鑽。

  「哇哇…咕咕…」糖糖吮著自己的手指頭看著面前的人,使勁地傻笑,小嘴巴一嘟一嘟的…

  「……她說啥?」他聽著比八哥還天書的奶娃娃用語,歪過頭來看著站在一邊的她…

  「……呃…大概是在叫您阿瑪吧…」她是在說,這個大哥長的好美型哦…不過估計這句話翻譯過來,她又要挨一通板子了,睜著眼說瞎話,睜著眼說瞎話啊…

  「……她在流口水…」他皺著眉頭,實在不想承認這個小弱智一樣的傢伙是自己的種,除了這張臉,他是一點也看不出自己和這小娃娃有啥根本聯繫…

  「……」她無語地看了一眼這位華麗的大清皇阿哥,有點常識好不好,小孩子流口水有什麼好稀奇的,她這麼大一個人了,還不是照樣流口水,呃…當然這不是什麼好驕傲的事情,實在是某些人無藥可救地秀色可餐了一點…

  拿起了手帕,掂起了腳,她的手伸進他的胸口,幫著小娃娃擦了擦口水,小娃娃明顯不合作地晃了晃腦袋,嘟著嘴巴繼續看著面前的九阿哥,看得面前的人皺了皺眉頭,開始頭皮發麻,想他堂堂皇九阿哥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被個小娃娃瞪得頭皮發麻,簡直不要混了…哼,想到此間,他豎起眉頭瞪了回去…

  「咿…」小娃娃伸出拍了拍面前的美男臉,突然毫無預警地張了張小嘴,一口咬上了自己爹的嘴巴…小嘴唇還不要臉地使勁吮來吮去,口水流得亂七八糟。

  夏春耀倒抽了一口氣,看著身邊的九阿哥明顯身子一僵,連抱著的娃娃的手都在打抖,死小鬼,她怎麼不知道這四個月大的娃模仿能力已經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她才剛剛上演完的奪吻絕技,她竟然立刻把它給臨摹了過去,還拿它去對付自己的老爹,要出人命啦,這是她剛剛才啃完的小嘴巴耶…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僵在一邊,還不能接受自己被女兒強吻了的九阿哥…老天爺,救命啊…她不是故意要和九爺間接接吻的…嗚…糖糖,她只是給她取了一個不太華麗的名字,不需要這樣報復她吧…

  這邊,她正在祈禱,而另一邊,糖糖的報復卻還沒有結束…

  一陣不太好聞的味道竄進了她的鼻子,她使勁地用鼻子嗅了嗅,突然意識到一個好嚴重的問題,回頭一看九阿哥已經濕透的衣袍,正滴答答地滲著水滴…再看了一眼他微微眯起的眼和徹底鐵青的臉,最後瞥上一眼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人神公憤的事,繼續啃著自己爹爹嘴巴的糖糖…

  ……糖糖…淑女是不能隨便在別人身上尿尿的……尤其是在她自己華麗的阿瑪身上尿尿…這下她有幾條命都不夠賠了…



第四十章 糖糖(下)

 話說,愛新覺羅.糖糖用一泡尿報復了一把自己的爹爹,對自己四個月不聞不問的冷淡行為,順便向自己親爹秀了一把奪吻絕技,以示意她這幾個月學有所成,九阿哥胤禟一邊抽搐著嘴角,一邊看著站在旁邊,左腳踩右腳,皮笑肉不笑的夏春耀,深吸了一口氣,對於眼前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經典畫面冷哼陣陣…

  一把將懷裏的娃娃塞回了夏春耀的懷裏,也沒去管衣袍上的瓊漿玉液,忿忿地盯了她一陣,一甩身後的長辮,掉頭就走…

  「…哇…咿…」小娃娃眨巴眼睛,看著走掉的美男爹爹,張著小爪子要追…

  「哇個屁,你可算把你親爹給得罪慘了!」夏春耀看了一眼懷裏的娃娃,」他將來還要給你找相公的,你不拍點馬屁,還對人家又啃又撒…唉…小心他將來找個和他自己這樣,娶一大堆小老婆的相公給你!」

  「哇哇!」小娃娃不爽自己身上濕答答的尿布,扭著身子,哭鬧了起來.

  「……現在哭個啥,等會你爹把我們倆就地正法的時候,再把你這本事秀出來博取同情!」她一邊交代著,一邊快步走回完顏夫人的院落.

  推門進了房間,看著子荷拍著乖巧的大格格睡著午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小猴子,再次確定了基因問題絕對是個千古之謎,都是九爺的小蝌蚪,怎麼就能發展出淑女和猴子兩個截然不同的物種呢…還好她對生物沒興趣,否則,真的好想把九爺的小蝌蚪拿來研究一下,順便證實,她懷裏的猴子和她教育失敗是絕對沒有關係的……

  「不是去曬太陽嗎?怎麼就回來了?」子荷起了身,向她走過來.

  「……曬得一身都濕了…」她一把拎起那個臭臭的小娃娃,」…嗚…幫我照看一下,我去打熱水,又要給她洗澡了…」

  子荷接過了手裏的娃娃,開始給她換尿片,而她則飛奔出去,直奔熱水房…

  本來還以為是小格格就可以搞特殊,走後門,結果,管理熱水房的大叔根本不給她面子,秉公處理,一切按照秩序來,等了好幾個房的夫人先拿過熱水,這才輪到小格格的份,將最後一點熱水全部倒進了自己的桶裏,還好她及時趕到,要不然,碰上這落後的清朝鍋爐技術,又得等上個一時半回了…

  熱水打滿,志得意滿,她挪著步子,提著桶子,正要往回趕,卻被一個小廝給攔住了步子…

  「喂!」他似乎有點著急地奔上來,看了一眼她桶裏的熱水,露出一副」有救了」的表情,」快快,快跟我來!」

  「哈?」她還沒反應過來,來人就拽著她的桶子,連人帶桶地拖起來,她跟著狂奔了好一陣子,」喂,你幹嗎搶我的熱水!」

  「我也沒辦法啊!最後的熱水被你給打了,我再不把熱水給打回去,主子非賞我板子吃不可!」小廝一邊跑著,一邊哭喪著臉回頭看她…

  「你家主子了不起啊,我家猴子…呃…小格格還等著水用呢!」她被他拖得沒了轍,又不想魚死網破地把桶裏的熱水給打了,只好跟著屁顛顛地跑…

  「你家主子也得歸我家主子管!」小廝肯定地告訴她.

  「哈?」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直到自己站在九爺房門口才反應過來他那句話的意思…

  小廝丟給她一個」現在知道了吧」的嚴肅表情,又往門外跑:」這麼點水,許是不夠用,我再去找點熱水來,你幫我把水給送進去啊!」說完,就腳底抹油跑了個飛快,明顯是把燙手芋頭丟給倒楣鬼…

  「喂!你…你!!!」她伸著爪子想要追出去,卻聽見房門裏傳來一陣低回地咆哮:

  「死奴才,讓你打個水也這麼久!還不快給爺滾進來!」

  看了一眼還在冒著熱氣的水,使勁咽下了一口唾沫,挪了挪腳,往房門邊靠了靠,這些水是用來幹嗎的,她用膝蓋也想得到了,只是,就不知,裏面的那位大人現在衣杉不整到了什麼狀態,還沒脫?脫了一半?脫光光了?嗚…阿門…這樣的好事,要是在以前,她肯定樂得滿地找牙,就算是提著桶子從窗戶裏爬進去,她也絕對不含糊,可是……八爺…老天爺又在考驗她的定力了…嗚…

  「死奴才,你還要讓爺等多久!水都涼了!」裏面的大人再次低吼一聲,震得還在對天,對地,對八爺發誓忠心不二,誓死效忠的夏春耀軟了軟腿…

  這是天災,這是人禍,這是傳說中的不可抗力,一切都是巧合,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一切都是…呃…偷看一眼不犯法吧,大不了,等八爺回來,向他自首好了,坦白從寬嘛,而且她是偷看,又不是被偷看,她的清白又沒損失,九爺嘛…嘿嘿,反正也不清不白了,估計他也不會在乎的…

  主意打定,握緊了拳頭,她一把堆開門,踏著抖得歡騰的腳走進了房間,頓時一陣白霧繚繞過來,揮了一把額頭上飆出的汗珠子,定睛看著那立著的屏風後,仰躺在浴桶裏的某個身影,不受控制地將嘴巴張到了最大,不是吧…一來就中頭獎了?已經脫光光了哦??唔…她本來只是想找點視覺刺激的,不需要一下就上升到限制級吧?

  「你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給爺把熱水倒進來!」九阿哥胤禟轉頭看了一眼屏風後,有那麼點不對勁的身影,不像平時跟著自己的小廝,皺了皺眉頭,想是哪個房的丫頭,也沒大在意,只是將頭轉了回去,繼續背對著屏風,隨性地鞠起一捧水,水澆在露出水面的肩膀上,」還不給爺滾進來!」

  一陣清晰的咽唾沫聲從屏風後傳了過來…接著,是一陣幾乎有點兵慌馬亂的腳步聲,他懶得回頭,只是閉目仰躺著,把腦袋擱在浴桶邊,聽著身後傳來有點急促的呼吸,對於這等陣仗倒也見怪不怪…

  先是一陣磕碰聲,緊接著是熱水流進浴桶的聲音,他的眉頭舒展了些,隨手撩起,浮在水面上的帕子,頭也沒回,遞給身後的人:」幫爺洗一下後背.」

  身後的人明顯遲疑了一陣,他不滿地掂了掂手裏的帕子,最終帕子從他的手裏被接了過去,他撩開自己的長辮,感覺到沾著熱水帕子撫上了自己的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的背上游走:」沒吃飯嗎?大力點!」

  話音剛落,一陣幾乎要摩擦起火的力道從他的背上刷過,他吃痛地縮了縮肩膀,一把抓過身後人手裏的帕子,甩進水裏,轉過頭就吼:」哪里來的死奴才,連伺候人都不會!!給爺滾……你…你…」

  滾字還沒有說完,卻見到一張紅得不象話的臉,仿佛缺氧似使勁地喘著氣,眼睛不知道該往哪里擺好地左右亂看,他倒抽了一口氣,手使勁地扣住浴桶邊緣,張了張嘴巴,卻感覺到剛剛還覺得不太熱的水,現下卻讓他感覺有點燙人,就連耳根子都是一陣燒…

  他警戒地看著她,張著嘴巴想要說點什麼,卻見到她囂張的視線在他的胸口掃了幾個圈,還給他露出一副吃飽喝足的表情,他對她的厚臉皮程度已經有了深刻的瞭解,只是冷冷地哼了哼,揚了揚眉頭,涼涼地開了口:」……還滿意吧?」

  「超贊的!」她瞪直了眼睛,使勁地點著腦袋,卻在聽到一聲冷哼,才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立刻捂住了嘴巴,乾笑地看著渾身水嫩嫩的他,儘量控制住自己不往18禁的地方看去,呃,雖然剛剛有偷瞟好幾次,但是都被熱水霧氣給擋了個嚴實,好在,老天還有點良心,保住了九爺的清白,也沒有徹底對她的定力進行考察…

  處於被老天寄予厚望的考慮,更處於為了控制住自己不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她側了側身子,挪了挪腳步,開始往門邊靠:」呃…九…九爺,我…」指了指門口,示意她得立刻鳥獸散,否則對大家都是件很殘忍的事情…

  「爺准你走了嗎?」他皺著眉頭,沾著水的手從浴桶裏伸出來,拽過她的手肘,將她往回帶,切斷她想要一個人落荒而逃的念頭…

  她的身子被他一帶,腰抵著浴桶的邊緣,身子橫過了浴桶,臉撞上他還滴著水,溫呼呼的胸口,她還來不及縮回自己的脖子,就感到面前的大人身子一僵,將她的腦袋更使勁揉進了他的胸口,要命啊!拿人臉當毛巾,這人到底什麼毛病,果然老婆娶多了,酒池肉林的生活過多了,色情的招數一籮筐一籮筐的,連毛巾都懶得用了,直接上臉…

  她的臉被沾染的濕呼呼的,鼻子一吸氣,就滲進水來,嗆得她只能秉住呼吸,不行,這樣下去要出人命的,她伸出手推著面前的美男胸,卻在爪子剛撫上濕漉的胸口的一瞬,隱約聽到一陣悶悶的哼聲,她倒抽了一口氣,轉過臉看著面色潮紅,呼吸濃重,狀似痛苦的九爺,唔…她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聲音,他剛剛是不是發出了什麼不該發出的聲音,如果她沒搞錯的話,這種聲音好象可以稱之為欲求不滿的呻吟耶……媽媽咪啊!強搶民女啦!

  九爺,饑不擇食也要看對象,等他清醒過來,他就會後悔的…而且肯定會很後悔,很後悔,後悔到把她扔出去再吃一頓板子,罪名就是,趁皇阿哥沐浴之際,行禽獸之實!

  屁股泛起一陣疼痛的陰影,她猛得吸了一口氣,將按在他胸口的爪子,使了一把力,猛得一推,一陣水花驟然飛起,她也顧不得別的,轉身就跑,卻被擱在一邊的木桶絆住了腳,踩著地上的水一滑,整個人趴在地上飛出老遠,還沒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只見擱在面前的屏風被她這猛地一摔,震得失了平衡,不穩地搖晃起來…

  她趴在地上,感覺骨頭都散了架,仰起腦袋,看著那屏風晃蕩了一陣,開始漸漸地往她這邊傾斜下來:」不…不是吧…」她只是吃了點限制級的豆腐而已,不用這麼快就懲罰她吧?.

  「砰」一具」屍體」被壓在了屏風下,」屍體」眼前一黑,兩隻腳抽搐了一陣,翻了個白眼,去找老天爺進行深刻對話了…

  欣賞了一陣眼前的雞飛蛋打,九阿哥胤禟只是垂了垂眼簾,看了一眼胸口被某人肆虐蹂躪出的兩個曖昧又鮮紅的爪印,從浴桶裏跨了出來,沒來得及擦拭身上的水,撿起擱在邊上的外衣,隨性地披上了,走向那具」屍體」,一把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屏風,將那個被壓得暈頭轉向的傢伙橫抱了起來,往一邊的床上一丟,欺身將她壓在身下,俯下身,手指扣上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扳向自己,看著她那張暈得雲裏霧裏,完全不在狀況中的臉,嗅著沾染在她身上的嬰兒乳香,喉頭翻滾了一陣,終是捏了捏拳頭,翻身下了床,逕自將衣服穿了起來…

  一邊理著衣領子,一邊跨出了門檻,他隨手攔過一奴才:」去把小格格帶來.」

  「喳!」下人立刻飛奔而去,而他則轉身跨回房間,站在床邊,俯下身,皺著眉頭打量著那個歪歪斜歇地趴在自己床上,被砸得眼冒金星的人...手指使力地壓了壓她微啟的嘴唇,低啞聲音飄出他的口:

  「……你跑到八哥那去做啥?死丫頭…」

  聽到一陣娃娃的咿呀聲,夏春耀重重的甩了一下自己還昏沉沉的腦袋,使勁地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趴著的床,再看了一眼在床上仰躺著滾來滾去的糖糖,一時間不明白發生了事,向床下張望了一番,還沒收拾的浴桶,倒下的屏風,還有把她絆成這德行的木桶,滿室浪籍,這的確是九爺的房間啊,怎麼糖糖會在這裏,九爺卻不見了?

  突然想起暈倒前的幾個畫面,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完好無損的衣服,呼,還好,她沒有在失去意識的時候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來,她還害怕一覺醒來,就看到九爺躲在床角哭,指著她的鼻子控訴她的禽獸行為呢…阿門…

  不過…剛剛暈得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她嘴唇上逗弄了好一陣子…溫溫的,軟軟的…

  她的手指摸了摸唇瓣,再看了一眼一邊的糖糖,突然恍然大悟:」剛剛是你偷親我對不對?」

  「咿咿…」奶娃娃繼續滾得開心,根本不甩她在講什麼東西…

  「還不承認,肯定是你這個接吻魔!剛學到一招就天天拿來用!」她笑著將糖糖抱到手邊,跳下了床,朝著門口走,卻在經過桌邊時,愣在了原地,半天也挪不開一步...

  兩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盛在瓷碗裏,仿佛預示著什麼似地擺在她面前,她再次左顧右盼了一陣,撇了撇唇角,看了一眼懷裏的糖糖:」糖糖…你家廚子膽子好大哦…連你阿瑪的房間都敢偷溜進來耶…」

  「咿…」

  「一人一個!」她將一個包子拿在手裏,另一個塞進糖糖懷裏,反正這娃娃就喜歡包子,讓她玩個飽.

  「咿!咿呀呀!」小娃娃抱著包子開心地流口水,她則咬著包子,跨出門檻,左瞧瞧,右瞅瞅,還是沒有見著人…

  「糖糖,你阿瑪不見了耶,估計被你給嚇跑了!」她看了一眼懷裏的糖糖,」等回去,發一塊’打倒地主階級’的英雄牌匾給你!」

  說完,邊抱著小娃娃走出了九阿哥的院落,咬著嘴裏的熱包子,她有點不甘心地回了頭,看了一眼這院落…還是不見任何人的身影,她看了一眼被她啃出一個好大缺口的包子,開始望天思考一個好嚴肅的問題,難道是她猜錯了?嗚,老天爺,不要考驗完她的定力,又來考驗她的智商啦!

  他站在角落裏,聽她喚著讓他有點彆扭的名字,那與自己同音的名,從她的嘴裏帶著點別樣的升調跳進他的耳朵,淡淡地看著那個身影,嗤笑了一聲,轉身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掃視著被弄得一室淩亂的房間,撫了撫還留著殘溫的唇角,突然感到渾身一陣涼:」哈欠!」

  可惡,剛剛還沒感覺到,那水明明已是半涼,他卻覺得燙人,再看一眼,擱在一邊的穿衣鏡子裏,他自己看著都覺得丟臉的潮紅,冷哼了一聲,死丫頭,都是她的錯,這下肯定受寒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09:56 PM

第四十一章 歸來

 話說,由於種種不明原因,九阿哥胤禟感冒了,於是,本來就不好脾氣的主子更是變本加厲地虐待下人,把地主階級的醜惡嘴臉暴露無遺,至少是徹底展現在了她夏春耀的面前,這不,她才換完他女兒的尿片,就被召喚到九爺淫風四起的書房,立正站好…

  而那位地主大人,坐在書桌前,完全沒有鳥她的意思,拿著算盤打的劈啪響,算著自己的爛攤子。她嚴重不爽地鼓了鼓腮幫子,瞪著那個翻賬簿翻得HIGH的很的人,這什麼人嘛,自從他開始感冒,她就開始被天天叫來罰站,他不說話,也不睬她,只是偶爾一個忍不住,咳嗽出聲,就放下筆,豎起眉頭開始瞪她,瞪得她完全找不著北,只能滿頭冷汗地咽唾沫…

  「咳…咳…」

  這不,又開始了,她一聽見他咳嗽,就開始警覺地將視線猛得垂下,去看自己的腳丫子,感覺到他把兇狠的視線砸在自己的身上,恨不得把感冒全數傳染給她似的。說來也奇怪,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有好些日子了,雖然沒有近距離接觸,但是她健康好寶寶的身體,一再抗拒他的感冒病菌,因此,她還是健壯如牛,啊哈哈哈…

  不過樂極就生悲,估計,這就是讓九爺不爽的根本原因,因此她的水深火熱還在繼續中…

  「你站那麼遠幹什麼!給爺站過來!」他明顯沙啞的嗓音,配上他那張秀氣的臉卻一點也沒有讓她有消受美男恩的快感,只覺得坐在仙人掌上一樣難受…

  看明白他明顯還是不甘心,發了誓,鐵了心,非要把感冒傳染給她的決心,她歎了一口氣,螃蟹似地橫挪了步子,向病菌靠近了些。

  丟個他一個「這下可以了吧」的任勞任怨的眼神,得到的,卻是他不爽地白了她一眼,繼續低頭打算盤…

  死地主,死奸商,自己身體不行,和小老婆嘿咻沒蓋好被子,染上了感冒也拿人來撒氣,和他小老婆每個月那幾天一樣不可理喻,一樣讓人鄙視,哼…

  她這邊嘴巴碎碎念著他祖宗十八代,除了他家八哥,她家八爺,被她華麗地保護著跳過,就連他皇阿瑪都被她問候了一遍,頓時覺得爽了不少,嘴角賊賊地一笑,正準備抬起頭來附贈一記狠狠地鄙視,卻猛得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她瞪大了眼睛,想要從裏面找尋一些符合鄙視、藐視、歧視、斜視的感覺,卻發現那眸子裏除了一點幽幽的柔和,竟是夾雜了淺笑的光韻…

  眼睛進沙子了吧?視網膜出問題了吧?九爺感冒病瘋了吧?三個問號同時飛進她的腦子裏,她張著嘴巴伸手使勁蹂躪一下眼睛,再睜眼…只見九爺頭也沒抬地繼續看著賬目,剛剛那幕「只聞天上有,人間難得聞」的景象終究沒有出現…呼…嚇死她了,她真是該死,站在這裏沒事也不能隨便想像九爺笑起來是什麼德行嘛…這樣想起來,要是九爺哪天發自內心的笑一下,估計他院子裏那些被她結束生命的牡丹都要重新開花了…阿門…

  「……咳…」他的咳嗽聲又隨即傳出來,讓正在異想天開的她拉響了警報…

  「這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沙啞的聲音,少了些怒氣,平緩的滑出薄唇。

  「哦…」她立刻收到指示,僵直了後背,把軍訓時學的那套「向後轉,起步走」秀了出來,踏著「一二一」的步子準備規規矩矩的逃離感冒病菌…

  「把桌上的東西拿走!」他看著她走得頭也不回,音調又不自覺地上揚了幾分,看著她明顯僵了一下的背影,忿忿地哼了一聲,抖抖抖,有什麼好抖的,當他是洪水還是猛獸,死丫頭,不識好歹的傢伙他見了不少,這麼不識好歹的還真是少見,尤其是,這種如此不識好歹還能活到現在的傢伙!

  感受到他明顯有提升幾分的怒意,她的視線無辜地瞥了一眼擱在旁邊的茶幾上碗裏盛著的包子,狐疑地回過頭來看著視線落在旁邊的書櫃上的九爺,伸出手,將兩個包子一個拿在手裏,一個咬在嘴裏,快速地跳出了房門,轉身伸出一隻手,飛快地關上房門。

  「傻丫頭!」

  關門的一刹那,她似乎聽見了一聲輕輕地咒駡,那語調不似在罵人,讓她渾身有點不自在,不自在就不自在吧,她可沒有勇氣再去推門確定一下九爺是不是在罵她…咬了一口嘴裏的包子,好吧,她承認,每天罰站完以後,他都會塞給她兩個包子的行為還比較人道,但是,對於他的階級仇恨之火,還是在她胸口燃燒熊熊,久久不能熄滅…

  這種非人的折磨,不能再承受下去了,她要反抗!!捏緊了拳頭,一腳踹開自己的房間門,她打定了主意,她要華麗地反抗!

  「我決定了,我明天要偷跑出去一趟!」她信誓旦旦地指天長吼,那架勢和語句內容絲毫不搭配。

  「把嘴裏的包子吃完再講話,不要噴得到處都是!」房間裏的春桃對於某人剛進門就發誓的行為見怪不怪,「你要去哪?」

  「醫…呃…抓藥!」NND,就算用她自己的錢,她也要把九爺的感冒搞定,還世界一個清淨,不就是幾帖藥錢麼,真是小氣到家了,直接對她說不就好了,他很摳門,沒錢買藥,要她來當一下冤大頭,讓她掂幾帖藥錢,TNND,她也算見識到了,這麼摳門的皇阿哥,哼,看在包子的份上,她就成全了他!

  「抓藥?」春桃眼中迅速閃起了一束詭異的光芒,飛上來,攬住了她的肩膀,「嘿嘿…你說,我們算不算好姐妹?」

  一股不好的預感飛上她的脊樑骨,用一種吃了一隻蒼蠅的表情看向攬著自己的春桃:「你想幹嗎?」好姐妹,這個詞的出現,就意味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你那是啥表情,不稀罕咱們姐妹情誼啊!」

  「……你昨天才對我說,姐妹情誼值幾個錢……」

  「呃,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春桃笑得如花燦爛,伸手進袖口抽了一張疊得很小心的紙,「托你個事,明兒個去大夫藥房,順便幫我抓貼藥。」

  她低頭看了一眼紙,望了春桃一眼:「豐胸的麼?」

  「我又不是你!哼!」

  「……」TNND,這就是清朝人士的求人態度麼,讓人鄙視,既然她提醒了她,明天就問大夫,有沒什麼豐胸的秘方好了…嗚,「我幫你抓藥,明天你幫我去小格格那照看一會!」交換條件,她哪有那麼好講話,尤其是在春桃讓人鄙視的求人態度面前…

  「好啦!小格格那兒,我幫你頂著,藥你可得給我往好了抓啊,要最新的貨,可別抓些發黴的東西回來!給,這是銀子!」

  她收好了銀子,將紙塞進了口袋裏,唉,明天,又要秀出她許久沒用的翻牆絕技了…阿門!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她笑,小鳥說早早早,她為什麼翻牆又逃跑,她去抓中藥,九爺不知道,一帖藥喝飽飽,嘩的一下感冒沒有了…

  抱著對未來的美好嚮往,抱著對青春負責任的態度,抱著同地主階級鬥爭到底的革命主義精神,夏春耀翻出了九爺府,由於幾個月疏於練習,她光榮地選擇了屁股著地的降落方式,捂著屁股從地上撲騰了起來,撒開腿就往藥房跑,哦,放風咯,解放了,農民翻身做主人咯!

  難得給自己放假一天,抓完藥,決定去勾引一下小弘暉,順便打聽一下八爺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她好燉一鍋十全大補湯給佳人喝,這大熱天被抓到塞外去,還不曬黑得如同伸手不見五指一樣回來,瞧她,還沒出遠門,就曬得像只非洲雞一樣,可憐的八爺,沒有防曬霜也沒關係,他的皮膚她來保護…呃…眼下搞定九爺的感冒先…

  一腳跨進藥房,她直接飛奔上櫃檯,張著嘴就要嚷嚷,卻見掌櫃的看也沒看她一眼,逕自給身邊好幾個打扮明顯比她有前途的人的服務,清朝的服務意識實在太差勁了,連顧客是上帝的道理都不懂,她嘟了嘟嘴,對他們這樣歧視消費者的行為明顯不滿…

  藥房掌櫃看著自己手裏的藥房,聲音平板地報著藥名,身後的抓藥小弟則忙得上下拖著藥櫃子,將藥抓出來,她站在一邊非常有風度等著最後一個客人拎著藥包走了出去,終於輪到她了吧…

  掌櫃明顯沒將她放在眼裏地挑著眉頭:「抓藥?」

  「恩恩恩,感冒…呃…有沒有傷風的藥?」她立刻將腦袋湊上去,笑容可掬狀。

  「……你沒藥方嗎?」

  「哈??藥方??」

  「就是大夫給開的藥方!」掌櫃對她翻了一個白眼。

  「要那玩意幹嗎,我就要治傷風的藥!」

  「哼,那你倒是說說,病人的病是寒性,還是熱性,這藥能隨便亂配嗎?」

  「……」靠,感冒還這麼多名堂,白加黑就能解決的事情,還寒性,熱性…

  一面念念有詞,一面伸手將春桃給的藥方子抽出了口袋:「那幫我抓一下這幾貼藥吧。」

  「你有銀子嗎?」掌櫃不得不問一個現實的問題。

  「你看我像吃霸王藥的人麼!」NND,這什麼錢都能省,藥錢一省,這藥就不靈驗了,這是她老娘告訴她的真理,一把將口袋裏銀子套出來,砸在櫃檯上,恩,好爽,沒白來古代一回,她終於也嘗了一回,把銀子砸出去的囂張感覺。

  掌櫃看了一眼她豪氣幹雲的模樣,也沒多言語,將藥方展了開來,看了看藥方,倒抽了一口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得她渾身發毛,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掌櫃轉身,向身後的夥計拿著藥方子交代了幾句,夥計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迅速地抓起了藥,不過一會工夫,幾帖藥就打包完畢,讓剛剛還在鄙視清朝服務態度和工作效率的她大跌眼鏡/

  春桃的藥方裏有什麼VIP識別密碼嗎,幹嗎一看到她的藥方子,全都手腳快地不得了…

  接過她的銀兩,掌櫃將藥遞到她面前,沒有多言語,可是那表情實在怪異地讓人不得不問上一句:「……我說掌櫃…這…這什麼藥?」

  掌櫃也愣了,順著她有點結巴的口氣接了下去:「……墮…墮胎藥啊……」

  她倒抽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藥包,再顫抖著掃了一眼,因為「墮胎藥」三個字,全向她投來注目禮的所有人士,渾身一陣惡寒,欲哭無淚地抽笑了兩聲,拎起藥包子就狂奔出了藥房…

  「唉…真是世風日下啊,還沒出嫁的小女娃娃就要墮胎了。」掌櫃搖了搖頭。

  一帖春藥提著墮胎藥走在清朝北京城裏某條小道上,行為鬼祟,眼神飄忽,獐頭鼠目,小碎步挪得歡騰,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起來,完全沒有了逃出九爺府時的囂張氣焰,現在只想把手裏這包什麼屁藥全部塞進春桃的肚子裏…

  突然間,左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把,她頓時立下了步子,脖子僵硬,腦袋機械地一點一點往左後方望去…不是錯覺麼,從九爺家逃出來,到爬進藥房,她一直感到有什麼東西在看她,莫非又有人暗戀她?她搖了搖頭,堅定自己的立場,拒絕和桃花運再有任何聯繫,可現下那停在她身上的,宛如針刺一樣的視線又是啥玩意呢,嗚,刺得她渾身發痛…不…不是吧,難道買墮胎藥的時候碰上熟人了?

  咽下一口唾沫,視線繼續向背後掃去,卻見身後空無一人,只是一隻大手猛得捂上她的眼睛,將她的腦袋轉向了右邊,緊接著就感覺嘴巴被賭住了…被人的嘴巴給堵住了…

  完了完了,她幹嗎要做賊心虛地走小道,這下要被先奸後殺了,唔,這什麼流氓,竟然還敢把舌頭伸進她嘴巴裏來,老天爺,哪有買一個墮胎藥就被強姦犯看上的倒楣蛋上啊,嗚,這個人好變態哦,哎喲喲,竟然還咬她舌頭,竟然用這麼色情的招數,逼她就範,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吸引吻技這麼高的色情狂的體質,媽媽咪啊…

  眼睛被蒙上,她只能伸著手找不到方位地亂推,卻突然感覺,一隻手竄上她的小腹,她倒抽一口氣,不是來真的吧,她急忙放棄上半身的掙扎,去保護下半身,想把那只魔爪抓開,卻反被那只手扣上了她的爪子,去貼自己的肚子…看來她得出絕招才能狼口脫險了,她心一橫,舉腳就準備踢上去,企圖強姦她,NND,斷子絕孫吧,讓他一輩子也不用為買墮胎藥犯愁!

  腳剛抬起,一陣幽幽的聲音在她的唇邊揚起來:「你倒是想了個好法子迎我回來,恩?」

  他的聲音帶著點悶悶的音調,遮在她眼上的手依舊沒有拿開,不太想讓她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因為他還沒想好找什麼藉口去解釋,他被皇阿瑪先行派遣回來處理政務,以及迎聖駕回京的籌備事項,於是提前到了京,將隨從都遣了,自己的府也沒回,腳卻自己轉過了圈,抬眼望去,竟是紮在了九弟的府門前。還沒來得及去嘲弄自己一番,撞上的卻是這麼一副情景,離開四個月,那個四個月前還在他床上撒野的傢伙,那個臨行前還在幫他繫朝服扣的傢伙,那個看著他離開愣得忘記給皇帝行跪禮的傢伙,買了一包墮胎藥…

  他可以胡思亂想吧?他有資格胡思亂想吧?他應該胡思亂想吧?

  他突然感到自己捂著她眼睛的手有些濕漉,她吸了吸鼻子,明顯帶著幾聲濃厚的鼻音,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幾下,撲了幾次空,終於確定了他的方位,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服,一股腦地栽進他的胸口。他被她撞地有些愣,竟是傻站在那裏,任由她收緊了自己的腰身,將那張眼淚鼻涕橫流的臉塞進他的胸口,他被填得滿滿的,忘記了要她一個解釋,甚至忘記了四個月來胸口的虛…

  那包墮胎藥被她可憐兮兮地拋到了一邊,此刻她的兩隻手都忙著抓著眼前消失了四個月的人,她以為沒那麼想念的,頂多就是他走的那天,她蒙上被子時小小偷哭一下,第二天,她還是可以忙得昏天暗地。結果,才沒她想的那麼簡單,她每天晚上,都超級沒出息地躲在被子裏哭,有一次還被春桃以為是老鼠的聲音,掀開被子叫她下來打老鼠,結果看她躲在被子裏,哭的好憋屈…

  哪有這樣談戀愛的,一分開就老長的四個月,還是音訊全無的狀態,那個時候她才開始羨慕春桃的男人天天就在身邊,想見就見,想抱就抱,想親就親是多好的狀態…

  她一繫扣子,就開始發呆,一洗手,就開始鼻子酸,甚至這幾天被九爺拖去房裏罰站,她都想到他寫摺子的模樣。

  「……別哭了。」他沒敢低下頭看她的表情,記憶之中,這好象是她第一次哭成這德行,記憶之中,這好象是他第一次手足無措…他原以為,他該是習慣了替女人擦眼淚,至少面對額娘時,他是這般…

  「……我也想啊…」她的聲音顫顫的,拖出抽氣聲,「……停…停…停不下來…」

  「……」他一腳踢開旁邊那包亂七八糟的藥,彎下身來,將她深深地納進懷裏,他以為不該那麼深,也沒有那麼深,深得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讓他有點後怕…

  她的嗚咽聲從他的胸口傳出來,變成異樣迴旋,竟然讓他覺得動聽,他俯下身去,頭埋在她的脖間,輕輕地咬著她的脖子,突然想起有一個一定要確定的問題:「……你打噴嚏了沒?」

  「啊?」她的臉在他的衣服上一蹭,終於抬起頭來看向這張隔了四個月的臉,才見面沒多久,不要一來就上天書給她聽啦!

  「沒打?」他滿是不理解地皺了皺眉頭,「不應該呀…」

  他這邊正在惆悵著噴嚏事件,那邊她卻看著他,眼睛發直:「為什麼你一點也沒有曬黑!」

  「啊?」他鬆了鬆懷抱,終於低下頭來看著面前那張哭花的臉,發現四個月果然是段不短的時間,現在不僅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也搞不清楚她所謂哪樁。

  「哪有這樣的道理,我曬得和非洲雞一樣,你怎麼還白白嫩嫩的!」她還以為一看見他,就要眼前一黑了呢,靠,沒變黑也就算了,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竟然還有變得更加傾國傾城的架勢。老天爺,做天要厚道,要公平,當然,她的佳人變漂亮是好事啦,但是已經夠了,什麼時候分一半給她啦!

  「……」她抬起腦袋,他低下頭,雞同鴨講還在繼續,但是四目相對了,什麼話就都可以靠邊閃了,他們果然還是用非語言對話比較暢通無阻…

  他微笑不語地看著她,視線瞥了瞥那帖他還是蠻在意的藥。

  她的視線隨著他砸到地上,立刻倒抽一口氣,開始猛得搖著爪子以示清白,她這麼一淳樸的小姑娘,怎麼會幹先上車,後補票的事呢,況且她的車還被康熙那老頭開跑了四個月,她這幾個月都是可憐兮兮的步行分子,補票這種事,輪不到她啦!

  他扶住了她搖得快斷掉的脖子,望進她眸子裏…誰稀罕她的解釋了,真要她一個解釋,等到現下,只怕他的肺早氣炸了。

  她眨了眨眼,從他的眼裏看到笑意,正要放心,卻又不爽地看著他,這麼快就相信了哦,可見她也的確沒什麼出息,讓他一點所謂的危機意識也沒有嘛,看來吃醋這種華麗的事情,是和八爺徹底絕緣了…她本來還有那麼一點點想看,言情小說裏那種華麗地把女主按在牆上,一頓逼問,說,那個姦夫是誰的經典情節哩…呃…不過一般那個女主接下來都要被虐待一番,算了,還是不要…她不是被虐狂,八爺這樣就很好…恩…繼續發揚…

  他突然扳過她又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腦袋,逼著她看著自己,她先是一愣,卻立刻被他帶著氤氳的眸子抓住了視線,著了魔似的,眼睛失了焦,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微微傾斜腦袋,長辮越過他的肩頭垂在他的胸口前,溫潤的唇在她的臉上輕輕地刷過去,最後落在唇瓣上…

  一切都是那麼華麗,她幾乎快要飄飄欲仙了…

  不知過了多久,兩片唇才稍稍拉開些距離,他戴著扳指的手指在她臉上摩挲了一番,她幾乎可以從他的臉上讀出一個好華麗的成語---那就是傳說中的深情款款,這麼看來分開一下還是有點好處的嘛,原來八爺臉上也可以有這種表情哦…好贊的…鄙視落後清朝,竟然沒有照相機這種留住永恆一刻的工具...

  他的唇帶著優雅的弧度,刷過她的臉頰,去逗弄她的耳朵,她癢癢地縮了縮脖子,感覺到一陣耳垂被調弄了一陣,一聲因壓抑而有點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春耀…」

  「……」粉紅泡泡破碎,回歸現實…

  「噗嗤…哈哈哈哈…」他忍了忍,卻終究還是笑出了聲…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但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無語地看了笑得很飄逸的他一眼,她咬牙切齒地捏進了拳頭,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她的名字該死地要叫下春藥呢,唔?這種良辰美景的好時候,竟然在深情款款,思意正濃之後,給她來笑場,嗚,要是她有個國色天香,寓意非凡的好名字,要是這裏再有張床,簡直就可以順其自然,進入狀況地擦槍走火了,TNND…鄙視她老爹,他絕對是為了防止所謂的壞小子做壞事,才給她取這等名字的…唔…八爺,不要再笑了啦,她很鬱悶耶…

  他摟著她,毫不給她面子地笑了好一陣子,最後輕咳了一聲,向她宣佈:「我餓了!」

  她瞪大了閃著金光的眼睛,仿佛再次看到希望…

  他拍了拍她不正經的腦袋,非常純良的告訴她,他是肚子餓了,要吃飯,而不是吃春藥。

  她嘟了嘟嘴巴,肚子餓了她可以幫他解決,那別的地方餓了,也順便解決一下嘛…瞥了一眼他身後的那匹棗紅色的馬,這才意識到他還騎了馬來,難道他才剛進城?

  「上來!」他俐落地翻身上馬,然後伸出一隻手來拉她。

  她看了一眼這匹高頭大馬,它明顯不爽地對著她吹了兩口氣,貌似對於她剛剛調戲它主人的行為很是不滿,她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八爺:「我…我…我走路去行麼?」她對這種交通工具實在沒什麼好感,就算來了清朝,她也不打算嘗試這種驚險的交通工具.

  他丟給她一個好燦爛的微笑,挑了挑眉頭,也不同她囉嗦,拉起馬韁繩,高驚險度地俯下身,一把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趁她還沒反應過來,一夾馬肚子,跑了起來…

  「媽媽咪啊!」她側坐在馬上,還來不及去想自己剛剛比馬戲團還聳動的演出,就感到一陣顛簸,兩隻手只好使勁地摟著佳人的腰,不過卻完全沒有了吃豆腐的心情,看著路面快速地略過她的視線,她的牙齒直打顫,「…超速了…超速了…八爺…不要虐待動物啊,嗚…」就算沒有交通警察也不要這樣囂張嘛…

  就在她幾乎廢了半條命,疲軟地靠在身後的胸口上的時候,她重新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八爺家的門口終於出現在眼前了,一到八爺家的門口,她也立刻警戒起來,小心翼翼地往四爺家的門口看去,她還沒忘記,弘暉那個小鬼惡毒的招數,說要橫在她和八爺中間,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胤禩正要翻身下馬,卻見一個小太監從四爺府裏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差點載了個跟頭,見著了他,一甩馬蹄袖,跪了下來:「八爺吉祥!」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俐落地翻身下了馬背:「起吧,怎麼慌慌張張的?」

  「回八爺的話,奴才家的少主子暈過去了,四爺遣奴才進宮去請御醫來!」小太監一邊回著話,一邊點著頭。

  「……弘暉病了?」胤禩皺了皺眉頭,看向慌亂地要從馬上跳下來的春耀,將她從馬背上接了下來。

  「回八爺的話,前些日子還好好的,經常出去玩,可在家呆了幾日就開始咳上了,也不知怎麼著,躺下去就起不來身,這幾日更是病得暈呼呼的,這回兒,怎麼叫也叫不醒,四爺急了,就差奴才去請御醫…」

  「你快去辦差!」八阿哥一揚手,吩咐了下去。

  「喳!」

  她咬了咬下唇,死皺起了眉頭,她就覺得不對勁,這幾個月太安靜了,平時隔個幾日,他便安耐不住跑來找她,這回兒,卻安靜了幾個月,她忙著照顧小格格,沒注意,卻沒想到…

  她向一邊的四爺府深望了一眼,再回過頭來看著若有所思的他…

  弘暉…不會有事吧…



第四十二章 初癒

 愛新覺羅.弘暉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個月,直接用「暈」的度過了康熙四十三年,奔進四十四年。期間燒得迷迷糊糊,完全找不著北,嘴巴裏念念有詞,卻不是悲天憫人的「阿瑪,額娘,嫖姐姐,八叔」,而是「糖葫蘆,棉花糖,生日蛋糕,蛋炒飯」。搞得本來氣氛沉重的眾人一陣無語,大概,這就傳說中的病得一塌糊塗吧…

  四阿哥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該高興自己的兒子還有意識,還是難過自己這個做爹還不如零嘴;四福晉摘下手帕按了按還沒淚乾的眼角,抓著站在一邊的夏春耀的手一陣搖晃,嘴巴裏還是那句老話「我家兒子就拜託你了」;夏春耀呆呆地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八爺,後者握著手,放在唇邊輕咳了一下,眼神向她瞟了瞟,只顯示了一下精神上的支持…

  御醫留下了藥方,丟下一句什麼「先天不足,後天藥補」,捧著自己的腦袋,驚驚戰戰地從四爺冷眼下華麗閃人,而她卻因為小傢伙病得一塌糊塗被再次出借四爺府,還是由八爺去九爺府給幫忙打了個「借條」。而那個完全不講人權,只講兄弟義氣的九爺,竟然什麼話也沒有,只是頓了頓,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哼了幾聲,丟出一句:「八哥若要,就借去好了。」把她給打發了,呵呵呵呵,乾笑兩聲,她還真是沒什麼存在感啊。就這樣被他們兄弟借來送去的,TNND…

  什麼叫前門拒狼,後門引虎,什麼叫再出龍潭,又入虎穴,看看她夏春耀的處境吧。才脫離小猴子的尿布攻擊,又跌進死小孩的藥罐子裏,好吧,她承認,她有一點小感動,死孩子病得不醒人世,六親不認,爹娘不甩的,也還知道她夏春耀的好處,只是…他是不是有點記歪了,把她的人給忘了,盡記的那些吃的…真是…TNND…

  而小鬼完全不能體會她的心情,不分晝夜地提醒她是個沒有存在感的人。

  「唔…天上有雲…好大的棉花糖…唔…我要棉花糖…嫖姐姐,你給我買…」看看,總算出現她的名字了,但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阿瑪…阿瑪…唔,我也要‘美女脫衣’,阿瑪…唔…你不要和弘暉搶,你已經有好多美女了…」

  當然,受刺激的不只是她一個人,瞥了一眼,已經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去面對自己寶貝兒子的四爺,她突然同情起雍正大人來,阿門…可以拉著雍正大人陪自己鬱悶,真是民主性的一次標誌性體驗…

  於是,愛新覺羅 弘暉就這樣考驗完所有人的忍耐力後,在三個月的某個清晨,升了一個大懶腰,打了一大哈欠,起床了…

  把剛端著藥碗走進門的夏春耀愣地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指著他抖了個半天,老天,不要怪她,她突然嚴重地有種被人給耍了的感覺,該不會這個小鬼只是碰上冬天,隨便冬個眠而已,現在春天來了,他發春的時刻也到了吧。

  看著那張紅得像熟透的番茄的小臉,哪里像大病初愈的人,不知道還以為,他只是提前做了一把男生發育時必要的18禁春夢呢…

  聽到騷動聲,一直注意著這房間動靜的四爺和四福晉立刻就閃進來了,只見寶貝兒子朝他們咧了一張超大的笑臉,歪著腦袋,裝可愛:「阿瑪,額娘,兒子給你們請安了!」

  靠,坐在床上請安,真是超大的譜,但誰也沒空注意這個譜,四福晉壓了壓剛要滾出來的眼淚,欣喜地一把把小娃娃攬進了懷裏,四阿哥也鬆了一口氣,彎身拿手貼了貼他還是有些微燙的額頭,將沒蓋好的棉被給小娃娃壓了上去。

  「阿瑪,額娘,兒子好想你哦!」死小孩一把抓住四福晉的手,開始灌迷魂湯,卻向著站在門邊,朝他比拳頭的夏春耀猛眨眼睛。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四福晉用手掠了掠小娃娃有些散開的頭髮。

  「阿瑪,兒子有夢到你哦!」小娃娃繼續不要臉地獻媚。

  「……倒是難為你有這孝心了!」四阿哥抽動了一下嘴角,鬱悶地瞥了小娃娃一眼,他夢到的都是些啥東西,大家心照不宣…

  小娃娃吐了吐舌頭,嘿嘿,夢是的確夢到了嘛,只是不巧,夢的不是時候而已。瞥了一眼站在一邊,已經接受了他轉醒,這個殘酷現實的夏春耀,拉起還有點啞的小嗓門:「喂,你還杵在這幹啥,沒聽見我的肚子在叫了嗎?」

  「……」死小鬼,竟然剛醒就開始作威作福,把她本來還有點慶倖的欣喜一下子消滅地一乾二淨,連渣都沒剩下。

  「等等!」四福晉叫住轉身正要出門弄吃得的夏春耀,拉了拉四阿哥的衣角,「這丫頭也算盡心盡力了,爺看著給賞點什麼吧。」

  「……」四阿哥皺了皺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門外被壓迫的沒啥脾氣的某人,緊閉的唇剛要打開,卻感到腰間一緊,低頭一看,自己隨身帶的玉佩被弘暉給一把扯了下來,然後卯足了緊地朝門外的某人身上拋去…

  「這是我阿瑪賞你的,要是嫖姐姐被官府衙門給扣了,就叫我阿瑪去贖人!哈哈哈哈!」

  她下意識地將玉佩接在了手裏,對著床上那個笑得花枝亂顛的傢伙投去鄙視的眼神:「我幹嗎要被抓到官府去!」

  弘暉瞥了瞥挑著眉頭的阿瑪,和滿臉不解的額娘,朝門口的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耳朵伸過來,她縮了縮脖子,橫著身子,挪著步子,將腦袋伸到他的面前,只聽一陣小聲的耳語飛進她的耳朵:「調戲大清皇阿哥的罪名不小的,被我皇爺爺知道了,還不把你做成刀拍黃瓜,送去午門玩,恩?」

  她倒抽一口氣,捏緊了手裏的玉佩,急忙將它懷裏揣,對,對哦,這個可以幫她免費,帶著腦袋遊覽一次午門,收好,快收好…阿門,弘暉這個死孩子,不送則已,一送竟如此大方,恩…辛苦三個月還是勉強值得的…

  「喂,等我阿瑪他們走了,去街上幫我捎點零嘴回來啊,可不許叫人給逮著了,當然,用你的錢!」小聲的交代繼續飛進她的耳朵裏。

  她抽動了一下嘴角,看了他一眼:「……該不會,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叫他阿瑪拿個玉佩勾引她到床邊,屠宰她的荷包?

  「你以為我病糊塗了麼?哼!」他也不含糊,挑高了眉頭,悠閒地躺了下去,繼續拉著四福晉的手,「額娘,弘暉的病恐是沒好透,還有些暈,想再睡會…」

  「好好好,你睡,我和你阿瑪出去,呆會再叫御醫來瞧瞧,啊!」四福晉一聽,不疑有它地站起了身,拉了拉明顯已經看出某人陰謀詭計的四爺,卻礙於他是傷殘人士,沒有揭穿,只是一甩袖跟著出去了。

  「愣著幹嗎,沒錢的話,去敲詐我家八叔!」小鬼繼續擺出「我是無賴我怕誰」的樣子,趴在床上,眯了眯眼睛,竟伸出小腳來踹了踹她.

  ……八爺,你家這到底什麼破侄子啊,DNA變種,變異,變態,也不能這樣徹底啊…嗚…

  當然,她也學乖了,她岌岌可危的荷包,再這樣被殘酷的小地主給壓搾下去,那她的小嫁妝就要和她天人永別了。於是,被壓搾了幾天以後,看著自己越來越癟的錢包,她徹底將自己的良心丟進了當鋪裏,當了個一文不值,心一橫,張開爪子,將魔爪伸向了自己的男朋友:「拿錢來!」

  她的男朋友,優雅地撩袖,將手裏的毛筆擱下,看了一眼她的架勢,抬眸丟出一個百萬伏特的微笑:「打劫?」

  「恩,劫色!」她立刻被電得不知天南地北,暈呼呼地直想往人家身上蹭,卻被正在處理國家大事的男朋友,用手頂著額頭往旁邊推,兩隻小短手,不甘心地往前面伸,嘴巴裏說著不乾不淨的話:「來嘛,抱一下嘛,嗚,我都被你家侄子給折磨得壞了,說好,你要精神補償我的!」

  「這些話,你倒是記得清楚,我離京前的話,你可也記清楚了?恩?」他也不急,在椅子上側坐著,右腿悠閒地架在左腿上,手繼續頂著她的額頭,看著她的爪子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

  「呃?」她哪有時間理他說啥,他一擺出這樣慵懶兮兮的POSE,她的腦子裏只剩下三個字---「吃豆腐」…嗚,為什麼她的手要這麼短,夠不著,夠不著啦…

  「不記得了,是吧?」他微笑著向她做最後一次的求證,由於弘暉的病給耽擱了下來,但是,她竟然給他忘得一乾二淨,露出一張極度迷茫的表情給他看,很好。

  一邊微笑著,一邊拎起她的衣領子,決定來一次門戶清理:「站門外,想到了再進來!」

  「你不是吧?來真的呀?」她被他拎著往外面丟,「不要啦,要是把我丟出去,你肯定會心痛的,會捨不得的,會難過的,不要折磨自己嘛!這又是何苦呢?」

  「……」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住自己的笑臉,對付厚臉皮的方法,拜她所賜,他也研究出了不少,將她衣領子一提,站在門口一拋,轉身,關門,拍手,一氣呵成,處理完某個禍害,接著坐在桌邊,處理他的國家大事。

  拿著筆,視線在書房門上停留了一陣,也沒見外面有什麼反應,安靜得有點詭異,和某人素日裏厚臉皮又難纏的德行完全不符,他挑了挑眉頭,對她這招欲擒故縱,嗤之以鼻,繼續低頭看他的摺子…

  嘟著嘴,視線在書房門上瞪了好一陣,也沒見裏面有什麼動靜,安靜得讓人鄙視,和八爺平時隔不了多久就會出來看看天色,或者開門警告她不要鬧騰的形象嚴重不符,她皺了皺眉頭,不是真的生氣了吧,別這麼小心眼嘛,她又不是故意不記得他說要帶她進宮的事,只是他爹娘住的那個地方,讓她心理陰影比較重嘛,她得克服一下,才能跨出華麗的第一步…而且,見婆婆,哪有他想的那麼輕鬆,她爹娘是不在這,他倒是不用愁了,光用想的,她就緊張到胃痛呢,哎喲喲,又痛了…

  她撇了撇嘴角,正想蹲在地上玩一陣螞蟻,卻發現大雪天,螞蟻全都回去睡覺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可憐兮兮地被男朋友丟出來罰站,吸了吸被凍住的鼻涕,突然感到耳邊貼上了啥東西,一陣燙,她縮了縮脖子,向右邊瞥了一眼,卻見一個暖手的小爐擦過她的耳朵,被丟進她手裏,她抬眼看著那個一邊將暖爐甩進她手裏,一邊看也懶得看她一眼,轉身要走的他…

  「……你額娘喜歡梅花麼?」她一手拿著暖爐,一手抓住那個正提步要走的人的衣角,完蛋了,一個暖爐就把她感動得好想把自己賣給他哦,她真是徹底沒出息到姥姥家去了。

  「……」他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她,手卻任由她扯著,明顯感覺那個蹲著的傢伙又恢復了厚臉皮的形象,冰涼涼的小爪子奮了力地往他暖手掌裏鑽,低笑一聲,任由她撒野…挑了挑眉頭,「…你要送?」

  「呃……不過皇宮裏那麼大,該是啥玩意都有了…」她一手抓爐,一手非禮,好不樂哉。

  「……我看未必…」他皺了皺眉頭,轉過身來,面對著她,「有些花,那裏一輩子也開不出來,即便不小心開了,除非變了顏色,否則,終究活不過去。」

  「……」

  「聽不懂?」他笑著問她。

  「完全聽不懂!」她也很不客氣地告訴他,他的天書在不經意間,再次升級了,阿門…

  「不懂也好。」他只是微笑著朝她攤了攤手,示意她不需要懂,只需知道如何吃豆腐就好。

  她也不含糊,立刻將她聽不懂的話甩到腦後,一心只想著眼前的豆腐,一個猛得栽進去。

  「明兒個,同我進宮吧?恩?」他看了一眼在他胸口做文章的腦袋,聽見他的話後,頓了頓,卻隨即用力地點了下去…

  他將挑出的微笑,壓了下去,只是直直地看著面前的雪景…收了收懷裏的溫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09:57 PM

第四十三章 紫禁城

 夏春耀要見婆婆了?身為電燈泡和大媒人的弘暉自然不能閒著,捂著還咳得歡騰的嘴,一邊吆喝著身邊的奴才,到自己阿瑪的小老婆房裏偷東西,什麼胭脂水粉,什麼綾羅綢緞,什麼珠釵發簪張羅得一應俱全,然後自己拿著個枕頭,靠在床邊,咳得像個小老頭似的,看著站在旁邊滿頭黑線的夏春耀:」挑吧!」

  「……」她抖了抖肩,看著躺在床上的弘暉,本來只是想同他請個假而已,卻沒想到換來眼前這陣仗,」……你非得用這種嫁女兒的眼神看著我嗎?」

  「咳…咳…我這不是感動的,就算我有個三長兩短,也有人照顧你了!」死小孩很入戲地眨動那雙大眼睛,眨得站在一邊的她直翻白眼…

  「我是不是該趴到你身邊,號哭三聲,說一句,爹,‘女兒捨不得你,女兒不要嫁’這樣的屁話?」他們現在的角色扮演絕對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算了,我早知道你是個嫁了相公,忘了爹的白眼狼了.」死小孩竟然掩面悲傷的模樣,」不過,既是我家的閨女,總不能讓你出去給我丟人嘛,快快快,挑嘛!」

  「你八叔都沒嫌棄我,你激動個啥!這些玩意,太恐怖了,把腦袋紮得和蜂窩煤一樣,還是從你阿瑪的小老婆那偷來的,被她們知道了,不把我打成香腸,一截一截地掛起來才怪,你當我白癡啊!」她一臉得意地指出這個小鬼的居心叵測,她可不想因為幾個首飾就同未來的皇妃們搞上不良關係…阿門…

  弘暉詭異地哼了一聲,也沒多言語,舉手拍兩下,突然,門被推了開來,站在門外的兩個丫頭微笑地逼近了正要走出門的某人身邊…

  「……你…你們要幹嘛,喂…你們要幹嘛…」她愣了一下神,回頭看見小鬼一臉「想跑,沒門」的陰險笑容,咽下了一口唾沫,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好,兩手卻已經被丫鬟給架了起來,直接拖到旁邊的小閣間,享受非人待遇…

  「喂,你們幹嗎脫我衣服,冷死了!」

  「哇…不用那麼徹底吧,肚兜也要換?誰管我有沒有穿肚兜啦!」

  「不要啦!救命哇!你們往我臉上塗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啦!毀容啦!」

  所以,當夏春耀脫胎換骨,完全變態地出現在八阿哥面前時,得到的是一陣很有文章的深笑,但是,具體內容,她沒研究出來,因為她正忙著控訴他家侄子的卑劣行徑,恨不得把衣服裏那件絲絲涼涼的肚兜給當場扯出來,做為證據秀給他看,脖子更是被高領的衣服給卡著,不得不挺著大腦袋,這對隨時可以打瞌睡的她來說,簡直是酷刑,還好那個小鬼有良心,沒把他額娘的花盤底鞋秀出來,要不,她肯定選擇把那玩意頂在腦袋上,也不委屈自己華麗的蹄子…

  還有,還有,頭上那些個鋼叉,她就不懂,這麼些個金屬鋼叉掛在頭上有啥好看,為了吃飯方便麼?沒筷子的時候,可以從頭上拔兩支下來用餐?更重要的是…抱抱,親親的時候怎麼辦?這些危險東西掛在腦袋上,萬一把她佳人的容給毀了去怎辦?

  總結出來,這古人的審美觀和她果然有嚴重的代溝…

  她這廂剛總結完畢,卻見馬車已經停在了皇宮的大門口,一下愣了神,剛剛都去做審美觀大總結了,也沒問這進宮裏有啥規矩,直到站在這大門口,這才感覺到自己的項上人頭正在岌岌可危之中,機械地轉動了一下腦袋,看了一眼齊刷刷跪下,正在給自己身邊的大人行禮的侍衛,研究了一下他們手裏的長矛,唔…好象都蠻鋒利的…該不會是昨天剛剛磨過,今天正等著她吧…午門,不知不覺,她又離它近了幾分,阿門…

  「待會過宮門的門檻時,要兩隻腳並好,跳過去,懂嗎?」突然耳邊傳來一陣溫溫的交代,她迷茫地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八爺,皺了皺眉頭…

  「跳…跳過去?」她指了指那門檻,看著彎身認真點頭的八爺,跳過去,這什麼破規矩,她看電視劇的時候怎麼沒這套規矩,那些考古學家吃乾飯的麼,也不好好研究透,呼,還好有他提醒了她一聲,恩,跳過去,跳過去…

  看著面前門檻,她二話不說,兩腳一併,往上一蹦,」啪」地華麗跳過,滿意地回頭一看,卻見所有侍衛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呃…幹…幹嘛,她已經很入境隨俗,上演僵屍跳了,他們幹嘛還用那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瞪她啊…等等等等,那個叫她」跳過去」,而自己跨著方步走過來的人是怎麼回事…

  「……你為啥沒跳?」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他看著她,只是雲淡風輕地聳了聳肩:」那是對女眷的規矩,我是男人,自是不用跳.」

  「……我覺得你好象在耍我…」她明顯聽見那些侍衛倒抽氣的聲音了…

  「有嗎?」他微笑地歪著腦袋,狀似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

  「……沒有…」嗚,竟然露出這樣顛倒眾生的表情給她看…搞得她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於是乎,他帶著她跳過一個個門檻,她也決定懶得再管那套規矩,純當自己來故宮旅遊一趟,還省了幾十塊的門票,沒有人山人海的旅遊團擠著,沒有導遊唧唧喳喳地解釋聲,也沒有管理員大媽時刻盯著她有沒有做毀壞文物的事情。

  就這麼跳著跳著,昨天半夜還跑了幾趟廁所的緊張感一瞬間飛到九霄雲外了…她只是陪著男朋友來見額娘的麼,他的規矩比較重要啦!

  這人一上九霄雲外,就完全忘記自己是來幹啥的了,已經養成看見門檻就跳的某人,就這樣」砰」的一聲空降到了良妃的宮裏,還來不及驚訝滿院子裏多得讓人眼花繚亂的花花草草,只見一個旗裝美人正俯身擺弄著一盆盆景,由於某人突然」跳」出來,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兩步…

  「……你是…」清雅的聲音飄出薄唇…

  看著面前八分像自己身後佳人的臉,很明顯地告訴她,她和身後的八爺的關係…她鬱悶地看了一眼這紫禁城上的天空,完蛋了…第一印象…零分…阿門…

  良妃看了一眼滿頭冷汗,乾笑陣陣的某人,再看了一眼,晚了幾步跨進院子的胤禩,揚了揚眉頭,一瞬間明白過來怎麼回事,輕笑了一聲,再次看向立在旁邊抖得歡騰的某人:」…用過早膳沒?」

  「啊?」她指了一下自己,再回頭看了一眼笑得事不關己的八爺,他家額娘不會也是天書高手吧,她還想來個跨世紀的婆媳溝通呢…

  「額娘問你話呢.」他伸手拍了拍她已經徹底停擺的腦袋.

  「哦哦…嘿嘿…吃…吃…吃過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門檻,嗚,可不可倒帶,讓她重新來過一遍,她一定不會用僵屍跳來覲見美人的,她一定四平八穩地用」走」得進來…

  說到美人,她的眼神又不受控制地開始非禮自家婆婆,看過八爺的額娘,這輩子不看美女也不枉此生了,有這麼美的女人當娘,這輩子還看的上女人麼…真淒慘…怪不得八爺沒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概念…不過這樣也好,她反正也不是什麼淑女,啊哈哈哈…

  「既是用過早膳,那隨便吃些點心吧.」良妃笑看著,正對著自己流口水的某人,吩咐過宮女,便坐在上位…

  「……可是額娘親自做的?」胤禩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

  「閒來無事,便做了一些.」

  「……哦…」他輕揚的聲音拖出了長長的尾音,看了一眼,被丫鬟端上來的點心,挑了挑眉頭,撚起一塊,端詳了一眼,轉過身,微笑地瞥了一眼正在對自己的額娘淫心四起的某人,」張嘴.」

  「…哈?」某個因為見著了大美人,就拋棄了自家男朋友的傢伙,下意識地張了張嘴,一塊點心就這樣飛進了嘴巴裏…

  她抿了抿嘴,讓嘴裏的糕點沾上了舌頭,瞬間,一種千奇百怪的味道佔領了她的味蕾…

  「噗…」她捂著差點要將糕點噴出來的嘴巴,痛苦地看了一眼正用萬分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良妃,嗚…這…這…這…這種東西也能吃嗎…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味道,酸得發苦,甜的沒味,一沾舌頭還滑溜溜的,唔…好惡…好想吐…但是,美人正用好閃爍的眼神看著她哦,她不能唐突了美人…心一橫,嚼也不嚼,猛得咽下去…

  「……好吃嗎?」良妃深吸了一口氣…

  「……好…好…好吃…」她笑得好痛苦,嗚…舌頭都要打結了,那個咽到肚子裏去的不名物體,估計要讓她今天晚上跑幾次茅房了,阿門…

  「好吃是吧,再吃一塊!」胤禩揚了揚眉頭,撚起另一塊,對著她繼續微笑,」來,張嘴.」

  「……」嗚…這個惡魔是誰,這個妖怪是誰,這個笑得一臉春光燦爛,厚顏無恥的傢伙是誰?

  「你說我是你的誰?恩?」他拿著點心,盯著她怎麼也打開不了的嘴巴,幾乎帶著魔魅的聲線在她的耳邊繚繞著,」張嘴啊,我喂你.」

  「……」不要啦,會出人命的,嗚…為什麼秀色可餐的人做出來的東西卻這麼有殺傷力呢…阿門…

  「現在知道已經晚了,」他繼續笑得毫無人性,」乖,張嘴.」

  「……」婆婆,救命啊,你家兒子要搞謀殺啦!

  她捂著嘴巴往良妃那裏靠,卻見這對母子竟然都給她笑得春光燦爛,這…這什麼世界…她現在一定露著極度童養媳的表情…

  「好了,還在這鬧騰,該是上朝的時辰了不是,人就留在我這,我幫你照看著.」

  良妃純良的聲音拉回了某個已經沒心沒肺的人的注意,看了一眼時辰,也的確不早了,於是,放下了手裏的糕點,聳了聳肩,看了一眼如釋重負的某人,轉而對上自己的額娘:」那這傢伙,就先寄存在額娘這,等兒臣下了朝再過來取,額娘,可得幫兒臣小心看著.」

  他帶著笑意,挑著眉頭對著站在旁邊使勁喘氣的某人使個眼色,跨著方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落…

  這算什麼屁男朋友啦,在她見婆婆的重要時刻竟讓她出糗,最後還為了國家大事,把她拋下和美人婆婆單獨相處,好啦,她承認他處理國家大事的時候有一點點…呃…是很帥啦,但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

  唔…怎…怎麼回事…她突然感到一道好期許的目光砸在自己身上,發…發生什麼事啦…她將腦袋一格一格地往右移了移…對上一雙和她家佳人一樣魅惑力十足的眸子…

  「上次那生日蛋糕可是你做的?」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她本來就沒什麼反抗能力的…

  「……呃…呃…好象是我…」嗚…也不要用那和她家無良的男朋友一樣華麗的臉對她照射啦…

  「……教我,可好?」良妃輕柔地笑著,卻讓站在一邊的某人當場被電得暈暈呼呼…

  「……」……教未來婆婆做生日蛋糕?八爺…你家額娘好前衛哦,竟然對生日蛋糕有興趣,阿門…

  有興趣是好事,但是,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比如,沒有廚藝天分的人,站在廚房裏,簡直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禍亂禦廚房是什麼罪名,看著面前的狼籍,再看了一眼站在一片狼籍裏,對她笑得好無辜的良妃,她也只能哀歎一聲,美人無錯,繼續耐心地講解,這個蛋該怎麼打,這個糖和鹽別再搞混,她現在越來越懷疑,自己吃下肚子的那個糕點形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該不會原形是一塊用來擦桌子的抹布吧…她的肚子現在還沒有反應,消化功能太好了吧,連抹布都消化了?

  就這樣,當八阿哥胤禩下了朝,再次回到良妃的宮裏,看見的就是兩個剛從麵粉堆裏撈出來的身影,先前化的妝沒有了,什麼珠釵發簪也消失了…

  「……看樣子,你們倒是玩的盡興了?」他雙手環著胸,站在院子裏,看著正坐在正廳裏,趴在桌子上,研究著什麼的身影,從胸口牽出深深的笑意…

  良妃看了一下自己滿是麵粉的手,只是笑笑:」她說,要陪我到做出蛋糕為止,所以,今兒個,人先不還你了.」

  「她真能讓額娘做出正常的點心來?」他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頭,」算了吧,額娘,兒臣都習慣你那手藝了.」

  「你這是什麼話,就衝你這話,也不能被你瞧扁了不是!」良妃一邊說著,一邊笑起來.

  「……倒是好久沒瞧見額娘這般笑了.」他舉手,摸了摸她面上的麵粉…

  「你備了份這麼大的禮給我,我總不能撫了你的美意啊.」她抬頭看了看已經黑下來的天空,」希望,能趕上你皇阿瑪的生日吧.」

  「……」他頓了頓,只是笑,」時辰不早了,兒臣先告退了.」一邊說著,卻一邊往正廳裏走,拉起那個還趴在桌上研究得歡騰的傢伙,」讓她送兒臣一程.」

  「唉?」她還在研究她華麗的教案呢,對付婆婆這樣完全沒有廚房細胞的人,不得不下狠招了,他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拉著她跑,去哪里啦,故宮這個地方,她早就和爹娘在北京參觀過了,沒什麼新意啦,而且都天黑了,到處恐怖兮兮的,完全沒有浪漫氣氛嘛…

  「你怎麼也弄的滿臉是麵粉.」他一邊往前走著,一邊回過身來,幫她把臉上的玩意給摸去,」不是不想進來麼,為何答應額娘做蛋糕?」

  「因為你阿瑪的生日快到了嘛.」她仰著臉,任由他摸著,佳人的玉手幫她摸臉耶…

  「他的生辰…不會缺一個蛋糕的.」

  「你這就不懂了,要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栓住他的胃,這是我娘的至理名言,我娘就靠這,把我爹栓的連出差都望眼欲穿地往家裏跑呢!」她握著拳頭說得信誓旦旦,卻突然想起有幾句話得交代,」我不在的時候,被子要蓋好,門窗要關好,別讓別人偷窺了去,還有早上起床,穿好衣服才可以到處亂跑!恩!」

  交代完畢,一看月黑風高,四下無人,立刻露出淫笑,嘿嘿地摩拳擦掌往他身邊靠:「來吻別一下吧!」她摟著他的腰身,一邊低咒著自己三等殘廢的身高,一邊撲騰撲騰地往上跳…

  突然整個身子被捧了起來,她驚呼的聲音還來不及發出來就被吻了個扎實,沒了那些個珠釵礙事,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後腦,使勁地往他的方向按,仿佛總嫌不夠深入般地一探再探,輾轉的舌在她的嘴裏興風作浪,甚至連牙齒都沒放過她的唇瓣,或輕或重地咬著,她被他一下拉得老高,第一次嘗試低著腦袋吻人的飄逸感覺,手也不自覺地撫在他的臉上…

  直到她重新嘗到重力的感覺,這才知道自己沒飄到天上去,兩隻腳站在地上,抬頭看著他那張被她滿手麵粉蹂躪得好淒慘的臉,指著他笑了好一陣子,被他拽著自己小辮子拉回懷裏,幫他一點點擦去了麵粉,順便吃了幾把豆腐,這才離開了他,心滿意足地往良妃的宮裏跑…

  看著面前的門檻,她微笑了一聲,深呼吸了一口,猛得向上一蹦,跳過了門檻…

  「哪里來的奴才,如此不懂規矩,還不跪下!」一聲尖細的太監聲從她面前迎頭砸下來,她還沒反應過來,腿就被使勁地一踹,膝蓋不受控制地一彎,」砰」地跪在地上,深深地紮痛了她的骨頭…

  「吵什麼!」一聲低沉的命令帶著威嚴從良妃的正廳裏透出來,驚得四周的人都不敢抬頭,只把頭越低越下…

  「回皇上的話,只是個不懂事的奴才而已.」太監跪下來回了話,朝她投來一陣尖銳的視線,讓她縮著脖子低下腦袋去…

  皇上…康熙??不是吧…八爺,他才剛走,她又中大獎了…他怎麼不告訴她,今晚皇上會來他額娘的宮裏嘛…

  …這滿屋子壓抑人的氣氛是怎麼回事…她感到肩膀異常的重,別說瞻仰一下千古一帝的容顏了,她現在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低著頭,打著抖,皺著眉頭,這一刻,才真正感覺,這是紫禁城…住著皇帝的地方…



第四十四章 同情

 滿屋子的安靜詭異,讓低著腦袋的夏春耀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腿跪在地上,冰涼從腳板底竄上脊樑骨,頭微微地移了移,看了一眼跪在院子裏十幾個宮女,太監,全是低著腦袋,動也不動,正廳裏只傳來幾聲杯蓋碰著杯沿的清脆聲…

  夏春耀縮了縮脖子,只覺著一個身影踩著花盤底鞋從容地正廳裏跨過門檻裏走出來,蹲身,繼續擺弄著花草,她的視線落在那雙還沾著一點麵粉的手上,卻沒敢去抬頭去看那張優雅的臉上的表情,茶蓋碰在杯沿上的聲音斷斷續續著,無人回應,也只有那雙在花叢裏遊走的手,發出一些細碎的聲音去配合那份落寂的聲動…

  她微微地抬起了一點腦袋,第一眼投去給那個端坐在正廳裏,身上穿著明黃龍袍的身影,燭光搖曳,她那一到晚上就閃光的眼睛嚴重阻礙她觀賞真龍天子的容顏,只見那身影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把玩著茶蓋,一點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而那個蹲在花叢裏修剪著花草的身影,手裏的剪子絲毫也不含糊,在那些迎春的花兒身上剪裁著,絲毫不介意那端坐在正廳上的皇帝,滿屋子的宮女,太監也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等相處模式,只是跪著,不多話,不抬頭…

  時間仿佛在這裏變得一文不值,任由它隨便滑過去,悄然無聲地連一點漣漪都沒有,直到站在那穿著龍袍的身影旁的太監躬了躬身:

  「皇上,時候不早了,該回宮歇息了.」

  她明顯聽到在這囑咐聲過後,那把剪子在冰涼空氣中,發出了不同方才重重地」喀嚓」聲…

  「……恩,」身影從上位的椅子上站起來,跨出了門檻,雙手負在身後,經過那片花叢,停了下來,」朕回去了.」

  花叢裏的身影,放下手裏的剪子,站起身,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捏下夾在腋下的手帕,向後一揚,福下身子…

  「……臣妾恭送皇上.」那把清雅的聲音緩緩地滑出來,不帶絲毫猶豫,也沒絲毫掙扎…

  皇帝大人沒做任何停留,只是帶著隨從,拉起一陣夜裏的涼風,從這院落裏略了過去,而跪在院口的她,榮幸地被皇帝大人的衣角碰了一下肩,來不及慶倖一把,卻立刻樂極生悲地被一個不長眼的太監踩著了手…

  回頭看了一眼,在這夜裏,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大遷移,揉著自己被踩的爪子,正要多此一舉地詛咒一下那個踩她的傢伙斷子絕孫,轉頭卻發現那個蹲在院子裏的身影不見了…

  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也都各自起身,該幹嘛,幹嘛去,她跟著起了身,揉著自己的爪子,正要跨進正廳裏,卻見良妃坐在剛剛還坐著大人物的椅子上,直直地看著那杯還冒著熱氣的茶,那沾著麵粉的手指在杯沿邊滑動了一陣,最終落回自己的膝上,那模樣,竟讓她想起,自己獨佔八爺用過的碗筷時的情景,只是,她還可以端出一碗上不了臺面的蛋炒飯,而坐在那裏的人,卻什麼也拿不出手…

  她跨過了門檻,擋住了燭光,站在那直直地望著杯子的良妃面前…

  那雙淡柔的眸子看了看她,牽起一絲笑意,依舊漂亮,只是夾雜了些許勉強,一瞬間,她突然明白,八爺為什麼非要帶她進來看看額娘,是不是有那麼一點像她?傻呼呼的,這麼漂亮的人,也會如同她一般,望著別人用過的東西露出這樣的表情,沒什麼時代的差距,沒什麼地位的分別,沒什麼思想的異樣…

  「……來把蛋糕做完吧!」她下意識地放大了掛在臉上的笑臉,」您的廚藝實在太差勁了,得好好特訓才可以!快快快!」

  那張柔和的臉明顯愣了愣,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面前笑得好詭異的傢伙,拖起了手…

  「要趕上生日的話,接下來,你可都得聽我的話才行!」

  「……你可保證我能趕上?」那把清雅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揚起來…

  她回過頭,非常正經地豎了豎眉頭:」就算您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兒子看人的眼光吧!」

  「噗嗤」一聲笑從她的身後竄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紫禁城的空氣有點冷,所以,得把這冰涼的空氣吞下肚子,才能吐出暖暖的霧來,才能讓身邊的人感到一點溫度…

  這世界上最不費勁的事是什麼?說大話!

  沒錯,就是說大話,現在,大話是說出去了,可是看著那個依舊站在麵粉堆裏笑得好抱歉的良妃,她也只能欲哭無淚,於是,夏春耀在紫禁城的第一個晚上就這般,在不知道是折騰人,還是被折騰的情況下飄逸度過…

  頂著有點恐怖的黑眼圈,從她柔軟的臨時鋪位裏爬起來,準備繼續接受美人對她的耐性和生命力的考驗,也順便慶祝一下,自己終於也能享受一人一間房的特殊待遇,再次擁有隱私權,卻聽見一陣八卦聲從她窗外揚起來…

  「你們宮裏,這兩天做什麼呢,要這麼多麵粉?」

  「主子起了興致,要做點心唄,我們這做奴才的,還不就只好幫忙張羅著.勞煩妹妹給送來了.」

  「聽說,昨兒個皇上來你們宮裏了?」

  「唉,來了.不過還是老樣子.只是喝了盞茶,便回去了.」

  「唉,宮裏的奴才們,幾個能有你們主子這般好命啊,能到今日這般地位.」

  「這主子的事,豈是奴才能議論的.小心被主子發現了,掌你的嘴.」

  「我聽人說,良妃當年在辛者庫時,碰上萬歲爺時,還不知曉萬歲的身份?這也算得上是佳話了吧.」

  「佳話又如何,時日一久,沒了新鮮感了,如今也就換了一盞茶的時間而已.哎呀,我怎同你說起這麼些要摘腦袋的話來!呸呸呸!」

  「嘿嘿,姐姐不說,全當妹妹在聽瞎話唄,天天被那些個狗眼看人的奴才看多了,總得發發白日夢,想著自己也能今非昔比麼,聽說,八爺昨日帶了一個小丫頭進宮?又一個飛上枝頭的主兒,還挑了根高枝,八爺呢!」

  「這事兒,你也知曉?」

  「這宮裏的秘密,要麼只有死人知道,要麼就是大家都明白了唄.」

  「你這張嘴啊,遲早給你惹禍的…」

  她撇了撇嘴,抓了抓腦袋,瞥了一眼走得不遠的兩個宮女,手繼續同自己胸口前的盤扣做鬥爭,唔,穿這種衣服,擺明瞭就是要人來伺候的,自己穿起來極其痛苦,怪不得八爺要找個幫他系紐扣的人,她胡亂地系好了扣子,跨出了門,看了一眼有點霧濛濛的天空,許是冬天還沒走乾淨,估摸著良妃也被她折騰地夠戧,一時半會醒不了,算算時辰,八爺也該進宮了,她便屁顛屁顛地跨出了院落,踏著昨晚的路,開始往宮門邊跑…

  她有些急,有些慌,來不及去看背後,只是一門心思地往前跑,沒尋著小石子鋪的路走,只是雜亂無章地往前跑,清晨的皇宮裏,來往的太監宮女已經不少,看見她從良妃的宮裏奔出來,側了側目,卻沒人多言語,她也全當自己是在裸奔,讓他們唧唧歪歪去…

  低著腦袋正奔得盡興,恨不得一個使勁就奔出這片讓人鄙視的服務區,然後讓自己繼續變成服務區的一個空號,一輩子和服務區聯絡不上,溝通不能,可腦門心上卻挨了迎頭一下…

  「啪」那熟悉的聲音敲得她雲裏霧裏,頓住了步子,縮起了脖子,咪了咪眼,這大冬天帶扇子變態行為,還有對人腦袋行兇的惡嗜好的傢伙,她不做第二人想…

  「能不能也有一次,你這個死丫頭,能先同我十四爺打個招呼啊!」熟悉的聲音率先進了她的耳朵,她的視線裏插進一雙黑絲絨的朝靴,然後一身藏青色的朝服,掛在胸口的朝珠,最後再是那張許久沒見,讓她記得有點模糊的臉…

  「……好久不見了!啊哈哈哈哈!」她一時間找不到話說,抓著腦袋乾笑了一聲,看著他一身朝服,愣了愣,可憐的孩子,這才多大,就被自己的爹抓去處理國家大事了,他爹真是一點也不懂兒童保護法,人家還沒滿十八歲呢,就開始雇傭童工,讓人鄙視…

  她正鄙視得興高采烈,更讓人鄙視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娃娃挺著個大肚子,被兩個宮女攙著,同她面前的十四福了福身:「爺,妾身先去同額娘請安.」

  「恩.」十四淡淡應了一聲,揚了揚手,示意她先過去,視線一掃某人張成」O」型的嘴,鎖起了眉頭,舉起手裏扇子,再拍了下去,」爺同你說話,你又看哪兒呢?」

  「……」她捂著自己的腦袋,視線還是不受控制地跟著那個大肚子轉,」你不覺得你好造孽嗎?」和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要關好幾年的,哦…不對不對…他自己也是個未成年人…頂多這也就是搞大肚子的早戀而已,不過…還是好造孽…這就春宮圖釀成的悲劇哇…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白了她一眼,再打量了一番她難得人模人樣的造型,竟是輕笑一聲,」宮裏好玩嗎?」

  她終於把視線拉回到他身上,咕噥了一聲,撇了撇嘴角,沒回話…

  「八哥也真是離譜了,竟真把你這丫頭拽進宮來,」他從胸口發出一聲低」哼」,看著她只是小聲嘀咕,不回話的德行,皺了皺眉頭,」別以為小聲嘀咕,爺就不知道你說啥,你動動眉毛,爺就知道你肚子裏幾根花花腸子!爺說錯了嗎,連自個兒的衣服都穿不好的傢伙,進來這兒幹啥,等著被人抓著小辮子拖出去砍了嗎!」

  她被他吼得怔了怔,腳往後挪了兩步,卻被他突然扣住了肩膀…

  「站好!死丫頭!」他將手裏的扇子塞進她手裏,向她伸出手來,將她扣得個個錯的扣子解了開來,再讓它們一個個滾進自己該滾的扣洞裏…

  她捧著他的扇子,看著他依舊傲慢的視線還是越過她的頭頂,手指卻精准地幫她調整著她的扣子,直到最後一顆扣子滾進扣洞,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你這樣公然調戲良家婦女,不太好吧?」鄙視一把他用這樣彆扭的方式,顯示自己的為數不多的男人味,以及在自己老婆懷孕期間,在大庭廣眾之下勾引她搞婚外戀的行為…

  他扎實地白了她一眼,正要張口說什麼,卻看見她墊了墊腳丫子,視線繞過面前的自己往宮門口張望,一瞬間,收回了本想說的話,抿了抿唇角,冷冷地嗤笑了一聲:

  「你在這兒樂個啥?死丫頭,看過八哥的額娘,你還不明白嗎?你只不過剛好同他額娘一般,而八哥他,也只是因為心疼自己的額娘,同情你而已!」

  「……」

  「做什麼這般看著我?聽不明白爺的話嗎?」

  「……我…我還沒吃早飯,我先回去了…」

  「回去?」他想將視線從她身上拔開,手卻不受控制地扳過她的肩,」你回哪去?良妃那兒?哼,你還要把別人仿效得似模似樣不成?」

  「……我…我肚子好餓,我先去…」

  「不許給爺躲起來,要哭就站這兒哭!死丫頭!」他拽著她的手肘把她扯到一邊的角落裏,也懶得去看她此刻的表情,只是將她往胸口塞…

  她抓著和那件她系過無數次紐扣的朝服一樣觸感的衣服,嗅到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味道,有點不爽地張開了嘴,咬住他的朝服,用她的方式藐視朝堂,破壞公物,什麼嘛,她就知道,紫禁城就是個亂七八糟,七上八下,橫七豎八的破地方…簡直是TNND…...<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10:00 PM

第四十五章 雲霧

 看了一眼莊嚴的朝服上掛著的觸目驚心的眼淚鼻涕的痕跡,夏春耀抱歉地努了努嘴角,抬眼瞧著一邊咒駡她邋遢,一邊卻沒鬆開按著自己腦袋的手的十四,考慮著是不是要問一下,他爹會不會因為他身上的眼淚和鼻涕,就以為他被誰欺負了,半夜躲在被子裏哭,然後大發雷霆,把那個惹他家兒子哭的傢伙拖出來就地正法…

  雖然她沒有惹他哭,反倒是,好象是他把她給折騰哭的,但是…皇帝嘛,不用講道理的,而且,她現在又好死不死地站在他的地盤上,站在他地盤上,欺負他家兒子,那她簡直不就是把」找死」兩個字掛頭頂上當裝飾?

  想想,為了自己這顆被他按在懷裏的腦袋,她還是得保持清醒,不能在人家的地盤上惹是生非,舉起手,正想推那胸口,卻怎麼下不去手,連她自己都想鄙視自己,她的眼淚鼻涕還真是蠻噁心的,搞得她自己都下不去手了…阿門…

  「…你在這兒等著,下了朝,爺來接你出去.」自上而下的聲音壓下來,幾乎讓她有點站不穩.

  「…出去?」她特意避開自己在他胸口造的孽,終於拉開同他的距離,卻還是沒拉開男女受授不親的安全距離…

  他低下頭來,鎖著眉頭:」廢話,留你這禍害在這兒,爺都替我皇阿瑪擔心,哼,天知道你能惹出什麼亂子!」

  「……」她就不明白了,這人怎麼就這麼有本事,非得把好好關心的話,說得那麼欠揍,好想誰要是有一天露出一點感激的表情給他看,他就會當場毒發身亡一樣,他皇阿瑪的地盤了不起啊,他皇阿瑪也就是個連跟自己老婆相處都不會的傢伙而已,驕傲個啥…

  「哼,爺也不稀罕你感激!」他白了一眼她那千變萬化的臉,對她的多此一舉嗤之以鼻.

  「……」她也沒打算要感激他,免得一個不小心,看到某個皇阿哥因為被人感激而口吐白沫,死翹翹了,」……我還不能閃人…」

  話剛說完,明顯看到十四本就攏起的眉頭,攏得更深了,她咽了一口唾沫,將臉上剩下的痕跡,一把抹了個乾淨,乾笑了一聲:」……那個,我答應了別人,要教她做蛋糕的…就快做完了,所以…」

  「……」

  「……做完蛋糕,我就閃,我肯定閃,叫我留我也不留!」她一邊信誓旦旦,一邊感到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慢慢地收緊著…

  「……」

  「……我…你放心,就算爬,我也要爬出去,爬不出去,我半夜翻牆出去,翻牆不出去,挖狗洞我也出去…」繼續信誓旦旦,肩膀好痛…

  「……」

  「我……」

  「夠了!」他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將兩人的距離迅速變成」純潔的男女關係」,仿佛關係嫌撇得不夠乾淨,索性連身子也背了過去,只是轉過頭了瞪了她一眼,」…隨便你,爺才懶得管你的死活!」

  「……」

  他跨著步子就走,卻想起手裏空空的,少了什麼,轉過身來,一把將她手裏的扇子搶了過去,放進袖裏,長辮一甩,再次轉身,頭也不回地跨著大步子,走得四平八穩….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用袖子再把自己臉上的眼淚鼻涕抹了一遍,這才從角落裏閃出身去,急急忙忙地往良妃宮裏趕…

  遠遠地,她便看見了那座院落,放慢了速度,開始小心地靠近,用那種連她自己都不習慣的」斯文」,挪著細碎的步子,毫無道理地小心翼翼…

  直到院落已在眼前,她看著那門檻出神了一好段時間,這才發現,她昨天還用過的僵屍跳,今天卻怎麼也蹦不起來,仿佛被一巴掌拍在地上,只能匍匐前進了一般…腳提了起來,正要跨進去,卻聽見裏面傳來幾聲女子的嗚咽聲…

  「…嗚…八爺,奴才再也不敢了,你饒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亂嚼舌根了,再也不敢拿良主子說事兒了,饒了奴才吧…」

  「這宮裏的秘密,要麼只有死人知曉,要麼就人人知曉,這話不是你這奴才說的嗎?怎麼自己說過的話,就不明白了?」那熟悉溫吞的聲音揚起來,曾經在她耳邊縈繞了多少回,也從沒聽過這樣冰冷的調子,她下意識縮回了腳,貼在旁邊的牆壁上,咬了咬唇…

  「奴婢該死,奴婢一時胡謅,八爺,八爺,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在良主子這兒嚼舌根了…」

  「還愣著幹什麼,拖出去.」

  「喳!」

  她縮著脖子,看到幾名太監拖著那今早才從她窗口路過的宮女,出了良妃的宮門,帶到哪里去,她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縮在角落裏,貼著背後的牆壁,蹲下身子,愣了好一會神,她才發覺自己在打顫,兩隻手捏了捏抖得不受控制的腳…

  「她人呢?」她聽到裏面的人問著,脖子一縮,將頭也埋進膝蓋裏…

  「回八爺的話,那姑娘一早起身,便往宮門口跑了,許是同您走岔了.」

  「……額娘還沒起身嗎?」

  「回八爺的話,昨夜良主子同那姑娘都是後半夜才歇息的,許是還沒起身,要奴才去同良主子說一聲嗎?」

  「免了,我這就去上朝,你差些人去把她找回來.」

  「喳!八爺,那兩個嚼舌根的丫頭…」

  「你看著辦.」

  「奴才明白了.」

  「好生看著這兒,有什麼事立刻差人通知我.」

  「喳!」

  她坐在牆角邊,看著那昨夜還被她摟住的身影從院落裏走出來,同他皇阿瑪一樣,帶起一陣冷風,只是,她躲的遠,他的衣角碰不上她…看了一眼他的朝服,扣子整齊地滾進它該滾的地方,沒經過她的手,他的衣服照樣穿的整齊兮兮,衣冠楚楚…

  她簡直是白癡,笨蛋,大蠢蛋,怎麼會到現在才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不是什麼繁忙的上班族,也不是什麼處理國家大事的公務員,更不是什麼男朋友,他是一位阿哥,同十四一樣,同九爺一樣,同雍正大人一樣,是皇帝的兒子,一位大清朝的皇阿哥…一個就算她站在這裏,也該是離她老遠的人…

  只因為她老是一看見他就呆掉,然後忘記一切的禮數,聽不懂他的話裏有話,搞不清楚他的思維回路,只是記著他收了自己的南瓜花,秋天的菠菜,狗尾巴草,只是記著他吃了自己做的蛋炒飯後,說不好吃,只是記著他問自己要不要棉花糖,話梅酸不酸,只是記著他拿著自己的蛋糕去上朝,只是記著自己霸佔他的床,把他擠到角落裏,只是記著他在人群裏同她道別,只是記著他同自己嚷他餓了,只是記著他一邊把她扔到門外去,一邊又把暖爐塞進她手裏…

  她聽著他的朝靴砸在地上的聲音,明明越走越遠,卻在她腦子裏砸出越來越大的迴響,她從角落裏爬出來,看著他已經走遠的身影,沒同那日一般回過頭來看一眼,她轉過身,垂下眼簾,看著面前的門檻,規矩地跨出了右腳,再跟上了左腳,四平八穩地走進了院落裏…

  良妃起身了,然後,兩人又一頭紮進蛋糕大業裏,而某人正式發揚「化悲痛為力量」的宣言,暫時將感情問題拋到一邊,專心地,痛定思痛地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教學方針,終於在「左手抓左手,右手抓右手,手把手,心連心」的口號下,在幼稚園級別模式中獲得了一定的教學成果…

  看了一眼擺在桌子上,勉強有個蛋糕形狀,方不方,圓不圓,軟趴趴的蛋糕,她突然可以體會她的老師為什麼每次考試完畢後,看見自己就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咽下一口唾沫,送這種東西給皇帝吃,不會被誅九族,滿門抄斬吧?不過,她的九族都不在這兒,實在要連坐的話,那就只好苦了九爺一家幫她墊背了…誰讓她的賣身契好死不死擱在他家呢…阿門…

  再轉念想想,他們好歹也是一家人,這誅九族不就把皇帝自己也砍了去,一家人好說話,而且這玩意頂多就是拉個肚子,康熙的命又好象蠻長的,死不了,頂的住,於是,她就跟著良妃,提著食盒,跨出了院子…

  要說這良妃出個院子還真不容易,看了一眼身後帶著的宮女和太監,仿佛一條恐龍尾巴拖在身後,呃,罪過罪過,她怎麼能把美人比喻成恐龍,還把自己定位在這種不華麗的動物的尾巴上,停止了思考,看了一眼出了自己的院子就不再說話的良妃,再看了一眼面前磚石堆砌成的大道,雖然她是不知道自己目前杵在紫禁城的哪個方位,但是身後的宮女和太監都一副惶恐的模樣,該不會,這就是傳說中皇帝下朝要走的路吧…阿門…

  「主子,要是要送什麼的話,奴才可幫您送去乾清宮就好,別在這等了吧.」身後的太監聲響起…

  原諒她的性別歧視,她對太監的聲音總是敏感地起雞皮疙瘩…

  「今日風不大,天也不冷,沒事兒.」幽緩的聲音飄起來…

  她挪了挪步子,想往良妃那兒靠靠,證明自己還是視覺系的膚淺動物,卻在看著良妃帶著淺笑的側臉時,停下了步子,這個有些眼熟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在往自己臉上貼金,不像她啦,根本就不像,都是十四亂講話,她哪來的柳葉彎眉,她哪來的柔眸薄唇,就算八爺再怎麼審美疲勞,或者有深度近視,再或者神經搭錯線也不可能會弄錯啦…

  等了多少時間,她沒注意,直到自己找到第一百六十七個藉口,塞滿了自己整個腦袋,漲得暈呼呼的,才看到一支拖著比他們這個部隊還「大」尾巴的超級大部隊,在一個穿著明黃龍袍身影的帶領下往這邊走來,看著身邊的太監,宮女二話不說地往下跪,她也不想再被踹上一腳,還嚇得一頭冷汗,膝蓋一彎,急忙跟著跪下去,腦袋瓜子貼地,聽著一眾「皇上吉祥」的口號在自己身邊響起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起吧.」

  皇帝大人的聲音在近距離揚起來,她急忙將頭再往下低了點,雖然她一再提醒自己是個經歷了社會主義的優良教育的先進份子,但是,表現出來的卻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奴才…

  皇帝大人說「起吧」,但是身邊卻沒一個人敢動,都繼續跪著,哦…是叫他老婆起,不是叫他們奴才起…那就繼續跪著,也免得她一抬頭,說不定會嚇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等在這兒,有話同朕說?」

  「…臣妾做了些糕點想送給皇上.」

  「……李德全.」

  「喳,娘娘,把東西給奴才就好.」

  「……」

  「娘娘?」

  「……有勞公公了.」

  「還有事嗎?」

  「……」

  「既是無事,朕倒有一事要同你說.」

  「臣妾洗耳恭聽.」

  「胤禩今年多大了.」

  「…二十又四…」

  「二十四了,如今,連胤禎的福晉都有了身孕,他還膝下無子,成何體統?」

  「……」

  「他福晉不能生,你這做額娘不幫他物色妾室,卻空出閒情來做糕點?」

  「……臣妾知罪…」

  「免了,朕已向惠妃提過這事了,既是你不操心,總得找個人替你操心,以後無事,不用杵在這兒,朕有空自會過去.」

  「……臣妾遵旨.」

  「……」

  大隊人馬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抬起一直貼在地上,有點貧血的腦袋瓜子,跟著旁邊人一同起了身,沒敢去看良妃的表情,只是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怎麼辦,她現在越來越和自己的歷史老師唱反調了,想起歷史課上他談到康熙眉飛色舞的德行,如果現在她還在課堂上,估計肯定會操起板擦飛到他腦袋上去,不過,後果是,她肯定要罰抄康熙英勇事蹟八百多遍…

  「我乏了,回去吧.」

  她聽得出,那是真的乏了的聲音,透心徹骨的乏,於是,良妃一回到自己宮裏,便睡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夜色慢慢垂下來,也沒醒…奴才們開始慌了,考慮著要不要叫御醫,她看見一個太監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嚷著趕緊通知八爺…

  不過一會,八爺的朝靴踏進了院落,她正坐在臺階上發呆,看著他難得沒用飄得出現在自己面前,腳步重重地砸在地上,她慌了慌神,急忙站起身子,想要抓著後腦勺打個招呼,來一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卻見身旁的奴才都有點恐慌地往地上跪,她顫了顫腳,竟是膝蓋一軟,也跟著跪了下去,直到膝蓋砸在地上,扯出一點痛楚,她才反應過來,沒人按著自己的腦袋,她竟給他下了跪…

  「……」她的視線砸在的地上,仿佛找著什麼寶似地到處亂看,一雙朝靴掉進她的視線,她的目光順著他的朝服向上爬,他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地看著她跪在自己面前…

  「你做什麼?」他的薄唇輕輕地開了,跳出的字眼,竟是一字一句的.

  「……嘿嘿…嘿嘿…好久沒看到你了,你一下子跳出來,我就傻掉了…腳軟…」她不是跪他,她沒跪他,她一點點要跪他的意思都沒有,頂多,頂多就是她的佳人太天人之姿了,她膜拜一下…膜拜一下而已…

  她看著他提起腳步,走了過來,眸子裏一片冰霜,卻沒有夾帶任何她想要的資訊,他在她的身邊停了一陣,沒說話,沒看她,也沒叫她起身,撩起了衣袍,推開了良妃的屋子的門,走了進去.

  她愣愣地跪在臺階上,跟著跪在院子裏,所有沒敢起身的太監和宮女一樣,只是她跪著的地方,離良妃的屋子是最近的而已…



第四十六章 逃跑

 門」吱呀」一聲被八阿哥胤禩推了開來,他跨過門檻,背對著院子,視線落在前方正廳的畫上,沒有側目去看圍在良妃身邊,端著藥碗,拿著毛巾,卻一見他進入,便全部跪在地上的宮女,任由背後的門開著,任由一屋子的安靜鋪天蓋地地砸下來,也任由某道視線時不時在他的身上停留一陣...

  「全都出去.」

  他的命令冰涼涼地跳出薄唇,跪在地上的宮女一刻也不敢耽擱,放下了藥碗,低著腦袋,垂著眼簾,躬著身子向外退,順手帶上了他特意沒關的門…

  他微微旋過身去,從正要關上的門縫裏,看著那正要從地上掙扎著起身的身影,竟然在他淡淡地一瞥中,又軟了腿,於是,他也任由別人把那扇他特意留下的門關了個嚴實…

  他提起腳,走到床邊,看著依舊閉著眼睛的額娘,俯下身,手指在她的臉頰上撫過,再將手拉回自己的視線裏,看著眼前濕漉的手,撩起衣袍,坐在床沿…

  「額娘,起身了.現在就睡著,晚上可就睡不著了.」

  他的聲音可以在片刻冰冷後,夾雜進柔和的音調,幾乎帶著技巧性地從他的喉間躍出…

  「……額娘,沒有別人了,別裝睡了,恩?」

  一隻手悄悄地爬上他的臉頰,帶著點疼惜,生怕弄疼了他似地輕輕地刷過他的臉頰…

  他只是牽起一絲笑,抓住那只在他臉上小心翼翼的手:」額娘,兒臣已經不痛了.」

  「……怎會不痛,那一巴掌是我打下去的,我知道該有多痛,」她從床上起了身,有些乏力,手卻還是在他臉頰上揉著,」可是,他把你帶去惠妃宮裏,額娘不能帶你回來,不敢帶你回來,你那時小,拉著額娘不讓我走,額娘怕惹惠妃不高興,額娘怕你吃苦,額娘才…還痛不痛?額娘幫你揉揉…」

  「……」他不再阻止她,讓她的手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揉著…

  「額娘知道,一定很痛,額娘的手到現在也很痛,你肯定比我還痛.」

  「……」

  「額娘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恨額娘,要是不這樣,額娘不知道怎樣護你周全,額娘不是故意學這些委曲求全的伎倆,不是故意學這些阿諛奉承的伎倆,不是故意…變成這德行的…」

  「……兒臣明白…」

  「……你明白,可他厭惡我,厭惡我變成這德行,我不知道,我怎會變成這德行,我不該是這德行的,我只是想護我兒子周全,我沒錯的,我沒錯的,對不對?」

  「……」他將她攬進懷裏,放任她所有的話全數說進他的胸口,實實在在地壓進他的胸口,視線略過這張寬大的床,單薄得根本不能承受任何的身子,飄到那扇緊閉的門上…

  他不知道哄了多久,安慰了多久,才讓床上那倦容滿面的額娘再次睡去,如釋重負地站起身,卻才恍然想起,自己該是進來叫額娘起身的,卻不想又把她給勸去睡下了,也罷,睡與醒對額娘來說,本沒有太多差別,反頭看了一眼已平靜許多的睡容,將床簾放了下來,走到門邊,正要打開那扇門,卻因猜測不到門外的情景,停下要拉開門的手...

  他怎能無視,他竟被那突然出現的一跪愣在原地,他怎能釋懷,他竟被那早已見慣的一跪怔得手足無措,他怎能承認,他竟被那本該如此的一跪,扯出了痛楚,所以,當額娘的手撫上的他臉頰,他已經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只是麻木地任由她揉著…

  嗤笑一聲,他也不過如此,竟被那傢伙的一跪嚇得落荒而逃,關上門,躲起來,如今對著門閂發愣,萬一他打開門,看到的還是那幕情景該如何是好?

  再逃一次好了…

  「吱呀」一聲,他從容地把門打開,先掃了一眼院落裏跪著奴才,卻發現找不著某個身影,皺了皺眉頭,正要跨出門檻,腳一提,卻不小心踢到了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哎喲…」她揉著屁股,坐在門檻上,仰了仰腦袋,」就算是報復,你也不必一出門,就先踹我一腳吧?」

  「……」他垂下頭去,看著她有點抗議地皺起眉頭,卻開始厚顏無恥地將背順勢靠上他的腿,他挑起眉頭,踮了踮腳,頂住她的背,竟也淡笑一聲,丟出一句,」舒服嗎?」

  她鼓了鼓腮幫:」踹了我一腳,還問我舒服嗎?」

  「我看你挺享受的.」沒去注意院落裏一眾奴才們的倒抽氣聲,他撩起了衣袍,蹲下了身子,任由她把重量往他身上靠,沒去扶她,她自己就找了舒服的位置,背對著他晃得怡然自得.

  「嘿嘿,被發現了.」她抓著腦袋,完全沒有被抓包的羞恥感,反而驕傲地揉了揉鼻子,感到他在身邊揮了揮手,帶起一陣涼風,也感覺到跪了滿院的奴才們,立刻都起身悄悄地消失了,偌大的院子裏,只剩下坐在門檻上的她,和立在她身後的他,恩,她對他譴退所有電燈泡的舉動表示滿意,轉過身,看著自己的膝蓋,拉起他的手,」今天,跪得我都快麻木了,你幫我揉揉.」

  他看著她低著的腦袋,沒開口,伸手幫她揉著膝蓋…

  她看著他手心或輕或重地按在她的膝頭,按得她心頭也酸酸的,她卷了卷袖子,伸出手去,一雙手完全不帶技巧地在他的膝頭上亂按:」我也幫你揉揉,你還要跪你皇阿瑪呢.」

  他的右手從她膝頭上移了開來,繞過她的肩,將她拉進懷裏,抱得緊緊地,聽著她吸了吸鼻子,他溫溫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問:」痛嗎?」

  「還好啦,跪一下不會死!」她一邊按著,一邊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濕漉漉的東西.

  「我是問你,心痛嗎?」他沒去看她的表情,只是輕輕地把問題送進她的耳朵裏,卻感覺自己胸口被兩隻爪子給牢牢地扣住了…越收越緊…

  「……你痛嗎?」她看著他的胸口問他.

  「你說呢?」他看著她一直不敢抬的頭,音調依舊輕柔…

  「這個時候,你還和我講天書…」她拉了拉他的朝服,故意扯著那系好的扣子,」我不要聽天書,我要聽肉麻話,我要聽肉麻兮兮的話,我要聽,你說給我聽!你說…唔…」

  他扣住她晃得歡,卻一直沒敢看他一眼的腦袋,把肉麻的話,壓在舌尖,全數說進她的嘴巴裏,她只是閉著眼睛,怎麼也不願意張開,他也不再強求,不去看她眼裏恐慌一片,只是順著自己的意,配合她,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她沒跪他,他也不曾從她身邊淡淡走開,她沒俯在別人的胸口哭,他的視線也可以略過十四胸口前那一片若有似無的痕跡,當作一切都不存在,她不曾聽到關於他娶妻之事,他也決口不提自己的打算…

  然後,她還是送他出宮門,沒問他什麼時候帶自己出去,他在宮門口頓了頓,也沒問她什麼時候想出去,還是同他現在就走,拍了拍她的腦袋,她照樣說著讓他泛起淡笑的話,和昨日無差…

  一夜過去,她睡在軟床上,感覺到自己不適應的腰酸背痛,從床上掙扎著爬了起來,呃,好懷念硬板床和春桃的抱抱睡覺法,好懷念八爺家那張一人的床,兩人擠的感覺,好懷念死小孩床上那股子藥味,她皺了皺眉,發現自己到了清朝,換過最多的,不是衣服,不是戀愛對象,而是床鋪和床伴,靠,這要被別人知道了,她還怎麼走清純路線…阿門…

  正當她對著鏡子,和自己胸口的扣子做著殊死搏鬥,一名宮女進了她的房間,說是良妃傳她有話說,她急忙亂七八糟扣一通,飛出了門,來了正廳…

  良妃正坐在堂上,妝上好了,旗頭帶好了,臉色找不到昨日的蒼白,但也沒有特別的容光煥發,只見她端著茶啄飲了一口,看向剛走進門的夏春耀,譴退了身邊的人,沒有平日裏暖人的微笑,只是嘴角提著…

  「我便不拐彎了,這幾日,我看你也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就同你直說了吧.那日你也聽見皇上的話了,你可願跟了胤禩?」

  「……哈?」她愣了愣神,張了張嘴巴,視線開始遊移…

  「你若跟了他,有些話我是要明說的,他家的福晉,身份,地位都是顯赫的,你自是屈居下位,倘若你肚子爭氣,能為他生個兒子......」她說到一半,卻硬生生地止了聲,皺了皺眉頭,」…呵,我竟也會說出這等話來…算了,你便當我沒說過,你也沒聽過…」

  「……」

  「下去吧…等胤禩來了,我同他說,快些帶你出去.」

  「……哦…」她應了聲,跨出了正廳,再回望了一眼開始發呆的良妃,提起步子走出了院落,伸個懶腰,看了一眼這紫禁城上的天空,一片清空,本該是萬里無盡,卻被幾片宮牆圍了個水洩不通…這個地方就是該拿來拍鬼片,果然搞得人神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一邊想著,一邊跨出了院落,想著如同昨天般去宮門口看看,卻被故人的聲音打破了她暈呼呼的思考…

  「果然是你,能做出生日蛋糕的,也該是你才對.」幽幽的口氣陪上緩和的調子,不緊不慢地溜出來,」我倒是沒想到,八爺竟會帶你入宮…」

  「……汀蘭?」她轉過腦袋看著一身宮裝的汀蘭.

  「好久不見了.」汀蘭笑著,站到她面前,」我在皇上那兒看到那蛋糕,便來見你一面.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了,不想你也本事,連這紫禁城也進得來?」

  「我正想著如何爬出去的問題,你要是有小道消息,記得通知我一聲.」

  「進來了,再想出去,可就難了.看過良妃,你還不明白嗎?」

  「……」

  「雖是皇上把那蛋糕給吃了,但是,那又怎樣呢,還不是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唔…你幹嗎捂住我的嘴巴…」

  「……」她慌張的四下看了看,拖著她就往角落裏跑,顫著嘴巴告訴她,」不能說,會被殺了的……」

  「……」汀蘭豎了豎眉頭,」…是我不小心了,看見你,就不小心忘記了自個兒的處境了,倒是你,竟然也懂得這等’隔牆有耳,禍從口出’之事了…」

  「……我,我有件事要問你!」她皺了皺眉頭,卻還是下了決心…

  她仿佛早有所料地一笑:」你想知道八爺歷史上可有個姓夏的妾室?沒有,只有張姓和毛姓的兩位妾室,他的長子也是……」

  「不是!」她慌慌張張地打斷了她的話,」……我…我是要問…弘暉,你記不記得歷史上有這個名字?」

  「……弘暉?」

  「恩,是雍正大…呃…四爺的長子,他的身體不太好……」

  「夭折了吧.」

  「……」

  「四爺的子嗣很單薄,很多都夭折了,除去繼承皇位的弘曆和幾個皇子,沒聽過你提的這個名字,怎麼?不是說皇帝不會給你包子嗎?你怎也注意起這等事來?喂…你上哪去!夏春耀!」

  她的腦子裏面突然什麼都裝不下,只記得那個敲詐她錢包的死小孩,拿著糖葫蘆滿嘴糖渣的小鬼,在她的背上看星星,看月亮的娃娃,臨走時對著她說」早點回來」的弘暉…

  「你是哪個宮的奴才,沒權杖不能出宮!」幾個穿著黃衣的侍衛將她攔下來…

  「我…」她咬著唇,開始從懷裏死掏活掏…

  「喂,你要幹啥!」幾個侍衛以為她要拿什麼兇器,立刻將刀子抽了出來…

  她一把掏出那塊弘暉從四爺那硬扯來,砸在她腦袋上的玉佩:」我是四爺家的丫頭,我家主子要我回府!!」

  「……」幾個侍衛接過了玉佩,正在仔細端詳,她也懶得去要那塊玉佩,提著腳就往外跑,飛過了門檻,回頭看了一眼這座亂七八糟的城,她等不了了,弘暉等不了了,不能再等下去,她得自己出去,自己逃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10:05 PM

第四十七章 後門

 夏春耀逃跑了,從紫禁城逃跑了,沒人管她,沒人追她,也沒人留她,她卻跑得連滾帶爬,四爺的玉佩不要了,自己的鞋子跑掉了,她卻連頭也不敢回,仿佛只要再看一眼,就會被重新吸進去一般,她又不是華麗的白蛇精,那個破地方也不是西湖的雷鋒塔,她更沒對任何人發過什麼死于山峰下,葬于雷霆間的狗屁誓言,為何卻覺得逃得好有負罪感,她沒敢去想那個昨夜用手幫她揉膝蓋的人的表情,只是安慰自己,她…她只是沒時間了而已…

  她要去看弘暉…這是當務之急…

  所以,當她完全沒形象地衝進弘暉的房間,看到是那個小鬼,正躺在床上,偷吃零嘴,因為門突然被撞開,嚇了一跳,想也沒想,就把那些粘乎乎的東西往枕頭底下塞,換上一張老神悠哉的臉,一看是她進來了,立刻覺得自己浪費表情了,嘟著嘴巴數落她…

  什麼瘋瘋癲癲,什麼衣衫不整,什麼要被八叔嫌棄的,什麼丟四爺府的人…

  她站在門口直喘氣,被門檻扎實地絆了一下,一個五體投地地摔在他面前,換來他一句嬉笑的」平身」.

  可是她卻沒力氣站起來了,半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子,用帶著刺痛的膝蓋往前爬,一把抓住床上那個小娃娃,也不顧他手裏粘乎乎的零嘴,就把人家往懷裏塞…

  小娃娃終於感到有點不對勁了,頭越過她的肩膀,看她趴在自己身上,開始把眼淚當不要錢的東西,一股腦地朝他乾淨的衣服上倒下來…

  「嫖姐姐…」

  「……」

  「你被婆婆趕出來了嗎?」

  「……」

  「唉,你這樣,要人家我這個做爹的怎麼放心走嘛!」

  「不許亂說話!!」

  破了音的吼聲從她啞啞的轟隆裏跳出來,她抓著他的小肩膀,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地捏住他…

  「……嫖姐姐……」

  「不許亂說話…聽見沒…你要是再說這種亂七八糟的屁話,我就…我就…」她用袖子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加鼻涕,看著他有點怔地盯著自己,」就再也不買零嘴給你吃了,等你病好了,也不帶你去玩,我和你八叔兩人偷偷溜去,把你拋一邊…聽見沒!」

  小娃娃被某人難得正經加恐怖的眼淚鼻涕攻勢,嚇得直發愣,竟然乖乖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被一把按回某人癟癟的胸口裏,被迫當了一把小流氓…手裏拿的零嘴還是繼續往小嘴裏塞,沒去問她哭個啥,不就是失戀麼,至於哭得這麼難聽嗎?還一抽一抽,還一抖一抖的…害他胸口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痛,這一痛又要咳嗽了,一咳嗽,阿瑪和額娘又要開始唧唧歪歪了…忍一下,忍一下,嫖姐姐哭起來實在太嚇人了,被她聽見,他的耳朵又不能清淨了…

  於是,為了安慰華麗失戀的夏春耀,讓她別再哭得那麼抽,他,愛新覺羅.弘暉發揮了這輩子最大的愛心,把藏在枕頭裏零嘴拿出來分了一半給某人,原以為這失戀的人,該是茶不思,飯不想才對,哪知道,他無論給她啥,她都吃得毫不含糊,牙齒咬得嗑嗑響,讓他不禁懷疑了一下,他皇爺爺國庫真的空到這地步了?幾天沒給她飯吃嗎?瞧她狼吞虎嚥,丟人現眼的模樣,這丟得可是他愛新覺羅家的臉哇…

  他們正躲在被窩裏啃得津津有味,卻聽到外面的奴才嚷了一聲」四爺回府」,立刻換來床上的兩人一片兵荒馬亂,弘暉發揮老招數,啥都往被子裏挪,一個仰躺,閉著眼睛就裝睡,卻見某個比他更沒水準的傢伙,兜裏東西沒地方放,一個盡往屁股底下塞…

  「喂,你,你全塞屁股底下,等下怎麼吃!!」他絕對不吃從她屁股底下僥倖過關的東西…

  「那我也得先從你阿碼那保了腦袋,才能吃吧!」她對他嫌棄自己的屁股表示不滿,示意他趕緊裝睡.

  「你…呼…」正要發作,卻聽見總是一下朝就先往他房裏走的阿瑪已經推門而入,立刻眼一閉,嘴一歪…

  「……四…四爺吉祥…」阿門…一大漏洞啊…東西都塞屁股底下了,她要怎麼請安…這下她死定了,坐著和雍正大人SAYh#llO…

  「……」四阿哥似乎也不再對她的請安姿勢抱有任何幻想了,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沒說話,走近了閉著眼的弘暉,習慣性地俯下身,手撫上娃娃的額頭…

  她坐在床沿邊,因為屁股下東西,一點也不敢挪動,視線只能往下砸,卻瞥見那塊被她拋在宮門口的玉佩重新系在了四爺的腰帶上,垂在他深色的朝服上,她不安地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咽下了口水,卻見四爺立起了身子,視線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系在自己腰間的玉佩…

  手指一挑,將玉佩從腰間卸了下來,丟在她腿上:」主子賞的東西,下次別再弄丟了.」

  「…哦…哦…謝四爺賞賜…」哇…她好大的譜哇,用坐得謝謝雍正大人給的東西,她爹要是知道她這麼有出息,肯定激動得暈過去…

  「……得了,等他醒了,給他換條被單.」四阿哥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別弄得粘乎乎的.」

  「……」白癡弘暉,還鄙視她放在屁股下的方法,他才該被鄙視好不好,全部推在被子裏,還放在肚子上,靠,搞得娃娃不像娃娃,倒像極了快要臨盆的孕婦...還是她比較有頭腦,藏屁股底下…啊哈哈哈….

  「你也該去換條褲子了.」正要推開門的四阿哥回了頭,順便提醒了某人一聲…

  「……」TNND…真鄙視雍正大人驚天地,泣鬼神的洞察力,阿門…

  「他實在想吃什麼,就給他買些吧.不用再忌諱了.」四阿哥在門口頓了頓,背對著她,做著最後的交代,她聽得一愣一愣的,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想承認,站起身,想要問清楚,卻被屁股上的糖給粘在床上,半天動彈不了,只能看著四阿哥走出了房門…

  她急忙轉頭,看著某個裝睡的傢伙,竟然真的睡了過去,小臉在枕頭上蹭了蹭,嘴角還掛著沒吃乾淨的糖渣渣,她伸手拭去了那糖渣,放進嘴裏嘗,卻嘗不出一絲甜味,只覺得澀澀發苦…

  就這樣,兩個多月又過去了,她忘了考慮該怎麼給隔壁的人一個交代,而他也沒有來找她,不知道是放任她,還是放棄她,她片刻不離地呆在弘暉身邊,只除了偶爾跑去後門給自己罰站一下,或者出府買一大堆亂七八糟零嘴回來滿足小娃娃的胃,可是她買回來的越來越多,他吃得卻越來越少,她每天都在他身邊吵來吵去,他卻睡得越來越多,不管她多鬧騰,也不管她是上樑拆瓦,還是下地挖坑,他只是睡,睡得不醒人世,偶爾迷糊地問她一聲:」嫖姐姐,是什麼時辰了?」

  她看著御醫同四阿哥搖頭,四阿哥皺了皺眉頭,沒任何交代地走開了,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弘暉,咬了咬唇角,拿著荷包就跨出了房門,還有一點銀子,還可以再買一點回來,她把她的嫁妝全部花完了,要是他還不醒,她就咬他屁股,浪費她的嫁妝,她要是嫁不出去,後果很嚴重的!

  揣著荷包,她習慣性地往後門走,對於自己喜歡走後門的劣根性放任自流,習慣性地在隔壁家的後門前杵了好一陣子,四爺下朝了,他該是回來了才對,她立在那裏,看著那扇每次被她一踹就開的門,卻就是提不起腳去踩那階梯,她這樣胡鬧,他該生氣了吧,什麼都沒交代就跑出來,給他惹麻煩了吧,跑出來以後,也沒同他說一聲,讓他心寒了吧…

  可是,她也很生氣啊,他就不能來找她一下嘛,她也很鬱悶啊,走到哪里都是談論他要娶小老婆的事情,她也很憋屈啊,她就是不知道怎麼把自己和小老婆這種生物畫上等號嘛,還是一個皇阿哥的小老婆,這麼華麗的身份,多等一下不可以嘛,她也要克服心理障礙這種東西的嘛,更混蛋的就是,他好歹自己來華麗地求婚一下,說不定,她一個暈呼呼就被他騙回家了嘛…肉麻話不說給她聽,還和她耍脾氣,鄙視他!哼!

  小心翼翼地踩上了階梯,手指在木門上輕撫了一下,六月的天氣,潮呼呼的,手指染起一陣濕意,她咽下了一口唾沫,手指向前輕推了一把,卻發現手指彎了,門沒動…

  不會啦,他才不會小心眼到把門給鎖掉呢,這是她的VIP通道耶,一定是手指沒力的關係,換一隻手來推…

  手掌挨上木門,掌心立刻感覺一陣濕意,使勁一推…手肘彎了,門依舊沒動…

  ……不可能啦,一定是下人怕風把門給吹開,用石頭把門給頂著了,真是討厭,隨便把別人談戀愛的門給堵住…害她非用吃奶的力氣不可…

  兩掌用力地互拍了一下,一把按在木門上,腳開始向後蹬…

  木門依舊不動…

  她不太相信似地搖了搖頭,兩隻手猛得拍在木門上,發出好響的聲音,讓自己的手心牽起一陣刺麻:「……開門啦!生氣就直接說嘛,大不了我道歉好了,幹嗎把門鎖起來,你那麼小氣幹嗎!」

  抬起手抹掉臉上的濕,她咬著唇角,提腳就往門上踢:」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找藉口逃跑的,不是故意要跪你的,不是故意…要怕你的…」

  她踢得腿腳發麻,卻見那扇門,仿佛定下了山盟海誓一般地合在一起,一點也不管她踢得辛苦,就是不張開…

  她的唇顫了顫,低著腦袋小聲地嘟噥:「……我就說不要去紫禁城那個破地方吧…就是你要去,都怪你,你還生我氣,哪有女生哄男生的道理,你這個人真不講道理,你這個皇阿哥真不講道理,你這個男朋友真不講道理…」

  她一邊咒駡,一邊拖著踢得麻痛的腳往階梯下走,踱著步子就往巷子口走,使勁地摸著眼淚,嘴巴一直念念有辭,專心地聽不見任何聲音,自然也沒聽見細微的開門聲,和那跨過門檻的腳步聲,穿著白衫的身影在門口杵了好一陣子,只是負手立在門口,淡淡地看著那個瘸著腳,快要走出巷口的身影,回身瞥了一眼落在自家後門上的腳印,輕輕地提了提嘴角…

  「八爺,晚膳準備好了…您是不是…啊…這門髒了,奴才待會叫人裏擦…」下人的提醒聲讓他回了回頭…

  「由著它.」

  「啊?您是說…」

  「誰也不准碰這後門.」

  「……奴才知道了…」

  「…好似快下雨了…」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夏天的傍晚欲雨前的潮氣縈繞在鼻間…

  雨仿佛應驗什麼似地從天空掉落下來,她捧著一大堆零嘴,被淋得淅瀝嘩啦,繡花鞋像只小船一樣載著她往四爺府跑,渾身濕透透,還好自己乖乖地遵循清朝婦女的保守穿著,大夏天還是華麗的兩件套,於是,走光和她沒什麼很大關係,反正她也沒多少光好走…

  正在感歎自己明智的選擇,沒讓自己走上性感路線的不歸路,卻見那被她踹了無數腳的大門前,莫名其妙地多出一把油紙傘,她漸漸停下了腳步,杵在那扇依舊緊閉的大門前,一把沒撐開的油紙傘,被擱在後門的地上,被屋簷保護著,沒沾到雨水…

  她呆立在雨裏,看著一把放在屋簷下的傘發呆,忘記了自己被淋得好淒慘,也忘記了傘是用來遮雨的,而不是放在地上觀賞的,愣了好半響,才木然回神,踩著腳下的小船,攀上了階梯,彎身揀起了那把傘,將它撐了開來…腳向後踹在門上…

  「我都到家了,你才給我送傘來!哪有你這樣的!」

  將傘撐了開來,一股熟悉的味道從她的頭頂撒下來…

  「……算了,也不算到家,還可以幫我遮兩步雨啦…」

  她咧了咧嘴,把傘架在肩上,用脖子靠著傘柄,兩手捧著零食,踩著小船,走下階梯,爬回了四爺府…



第四十八章 逝去(上)

 撐著一把傘卻還是淋得一身濕的夏春耀,捧著零食,用腳踹開了弘暉的房門,一股子藥味鑽心般地衝出房間,她側著身子,好讓架在脖子傘也能跟著她進房間,也許是她故意鬧騰的聲音,也許是外面淅瀝嘩啦的雨聲,也許是她手裏的零食散出的甜絲絲的味道,床上躺著的娃娃微微動了動身子…

  「…嫖姐姐……」

  她愣了愣,顧不得卡著她進門的傘,鬆了鬆脖子,趕緊跨進了門,捧著一大堆零食開始勾引小娃娃…

  「你醒啦?快,快起床,我幫你買了好多零食,快起來吃!」她將懷裏的零食一股腦倒在床鋪上,卻見床上的娃娃只是微微地睜開了瞳孔,一副隨時都要睡過去的模樣,」別睡啦,你又睡,哪有你這樣愛睡的,你是不是天天在做什麼不該做得夢啊!不准睡啦!」

  「嘿嘿…我哪里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夢,頂多就是有兩隻青蛙在我面前脫衣服而已…」他的小嘴嘟了嘟,卻是有力無氣的聲音,「你又跑去八叔家門口罰站了?外面下雨了,你怎麼濕答答的…」

  「你管我去哪里罰站,我幫你買了這麼多東西,你要是不吃完,浪費我的嫁妝,我就…」

  「你少紙老虎了,我才不怕你呢…嫖姐姐,你臉上是雨水還是鼻涕啊…你幹嗎又哭啦?不就是幾個嫁妝錢嗎?你好小氣哦…」

  「……」

  「好啦…不要哭了,你哭得難看死了,」他抬起手,卻挪不到她臉頰邊,只能在床上移著,扯著她濕漉漉的衣角,「你要是沒嫁妝…嫁不出去的話,弘暉娶你好了…」

  她怔了怔,看著那張奶娃娃臉,模糊地在自己視線裏搖晃著,他眯著眼睛,帶著笑,唇角依舊紅潤,彎彎地翹著…他將手從她的衣角上移到自己胸口,將一快金色的黃金鎖片拿出胸口…

  「嫖姐姐,幫我拿下來.」他扯了扯胸口上的鎖片,她只能伸出濕漉的手去幫他…

  他看著她將鎖片拿在手裏:「這個就當我給你的聘禮好了,免得你一副,好似我會賴帳的模樣…」

  她看著面前的鎖片,聽著他的輕輕的聲音,不似平日裏那般跳躍,沒有了往日的抑揚頓挫,更不像當初見到他那般大呼小叫…

  「……你怎麼還哭啊…好啦…大不了弘暉答應你,不讓你做偏房,不做小妾,做弘暉的福晉,弘暉不找小老婆…好不好?」

  「……你騙人…」她終於嗚咽出了聲音,「你說過,你要娶十個老婆的…」

  「哎呀,對哦,我還要娶十個老婆耶…怎麼辦呢?」他朝她好無奈地一笑,扯得她胸口硬生生地痛,「嫖姐姐……你幫弘暉一個忙好不好…」

  她使勁點頭,讓雨水順著頭髮灑到他的被子上:「只要你不睡覺了,什麼忙我都幫你,跳出去學狗叫,還是掛’我是傻瓜’的牌子遊街,你說,你說!」

  「……你本來就是傻瓜,幹嗎還要掛牌子…嘿嘿…」他費勁地往上提了一口氣,看了看床頂,小嘴動了起來,「……要是我阿瑪哭鼻子的話,嫖姐姐要幫我安慰他哦…」

  「……」她的眼神失了焦,猛得跌坐在地上,想要伸手去抓那個好象在交代後事的臭小孩,好想揍他一頓,把他丟到外面和她一樣淋成一個落湯雞,讓他清醒一點…

  「額娘,肯定要哭得亂七八糟了…阿瑪要安慰她一定很辛苦了,還得死要面子地忍下來…嫖姐姐,你要幫我哦…你拿了我的鎖片,是我的媳婦呢…要聽相公的話,知道嗎?」

  她只是忙著抽氣,看著他仿佛滿意了一般開始漸漸合上的眼睛,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不准睡,弘暉,不要睡好不好,嫖姐姐幫你帶了這麼多吃的,你看一眼,好不好,最少…最少…吃完再睡,好不好?」

  「可是…我好睏…等我睡醒再吃…我睡醒…」

  「不要,你睡醒我就全部吃完了,被你阿瑪搶走了,被…」

  「……」她晃了晃他的肩膀,卻見他的眼睛怎麼也不肯睜開…

  「不要睡!你不要睡,求你啦,你這個做相公的,哪能隨便這樣就睡著了…」

  「……」她壓了壓奔湧出來的眼淚,看著他的頭還是和平時一般習慣往右邊歪去…

  「……這麼快…就睡著了…你這個懶蟲…」

  「……」她一邊往回收著完全不受控制的眼淚,一邊將被子往他身上蓋…

  「……允許你再睡一下,不過,你得馬上醒過來,聽見沒…」她站起身,沒敢去碰那張平靜的娃娃臉,更怕去碰那鼻息,「只有一下下!!」

  她最後強調了一次,深深地望著那張在她看來只是睡著的臉,卻在鋪天蓋地的白色降臨到四爺府時,才後悔地胸口發痛,什麼是一下下,誰知道一下下是多久,誰讓那個臭小孩,把她的一下下聽成一輩子的…

  她不該誇下海口答應幫他忙的,她哪有能力去安慰別人,她那有能力去勸慰別人,她自己胸口的痛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只能站在原地聽著別人發出嚎啕的哭聲,呆呆地看著四福晉被四阿哥拉住,才能讓那副小小的棺材被抬出了屬於小傢伙的房間…

  她什麼都不會做,不懂這裏的規矩,不懂他們要對弘暉做什麼,只能呆呆地站在一邊,看著四爺府的下人們,架起了靈堂,張羅著後事,她皺了皺眉頭,杵在那靈堂前,看著面前只有幾個字的牌位,怎麼也不覺得它和那個扯著她遊遍京城,被八爺抱在懷裏,趴在她背上胡鬧的娃娃有什麼聯繫,它只是一塊牌,而那個人,已經睡著了…忘記了有人會叫醒他…

  她縮在那個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坐在地板上,手圈著膝蓋,那股子藥味依舊在,那攤零食仍然鋪在那兒,就連那把為她遮雨的傘,也不知是被誰揀了起來,收好了,擱在牆角,只是床上的人沒有了,沒人再在那裏充當臨盆的小孕婦了,也沒有人再在那裏念著零嘴鬧騰了,更沒有人時不時就歪過頭來叫她嫖姐姐了…

  恍惚間,她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她沒回頭,也懶得回頭,只是將頭繼續埋進膝蓋間,看著地板,發直,發愣,發傻,那人似乎也沒在意她,只是逕自繞過她,站在床沿邊…

  過了多久,她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她的姿勢沒變過,腳卻漸漸麻痛了起來…

  「……他…交代了什麼話嗎?」一聲冰涼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她知道,那是四爺的聲音…

  「……」她想開口,卻發現哽在口裏的全是苦味,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只是垂著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踩著麻痛的腳,看了一眼背對著她,站在床邊的四爺,只記著要完成那個小娃娃最後給她的任務,「……要是阿瑪的哭鼻子的話,嫖姐姐要幫我安慰他…」她壓著濃濃的鼻音,把那句遺言交代出來,一個字都不改地滑出她的唇角,她的腦袋本來就不夠靈光,現在更是連轉述的功能都被拿走了…

  那個背影微微地怔了怔,側過頭來看了一眼那個看起來比他更需要安慰的人,皺了皺眉頭,竟是將她一把扯了過來,彎下了身,收緊了胸口…

  她顫了顫還有點麻痛的腳,感到肩頭一陣重,小心翼翼地向右瞥了瞥,這才知道,這個將來要挑起江山的人,竟著了那個小娃娃的道,從頭到尾一直冷靜地處理了一切事情的他,竟是被小傢伙最後一句話給逼出了淚,雖然只是淡淡地從頰邊滑過,卻終究比她已經流得不值錢的眼淚稀罕許多…

  她站在原地,任由肩頭的重壓著,越過四爺的肩頭看著小傢伙躺著的地方,一片素白,雖然她的眼淚已然不算值錢,卻還是重新上了戰場:」他答應我,只是睡一下就會起床的,他答應過我的…」

  她感到收住自己的懷抱緊了緊…

  「他還答應我,醒了還要吃零食…」

  她感到肩上,已經乾涸的衣服重新濕潤起來…

  「……他……」她正要說什麼,卻停下了口,弘暉…她就說,他拜託錯人了…她不會安慰人…一點都不會……他會不會怪她把他阿瑪給惹哭得越來越厲害了……

  雨還在房門外拼了命地澆下來,她躲在弘暉的屋子裏,淋不著雨,卻被雍正大人的眼淚弄濕了衣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10:08 PM

第四十九章 逝去(下)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一覺醒來,竟是躺在那個小娃娃的床上,蓋著的是他的被子,她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竟然在安慰皇帝大人的節骨眼上哭得睡著了…唉唉叫地翻了一個身,身上的衣服乾了濕,濕了再乾,被她毫無顧及地一滾,皺巴巴地刺著皮膚,她的腦袋在那滿是熟悉味道的枕頭上一滾,牽得鼻頭微酸,她立刻將頭仰面朝天,免得自己弄濕了他的床…

  要被他知道,肯定要誣陷她在自己床上尿床的…

  她從床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被堆在一邊的零食,曾經,被他倆爭得頭破血流,互咬對方的零食,如今卻被丟在一邊,沒人理睬,可憐兮兮地被打入了冷宮,她彎著腰,將床上的零食全都耙向自己,聚攏,捧在手裏,轉身準備走出房間…

  天色已是傍晚,雨依舊沒停過,她聽著稀稀拉拉的聲音,這才瞥眼看著那擱在牆角的傘,她將零食暫且放下,手揀起那把傘,將它撐開來,如同昨日般熟悉的味道鋪天蓋地從她頭頂落下來,她將傘擱在肩頭,脖子夾住傘柄,再捧起放在一邊的零食,用著和昨日走進這房間的姿勢一樣,走出這個房間…

  前來四爺府悼念的人絡繹不決,可她聽不到前廳的熱鬧,只是賊頭賊腦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她還記得,她被那個小娃娃追殺進這個胡同口,被八爺救進屋子的事,她還記得,她被小娃娃逼迫著交出菠菜,掉進八爺家院子的事,她還記得,那個雪天,他送她紅梅的事,她還記得,他被八爺抱在手裏,捧著八爺的臉又親又啃的事,她還記得,他教她撒嬌的事,她還記得,他們三個在這裏打雪仗的事,還有逛廟會…還有紅杏出牆…還有生日蛋糕…

  如今,隔壁的門關了,小娃娃不在了,那她還杵在這幹嗎…

  她瞥了一眼隔壁的後門上掛起的兩隻白白的燈籠,被雨點打得淒淒慘慘,那是不是他的悼念,是不是,他也沒忘記自己教過那娃娃的功課,自己被輕薄的臉上還殘留下的溫度,手臂上感覺到那小鬼餘留下的重量,耳邊也被那句「八叔,抱抱」刺得發痛…

  她挪著步子,上了階梯,看著依舊緊閉的門,提起腳,輕輕地踢了上去…

  「出來吃零食吧…我買好了好多…吃不完…你幫幫我…」

  「……你又在處理國家大事啊?那我坐這裏等你…你忙完了,就出來吃…好不好?」

  「……肚子好餓,我先吃了哦…」

  她坐在他家的屋簷下,躲著雨,撐開的傘擱在一邊,咬著嘴巴裏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零食,迷迷糊糊地靠在門上,臉上的溫度有些燙人,總覺得頭暈呼呼的,就這般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後的閂響了響,她動了動眉頭,卻覺得眼皮重得可以,怎麼也睜不開來,恍恍惚惚地感到冰涼的指尖從她燙呼呼的臉上撫過,她壓了壓心頭的重,想伸手去抓身後的人,卻總是撲空,直到一隻冰涼的手帶著她的爪子找到她要找的東西,她一把抓在手裏,死死地扣住,帶出一陣小聲的嗚咽…

  他沒說話,只是任由她抓著,手在她額頭貼了貼,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被他橫抱了起來,她沒管他要帶她去哪里,只是閉著眼睛,抓著他,不放手…

  「……抓那麼緊做什麼?」他調侃的聲音還是跳進了她的耳朵…

  「你會跑掉,你會始亂終棄,你會不負責任…」她聽著擱在他肩頭的油紙傘被雨砸出的回音,感覺自己在他懷裏搖搖欲墜…

  「……好個惡人先告狀.」他的聲音在她耳邊搖曳著,她依舊閉著眼睛,卻想像得到他此刻的表情,一點點調侃,幾分輕笑,更多的是無奈的苦澀…

  對哦…明明是她先始亂終棄,不負責任,跑掉,消失掉的,她竟然還敢在這裏叫囂…

  她一瞬間消了音,只聽著他的鞋在地上踩出水聲,將她往懷裏挪了挪,她不知道他今天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最好不要是白色,洗起來,很辛苦耶…她還想幫他洗衣服的,她…還能幫他洗衣服吧?

  「……如果我回來自首,可不可以從輕發落?」好半響,她終於提了勇氣開了口,雖然底氣不足,音調還帶著顫,但是,她還是說出了口…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感到一陣視線落在她身上,然後捧著她肩頭和膝蓋的手緊了緊,將她往懷裏收了收…

  「那你先睜開眼來,看著我.」他的語調很輕,幾乎帶著幾許柔,撒在她身上,卻還是因為距離太近,讓她覺得這份柔,不分輕重地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眼睛好腫,睜不開來…明天看你好不好?」她也很痛苦的,已經有好久沒看到他的天人之姿了,但是…她還有一點心理障礙要克服…

  他沉默了,腳步又重新提了起來,繼續朝前走,只是,速度比剛剛快了許多,把最後一點猶豫也丟了開來,仿佛急切地找著一個出口似的,手卻一緊再緊把她懷裏壓…她被他壓得不能思考,任由盤旋在腦子裏的熱將她沉進昏昏的夢裏…

  直到他的腳步再次停下,她感覺他懷抱鬆了鬆,她立刻嚇得不知所措,在他懷裏掙扎了一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一點也沒有打算鬆手的意思…

  「到了.」他簡單地丟出兩個字…

  到了?到哪里了?到哪里她也不鬆手,這是不是天書,是不是在告訴她,要她放手?他肯定又在鄙視她了,她為什麼這麼窩囊,一邊抓著他不放手,一邊卻連眼睛也不敢睜開來…

  「八爺,您這是…怎麼淋著雨?」泰管家的聲音飛進她的耳朵,她在他懷裏震了震,開始使勁往他懷裏縮…

  「借期已過,我來還人.」他的天書還是習慣性地跳出唇,她為什麼卻在這一刻聽懂了呢,她不死心地往回縮…他不要她了嗎?

  他跨過九爺府的門檻,不帶任何停留地走了進去…

  她要醒來,她要馬上醒來,睜開眼睛,她要馬上…

  「…不用自首了.」一陣冰涼柔軟的觸感從她的耳邊刷過去,斷了她要清醒的念頭,震得她繼續暈旋…

  她微微地睜了睜眼,卻依舊看不清那張她好久都不敢看的臉…

  他的手撫上她的眼睛,讓她重新跌進一片黑暗裏,只聽見那淡淡的聲音在她耳邊繚繞…

  「……我捨不得發落你,你逃吧。」

  她才剛要聽懂他的天書,為什麼…才一轉念又是不明白了呢?

  他捨不得發落她,要她逃跑?什麼意思…這算不算畏罪潛逃?他幹嗎要幫她畏罪潛逃?他本打算要怎樣發落她?拖去午門砍腦袋?關在大牢裏和老鼠玩?她是不是要對他感恩帶德,可為什麼突然有一種被他徹底丟出大門的感覺,就連站在他家大門口時,她都不曾有這感覺…為什麼他說得仿佛放生一樣,她卻覺得是被拋棄呢…他不要學她啦,始亂終棄好不厚道的…會被鄙視的…

  等等,她還不要暈,她還有事情要問清楚,她還要問他…

  ......

  ……

  一點吵鬧聲,竄進她的耳朵,她困難地睜了睜眼睛,一絲亮光刺進她的眼裏,她立刻抬手去遮,卻被春桃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醒啦!醒啦!終於醒啦!!」

  「……呃…」她想要發出什麼聲音,卻覺得嗓子一陣乾澀…

  「渴了吧!等等啊,我幫你拿水來,你這傻冒,燒得一塌糊塗的,躺了好幾日了,做什麼春夢呢,害我照顧了你好一陣子,哼,要是我家男人因為這個和我鬧彆扭,看我怎麼收拾你!」一邊說著,一邊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喂她喝下一口水…

  「……我睡了很久啦?」她壓了壓啞啞的嗓子,卻猛然想起什麼,「誰,誰送我回來的!」

  「還有誰,你上次挨板子是誰拖你回來的,這次就是誰送你回來的,我記得你家月亮是八爺,啥時候換成九爺了?」春桃將水杯放在一邊,一起爬上了床,將她重新壓回床上,「哎呀,怎麼把這十兩銀子的消息透露給你了!」

  她愣了愣,看著春桃:「…九爺?你搞錯人了吧?」春桃這傢伙,永遠只記得男人的老婆本和嘿咻能力,對於長相完全忽略不記的,她是不是弄錯了…

  「自己府裏的主子,我哪會弄錯,不過,第一次,是用拖得把你拉回來的,丟門口就沒睬你了,這次嘛…」春桃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是用抱得送回來的,你完了,等著被九爺的小老婆給整上西天吧.」

  她斜視了春桃一眼,對她幸災樂禍的表情鄙視到極點…

  「……不過,你有別太自作多情啦,要說人家要喜歡你的話,還不把你弄回房裏去,還讓你在這下人房裏養病…」

  「……我知道,你是好心,讓我別太擔心被九爺小老婆整,但是,你就不能換種說話方式嗎?」

  「你聽得懂就好,還管我怎麼說話,醒了,我就不管你了,好久沒去找我家男人了,你自個兒起來吃點東西啊,包子就擱桌上呢!九爺每天都差人送來,子荷也經常抱著小格格來瞧你!」

  她窒了窒,把頭縮回被子裏,蜷成一團,聽見春桃開門的聲音…

  「喂!我說,感動可以,不過,你可別又蒙在被子裏頭偷哭啊!又要洗被單,很麻煩的!」

  「……你管我!」

  「才說著呢,又哭上了,唉,隨便你啦,你自己洗床單啊!」

  「……你幫失戀又重病的人洗一下床單會怎樣啊!」

  「打擾我偷情的時間啊!......還有,別再追著月亮跑了,你沒粉身碎骨都是奇跡了!」

  春桃留下最後一句話,關上了門,屋子裏只剩下一個蜷縮成包子形狀的東西在床上抖得歡騰…

  知道嗎,弘暉,她沒後悔過被老天爺丟到這裏來,從來沒後悔過…

  要說最後悔的,就是沒讓弘暉嘗過九爺家的包子,真的超級好吃的…TNND,肚子好餓,失戀的人肚子也會餓,下床吃東西!

  她從床上爬起來,抓起桌上的包子就啃,咬下一口,才想起自己又犯了沒刷牙就吃東西的極端錯誤,踩著步子跑出了門,直到現在,她才覺得這裏還真有那麼點家的味道,雖然,九爺的小老婆還是很不友善,雖然,泰管家又開始對她橫眉冷眼,雖然,開水房的大叔還是讓她排了很久的隊,雖然那只卷毛狗又開始對她狂吠…

  她清爽一身,正要回屋子去啃她剩下的包子,填她失戀者的胃,卻看見九爺抱著小猴子糖糖正往書房走,看見她迎面走過來,停下了步子,眼光不帶任何思緒地掃了她一眼.

  「…九爺吉祥!」她難得誠心誠意地對他說吉祥,後面沒有帶一連竄的三字經…看著他抱娃娃已經似模似樣的姿勢,突然有一種「名師出高徒」的華麗感覺…

  「恩.」他沒什麼反應地應了一聲,對懷裏老是非禮自己的小娃娃皺了皺眉頭,將小娃娃塞回了她的懷裏,「既是回來了,便做好分內的事.」

  「……哦…」這人果然不經誇,才表揚他兩秒鐘,就立刻燦爛起來了,恢復地主階級臭惡嘴臉,繼續壓搾可憐的農民工…

  他也不管那娃娃不滿自己被塞給一貼春藥,張著小手要他抱,逕自轉過身,往前走,走了兩步,卻發現身後的人沒跟上來,只得回過身來,瞪了她兩眼,眼神兇狠狀…

  她立刻會意地提了步子跟上去,走在他身後,抱著懷裏只看得見男色的小娃娃…多久沒見,口水是不流了,但是又咬上手指頭了,還不知從哪里學來一臉委屈相…

  「回來就好.」

  她正觀察著幾月不見的糖糖,卻被一句「回來就好」給怔得不敢抬頭,任由那有些釋懷的話伴著九爺總是略帶沉啞的嗓音在她頭頂盤旋了好一陣…

  她低著腦袋,繼續跟在九爺的身後,不遠不近…弘暉…要是失戀的時候碰到桃花該怎麼處理呢…給她一點點失戀的氣氛吧…她是真得很想傷天悲秋一下啦…阿門…



第五十章 患得患失

 皇阿哥和小丫頭的生活交集是多少?據夏春耀悲慘真實生活再現的不完全統計,在那位皇阿哥非暴力不合作的基礎上,得出的血淚資料是0%,在這個資訊極度落後的時代,沒有手機,沒有QQ,沒有MSN,沒有電視表白,只有拖著長矛的兵哥哥,那根本防不了小賊,只能防她小丫頭一片真心的破木板門,以及那些曾經看見她登堂入室,如今卻當她是路人甲,乙,丙,丁的健忘下人,TNND,這個時代真是落後,盡盛產這麼些個打擾人戀愛的東西…

  於是,當她也記不得她第多少次站在那扇不再為她打開的後門面前時,她都會默念小媒人弘暉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百遍,然後,在回家的路上買一枝糖葫蘆,幫他吃掉,接著,翻牆回家,有時候被泰管家抓到,就會被拖到一邊去罵個狗血淋頭,無非就是警告她,如今,他這指頭點在她腦袋上,點到穿,也沒人來救她,她碎碎念著,當初不該發慈悲心懷,就應該狗仗人勢地把他頭髮拔光,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呃…雖然沒用,她還是要後悔一下…

  接受完泰管家」愛」的教育,她捧著被點得暈呼呼的腦袋爬回了房間,接受新一波洗腦攻擊,春桃的月亮理論,在一日一日的勸說中,茁壯成長,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對於她每天跑到人家後門口做棄婦狀,丟廣大女性同胞的臉的行為鄙視到極點,要不是她最近時日驚喜地發現,她的胸部開始略有成長的話,估計春桃非常想將她丟出廣大女性同胞的華麗圈子,阿門,多虧胸部,她還可以厚臉皮地呆在這個圈子裏,繼續丟大家的臉…

  可是她也不算完全沒有進步啊,比如一開始,她每天都跑去罰站,然後天天被泰管家拖去罰掃廁所,但貌似她掃得太慢,導致」清掃中,請勿使用」的牌子大半天在外面招搖,一排人提著褲腰帶對她跳腳,搞的九爺府下人一片恐慌,把征戰茅房當才成了繼搶飯之後的第二偉大事業,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被逼著尿了褲子,實在不能忍受這種生理基本問題得不到解決的嚴重事態繼續蔓延下去,跑去告了一把」禦狀」,於是乎,她被泰管家從茅房拖出來,塞進了九爺的書房,抱著糖糖天天罰站,然後,她不得不把每天跑去罰站的規律降級為幾天跑一次…逮著九爺不在家,她就跑去放一次風…

  但是,當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在牆上飛簷走壁的英勇姿態被夜間散步,順便散發過多荷爾蒙因數的九爺發現,得到了幾陣意義不明的冷笑:」哼,很閒是吧?睡不著是吧?」她使勁往下嚥唾沫,完全不期待這位皇阿哥體會她失戀的深刻痛楚,只求他以人道的方法來處理失戀期的發育少女,可是,顯然她和他是屬於溝通不良的典型…她的總結,第二天就得到了應證…

  第二天,她才剛跨進他的書房,就聽見他啞著嗓子丟出一句」爺不想看帳本,給爺念」,她憋屈地看了他一眼,翻開了滿是繁體字的帳簿,開始念帳本,她一邊念,他的算盤打得劈啪響,她速度時快時慢,他的速度卻分毫不改,只有在碰上她不認識的字時,才停一下,告訴她這個文盲那是什麼字,想她在學算盤的時候,都是用先算出來,然後撥珠子這樣讓人鄙視的方法,他竟然打得面不改色,心不跳,這算不算刺激失戀的少女?

  可他貌似根本不給她考慮這個無聊問題的時間,一直讓她念得頭暈眼花,念得日落月升,念得聽見打更聲都麻木掉了,他才一揮手,放她回去睡覺,她累得思考不能,滿腦子的一,二,三,四,茶葉,木材,絲綢,更甚者聽到」銀子」兩字,不是兩眼放光,而是想吐,一沾枕頭竟然就睡著了,還一夜好眠加口水橫流,就這樣,她的罰站由幾天一次,不得不再次下降為每月一次了…靠,這個規律讓她不得不想到了每月都要報到的那個東東…呸呸呸…她絕對不挑每月的那個時候去八爺家罰站…

  也許是因為這個規律實在不太華麗,又或者因為九爺折磨人的手段越來越高幹,由念帳本到找錯帳,她難道沒有告訴他,她最鄙視的就是數學這種和她的生活完全脫節的學科嗎?要她一邊給他帶孩子,一邊還要幫他找漏洞,卻不給她漲工資,非要搾幹她身上最後一滴勞苦農民的骨血,也可能是因為春桃的月亮的理論外加她若有似無透露出的皇阿哥官方誹聞,哪家阿哥又娶小妾了,哪家阿哥又生娃娃了,她一開始沒仔細聽,直到某天,春桃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頭,丟了一句:」你家月亮娶小老婆了,怪囂張的,一娶還倆.」

  她當時剛從九爺的書房摸著黑走進來,聽得暈呼呼的,直想鑽床鋪,吱吱唔唔地應了一聲,就往床上爬,倒頭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才意識到,自家男朋友再次結婚了,新娘有兩個,還兩個都不是她,這樣狗血的事情真的華麗發生了,她窩在被窩裏,捲成一坨,直到九爺下了朝,差人把她從房間裏拖出來,她被死拽活拖地丟進九爺的書房,她憤怒了,正要發動農民起義,大不了她就」生的偉大,死的光榮」了,大不了她上天去陪弘暉吃糖葫蘆,大不了就是到午門旅遊一圈,不帶腦袋回來,於是她張著嘴正要潑婦駡街,鄙視他這個娶那麼多小老婆的皇阿哥,也順便鄙視他那個加入他陣營的哥哥,再順便鄙視他那個娶了小老婆還生兒子一起娶小老婆的皇阿瑪!

  所有的臺詞都想好了,正要一股腦地倒出來,卻被一句淡淡地:」睏了就去那邊的床上睡」給憋得死去活來,她張著嘴,一個髒字也吐不出來,只能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他書房的內側擺著的床…

  她顫了顫唇,幾乎帶著點小感動地看著他,她的眼睛是不是蠻恐怖的,她一天都不敢看鏡子,估計紅得蠻嚇人,現在抓她去拍午夜凶鈴一定好有效果,佈滿血絲的眼睛,加上女人的怨念,不用特技,也不用電腦製作,都可以強到爆…

  「不睏?不睏過來報帳!」他不耐煩地看她杵在書房中間,還保持著,手插腰,手指朝天指的潑婦駡街狀態.

  「不,不要,我睏睏睏!」她一聽見報帳就想吐,一看見那些帳目就狠不得立刻飛去午門,於是.也顧不得這張床是不是服務過哪個小老婆,被子一拉,閉著眼睛開始裝死,只微眯著眼睛,從眼縫裏偷窺了一眼還在對帳的九爺,那在書桌忙得天昏地暗的身影,他抬筆,撩袖,落筆的樣子,她躺的地方,外加上這個讓人鄙視的角度,竟讓又她想到某些不該想的畫面,她咬了咬唇角,翻了個身,拿屁股對著他,卻把人家的被子弄得濕呼呼的…

  第二天,她翻身起床,賊頭賊腦地發現屋裏沒人,估計昨天辦公完畢,又去光顧哪個小老婆了,低頭看著還沒幹的被子,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身心傷害,決定拿去弄弄乾淨,卻在翻身下床的時候,飛出了幾個噴嚏,打得她雲裏霧裏,卻也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身後傳來書房門推開的聲音,她一把丟下被子,也忘記了請安,縮著腦袋就從九爺的手臂下鑽了出去,她逃得飛快,然後如願地站在那扇後門前罰站…

  她應該生氣的,她應該非常,十分,很生氣,她應該發誓,這輩子都不要站在這裏了,她應該向弘暉告狀,他家八叔始亂終棄,她應該詛咒他洞房花燭夜不舉,那她幹嗎只因為幾個噴嚏就心甘情願地紮在這裏,這不是第一次了,連她都懶得去數這是第幾次,也忘了去祈求她的噴嚏症快點好,只是任由它在她嘴巴裏來去自如,每次她這邊一飛出噴嚏,連她自己都還來不及反應,下一刻她已經杵在這兒罰站了,這到底是誰定的破規矩……

  「……是你讓我逃跑的...你幹嗎讓我逃跑……」

  總之,那次之後,她取消了每月一次這樣讓人鄙視的規律,春桃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著她,又開始拿出一長竄下人名字的名單供她挑選,她消極地瞥了一眼,歪在床上,隨便丟出一句,就茅坑埋錢的張五好了…其他的,她不認識,也叫不出名字,順便提醒春桃一聲,她該去偷情了…

  春桃愣了愣,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沒料到她會如此乾脆,歎了一口氣,也沒多囉嗦,脫了外衣跟著爬上床…

  「喂,你幹嗎,雖然我失戀了,但是也沒墮落到對女人有性趣啊!」她立刻拽過被子,縮到牆角裏,做小鳥依人狀.

  「哼,我只是怕有人半夜又打噴嚏打得可憐兮兮,睡不著覺,越想越不開,就在屋子裏找個繩子吊了,這屋子我還要住的,可不能被你破壞了!」

  「……我在你心中就那麼沒出息嗎?啊?我有那麼沒出息嗎?」

  「差不多啦,我也沒指望你有多大的出息.」

  「就衝你句話,我…哈欠!」

  「……」

  「……」

  「衝我這句話,什麼啊,接著說啊!喂,你別又蒙在被子裏!」

  「……我是全世界最沒出息的…出息有啥用,不能吃,不能看的……你鄙視我吧……」

  然後,她趴在春桃那發育比她好得多的胸前哭了一個晚上,順便咒駡了一下那放她逃跑的人,娶一個胸部比她還平的女人回家,第二天,她自己屁顛顛地跑去找九爺報到,推開門,卻見那位大人趴在桌上睡著了,桌前攤著沒算完的帳,越是年底,越是忙,估計他又數錢數地腳軟了…

  她眨了眨眼,踮了踮腳丫子,看了看他攤在桌上的帳簿,竟是這些日子來她核對的帳目,他拿著朱砂墨,重新標了一遍錯誤的標記,把她鬼劃符的帳目重新做了一遍,她將踮起的腳尖放平,再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著的人……鄙視,睡覺就睡覺,還擺出一副性感兮兮的表情幹嗎,鄙視睡覺不流口水還略啟薄唇勾引失戀少女的人,以為沒人敢強姦他皇阿哥是吧!呃…好吧,她承認,她是不敢啦…但是,他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對身心受創的少女行誘惑之實嘛…

  一邊鄙視,一邊皺了皺眉頭,走到一邊的衣架上,拖下外衣…

  「…我不是同情地主階級,我也沒有忘記我是農民階級,阿門…我只是,怕他把感冒傳染給我,我實在不想再打噴嚏了…阿門…」

  她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算是為她最近越幫越忙的行為表示一下歉意,但是,這主要還是他自找的,誰讓他總是想壓搾幹可憐的農民工,把她一個人當幾個人使喚,雖然她的報復手段不太高明,但不可否認,效果還是不錯的,看他累得蠻可憐的樣子,好吧,她所剩無幾的良知被喚醒了,今天,她去拿包子過來給他吃好了,雖然,都是他自己家的東西啦…但她有這個心意就好了嘛…

  於是,她將熱騰騰的糖包子放在他的桌子上後,轉身就去小格格那裏報到了,直到九爺了下朝,她去書房罰站,抱著糖糖進了書房,糖糖這傢伙,自從會說話後,本是一見美男阿瑪就嚷著要抱抱,親親加蹭蹭,無所不用其極地吃她家阿瑪被女人吃到不值錢的豆腐,今天卻意外地安靜,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懷裏娃娃,只見小娃娃兩眼發直地看著自家阿瑪,小手在空中晃啊晃…

  「…阿瑪…阿瑪臉紅紅…」

  「……」她立刻不放過欣賞美男的機會,順著小娃娃的視線一抬,只見剛下朝的九爺,穿著朝服,看到她們倆走進來,愣了一下,紅著臉站在原地,哇哇哇…莫非剛剛做完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回家嗎?

  「誰讓你帶她來的!」一聲低吼飆出那位大人的喉嚨…

  「……呃…小格格她…」

  「阿瑪…臉紅紅,羞…」

  ……小鬼,現在不是你說話的時候啦…

  「抱走!」他一撩朝服,轉過身,把那張紅著的美男臉從四道快要流出口水的視線裏殘忍地移了開來…

  「…哦…」九爺…在未成年人面前,尤其是自己的女兒面前,稍微注意一點形象嘛…沒事不要隨便走清純少男路線啦…和他亂不搭的嘛…

  她跨出門檻,正準備離開,卻聽見又一聲命令…

  「回來!!」

  「啊?」她抱著娃娃轉過身去…

  「爺不喜歡吃甜的!」他稍微轉過身來掃了她一眼.

  「……什麼甜的?」呃…為什麼九爺要白她一眼…臉還有更紅的趨勢,好詭異……阿門……

  「…………」一陣詭異又帶著極度威脅的沉默,好象是在警告她,最好不要忘記自己做過什麼「好事」,她使勁地往下嚥唾沫…順便拉動自己不太聰明的腦袋高速運作,搜索自己做過的好人好事……

  「哦哦哦,九爺是說包子啊?」

  呃,她沒猜對嗎?幹嗎越來越使勁瞪她了…果然她就不該當好人,果然她就不應該送包子,果然她就不應該…

  「明天,換別的口味送來.」他轉過身,懶得再看她一眼…

  「啊?明天還要啊?」他幹嗎那麼喜歡包子,不…與其說喜歡,她倒覺得他是和包子過不去,簡直是有仇,阿門…莫非有什麼童年陰影麼?他家皇阿瑪是不是邊抽他邊吃包子來著,所以,現在才…

  「……」

  「哦哦哦!明天,明天我換…」嗚…他幹嗎突然用那種」不送你試試看」的表情瞪著她啦,糖糖,她家阿瑪真是恐怖,還一邊臉紅地走清純少年路線,一邊還可以橫眉冷對地走黑道老大路線,阿門…

  「阿瑪,帥帥…帥帥!」

  ……事實再次證明,這個古代人的審美觀和她還是有嚴重代溝,雖然這個娃娃已算離她年代近了一些了,但是,除了會拍馬屁就沒什麼別的功能了…這個節骨眼還能往自己阿瑪臉上貼金,阿門…

  於是康熙四十五快過完了,而夏春耀目前的工作是,當花癡猴子小格格的保姆,當九爺的帳房丫頭,兼差送早點的小妹…為什麼她的工作永遠有那麼點怪異呢…阿門,所以說,人啊,就是不能不認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19 10:10 PM

第五十一章 錯覺(上)

 北京的深冬,天總是亮得晚,於是早上的雞叫聲,被夏春耀自動聯想成深刻揭露封建社會黑暗本質的半夜雞叫,她嚴重懷疑,是不是泰管家天天爬進雞棚裏逗弄的那只該死的雞提早打鳴,要不是她現在每天累得和條狗一樣,她真的很像蹲在雞棚裏呆上一個晚上,研究一下那這該死的雞大冬天起那麼早幹嗎,TNND,果然雄性動物在早晨都亢奮過度了,連雞也這樣!!就不能考慮一下,她這個雌性動物的感受嗎?

  咒駡了幾聲,翻身下床,閉著眼睛疊好被子,微微張開了眼,看著還可以在床上比她多眯幾分鐘的春桃,越來越鄙視那個規定上朝時辰的康熙大叔了,他是在折磨他家兒子,還是折磨他們這些幫他家兒子送早點的打工小妹啊…

  迎風踏雪,飛進廚房,廚房的大叔習慣性地看了她一眼,將要送給主子的餐點擱在餐盤上,朝她努了努嘴,就逕自去忙他自己手裏其他主子的早點了,她端起餐盤,不情願地瞥了一眼廚房大叔,嗚…好過分,竟然看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好歹她也曾經誤會了大半年的包子事件,一直以為他暗戀她來著,用得著這樣撇清關係嗎…她還在失戀期耶…

  端著給地主階級的早餐,打著哈欠,走到了九爺的房間,起初還擔心和曾經一般,推門就看見讓人長針眼的畫面,但最近一陣子,九爺大概處在修身養性,清心寡欲期間,聽春桃說,在她被借去四爺府的日子,這位大人又收了一位新小妾,前些日子,終於不負眾望生了個男娃娃,估計他也覺得自己大功告成,上可對列祖列宗,下可對他皇阿瑪,於是,決定走兩天清純路線,華麗地窩在自己房間裏休息一陣子,順便壓搾一下可憐的農民工…

  因為最近對小老婆這個職業感覺極度彆扭加憋屈,她沒來得及去感歎又一個姑娘家被糟蹋了,只是打著哈欠,推開了門,將手裏的早點擱在桌上,掃了一眼,被其她幾個丫頭服侍著剛起身的九爺,她涼涼地站在了一邊,將視線停留在蠻好吃的小籠包上,忽略掉那些有熟悉的畫面,那些幾個人一起做的事情,曾經,她一個人全部包攬下來,端熱水,送漱口水,遞熱毛巾,穿朝服,還有……系那纏人的紐扣…

  她的視線低了低,搖搖頭,發現自己又想到那些不利於失戀療傷期思考的畫面,將那快要進入她腦海,霸佔她思想的熟悉畫面晃了出去,直到晃到自己也開始頭暈,險些站不穩,這才深呼吸了一口,開始從銀子角度思考問題,真不明白,九爺府裏人浮於事的鳥狀態就擺在這位元華麗的正主面前,他怎就沒啥反應呢,天天擺弄外面的帳本,自己家裏都一團亂帳了,四個丫頭做她一個人就能做完的事,切…擺譜…

  丫頭們伺候完畢,走了出去,正主坐下用早膳,她杵在一邊,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手一揚,等著她將筷子交到他手裏,她努了努鼻子,將明明就擺在他手邊的筷子放進這位大爺的手裏,然後繼續站一邊,等著收碗筷,順便等著他和以往一樣的打賞,從他的早餐裏丟個包子讓她站一邊抱著啃,雖然這個賞賜總是讓她想起一些什麼嗟來之食之類,沒骨氣的典故,但是她的骨氣向來鬥不過她的肚子,再說,九爺都習慣她這德行了,她也懶得掙扎,形象什麼的,就讓它和自己永別好了…

  不過,今天好象有點狀況…

  她看了一眼桌上那籠看起來油乎乎的小籠包,深深地咽下一口唾沫,毫不掩飾她的垂涎之勢,該死的廚房大叔,她不就是隨便懷疑了一下,他暗戀她嗎,有必要這樣報復她嗎,這麼油乎乎的小籠包,她要怎麼拿在手裏吃嘛…嗚,他要知道,現在每天啃包子是她失戀慘澹生活裏的唯一追求了…

  由於某人明顯不雅又過於明顯的唾沫聲,讓九阿哥側了側頭,筷子在那籠包子面前晃了晃,逕自夾起了別的菜色,放進口裏悠閒地吃了起來,任由那吞唾沫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刻意,好象提醒他,他今天是不是少做了點什麼事,比如說丟丟什麼嗟來之食啦,又比如說嫌棄包子不好吃往後扔啦,再比如說吃多了有剩,往身邊拋啦,她接東西的功力很好的,他往哪拋都不是問題,就算是油乎乎的小籠包,她不用手,照樣空中接物,呃…她現在是不是越來越像九爺的小老婆養的那條卷毛狗了,阿門…

  他勾了勾唇角,幾乎要扯出一絲淡笑,舉手夾起了一顆包子,聽著耳邊的唏噓聲,那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著張嘴接食的勢頭讓他壞壞地晃了晃手裏包子,不急不慢地轉身看了看她,筷子不落痕跡地在她面前一晃,嘴角輕揚…

  「要嗎?」

  她隨著筷子擺動的腦袋,突然因為這句淡淡地」要嗎」給硬生生地愣在原地,眼神突然失焦了般地盯在他的臉上,忘記了包子,忘記了自己的肚子,忘記了她在失戀療傷期不能去想那些不該想的畫面,只是任由一句」要嗎?」將她扯回某個大年初一,那調侃的聲音伴隨著弘暉的笑聲刺進她的耳朵裏,好象那煙火聲,吵鬧聲,叫賣聲一瞬間也跟著擠進她耳朵裏,好象那溫熱的舌尖還逗留在她唇上,好象他還在她身邊揚著淡笑,扯著她的手在人群裏擁來擠去,好象他手裏抱著的是那個娃娃還沒有消失,好象她可以還賴在那個時刻裏,可以永遠不出來…

  明明弘暉不在了,明明後門關上了,明明她該死心了,幹嗎就因為兩個字就把她輕而易舉拖回去,她以為她有進步的,就算打噴嚏,她也可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或者幫九爺倒忙,或者算帳本,或者帶糖糖,或者吃包子,看看,她有好多事情要做,她好忙的,她沒時間傷春悲秋啦!

  「…我…」她不知道怎麼解釋突然飆出來的眼淚,對著那個收回輕笑,皺著眉頭看著她的九爺,還好是對著九爺,還好不是被春桃看見,還好他沒時間,也不會無聊地把她沒出息的事到處宣傳…

  「……你哭什麼!」他的聲音幾乎帶著點吼,將筷子甩在桌上,發出淩亂的碰撞聲…

  她被他突然地一吼給嚇得愣了愣,雖然她知道這位大人對」失戀痛楚」這個詞是完全絕緣的,但也沒料到他竟然對她吼出來…好歹她也算從弘暉那學了一招半式,可為什麼她的梨花帶淚永遠不能得到正常的回應呢…

  「我就要哭!」她本就不爽,被他這樣一吼,竟然下意識地反吼了回去,」沒出息就沒出息,沒出息怎樣,我就沒出息,誰規定了沒出息就不能活了!」她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洩憤似地擦了一把鼻涕.

  他也被她難得有骨氣的回答怔得愣了愣,卻隨即反應過來豎起了眉頭,看著某個開始張開嘴巴哭得」哇啦啦」的傢伙,擱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緊了緊…

  一吼完,她就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鳥事,她竟然對著一個皇阿哥大吼大叫,她不是剛剛才說自己沒出息的麼,怎麼下一瞬間,就做了一件這麼有出息的事,阿門…她是說她不要出息,可沒說過她不要腦袋啊…

  掛著還流淌得歡騰的眼淚鼻涕,瞥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死盯著桌上的小籠包的九爺,顫著唇想解釋一下自己大逆不道的行為,不知道跟他說,她每個月的那個來了,所以心情不好,所以難免發瘋,所以難免多愁善感,可不可以蒙哄過關,女人嘛,每月都有那幾天的…他應該可以理解吧…

  「…呃…那個…」她吸了吸鼻子,正要開口解釋,卻見被那個坐著的身影猛得扯下了手臂,她踉蹌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跪在他身邊,看見他抬起了手,以為這下非得挨個巴掌,才能華麗過關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卻見那手繞過她的肩膀,按在她的背上,將她往他懷裏推了推…

  她挺直了腰桿,還沒來得及去看他的表情,就感覺面前那件朝服的顏色在她的眼前無限制地擴大,直到她的視線裏只剩藏藍一片,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那絲綢滑膩地貼著她的鼻子,讓她感到呼吸困難,她得推開,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起某些快要出現在她腦海的畫面,那年的冬天,她也跌進過一片藏藍的絲綢裏,那件堵得她呼吸不能的朝服,那給她氧氣的薄唇,那叫她」吸一口氣」的微揚聲音,那被她擱在牆角的紅梅,那從後門口跨出來的身影…她該推開來,不能讓那些畫面再跑進她腦袋裏欺負她…

  他看著她抬起的手正要推自己,卻不知為何顫了顫,一把抓住自己腰間的朝服,使力地往下拽,絲綢的質料被她扯得皺巴巴的,嗚咽聲從他胸口蔓延出來,一發不可收拾,她仿佛怕被他推開似地,牢牢地抓住他的朝服,用膝蓋磨著地板拼了命地往他懷裏擠,頭埋在他的朝服裏,死死地頂住他的胸口,他被她突然的前進撞個滿懷,感到腰身也被她緊緊地扣住,她卻嫌不夠,使勁地將他往自己的方向扯,也不管他快要從椅子上掉下來…

  「你還真是沒出息.」

  他低低的聲音自上而下丟出來,讓那雙環著他的手顫了顫,鬆了鬆,正要往回收,卻被他重新抓回去,放在她剛剛放的地方…



第五十二章 錯覺(下)

 現在的情況絕對詭異到了極點,當夏春耀收拾完碗筷,摸著紅通通的眼睛,從九阿哥的書房裏像個小賊一樣偷偷摸摸跑出來,而身後跟著的那位大人,撩著衣袍,拿著帕子擦著自己胸口的不明液體,然後整理著自己的馬蹄袖,竟然還擺出一臉好象做過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後,神清氣爽的德行,悠閒地跨出門檻,直接朝大門外等著的轎子走去…

  阿門,不是她想解釋,也不是她想越描越黑,但是這個鏡頭,怎麼看怎麼像某當朝皇子剛剛在房間裏對某路人甲丫頭做了什麼」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的禽獸之事,然後,某皇子擺出衣冠禽獸的造型,冷哼一聲,甩過長辮,不負責任地掉頭就走,苦命的丫頭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淚飛而跑,準備投井,上吊,跳樓表示自己的清白…

  當然,她沒打算為了自己辛苦編寫的華麗劇本去犧牲小命一條,於是,自動省略了最後的高潮一幕,鞠躬下臺,端著餐盤,走在回廊上,三八兮兮又做賊心虛地四處張望了一番,生怕發現什麼九爺小老婆的恐怖眼線,要是被她們知道,她這貼沒啥姿色的春藥狐媚伺主了,她的人生就徹底多姿多彩了…

  張望完畢,肯定自己和九爺的清白都保住了,深呼吸了一口,直奔廚房,丟下餐盤,同情地看了一眼負責洗碗的小丫頭,順便慶倖了一把自己的地位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然後屁顛顛地往完顏夫人的院子裏跑…

  心裏祈禱著糖糖那個傢伙不要又尿了一堆尿布,等著她自投羅網,腳已經踩進了完顏夫人的院落,準備和往常一樣,到正廳去和夫人請個安,然後直奔育兒室,當她稱職的托兒所老師,今兒個遲了些,千萬不能讓夫人發現她是忙著」禽獸」她家相公,才遲到的,想到這,她更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身子剛飛過正廳的門檻,只見一個麽麽手裏捧著個娃娃剛要走出來,她倒抽一口氣,為了保護祖國未來的花朵,緊急刹了車,踉蹌了一下,急忙往旁邊縮…

  「死丫頭,走路冒冒失失的,撞著少主子,有你好果子吃!」麽麽調起了嗓子,急忙護著自己懷裏的娃娃.

  她急忙低著腦袋,連連認錯,麽麽嘛,更年期的女人,不同她們一般,不是每個月都有那幾天,而是每天都處在那幾天的爆發狀態,她還是識趣一點比較好,阿門…

  「怎麼在姐姐這大呼小叫的.」淡淡的女音柔柔地從正廳裏壓出來,沒多大力道,卻還是立刻讓正要對她使以暴力的麽麽站到了一邊…

  「夫人,這丫頭差點撞著少主子.這好歹是九爺的長子,要有個什麼閃失…」麽麽一邊說著,視線不時朝端坐在堂上的完顏夫人瞟去兩眼.

  春耀稍微抬了抬眼,視線飛向那位元剛被皇親國戚娶回來糟蹋的新夫人,卻發現,這」夫人」叫得有點彆扭,明明只是和自己一般大的女娃娃,細眉,媚眼,臉蛋粉嫩粉嫩的,端坐在椅上,卻一看就知道,和自己一樣是個三等殘廢,永遠得抬起頭來看人,沒身高優勢的可憐娃,原來九爺也喜歡羅莉啊,造孽啊,娃娃生娃娃,雖然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是還是忍不住感歎一番人生…

  「既是我這不安全,便請麽麽將弘政趕緊抱回去吧.」完顏夫人平淡的語調緩緩地滑出來,讓端坐在一邊的小羅莉不安地起了身,緩緩地福下來…

  「姐姐,原諒妾身的奴才不懂事亂說話,妾身進府門不久,也不懂規矩,沒教好奴才…」

  「我也沒怪你不是?只是這弘政是九爺的長子,你不能閃失,我也不能怠慢,你能帶著他來瞧上我一眼,我就覺得知足了.」完顏夫人掃了一眼福身的小羅莉,再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春耀…

  「姐姐侍奉九爺的日子是姐妹裏最長的,自是妾身該來同姐姐請個安.」

  「…請安是好事,只是,我們滿人同你們漢人有些規矩還是一樣的,妹妹若是還沒去給福晉請安就跑到我這兒來…怕是有失妥當.」

  「……姐姐提點的是,是妾身有失周全了,妾身這便去向福晉謝罪…」

  「子荷,送客.」完顏夫人淡笑了一聲,揚手讓身邊的丫頭將廳上的兩人送了出去…

  春耀只是杵在門口,沒敢進去,視線向裏瞟了瞟,看見剛剛還氣勢雄壯,淡笑如雲的完顏夫人,垂下了眼簾,捏了捏手心,嘴角也淡然地放下,不再輕揚著…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又跌回了紫禁城那個破地方,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味道鋪天蓋地壓下來,竟讓今早還在回味八爺那件朝服的她,心虛地慶倖自己逃跑了…感激地慶倖他放她逃跑了…少了一絲所謂的信誓旦旦,抽掉一點所謂的留戀不舍,扣除一些所謂的回憶片段,她竟不得不承認那個丟開她的人選擇的好高明,好華麗,好…好貼心…

  她沒成為一個抱著娃娃的娃娃,沒成為一個抱著娃娃到處給人請安的妾身,也沒成為一個等著新人來給自己請安的夫人…

  「丫頭,進來.」完顏夫人的聲音從正廳裏傳來,沒有了方才的音量,透著打過一場仗得乏.

  她跨過門檻走進去,有些拘束地站在正廳:」…夫人,吉祥.」

  完顏夫人的視線在她身上游走了一陣:」…這些日子,照顧小格格辛苦你了,我聽子荷說,那娃娃很皮.」

  「……嘿嘿…糖糖…呃…小格格她現在已經好多了,走起路來也有模樣了…」就是尿床的毛病改不了…

  「你今年多大了?」

  「啊?」她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想要重新聽清楚問題,她應該是問她家小格格多大了吧,她多大有什麼關係…

  「也該十六七了吧?」

  「…呃…差…差不多吧…」她的年齡啊,阿門,永遠的密啊…為啥這些古人對個人隱私問題極其有興趣呢…

  「我同你這麼大時,剛跟著九爺…」她淡淡一笑,卻隨即發現自己偏了話題,垂了垂眼角,又開了口,」我記得…你也是漢人吧?」

  「呃…是…是吧…」她家爹爹和少數民族奇缺沒什麼很大關係,不過那個」也」是什麼意思…

  「可許了人家?」

  「……」她怔了怔,抬起頭來看著完顏夫人,張了張唇,卻沒發出什麼聲音,又閉了起來…

  完顏夫人的視線挪開了些,逕自站起了身子:」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別往心裏去,你同子荷一起去小格格那邊吧.」

  「……哦…」她剛剛還想老實地說出自己,剛許人家,就被人家華麗退貨的丟臉事蹟…還好,完顏夫人給她留了點面子…阿門…

  得到特赦,她急忙往院子外爬,遇上正走回來的子荷,子荷一見她,便開始八卦起來…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那就是你在四爺府上的時候,九爺收回來的小妾!啥東西嘛!」

  「九爺嗜好的確蠻奇怪的…」她跟著子荷往小格格的屋子走,眼睛開始左瞟右飄,沒來由地做賊心虛,阿門,她發現自從今兒個早上,由於她定力不足,沒把持住自己,輕薄美男的非法行為發生後,這個做賊心虛的狀態就一直維持到現在,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什麼叫路邊的野花不要采,親身經歷過後,冷汗滴滴…

  「抱著兒子來示威,誰怕誰啊!哼,誰不知道九爺最疼的就是我家夫人的糖格格,這麼多娃娃,你瞧見九爺除了抱糖格格,還抱過哪個娃麼?」

  「……呃…沒有…他該不會有什麼不良企圖吧…」以九爺的思考回路來說,他只會抱他能往床上壓的雌性動物才對…而且,看過今天他收進屋的小羅莉後,她更是滿頭黑線…阿門…他主動抱糖糖,好詭異,好嚇人,九爺,他千萬不能滑向亂倫深淵啊…太禽獸了…

  「最過分的就是,竟然先給夫人請安,跳過福晉,這種挑撥離間的小伎倆連我都看得出來,哼,想要福晉來找我們茬嗎?不過,倒是不怕啦,誰也知道我家夫人跟九爺最久,最得九爺的心的嘛!還有小格格…」

  「……你幹嗎非要加上小格格…」九爺,他千萬不能把他的魔手伸向祖國花朵,辣手摧花本身就很讓人鄙視了,他要是連自己種出來的花都不放過,這個世界也太黑暗了…

  「哼!讓她神氣!過些日子,她的寶貝兒子就該給九福晉接去養了,以後見一面都困難!還不如生個女兒自己養呢,既是妾,還端什麼高姿態!九爺也不過是圖一時新鮮而已!我看九爺最喜歡的還是我家夫人的糖格格!」

  「……這絕對是個悲劇…」她現在就要去教育糖糖,怎麼華麗地拒絕別人的示愛,還能保住自己的腦袋,這實在是一門值得好好鑽研的學科,尤其在碰上她阿瑪的時候…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啦!好歹你也是半個我們房的人,不幫著說話,多少也應一聲啊!」子荷白了身後的某人一眼,一直在雞同鴨講,她在為自家夫人爭氣耶,她好歹也算半個夫人的人啊,竟然完全沒有危機意識…

  「唉…造孽啊…」

  「……最造孽的就是夫人,怎麼就收了你這愣愣的丫頭,唉!」

  她看了悲歎的子荷一眼,也開始思考這個蠻有哲學含義的問題,卻在找到答案之前,就將問題拋到了九霄雲外,繼續打打瞌睡,帶帶娃娃,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天色暗下來,從糖糖尿濕的成堆床單中逃脫出來,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她馬不停蹄地趕下一個打工場子,九爺的書房…

  舉起的手正要敲上門,卻瞥見窗邊的燭火印出女人的身影,貌似是小羅莉,她咧了咧嘴,撫了撫胸口,拉回自己正要敲上門的手,噓了一口氣,好歹她都在九爺府混了那麼多年了,要是還犯當初那種沒有技術含量的錯誤,直接破壞人家的夫妻的合法性生活,那也實在太不象話了.

  擺出一個超酷的表情,她挑了挑眉頭.九爺,這次就成全他好了,不用感謝她…嘿嘿,當作今天早上給她朝服抱抱的報酬,她會識相地閃人的…阿門…

  她踮著腳尖,就往臺階下縮,卻還是忍不住反頭看了一眼燭火印出的影子,興許是剛到府,還沒換下衣服,九阿哥正伸手解著自己朝服的領扣,小羅莉向前移了兩步,手伸向前去,正要幫他解那朝服的扣子,卻見那高高的身影明顯怔了一下,毫不給面子地往後退了一大步,轉過身,自己解著朝服的扣子,她看著那小羅莉手有點尷尬地停在空中,然後放回了自己身邊…

  她若有所思地咬了咬唇角,張開自己的爪子,看了看那手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清晨,她在懷念他的朝服,後來,她在慶倖他的釋放,現在,她又在緬懷他的紐扣,然後呢?半夜,她又要為幾個噴嚏驚醒,順便想起他那句離別後的調侃:」你打噴嚏沒有?」那時的他,剛從塞外風塵僕僕的回來,一邊咬著她的脖子,一邊問她;那時的她,手裏提著一包墮胎藥,以為那只是一句天書,根本沒去回答…

  直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那時的他,在想她…他竟然也會做這麼肉麻兮兮的事,在那音訊全無的四個月,在她水深火熱的四個月,在她躲在被窩裏偷哭的四個月…他竟然在想她…

  她不該在這個時候聰明一把…

  從一打噴嚏就躲在被子裏哭,到如今,她已經習慣了似地懶懶地咒駡兩聲:」抱小老婆的時候不准想我,TNND!」…」我絕對不走藕斷絲連的路線,堅持就是勝利!」…

  可是為什麼,每次喊到最後,她都要小聲地加上一句:」我是女生…我才不找你,但是…你要是來找我,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特別小心,生怕被春桃聽見她沒出息的話,因為她好怕回答春桃問的那個問題:」要是有一天,你打不出噴嚏了怎麼辦?」

  ……要是有一天,她打不出噴嚏了,怎麼辦?

  鼻子啊鼻子,它可得替她爭氣點…她會好好服侍它的,比如每天對著它撒個幾瓶胡椒粉啦,比如找幾根狗尾巴草天天伺候它啦…

  一邊想著噴嚏大業,一邊無視身後即將發生的非禮勿視場景,她從九爺淫風四起的書房前一路狂奔回自己房間…

  門一開,卻見到一組奇怪的組合杵在她房間裏…春桃和…媽媽咪,那不是多年不見的茅坑埋錢的張五嗎?

  幾乎立刻的,她用膝蓋也想得到春桃有何企圖,阿門,她對人家的老婆本那麼有興趣,幹嗎要找她來犧牲色相啊,嗚…她的清白…她不要相親啦!!

  「我走錯門了,再見,拜拜,永別…」她一揮手就開始往身後轉…

  「你走啊,你要是走了,今天晚上就不用回來了,我叫我家男人回來過夜.哼哼.」春桃站起了身,走到她身邊,一手抓住她的衣領…

  「大姐,你放過我吧,頂多今天晚上我幫你端洗腳水…」她哭喪地回過臉去,瞥了一眼,張五一臉萬年俱灰的表情,貌似自動他的青梅足馬嫁到大戶人家去做小妾,他的表情就一直這德行了,哇靠,這都多少年了,這失戀的打擊果然是很沉重的…阿門…

  「洗腳水,我家男人會幫我端,輪不上你,我,春桃,現在是為你選個門當戶對的男人,什麼月亮星星,什麼噴嚏包子,你都不准想了,免得每天吵的我睡不著覺!」

  「……我怎麼覺得你若有所指,哪里來的星星…這和包子又有啥關係…」她最近命犯包子嗎…阿門…她只聽說過命犯桃花,還有命犯天煞孤星…命犯包子會發生什麼血光之災麼?

  「你不知道就最好,來來來,你們兩個出去散散步吧啊,這月明星稀的!」

  「十二月的天氣去散步??」她控訴了某人的不人道,這種大雪天,抽風了才會想去散步呢…

  「總之,我叫你們去散步!」無視某人的控訴,春桃將張五和她一起丟出了門,然後」砰」的將門關上了…

  她發誓,她對天發誓,不要半刻鐘,春桃家的男人就會鬼鬼祟祟地爬過來!這絕對是一場陰謀!!

  看了一眼所謂的月明星稀,看了一眼地上厚厚一堆的雪,再瞥了一眼,一臉」你把我怎樣都無所謂」表情的張五…唉…好吧…散步就散步吧…就當開導失戀少男啦!嗚…她自己也是失戀少女,為什麼就沒有人來開導她呢…鄙視封建社會,重男輕女也太明顯了啦!

  於是,一對失戀男女一同在大雪天散步的詭異畫面上演了…

  「聽春桃說,你男人也拋棄你了?」張五同情地問到.

  「……」她瞥了他一眼,舉了舉拳頭,考慮著是用語言回答他,還是用拳頭回答他,TNND,她最鄙視講話這麼誠實的人.

  「唉…我們都是可憐人…」

  「……」可憐的是他,她現在生活狀態良好,生理良好,心理良好,身心健康,不會產生恨盡天下男人的道姑想法,不會有想出家的尼姑想法,更不會想自殺…

  「我決定為我青梅足馬守身如玉,反正你也打算為你男人守身如玉吧,所以,春桃說,我們倆最合適.」

  「……」春桃絕對是說,」你們倆瘋子最合適…」

  「所以,過兩天我來向你提親吧?」

  「……」她的臉上莫非饑渴地寫了」我想守活寡」幾個大字嗎?這人的朝前意識未免也太強大了吧,」…呃…我…」

  「她沒空!」一陣陰鬱的嗓子迎著冷風當頭砸下來,砸得她一陣暈頭轉向,直愣愣地看著前方應該在書房裏製造小蝌蚪的九爺...

  「九…九爺吉祥!」張五立刻甩著袖子跪下去…

  她回過神來,跟著福了福身子,卻看見那位大人直直地杵在她面前,皺著眉頭,俯視著她,嘴角還掛著幾絲冰涼的笑,這麼華麗的又邪魅的表情,她比較想在漫畫裏看到,真人對著她上演,她還有點吃不消的…

  「看來,你還是很閒?」壓低的聲音當頭罩下來,她憋屈地看了他一眼,她難得不打擾他辦正經事,他不感謝她,還說她很閒,阿門…她是很閒啦,大雪天跑出來和失戀的人相親…太淪喪了…

  「跟爺去書房!」他斜視了她一眼,逕自轉過身,跨著步子就往前走,」今天不對完帳,你就別睡覺!」

  看看,聽聽,這簡直就是無視勞動法,八小時工作時間,她現在可以要求加班費的!不要以為隨便給她吃吃豆腐,她就這麼好打發,豆腐值幾個錢…

  想是這樣想,腳步還是挪著跟了上去,張五,原諒她吧…與其跟他雪地裏討論守活寡的問題,她還是寧可去書房裏烤火,順便上數學課…阿門…

  他反身看著某人小跑著跟了上來,逕自加快了腳步…

  她跟在他身後,對著自己的雙手哈著熱氣,搓著手…

  「九爺…」她喚了他一聲.

  「哼!」他用一聲冷哼回到.

  「……」幹嗎」哼」她,那不講話了…

  沉默了好一陣,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來,轉過身…

  她及時煞了車,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停下來,只能抬著腦袋看他…

  「……你剛剛要問啥…」他視線看著別的地方,仿佛不是在同她講話…

  「…哈??」

  「……」他皺起眉頭,」你剛剛喚我,不是有話要說?」

  「……哦哦…呃…呃…我就隨便問問,您是出來幹啥的…」

  「……散步!!」他重重地回到.

  「散步??」她抽了抽嘴角,呵呵…好難笑的笑話哦…原來抽風的不只她和張五而已…阿門…

  「還有啥問題?」

  「……呃…你喜歡穿著朝服散步嗎?」她發誓,她真的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如果他覺得自己穿朝服比較帥,尤其是在雪地裏尤其帥,也不是不可以啦…

  「……」他沒回答,沉默了一陣,轉過身,繼續往書房走…

  她也不再問,只是提著腳步往上追,探了探腦袋…呃…她突然又多了一個問題…不過為了生命安全還是絕對不要問比較好…

  九爺…你幹嗎那麼愛臉紅啊…阿門…

  ————————————————————————

  關於羅莉,據作者講,就是指長得尤其幼齒,可愛的小妹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21 08:20 PM

第五十三章 棉花糖

 康熙四十五年底的大雪繼續紛飛著,夏春耀腦袋裏的問號也隨著紛飛不斷,話說,自從某個月不高,風不黑的夜裏,當了一把開導失戀少男心理醫生,被中途打斷拖去書房對帳本,接受了一整夜的橫眉冷對的視線,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新的上崗任務---拿著帳本去收租…

  弘暉…知道嗎,他家九叔絕對有心理變態深層潛質,竟然叫她一個嬌滴滴,水靈靈的大姑娘去充當那種電視連續劇裏頭,地主階級殘酷壓迫農民的走狗幫兇…她哪里能勝任那種向來都是由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擺出調戲良家婦女淫笑嘴臉的角色,九爺…他能不能不要這麼看得起她?嗚…她真的只是一個想混吃等死的失戀少女,不是想體會人生百態的社會生活研究專家啊…

  「爺不回府,你就不許回府!」

  隨著九爺低沉的聲線,她被一腳踢出了大門,抱著胸前的帳本開始無語問蒼天,她明明已經沒在他府裏禍害眾人了,頂多就是相親未遂而已,有必要搞得這麼慘烈嗎?

  九爺,他難道沒看到,當他把帳本甩在她手上時,泰管家那張扭曲的臉嗎?她又不是故意搶他的工作的,她敢肯定,不出幾天,她的生活就要被泰管家搞的豐富多彩了,所有說啊,有的時候,這個男人嫉妒起來,也是很要人命的…

  當然,幾個時辰後,她就明白為啥泰管家要擺出一副「老相好移情別戀」的嘴臉了,看看她現在被那些拍馬屁的店鋪老闆喂得鼓囔囔的小荷包吧,不是銀票就是元寶,嗚,裝得她的好滿足,沒想到,她也有被人行賄的一天,怪不得看著泰管家每天起早貪黑,卻還是心甘情願地趴在地上給九爺舔腳丫子,尤其是每每到了忙得讓人想跳樓的年底,他卻總能苦中作樂,笑得比小姑娘成親還甜,害她以為泰管家每到年底就去修煉啥葵花寶典之類的秘術了呢…

  搞了半天,就是這些俗物在作祟呀?銀子啊!罪惡啊,所以,就讓她這個失戀少女來承受一切的罪惡吧…

  於是,夏春耀一邊幸福地承受著罪惡,一邊忘記了自己是社會主義的好兒女,心甘情願地當起了地主階級的走狗,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遊走在幾個店鋪間,看著別人對自己點頭哈腰,端茶倒水,擠眉弄眼,大概這輩子還沒被別人這麼瞧得起過,油然升起一種精神層面高度滿足…

  當她結束一天的走狗工作,抱著一疊銀票爬回九爺府,卻發現他還沒回府,只能站在門外等著,順便流著口水數銀票,這些錢,和她原來的小嫁妝簡直是天壤之別,弘暉,她終於知道千金散盡還複來的道理了,她的嫁妝,散的好啊!哈哈哈哈…好個屁…唔…不能想不該想的事情,數錢,數錢…

  她蹲在門口,毫無形象地用舌舔了舔手,開始數起來,銀票數完,換元寶,唔,來了清朝那麼久,她還沒摸過元寶哩,好滿足,好可愛的造型哦,不知道一錠銀能買多少糖葫蘆…

  看來,她離吃一頓飯甩下一錠銀的目標已經不遠了,等下吃完飯,她就去埋錢,反正張五失戀以後就再也沒有利用茅房旁邊的地理優勢了,不用白不用,啊哈哈哈哈…

  正當她笑得撕牙咧嘴的時候,卻感到一個黑影當頭砸下來,她急忙護著手裏的銀子,抬起頭來,卻見一張近乎帶著微笑的臉印在完全不應該出現這等表情的九爺臉上,她倒抽了一口氣,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瞬間,銀票灑了滿地,元寶滴溜溜地從她懷裏滾到他腳邊,仿佛人贓俱獲地昭告天下,她,夏春耀,行賄,受賄罪名成立,拖去午門砍腦袋…

  「……是他們逼我拿的,我有拒絕過!」她立刻把罪名推到別人身上去,站起身,宣告自己的無辜,「我都跟他們說了,我是絕對不會收的,但是,他們還是要塞我口袋裏…呃…雖然,是我告訴他們口袋在哪里的…但是…但是我還是拒絕了…所以…所以…」

  「你在等我?」微揚的疑問句。

  「啊?」她愣了愣,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那張離她有點近的微微勾起的漂亮薄唇講出來的話語…呃…他現在應該比較氣憤她行賄受賄吧…

  「你在等我。」平緩的肯定句。

  「……呃…是您說…你不回府,我就不能回來的……」她低下了腦袋,看了一眼滿地的銀票,用鞋踩住幾張,往自己的方向拖…

  面前的人沉默了一陣,然後發出一聲重重地「哼」,轉過身,跨出兩步,又轉過頭來,恢復到她比較能適應的皺眉狀:「把銀票給爺拿進來!少了數目有你好看。」

  「……」有必要翻臉翻的那麼快嗎…剛剛的親切表情多放出來養養大家的眼,對他又不會有多少損失…大不了她花個元寶買他笑一笑嘛…反正她現在錢多…唉,不愧是九爺,連笑都能賣錢,奸商啊!

  他反過頭來,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拉起一抹冷笑:「還有你那荷包裏的!」

  嗚…她就知道,她沒什麼行賄受賄的功能啦,早知道就去和泰管家學兩招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夏春耀每天痛苦地拒絕所有人的行賄,因為,她實在不想流著淚將自己的小荷包如數上繳府庫,然後再兩袖清風地從書房裏被踢出來,就這樣,她被迫成為了一個廉潔奉公,絕不徇私的走狗…呸呸呸,在走狗面前加那麼多褒義詞還是改變不了走狗的本質…

  還好她一路收租下來沒看到什麼賣身抵債,家裏揭不開鍋讓她網開一面的華麗戲碼,只是她收租的地方,漸漸遠起來,由內城到外城,她回府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本來每次都是她早早地蹲在門口等九爺回府,後來漸漸顛倒過來了,總是看見他的轎子停在府外,他站在雪地裏,皺著眉頭數落她做事情磨蹭,她估計他看不到銀票歸位,省不下心來吃飯,也就理解了他守財奴的心理…

  就這樣收著租,挨著罵,除夕也飄然而至,她這才想起,她好象還從來沒九爺府過過大年,前幾次都是在四爺家過的,最近一次,也由於弘暉剛離開,她過得渾渾噩噩,除夕之前,她沒同春桃一般忙活,漸漸閒下來,好歹她現在也是高層管理階級了,不用再去做粗活,這是幹走狗的唯一好處。

  她呆在帳房裏,手頭卻沒事做,只是看著雪花飄啊飄,直到九爺的小廝喚他去宮裏赴宴,他才從椅子上起身,看著盯著窗外發呆的她,丟了一句:「我會早點回來。」就走了出去…

  她拉回跑了出去的神,看著他已經跨出去的身影,也跟著站起了身,忽略掉剛剛的一愣,飛出了書房,她記得春桃說叫她今天早點回屋子,他們要煮火鍋吃,她還徇私枉法地從九爺的店鋪受賄了好多雞鴨魚肉藏房間裏哩,不准她拿錢,拿東西總不犯法吧,她實在是太華麗了…

  當皇宮裏酒池肉林的時候,夏春耀的屋子也熱氣騰騰,熱鬧無比,春桃把她家男人帶來了,子荷也偷溜了過來,就連茅坑張五也在,其實,吃飯的時候,她還是不太想見到茅坑張五的…

  大家圍成一團吃得不亦樂乎,大汗淋漓,完全無視外面的雪花,張五搬出了陳年老酒,說要借酒消愁,另外幾個因為喜氣也就附和上了,她聽著顫抖了一下,估計這壇酒九成九是埋在茅坑那塊珍藏,今天剛出土的,死都不肯喝,而且,考慮到春桃和她家男人兩人極有可能酒後亂性,上演限制級,還奉勸了大家保持一下理智,結果,被一群被氣氛衝昏頭的傢伙集體鄙視,丟到一邊…

  於是,看著他們一碗接一碗,喝得帶勁得很,幾刻鐘後,子荷倒了,張五趴在桌子上哭他的青梅竹馬,春桃她家男人抱著春桃直嚷著要成親,春桃一巴掌拍開她家男人,強烈要求等他能在外城買了房才嫁他,場面幾近失控,她用殘留的理智爬出了門,將一群醉鬼關在門裏,自己在房門邊找了個坐的地方,看著滿天煙火…

  「哈欠!」一個預料之中的噴嚏從她嘴裏飛出來,她將膝蓋圈在自己懷裏,下巴擱在上面,不知道能預測自己打噴嚏算不算一項技能…

  「如果當時我不逃跑,現在會不會好一點?」她看著天上的煙火自言自語,「如果當時我睜開眼看你,現在會不會少打一點噴嚏…如果當時我不跪你,現在會不會就不是我一個人看煙火了?嘿嘿…這個我知道,還是我一個人看…因為你還要陪你皇阿瑪…反正都是一個人看了,那我幹嗎還要多傷心一點……」

  事實證明,夏春耀在清朝的除夕夜總是不太華麗,這是當她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在九爺書房的那張床上總結出來的,看看,她的床又換了,還好是沒有新床伴,衣服也還在自己身上,掃視了一周,發現沒有人,也是,大年夜和洞房花燭都是可以放縱的好夜晚,估計又去夜夜笙歌了,她打著哈欠,洗漱完畢就跑出了書房,大年初一就呆在那淫風四起的地方,嚴重影響她繼續走清純路線…

  今天放假,她溜出了九爺府,放著大門不走,選擇爬牆出門,一個人逛著北京城,不自覺地用剛發的小紅包買了一大堆零食,盯著它們發呆了好一陣子,咬了咬唇角,撒開腿直直地往四爺府奔,那個曾被一起劃進失戀禁區的地方,她最好得走一趟,她有多久沒給弘暉買零食了,他不會怪她吧…

  四爺府,她熟門熟路,拎著一大堆零食站在了久別的府邸前,控制好了視線不往旁邊瞥,她沒去注意那不再有藥味的屋子是不是還空著,四周不再彌漫著悲傷,反而多了絲新年的喜氣,只是弘暉不在,她不再有理由踏進那明明華貴依舊卻顯得空蕩的院子…

  跟門邊的守衛大哥套了兩句近乎,他向她抱怨大年初一還要上崗的鬱悶,她拍拍他的肩膀,對她跟錯了主子表示哀歎,順便問他昨天大年三十吃了啥?守衛大哥說,昨兒個吃得可好了,去年添了一位新的少主子,大家都覺得喜氣了不少…

  她不知道歷史,不是守衛大哥口裏的少主子,是不是她本來唯一認識的乾隆小皇帝,只是愣了愣,只能扯出一絲好淺地笑,繼續聽著守衛大哥說著關於新少主子的事…

  後來,她才發現,世界上少了一個人,地球還是照樣轉的歡,後來,她才察覺,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還惦記著弘暉,掛著他的鎖片,天天叫喚他的名字,後來,她才明白,原來沒出息的只有自己,只有她一個人忘不了,只有她一個人還在打噴嚏,只有她一個人不願意承認這塊地方已經不一樣了,也只有她還拎著零食來找回憶,從心口到腳底,她的惦記都是多餘,都是累贅,都沒人會在意…

  她拎在零食的手顫了顫,忘記同守衛大哥說一聲新年快樂,也忘記了要把零食留下,轉身走下階梯,視線飄過那隔壁的那扇門,咬了咬唇,大步走向隔壁,對著他家門口前的石獅子,狠狠地踹了一腳,丟下一句超華麗的「去你的」,撒開腿就跑,拎著的零食撒了一地,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

  跑了一半,卻被兩匹高頭大馬給攔在了路中間,她仰頭看了一眼,正從外面回府的四阿哥和一同前來的十三阿哥,兩人面面相覷地瞥了她一眼,

  十三阿哥笑了笑,抬手擱在眉間望瞭望:「四哥,這丫頭倒是有心思,大年初一就在你家門口當散財童女啊。」

  四阿哥沒說話,只是勒了勒馬韁繩,順著她一路拋棄的零食望過去…

  「丫頭,你把這些都丟在地上是幹啥?想把耗子全招惹進四哥家裏去嗎?」

  「……我是丟零食,又不是丟垃圾…幹嗎…犯法啊…」不不不,她在說什麼,這樣有骨氣的話,不應該從她夏春耀的嘴巴裏跳出來,她絕對沒有冒犯龍顏的意思…弘暉不在了,不會有人來同雍正大人撒嬌,不會有人同他鬧脾氣,不會有人來救她一命…

  「…你在同誰鬧脾氣?」冰涼涼的話從馬上壓下來,沒有那晚的無助,仿佛已經療傷完畢,不愧是雍正皇帝,復員能力都是常人的幾倍…

  她被他的語氣嚇得縮了縮脖子,卻又被手裏還沒扔完的零食的重量扯得拉回了神…

  「…反正…就算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他也沒關係…」她的膽子果然還是不夠大,這番話,她明明應該義正言辭地瞪著面前的地主階級丟出來,卻只因為他是將來的皇帝,她的膽子就萎縮到一邊,只能發出聲音,完全沒了底氣…

  面前的大人沒有打斷她的意思,助紂為虐地準備讓她把大逆不道發揮地淋漓盡致,只是淡淡地看著她…既然這樣,她就不用客氣了……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弘暉也沒關係,你們全都忘記好了!」她一把將手裏的零食砸在大街上,擺明瞭擋著兩位皇阿哥走道,露出一副攔路打劫的模樣,還附加了幾聲囂張地哼哼。

  話是說得大聲也漂亮了,可是,話說完了,膽子就透支完畢了,看了一眼在馬匹上完全不為所動的二人組,一個沒表情,一個收了收笑,瞧向另一邊完全沒反應的四哥,而她也不得不承認,跟皇阿哥比對視,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找死…於是乎,她承認了失敗,撒開兩條腿,沒命似地逃離犯罪現場,沒再去看身後的人的表情…

  她決定,等四爺登基,當了皇帝,她就拿個自製的小喇叭,站在北京城最熱鬧的那條街,從街頭嚷到街腳,雍正大人哭鼻子啦,雍正大人在小丫頭面前哭鼻子了,非把他名聲喊臭了不可,弘暉,她會替他報仇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四哥…」十三阿哥看著四阿哥翻身下了馬,杵在被砸在地上的零食前,站了好一陣子,彎身將那袋零食揀了起來,也跟著下了馬,調笑地聳了聳肩,「要幫忙嗎?」

  「明知故問。」他的視線斜了一眼身邊的十三。

  「你幹嗎不同她說,你剛從弘暉墓前回來,只是她來晚了一步,本該連這些一起捎給他的吧。」

  「……你四哥犯不著同一個小丫頭解釋啥。」

  「倒也是,那四哥,咱們犯得著揀一個小丫頭丟下來的東西嗎?」

  「……十三,你可是嫌日子太太平了?」

  「哪里太平了,我看是風雨欲來還差不多…」

  狂奔八百里,似乎是她每次見完四爺的造型,大汗淋漓,口吐紅舌,她揮了一把額上的汗,鄙視地回頭看了一眼,哼,她絕對是被那個皇帝大人的眼淚給欺騙了,竟然覺得他是個好爸爸,他簡直就是欺騙她這個觀眾的真摯感情,虧她還感動兮兮地想歌頌他的父愛,結果,兒子也可以和老婆一樣,新人勝舊人的…乾隆皇帝嘛,歷史書上都寫了,從小就被寵得飛天的娃娃,趁他還小,哪天一定找個機會,狠狠揍他一頓…

  她摸了一把胸口的鎖片…

  弘暉,咱們不理他們,他們都是混蛋,你阿瑪加你八叔,全是混蛋,她帶他去玩,就他們倆…

  她獨自縮進人群裏,同樣是大年初一,同樣在大清朝,同樣煙火漫天,同樣人潮湧動,她使勁地跟著人群擠,沒有什麼目的,擠了半天,終於把自己擠到一個賣棉花糖的小販跟前,她咬了咬唇,摸著身上的銀兩,卻發現剛剛買零食全部花光光了…只能哀怨地看著面前賣棉花糖的小販哥哥,可是小販哥哥對她淚眼朦朧的造型完全沒反應,她咕噥了一聲,自己的道行果然還不夠,於是只能蹲在一邊,看著白白的棉花糖發呆…

  好想要…真的好想要…也順便好想聽人調侃地問她「要嗎」…

  她又習慣性地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膝蓋裏,看著地板發呆,弘暉,她這個嫖姐姐真是失敗,說好帶他來玩的,卻連買根棉花糖的錢都沒有…

  她不知道埋在那裏呆了多久,沒去看人來人往,也沒注意天上的煙火的嘈雜聲,只是當一雙有點眼熟的靴子刺進她的視線裏時,她怔了怔,卻因為害怕失望,怎麼也不敢抬起頭來,那雙靴子停在那裏好一陣子,久到她以為他會一直站在那裏陪她到最後,直到一根棉花糖被塞進她的視線裏,她的心突然被揪了起來,將頭埋得更低了,她在等,等著後面的那句臺詞,等一切重新重播,等倒帶,等重來…咬著唇角,她將膝蓋往自己懷裏收了收…

  「喂!給你就拿著啊!」

  不是她要的那句臺詞,也不是他的聲音,她抬了抬頭,看著有點不耐煩的小販哥哥,將手裏的棉花糖塞進她手裏:「拿好拿好,剛剛有個公子,瞧你可憐,幫你買的,快走吧,別打擾我做生意了!」

  「……」她下意識地拿著手裏的棉花糖,猛得站起身,四下張望著,上上下下地看,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一個人,是一雙靴子,是一句她想要聽的臺詞,還是一個遺落的片段…

  「找什麼,人家走了,哪有時間陪你在這發呆啊。」

  「……」她呆呆地拿著手裏的棉花糖,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看著那些糖絲晶亮亮地糾纏在一起,張嘴抿下一口,斷了他們的糾纏,卻讓那些糾纏進了她的嘴巴,胸口,肚子,繼續糾纏下去…恩…好甜,真的好甜…

  她不該這麼好打發,也不該這麼容易滿足,只因為他給她一根棉花糖,她就這麼心甘情願地站在這裏發傻給他看,他現在肯定躲在哪個角落裏,看她傻不愣登咬著棉花糖的模樣,然後勾著唇角淡笑,他現在肯定連黑眸裏也牽著笑意,他現在肯定為自己在她心裏好有存在感,驕傲地覺得自己好有男人味,他現在肯定為他偷窺到她,她卻只看到他一雙靴子在幸災樂禍,他現在…肯定在想她…

  她要的才不是一根棉花糖,她還要聽那句「要嗎?」,她還要他拉著她的手逛大街,她還要聽到弘暉鬧騰的聲音,她還要接下來的糖葫蘆,大碗茶,她還要那年的大年初一,她還要…

  那是康熙四十六年的第一天,雖然她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還是覺得好華麗,只因為她還有弘暉給的鎖片,嘴裏咬著的,是他買的棉花糖…她真的是太好打發了…



第五十四章 蠢驢

 嚼完口裏的棉花糖,夏春耀挑了挑眉頭,然後對著各式各樣的零食繼續流口水,仿佛魔法還沒結束,每每一個稍微的轉身後,就會有小販哥哥把手裏的零食塞進她手裏,屢試不爽,前兩次,她還故作失戀少女矜持狀,邊吃邊忐忑不安,到後來,她臉皮被磨厚了,直接指著零嘴就嚷三個字:「我要吃」。嚷完就逕自往前走,走得頭也不回,沒心沒肺,等著小販哥哥一頭大汗地追上來,把零嘴塞進她手裏…

  結果她就在這樣厚顏無恥,錢包空空的狀況下,吃了個大飽,摸著鼓起來的肚子,志得意滿地踏著一二一的步子爬回九爺府,心情超級好地任由一直等著抓她小辮子的泰管家把她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遍…

  什麼不要以為她是十四爺奴才,她就可以無視府裏的規矩,如此晚歸,什麼不要以為八爺還會幫她撐腰,她就可以這樣肆意妄為,瘋瘋癲癲,什麼不要以為九爺讓她進帳房管些雞毛蒜皮的小賬,她就可以不把他泰管家放在眼裏…

  她分不清楚這三句話究竟哪句比較重要,只是暗自發誓,絕對不把泰管家放在眼裏,更不放在心裏…

  大概應了那句「打狗還要看主人」的硬道理,泰管家沒有同以往一般用手指對她的額頭行兇,她也只是低著腦袋不回話,結果話訓完了,年過完了,完顏夫人沒有要她回去繼續帶小格格,只是偶爾讓子荷抱來同她鬧鬧,她依舊在氣歪了泰管家的老臉,和下人們的風言風語中,留在九爺的帳房裏,管著那些雞毛蒜皮的小賬,雪化了,花開了,她也逐漸習慣那總會在府門口多停留一會的轎子,跟在九爺身後,進府門。

  二月的某一天,她刻意忽略掉,卻因為站在九爺府門口,沒同往常般瞧見九爺的轎子,被提醒今天就是得和往常不一樣些,她在門口等了好長一陣,靠著門,蹲下身,插著腰,不耐煩地踮著腳,換了好幾個POSE,也不見那位給她下命令的大人出現,終於抵不住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留下一句「不要恨我」,毫無介懷地背信棄義,轉身準備跨過門檻解決生理問題…

  腳剛提起來,又收了回去,盯著那道紅門檻,嘟了嘟嘴,終究因為今日不同往時,選擇了兩腳一併的方法,跳了過去,回頭再看了一眼那門檻,走回去,狠狠地踹了它一腳,然後轉身就跑去九爺書房,將帳本擺在他桌上,不做停留,直接飛去廚房搶飯,真不明白,她的社會地位明顯得到了顯著提高,為什麼伙食問題還是永遠得不到改善…

  正當她決定要不要向自己的新主子上述一下,關於伙食的巨大問題,卻收到了一件這輩子都沒見過的禮物……一頭驢…

  弘暉,他能相信嗎?真的是一頭驢…而且還是一頭傻乎乎的驢,被栓在她的房間外,她張著嘴巴,看著這頭驢,和它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卻終究因為找不到什麼共同語言,不能詢問出它打哪來,有何目的,是何居心,不知道是該懷疑繼廚房大叔過後,馬匹房的大叔是不是又對她有非分之想了,還是直接將這頭蠢乎乎的東西拖回牲口房,告訴它,以後不要隨便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

  正準備和春桃討論一下怎麼解決屋門口的蠢驢,看是墩了,還是蒸了,讓它為自己站在少女閨房前擺出一副蠢相深刻反省,誰知,一推門進屋,卻遭遇春桃已經無所謂的眼神:「管好你的驢,打擾我睡覺,我就把它給…」

  「你就知道是我的,說不定是你家男人送你的…」這樣放任詭異的桃花運降臨在失戀少女身上是很危險的…

  「我家男人絕對不會送我銀子以外的東西,那對我來說就是個屁!」

  第二天,她牽著那個「屁」站在九爺書房門口,卻見那位大人瞟了她一眼,丟了一句:「以後你就用它代步。」

  「……用這個‘屁’…呃…驢?」她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弘暉,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心理上都發生什麼異變了麼?千萬不要告訴她,她辛苦工作,廉潔奉公,無私奉獻少女青春,換來的獎勵就是一頭驢…而且還是一頭蠢驢…今天早上,她拉了它半天,它才很給面子給挪了幾步,一副完全不想鳥她的模樣,靠,它當它是御用的驢啊!

  「……我覺得…這好象是在罵我…」她看著那頭驢,小聲地咕噥了一句,實在是沒有叩謝恩典的衝動…這不是擺明瞭說她人如其驢嗎…阿門…

  「給你馬,你也騎不上去,爺看,挺適合你的啊?」他很藐視地用居高臨下的優勢,提醒了一下,她父母對她造成的自然災害。

  「……」TNND…好想打人,明明是他們落後,連自行車也沒有,害她只能騎驢,竟然還敢嫌棄她的身高,她對這種偶爾一縮腳,還能混著買張兒童票的身高超級滿意的,懂個屁!他自己還不是喜歡羅莉,鄙視!

  鄙視歸鄙視,不過有四隻蹄子來代替她已經走出水皰的腳,她還是表示了一下滿意,於是,她也顧不得形象,或者啥暗寓,揮著小鞭子,騎著小驢,衝向北京各大街道,迎向美麗的太陽…

  不過,被騎的傢伙永遠不能理解騎它的傢伙的高漲心理,總是被抽了好幾鞭子,它才漫不經心地挪個好幾步,結果,拜它所賜,她回府的時間不但沒有提前,反而每天還晚個幾個時辰,不過好在自從有了驢,九爺的轎子也不會在府門前多停留片刻了,只是每每她爬進九爺書房,交賬目時,就會被那位大人特意地一瞥,弄得極其鬱悶…

  「爺早說過,它挺適合你的。」

  靠,她也早知道,他就是在罵她!還好她早有自知之明,沒對他的「好意」抱什麼幻想…嗚…

  「你給我爭氣點,聽到沒!」每每被九爺鄙視過後,她都這樣對那頭蠢驢發出抗議,可哪知道,這頭驢完全沒有任何自尊意識,只是呆呆地看她一眼,繼續啃它的糧食…

  「靠,你那是什麼態度,你瞪什麼瞪,再瞪,再瞪就把你給閹了,管你是公的,還是母的,先把你人道毀滅了再說!看你那副德行,驢模驢樣,丟人現眼,要生不生,要死不死,難怪人家鄙視你,要我是你,我早就拿根繩子吊死了!」

  每每罵到最後,她也不知道是在罵誰,只覺得罵完以後神清氣爽,飄飄欲仙,因此,雖然這頭蠢驢根本沒啥作用,但看在它還是比較稱職的洩欲工具,她也就勉強接受了…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好象在和她比賽一樣,九爺回府的時間也越來越晚,她每天被蠢驢折騰得老晚,卻也不見九爺坐在書房裏,春桃詭異地一笑,拍拍她的肩膀,說了一句,恭喜!子荷也八卦地聳聳肩,說了句,習慣就好,八成過陣子又要帶新夫人回來了…

  她也跟著沒心沒肺地丟了一句,希望這次的夫人是走性感路線的。結果話剛說完,就被春桃和子荷白了一眼,她抱著腦袋縮了回去…

  九爺晚歸以後,她呆在書房裏的時間也就不多,只是偶爾拿拿帳本,回房間去翻,卻有好幾次,在離書房不遠的回廊上碰見九爺的羅莉小老婆,她總是杵在一邊,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叫一個和自己一般的娃娃」夫人」。小羅莉每次都不介意,只是笑笑,可她身邊的嬤嬤就不怎麼好應付了,老說她沒大沒小,沒上沒下,沒這沒那,說到最後沒詞,就開始說她,姑娘家進男主子的房間不成體統,九爺不會把她收房,在外面有了新歡,連個名分都沒有,還敢在夫人面前不行禮…

  小羅莉不阻止,也不幫忙,只是涼涼地站在一邊,等嬤嬤把話說完了,才開口…

  「九爺回來了嗎?」

  「…啊?呃…好象沒有…」阿門,好怨婦的問題…

  「九爺何時回來?」

  「……呃…我不知道…」阿門,好委屈的問題…

  「你可曾替九爺繫過領扣?」

  「……啊?沒有…」阿門,好詭異的問題…

  「你會嗎?」

  「啊?」這個問題,她沒明白過來…

  「替男人繫領扣。」

  「……學過。」

  「……你下去吧。」

  「哦…」

  落慌而逃,她走得頭都懶得回,幾乎帶起一點小跑,後來,她知道小羅莉經常會在那等,於是,她嚇得不敢去帳房,每回都偷偷摸摸躲在一邊,等小羅莉去九福晉那看自己的兒子時,才敢爬去書房,地下工作者的心情,她是深刻理解到了…

  就這樣,九爺府的詭異氣氛一直持續著,也許為了襯托恐怖氣氛,雨漸漸從天上砸下來,仿佛也破了一個大窟窿似地從天上澆下來,她騎著驢,撐著傘,收著租,體會地主階級的家大業大,忽略掉那把傘是某個雨天,某個人送她回到原點給她留下的最後紀念…

  而那頭破驢,一點也沒有因為下雨影響它的速度,還貌似享受地雨中漫步,好在已經是六月的天氣,一點也不冷,不過一聲濕漉漉著實不太舒服…

  「我拜託你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就走快點吧!」她實在受不了了,跳下了驢背,開始拉它,她都看見府門了,目標就在眼前,它就不能最後衝刺一下嗎?一點激情都沒有,不知道它看到母驢是不是也這麼性冷感,「你到底是哪里來的和尚驢啊,在我面前搞出一副無欲無求的死模樣!」

  「你不要逼我今天晚上就把你的命根子拖去午門給喀嚓掉!」她一邊拖著韁繩,一邊發出威脅,和尚和太監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尤其是那把尖細的嗓子,想到最噩夢都後怕!

  「……午門不是做那種事的地方。」一陣聲音從她背後揚起來,可她正在和驢鬥氣,根本沒注意到,沒來由回頭吼了一嗓子。

  「不能砍命根子,那就把腦袋給砍了!反正是個驢腦袋…呃…誰在和我講話?」她一邊吼著,一邊發現了點不對勁…

  「…你四爺我…」

  「噗!」她噴掉嘴裏的雨,明顯被嗆了一下,踉蹌地轉身跪在地上,「四四四…四爺吉祥…」膝蓋剛挨著地板,卻被胸口的鎖片的碰觸拉回了注意力,想她好歹還在為弘暉討公道的階段,彎下去的膝蓋,又繃直了起來,但終究膽子還是不夠用,腦袋還是死低著…

  「什麼時候你要能正正經經地請個安,驢都能上樹了。」冷哼了一聲,帶著一聲淡淡地嘲弄。

  「……」TNND,幹嗎又拿她和驢打比方,弘暉,他家阿瑪真沒啥創造性思維,就知道使用現有資源。。。

  見她不回話,只是低著腦袋,四阿哥勾了勾唇角:「我倒是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的脾氣還能這般大。」

  「……」她的視線看著他有些濕漉的朝服,這才意識到這位皇帝大人竟是牽著馬來的,沒有撐傘,任由細雨濛濛砸在藏藍的朝服轉成黑色,她在心裏同弘暉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為了江山社稷,勉強退讓一步,將手裏的傘挪了幾步,手伸高了起來,將他納入傘下,無奈高度差距,她得勉強維持一下跳芭蕾的華麗姿勢…

  「…經你提醒,倒是想起,已經許久沒人同我鬧脾氣了。」聲音還是冰涼,只是因為提到某個人,讓她覺得有些柔和…

  「……」她握著傘的手緊了緊,發出一點濃重的鼻音…

  「明兒個,我會去他那兒,你可有要捎帶的東西?」

  她怔了怔,猛得抬起一張紅著眼圈的臉,張了張嘴:「……您…還記得?」明天,是那個讓她亂七八糟的日子,弘暉走了,後門關了的日子…

  他白了她一眼,明顯對她唯一說的話,還是廢話表示不滿:「還不快去。」

  「……啊!」她一個激動,將手裏的傘塞進了雍正大人手裏,甚至把驢韁繩也丟給了他,轉身,撒開腿往府裏跑…

  過了好一刻,她才拿著大包小包從府裏爬出來,沒空去摸臉上的雨水,逕自將一包包東西塞進雍正大人的懷裏:「這些都是他喜歡吃的,還有蛋炒飯,我用油紙包好了,還有瓜子,還有,這個,他沒吃過的,九爺家的包子,超級好吃的,還有…」

  他立在那裏,看著自己懷裏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懷疑幫她捎東西到底是不是個明智之舉,只怕不捎,這兩個小鬼又要同他鬧脾氣…

  「聽人說,你最近在老九的帳房裏做事?」他看著她使勁塞東西,問了一句。

  「……是…是啊。」她眨了眨眼,不覺得這件事和弘暉有啥直接聯繫。

  「……有些不乾淨的賬目,別碰。」四阿哥狀似隨性地提了一句,說完,也不待她回話,牽著馬離開了…

  「……」她皺了皺眉頭,卻立刻將聽不懂的話拋到腦袋後面,繼續同那只三生有幸,被雍正大人牽了好一陣子的蠢驢在雨中抗爭…弘暉,她決定等雍正大人登基以後,拿小喇叭去宣揚一下,他是個好爸爸的光榮事蹟,嘿嘿!

  好不容易將蠢驢踢回了它的牲口棚,搶完了飯,正要滿足地回房間睡覺,養小肚子,卻在半路被子荷給叫住了,將一把傘塞進她手裏…

  「幹嗎,你詛咒我房間漏雨啊!」她拿著傘,鄙視了子荷一眼,她可不想一邊睡覺一邊撐傘…

  「什麼亂七八糟的,夫人交代,九爺今兒個出門,沒帶傘,叫你去十四爺府上送傘過去。」子荷將傘塞進她手裏,轉身要走…

  「……喂!」她猛地拽著子荷的衣服,「…我我我我急著上茅房,你換個人去成不?」

  「那你上完茅房再去好了。」子荷甩了甩手,立刻閃人。

  這下死定了…她養小肚子的計畫徹底破滅了…阿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21 08:21 PM

第五十五章 送傘

 擬訂雨中送傘作戰計畫,首先,把那頭蠢驢從牲口棚拖出來,拿著傘直衝十四府上,將傘丟門口,然後騎驢飛奔回府,爬上床,蓋好被子,繼續養小肚子,恩…完美…

  可一踏進牲口房,就見那頭蠢驢又裝死給她看,看著它那副非常堅持自己的私人閒暇時間,絕對不搞加班工作制,一步也不肯動的死德行,讓她幾次燃起去廚房借菜刀的衝動…看在它是生日禮物的份上,不同沒文化的它計較!

  自己的下屬不合作,她只能打起了旁邊帥氣的高頭大馬的主意,嘿嘿,雖然他們從來沒有合作過,但是說不定,這一騎就可以擦出藝術的火花,說不定,她還可以從此變成華麗的騎馬一族,說不定,她明天就可以和那頭蠢驢說永別了!

  閃爍著少女純真的眼睛,看著面前帥氣的馬哥哥,卻見它們定力十足,完全不為所動地從鼻子裏噴出幾口氣,擺明瞭,對她這帖春藥嚴重不爽,也順便警告她,千萬不要有騎它們的衝動,否則,一定會造成不必要的身心傷害…

  TNND…這輩子都沒見過長得這麼難看的馬,帥氣個屁,馬眼看人低,不就是被人騎的東西麼,被帥哥騎和被她騎又沒什麼本質區別,竟然給她搞性別歧視,就知道輕薄帥哥的屁股,極度鄙視!哼!求人不如求己,不會騎馬又不會死,她用兩條小短腿,用勞動人民的堅強意志,照樣完成黨和人民交給她的艱巨任務!看著吧,封建社會的牲口們,社會主義的兒女,不是好惹的!

  鄙視完一眾不知道好歹的封建牲口,一貼春藥撐著一把傘,抱著另一把傘,踏著沉重而堅定的步伐,奔向了戰場前線…

  但是,當她遠遠地在十四府門前看到一個穿著朝服的背影,正被身邊的撐著傘的小廝伺候著彎身上轎時,她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個天翻地覆,是哪個混蛋告訴她,九爺出門沒帶傘的,是啊,傘是沒帶,可幹嗎不告訴她,他帶了個比傘好用八百倍的蝸牛殼轎子來,不僅不會淋濕濕,就算在裏面泡茶,看書,睡覺,唱卡拉OK,抱小老婆,生兒育女,安居樂業都不成問題…莫非清朝的愚人節在六月不成…阿門…

  她乾笑了兩聲,將懷裏多餘的傘往背後藏,抓著後腦勺,準備轉身跑路…卻轉念一想,大雨天的晚上的,自己浪費了自己睡覺時間跑來加班,這班都加了,不給自己的老闆看到,豈不是浪費自己這般用心良苦?這等拍馬屁,漲工資的良機不好好把握,大概連老天爺都會鄙視她,哼,敢耍她,她就將錯就錯,把九爺感動得死去活來,邊坐轎子,邊撐傘回去,啊哈哈哈哈!

  將傘往肩膀上一扛,她踏著步子就往前走,她的視線落在那被雨給弄得微濕的朝服上,肩頭的傘蓋住了她頭頂的視線,在那個背影彎身的一刻,伸出手,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朝服,略帶力道地往後扯了扯:「…九爺,我強烈要求加班費.」

  那個身影怔了怔,沉默了好一陣,緩緩地挺直了正彎下去的的身子,卻始終沒轉過身來,只是站在轎門前,任由她扯住自己的朝服…

  雨點砸在她傘外的周圍,濺起的水花有點吵耳,終於也讓她感覺到了這片沉默的不對勁,她的目光在濕漉漉的地上一瞥,在見到一雙好眼熟的靴子時,微微移開了頭頂上的傘,視線順著那朝服慢慢向上爬,每爬一分,頭皮就發麻一分,每爬一分,手也跟著從那片潮濕的朝服上鬆開一些,每爬一分,腳步就開始往後挪上一點…

  一雙本該總是盈滿笑意,黑沉沉的眸子,此刻只是微微側目淡淡地打量著她…

  「八爺,您府上的丫頭來給您送傘嗎?」幫他撩轎簾的十四府上的小廝隨意地問上了一句,算是結束了這刻的靜默…

  她心虛地縮回了自己的傘下,遮了個嚴嚴實實,躲了個密不透風…酸楚,幾乎不用安排就往她鼻頭湧,幾乎不讓她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她也只能只有大口地呼吸,來苟延殘喘…

  「……她認錯人了.」

  那把有點輕揚的聲音從她頭頂罩下來,竟然讓她聽出了幾許責怪的味道,她從來都聽不懂他講話的,所以,一定是她聽錯了…他才沒有責怪她扯著他的朝服卻把他認成別人,他才沒有責怪她在大年初一吃乾摸淨後就把他認成別人,他才沒有責怪她久違後的第一件事是把他錯認成別人…

  她被他責怪地抬不起頭來,腳丫子下意識地縮了縮,將收進布鞋和襪子裏的雨水擠弄了出來…

  「你跑來這兒做什麼!」一陣責怪聲毫不遮掩地從身後甩過來,她被嚇了一跳,轉身看著九阿哥和十阿哥正從十四府門口走出來…

  她捏了捏手裏拿著的多餘的傘,瞥了一眼面前紋絲不動的身影,他不上轎,也不轉身,她卻終究因為找不到呆在這裏陪他發呆的理由,挪開了腳步…

  「夫人叫我給你送傘過來.」她將手裏的加班證據拿了出來.

  「送傘?倒是九哥家的人貼心,這偌大的十四府上,還怕沒一把傘不成.」十阿哥揶揄了一聲,看了一眼站在轎前的八阿哥,「八哥怎麼還站這兒?不是急著回府寫摺子嗎?這洪災一來又是一通亂忙了.」

  「是該走了.」

  他輕揚的聲音沒有絲毫改變,然後,她聽見撩簾的唏噓聲,聽見他的靴子在濕地上的踏步上,聽見九爺和十爺說著」八哥慢走.」,聽見小廝喊著起轎的聲音,聽到漸行漸遠的聲音…

  「你還發什麼呆!」九阿哥拽過了她手裏的傘,撐了開來…

  她被他硬生生地扯回了注意力,回過頭來看著他不耐煩地已經踏著步子走下了府門前的臺階…

  「九…九哥…這大風大雨的,你不坐轎回去嗎?」十阿哥也隨著愣愣地看著那走進雨幕裏的身影…

  「不坐了!」他揮了揮手,腳步已經濺起地上雨水,使勁瞪了那個還杵在原地的傢伙一眼,才見她屁顛顛地跟了上來…

  「唉,我說九哥,你可別在節骨眼害個啥病啊!」

  十阿哥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來,她撐著傘小跑了一陣,才跟上那已走出好些距離的身影…

  無語地走了好一陣,那同樣身著朝服的背影讓她心有餘悸,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他突然頓了頓腳步,往後瞥了一眼…

  「……不准哭!」

  那有些沉的聲音伴隨著雨聲壓下來,壓得她一陣暈旋…

  「……我又沒打算哭…」她顫了顫鼻音,捏緊了手裏傘,敢情她沒出息的形象已經徹底定型了,她這還沒扯嗓子,他就先警告自己不准哭,「你不說…本來我不打算哭的…你一說…阿欠!」

  她的眼淚還在醞釀期間就被一個飛出口的噴嚏給漂亮截斷了,她張著還沒合上的嘴巴,再看了一眼離她有一段距離的身影,沒往前走,也沒朝她走過來,分明在等她自己走過去…她明白的,所以…剛才那個沒上轎也不轉身的身影是不是也在等她開口說上些什麼…

  「你走不走!別讓爺等你!」

  她被他催促著朝前邁了兩步,終究咬了咬唇角,猛得轉身就往後跑:「我,我晚點回來…就這樣,先閃了!」

  她縮著腦袋,矛足了勁地往後跑,手裏撐著的傘有些多餘,因為腳步的飛奔,渾身已被濺得找不到一塊乾濕地,氣喘吁吁地站在十四府門口,卻見那有點眼熟的轎子重新抬回了府門口…

  「……八…八爺呢?」她指了指空空的轎子,問旁邊抬轎的小廝們…

  「八爺?散步呢!」小廝看了一眼她,笑著說,「竟然挑這大風大雨的天氣散步,我就說八爺的話,沒誰能聽的懂吧!」

  她來不及去和小廝套近乎,操起傘就往他家的方向奔,還好他是散步,不是慢跑,她收帳時練習出來的腳力終於可以為戀愛發揮作用了,阿門…竟然做雨中漫步這麼狗血的事情,好鄙視他!這種被負心漢甩了的失戀舉動應該是她的專利啦,竟然不經過她的允許就和她搶,不要以為這天下都是他皇阿碼的.他就可以囂張,大家熟歸熟,他這樣搞,她照樣告他剽竊!

  「…前面的那個誰誰誰!你給我停下來!!」她捂著跑得胃都抽痛了,唔…早知道要這樣跑,她今天晚上就少搶兩碗飯了...

  「叫你停下來啦,你還走!」她看他絲毫不減速地往前邁步子,不急不慢,仿佛要立刻成仙的模樣,她努了努嘴,只能加快了速度,將他一把拽了下來…唔,好想哭,這種動作,一般都是言情小說裏帥氣男主的經典動作才對…為什麼要由她來做…

  而他也不負她的重望,非常進入角色地扮演好女主,半點動靜也沒有,只是任由她扯著他的袖子,不轉身,也不再繼續往前走…瞧他那副彆扭樣,鄙視!哼!

  她見他終於停下來,也安下心來,一手撐著他的後背,一手插著腰,彎著身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叫你不要走,你還使勁走,再走啊,再走我就非禮你!反正現在四下無人,月高…呃…大雨嘩啦啦…以後我死不認賬,看你到哪里去告我!」

  他依舊沒動靜,卻發出了一絲從胸口帶出的讓她熟悉的輕笑聲…被她慢慢扣上的手,也開始有了一些溫度…

  「你想打噴嚏就直接說嘛!幹嗎跑來淋雨又做憂鬱狀…哇…」

  她正忙著數落他,念得振振有辭,後腦勺卻被猛得扣住了,迎頭就撞上那濕漉漉的胸口,那朝服的前襟被她的臉一擠,弄得她臉上都是雨水,她的眼淚都是真的耶,他這樣一抱,弄得她好象都是在哭假的一樣:「…幹什麼…是我要非禮你,你想先下手為強啊…」

  他不說話,只是將她往懷裏收了收,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毫不留情地將所有的重量壓過去…

  既然他開始進入男主角的狀態了,那她就可以恢復彆扭女主角的德行了吧,她抬起腳將雨水全部踢到他的朝服上去,關她什麼事,反正現在又不是她幫他洗衣服了,累死他家的小老婆,天天幫他洗衣服,就沒空非禮他了…

  「誰讓你送一頭驢子來給我當生日禮物的!你是在罵我笨是吧!想我當初送你的東西,隨便哪一樣也比一頭驢子好吧,還是一頭那麼蠢的驢子,笨得要死,害我怎麼拖都拖不動…不許笑,你還笑,有什麼好笑的!」

  「還有,大年初一的時候,明明我想吃兩根棉花糖,你這人好小氣,就只買一根給我,後來也是,糖葫蘆我也沒吃夠…不要啃我脖子,好癢啦!也不要用舔的!」

  「還有,還有!都是你害我天天打噴嚏,害我被春桃鄙視,害我被泰管家掃茅房,害我被九爺扔出去收帳目,害我…唔…不准親,誰要給你親,你這個人,我還沒罵完…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全部飛進他嘴巴裏去了,她從他嘴巴裏吃到一點雨絲苦苦的味道,蔓延開來,於是她也不示弱,使勁往嘴巴裏吐口水,誰讓他不讓她講話的!哼!

  她的手摸到他的領扣,好怕這裏被別人碰過,下意識地收了收嘴巴,使勁地咬他的舌頭,他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卻只是順著她的意,節節挺進,讓她咬得更多更滿足…

  弘暉,怎麼辦…事情大條了,他們不是一刀兩斷了麼,這樣吻來咬去又是怎麼回事,她真的好鄙視走藕斷絲連路線的耶…阿門…



第五十六章 傘後遺症

 不可否認,她,夏春耀,確實是個奇才,不僅送傘能送錯主子,還送到大家都一身濕噠噠,狼狽兮兮地對打噴嚏,而最最不能讓春桃理解的就是,送傘居然還能送出脖子上的草莓印來,不知道春桃是不是打算嘗試新的偷情地點,瞪大了眼睛研究了一下她脖子上的小草莓,一臉詭異地問她,這大風大雨是不是異常有情調,她立刻摸著脖子,調起嗓子來強調,處女這個光榮的職業,她還準備苦心經營一陣子…

  此話剛落,卻換來春桃似笑非笑的一張臉:「和好了?」

  她一邊放下手裏的洗臉巾,一邊愣愣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春桃,回想幾個鏡頭前的情景,她把牢騷發完了,他把草莓種完了,然後,她的視線略過他的肩頭,低下去,盯著他的靴子不再抬起來,他沉默了一陣,似乎也不再抱讓她抬頭看他的期望,只是揀起地上的傘,蓋過她的頭頂…

  她隨著他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到九爺府的門口,踮起了腳尖拍拍他的肩膀:「傘你拿回去,自己回家小心點哦,不要和陌生人亂講話,把傘撐低點,別給人偷窺了去,就這樣啦…」

  她咧著嘴賊笑了一陣,像把他和自己一同拉回往常般,她不記得她有去過紫禁城,而他也不記得他將她放生,撫了一把胸口的鎖片,只當一切沒變,弘暉也還在,她選擇她想記下的片段,不喜歡的直接丟進回收站,按下刪除鍵,消失地無影無蹤,她不去聽風言風語,也懶得在意他剛建起來的後宮…他也不能小氣,在意她把他記的模糊,在意她療傷期間小小精神出軌一下…

  反正都是不平等條約,隨便簽個名,畫個押就好了,不需要大張旗鼓,她轉身要走,他也不攔她…

  只是當她看著面前的紅門檻時,她實在不知道,她該在他面前跳過去,還是跨過去,尷尬地咬了咬唇,轉過身來,乾笑了兩聲,想等他先走了再去考慮這個問題,卻見他只是撐著傘,立在雨裏,淡淡地看著面前的尷尬,幾乎帶著置身事外的樣子…

  她遠遠地看著他,終於稍微放縱自己一些,把視線往上移了,卻見他沒看向自己,只是將視線微微瞥開…

  一陣風夾雜著雨點打在他身上,發出細微的唏噓聲,他的聲音終於伴著風雨響起來…深幽而堅定的調子,不似往日般輕揚,拉扯著她往下沉…

  「你記著…我能放你一次,但絕沒有第二次.」

  他本不是個憐憫人的主兒,她應該清楚,他也沒有太多的「捨不得」供她揮霍,她必須明白,他的縱容也只到此為止,她不能裝傻,他也只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阿哥,她不得不面對,他對她,也不過只是使出欲擒故縱的伎倆,不同的,只是,他把他的伎倆擺在她面前,要她愧疚,逼她抬頭…而如此大費周章,能贏回來的東西,不多,無非,也就是她的心甘情願…

  「……如此,你還敢回來嗎?恩?」

  他熟悉上揚的尾音,讓她往回縮了縮脖子,似乎料定了她的答案,旋身,讓朝靴在雨水裏踏出沉沉的聲音,和著她的心跳聲,吵得她只能捂著耳朵,往府裏跑,當作什麼都聽不到…她的勇氣,剛剛才透支完畢,她現在被打回原形,只能縮回去…

  那的確是張不平等條約,是她一個人擅自做主定的,只有她一個人簽了名,他卻賴皮不肯畫押,誰要他來教她時間逝去不回的破哲理,她高興讓它停在那裏,一輩子都不要動,誰要他來教她,他是怎樣一個人,她高興把他想成她以為的那樣,他只是會給她塞零食的人,他只是會給塞暖爐的人,他只是會塞給她送生日禮物的人…誰要他來教她,自欺欺人是一件好讓人鄙視的事情…

  和好了嗎?和好了個屁,越來越糟糕了,簡直是亂七八糟…

  這就是她給春桃的答案,春桃聳聳肩,不理會她無裏頭的憤怒,睡覺,她則爬上床,失眠,所以說啊,從睡覺狀態就可以顯示出女人的感情生活圓滿與否,於是,她失眠了一夜,腦袋裏是八百個小八爺對著她鄙視,她數了一個晚上的他,還是沒有數出瞌睡蟲來,看了一眼已經微亮的天空,索性不睡了,翻身下床,在鏡子前磨蹭了好一陣,確定領子把草莓全部遮住了,打開房門準備去拿早點的一瞬間,才想起一件好華麗的事情,她貌似就這樣把九爺丟棄在風雨中了,阿門…

  這下別說漲工資了,估計還有被炒魷魚的危險,但她是賣身進來的,這個問題,她暫且可以忽略不記,那還有什麼好怕的,頂多就是挨板子,掃茅坑,背帳本,收銀子,吃包子,送早點…說實在的,不得不承認,除了挨板子,九爺家的懲罰人的方式,其實都蠻人道的…

  端著早膳,她主動來承認錯誤,不知道可不可以得到寬大處理,其實,她也不算沒完成任務啊,傘送到他手裏了嘛,也淋不著了,應該不會半路出來一個劫色的,好死不死把九爺拖角落裏,做掉了吧…

  站在九爺房前咽了一口唾沫,她正練習笑臉迎人的表情,卻見房門輕輕被推開了,她眯著眼睛,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

  一雙小手搭在門邊,小羅莉站在門裏,向她伸出手來:「給我.」

  「…啊?」她愣了愣,注意力全被小羅莉有點過分清涼穿著給扯了過去,沒有扣上的領扣,小肚兜的繩結鬆鬆地系著,耷拉在外面,讓白嫩嫩的小脖子露了出來,阿門…那小脖子上竟然還有好多顆和她脖子上一樣的東西…好新鮮的草莓啊…紅紅紫紫的,比她脖子上的還要觸目驚心,九爺下手好狠,完全不帶留情的嘛…

  「早膳.」小羅莉指了指她手裏的餐盤,絲毫不在意草莓共用,只是笑.

  「…哦…」她抖了抖手,將餐盤交到小羅莉手裏,今天的早餐好象很好吃的樣子,嗚…不過,沒她的份了…

  「昨兒個,可是完顏夫人叫你去送傘的?」小羅莉接過餐盤朝她微微一笑.

  「…是…是啊…」她抬了抬眉頭,卻見小羅莉上下打量著自己,視線一碰上她,就拉了開來…

  「為何卻是九爺一人回來的?」

  「……」......因為她當時忙著亂搞男女關係……

  小羅莉見她不答話,也不再問,只是接過餐盤,轉身,合上門:「九爺交代,以後,不用你去拿早膳了.」

  她看著合上的門,愣了愣,NND…她剛剛幹嗎要自做多情地醞釀出來罪惡感來,這下可好,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立刻就要被集體丟進垃圾箱焚化爐了,她這樣隨便焚燒感情垃圾,算不算破壞古代生態環境平衡啊!她就說,九爺沒那麼簡單就被人劫色的,他不去辣手摧花就很偷笑了,阿門…以後每天都可以和春桃一樣多賴床半個小時了!

  她伸了個懶腰,不再去打擾人家夫妻性生活,揉了揉眼睛,離去書房還有一段時間,她還可以找個地方補一下眠,希望小八爺不要在到她腦袋裏來給她上思想政治課…

  結果,小八爺還沒來得及給她上思想政治課,她的人卻被拉到完顏夫人的院子裏做昨夜送傘全過程的情景再現報告…呃…當然,侵犯個人隱私的那一段,被她卡了,華麗跳過,完顏夫人也沒刨根問底,倒是在她逗弄完糖糖,從小女娃娃的手裏偷了一點糖糕,填了填今天早上被她阿瑪餓著的肚子,準備離開的時候,拋了一句話來…

  「你是裝傻,還是真不明白?」

  她的右腳剛跨過門檻,怔了怔,回過頭,卻發現完顏夫人已經轉身走進內間去了…

  她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卻見剛從外間回院子的子荷,一瞧是她,正要打個招呼,卻被翻了個白眼回以她熱情的招呼…

  「瞧你做的好事!」子荷舉起手指在她額頭上重重地點下去,」我就同夫人說,你這帖春藥是怎麼扶都扶不上牆的!唉!」

  「我做啥人神共憤的事了,你們一個個都鄙視我!」她扶著額頭,委屈地瞪著熊貓眼,搞清楚狀況好不好,她淋了一夜的雨,然後被前男友鄙視自己心志不成熟,然後一夜失眠,然後被大清早的限制級畫面刺激,然後還被告之以後都沒有華麗早餐吃了,然後補眠未果被抓來做報告,然後又被夫人鄙視,再飽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殘酷打擊之後,她現在可是很有走向心理變態,殺人魔的充足條件的,最好不要逼她,暴動出九阿哥府滅門慘案的歷史事件!

  「何止人神共憤,要我是夫人,撕了你的心都有了!」子荷壓了壓嗓子,將她往角落裏拖,」你以為夫人幹嗎特意叫你去送傘,好玩兒啊!還不是給你機會來著,你進九爺房那麼久了,下人們雖沒名說,自己心裏還沒個譜兒?不過,我看九爺半點反應也沒有,該是夫人搞錯了才對!」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和九爺那是純潔的男女關係,我可沒對他職場性騷擾,你別把我想成和糖糖一樣,一看見美男就把持不住,然後就…」

  「糖糖格格都比你有膽子,虧你在夫人生產時還信誓旦旦說要搶人家男人呢,啊呸!這回兒好了吧,讓你有個機會幫著夫人對付那個新來的,結果卻被個新來的給徹徹底底地擠下去了,搞得連九爺的房間都進不去了!哼!這下她還不囂張到家了,兒子她給生了,現在九爺除了她那兒,也不進別的夫人的房了!本來還以為你對夫人能有點用處呢,結果你倒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子荷一邊撐著自己快要暈倒的腦袋,一邊說得劈裏啪啦…

  「……你是說…夫人的意思是…」

  「廢話,當然是想讓九爺收你進房,免得那個新來的…喂…你怎麼了?」

  「我現在嚴重不爽,要找個地方發洩一下…」她挽了挽袖子,踩著大步子就走,搞了半天,原來這當小老婆對什麼兵書啊,棋譜啊的,也是要研究研究的,她這貼春藥還是蠻有前途的嘛,被人當成一步超有利的棋下了半天,還差點就要殺入敵人陣營,直接吃主帥了…

  仰天三笑,哈哈哈!

  她一腳踢開牲口房的門,指著那頭蠢驢就開始嚷:」看你副蠢樣,成天就知道偷懶,裝傻,還不是被人送來送去,騎來騎去的,看什麼看,你有本事就去踩那個把你送給我的傢伙,告訴他,驢也不是好欺負的!他就是算准了你,不會鬥來鬥去那一套,就知道裝傻,才不要你的,才不願意你賴他身邊的,才故意嚇你的……他明明知道,他用那副皇子德行,阿哥模式跟我講話,我會回去才怪!不會哄女人嗎?都娶了小老婆了還不會哄女人…裝什麼純情啊!」

  「……哄我一下會怎樣…又不是不會講假話…我才不要回去…最起碼等他學會哄女人再說!!」

  「……想叫我離他遠一點就直接說嘛…拐彎抹角來嚇人,還說天書…」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下次死也不給他親,占完便宜就走人了…」

  「哈欠!」

  一個噴嚏從乾清宮裏飛出來,看著面前正在批著摺子的皇阿瑪驚了一下,抬起頭來側目看了看他,胤禩只是抱歉地笑了笑,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身,行過禮數,見到皇阿瑪不介意地揚了揚手,示意他落坐…

  「傷風了?」

  「該是被人記掛著了.」他淡揚唇角回答到,看來那場雨淋的好…

  「被你這一說,壞事也能變好事了?」

  「皇阿瑪聖明,所以,以兒臣之見,這黃河水患也會很快轉危為安的,四哥此去定能安撫災民.」

  「如此最好,不過,戶部的欠款也不能拖遝.」

  「是,兒臣自當盡心盡力.」

  「你且去吧.」

  「兒臣告退.」他站起身,恭身,正準備離開,卻又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等等,隨我走走.」

  他立在原地,看著皇阿瑪被隨伺的太監服侍著起了身,走在他的前頭,他低了低頭,跟了上去…

  「聽說,你府上的妾室已有身孕了?」

  「回皇阿瑪的話,是有身孕了.」

  「……你是不是有話要同朕說?」

  「……兒臣愚鈍,不知皇阿瑪…」

  「朕以為,你幾次拒絕納妾,最後卻娶了沒身份地位的妾室,就連子嗣也由其所出,是在同朕暗示什麼?」

  「……皇阿瑪多慮了,兒臣只是怕辱沒了兒臣的福晉,畢竟皇阿瑪當初指婚就同兒臣交代其中利害關係,兒臣只怕不周到,怎會又別的用意.」

  「……也罷,去吧.」

  他看著皇阿瑪揚了揚手,就在那條通向額娘寢宮的岔路口上轉身走開了,他站直了身子,也不做停留,踏著步子往額娘的寢宮行去...

  伸展一下由於一直恭身有些酸痛的身子,然後踏進額娘的寢宮,還沒坐下椅子,卻被她笑話他,說他笑得好象發生了天大的好事似的…

  他負手而立,煞有其事地朝她眨了眨眼,告訴她,他終於又能打噴嚏了…

  額娘愣了愣,卻只是捂著唇角笑了笑,挑起了眉頭問他,莫非前陣子,總是拉長著臉,只是因為少打了幾個噴嚏而已嗎?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唇角揚了揚…直到身後傳來額娘輕柔的呼喚聲…

  既是如此,為何等著她逃跑,也不去把人追回來?

  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只是輕笑的額娘,思量了一陣,卻只能聳了聳肩…告訴她,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比她更想知道,她的兒子其實蠻失敗的,不僅沒把人追回來,還把人給徹底嚇跑了,而且跑得頭也不回,明知道她怕自己那副德行,他卻偏要把自己那副德行給她看…

  估計她這回兒,不是縮在被窩裏發抖,就該是對著那頭驢數落他的殘忍行徑呢…哈,活該,誰讓某些人那麼沒良心,吃完他給的零食,牽著他讓九弟幫忙捎去的生日禮物,卻扯著他的朝服叫別人,害他一個噴嚏也打不出,一度有想去看御醫的衝動,想問問是不是身體哪個部分出問題了,不過因為大概能料想御醫肯定會懷疑他腦子出現問題,而作罷…新仇舊恨的,他報復一下實在不為過…

  額娘搖了搖頭…沒做任何評價,他則輕笑地放下了茶碗,起身…

  「額娘,兒臣告退了.」

  「最近為何都走得比往常急些?又是去十四府上?」

  「……因為兒臣等得不耐煩了.」他的天書總是不分時間場合地跳出來.

  「…你想做什麼,額娘不攔你,卻是記住,不要惹禍上身.」

  「兒臣記著,忘不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un063 發表於 2010-12-21 08:23 PM

第五十七章 再遇

 經歷過一場迷你版後宮爭寵事件,從小羅莉身上的草莓,到完顏夫人的鄙視,作為戰爭犧牲品的夏春耀得到了一個深刻的認知,那就是,如果她有朝小老婆這個光榮職業發展的企圖,那最起碼還得修煉個百來年,不僅生理上要做好準備,還要有隨時被考驗心理素質的準備…總結下來,這個光榮的職業,自己睡覺的時候崇拜一下就好了,親力親為就算了…

  她對這個帶有偉大現代女性的革命性和婦女解放意識的總結,亂驕傲了一把,也順便把那個人雨夜的威脅拋在了腦後,安慰自己,世界總是這樣殘酷的,尤其是地主階級當道的封建社會,得到啥就要失去點啥,她得到了解放婦女思想的先驅稱號,失去的嘛…也只是一串記憶裏的棉花糖,雪夜的紅梅,還有帶著體溫的朝服而已…呵呵,都不是啥值錢的東西,不心痛,不心痛!

  正當她忙著為解放婦女思想做身心上的鬥爭,地主階級的考驗卻讓她應接不暇,自從雨夜回來後,她每次要進書房,就被站在門外等著她的泰管家被一腳踢飛到角落裏去畫圈圈,看他一副儼然經紀人的模樣,大概已然把她當成窺探天皇巨星隱私生活的狗仔隊了,不過,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一聲,裏面那位天皇巨星的啥私生活早就被她看了個徹底,從當初的書房淫亂史,到最近的惑亂小草莓…

  她就這樣被封殺在書房門外,再也沒見過九爺的面,也沒進過他的房,如果只是被晾著也就罷了,最變態的就是,也不知啥時候,誰幫她在九爺書房門口搭起了個小木桌,送來的帳本一點也沒減少,反而快把她給埋到桌子下去了…

  這簡直是史上最慘無人道的折磨,在沒有美男可看的鳥環境裏對帳本,還要時不時對上泰管家那張」你也有今天」的老臉,不時看著小羅莉笑吟吟地進出,發現小羅莉衣衫不整出現的頻率愈演愈烈,以這個趨勢繼續下去,過陣子她得去配副耳塞,這古代隔音效果其差無比,她怕她一個把持不住,會在帳本上用狗爬的字寫黃色小說,還是25禁以上的…

  日子過去的很快,她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起來,口裏也漸漸哈出了白氣,可是臨時搭建的惡劣工作環境還是沒有得到根本的改善,頂多偶爾會在她偷懶睡覺流口水時,身上多一件不該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褂子他,她起初還蠻有公德心地疊好,擺書房門口,後來也漸漸懶了,一把從背上拖下來,擦完嘴巴上的口水,就丟門口,報復地主階級虐待農民工的殘酷行徑…

  一晃到了年底,帳房裏的人又開始忙著應付著年底的爛帳本,今年有些詭異的忙,有的時候還得點根小蠟燭挑燈夜戰,而那個挑戰了幾個月A片男主角能力的九爺似乎把所有的帳目都拋給下人做了,自己又不知道跑去幹什麼傷天害理,勾引婦女的事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大年,她窩在家裏,哪里也沒去,逗弄著糖糖過大年,任由春桃繼續發揮教條模式,誓死要將她從月亮上解放出來,不留餘力地告訴她,她的月亮生小月亮了,她伸了個懶腰回了一句,過年過生日好啊,總有假放,逞強完畢,換來一對熊貓眼,不過熊貓眼總比核桃眼好,她只是沒睡著,和哭著睡著相比,她還是覺得前者比較具有現代女性氣息…

  二月的那一天,她還是照常起床,照常上班,今年的冬天又長又冷,雪都還化透,雖然她是很感激老天爺給她一個這麼應景又肅殺淒涼的環境用來醞釀情緒啦,但是她還是比較喜歡春暖花開,到處發春的季節,至少生理上,她是這麼希望的…

  門一開,她走了出去,頭也沒回地正要拉上門閂,卻在指尖碰到一個熱燙的物體時,縮了縮手,將手收了回來,看了看指尖有些微紅的痕跡,她抬頭看了一眼還灰濛濛的天,然後小心翼翼地往後靠,貼上那物體,背脊上竄起一陣暖意…

  她將掛在門閂上的小暖爐摘了下來,捧在手裏,不知道是不是那年裏,他把她趕出書房後,塞進她手裏的那一個,她記不太真切,只是記得這溫度是一樣的,絲毫不減,比這溫度記得更清楚的,是自己被它給害得慘兮兮的,要不是這個破爐子,她才不會感動的亂七八糟,傻了吧唧地跟他進那個破皇宮…

  「……那個時候…我說謊了…我說,因為一個暖爐就想把自己賣給你…是謊話…你明明知道的,那是謊話,天大的謊話,你別信,我也當沒說過…」

  她一邊說著,卻將」謊話」往懷裏塞,暖著她的小肚子,就聯手也貪戀在上面,捨不得移開,她今年收到的生日禮物,還是和去年的一樣,沒什麼品位,只是砸得她暈暈的,她以前說的話,真真假假,亂七八糟,顛三倒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真話,哪句在放屁,他信了多少?她自己又信了多少?不管信了多少,當她屁顛顛地逃跑的時候,就應該變得什麼都不是了,他居心叵測,他來勾引她的罪惡感,他不想讓她揮一揮衣袖,還逕自給她的身上加重,又是驢子,又是暖爐的,他不知道超載要被罰款的嗎?她就說古代的法律意識都太差了嘛!

  「……我幹嗎把我自己分析得像一個花言巧語欺騙純情少男芳心,然後不負責任地說,」大家只是玩玩而已,你不要當真」的混蛋一樣……阿門…」她被小暖爐暖得骨頭酥酥的,卻猛得皺起眉頭,純情少男,呸呸!兒子都有了,他和純情少男已經沒有啥關係了,她的罪惡感也可以收起來繼續焚燒感情垃圾了!沒錯,就是這樣!

  說是這樣說,一邊信誓旦旦,指天罵地,一邊卻拽著那暖爐死緊,她只是由於特殊的工作環境需要,所以,利用一下已有資源,絕對沒有任何違反清規的念頭…請大家都不要想歪,阿門…

  但是…這個小暖爐卻嚴重影響她的工作效率,所以那句什麼飽暖思淫欲的老話,也許非常不適合阿哥模式的某某人,卻嚴重適合她這貼春藥,這肚子一暖就想睡覺,眼睛是死睜著,可幾個時辰過後,帳目還是一頁也沒動過,到是口水滴滴答地快要從嘴角邊流下來,結果,不知道是不是這等情形讓裏面的BOSS發了脾氣,泰管家將她一腳踹飛,交代了一句,九爺這些個日子都不想看到她,要她有多遠滾多遠…

  她立刻擦了口水,立正站後,抱著她的小暖爐閃人,卻在經過書房的微微敞開的門邊時掃了一眼書房,視線撞到一道有些戳脊樑骨的視線,她使勁地眨了一下眼睛,卻見那視線立刻扯了開來,就連那本站在門邊的身影也詭異消失,還附帶一聲超響地關門聲…

  康熙四十七年,連她都覺得蠻詭異的,九爺的轎子進進出出的頻繁,還有些個不曾見的生面孔的官員進出院子,下人們忙著撲風捉影,察言觀色,她卻在這個當口被徹底趕出九爺的勢力範圍,撥到泰管家的名目下,變成一顆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小旗子,只能拿著小帳本恢復了四處收帳的打工小妹生活,不知道泰管家是不是對灰姑娘裏的繼母角色情有獨鐘,在她上工的第一天就對她嘴角一歪,丟出一句:」哼,別以為九爺還會護著你,好好把這些房租給收了,收不回來,就別回九爺府!」

  她起初沒明白啥意思,還囂張得回望了一眼泰管家,收帳這麼簡單又撈油水的事,對她這種有商業頭腦的現代女性來說簡直就是小CASE,於是,牽著她的小毛驢,跨著她讓春桃給特製的斜跨式的包包,一甩自己的辮子,突然覺得自己也算走在了大清朝的流行前線了,一臉神色遊哉地晃蕩在北京城裏,可是當她一打開帳目這才發現,男人,尤其是老男人的嫉妒,實在是太恐怖了…

  竟然給她這一走清純路線,待字閨中,心有所屬,目前還在和別人搞柏拉圖戀愛的女娃娃到北京城有名的」墮落一條街」去收帳!太禽獸了!這簡直是一種變相地辣手摧花!為啥以前她都不知道九爺經營範圍有這麼廣泛的,敢情啥該做的,不該做的,這皇阿哥都做齊了嘛!嗚…他家皇阿瑪這皇帝是做假的啊,自己兒子都快成黑道老大了,什麼堵場,什麼高利貸,什麼地下錢莊,嗚…還勾引她這無知少女墮入萬惡的黑道…

  膽戰心驚地掃過了帳目,卻發現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為什麼沒有妓院哩?以九爺的德行來說,妓院該是很適合他華麗的身份…呃…她只是想趁機去妓院研究一下,這個性交易合法化是個啥管理系統而已…很純潔的學術研究…

  呃…反正都進墮落一條街了,等工作完畢,她就去偷窺一下,如碰到不利於身心健康成長的鏡頭,她會自動馬賽克掉,當初穿到清朝來的時候,她就定下了一定要偷窺到古代兩大特產,皇帝和妓院!!皇帝,只由於她沒啥見識,膽子小,只聞其音,不見其人,所以最起碼用妓院來安撫一下她受創的幼小心靈吧!呃…她不是故意把皇帝和妓院聯繫起來的…

  打定主意,縮著腦袋,踏著戰戰兢兢的小碎步,走進只在下人傳言間聽過的墮落一條街,聽春桃說,這條街上的女人,就沒一個是處女,而她這貼春藥正式打破春桃的言論,成為了這條街上的珍惜品種…

  但是,清朝人士對保護稀有動物的熱情顯然不高,要不為啥每個掌櫃看到她,皆是一臉」你這臭丫頭誰啊」的破表情,任她好說歹說,都只當她是路人甲,甚至有幾個走粗暴路線的,一腳將她踢出了店鋪,還有幾個走禽獸路線的,還叫出幾個流氓兮兮的走狗對她吹鬍子瞪眼,要她儘快閃人,否則,不保證她的生命安全,而最最不能讓她接受的,就是,他們全然無視她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而且還是這條街上的珍惜品種,用那種完全沒有劫色,只是想把她踹飛的眼神瞪她!她長得有這麼安全嗎?啊?好歹她這人也算在墮這落一條街上嘛,就不能選擇對待普通閨女的招數對待她嗎?比如調戲啦,比如耍流氓啦,比如…阿門…她墮落了,她幹嗎非要用這種途徑證明魅力…

  總之,她拖著一文錢也沒要到的荷包,感謝泰管家給她這場」愛的教育」,讓她知道,他泰管家還是九爺府的頂樑柱,人家只認他,不認她這貼春藥…

  深歎一口氣,拖著那頭蠢驢走在墮落的街上,她算發現了,這墮落也是看人的,像她這種走在墮落的道路上,沒人搭訕,沒人調戲,沒人打劫,因此,英雄救美,俠客路見不平的邂逅是沒指望了,還不如期望走路踩香蕉皮撞帥哥呢,色狼啊,那種專門幫人家牽紅線,有貢獻精神的人,到底在哪里啊!

  看著街道兩邊香粉亂飛,歌舞不斷的妓院,四周走往迎來的轎子,恩客和花娘們的調笑,她一邊踩著出淤泥而不染步子,一邊卻偷瞄著,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啥激烈動作,結果,估摸著這裏也算高級娛樂場所,這些個人走的都是高雅路線,有的還吟上兩句她聽不懂的詩,搞幾句風花雪月的句子,調得佳人一笑,搞得她一陣迷茫,估摸著裏頭的情景還沒九爺書房裏的香豔刺激,於是作罷…

  不過,好歹墮落一次,她總不能空手而歸,四下亂逛著,視線在撞上一家店鋪時瞪大了眼睛,鼓了鼓嘴,從鼻子裏呼了口氣,手抓在唇角,賊賊地一笑,啊哈哈哈,她就說應該有吧,這就是她在現代死也不敢進去的傳說的情趣用品商店啦,嘿嘿嘿嘿…

  左顧右盼了一陣子,確定沒有熟人,將小驢子往門口的柱子上一栓,咻地跳進她夢寐以求的地方,美其名曰,長見識!

  幾個時辰之後,她志得意滿地從店鋪裏爬出來,帶著一張淫笑的臉,滿意地拎著手裏華麗的透明薄紗賣豆腐系的肚兜,恩,把這個送給春桃當幫她繡包包的回禮,肯定讓她,呃...或者說她男人感激死她,啊哈哈哈!

  將肚兜拿在手裏,她伸出一隻手去牽驢,卻見那頭死驢貌似也對情趣商品興趣非常,兩隻眼睛死瞪著裏面那個顧店的漂亮妹妹,真不知道八爺是從哪里選來一頭這麼好美色的驢子,她頂多是不分男女吃豆腐,它倒好,連基本的種族觀念也沒有,比她還墮落!

  使勁扯了扯韁繩:」走啦,蠢驢!你再看人家也不會嫁給一頭驢的啦!」

  驢子晃了晃腦袋,繼續呆立在那裏,她只能拿兩隻手去拖它,它被她使勁拽住,卻坳了脾氣,使勁一甩腦袋,硬是將韁繩從她手裏甩飛出去,連帶著那件透明性感小薄紗也被甩飛了出去,隨風而飄,她一看,急了,開玩笑,那個東西不便宜耶,她還要拿回去做人情的!

  蹬起兩條腿,伸著兩隻小短手,她仰頭看著那件小薄紗,只能隨著它四處亂竄,這下丟人了,還好這清朝沒有報紙這個東西,要不明天的社會版還不由她來當頭條,某目測未滿十八歲女娃,當街追情趣用品,評論…世風日下…

  「我不要當頭條!」她惡寒了一陣,加快了兩隻蹄子,一個飛撲,總算把那個丟人顯眼的玩意從空中抓了下來,卻因為大使力,一個頃身,紮在了地上,吃痛地咳了兩聲,哀歎了一聲這一摔不知道又把她的小胸部壓癟了多少,兩手捧著剛抓住的性感小肚兜,一抬起頭來,卻見面前是一雙有些考究的布鞋,帶著點警戒往上瞄了瞄,一件淡灰色的長袍,帶著恐懼繼續往上瞄,一把有點眼熟,讓她泛起一陣頭痛的扇子,帶著點惡寒地繼續往上瞄,一張有點眼熟此刻帶著點局促的表情的臉…阿門…這絕對是個悲劇…

  「……你在這兒幹嗎?」有些傲慢的聲音依舊不減當年臭屁,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那喜歡講話不看人的德行也還是一如以往…

  「……呃…」她正要回答,卻見他的瞪大了眼睛的視線落在她手裏的性感小薄紗上,她立刻翻身站起來,趕快將犯罪證據塞回自己的包裏,乾笑了兩聲,」嘿嘿…嘿嘿嘿嘿…呃…你又在這兒幹嗎…」阿門…她真的只是隨便問問,只是他堂堂十四阿哥站在華麗的妓院門口,真的是一副很值得人深刻研究討論的歷史性畫面…

  他被她問的怔了怔,側身看了看瞥了一眼背後的標誌性建築,支吾了一陣,最後哼了一聲:」爺是來談正經事的!」

  「……唔…正經事…」她憋了憋笑意,怪嗆怪調地接了一句,她瞭解,正經事,微服召妓嘛…正想知道,他家皇阿瑪看到自己寶貝兒子做」正經事」後會有啥反應,不過…男人嘛,都心心相息,搞不好就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得交代一句,防範工作要做好…

  「你那腦子裏又在想些啥亂七八糟的事兒啦!」瞥了一眼她的表情,他想也沒想,」嘩」地一合扇,習慣性地砸在她腦門心上…直到」啪」的一聲在他耳邊響起來,他才憶起,有多久沒聽到這等悅耳的聲音了…

  「啪」的一聲,有些熟悉的聲音帶起了腦子裏的回想,似乎有好久沒被這樣敲打過了,怪不得最近有些事情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也許被抽打一下,她腦子裏堵塞的部分能被疏通一下,唔…她幹嗎把自己的腦袋形容成一個堵塞了的抽水馬桶一樣…

  「這邊…再打一下!」她手指了指右邊的腦袋,非常肯定地看著他…

  他垂目看著她,一身的土,斜跨著莫名其妙的口袋,那裏面還裝了個她追了大半天的肚兜,皺著的眉頭,不自覺地鬆了開來,從喉間帶出一絲笑聲,舉起扇子,不減力道地敲在她右邊的腦袋上:」還有哪兒癢了,爺一併幫你收拾了.」

  她別了別嘴,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只是在想問題,需要刺激而已,你當我沒事找抽啊!」

  「爺一直這麼認為來著.」他一邊應著,一邊譴開了身邊的小廝…

  她對著他投以鄙視的眼神,卻想起她的小毛驢,急忙回頭要閃去找她的驢.

  「去哪兒?」他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後腦勺.

  「驢…我得去找我的驢.」她摸著後腦勺.

  「哼,你倒是永遠比爺忙!」他意有所指地說著,附贈一記白眼…

  她咽了一口唾沫,卻見他沒多說,只是隨著她一道走,她鬼鬼祟祟地斜視了他一眼,卻見他不爽地對著她瞪回來,阿門,這下死定了,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她的驢子好象還留在情趣用品店門口用眼神非禮漂亮妹妹…



第五十八章 賭場失意

 現在時辰不太清楚,但好歹,空中繁星點點,夏末涼風陣陣,現在地點不明確,但好歹,四周還算幽靜,偶爾聽見幾聲蟲鳴叫聲,幾排垂柳隨風搖曳,這種現代偶像劇都拍不出的完全無工業污染,純綠色環境的經典畫面,卻因為她,夏春耀牽著一頭有傷風化的驢子跟在一個走得頭也不回的皇阿哥的身後的詭異畫面給徹底破壞了情調,阿門,為啥,他要和她走同一條路回家,時辰不早了,莫非他去完妓院後,還要去他哥哥家彙報一下工作戰果麼?呃…不過聽說,男生靠在一起,就喜歡說那些個事兒,炫耀自己辣手摧花的豐功偉績…估計這幾天下來,九爺也整理好了一打報告,準備教授給他的好弟弟呢…好低級的…

  不過,剛剛還在情趣店門口拽了半天驢,把臉丟到姥姥家去的她,好象也高級不到哪里去,況且她口袋裏現在還有一個嚴肅的犯罪證據,不像前面的某人,衣服一穿,扇子一搖,就可以繼續道貌岸然,衣冠禽獸了…還美其名曰為,做正經事…阿門,他那是正經事,那她買個情趣肚兜也只能說是,為正經事業頑強奮鬥,為使正經事發揚廣大,源源流長,生生不息,永垂不朽做一些微薄的貢獻而已…

  「這驢子倒是挺合你的!」他站在前頭,因為聽到某人背後唧唧歪歪的聲音,轉過身來,看著她費力地拖著那頭驢子,竟然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只是丟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搖了搖手裏的扇,一臉」大家關係一般,不算很熟」的模樣…

  拽,有啥好拽的!也不想想自己的小辮子被她抓了一把,就拿今兒個來說,明天她就可以拿個小板凳到京城最好的酒樓去說一段當朝十四阿哥微服召妓的佳話,讓大家邊聽邊嗑瓜子…他最好小心點,不要逼她說一段添油加醋版,把某些鏡頭的馬賽克去掉,增加新聞的真實性和社會性!

  她一路走,一路罵,一直罵到九爺府門口,有點忿忿地將門踹了開來,拖著驢正要進去,卻見那個本來一直走在她前面的人,只是站在大門的階梯下,皺著眉頭,有點詭異得打量了一番他並不陌生的府門…

  她推了推驢屁股,回頭看著本應該一馬當先衝進去,和他家九哥溝通低級戰果的他,狐疑地眨了眨眼睛,被他那副」若有所思,心有所屬」的模樣搞得一頭霧水:」你不進去啊?」

  他白了她一眼,明顯不滿她在關鍵時刻,打擾他的感傷因數擴散,她立刻識相地縮回了脖子,估摸著他的腦子裏此刻正充斥著啥不乾不淨的,限制級身歷聲環繞重播的全彩畫面,於是決定不再打擾他,先把她的驢子給踹回牲口房再說,要是讓它加了班,明兒個難保它不會在大馬路上突然搞罷工,然後公報私仇一把,將她摔個狗吃屎…

  一拖驢韁繩,她的腳剛跨過門檻,卻聽見身後響起一聲超不自然地咳嗽聲…

  「咳…」

  她頓了頓,正要回頭,卻見背後的聲音不待她轉過腦袋,就響了起來…

  「……那帕子……還在麼?」

  她回了一半的腦袋,硬生生地愣在那裏,像被人扭了似地難受,正想舉起手,抓了抓腦袋,牽起一抹乾笑,怎呼過去,卻聽見身後傳來有些重的腳步聲,脖子隨著腳步聲開始抗議她的腦袋突然變重,不知不覺地放棄了支撐她的腦袋,她也順理成章地放棄了抬頭挺胸的造型,將腦袋栽到最低點…

  「帕子還在麼?」

  比前一句堅定的口吻,讓她的腦袋突然像飛進了幾百隻蒼蠅一樣嗡嗡作響,來不及去鄙視自己又把自己的腦袋比喻成馬桶茅坑,她的視線只看到自己的腳趾頂著繡花鞋的鞋面,手下意識地抓著斜垮在腿邊的包包,隱約感覺後面的人已站得離她不遠,然後她的後腦勺變得更重了些,她幾乎有些吃痛地皺了皺眉頭,卻愣是不敢回頭去看他那只拉著她身後的長辮,嬉鬧似地往下扯的手…

  「爺問你話呢!你啞了!」

  她的唇張了張,又閉了回去,只感覺他拽著她的辮子將她往後扯,不知道要讓她倒退到什麼地步才滿意,她幾乎要重心不穩地往回倒,卻還是向前伸了伸爪子,穩住了身子,猛得翻開自己的包包,將那件犯罪證據小肚兜抖摟了出來,一個轉身,將她的辮子從他的手裏解放出來,然後將那件小肚兜塞進他手裏…

  「你那個帕子…被我弄不見了,你要用帕子,這…這…這個…你先拿這個代替,反正你想擦哪兒就擦哪兒!我閃了!」

  她來不及去看他的表情,也來不及去體驗他堂堂皇阿哥被送情趣用品是個啥感受,更來不及去欣賞他拿肚兜當帕子使的經典畫面,只是撒開兩條腿,拖起她的小毛驢就跑,而那頭驢子估計看到窩棚的曙光了,二話不說地跟著她就跑,一人一驢就這樣飛出了他的勢力範圍…

  她將驢子趕進牲口棚,拿著飼料勾引了它好一陣子,直到它嚴重表示地不想再見到她,也順便警告她,不要再拿可愛的動物來做」睹物思人」這樣高難度又讓人鄙視的動作,她也只能拍拍屁股,爬出了牲口房,拖著超慢的步子在院子裏晃蕩了好一陣子,這才打著哈欠滾進自己的房間…

  洗梳完畢就往床上爬,身子剛躺下,就瞧見春桃被她鬧騰得翻了一個身,眼也沒張開,丟出一句:」死哪去了?大半夜的!」

  「紅杏出牆未遂!」她說完就往床上倒…

  「紅杏出牆?」春桃扯了扯嘴角,習慣把她說得讓人聽不懂的話消音,只對她聽懂得部分做評價,,」你要是有這出息,就別大熱天還抱著個暖爐丟人.」

  「裏頭又沒添碳,冰涼涼的,我抱著當冰塊!」她強詞奪理得翻個身.

  話音剛落,春桃冰涼涼地哼了兩聲,翻了個身,拿屁股對著她:「也好,也好,抱著,抱著啊!別給我撒手,你撒手我還跟你急!你抱著,就不會一天到晚地給我打噴嚏,我就有好覺睡了.」

  「……」她無語地看了春桃一眼,對於她每天不厭其煩地對失戀少女進行身心摧殘的行為嗤之以鼻,但是,考慮到自己剛剛在大門口將被本該送給她的肚兜塞拿去給地主階級抵債了,於是,抱著一點愧疚感,不同她計較,翻個身,也拿屁股對著她…

  呃…她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明天她要去確定一件事!

  第二天,她還是繼續她沒完成的收租任務,但是用膝蓋也想得到,昨天慘無人道的場面又一次立體重播,她還是被人像蟑螂一樣掃地出門,而她也不做停留,非常乾脆地從賭坊的後堂閃人,繞了個彎,將驢子往門口一綁,將自己的小荷包掏了出來,掂量了一番…吞了一口唾沫,踏著沉重的步子步入了賭坊…

  「應該不會那麼巧的...阿門…」

  幾個時辰後,她抖著兩條腿,顫著肩,搖搖晃晃地從賭坊門口爬出來,欲哭無淚地看了一眼已經半黑的蒼天,垮著肩膀,拖著驢韁繩,往街口走,眼神不時四處飄蕩,腳步也越來越快,幾乎帶出點飛逃的趨勢,卻在街口轉彎處,後腦勺被一把摺扇砸了個正正著…

  她挺了挺腰桿,小心翼翼地向後瞥了一眼,對著抬頭望天,搖扇子的十四,擺出一副」他和她頭上的包是絕對沒有直接關係」的破表情,她揉了揉她的後腦勺,看著他那副擺明瞭非要她同他先打招呼的表情,撇了撇嘴角:」…哎呀…好巧啊…你,呃…又來辦正經事?」

  他站在原地,對她翻了個白眼,從胸口發出一陣超不滿的冷哼,對於她戳自己脊樑骨的行為還以報復,抬眼朝那不遠的情趣店丟去兩個」彼此彼此」的眼神…

  她立刻會意地咽了口唾沫,呃…好吧,她承認她昨天拿去抵債的東西有點傷風化,也不太利於大家的身心健康發展,但是…既然大家都沒走上清純路線,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極嘛…

  他看著她的表情,牽起一抹淡笑,也不再同她計較,抬著步子就往前走…

  她認命地歎了一口氣,只能又踩著沉重的腳步跟在他身後,順便哀悼自己可憐又空蕩蕩的小錢包…

  於是,昨天才上演過的經典畫面,再次上演,氣氛依舊詭異,走了好一陣,她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一聲好久遠的稱呼…

  「丫頭!」

  她慌了一下神,急忙將自己空蕩蕩地小荷包往懷裏塞:」啊?幹…幹嗎?」

  「爺突然覺得餓了!」他挑起眉頭,說得理所應當.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餓了…他他他他要幹嗎…不要在大家都沒走清純路線的時候說這樣調戲係數過高的話,會出人命的…

  「你那副準備逃跑的模樣是啥意思?」他皺著眉頭,明顯對她擺出一副百米衝刺的模樣嗤之以鼻…

  「……」當然是為了大家好,她還想繼續當她稱職的失戀少女,他也儘量扮演好辦正經事的皇阿哥就好了,阿門…

  「哦?你要覺得帶著這頭蠢驢能逃跑的話,就儘管試試好了.」他悠哉地回道,一副完全把她和她的驢子看扁的模樣…

  「……驢子…可以麻煩你明兒個幫我送回九爺府麼……」他可以看扁她的驢,但是絕對不能看扁她!

  「你覺得呢?」他調高了嗓子,傲慢的音調一升再升…

  「……」阿門…她從他的表情上看到明天的菜譜…驢肉全席…嗚…為啥清朝人士保護稀有動物的意識就那麼差呢…

  「走快點!」他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逕自走進了一家飯莊,問跑堂的小二要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了身,喝著茶,看著她繼續站在大街上牽著驢做心理上的最後格鬥…

  好吧…看在這家飯莊貌似沒有客房服務的份上,她暫且相信他沒有辦正經事的心情,但是,她卻還是覺得他不懷好意,萬一他故意整她,點完一大票山珍海味,熊掌鮑魚,啃完後,說要上茅房,然後跑路了怎麼辦?她身上的錢剛剛為了證明她不好的預感已經花光光了,萬一她被扣下來刷盤子,刷到手抖怎麼辦?萬一這個店家超級缺德,一怒之下把她賣到他去辦正經事的妓院怎麼辦?阿門…怎麼搞了半天,她的危險還是沒有減少嘛…

  「你倒是進不進來!!」

  「……我再掙扎一下……」這場清白保衛戰,她絕對不能鬆懈…

  「你最好不要等爺出去敲你進來!」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我…我就進來…」

  「啥事?」

  「……那個…你絕對不能中途去上茅房……」

  「……」撩袖子,舉扇子,準備打人…

  「啊!!你不要出來敲我,我進,我進,我進來…嗚…」她急忙將驢子一栓,沒骨氣地滾進了飯莊,這什麼世道嘛,明知道一頓飯後她很有可能就要被賣到妓院去了,她卻還是得屈服在地主階級的淫威之下…

  搓了搓手,她縮著腦袋坐在他對面,緊盯著那把被他收好的扇子,將跑堂招呼過來點菜…

  「小哥,那個…我們是AA制」她先把她的底線暴露出來,事先聲明.

  「哈?」跑堂的小哥愣了愣,完全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那個…客官,啥誒誒制啊?」

  「就是他付他的,我付我的!」她一邊強調自己的新時代原則,一邊看著他一臉訕笑,抓著扇子的手緊了緊,她看地膽戰心驚,卻還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硬著頭皮繼續囉嗦,「呃,我海鮮過敏,山珍海味過敏,魚翅熊掌鮑魚過敏,一兩以上的菜我集體過敏!」

  「這樣啊.」他詭異地一笑,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抬起眉頭看著一頭霧水的跑堂小哥,」那我們吃蛋炒飯好了.」

  「砰」某人應聲跌倒的聲音…

  「啊!客官!你沒事吧?」

  「沒事,死不了,沒心沒肺傢伙往往都延年益壽.哼!」他一邊悠閒用手指彈著桌,一邊在桌下伸腳踹了踹她,」起來,少給爺裝死!」

  「……」她抬起頭來,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阿門…她就說她不好的預感得到應證了吧…俗話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而她明明恰逢賭運亨通的失戀狀態,卻把銀子輸了個乾淨,她說明什麼問題…報應啊…嗚…現在倒好,她是情場,賭場都不得意,簡直就是處於衰神附體的鳥狀態…這個節骨眼,他還帶她來吃蛋炒飯,這不擺明瞭要玩死她嗎…她是脆弱的,指桑駡槐,若有所指,話裏有話這些事,麻煩他找別人行不行,阿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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