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西半球 -【我的天師女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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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39 PM

31.憑依


  金符甲陣,取五行正金之氣,形成絕對防守的法陣,更由于此陣開啟之時帶有強烈金芒,因此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成為小夏的首選法陣。
  符陣一開,朝陽一般的正陽金光把入侵的邪物逼開,光芒之下,一隻足有雙臂寬度的巨大蜘蛛退到了門口處,巨蛛周身黑霧纏繞,使人看不清具體的樣貌,但那如刀刃般鋒利的四隻前肢不斷示威似的揮舞著,旁邊的精鋼大門被那前肢劃過,一陣火花之後,竟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我和郭長風眼露懼色,那巨蛛前肢的鋒利程度,足以輕易地剖開人體,要是被它劃上一下,那絕對不是鬧著玩的事。
  巨蛛似乎懼怕法陣的光芒,它遠遠地躲在門邊向我們嘶吼著,但同樣的,我們也不敢冒失地對這邪物發起攻擊。
  ﹁趙小姐,這就是妖魔?﹂郭長風從初時的驚懼中恢復過來,刑偵隊長用槍瞄準了巨蛛,但吃不準子彈對這傢伙有沒有作用,郭長風不敢扣下第二次板機,害怕像剛才一樣激起巨蛛攻擊。
  ﹁妖魔,不,它只是一隻分身而已。﹂小夏皺著一雙秀眉,她的武器和符紙都留在了旅館里,沒有道具加持,憑空施展的道術用來對付一般邪物是綽綽有餘,但對方是妖魔,即使只是分身,也稍嫌不夠。﹁你們難道不覺得,這妖魔已經越來越厲害,還記得在手機視頻中看到的它只是平面的影子,但現在已經可以形成實體了,看來妖魔的真身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巨蛛嘶叫一聲,似是準備撲起,我把從小夏手中接過來的﹁斬魂﹂朝它的方向一劃,這傢伙馬上退開了一步,似是對﹁斬魂﹂有所忌撢。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和它在這裡耗著,不過話說回來,這傢伙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地改局離旅館的距離可不短啊。﹂我用﹁斬魂﹂朝巨蛛又比劃了兩下,順便給自己也壯壯膽氣。
  ﹁是氣味!﹂小夏從她的耳朵上摘下兩枚耳環,那耳環是由一小串銀鏈吊著一顆綠豆般大小的藍寶石。﹁我們在旅館中住過,它識得我們的氣味,妖魔智慧並不比人差,大概它已經察覺到我們要對付它,現在更讓我們知道那封魔的地點,它已經等不及真身痊愈便想要殺掉我們。
  小夏一用力,﹁波波﹂兩聲輕響,藍寶石耳墜似是被擰碎,一絲絲藍色煙氣從小夏的手掌里滲出,小夏並攏二指在空氣里劃動,那藍煙竟被牽動,在空氣里劃出一個個符錄。
  ﹁這個法術我只能施展一次,記住,等一下這邪物受創,我們馬上逃出這裡,沒有符錄的加持,不完整的術是不能給妖魔以傷害的,即使它只是一隻分身也不成,記住了!﹂
  小夏謹慎的再三叮囑,我和郭長風兩人聽得連連點頭,說話間,藍色煙氣所構成的符錄已經形成。
  ﹁||雷部諸將,聽我號令,白電,破邪!﹂
  手結法印,小夏一指點出,藍煙符錄爆起強芒,一道樹枝般大小的藍電劃出一道光弧射向巨蛛。
  眼看電光即將擊中巨蛛,卻見巨蛛那籠罩著全身的黑霧突然散開,那霧氣之後,竟沒有巨蛛的身體,藍電穿過黑霧,在其身後的地面上擊起樹叉狀的電芒,卻沒有傷及巨蛛半分。
  ﹁怎麼會這樣?﹂
  小夏不可置信地叫道。
  包括小夏在內,我們都以為那巨蛛是擁有實體的邪物,但現在看來,它似是由一團黑霧凝結而成,也就是說,它並沒有實體!
  小夏的雷術擊不中巨蛛,但邪物卻被激起了凶性,分散的黑霧聚攏之後又形成了蛛形,巨蛛八肢在地上一彈,竟當場來了一個泰山壓頂,朝位于法陣中的我們直壓下來。
  砰||
  郭長風忍不住朝巨蛛再放了一槍,但子彈對于一團霧體來說根本沒有絲毫殺傷力,眼看一團黑牆壓下,我不由一把拉過小夏,把她抱在懷裡,而我自己則轉了一個身,用背部迎接那落下的黑影。
  檔案室突然震了一下,就像一次突發的地震一般,我險些站不穩,差點和小夏摔倒在地上,但背部卻沒有傳來被壓到的感覺,我朝頭上望去,法陣形成一個金色的光罩把巨蛛置之門外,這龐然大物正壓在光罩之上,不斷用鋒利的前肢劃過光罩,爆起一連串的火芒。
  ﹁嚇了我一跳!﹂
  我按著胸口說道,這時心臟不爭氣地飛速跳動著,我感到一陣陣後怕,要是那大傢伙落在我的身上,再這麼用前肢一劃,我這27年的光輝人生便算到頭了。
  ﹁我的法陣可不是白布的,金符甲陣屬于完全防守性質的法陣,即使是妖魔,也可以撐得上一陣子。﹂小夏攏了攏被我弄散的頭發說道,她看了我一眼,眼楮里是沒有掩飾的笑意。﹁看在你剛才保護我的份上,你懷疑我法陣威力的這件事,我就暫時不跟你計較吧。﹂
  一邊的郭長風苦著臉說道︰﹁趙小姐、王先生,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你們二位看是不是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刑偵隊長說得我們兩人同時臉上一紅,頭上的巨蛛仍然不斷對法陣進行破壞,金色的光罩上,已經開始一條條細微的裂痕,看來這個法陣也撐不了多久了。
  小夏看著巨蛛像是在想辦法,我也擰緊了眉頭,這傢伙沒有實體,法術打不中它,那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治它。
  沒有實體?
  我愣了一下。
  不對啊,在小夏布陣的時候,我明明用﹁斬魂﹂擊中了它,雖然沒有令它受太大的傷害,但卻明顯的能夠擊實,難道﹁斬魂﹂能夠傷害它。
  我興奮地把這事和小夏一說,小夏像是想通了什麼,嘴上說著﹁原來是這樣﹂,趙大小姐二話不說再次搶過我手中的﹁斬魂﹂,看也不看就把它當標槍似的投射身巨蛛的腹部,這一次,﹁斬魂﹂不像法術或子彈一般穿過巨蛛的身體,而是像刺中了實物一般插進邪物的身體。
  巨蛛嘶鳴一聲從光罩上掉了下來,它拼命地在地上舞動著足肢,離它較近的一張桌子被那足肢劃上沒幾下便散了一地,看得我不由倒吸一口氣,那由不銹鋼做成的方桌在邪物的足肢下,竟比豆腐強不了多少。
  但﹁斬魂﹂分明是巨蛛的剋星,這道界異寶牢牢地扎在巨蛛的腹部上,一股股腥臭的白煙自巨蛛身上騰起,巨蛛那純粹由黑霧構成的身體漸漸變色,由黑變灰,再由灰變得灰白,最後徹底地消失在地面上,沒有了支撐點的﹁斬魂﹂也跟著掉在了地上,艷紅劍鋒在巨蛛消失之後也跟著化為紅色光粒飄散在空氣里。
  巨蛛一消失,檔案室里的燈光又亮了起來。
  我和郭長風很沒形象地坐倒在地上,兩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給濕透了。
  ﹁小夏,斬魂能夠傷害魂體,難道這分身也算是魂體?﹂我看到﹁斬魂﹂確實能夠擊殺這妖魔的分身,心想若是這樣,下次見到時便不用這麼狼狽了。
  ﹁分身雖然不是魂體,不過也差不多啦。﹂小夏解釋道︰﹁妖魔吸收人類的魂時,雖然把死者的怨念利用黑水排出,但還是有部分的怨念分解不了,這部分怨念便被妖魔用來形成分身,那黑霧應該便是黑水的氣化,雖然不具備實體,但卻奈何不了﹃斬魂﹄真接對魂體造成傷害的能力,因為怨念中,也帶有魂的一部分特質。﹂
  小夏撿起﹁斬魂﹂遞給了我。
  ﹁斬魂真是好東西,有了它,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小夏你就放心交給我處理吧。﹂
  危險過去了,我的心神也放鬆了下來,從小夏手裡接過﹁斬魂﹂,我不由吹噓了起來,突然,我的脖子一緊,一雙冰冷的手緊緊扼住我的脖子,讓我透不過氣。

32.黑暗中的旅館


  冰冷而有力的手緊緊扼住我的脖子,而更可怕的是,這是郭長風的手。
  我透不過氣,眼角只看到郭長風這傢伙臉上一付驚懼的樣子,我在心裡暗罵,你小子這唱的是哪齣啊,該不會是公報私仇吧。
  刑偵隊長臉色發白,臉上一付懼色,他張大了嘴巴卻叫不出聲,只有一雙招子已經突了出來,似乎不相信現在自己的所為一般。
  一道道黑線自他的脖子爬上了臉,讓郭長風看上去相當嚇人。
  小夏冷哼一聲,素指連續在郭長風胸前背後連刺七下,﹁噗哧﹂數響之後,七道黑血自隊長身體彈出,黑血腥臭無比,有幾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0 PM

36.龍雕


  虎嘯忽起,這竹林內又哪來的虎?
  我們大驚轉身,身後的小徑深處,一陣陣奇異的波動由遠至近而來,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拂過小徑兩旁的竹子,像推骨牌一般,竹子順著我們這個方向壓下了桿子,雖然看不到什麼東西,但我敢肯定,有什麼東西正向我們靠近。
  唬||
  這次的聲響是從墓碑後傳來的,這東西速度快得離譜,竟連小夏也反應不過來。
  ﹁南離天火,破污除穢,疾!﹂
  小夏回身一指,一發天火隨心而發,打向聲音響起的地方。
  一條黑影靈動地閃開,天火打在濕潤的土地上,火苗跳了兩跳便消失了。
  我扭轉身體,一片陰影立于墓碑之後,它揮舞著九條碩長的尾巴,搖晃著巨大的貓科動物的頭顱,但它的身體卻是純由影子構成,我們透過它能夠隱約看到其身後的圍牆。
  陸吾的影子!
  一直鬧不清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扮演著什麼樣角色的異獸之影再次出現了!
  它總共出現了兩次。
  第一次,是張大肚子在閣樓的洗手間里踫到了它,當時張杰仁被嚇了個半死。
  而第二次,則引著我出竅的靈魂去到盧敏珍的出事現場,但由于警察過問的關係,我始終沒來得及救下那個女同事。
  而這一次,陸吾的影子再次出現了,這個地方,難道和這異獸之影存在著某各聯繫。
  陸吾的影子雖然幾度出現,但總的來說,它並沒有作出傷害我們的行為,最多只是張杰仁被嚇了一跳,只是這一次,我卻覺得有點不同尋常,異獸之影,正低低地向我們發出吼聲,那悶雷一般的低吼中,充滿了敵意!
  獸影踏前一步,前肢已經踏在了石台之上,小夏馬上拉著我退後,一直退到小徑上。
  面對獸影,即使它只是一個影子,但作為守護昆侖的神獸之影,本身便具有相當的靈力,小夏雖然不懼,卻不想發生無謂的衝突。
  ﹁小夏,怎麼辦?﹂
  我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連頭也不敢轉一下,那虎影雖然模糊一片,但我也感覺它正緊緊地盯著我們,似乎我們一有動作,它便會馬上作出反應。
  ﹁靜觀其變!﹂
  小夏作出回應,她寧願面對惡鬼也不願面對神獸,無論道術佛法都建立在驅魔卻邪這一立場上,一切攻擊術法的對象都是以邪物為假想敵,而當對手是神、靈這一類不具邪力的存在時,小夏可不敢打包票肯定術法對它們有作用。
  良久,虎影不見有其它動作,小夏大著膽子提起一腳,輕輕踏上土地。
  腳尖才剛一踫及地面,虎影猛的一吼,馬上又朝前踏上一步,它弓起了身體,作出隨時攻擊的姿態,嚇得小夏連忙退了回來。
  但陸吾之影似乎已經誤會了小夏的行動,她雖退了回去,虎影卻不打算罷休,龐大的身軀朝前一撲,立時風聲大作。
  急促之間,小夏連虛空畫符的時間都欠奉,我想也沒想,一把將她往我身後拉,自己則朝前一站,完全是以身侍虎嘴,典型的不自量力。
  我的媽呀,估計就算死也落不得一個全屍。
  那虎影幾乎是罩頭而下,駭得我閉上眼楮,心裡一個勁地大叫。
  奇怪的是,陸吾之影似乎不想傷害我,我站了老半天,沒有出現想像中的劇痛,便大著膽子睜開眼,虎影離我的鼻子不及一厘米,它似乎對我挺有興趣,大頭在我身邊左聞聞右嗅嗅,最後低叫一聲便邁著步子退開。
  我的臉慘白一片。
  那種生死一線的感覺讓我的心臟像鼓風機一般﹁呼啦呼啦﹂地大力跳動著,握著小夏的手已經濕成了一片。
  虎影朝我們示威性地再吼數聲,忽的一躍而起,隨後一頭撞向墓碑處,便這樣消失在墓碑的石台之下。
  走了?
  我在陸吾影子消失了一分鐘左右之後,腦筋才又開始運轉開。
  小夏的臉色也不好看,大概我剛才的險境也嚇到了她,但她更知道,我是護著她的,哪怕我沒有特別的能力,因此她拿出紙巾為我擦去臉上汗水時,就算是神經大條的莽漢也能察覺出她動作間不經意顯露的溫柔。
  ﹁沒事了,你,你剛才真的嚇到我了。﹂
  小夏在我耳邊吹氣如蘭,眼楮微微泛紅,看得我心猿意馬,忍不住捉住她的手,在她臉上蜻蜓點水般迅速一吻。
  ﹁這個,就當獎勵我剛才舍身救佳人的壯舉吧。﹂
  我壞笑著,這是第二次吻到小夏,嘴唇間傳遞的柔嫩觸感化作熱流不斷挑動著我那顆不安分的心,但現在並不是時候,我知道,小夏也知道。
  臉上一片潮紅,小夏先是嬌羞無比,然後又狠狠擰了我的手臂一把,甩著頭發,理也不理我徑自朝小徑來路走去。
  我咧嘴呼痛,心想這女人變起臉來,連四川那絕活也得給比下去。
  不想在這裡獨自對著一塊墓碑,我快步追上前方的身影。
  ﹁就這麼走啦?﹂
  我試圖分散小夏對于剛才那突然襲擊的不良反應。
  ﹁不走幹嘛,那死虎擺明了不讓我們再踫那塊墓碑,又讓混蛋佔了一下便宜,我還呆著不走,難道還要再給某些人一些可乘之機。﹂小夏氣鼓鼓地說道,三分真惱,七分假氣。
  這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別生氣了好不好。﹂女人都是要哄的,這點我自然知道,而且當對方假裝生氣的時候,更要哄。﹁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如果你不生我的氣,我就說給你聽,而且,生氣會容易生皺紋的,你也不想變成一個小老太婆吧。﹂
  小夏白了我一眼,加快腳步走去。
  我暗暗叫苦,該不會弄巧成拙了吧。
  ﹁你愛說便說,想吊我胃口,沒門!﹂
  她背對著我,聲音聽上去像是在生氣,卻被我聽出那麼一兩分笑意,我連忙接口。
  ﹁沒問題,我馬上報告,馬上報告。﹂
  ﹁那就快走吧,回大廳報告去,我看郭長風他們應該也醒了,是時候讓他們也出出力氣了。﹂
  出力氣?
  小夏的話讓我有點摸不著頭腦,她趙大小姐該不會想勞師動眾來撬了那塊墓碑吧,以她那種死不服輸的性格來看,這種可能性還蠻大的。
  再說,那虎影直接撲進了石台下,說不定那下面真有什麼東西,何況,還有一條少了珠子的石龍呢||

37.機關


  ﹁你們去過了竹林?﹂
  閣樓大廳內,我們和郭長風合共五人圍桌而坐。
  把竹林內的情況簡單地介紹給他們知道後,郭長風的臉色有點難看。劉東旭和光頭因為﹁外人﹂的關係被排擠在外這並不奇怪,但自己這個負責此案的隊長也被人放了飛機,這讓郭長風一口氣咽不下去。
  ﹁郭隊長,當時你們正睡得香,我們想讓各位好好補充一下睡眠,好應付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才沒有把你們叫醒。﹂
  我連忙打了個圓場,理由雖然牽強,但至少還交待得過去。
  郭長風﹁哼﹂了一聲,卻也沒再追究下去。
  ﹁對了,劉先生,昨晚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們的樣子可狼狽得緊。﹂小夏假裝不在意地問了句,我知道她其實是想試探劉東旭的口風,畢竟她還是不怎麼放心這兩個人,更不想在緊要關頭會被扯了後腿。
  話說回來,我們回來的時候,光頭已經被憑依並差點掐死了劉東旭,由于和那黑霧妖蛛對陣過,我們知道那妖蛛並不是普通法術能夠對付得了,我們還是靠著﹁斬魂﹂的特性才收拾得了它,那劉東旭這兩人又是怎麼對付妖蛛的呢。
  劉東旭聽得出小夏話中的試探之意,事實上,早上醒來的時候,郭長風已經和他交換過了信息,這個男人城府深,他也不點破,依然露出學者般的笑容說道。
  ﹁昨夜我和宗田先生探究此事時,燈火突然齊暗,隨後一隻巨大的蜘蛛憑空出現,並對我們進行攻擊,你們知道的,我只是半桶水的料,這一出事不但幫不上忙,反而累得宗田先生為了救我而屢屢犯險,最後我們把它引出了閣樓外,在寬敞的地方,宗田先生所擅長的風術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但我們還是算錯了一點,本以為那妖蛛被宗田先生的龍卷絞殺,卻不想這妖物並未完全消滅,它化作一縷黑煙鑽入宗田先生的體內,宗田先生反而被妖魔憑依,更差一點就殺了我,還好各位及時趕到。﹂
  劉東旭的解釋讓小夏露出釋然的神情,我略想了一會,也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這關鍵就在那光頭小日本的風術上。
  那妖蛛是由氣態的黑霧所構成,普通的法術和物理性質的攻擊是不能輕易傷它,然而是風的話,確實有可能將其絞殺。
  小日本的龍卷之術,我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對了,聽郭隊長說,趙小姐一行也遇到那種巨蛛,卻不知趙小姐是用哪種方法將其消滅的,我們道行不足,還望趙小姐不吝賜教,好讓我們下次遇到時有個保命之法。﹂
  這劉東旭未了又說上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明著說是向小夏討教,暗地里卻點出郭長風已經向他透露了情況,我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挑撥我們和郭長風之間的關係。
  果然,郭長風恨恨地盯了劉東旭一眼,尷尬地別過臉去。
  ﹁這個,師門秘法,恕不能相告。﹂小夏順口帶過,臉色平靜,不讓劉東旭看出其心思。
  劉東旭打了個﹁哈哈﹂,一場小小的勾心鬥角就這樣結束了。
  隨後,我又說出了游龍的事情,姓劉的和日本人雖不能盡信,但既然他們拿得出令小夏也深信不疑的鐵令,我想在對付妖魔這件事上,我們的目標還是一致的。
  劉東旭低聲以日語將我所說的話翻譯給那日本人聽,小夏則繞著手指,在思考東西時,她就會不自覺地做出這個動作,我也在想,但自己並不是做偵探的料,想了老半天,竟把龍爪下失落的珠子聯想到上海出了名的小籠包身上,讓我不得不為自己的聯想性思維佩服不已。
  就在我自個臭美的時候,郭長風沉聲道。
  ﹁既然那墓碑可能是阿順爺爺的,為什麼不查一下阿順的房間,說不定會發現一些東西。﹂
  或許是當局者迷的關係,由于此事牽涉到妖魔這些靈異的事件,而且那墓碑又被高明的陣法所隱匿,讓我們不由猜想那失落的龍珠會不會也被某種術法藏了起來,而郭長風則用正常的邏輯推理,一下子鎖定了最大機率的線索。
  小夏馬上站了起來,她一向是身體力行,想到就做的主。
  阿順的房間在﹁藏龍閣﹂的大廳之內,就在櫃台的後面,大小不過十幾平方的小房間。
  豆腐般大的房間里,只放著一張床,旁邊是一個床櫃,還有一張梨木椅子,而天花板上則吊著一盞吊燈,吊燈也不知道多久沒收拾了,蒙著一層厚厚的灰不說,還有一張蛛網搭在了上面。
  房間不大,幾乎是一目了然,而阿順的東西也出奇的少,少得讓我們意外。
  這屋子大概用不上半天就能夠翻個底朝天,我暗自估計了一下。但那珠子不大,這小小的東西即使放在這間斗室中,怕是找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們這四五人往房間里一站,別說找東西了,連轉個身也費勁,最後由我和郭長風負責找東西,其它人到大廳待命。
  小夏跟我說仔細找,臨出門時又加了句,即使一個螞蟻窩也別放過。
  我聽得鬱悶,敢情她把我當穿山甲使了。
  一個多鐘頭後,我們差不多把屋子翻了一遍,床鋪、櫃子幾乎是倒過來找,瑣碎物品倒了一地,就連一些貼身衣物也翻了出來,即使是文革抄家那會,也不過如此,但即使這樣,我們別說珠子了,就是一隻螞蟻也找不到。
  現在剩下的,就只有天花板和地面沒搜了。
  郭長風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架人字梯,三兩下爬了上去,不厭其煩地敲打著天花板,但除了弄得滿臉灰之外,並沒有發現類似夾層之類的東西,既然郭長風說沒有,我也不疑有他,因為這哥們可是細緻到連吊燈的燈泡也給打碎了看,其偏執的程度一點也不少于小夏。
  難道藏到了地下。
  我們雙雙望向地面,地面是用紅色的燒磚一塊塊鋪成,再以水泥封死,要撬開地面,就只有砸碎這些紅燒磚,但這並不是什麼好辦法,萬一珠子真的藏于其中,說不定會讓我們給失手砸碎。
  郭長風搖搖頭,把這個方法給否定了。
  ﹁如果藏于地下的話,一定會有機關之類的東西開啟藏匿的地方,王先生,我們先把這些東西搬出去,然後把屋子再查上一遍,看看有什麼可疑之處。﹂郭長風摸著地面,若有所思地說道。
  于是我叫上劉東旭兩人,四人用不了多少時間便把房間內的東西搬個清光,對著空蕩蕩的房間,郭長風開始發揮偵查的專長,幾乎是一寸寸地檢查著屋子,連裂開的牆縫他也要用手指伸進去探探。
  我可沒郭長風那種細膩工夫,再說找東西也不是我的專長,生怕幫了倒忙,我也就不打算插上一手,站在牆角邊無所事事地看著這間不大的屋子。
  但一看,卻給我看出了一點門道。
  這地面鋪的是紅方磚,磚塊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已經變得暗紅,但在放著床鋪的地方,上面卻有一塊紅磚比其它磚塊的顏色要淺得多,我壓抑住激動地情緒,拉住郭長風把這發現說與他聽。
  郭長風聽罷,馬上來到那快顏色較淺的紅磚邊上,用手指敲了敲,竟傳來了﹁空空﹂的聲音,那下面卻是空心的。
  隊長望著我,眼楮里閃過一絲狂喜,我朝他點點頭,郭長風用手掌輕輕在磚塊上撫過,輕微用了點力道,磚塊竟沉下了一分。
  咽了咽口水,郭長風猛地用力按下,一陣機括轉動的聲音傳來,在左側牆角打開了一個長方形的暗格。
  我們齊齊望將過去。

38.靈氣


  一個通體幽黑的金屬盒在暗格中被我們取了出來,不知是否錯覺,在盒子拿出暗格的剎那,似有一道藍光閃過,我不禁微微一抖,差點把盒子摔在地上。
  郭長風搓著手,想不到這一向冷靜的人也會有興奮的時候,但這時我也不好笑話他,因為我比他還興奮,這個金屬盒內,說不定就藏著進入封魔之地的關鍵之物。
  金屬盒沒有上鎖,我輕輕一揭便打開了盒蓋,郭長風也?了上來,但裡面的東西卻讓我們為之一愣,一張絲綢狀的白娟置于盒內上方,白娟上用小楷寫著一行字。
  此物不祥,勿取,切記。
  我喃喃念了一遍,剛才看那紅磚顏色較淺,應該平時沒少按動,也就是說阿順也應該知道這一暗格的存在,而東西既放在暗格之中,可見其重要的程度,還想著阿順逃逸的時候,為什麼沒帶著如此重要的東西,現在看來,有很大程度是這白娟上的字在作怪。
  白娟之下,兩道寫滿奇形符號的符紙交叉著﹁X﹂形分別粘著盒子四角,符紙之下,卻又是一個略小的金屬盒。
  我們不敢冒然揭開符紙,只得將金屬盒原封不動地拿到大廳,有小夏和宗田這兩個修行者在場,他們當能判斷出這兩張符紙能不能揭。
  哪知小夏一看之後,卻想也不想的一把揭開,害我差點叫出聲來。
  ﹁唬人的東西,不用理會。﹂小夏看了我一眼,隨後拿出了較小的金屬盒。
  這盒子呈正方形,上面盒蓋鑄著佛家萬字印,也不知有沒有特別的意義,小夏只看了一眼,便跟著打將開來,盒蓋一揭開,一道藍色光華自盒內綻放,如水面的漣漪,一下子在空氣中擴散開去。
  除了小夏外,其它人在那一瞬間都露出茫然的神情,但隨即又清醒過來,那種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直接拂過靈魂,讓人心神微微一震,而我的丹田處卻透著一股熱氣,那低微的道邊在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強盛上了一兩分。
  這盒內放的究竟是何物?
  有這個想法的不只我一人,除郭長風還是一付鬧不清狀況的樣子,劉東旭和宗田兩人臉上皆露出狂喜,連我這種道界末學被那藍光一拂尚且增長了一兩分道力,那他們的利益,當不在我之下,瞧他們那一付心切的樣子,若不是小夏在場,怕是他們兩個便要動手搶了。
  藍光過後,一顆不知是何質地的珠子安靜地躺于盒內的黃綢之上,時不時有一點藍光,若星辰的光輝一般在珠子之內亮起,讓人一看,便知這珠子絕不普通。
  小夏輕輕用兩根手指夾起了珠子,眯起眼楮打量了起來,劉東旭和宗田的眼神也隨著小夏的手指而移動,捨不得把目光從那珠子上移開,我看得暗暗留心,以防止他們兩個突然出手搶奪。
  但事實上,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直到小夏把珠子重放回盒內,他們兩個仍舊呆立著,像是掉了魂似的,小夏合上蓋子後,他們才發覺到自己的失態,臉色尷尬地笑了笑。
  ﹁趙小姐,這珠子內蘊含著極大的靈力,而且看這靈力,並非是取自天地靈氣,而更像是有人把自身靈氣渡入其中一般,若是能得此珠其中靈力之一分,必能讓我們的修為迅速提升,嘿嘿,不知道趙小姐打算如何處置這顆靈珠。﹂
  劉東旭望著小夏,又望向那小小的金屬盒,他的樣子讓我感到驚訝,從我認識這個男人開始,他便一直表現出內斂沉穩的氣質,然而這一刻,他近乎露出狂熱的神情,迫切地想得到盒中之物,看來,這顆珠子對他的誘惑不小。
  小夏一掌放在盒上。
  ﹁劉先生,此物事關重大,更有可能是進入封魔之地的關鍵,請不要因小失大。﹂
  劉東旭露出失望的神情,他身居高位,為人處事極為穩重,只是這一次靈珠帶給他的震撼過于巨大,那瞬間的相觸便讓他的道力提升了數分,這巨大的誘惑讓他這種城府極深的人也不由表現出心中的欲望。
  小夏的話分分在理,同是修道中人,她的修為尚且在自己和宗田之上,得到那靈珠所能得益的也就更多,但她卻分毫不為靈珠所誘惑,單是這一點,便讓劉東旭心生慚愧。
  ﹁是我失態了,趙小姐莫怪。﹂恢復了平靜,劉東旭灑然一笑。
  經過這麼一折騰,已經日上中天,老板夫婦已死,旅館暫停營業,負責燒飯的大姐自然也就沒來上班,于是張羅中年飯的事便給小夏給攬了過來,自然,她沒忘記拖上我。
  把旅館里保存完好的食材取了出來,我和小夏大展廚藝,弄出了一桌琳瑯滿目的豐盛飯菜,大家放下各自的心事後,倒也吃得不亦樂乎,就連宗田這個日本人,也吃得連連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國話拍案叫好,逗得一桌子滿是笑聲。
  愉快地吃完中午飯後,我們稍微休息了一陣後,便收拾東西前往閣樓後的竹林。
  破去了七星鎖脈的陣法之後,竹林內陰陽二氣自然流通,這次進來,林內不復陰寒,但見午後烈陽,在林子內落下道道金線,在幽幽小徑上形成一朵朵耀眼的白花。
  小徑盡頭,墓碑依舊。
  郭長風三人也和我們早上進來時一般驚訝,他們也沒想到,在這旅館的深處,竟然會出現一方匿名之墓。
  小夏揭開金屬盒,將靈珠取了出來,輕輕放上石台游龍那張開的爪子,輕輕一推,珠子便塞了進去,大小和龍爪內的空間剛好吻合。
  珠子剛一放上,龍爪竟﹁呼﹂一聲輕響,向下擺了一個45度角,卻原來這石龍又是一道機關。
  靈珠藍光爆起,一陣無形的波動掠過我們全身,這次,連小夏也不由向後退開,那陣波動像一柄大鍾般直接敲在我們的心頭,胸口處一陣鬱悶,說不出的難受。
  然而靈珠的藍光卻讓游龍似乎活了過來,本來白色的石雕游龍,由龍爪處,一抹深藍迅速蘊染開來,藍光有如實質般在石台的間隙中流動,轉眼間攀上了石台,沿著墓碑繼續向上延伸。
  在藍色光流注入之後,樸實無華的墓碑四周竟開始浮現一個個陰暗不定的符號,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悸動由竹林內傳來,肉眼看不見的波動由竹林向墓碑匯聚而來,墓碑上的藍光越加強盛,到了最後,連午後陽光也給壓了下去,我們滿眼所見,盡是迷離的深藍之色。
  轟||
  地表出現了搖晃,也不知道是藍光引發了地震,還是有機關在運行,我們連忙蹲下,固定好身體不至摔倒在地上,那震耳的聲響直到數分鐘之後,方告停歇。
  深藍的光芒漸漸暗下,在墓碑之後,卻出現了一條黑暗的甬道。
  那龍爪之中的靈珠逐漸變得黑灰,一聲輕響之後,這顆珠子裂成了幾塊,卻有數道藍芒射出。
  藍芒一出,小夏和劉東旭,宗田三人顧不得出現的神秘甬道。
  幾乎同一時間,他們皆伸出一掌攏成爪狀,那飄散的藍光在無形的力量牽扯之下,紛紛進入三人的掌中,立時,三人臉上頓時浮起海藍異色,但數息之後,便消失不見。
  我知道那數道藍光是珠子內殘余的靈力,雖然不清楚那靈力的強弱,但從小夏等人臉上露出的喜色看來,他們應該獲益非淺,讓我不由暗惱自己不懂得吸納之法,不然,這倒是一個快速增長道力的機會。
  卻在這時,碎裂的靈珠內再泛出一道藍芒,這道藍芒顏色濃郁之極,幾乎呈暗藍色,暗藍靈光在半空轉得幾轉,突然如勁箭一般,電射向我而來,瞬間便沒入了我的眉心之中。
  我還來不及叫出一聲,兩眼一黑,就這麼暈倒過去。
  ||||||||||||||||||||||||||||||

39.低手變高手?


  黑暗中,亮起了一道光。
  它如一把利剪,瞬間將黑暗切割開來。
  光亮刺痛了我的眼楮,慢慢張開雙眼,刺眼的光漸漸變得柔和,一個世界清晰地展現在我眼前。
  一個絕美的世界,一個不屬于現實的世界,一個只會偶爾出現在夢中的世界。
  海洋一般純淨的藍色天空,漫天飄落著各色落英,青綠的草原一直蔓延到天與地交接的遠方,風從身後傳來,吹亂了我的頭發,卻把這綠色的海洋拂起連綿不斷的波浪,在那遙遠的地平線上,一棵直聳雲宵的巨樹連接著天與地,浮雲在它身旁掠過,飛鳥繞著它嬉戲,它就像一個偉大的母親,把一切生靈保護在自己寬大的枝葉之下。
  我呆立著。
  不知為何,這個世界讓我感到熟悉,仿佛在無數個前世的輪迴中,這裡,曾經是我安身的樂土。
  一種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湧出,仿佛靈魂的枷鎖打開了一條隙縫,種種奇異的思緒蜂湧而出,如拍岸的海浪一般沖擊著我的心靈。
  我跪倒在草地上,把臉埋進散發著清香的綠草之中。
  再回過神來,我才發現,自己竟已淚流滿面。
  恍惚間,仿佛聽到有誰呼喚我的名字,我茫然地抬起頭,那遠方的巨木之下,似乎有人在呼喚我,那種感覺,是如此的親切。
  是誰?
  我方一動念,卻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巨木之旁,那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大樹腳下,一眾模糊的背影躍入我的眼中,他們仿佛置身于濃霧之中一般,只讓我看到大概的一個輪廓。
  我努力地想走近看個真切,但我與那些影子中間仿佛存在著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任憑我如何邁步,也無法把距離拉近分毫。
  此時,我感到劇烈的搖晃,而這如仙境一般的世界,也迅速地變得模糊,我伸出手,想要捉住一些東西,但身後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我,我不甘心,卻擺脫不了那股吸力,隨著全身一陣劇烈的抖動後,我真正地甦醒過來。
  我睜開茫然的眼楮,小夏那著急的臉佔據了我的視線。
  半晌,我才回過神來。
  ﹁小夏,你怎麼了?﹂我問,聲音自己聽來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傳來,尾音拖得老長。
  ﹁我才要問你怎麼樣了呢,沒事吧,有沒有感到身體有什麼不適?﹂小夏劈頭問出一連串問題。
  我搖了搖頭,感覺自己的動作慢了許多,想抬起手握住小夏的肩頭,卻發現動作緩慢得可以,我幾乎可以看見每個動作之間最細微的變化。
  ﹁大致上沒什麼事,但感覺怪怪的。﹂
  我說道,這次聲音聽上去沒那麼怪了。
  小夏附耳說道。
  ﹁你試試以意念把道力從丹田里提上來。﹂
  以意御力,本是隨小夏修練時,她所布置的諸多課題中的一種,但我的道力低微,這道力提了也是白提,現在小夏突然說出這個要求,我雖聽著奇怪,卻也照著做了。
  這不做還好,一做嚇了一跳。
  平時提起道力時,那微弱的力量總是半死不活,老半天才爬將起來,此時將像嗑了興奮劑一樣,我意念方動,一股溫熱的氣流自丹田里竄起,我突然全身為之一輕,手掌輕輕一按,竟然竄了起來,腳尖離地半米有餘,隨後又如落葉一般,無聲無息地落回地面。
  ﹁這是怎麼回事?﹂我舉起雙手,這次速度終于正常了,沒有剛才那種拖曳的感覺,那提上來的道力仍未消失,在我體內遵循著某種規律,迅速地流過經脈要穴,最後才又歸于丹田。
  ﹁王先生,恭喜恭喜!﹂
  劉東旭朝我說道,臉上帶著笑意,不知為何,我看到他的眉心隱隱泛著紅光,像裡面藏著一小手電似的,不由大奇,這奇觀為何之前分毫不見。
  姓劉的嘴上說著恭喜我,我卻不知這喜從何來,只是含糊的回應了一句。
  小夏用手捧著我的臉,像看一件藝術品般,目不轉楮地盯著我看。
  盯得我心虛。
  ﹁小夏,你看著我幹嘛。﹂
  ﹁別動。﹂小夏仍然不放手,眼珠子連轉一下都沒有。﹁你真的沒有覺得不適,例如頭痛,或者心臟不舒服?﹂
  ﹁沒有。我感覺挺好的,就是被你捂得別扭。﹂我訕訕說道。
  ﹁呼!﹂小夏鬆了一口氣,臉上泛起笑容。﹁沒事就好,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那麼一大股濃郁的靈氣灌進去你卻只暈倒了一下子,要是換成別人,恐怕虛不受補一下子就交待了,怪人,你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了哦。﹂
  小夏的語氣讓我想起第一次讓﹁斬魂﹂自行啟動的時候,她就是這麼一付恨不得把我解剖開來研究的樣子。
  ﹁我剛才究竟怎麼了?﹂
  我好奇問道,除了郭長風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外,劉東旭和宗田兩個人雖然臉帶笑容,但從他們的眼楮里,我看到一點點嫉意,不由讓我鬱悶,我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嫉妒。
  ﹁你知道剛才為什麼會暈倒過去,是因為那靈珠之中殘存的一股最精純的靈氣注入你的體內之故,要知道我們之前雖也吸收了靈珠的殘余靈氣,那些靈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們都要用自身的道力來煉化,而你,就像直接拿著千年人參往嘴里塞一樣,直不知道那麼巨大的靈力你是怎麼消化掉的。﹂說到這裡,小夏又用手摸摸我的額頭,生似我發燒頭痛似的。
  我聽得暗爽,如此一來,老子怕不是馬上從低手升級為高手了。
  見我喜顏于色,小夏適時拔了我一身冷水。
  ﹁別高興得太早了,你現在就像一個進了金庫,卻不知道錢要怎樣花的傻爪一樣,沒有相應的技與術配合,你再強的力量也只能當擺設。﹂小夏嘿嘿壞笑。﹁再說,像你這樣空有力量卻不懂得使用的人,可是那些邪道的最愛,對它們來說,你就像唐僧肉一樣惹人讒,嘿嘿,看來某人以後撞鬼的系數不減反增了。﹂
  我惡寒,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要想保命,還是以後乖乖和我這個師父學上幾手吧,乖徒弟。﹂
  小夏咯咯直笑,笑得我都快找個洞鑽進去,其它人聽得也不禁莞爾,只有宗田聽不懂中國話,不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只得皮笑肉不笑的跟著﹁呵﹂上幾聲。
  被我的事情這麼略一耽擱後,眾人又將目光放在那出現的黑暗甬道上,那下面,究竟會否是封魔之地的真正所在,又或是另一個機關在等待著我們解開。
  ﹁走吧﹂
  收斂心神,小夏率先走向甬道,我連忙跟于其後,在踏下甬道的第一級階梯時,那黑暗之中,我仿佛又看到那直聳天際的巨木。
  以及那一眾迷糊的背影輪廓。
  我隱隱覺得,當我能看清那一眾輪廓之時,將會得悉一些驚天的秘密。
  懷著這樣的直覺,我走進甬道的黑暗中||

40.滅邪經符


  地下空間一般會讓人聯想到諸如黑暗、潮濕、腐敗之類的詞語,但我們眼前的這一條甬道,除了由于沒有采光和照明的設備顯得黑暗之外,空氣卻顯得異常乾燥,就如同地面上的空氣一般。
  甬道向下,傾斜度大概在45度角左右,走起來還算輕鬆。
  我看著小夏走下去,也跟在她後面踏上甬道的石階,卻不想一腳踩上去,便嗑出了一聲脆響,響聲在黑暗的甬道里久久迴蕩著,這說明下方的空間不小,否則,是不會出現這樣持久的回音。
  這時,黑暗中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
  小夏用兩根手指夾著一張符紙,符紙上的道家法文散發著神性聖潔的光芒,讓人一見之下便會產生心神安寧之感,此為﹁光明符﹂,除了有驅邪安神的作用外,還能充當照明之用。
  符光之下,甬道顯露它原來的面目。
  冷漠的白灰石階一直延伸而下,在符光之下我能勉強看到地面,略一估計,這石階最少也有五六十級的樣子。
  石階一邊挨著以1平方長寬的水磨石磚所鋪嵌的牆壁,另一邊則在厚度約摸兩米左右的隔層下延伸出一道花崗石護欄。
  護欄樸實無華,只在相差5級階梯的距離飾以蓮花石柱。
  出奇的是另一邊的牆壁。
  牆壁上,每一塊水磨磚上便會雕刻著一個巨大的符號,單是符光之下,便有二十多個巨符出現在我的視線里,這些符號古拙中透著神秘,仿佛記錄著天地間的秘密一般,面對這刻滿巨大符號的牆壁,讓我頓生出此刻站在一個巨大殿堂的一角之感,那種心靈的震撼,是言語難以表達其中萬分之一。
  還沒完全進入這神秘的地下空間,它那種磅礡的氣勢便鎮懾了我的心神,同樣被鎮住心神的,還有小夏。
  她站在離我兩級石階的位置上,以手中的﹁光明符﹂仔細觀察著牆壁上的符號,良久,她才發出一聲如嘆息般的呼聲,回頭說道︰﹁我們先上去再說。﹂
  才進入甬道沒多久,我們又退了回來,這讓跟在我們也要下來的劉東旭等人疑惑不已,但小夏的決定,他們並沒有反對,于是一眾人又退回到那墓碑前。
  ﹁怎麼了,趙小姐,下面有什麼東西?﹂劉東旭問,他的眼楮不時轉向那神秘的甬道,似乎心急進入此中,但小夏是眾人中修為最高的人,連她也要退回來,借劉東旭一百個膽,他也不敢貿然下去。
  劉東旭問出其它人心中的不解,小夏的視線在我們眾人的臉上劃過,像是在做出一些決定。
  ﹁下面的牆壁上刻著一些符號。﹂小夏平靜說道,但她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其它人感到心惶不定。
  ﹁那些符號,若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佛教密宗法文||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劉先生,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小夏話音方落,劉東旭便大叫了一聲﹁不可能﹂,更差點就要蹦起來,臉色也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我和郭長風自然不知道所謂的﹁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是什麼玩意,但聽名字便知應該大有來頭,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劉東旭這樣深沉的人一下子跳了起來。
  只聽他嘰哩呱啦地用日語向宗田轉述了小夏的話後,小日本臉上的血色一下退盡,和劉東旭以日語迅速交流起來,兩人說得極快且急,但從語氣中,不難聽出兩人心中的震撼。
  ﹁小夏,這勞什子經符是什麼東西?﹂劉東旭二人的樣子勾起我的好奇心,真不知道是經符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讓小夏也慎重了起來,在我的印象中,她一向是做了再說的類型,少有像現在一般謀定而後奪。
  ﹁三十六天自在尊滅邪經符、黃泉碧落經典和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為佛教三大密典,無論哪一部經典都具有驅魔滅邪的無上妙法。﹂小夏隨口說著,但臉色卻越發凝重,連聲音也沙啞了起來,像是不願提及這經符的來歷。﹁而這三部經典之中,卻以滅邪經符的威力最大,不同于其它兩部經典,滅邪經符由三十六個意義難明的符號組成,每一個符號都蘊藏著天地間最大的秘密,相傳,能夠領悟三十六個經符之人,便能立證佛法,肉身化佛,但自從經符傳世以來,莫說領悟三十六個經符,就連佛教最具傳奇色彩的達摩祖師,也只是領悟六個經符而已,而就算只是六個經符,卻已經讓達摩祖師立證羅漢果,由此可見,滅邪經符的威力之巨。﹂
  ﹁就算不能領悟經符。﹂劉東旭接著小夏的話說道︰﹁單是將三十六個經符刻于物上,便具有鎮邪的無上之力,只是,只有對佛法理解甚深的大德高僧才有這分願力將經符刻于其上,普通人即使想照著畫,卻礙于魔障重重,就是想畫也畫不出來。﹂
  聽兩人說到這裡,連郭長風這個無神論者也知道地室之內刻著這經符代表著什麼。
  那代表著妖魔的實力,已經需要用到這麼強絕的經符來鎮壓,而即使這樣,它還能屢次以分身殺人吸魂,如此一來,我們不由要重新估算妖魔真身的實力。
  ﹁要不這樣吧,小夏,我們按兵不動,然後再召集一些同道中人前來一同誅邪,不然,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實在是||﹂我望了一眼現場眾人,小夏和宗田算是修為不俗,而劉東旭則是半桶水,郭長風更是普通人一個,而我,即使現在道力大增,但我不能把這份力量發揮出來,實在比郭長風強不了多少。
  小夏搖頭,竟沒有一絲猶豫。
  ﹁如果在機關打開之前,我會考慮這個提議,但現在不行,我們沒有那個時間了!﹂
  ﹁為什麼?﹂
  ﹁因為密道未啟之時,地室自成世界,滅邪符自能鎮住妖魔,但現在密道開啟,外間的氣息灌入地室,陰陽立擾,滅邪符威力大減,妖魔用不了多久便會破印而出,那時,我們連一點勝算也沒有,倒不如趁著現在滅邪符還鎮得住妖魔,我們冒險一搏!﹂
  小夏下定了決心,一雙眼楮精芒電閃,似是有電蛇在其中穿梭,我還從沒看過小夏現在這個樣子,但我知道,當她決定了某件事之後,就不會輕易改變注意了。
  ﹁那我們現在就下去!﹂郭長風摸出了手槍,開始檢查彈匣里的余彈,真是無知者無懼。
  小夏一手按下郭長風的手槍。
  ﹁這次行動不用太多人下去,人多反而礙手。﹂小夏看著郭長風認真的說︰﹁郭隊長,你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下面卻是一種遠古的邪惡生命,你下去也是無濟無事,反而還要我們分神照料你,因此,請你留在上面,把誅魔的事情交給我們。﹂
  郭長風一張臉憋得通紅,但偏是小夏說得有理,隊長沉默了半晌,最後還是依言收起了手槍。
  ﹁宗田先生,由于你擅長的是風術,那地室之下無風可借,恐怕你也幫不了多少忙,但你的式神之術應該能起到一點作用,因此,你負責支援。﹂
  這幾句話是用日語說的,我自然聽不懂,宗田卻一個勁的點頭,我想應該是小夏在布置各自的任務,她和宗田說完後,目光落在了劉東旭身上。
  ﹁劉先生,你的作用有限,不如和郭隊長也留在上面,你看可好。﹂
  ﹁趙小姐,劉某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清楚,不用趙小姐說,我也會留在上面,免得反倒成為你們的累贅。﹂劉東旭灑然站到郭長風身旁。
  小夏的目光最後落到我身上,我不等她開口,連忙叫道。
  ﹁我要下去,小夏,我決不能讓你自己去冒險!﹂
  這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也不知是否我那突然增強的道力在搗鬼,聲音像悶雷一般,震得我自己的耳膜也﹁嗡嗡﹂作響。
  小夏沒有回答,只是轉身便朝甬道走去。
  我傻站著,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上去。
  直到。
  ﹁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你死在這裡的話,那我就找別的男人去了。﹂小夏說道,隨後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密道中。
  ﹁你想得美!﹂
  我大叫了一聲也跟了下去,宗田摸著腦袋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唱哪齣戲,小日本和劉東旭交待了一些話後,也大步走下了甬道。
  我很緊張,這是第一次我主動要面對這些邪物,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誰叫我喜歡上小夏,既然喜歡她,就要保護她,這是身為男人的責任和義務。
  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1 PM

41.石棺


  地室,呈正方形,每一面牆都由三十六塊水磨石磚組成,每一塊石磚之上又刻著一個巨大的滅邪經符,一百四十四個滅邪符構成一個足以鎮壓任何妖魔的壁壘。
  如果我們沒有開啟官道的話,這個壁壘還能夠維持上一段時間,而現在,一切都變成一個未知數。
  生氣外灌,陰陽立擾!
  滅邪符的威力已經大減,當我們踏足地室地面時,邪惡的靈魂已經開始甦醒,一股股惡意的波動從黑暗處透將出來。
  小夏祭起四張﹁光明符﹂,四符分貼地室牆角,頓時,地室亮如白晝。
  由百多個滅邪符所構建的壁壘中,停放著一個石棺,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有墓便有棺,但這石棺,卻詭異非常,灰白的石棺上,四周同樣刻著滅邪經符,這是不符常理的,若這棺中葬的是人,在這滅邪經符的鎮壓之下,棺中之人便無法得以超生,靈魂將永遠困于石棺之內,此等做法,實是少見。
  又有哪個人,會甘願死後靈魂還被困在石棺中。
  除非,這滅邪經符鎮的不是人,而是妖魔。
  莫非這石棺之中,鎮壓的卻是妖魔?
  我們三人互看了一眼,均看出心中的疑問,這地室上方的墓碑上分明刻著﹁異鄉人之墓﹂,難道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走得近了,我才發覺石棺的棺蓋上還雕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想是這地室常年都保持在乾燥狀態的原因,石棺上的文字竟還保持完好,沒有為濕氣所侵蝕。
  棺上之字與墓碑一樣用的是中文,宗田自然看不懂,而我和小夏卻看得暗自驚心,原來,這棺蓋之上,正是道出妖魔的由來。
  [余自幼參禪禮佛,遍學佛經諸法,雙十之年後,島國之內再無人能出左右者,然自覺尚未參得大乘佛理,故遠渡重洋,獨往中原大地,與諸大德辯經論文,更蒙禪院普世得一觀滅邪聖經之機會,余拼著折壽十載,強記那三十六經符,後返于島國,居于聖山高野之上。
  余自認已遍通佛理,得竊天機,然一日,得聞聖山之下妖邪作崇,逐前往之,卻遇遠古惡妖,余諸法施遍卻無以伏魔,無奈,只能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宏願,以身封魔,即日返山,閉關以無上佛法將其煉化。
  然,妖魔之力,日漸強盛,竟有奪體之勢,余自問無力維持封魔之體,故向中土救援,幸得大德白蓮許以封魔之諾,余二度入中土,白蓮上師以一遠古異寶助余封魔,然封魔事畢,上師竭盡心智,撒手西去,余愧首矣。
  為固封魔之果,余遍尋窮荒,終得覓靈獸之影,將之附于異寶之上,至此,余方安心返國。
  時過境遷,中土變動,余恐俗子妄動封印,故譴弟子入關以守封魔之印,至西去之日不遠,又令其建一石室,余于其室上刻以滅邪之符,望以此鎮魔。
  然,鎮魔終非長久計,余以畢生所修之力灌入崩玉之內,附余靈識于其上,再以其為石室之匙。
  能知崩玉為匙之人者,為有智之士。
  余之靈識自辨善惡,心惡者觸之亡,心善者觸之無礙。
  能知崩玉為匙而又心善者,當有誅邪之心,雖石室啟,妖魔出,然破封之魔,其力尚微,為除魔之良機,萬不可錯過。
  余諸事已了,西去之時到矣,然此事終因余而起,幫余決定與魔同葬一方,希余之佛體,能為後者盡一綿薄之力。
  高野嘉宗絕筆]
  這刻于棺蓋之上的文字不僅說出了妖魔的由來,還道出了刻字之人的種種嚴密布置,最後更不惜將自己和妖魔同葬,即使靈魂不得超脫,也要鎮壓妖魔,這樣的胸懷,讓我不由肅然起敬。
  而小夏則在看到刻字之人的落款時卻驚呼出聲。
  ﹁高野嘉宗!﹂
  我還來不及問這嘉宗是何許人,小夏已經用日語和宗田交談起來,並不明對著棺蓋上的文字指指點點,宗田臉上神色連變,聽得最後,竟然撲通一聲在石棺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向石棺磕叩起來,讓我大有摸不著頭腦之感。
  ﹁這嘉宗到底是什麼人。﹂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拉過小夏問。
  ﹁這個人,可以說是佛學的天長。﹂小夏的臉上充滿矛盾之色,像是不願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的那一種。﹁日本的佛學理論是由中國大唐時傳承過去的,雖然日本禮佛的人不少,但真正有成就的人卻不多,直到嘉宗來到中國時,中土的高僧們才知道日本還有這麼一號人物,他遍通佛法,連道學也有所涉獵,但最重要的一點,那時的嘉宗,才不到二十出頭。這麼一個天才在那時受到多方關注,連一向隱世不出的普世禪院,最後也邀請他入院一談,沒人知道嘉宗在普世禪院里看過什麼,和什麼人交流過,只知道半個月後,這年輕的佛學天才便返回了日本,至此再無音訊。﹂
  小夏說到這裡,卻偏過頭去看那刻在四壁之上的滅邪符。
  ﹁我原本不信這個嘉宗真的那麼厲害,只當是被誇大的傳聞,但他能夠將三十六滅邪經符硬記下來,這天才,倒真的是當之無愧。相傳最後嘉宗辭世于高野山上,卻不想他在即將西去之時,還惦記著這個妖魔的封印,並最後長眠于此。﹂
  話畢,小夏的語氣里帶著一點感慨。
  另一邊,宗田祭拜完嘉宗後,站起身來大聲吼了一句,突然用力去推那棺蓋。
  我一看傻眼了。
  ﹁他要幹什麼!﹂
  ﹁笨蛋。﹂小夏走到棺旁,雙手搭在棺蓋上。﹁嘉宗大師既然為我們留下這除魔的良機,我們再不把握,就是對不起他的一片苦心。﹂
  我拍了一下腦袋,暗罵自己﹁糊塗﹂,人家那棺蓋上已經說明和妖魔葬在一起,那石棺中一定安置著封印妖魔的所謂遠古異寶,若不開棺,又怎能取寶誅邪。
  于是,我也向著石棺走去,合我們三人之力,將這一面並不怎麼沉重的棺蓋寸寸推開。

42.突變


  棺蓋才移開了一條縫,一股帶著腥味的黑色氣體便從棺中溢出,那味道像極了菜市場的魚腥味,還是已經開始腐爛那一種,一聞之下,我差點沒把隔夜飯也吐出來。
  小夏和宗田二人也是眉頭大皺,但對于他們來說,閉氣屏息是家常便飯,呼吸一止,異味對他們便毫無影響,兩人依然面不改色地繼續推移棺蓋。
  我不好意思自已一人躲邊上去,沒辦法,一咬牙,我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只希望快點推開這棺蓋,好遠離那要命的氣味。
  忙活了數分鐘之後,棺蓋被我們推開了大半,石棺中黑煙像沸騰的開水般不斷沸出,裡面黑乎乎的一團也看不清東西,小夏拉著我向地室邊上退去,同時招呼著宗田過來。
  ﹁先讓裡面的腐氣散散。﹂她用手在鼻子邊猛扇著風,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在空中快速畫出一個繁複的符號,頓時,地面升起浮白色的光牆,把帶著異味的氣體全擋在了外頭。
  我猛吸了幾口氣,被腥臭味燻得暈暈漲漲的頭腦才清醒了一些。
  ﹁奶奶的,那是什麼味道,我差點沒被燻死!﹂
  ﹁大概是屍氣一類的東西。﹂小夏一臉深惡痛絕。﹁本來有滅邪經符鎮著,再加上嘉宗是佛學大師,屍體應該是千年不壞才對,這一定是裡面的妖魔侵蝕了嘉宗的身體,才會出現積屍氣,一定沒錯!﹂
  黑色的積屍氣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才全數散盡,這期間還有小夏和宗田不斷使用小型的風術加快空氣流動,不然的話,時間還得再久。
  屍氣散盡,但空氣里還帶著隱約的腥味,我要一手捂著鼻子,才能夠走近石榜旁。
  棺中,嘉宗的屍身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恐怖,除了膚色烏黑,皮肉干曩及五官深陷之外,倒和深沉睡去的人沒有什麼分別。
  嘉宗的臉上,干枯的皮肉呈現出一道道像樹皮一般的皺褶,他眼口緊閉,一雙眉毛長至臉頰,不難想像,他在生時,必是一付慈眉善目的模樣。
  他身穿黑白二色的日本僧服,頸上戴著一串龍眼大小的佛珠,佛珠共有108顆,每顆佛珠之上刻著一字,代表著人生108種煩惱。嘉宗的雙手安然放于胸口,那雙被樹皮還皺的枯手之下,緊緊捂著一塊勾玉狀的青色玉牌,玉牌隨嘉宗埋棺百載,表面卻還晶瑩透徹,菀若新玉。
  再看棺內,除了棺中四壁依然刻著滅邪經符外,這其中便再無其它陪葬品,如此一來,我們很快將目標鎖定在嘉宗緊捂于胸口的青玉,不用說,這一定便是那封魔的遠古異寶。
  要拿出這塊寶貝,便必須移開嘉宗的兩隻枯手,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想和死人的屍體打交道,但小夏在一邊,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去踫如此惡心的東西吧,我皺了皺眉頭,忍著胸口的惡心之感就想拿起那雙枯樹一般的手。
  ﹁我來!﹂
  宗田突然用奇怪的腔調喊了一句,他這句話用的是中文,我倒是聽得懂,既然他主動請纓,我馬上便退到一邊,滿臉推笑地把這份﹁美差﹂拱手相讓。
  宗田也不著急,他的十根手指靈活地結出各種手印,在我的眼中,隨著宗田手印的運作,他體內的靈力似乎也受著某種意念指揮,在小日本的身體周圍構建出一個圓形的靈力力場,這個力場的靈力是流動的,它遵循著某種規律流轉著,循環不息,無始無終。
  我心中突然生起一種明悟,宗田的這個靈力力場實在是高明的防禦手段,力場的靈力在不斷流轉,每時每刻都在不斷變化,也就沒有了強弱之說,讓人想攻擊也無從入手。
  在我觀察著宗田之時,他再結一印,一個普通人看不到的防禦力場穩定並自行運轉起來,宗田這時才雙手伸進了棺中,摸上了嘉宗的手。
  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嘉宗的手就這樣被宗田提了起來,當青色玉牌被他拿出棺外時,宗田還一付難以置信的樣子。
  過程,竟出乎意料的順利。
  宗田撤去了防禦力場,輕輕放下青玉。
  光明符柔和的光芒下,被宗田放到地上的青色玉牌不斷變幻著光芒,玉牌邊緣凹凸不平,似是某個整體的一角,那青玉之上還刻著一隻手臂模樣的暗紋,手臂肌肉賁張,給人一種充滿力量的感覺。
  然而我在看到此牌時,卻無來由地升起熟悉之感,同時,竟無端心生恨意,恨意之強烈,讓我有一把捉起玉牌將之摔個稀巴爛的沖動。
  我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別過臉去不看玉牌,心底那股恨意才漸漸平息。
  還好宗田和小夏的注意力被玉牌吸引,並沒注意到我的異常。
  此時,地室之上傳來一聲槍聲!
  槍聲震得地室頂上的土層掉下不少塵埃,我們臉色均皆一變,宗田馬上俯身拿起玉牌,而小夏則摯出了烏金棍,﹁闢邪錄﹂的符文頓時亮起,繞著長棍悠轉起來。
  過了一會,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最後由于跑得過急,在離地面還有四五級石階的樣子直接滾了下來,從裝束和身材上看,此人卻是劉東旭。
  宗田一見,便大聲喊了幾句日語,大概在問他上面發生了什麼事。
  劉東旭像是扭到了腳踝,艱難地從地面半爬起身,低著頭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郭,郭長風被附身了||.﹂
  他聲音沙啞,說的話也不太清晰,但我們還聽得明白,只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劉東旭有點古怪,但古怪在哪裡,我卻又說不上來。
  但劉東旭的話卻讓我們一下子警戒地望向地室上方的通道。
  郭長風被憑依,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妖魔已經開始活動了。
  一念至此,宗田不由望向懷中青玉。
  劉東旭繼續向宗田走去。
  ﹁||.他突然拔出了手槍,我,我還以為他小子瘋了,但看到他的臉時,我就知道他被憑依了,咳咳|因為他表情僵硬,眼楮里滿是懼色,和,和宗田那會一樣,我想沖下來通知你們,卻還是被他小子射了一槍||.﹂
  似乎為了印證劉東旭的話,血一滴滴從他的右手臂滴下來,在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宗田想要伸出手去扶他,通道上卻又竄進了另一條人影。
  郭長風捂著整個快塌下來的左肩,滿臉血污地沖了下來,卻在石階的中途停了下來,看著劉東旭著急地喊道。
  ﹁小心,那個人不是劉東旭!﹂
  一瞬間,我終于想到劉東旭古怪在哪裡了。
  自始至終,他根本沒有抬起頭來和我們說話,一直低著頭,難道是不想讓我們看到他的模樣?
  ﹁宗田||﹂
  我朝小日本大呼出聲,卻已經遲了一步,走路扭扭歪歪的劉東旭突然出現在宗田身旁,噗哧一聲傳來,劉東旭竟然一手插進宗田小腹,血柱自宗田後背噴出,還隱約可見一小截手指從宗田的背椎處露了出來。
  宗田慘叫一聲,身體慢慢滑倒,我看得不由雙眼怒張,倒下的宗田後,是手拿著青玉,緩緩抬起頭來的劉東旭。
  他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還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楮!

43.破印


  血,從手指上滑落,滴在青色的玉牌之上,形成一朵紅艷的梅花。
  劉東旭輕輕舔了舔滿是鮮血的右手,神態之邪惡,看得讓人心寒。
  小夏冷冷﹁哼﹂了一聲,不知道是用上哪種遁術,她只踏出一步,下一步卻已經來到被憑依的劉東旭身邊,飄浮著﹁闢邪錄﹂的烏金棍自下而上的撩起,劉東旭也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就被一棍擊中下巴,整個身體被抽飛了起來。
  一道黑影自劉東旭的身後飛出,但黑影的下身仍和他的身體重疊在一起,不甘心這樣就脫離劉東旭身體的黑影,努力地想再鑽回那具軀體中。
  只是小夏不會被它這個機會。
  劉東旭的身體就快落下地面之時,烏金棍無聲無自地點來,小夏一棍正中他的胸前大穴,劉東旭發出慘烈的叫聲,尚未完全鑽回軀體的黑影如被狂奔的汽車正面撞到一般,瞬間便徹底飛離了劉東旭的身體,在牆壁下留下一團黑焦。
  失去意識的劉東旭摔倒在地上,青玉從他已經失去控制的手掌中跳了出來,在空中短暫停留之後,便滑著一道青綠晶瑩的軌跡,狠狠地砸向地面。
  一隻縴縴小手適時接住了它,結束了青玉這短暫的空中之旅。
  這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放在以前,我就算再長出十雙眼楮也未必看清楚小夏的動作,但現在,我卻已經能夠隱約捕捉到她動作間的軌跡,這個發現,讓我心跳加速了不少。
  假以時日,當我掌握到一定的技巧以及熟知對力量的控制時,要成長到如小夏一般的程度,已經不是遙不可及的妄想,而一切,都得益于嘉宗那顆灌輸了他畢生修為的靈珠。
  想到這,我不禁對這個素未謀面的東瀛大和尚心存那麼一點點感激。
  多虧了他的靈力,讓我從一塊普通的石頭一躍成為一塊價值無可估量的寶石。
  儘管還是一顆尚未雕琢的寶石。
  眼看劉東旭倒地,憑依在他身上的妖魔分身也被擊出了身體,郭長風和小夏都不由鬆了一口氣,前者不知道被憑依後的劉東旭用什麼方法卸下了整個右肩,心神一松,重傷在身的郭長風雙眼一黑,就這麼暈倒在石階上。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五人便倒下了三個,而且被劉東旭一掌穿背的宗田尚不知死活,卻在此時,異變又起。
  那留在牆壁之上的那團焦黑突然像吸了水質海綿迅速朝一點凝聚,最後形成一顆漆黑之極的細微水珠,小夏略有所察之時,黑色水珠已經勁射而至。
  小夏只來得及朝水珠望上一眼,拿著青玉的手掌卻微微一震,水珠已經射中青玉,在這塊玉石之上留下一個漆黑的小孔。
  細微的密痕以那黑孔為中心蔓延而開,一粒粒如沙子般大小的玉石碎屑不斷從密痕中掉了出來,如星辰墮落凡間一般,點點青綠的瑩光自小夏手指縫中落下,如一條青色的綢緞垂落地面。
  青玉,漸漸崩解!
  我們腦海瞬間一片空白,青玉崩解,意味著妖魔即將破印而出,在這個只剩我和小夏兩人的時候,直接面對一隻妖魔,即使是一隻尚未恢復全部力量的妖魔,怎麼看怎麼都是輸多勝少的局面啊。
  小夏像是也想到了這點,她露出一絲苦笑。
  崩解的青玉如一個自內部不斷爆炸的宇宙一般,每一秒都在不停的變化中,隨著這個宇宙再也不能容納其中超過極限的能量時,一股意念滲透了出來。
  邪惡、冰冷且帶著無盡怨恨的意念!
  它像一把最尖銳的針,從青玉中探出,狠狠地扎上小夏的意念。
  小夏如中雷擊,她尖叫一聲,迅速把青玉丟了出去,就像手中握著的是一條冰冷的蛇一般。
  我從沒過她如此失態過,即使面對鬼妖陳麗宛時,小夏也是一付從容冷靜的樣子,而不像現在臉色土灰,身子還輕輕在發抖。
  碰!
  青玉在半空炸開,一大團黑色濃煙如掙脫了囚牢的惡魔一般,在空中恣意伸展著自己的身體,黑煙眨眼間便籠罩住整個地室一半的空間。
  黑煙中,有數點星芒閃爍,幾點綠星飛了出來,其中一顆玉石有拇指頭般大小,上面布滿紫色的細紋,金色的光芒不斷在紫紋中流轉,讓人一看難忘。
  道力大增下的我瞬間便看清那青玉的樣子,但在看到它時,我心頭一陣恍惚,不知為何,我竟有種要捉住它的感覺,意念方動,那青玉便消失在空中。
  待我回到神來時,紫紋青玉已經出現在我的掌中。
  此時,地室四壁一百四十四個滅邪經符同時亮了起來,各種性質不一的能量流以肉眼看不見的方式交錯在地室之中,那團濃郁的黑煙在瞬時便被能量流掃過不下數百次,黑煙中傳出不甘的尖叫聲,本來還有擴大趨勢的黑色煙氣馬上不再擴展,只是在原地不斷翻滾。
  小夏拉著我退到了牆邊,事起突然,注意力被黑煙所吸引的她,沒有留意到我掌中突然出現的青玉,我想把這奇事說與她聽,但現在並不是一個適當的時候,于是我手掌一縮,把青玉丟進了褲袋中去。
  唬||
  一聲虎嘯自黑煙中傳來,虎嘯低沉,如秋雷般郁郁作響,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難聽的尖銳嘶叫聲,在我們視力所不能穿透的黑煙里,撞擊聲頻頻傳出,那種力量與力量的對踫,竟讓地室微微震動著。
  ﹁嗆﹂一聲響,金鐵交鳴之聲中,一團巨大的黑影如炮彈般從濃郁的黑煙中飛出,瞬間把嘉宗屍體所在的石棺撞得彈向了一邊,石棺寸寸碎裂,那黑影與地面發生劇烈的摩擦,直到快挨到牆壁時才停了下來。
  兩點黃色精芒從黑影的頭部亮起,陸吾之影緩緩從地上立起,那九條虎尾呈扇形張開,聖獸的影子朝黑煙不斷發出陣陣低沉的虎嘯。
  黑煙迅速回縮。
  一個巨大的身影逐漸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尚未散盡的黑煙里掠起一道寒光!
  連接著地室的石階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灰白的石塊激盪而起,一蓬石雨被巨大的力量拔向了地室外,在那灰色的石流中,暈迷的郭長風和無數石塊一起飛出了甬道通口。
  石雨落定,石階被毀去了三分之二,只剩下短短的一截階梯連著通道口,數根殘碎的鋼筋從石階的斷口捅出來,在半空中輕輕地搖晃著。
  我和小夏面面相覷,那股力量之大,已經不是人類所能抗衡,這樣的破壞力,只有小夏的修羅才能與之相比。
  黑與灰的濃煙攪拌在一起,那層層翻滾的煙氣里伸出一隻黑色的、尖利的足肢,那足肢之上長滿了毛刺,銀灰色光芒在這巨大的黑色足肢上流轉著,透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死亡味道。
  足肢往前一送,血柱狂飆!
  那恐怖的尖利肢體一下子插在宗田的身上,宗田劇烈的顫抖著,隨著身體的抖動,鮮血在他的周圍灑了一地,立時,濃烈的血腥味在地室里彌漫開來。
  看著宗田已經活不成了,我不由渾身發抖,也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恐懼。
  喔||
  一聲女人的尖叫聲從濃煙里透了出來,音波把翻滾的濃煙排開,露出了一個妖嬈的女人臉孔||


44.新婦羅


  毫無疑問,那是一張絕代妖嬈的臉。
  如雕塑般完美的臉透著古典的美感,長長的睫毛讓一雙細長的鳳眼顧盼生輝,近乎病態的白色臉孔上,那一雙緊握的嘴唇紅得如此驚心動魄,一頭油亮的黑色秀髮如瀑布般垂下,把這完美的臉孔遮住了幾分,卻更加透出濃郁的誘惑氣息。
  這,絕對會是一張讓男人為之瘋狂的臉,如果沒有身下那龐大的,如蜘蛛一般的身體的話。
  張大了嘴巴,我做夢也沒有想過,妖魔竟然是長這付模樣。
  一張典雅的東方女性臉孔下,是一具火辣的身體,豐滿的雙峰傲然挺立,那一抹嫣紅在引人遐想的同時,也考驗著雄性動物的定力。
  然而,當這具身體的主人不是伸展著一雙玉藕般的縴手,而是揮舞著如螳螂般那鋒利,長滿了鋸齒的前肢,且下身不是修長的玉腿,而是蜘蛛的身體的話,再強烈的欲火,也會瞬間轉化成最冰寒的恐懼。
  一隻把女人的臉和上身、螳螂的前肢與蜘蛛的身體拼湊在一起的巨型怪物從濃煙中跨出,它不斷揮舞著鋒利的前肢,示威般在牆壁下刮出一道道裂痕,火星四濺,數寸深度的裂痕道道生成,這付景象看得我臉色蒼白,要是被那鋸齒利肢挨上一點邊,那絕對是肢解的下場。
  ﹁竟然是新婦羅!﹂在看到妖魔真身之後,小夏不由驚呼出口。
  我雖然不知道新婦羅是什麼玩意,但這蜘蛛妖女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連嘉宗這等號稱佛學天才的人物也制不了它,最後還要搭上白蓮和尚的一條命,才僅能夠將其封印,妖魔的力量,由此可見一斑。
  那由嘉宗不知從何得來的聖獸之影,似乎將新婦羅視為天敵,它發出一聲劇烈的吼聲,四足一蹬,竟正面朝蛛妖撲去。
  虎影身體本來不上,但比起新婦羅來,卻是小巫見大巫,新婦羅足有五米的高度,它那一站便佔去石室一半的空間,陸吾之影全力一撲,也不過來到妖蛛胸前的高度。
  新婦羅一聲嘶吼,那兩把鋸齒前肢寒光連閃,瞬間便把虎影彈開,只是這聖獸的影子也是固執得緊,被新婦羅彈開後,又奮力撲上,九條尾巴如風車般轉動,一等挨近新婦羅,便像鞭子似的對著蛛妖就是一頓猛抽,狂烈的破空聲中,那虎尾抽在新婦羅的身體上竟爆起聲聲悶響。
  一大一小兩隻異物便在這地室間撕斗開來,一時間,亂石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2 PM

46.軒轅鎖


  雙眼一暗,小夏、妖魔、地室,通通在我眼前消失,只有一片虛無的黑暗。
  良久,黑暗中爆起一團光芒,光芒跳躍著,有節奏地鼓動著,帶著生命的喜悅。
  從那光芒中不斷飛出各種顏色的光,潔淨的白、冷漠的藍、熱烈的紅、生命的青以及敦厚的黃,它們在黑暗中飛舞著,旋轉著,不斷交匯出新的色彩,妝點著這個黑暗的世界。
  那團最純粹的光芒在新色彩形成之後的不久,爆炸了。
  無數的﹁物質﹂從光芒里射出,它們飛散到黑暗中的每一個角落,新生的色彩被從光芒中誕生的﹁物質﹂所吸引,它們包裹住﹁物質﹂,漸漸的,一個個星球誕生了。
  這一切的景象,從一片黑暗到星體遍布,在短短數秒之內發生,我覺得自己的下巴正在以光速的速度朝下掉,老天,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了整個宇宙誕生的過程!
  但這一切于我,又有什麼意義。
  我不知道,至少,此刻的我並不能理解。
  直到許久之後,我才知道,那團最純粹的光,名為﹁太初﹂,而那從光中飛出的物質,則是﹁星核﹂。
  眼前景象又是一變,1秒之前還是一付外太空般的景象,而下1秒,我又站在了一片廣袤的草原之上。
  草原,是初得嘉宗靈力昏迷時所看到的那片草原。
  我竟又回到了這裡。
  仰望天際,高聳的巨木依舊,心念一動,我再次站在了巨木的腳下,再次見到那些如深藏在霧中的身影。
  只是這一次,籠罩在這些身影之上的煙霧仿佛稀薄了一些,我依稀能夠看到大致的輪廓。
  一眾影子中,當中一道身影踏前了一腳,我的心跳不由加速,直覺告訴我,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軒轅鎖,鎖千年;千年至,星輪轉;數不可逆,命不可違,當來者,無以之抗矣||﹂
  那影子說出數句似偈非偈,似詩非詩的詞句,而其中那﹁軒轅鎖﹂三字更讓我覺得無比熟悉,只覺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我在心中不斷默念這三個字,不知為何,心中竟彌漫起一股淡淡酸愁。
  ﹁你既然已經來到此處,那七大數不可違之命終究還是無法避免||﹂影子的聲音低沉悅耳,他伸手一指,點在我的眉心之處。﹁一鎖已千年,也是時候為你打開第一道枷鎖的時候了||﹂
  他伸手輕輕一點。
  已經停止跳動的眉心處又劇烈地顫抖起來,一道細細的血線自我的眉心射出,我心神一陣恍惚,緊接著,一股靈魂被撕裂般的巨大痛苦在我的腦海中炸起。
  ﹁啊||﹂
  我撕聲大吼,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頭。
  那痛苦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如潮漲潮退一般,彈指間又消退得乾乾淨淨,只有我那被冷汗所濕透了的襯衫,說明剛才那一切並不是夢。
  巨木草原迅速拉後,我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地室中。
  ﹁||軒轅三鎖,我業已為你打開其一,一鎖鎖念、二鎖鎖力、三鎖鎖命,千萬別打開第三道鎖,否則,我也幫不了你,切記切記||﹂
  那悅耳的聲音在我耳邊迴蕩,只是我現在剛從劇痛中掙扎過來,沒有當場暈倒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心思去聽他說些什麼。
  只是,我已經變得有些異常。
  腦海里經歷了一次難以忍受的痛苦之後,似乎有大量的信息被釋放了出來,我放眼所及,滿眼都是不斷流動,變幻的色彩,那些色彩遵循著特定的規律,而每一種色彩流動的規律各不相同,它們代表著不同的規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清楚這一些,就像我一早就應該知道的,只是我忘記了,而現在,我全部記起來了。
  我知道,在這一刻,我看到了規則,宇宙萬物運行的規則。
  靜止的時間又開始流動了。
  喧雜的世界再度回歸,新婦羅的巨鐮呼嘯地斬向小夏,我望將過去,那一瞬間,我判斷出巨鐮落下的角度、它所能發揮的最大力道、會造成何種破壞,以及,要如何化解這一道攻擊。
  在這一種近乎自我催眠般的恍惚中,我張手一捉,﹁斬魂﹂瞬間來到我的掌中,它發出暢快的歡鳴,艷紅劍鋒暴漲,劍尖幾乎觸到了地面。
  向前跨出一步,我消失在了原地。
  小夏的長發被新婦羅所製造的龐大力壓所揚起,她在極短的時間內釋放了十數﹁蒼炎﹂和﹁白電﹂,這幾乎耗盡了她的道力,更讓她的身體酥軟不堪,鋸齒巨鐮斬將下來,小夏竟無力閃躲。
  一時間,她心內萬念俱灰,只道這次終萬無幸理,不想閉目良久,卻沒有出現現象中的痛苦。
  一個背影擋在了她的前方。
  睜開眼楮的小夏,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我架起﹁斬魂﹂,略微傾斜地卡在新婦羅那巨大的鐮刀之旁,手腕一頓,巨鐮向左偏去,深深插進小夏身側的地面之上。
  在我看到宇宙運行的本源規則之後,一切技巧,在我眼中再無秘密可言,我就像一個天生的戰士,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有限的力量,去索取那最大的戰果。
  新婦羅明顯沒有想到,一個普通的人類竟能正面與它對抗,在它悠久的生命中,這是從沒發生過的事情,這個意外,讓它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笑了,那個普通白領王強的靈魂似乎被一個戰士的靈魂所替換,戰意從靈魂深處源源湧出。
  架在巨鐮之上的﹁斬魂﹂輕輕一拉,新婦羅失去了平衡,它尖叫著朝一邊偏倒,我斜斜劃出了一劍,一道淒紅的光劃碎了地室的空間。
  新婦羅吃痛地大叫,它整個右肩齊根而斷,整齊平滑的傷口突然噴湧出大量的黑血,把刻著滅邪經符的牆壁灑得黑污一片。
  紅色的光芒連續閃動了兩次!
  于是,妖魔的左肩和腰下蛛身也徹底和它的本體告別,黑血與殘肢落滿了一地,地室之中,一時腥臭無比。
  新婦羅還沒死絕,但它望著我的眼楮里,卻充滿了懼意。
  妖魔也會害怕?
  我突然為這個念頭感到好笑,手一揮,﹁斬魂﹂明滅不定,不同空間之間的切換所形成無形切割波,像一道暗流湧向了新婦羅,把它那妖嬈的美人頭顱從頸上平整地切了下來。
  再強悍的妖魔,也無法僅僅依靠一個頭生存下來,新婦羅也不例外,我看著代表妖魔的生命光芒漸漸暗淡下來,那懸著的一顆心,也終究放下。
  轉身面向小夏,我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在小夏的眼中,我看到一個我所不認識的男人,他有著銀色的雙眼,銀瞳細長,不時有金光在其中閃爍,銀瞳的四周,更是閃現著一個個細微的符號,那一雙銀瞳,看著像龍的眼楮。
  那是我嗎?
  當這個念頭浮起時,寧靜、安詳的黑暗如潮襲至||
  
後記


  ﹁偶閑居﹂的殺人事件隨著新婦羅被誅而落幕。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又是在病房之中,不由在心中暗罵倒霉,這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卻連續進了兩次醫院,真是交了八輩子的血霉。
  但同時我也在慶幸,現在能夠呆在病房里,也就證明那恐怖的妖魔已經被誅滅了,無論如何,活下來總是一件好事。
  小夏坐在床沿,手裡正拿著一本時尚雜誌看個不亦樂乎,在看到我醒來時,整個人撲到了我的身上,讓我抱了個香玉滿懷。
  言語在這一刻顯得蒼白無力,那在我懷中顫抖著的身軀已經道盡了一切,我用力抱緊了她,她亦用力地給予回應。
  良久,我們才分了開來。
  ﹁怎麼樣,你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
  小夏幫我墊高了枕頭,讓我可以坐起身,舒服地靠在上面。
  ﹁我很好啊,就是頭還有點痛。﹂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太陽穴一鼓一鼓地跳著,每跳一下,便帶起一陣細微的痛感,就像患了重感冒之後的後遺癥一樣。
  ﹁小夏,你下次不能那樣了。﹂我捉著她的一雙柔荑說道,腦海里還記得小夏毅然獨自面對妖魔的畫面,奇怪的是,後來的我卻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了醫院的,似乎是當中有存在著一個記憶斷層。
  ﹁你怎麼了?﹂小夏看我臉色古怪,不由問道。
  ﹁有些東西好像想不起來的,小夏,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樣誅滅妖魔的?﹂
  ﹁我誅滅妖魔?﹂小夏反問。
  我笑了。
  ﹁廢話,難道還能是我不成。﹂
  ﹁我去給你削個隻果。﹂小夏對我的話避而不答,表情也有一些古怪。
  我想了一會,莫非這最後有高人出手,小夏愛面子得緊,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打不過妖魔?
  按照當時那個情況來判斷,小夏能夠誅滅妖魔的機率簡直是微乎其微,再綜合小夏現在的表情,我對自己這個想法也越加肯定。
  小夏是好強的人,我就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
  ﹁對了,郭長風他們,還有那虎影呢。﹂
  見我問了其它問題,小夏的表情不像剛才般古怪了,我不由暗贊自己聰明,懂得避重就輕。
  ﹁你當時暈過去了,所以不知道啊,妖魔最後被誅滅了,當,當然是我干的了,別人哪有這本事。﹂小夏說到這裡,俏臉突然一紅,看得我暗暗好笑。﹁這後來,地室幾乎都快塌了,最後還是我打電話給蔡局長,讓他派人來清理現場的,妖魔的屍體也被秘密火化了,省得傳出去引起恐慌,至于郭長風,他倒是命大,死不了,只是肩骨碎了,要休養上一段時間才能回復,最幸運的是劉東旭那傢伙,被妖魔分身憑依後他暈倒了過去,身體也沒受多大傷,醒來後就已經回日本了,倒是陸吾之影,被新婦羅那具有侵蝕邪力的銀線纏住,又受到近乎腰斬的一擊,最後形體消散,歸于虛無了,可惜了嘉宗大師找來這麼一頭異物,本來我還想收伏了它自己用呢。﹂
  聽到陸吾之影消失了,不知為何,我為這頭虎影感到幾分惆悵,這靈獸的影子似乎對我有一種特殊的好感,也算幫過我幾次,可最終還是消失了。
  ﹁那宗田呢?﹂我隨口一問,那小日本八成是活不成了,被那碗口那般大小的足肢扎了一下,能活下來才見鬼了。
  果然,小夏只是簡單的說了聲﹁死了﹂,便不予置評。
  扔了一個隻果給我後,小夏說,既然人醒了,下午就出院,省得在醫院里浪費錢,這番話聽得我苦笑連連,蒼天啊,有這麼對待病號的嗎。
  那天下午,醫院本來還要求把我留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最後奈不住小夏的強勢要求,再加上我已經能下床走動,怎麼看也不像有什麼大毛病,最後院方還是放人,趙大小姐做起事來可是風馳電掣,剛從醫院出來,馬上抓著我去了虹口機場,坐著傍晚5點的飛機直接回了a市。
  然而我們不知道的是,事情,似乎還沒有結束。
  夜。
  ﹁偶閑居﹂旅館已經被警察的封條封了起來,旅館的老板雙雙死亡,這一棟產業也就成了無主之物,自然被政府所查收。
  現在,旅館沉浸在一片銀華的月光中。
  月已上中天,幾片烏雲遮住它的光華,待得風吹開擋著月亮的烏雲時,旅館的竹林,被月光染成銀色的林地中,卻突然多了一個身影。
  他面向已經完全封閉的地室通道,伸出一手。
  良久,一團青白的火焰搖搖晃晃地從黑暗的通道里飄了出來,被他一手抄在手中。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失聲道。
  ﹁能夠將妖魔的靈魂斬得支離破碎,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技藝!﹂
  接著,他面向通道又站了片刻,卻又聽得他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失望。
  ﹁為什麼會沒有,普通人應該認不出﹃蚩尤之石﹄,為什麼裡面沒有它的氣息||﹂
  這時,浮雲再次遮住了月光,一片陰暗中,響起數聲悶響,並夾帶著一兩聲如厲鬼般的嚎叫聲,銀光再現時,男人的身旁又多了兩條人影。
  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
  小孩約摸八九歲模樣,臉上透著天真無害,但眼楮里卻閃現著成年人才有的狡詐,他握著大人的手,掛著甜甜的笑容。
  ﹁操靈師,你真的太緊張了,難道連我的氣息也沒分辯出來嗎,你看,連我的玩具也被你弄傷了。﹂
  小孩搖著大人的手,笑咧咧地說道,卻換來男人冷冷一哼。
  男人的手裡多了一把匕首,匕首上,黑光流動,每一縷光芒閃爍之間,似乎有一兩個怨恨的臉孔在匕首上浮現。
  ﹁哼,人偶師,你和你那惡心的玩具最好離我遠點,省得我失手把你們都撕碎了。﹂
  ﹁我好怕啊。﹂
  小孩拍著胸口誇張地說道。
  ﹁不怕告訴你,我的玩具知道﹃蚩尤之石﹄的下落,這樣的話,你還準備撕了他嗎?﹂
  男人旋風般轉身。
  ﹁在哪?說!﹂
  小孩笑得燦爛非常。
  ﹁在新婦羅這妖魔手裡活下來的總共有四人,那個警察隊長和我的玩具在新婦羅破印而出時便暈了,所以不會是他們兩人拿了,那麼,就只剩下另外兩個,他們是一男一女,分別叫趙小夏和王強,他們已經去了a市,怎麼樣,情報夠詳細吧。﹂
  ﹁這是從你那玩具的記憶中讀取出來的?﹂男人的臉上帶著一絲厭惡的神情。
  ﹁不錯。﹂小孩笑得更開心了。﹁記憶是不會騙人的,你說是吧。﹂
  ﹁哼!﹂
  男人鼻間再哼,身影一陣模糊,已經消失在原地,只有聲音遙遙傳來。
  ﹁人偶師,希望你記得自己也是﹃暗行之眾﹄的成員,盡快把其它的﹃蚩尤之石﹄找出來吧||﹂
  ﹁嘿嘿﹂小孩干笑兩聲。﹁我自然知道,真是哆嗦的傢伙。﹂
  他搖了搖大人的手。
  ﹁走吧,我們有得要忙的了,那個笨蛋也不想一想,能夠將新婦羅幾乎肢解的人,又豈是他一人能對付得了的,真是笨蛋!﹂
  小孩拖著大人轉身走向竹林,那大人行動間相當遲緩,這一轉身,也費上了許多功夫,然而轉過身來的他,身材樣貌一下暴露在月光之下,此人,竟然是劉東旭!
  他的臉頰下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血不斷地流出來,然而他卻似毫無所覺一般,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只是機械式地邁著腳,深一步淺一步地隨著小孩走進了竹林里。
  烏雲,再一次地遮住了月光,大地,一片黑暗!
  第二集結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3 PM

我的天師女友第三集:兇村異事


  第一章1414
  當天空換上深藍幕布的時候,它底下的城市卻剛開始演繹夜的高潮。
  縱橫交錯的公路在路燈的點綴下,如一條條光帶把城市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區域,形形色色的人在城市這個舞台上努力扮演著自己的角色,上演著一出出悲歡離合。
  城市的高樓大廈竟相爭輝,用色彩鮮艷的各種照明讓自己盡量顯得獨立特行,以吸引人們的眼光,更有甚者,不惜扔下大把鈔票架起了激光照明,粗大的光柱不斷劃過夜空,將夜空點綴得更加色彩斑斕。
  這類建築,大多是娛樂城,或者酒店之類。
  得益于中國的改革開放,a市在十年間,經濟發展迅猛發展,外商的投資、國家的扶持,讓a市短短十年從一個小鎮一躍成為繁榮的城市,而酒店娛樂業的發展,所帶來的經濟效益便佔了城市一年經濟總值的五分之一,這完全歸功于a市這幾年致力于旅遊城市的開發。
  鑫海大酒店,在a市的酒店業中絕對是知名度最高的一家,原因嘛,不僅是因為它是城市的五星級酒店、不僅因為它是佔地面積最廣,娛樂設施最全的酒店、更不僅因為它一年所創造的利潤總額為城市的酒店業之冠,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它擁有一間特別的房間。
  和電影︽1408凶間︾一樣,鑫海大酒店中,也有一個常年鬧鬼的房間。
  在酒店建成這短短五年里,已經有十四人在這房間里或死或瘋,有的則乾脆人間蒸發。
  而這,僅僅是報紙報導的數據,至于真實的受害人數,那就無從得知了。
  但這鬧鬼的房間非但沒有影響鑫海大酒店的業績,反而讓它的生意越來越紅火,關于鬧鬼房間的傳聞不僅流傳于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甚至鄰近的城市也傳開了,發展到後來,a市所在的省份都知道這城市里有這麼一座鬧鬼的酒店。
  鑫海大酒店隨著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而漸漸聞名,當然,十個來酒店的有九個半不敢住那房間的,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怕死的人更大有人在。
  1414房,也就是傳聞中的那間鬼屋,在一年前就被鑫海大酒店永久性地關閉,酒店方在這幾年里沒少給這鬼屋做過法事,但法事做歸做,它還是鬼照鬧,差點沒把酒店總裁給折騰瘋了,最後,經過酒店高層一致同意之後,才下了這個決定。
  1414房永久關閉的消息一傳開,酒店的業績卻連翻了兩番,不少人大老遠趕來,就為了在這房間外照個相,留個紀念,而為了住進鬼屋隔壁的房間,不少客人在大堂接待處就展開了唇槍舌劍,鬧到最後,酒店方只能將整個14層的房間價格比平常上升了兩倍,希望以此來降低客人入住的熱情。
  但即使作出一系列的措施,客人入住的熱情依然居高不下,這倒是酒店方未曾料想到的。
  鑫海鬧鬼的傳聞,有人相信,也有人懷疑只是酒店弄出來的謠言,用來吸引眼球的宣傳手段,這持懷疑態度的人群里,便有部分人手段使盡,只為了住進鬼屋里去求證一番。
  對于這類人,酒店一方堅持不予辦理入住手續,但凡是做酒店業的,有時便會踫到一些不能得罪的客人,而這些客人又堅持入住1414房的話,那麼酒店方便會啟動應急機制,所謂的應急機制,說穿了就是把1414房的門牌和其它房間對調,如此一來,這些高貴的客人便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雖然這些客人事後總會向人吹噓自己曾在鬼屋里住過一夜,但多數會被人付諸一笑,這些人所說的話,總會被人當做在吹牛而置之不理。
  就在這亦真亦假的傳聞里,鑫海大酒店的生意卻越做越大。
  鑫海,14層服務台。
  女服務員名叫王麗,在鑫海已經干了三個年頭,相對于其它樓層的服務員來說,王麗的工資是最高的,但她卻羨慕其它的同事,因為她們不用呆在這有鬧鬼房間的樓層,不用對著深遠、靜寂得讓人心惶的走廊。
  儘管14層的房間入住率遠高于其它樓層的房間,一天之中也是人進人出熱鬧得很,但這裡似乎永遠飄蕩著一股陰寒的氣息,即使是夏天,依然叫人後背發冷,特別是午夜12點之後,那股陰氣像從地毯下滲出來一般,讓感覺稍微靈敏一些的人打從心底感到害怕。
  而王麗,不幸就是那感覺靈敏的人。
  當服務台後面的掛鐘走到12點之時,王麗就要打開服務台所有的照明,讓自己置身于強烈的光芒中,以尋得一絲安全感。
  即使這樣,王麗呆在服務台時總會低著頭,下意識地不看向1414房的方向,那個房間充滿著不詳的氣氛,即使是望著門的把手,也會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那不銹鋼把手總會反射著冷漠的閃光,像死人的眼看著門外的世界一般。
  王麗也不只一次想過要辭職,但這個職位的報酬實在太豐富了,不僅薪水是普通服務員的兩倍,年終獎金更是多達一年工資的總和,這巨大的報酬讓沒有一技之長的女孩一年挺過了一年。
  叮呤呤||
  這時,服務台上的電話發瘋似的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環境里,電話的鈴聲差點沒讓王麗嚇得摔下椅子,她猶豫了一會,然後抓起了電話。
  話筒里是大堂經理氣急敗壞的聲音。
  ﹁小麗,馬上更換1414房的門牌,有客人要上來了,快!﹂
  王麗的臉刷一下變得雪白。
  在這世界上,總會有一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而當他們堅持要住進那著名的鬼屋時,酒店便會通過更換門牌來保證這些客人的安全,反正每間房間的布置都一橫一樣,也不怕客人們看出破綻,通過這個方法,酒店這幾年來已經應付了數拔這樣的客人。
  但換門牌這樣輕而易舉的事情,在王麗來說,卻每一次都是在考驗著她那脆弱神經的承受力,像她這種感覺靈敏,體質特殊的人,本來就比較容易感受到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即使只是觸踫到相關的物品,也會讓她的心靈飽受恐懼的折磨。
  然而,恐懼歸恐懼,為了保住這個飯碗,王麗還是得按經理吩咐的做。
  她快步走到1415房之前,把門上的牌子摘下來,然後走到了1414房門前。
  服務台旁邊的電梯,樓層的數字正不斷地變幻,王麗知道,用不了一分鐘,客人就會到來,她沒有猶豫或害怕的時間。
  王麗一咬牙,顫抖的手一下子按上了1414房的門牌。
  那一瞬間,似乎有千百個人在她的耳邊嚎叫。
  聲音淒利、尖細!
  帶著要搗破她耳膜的狠勁,一股腦撞進了王麗的腦袋中,就在那無數的嚎叫聲快讓她發瘋的時候,王麗低叫一聲,一手摘下了門牌。
  叫聲立止。
  王麗整個後背都濕透了,她馬上把兩個房間的門牌對調過來,剛做好這一切,電梯門開了,一個外國客人在大堂經理的陪同下大步走來。
  大堂經理見王麗一付快虛脫的樣子,馬上用眼色支開了她,省得丟了酒店的面子,跟在經理身後的另一個服務員代替王麗引著客人向房間走去。
  所有人沒注意到的是,已經掛上1415門牌的房間,一股淡淡的煙氣先是從門縫里鑽了出來,但很快又縮了回去,而那金色的門牌上,最後一個數字開始變得模糊、扭曲,下一刻,一個新的數字瞬間成型。
  門牌,又變回了1414!
  外國客人握上了把手,滿意地看了看房間號,然後開門進入。
  大堂經理一直等到房門關上,才拿出手帕不停地擦著臉,然後和服務員有說有笑地走向電梯,服務台上,王麗有氣無力地坐著,一顆心仍為剛才的恐怖幻聽跳個不停。
  沒有人知道,這一層的房間中,出現了兩間1414房!

2靈


  大堂經理在八點不到的清晨被一通電話從被窩里揪了起來。
  他不情不願地在床櫃上摸索著手機,然而在看到來電號碼時,他的睡意一下子消退了大半。
  那是總裁的號碼!
  像他這種級別的人員,要總裁親自打電話給他,一定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祈禱著別是踫上公司裁員,他按下了接聽鍵。
  如史前巨獸般的巨大聲音差點沒把大堂經理給震成聾子,總裁很憤怒,說得話又快又急,聽得最後,大堂經理在被窩里發起抖來,臉色死灰一片。
  客人死了!
  死在1414房間里!
  大堂經理當時沒傻了就已經挺不容易的了,他那快罷工的腦袋艱難地運轉起來。
  門牌已經換了,按理說客人應該進入其它的房間才對,但總裁明確地指出,死者的房間確實是1414房,而在房間的隔壁,則掛著同樣的門牌號碼,14層中,出現了兩間1414。
  這種事情還是頭一回踫到,他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以後用調換門牌這一招已經不靈了,他很清楚服務員王麗的性格,這個女孩做事認真、負責,到現在還沒犯過什麼大錯,而像更換1414房的門牌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更加不可能出錯,現在出現了兩間同樣的房間,在排除了人為的過錯後,剩下的答案卻讓大堂經理不寒而慄。
  是1414房在搗鬼,或者說,是那房間里的東西在作祟。
  他有個預感,或許今天,將是在鑫海的最後一天。
  大堂經理的預感在下午得到了證實,昨晚的相關人員,包括服務員王麗在內,一起被炒了魷魚。
  由于死者是外商,身份比較敏感,鑫海酒店的總裁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將這事情做了低調處理,但1414房再次發生人命案讓總裁異常煩惱。
  死者是在洗手間里被發現的,他被白色的毛巾卷著脖子吊在天花板上,當打掃衛生的服務員進去時,剛好看到死者伸出長長的舌頭,服務員當場就暈了過去。
  長長的舌頭、掛在半空打著轉的屍體,讓總裁這樣見慣大風大浪的人也感到恐懼,而且出現了兩間1414房的詭異事件,讓總裁不由擔心,指不定哪一天,那一層的房間都會掛上1414的門牌號。
  他把不安都寫在了臉上,他的夫人,站在一旁,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有什麼話就說!﹂他不耐煩。
  ﹁我|我是想說,要不我們找人來看看||.﹂
  ﹁看看?﹂他冷笑,這些年為了這破房間,什麼和尚道士都沒少請過,但鬼還是照鬧。
  ﹁你還別說。﹂見丈夫不相信,夫人連忙說道︰﹁前幾天打牌的時候,風悅酒店的老板娘你認識吧,她說前些日子,他們酒店也有些不乾淨,但後來給一家靈異咨詢公司給擺平了,要不,我們也找人家來看看?﹂
  ﹁風悅?﹂他皺了皺眉頭,作為同樣是五星級的酒店,風悅一向是鑫海的竟爭對手,留意對手的情況幾乎成了他的本能,前此時候,風悅是有些不太平,至于鬧鬼,他也略有所聞,只是他自己的酒店便一向有鬧鬼的傳聞,因此便沒怎麼放在心上,卻不想人家已經擺平了,如此看來,那間所謂的靈異咨詢公司倒值得一試。
  ﹁那家公司叫什麼來著?﹂他淡淡問道。
  ﹁靈!﹂夫人湊了上來,能夠幫到丈夫她很高興,她摸出一張名片遞給了丈夫。
  名片,黑色為底,顯得神秘;淡銀為字,醒目清新。
  一個大大的﹁靈﹂字落于名片左上角,那是這間靈異咨詢公司的名字,下面是一個人名和一組號碼。
  ﹁王強?﹂他輕聲自語,然後把名片放到自己的公文包里。
  |||||||||||||||||||||||||||||||||||
  從上海的博覽會回來之後,我便向公司遞交了辭呈,在認識了小夏之後,特別是經歷了兩次恐怖事件之後,我知道自己已經不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于是我乾脆辭了職,和小夏合伙開了一家靈異咨詢公司。
  名為﹁靈﹂!
  小夏之前所接受的委託,大多數是圈子內的人介紹的,要不就是何老頭硬塞的白工,這在我看來,實在是缺少經濟效益,也沒有一個合理的調度,工作的難度不一,時間的安排也沒有一個前後順序,而經過﹁偶閑居﹂一事的啟發,我把目光對準了酒店、娛樂等行業,想想看,現在真正能夠驅魔怯鬼的人是越來越少了,而有修為的人多數不屑理會這些世俗之事,而我們要能力有能力,更不用故作清高,如此一來,這個市場其實還蠻巨大的。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是不錯的。
  在這個提倡科技發展的年代,鬼神之說仍然和百姓的生活密不可離,而但凡是酒店、娛樂城這類的場所,每年出入的人多不勝數,這其中難免會出現不乾淨的東西。于是,當我在人來人往的中山路找了一間辦公室並掛上招牌的時候,通過各種渠道找上門來的人還真不少,這其中,便有風悅酒店的老板。
  當風悅的老板半信半疑找上門來的時候,剛好被閑得發慌的小夏踫個正著,趙大天師馬上說出風悅老板印堂發黑,有鬼氣纏身,那老板馬上就激動了,捉著小夏的手一個勁地說著﹁大師救我﹂。
  坐下詳談後,才知道風悅大酒店最近出現了鬧鬼事件,但酒店可沒有像鑫海一樣因鬼而出名,反而業績一個勁地往下跌,到了最近,堂堂一個五星級酒店,竟淪落到門可羅雀的地步。
  也活該我們走運,小夏二話沒說就攬下這個工作,當天晚上就把酒店裡的一隻吊死鬼給超渡了,那原來是一個生意失敗的男人在酒店裡尋了短見,以後魂魄便在酒店裡徘徊不去,不時現身向其它客人吐苦水,人倒是沒害死,只是嚇得其中有幾位差點進了精神病院。
  整個超渡過程,風悅的老板都一直在場,雖然他嚇得縮在了牆角,但事後卻異常爽快地給了我們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還聘請我們為酒店的靈異顧問。
  賺了這公司開業的第一桶金之後,我們的名氣也打了開來,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工作日程一直排到了年關,咨詢公司火了,我的日子卻更加不好過了。
  對于小妖小怪,趙大小姐出手興趣缺缺,于是這個重任落到我這個除魔師助理的頭上來,為了讓我能早日勝任這個角色,更為了她趙大小姐能將時間放在逛街購物而不是驅魔捉鬼上,她開始對我進行地獄式的訓練。
  小夏請了一個秘書和幾個接待員處理日常工作,然後放了我一個月的長假,當然,這假可不是放著讓我玩的,我每天起來首先是要打坐,學習如何運用我從嘉宗的靈珠里所得到的靈氣道力,然後下午則是學習劍術和道術,晚上吃過晚飯,便又是打坐運氣,我的一天就是在這樣重複又重複的修練中渡過,雖然枯燥,但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為小夏分擔一些東西,更為了能夠保護自己的女人,我咬著牙硬是忍了下來。
  還別說,這一個月下來,我的道力更見長了,單以道力而言,我已經快追上小夏了,當我沾沾自喜地挑戰小夏,然後被她修理得差點散架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少的不自量力,對于各種技巧和道術的運用,我拍馬也追不上趙大小姐。
  不過,我的成績讓小夏還是相當滿意的,按她的話說,我已經有她十五六歲時的功力了,于是,我終于在趙大小姐這個嚴師手下順利畢業。
  我的訓練一結束,小夏便把公司的除魔業務扔到我的頭上,說老實話,我這本領見長了,但一想到要獨自面對幽靈鬼怪,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對于這一點,趙大小姐只扔給我一句話。
  膽量,是練出來滴!
  我只能苦笑著接受這個事實。
  小夏當起了甩手掌櫃,我可不能像她這樣沒心沒肺,剛一結束訓練,第二天我就駕車去了公司,在這個月里,除了修練道術劍技外,我還惡補了一番陰陽五行的知識,只是陰陽之說源遠流長,我這一個月也就學了點皮毛,但只是對付不成氣候的小鬼的話,我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的我,已經能夠隨心所欲地啟動﹁斬魂﹂,這是我最大的殺手澗,也是我的信心所在。
  十點整,我來到位于中山東路的公司,公司在這棟名為﹁百誼﹂的大廈十層,我前腿才剛踏進公司,秘書小然馬上緊張地上前說道。
  ﹁王先生,陳天華,陳先生正在你的辦公室里!﹂
  我腦袋當場就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陳天華是誰,他是鑫海大酒店的老板,除了本身是酒店業巨子之外,他還涉及到a市的地產和旅遊業,可以說是a市的風雲人物,這樣的人,就是平時想見上一面也難,但現在,人家卻在我的辦公室里。
  生意來了!
  我心中暗喜,臉上的神色卻不露分毫,掛上一分微笑,我大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3.委託


  自從風悅酒店的事件順利解決後,我們公司在a市打開了自己的名氣,來咨詢的人多了,公司便採取了電話預約的措施,這才讓每天大把的人往公司擠的現象稍微好轉了一些。
  我進了門,待客室里已經有兩三位客人在等著,而辦公室里,則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一頭已經略顯灰白的頭發一絲不苟地梳向腦後,仿佛每一條頭發的位置都經過精確計算一般,都恬到好處地呆在它應該呆的地方,讓男人露出飽滿的前額。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那幾道代表著滄桑的皺紋讓男人散發著成熟的魅力,他留著胡子,鬍鬚經過精心的修飾,可以看出男人對自己的儀容相當講究。
  他的左手掌放在桌了,拇指上戴著一顆墨青色的斑指,男人一下一下地輕拍著桌子,每一拍的節奏,時間幾乎一致,那需要對時間有著精確把握才做得到的事。
  追求完美,時間觀念強烈的男人。
  這就是陳天華給我的第一感覺。
  我推門而進,陳天華望向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王強王先生?﹂
  我點頭,朝他伸出一手。
  ﹁你好,陳先生。﹂
  他禮貌性地和我一握即分,我也不在意,公文包朝桌上一放,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小然走了進來,為我送上一杯熱荼,並為陳天華加滿了咖啡。
  陳天華用銀匙輕輕攪拌著咖啡,一雙眼楮卻不斷打量著我,我微微一笑,鎮定自若地端起熱荼淺呷一口。
  我們就這樣坐了五分鐘,拌咖啡的拌咖啡,喝荼的喝荼,辦公室里彌漫著奇妙的沉默氣氛。
  最後,還是陳天華先打開了話匣子。
  ﹁我很奇怪,難道王先生每次都只是這樣喝喝荼,不用咨詢客人的來意就能做成生意?﹂
  來了,我暗道,像陳天華這種人,是不會輕易和別人做交易,即使現在他明顯有求于我。
  ﹁陳先生,來我們這裡的客人,都或多或少地踫上一些麻煩,這些麻煩有的能說,有的不能說,能說的,客人自然會告訴我們,而至于不能說的,我們也不過問,客人只要把目的告訴我們,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們就能接受委託。畢竟,我們是替客人解決麻煩,而不是打聽客人隱秘的八卦報社。﹂我淡然說道。
  陳天華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完全讓我看不出他的心思,不過他那杯咖啡已經攪得發泡,卻依然沒有喝上一口的打算。
  他換了一個坐姿說道︰﹁那麼,王先生,你要怎樣讓我相信,你們有實力能夠解決我的麻煩?﹂
  我雙手放到桌上,身子朝前微探,盯著陳天華的雙眼說道。
  ﹁陳先生,我們並不能解決所有麻煩,我們﹃靈﹄不誇海口,只能告訴你,大部分的麻煩,我們都能解決,只有客人相信我們,如果不相信我們,陳先生大可找其它人解決,一個對我們持懷疑態度的委託人,只會令工作事倍速功半,我們也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
  陳天華的臉色微變,旋即又平靜下來。
  ﹁王先生,你是第一個敢把我往外推的人,我欣賞你的勇氣,但這是相當鹵莽的行為,開門做生意,有一些客人是你得罪不起的,我想本人也應該是其中之一,至少在目前來說。﹂
  陳天華的話讓我心中一驚,確實,以他社會地位,若是得罪了他,﹁靈﹂恐怕用不了一個月就得關門,但同時,陳天華的話卻也我看到了合作的意向,我臉上保持著笑容,靜待他說下去。
  ﹁這樣說吧,我的麻煩想必你們也略有耳聞,那麼,你們有沒有把握接下這筆生意。﹂
  ﹁你是說,你名下的產業之一,鑫海大酒店的1414房?﹂這不難猜到,1414房的鬧鬼事件在a市最就街知巷聞,我奇怪的是,最近一兩年已經很少聽過有什麼關于那個房間的傳聞,但陳天華今天還來找我,莫非這幾天又出事了?
  我臉上表情數變,這一切沒能逃過陳天華的眼楮,他低嘆一聲,臉色暗淡了幾分,讓他看起來像是老了幾歲。
  ﹁你猜得對,王先生,酒店前幾天剛死了一位客人,雖然我動用了關係把這事壓了下來,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兩年前我們把那房間永久性地關閉,卻架不住一些客人的要求,期間開放了數次,正如我所提到的,一些客人是我們得罪不起的,前幾天,便又來了一位,但第二天,我們卻發現他死在了洗手間里。﹂
  ﹁就我所知,鑫海酒店的1414房早已存在,並在一定程度上讓鑫海名聲在外,為什麼陳先生現在才想要解決這個麻煩?﹂
  陳天華苦笑。
  ﹁王先生,有哪個開酒店的願意出現這種麻煩,如果能解決,我早就解決了,什麼和尚道士,我們都沒少請過,但依然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外間所知,鑫海這幾年來也就出現過幾宗鬧鬼事件,人們在好奇心使然下來到我們酒店,但要是他們知道,鑫海的鬧鬼事件不是幾宗,而是幾十宗的話,他們還敢來住嗎,自酒店建成以來,為了壓下這些事情,我花了不少錢,鑫海才得以發展下去。王先生,老實說,我也是聽了風悅的事情後才想到找你們﹃靈﹄的,如果你們能幫我解決這個麻煩,我願意付給你們風悅的三,不,是四倍報酬,如何?﹂
  我吞了一下口水,四倍,風悅的四倍報酬,那就是兩百萬啊。
  這個價錢足以讓我心動,但我更知道,有錢得有命花的道理。
  ﹁陳先生,在接受你的委託之前,我必須先了解你們的情況,並以此來判斷我們﹃靈﹄有沒有這個能力接下你的委託,所以,很抱歉,現在我還不能答應你。﹂
  這一次,陳天華終于聽得點頭了。
  ﹁王先生,正是你們這種有自知之明、不自誇、務實的風格,我才想把這委託交給你們﹃靈﹄來處理,要是剛才你一進門就向我吹噓你們如何如何了得,我一定轉身就走。﹂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信封。﹁這裡面有一些現場的照片,你可以先看一下,要是覺得資料還不夠,我可以帶你到房間里親自走一趟。﹂
  我打開信封,把相片倒在桌上,這一套相片只有四五張,照的是死者的現場情況,相片拍攝得相當專業,把死者的情況詳細地記錄了下來,我想這應該是警方的資料,以陳天華的地位,要拿到這些相片並不困難。
  但這幾張相片卻讓我看得毛骨悚然。
  相片中的死者是外國人,被白色的毛巾擰緊著脖子吊在洗手間里,那青白的臉孔上因窒息而吐出長長的舌頭,而恐怖的是,死者的嘴角微微向上翹,看上去像是在微笑,這樣一種表情出現在一個死人臉上,構成一個詭異的畫面。
  我從抽屜里拿出小夏的﹁靈視鏡﹂,眾所周知,相片是通過感光器材把情景記錄下來,而記錄下來的東西除了可以是實物外,也有可能是一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例如是一些特殊的力場,也可以是鬼。
  ﹁靈視鏡﹂一戴上,我馬上看到相片中一些異常的東西。
  那是一團白霧,出現在死者的四周,白霧里隱約出現數張臉孔,臉孔模糊,我看不清楚它們長什麼樣,但我已經知道那1414房中的真相。
  1414房里並沒有鬼,那出現在死者的身邊的,是怨氣,它們並不像鬼擁有自己的形體,但它們像鬼一樣能夠影響人的感官,從而讓人出現幻覺,現在看來,無論是1414房以前的鬧鬼事件,還是現在這相片中的死者,一定都受到這團怨氣的影響產生幻覺,這些幻覺能讓人發瘋,更能讓人致命。
  在幻覺中,自已殺死自己的情況並不少見。
  唯一的問題是,這好端端的房間里怎麼會出現怨氣,如果房間里曾經死過人,那麼出現的應該是鬼魂,而不應該只是一團怨氣才對啊。

4.幻影


  小夏在灌輸我一些關于陰陽學方面的知識時曾提及,怨氣的形成情況各不相同,可以是人或其它生物的怨恨所形成,也可以是風水布局形成,而1414房中的怨氣,我大致判斷為後者。
  鑫海大酒店1414房的靈異傳聞幾乎是酒店開張後便開始傳出的,在這個傳聞之前,並沒有聽說有人死在房間里,幾年前,陳天華還是一個名不經傳的人物,那時如果發生這樣的事,酒店一定是開不成的了。
  排除了死人的可能後,那剩下的可能便是1414房的風水有問題,可以是房間里的擺設無意中觸犯了某種禁忌,也有可能是朝向方位上出了問題,但具體的,還是要到現場去看看。
  如果只是怨氣在作崇,這事情處理起來倒簡單許多,小夏向我說過幾種方法,我雖沒全記住,但多少還是記得一兩種的。
  再不行,老子直接在牆上開個洞,讓陽光直射進來,再厲害的怨氣也只有消失的份。
  我暗暗想道,這方法即簡單又快捷,到時順便找個借口應對也就是了,量陳天華也看不破其中虛實。
  把﹁靈視鏡﹂摘了下來,我揉了揉眉心,讓視覺適應一番後,朝陳天華說︰﹁這樣吧,陳先生,我還是隨你去一趟酒店好了,若是順利的話,說不定今天就能夠把這事情給解決了。﹂
  陳天華點頭答應,我找來秘書小然,要她先讓待客室里的其它客人回去,隨後又交待了我的去向,萬一小夏回來,也好知道我幹什麼去了。
  因為只是拔除怨氣這樣的小事情,我也就沒打電話找小夏一起行動,簡單地收拾了一點東西,我便和陳天華一起離開了公司,我是走得急,陳天華卻一直像是想著什麼心事,兩人都忘了相片這檔事,那五張相片便被丟在了我的辦公桌上。
  半個鐘頭後,我已經站在鑫海大酒店1414房中,房間里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即使是白天,沒有開燈的話,房間里漆黑一片,我看得連連搖頭,這樣的環境,難怪會產生怨氣,但其它房間的環境應該也是一樣,為何卻只有這一間房間會出現怨氣,這點我卻是怎麼也想不通。
  陳天華站在房間外,看那樣子是打死也不會走進房間一步,我看了微微一笑,從公文包里拿出四張符錄分別貼在房間的四個方位上,然後又拿出一張﹁闢邪符﹂折成三角形狀放到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這種符錄具有妖邪近身便無火自燃的能力,即起到報警的作用,而火焰燃燒期間,妖邪又不能近身,前段時間在上海遇到妖魔時,我還是靠這符錄保住了一命。
  只是﹁闢邪符﹂製作程序相當繁瑣,如果不是小夏要偷懶,把公司交給我打理,為了顧慮到我的安全,趙大小姐才不會製作了三道符錄交給我防身。
  拍了拍放著﹁闢邪符﹂的上衣口袋,我走向洗手間,如果房間里最有可能是怨氣藏匿之地的話,那洗手間的可能性最大,因為那是整個房間中水氣最盛的地方,而水屬陰,自然也就是怨氣這類陰性氣息最愛藏匿的地方。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是正確的。
  幾乎是我的腳尖剛一觸及洗手間的地磚,我馬上打了一個冷顫,那感覺就像是赤著身體突然被人丟進冷庫中一般,寒冷來得是那麼地措手不及,但這個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瞬眼間,洗手間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種陰寒感覺,除了濕度較大之外,和外面的房間並沒分別。
  我暗自留心,把體內道力運起,在自己的眉心處連連劃動,把剛學會不久的寧神之術連續給自己施展了兩次,以防被怨氣影響了心神。
  洗手間不大,進門的左手邊是一面大鏡子和洗手盤,我在鏡子上貼上一張符,鏡子是通靈的媒介,我可不想在那裡面看到可怕的畫面。
  一道白色的紗簾半掩,露出裡面的一個浴池,雪白的毛巾整齊地放在浴池上的不銹鋼架上,一想到這些柔軟的毛巾被用來作為上吊的工具,我便感到一陣惡寒,發誓以後住酒店絕對不用他們的毛巾,搞不好那是從死人的脖子上取下來的。
  我拉開紗簾,紗簾串在一根兩指精的精鋼橫軸上,記得相片上,死者就是吊死在這根橫軸上的,我踮起腳用手拉了拉那根橫軸,橫軸稍微向下彎了彎,我皺起了眉頭,以這根橫軸的承重量來看,應該不可能可以吊起一個大男人,手指傳來的感覺告訴我,如果吊上五十公斤以上的物體,橫軸一定會被拉斷,那死者又是怎樣吊死在上面的,難道是那團怨氣的作用?
  也不知道是我想得太入神,還是洗手間中的地磚太滑,我拉著橫軸的手突然一滑,踮著腳尖的身體一下沒掌握好平衡,腳底踉蹌,整個人摔坐在了地上。
  這一摔,差點沒把我的尾龍骨給摔裂了,我只覺得腦袋被摔了個暈頭轉向,搖了搖頭,我按著浴池的邊緣想要站起來,卻突然發現面前多了一樣東西。
  一雙腳掌!
  我大駭之下朝上望去,一個穿著浴袍的處國人被一條毛巾擰著脖子,被高高地吊在串著紗簾的橫軸之上,他低著頭,嘴里吐出鮮紅的舌頭,身體微微打著轉,但無論怎麼轉,那一雙發白的死魚眼卻總是盯著我看。
  有那麼一兩秒,我差點失聲尖叫,這不正是相片上那個死者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是他的靈魂在作崇,要讓我看到他死時的情況,還是要向我透露某些信息。
  我用手掩著嘴才成功地讓那聲尖叫吞回了肚子里。
  嘩||
  身後水聲響起,這靜寂的環境里,就算一根針掉到地面也聽得到,何況是水龍擰得最大時所激噴出來的水流,我再次被嚇到,猛然轉頭望去,脖子因此差點被扭傷。
  洗手盤的水龍頭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水嘩嘩響,發瘋似的從龍頭里沖出,噴得洗手盤里水珠一片,直覺告訴我,有什麼東西在作怪,但水聲吵得讓人心亂,我撲向洗手盤,三兩下擰緊了龍頭。
  沒有了水聲,我長出了一口氣,再看向澡盤的方向,那上吊的外國人已經消失了。
  幻象?
  我心想,但不敢確定,施展了安神之術再加上房間里已經貼上了符錄,這樣還能讓我看到幻象,那怨氣也太厲害了一些吧。
  收回看向澡盤的眼光,我的心臟還因剛才的驚嚇跳得飛快,鏡子里的我發稍凌亂,臉色蒼白如蠟,我試圖讓自己露出一個微笑,卻發現笑得比哭還難看,不由自嘲自己真的是膽小鬼一個,即使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卻還是被一個幻象嚇得半死。
  似乎剛才水龍的水噴到了鏡子上,鏡面透著微微的水汽,讓鏡中的景象有些模糊,我用手擦了擦,一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鏡中,它凌空而立,像是在半空微微打著轉,而更要命的是,它就在我的身後!

5.怨殺


  天是黑的,厚重的雲絮一團一團地累積在一起,讓人感覺天似乎要掉下來一般,窒息般的沉重氣氛在天地間彌漫。
  地是灰的,沒有生命的色彩,像是死者的領域,冷漠、冰寒是這片土地唯一的主題,放眼望去,灰地上零星地聳起幾根插天的石柱,如巨大的手骨像要捉住天空。
  黑天、灰地,這是一個死亡的世界。
  世界里沒有生命,有的,只是在灰地上徘徊著的白色影子,它們,是這個連風也沒有的世界中,唯一在活動的東西。
  我抬起手,狠狠在自己的臉頰上掐了一下。
  痛!
  這個感覺告訴我,我不是在作夢。
  那誰來告訴我,前一秒鐘我還在鑫海酒店1414房的洗手間里,而這一刻,又是怎麼來到這個死域一般的世界。
  大口喘著氣,連呼氣的聲音在這個死寂的世界也顯得那麼巨大!
  巨大得,佔據了我的思維。
  我想我快要瘋掉,這份死寂,足以讓最開朗的人也患上壓抑癥,何況我並不是很陽光的人。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應該是1414房的怨氣團在作怪,但它似乎厲害得有些過分,我閉上眼楮,也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死氣,這種連感覺也能欺騙的幻覺,真是前所未聞。
  記得在洗手間的鏡子里,我看到背後飄浮著一個白色的影子,于是我轉過了身子,接著便看到了這個世界,仿佛,這個世界一直存在于我的背後一般,我回過頭,然後便可看到它。
  既然知道自己處于幻覺中,我站在原地不敢四處亂走,小夏說過,幻覺之中,每處都是陷阱,在你看來是平地的地方,或許在現實中便可能是天台之類的所在,只要一腳踏過去,不是摔死也得重傷。
  但這樣站著終究不是辦法,我必須想辦法擺脫這個幻覺,還好,道力似乎不因為處于幻覺中而消失,在我心念的控制下,道力在體內流淌,它們像千萬條小溪,然後匯聚向我的指間。
  虛空畫符。
  一個古寫體的﹁破﹂字在空中形成。
  ﹁||仙旆臨軒,妖邪自分,破!﹂我輕聲念道,這是小夏所教的道術中,可以破除任何禁制的術,只要施術者的道力夠強的話。
  金色的﹁破﹂字成為這個世界異樣的色彩,它像剪刀般在空中拉開一道口子,口子擴大,我看到另一個世界,雪白的瓷磚、不銹鋼的衣吊,還有電燈的按鈕,那是現實的世界。
  口子還在擴大,但突然,如一雙無形的手拉著口子兩邊,強行將這道裂口合上。
  隨著道術的作用消失,我再看不到現實世界的分毫景象。
  差一點就能破開整個幻覺,我不甘心,但再用這個術時,卻沒有任何作用,不,不是沒作用,而是某一種力量在抵消我所施展的術,我再試了幾次,最後還是以無果告終。
  連續施展道術似乎吸引了那些徘徊的白色影子,它們突然不再飄蕩,整齊劃一地停在了原地,雖然明知那只是幻覺,但不知為何,我本能地感覺到危險,下一刻,﹁斬魂﹂來到了手上。
  影子們向我聚攏,那陣勢相當壯觀,可我是站得心慌,來一個兩個我想還問題不大,但這來上個八百一千的,那數量基本上可以把我活埋了。
  它們來到我身邊兩三米的距離時便停了下來,像動物園里人們隔著籠子看著動物一樣的看著我,我被盯得心慌。
  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楚它們的樣子。
  基本上,它們都是一個樣,披著遮住全身的白色長袍,長袍帶帽,帽子里露出的臉卻被一張面具掩去了真實的樣貌,面具不知用什麼材質做的,如象牙般流動著圓滑的光澤,面具上畫著一張笑臉,那詭異的笑臉上,有兩個紅點在眼楮的地方一閃一滅。
  這些白袍怪人的身體在空氣里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它們長袍離地,那白色的袍角下,沒有腳露出來,仿佛那袍子里是一片虛無。
  說實話,我寧願面對一群惡鬼骷髏,也不願面對這麼一幫白袍怪人,對著無數張詭異的笑臉,我一時沒了主意。
  一個白袍人舉起了一臂,從寬大的袖袍中露出一隻同樣白色的手套,它向我伸出一指,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所有的白袍人都指著我,我感覺到它們在以我所不能理解的方式在無聲地交流著,然後,一個個紅點在它們的指間形成,那紅點之中,充滿了毀滅的能量。
  萬千紅點所向之處,我竟找不到一絲躲閃的空間。
  就在那無數紅光熾艷欲裂時,小夏清吒的聲音鑽入了我的耳中。
  ﹁||白電,破邪!﹂
  巨大的雷光跨空而至。
  一道雷光打下去,白袍人便消失了一大片,炸裂的電光濺射出無數的電弧,周圍的白袍怪人一被電弧粘上,便化作青煙消散于無形。
  雷光再閃了數次,包圍著我的白袍人出現了一大塊真空地帶,整個幻境的世界像冬雪遇上春日一般,迅速地融化開來,而洗手間的景象,由模糊而清晰地出現在我眼中。
  數息後,我發現自己又站在1414房的洗手間里,整個洗手間像是被烈火所焚一般,雪白的瓷磚被烤得焦黑,一絲絲白霧迅速地退入瓷磚的細縫中,如果不是瓷磚變得烏黑的話,這絲絲白霧還真不那麼容易發覺。
  小夏站在我的旁邊,臉色有些蒼白,連續施展了數次﹁白電﹂讓她的胸口不斷起伏,看來消耗了她不少道力,我連忙伸出手扶住她,剛想說話,但看到她眼中閃爍的火苗時,我連忙把話吞了回去。
  ﹁很好,王同志,是不是認為你已經出師了,可以單獨接生意了,你知不知道,我要是來遲一些,你今天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聽出她語氣中的怒意,心裡知道她這是關心我,但要我替你打理公司的事務也是趙大小姐你自己說的,現在卻怪起我來,只是小夏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可不敢說這些話,連眼神也不敢洩露自己心中的想法,要不然,只會被她當成借口狠修一頓。
  見我不說話,小夏拿出幾張相片扔在洗手盤邊上,指著相片說。
  ﹁還好你把相片留在了辦公室里,還和小然交待了去處,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去哪救你,你也用靈視鏡看過這些相片,裡面死者周圍那些白色霧體,你是不是把它們當成怨氣了?﹂
  ﹁難道不是?﹂我奇道,各種氣息顏色不盡相同,鬼氣為黑、煞氣為紅、怨氣為白,這些可是你趙天師自已跟我說的。
  ﹁怨氣為白,這點是不錯。﹂小夏一眼看出我的心思。﹁但你沒看清楚,那怨氣里還有人的臉孔在浮現?那已經不是普通的怨氣,而是被人用魂強行融入其中的怨魂氣,這類怨氣通常為成為一種術的媒介,也就是剛才差點殺了你的那種術?﹂
  ﹁那是術?那不是幻覺嗎?﹂
  ﹁錯了,幻覺能有那麼厲害嗎?﹂小夏白了我一眼。﹁你在房子的四角貼上符錄,本身就起到鎮靈的作用,你的身上還有安神術的波動,這兩樣疊加在一起,什麼樣的幻覺也不可能影響你的感覺。﹂
  ﹁所以,那不是幻覺。﹂小夏望向我,神情凝重。﹁那是怨殺術!是極端歹毒,殺人于無形的禁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3 PM

6.骨頭


  ﹁怨殺術?﹂這名字倒還真是第一次聽過,看來道術的世界果然深廣無邊,來了一趟酒店還能見識到這種道術中的禁法。
  ﹁每一個會使用這種術的人都是靈魂方面的大師,同時,也是窮凶極惡之人。﹂小夏臉上露出看到蟑螂般的厭惡神情。﹁因為使用這個術,需要從活人身上抽出靈魂,使其帶著強烈的怨恨,再將鬼面戴于怨魂臉上,讓怨魂忘記生前的一切,永遠地成為術者的殺人機器。﹂
  ﹁你是說,那些帶著笑臉面具、披著白袍的都是怨魂?﹂我一想到在幻境中那數量以千為單位的白袍人就冒冷汗。
  ﹁不錯。一般來說,怨殺術基本有十只怨魂便可行事,先以怨魂之氣將目標強行拉入術者創造的世界,在那個疑幻疑真的世界里,怨魂是殺不死的,除非目標或者有外力將術者擊殺,否則,即使不被怨魂殺死,也會被活活累死。﹂
  ﹁十只怨魂?﹂我搖頭說道︰﹁不止吧,我在那個幻境里,看到的可是幾千幾千的,似乎整個世界都是怨魂在飄蕩。﹂
  ﹁那是不可能的,凡人的力量再強,也不可能控制得了數量如此之多的怨魂,不過能夠創造出這種場景,那這個人控制的怨魂怕也有百只之多,實力也不容小瞧,只是。﹂小夏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疑惑。﹁此次怨殺術的布置顯得比較倉促,不然的話,你就不是神識被拉入了幻境,而是身體也會進入其中,那時,要救你就沒那麼簡單了。但這麼匆促地布置怨殺術,只能說明這個施術者是臨時起意,也就是說,他的目標,是你!﹂
  ﹁我?﹂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先是驚訝,然後笑出聲。﹁我可不是什麼大人物,要錢沒錢,要背景沒背景,用得著勞駕別人用禁術來對付我?﹂
  ﹁或許他弄錯了目標,又或者,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小夏逼近我,大眼楮盯得我心跳加速。
  ﹁冤枉啊,我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連讀書時交了幾個女朋友都向你交了底,我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瞞你。﹂我舉手叫冤,心裡把那個將我當成目標的傢伙問候了數遍,差點害了我不說,還讓小夏懷疑上我。
  ﹁有沒有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小夏哼了一聲,擰頭朝浴池走去。
  我叫住她。
  ﹁我們還是先出去吧,人家陳天華可還在走廊上等著,既然這次幻境是被人施了術,還是能夠使用禁術的傢伙,我看我還是把這次委託給回絕了,反正我還沒答應他。﹂
  ﹁我要換車!﹂
  小夏答非所問地應了一句,我一時沒轉過彎來,才聽她大小姐繼續說道。
  ﹁陳天華可是a市的大人物,他的酬金,不少吧?﹂
  ﹁是不少,風悅報酬的四倍。﹂我老實答道。
  ﹁嗯嗯,那不就結了。﹂小夏點著頭,頑皮地吐了吐舌頭。﹁最近剛好想把我那跑車換掉,要是搞定這一單委託,買了車還有剩呢。﹂
  這一刻,我對趙大小姐的仰慕馬上提升了一個高度。
  ﹁小夏你太牛了,連能夠施展怨殺術的傢伙你也敢挑戰,真的是||.﹂
  我話只說了一半,剩下的被小夏一拳打回肚子中去。
  ﹁挑戰你個頭啊,我好端端地找會怨殺術的傢伙拼命幹嘛,反正他的目標是你,又不是這間房間。﹂
  ﹁||﹂我無語中。
  ﹁站在那幹嘛,去把陳天華叫進來,讓他看到整個過程,省得他以為我們糊弄他。﹂
  ﹁小夏,你該不會打算使用幻術吧。﹂我小心翼翼地說道。
  趙大小姐二話不說再賞我一拳頭。
  ﹁我像是那種沒有職業道德的人嗎,這洗手間里確實存在一股怨氣,才會被人利用來施展怨殺術,現在我要把這股怨氣找出來清除掉,這房間就不會再有異常,懂了嗎!﹂
  我連連點頭,然後磨破了嘴皮,才把陳天華給帶到洗手間里,小夏拿出一面小令旗,這面寫滿符錄的黃色小旗和羅盤有相似的作用,都是用來推測陰氣流向之用,以小夏的修為,找出怨氣的所在基本上畫一個符就能辦到,但為了照顧陳天華這個普通人的視聽感受,小夏才會用到這個道具。
  怎麼說人家也是雇主,不作作秀還真對不起人家付的錢。
  用兩指夾著令旗,小夏輕聲念咒,然後隨手一拋,小旗落地,棋桿神奇地立于地磚之上,這違反了物理規則的異事讓陳天華看得驚訝非常。
  對陳天華的表情,小夏非常滿意,雇主越吃驚,到時拿起錢來就更爽快,她可是深明其中之道理。
  小夏一指對著令旗,隨著她嘴里無聲地張合,令旗自己轉動了起來,一道道黃色的波動像水面的漣漪般散開,漣漪不斷掠過洗手間的每一寸地方,我知道她是在用正陽之力逼出深藏于此間的怨氣,而如此大費周章,無非是想讓陳天華覺得自己的錢花起來值!
  在正陽之力的進逼下,白色的怨氣從浴池的左側角落里騰了起來,它似乎想鑽到別的地方,但洗手間里已經滿布陽力,白霧左沖無突,卻是被困死在了此間。
  小夏拈起一張符錄,迅速用兩指在符錄上虛劃幾筆,符錄便無火自燃,她隨即彈出燃燒的符錄,飛快地貼上那一團濃郁的白霧,瞬間,白霧像被蒸發一般,發出﹁哧哧﹂的聲音迅速地消散。
  數秒之後,霧氣已經消失在空氣里。
  ﹁趙小姐,這,這就完事了?﹂陳天華問道,剛才的白霧火符讓他卸下了平時那一付精明能干的面具,此刻的他和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兩樣,都是對這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充滿了畏懼。
  ﹁還差一點。﹂小夏走到方才白霧騰起的地方,素手一指。﹁把這裡撬開!﹂
  五分鐘後,酒店的土木維修人員便到了現場,三兩錘下去,浴池便缺了一角,再錘上幾下,浴池下的地磚便被敲了出來,小夏馬上令他們停手,她伸出手想去觸摸裸露出來的地面,卻又縮了回去,我知道她是怕髒,女孩子的天性即使是小夏這樣強悍的女孩也避免不了。
  ﹁我來吧。﹂
  我走上前蹲在那角落邊上,裸露出來的地面是一片石灰的顏色,但這灰色的地面上,卻有一點深沉的黑,我摸了上去,冰冷從指間透入。
  果然有古怪。
  我向旁邊的維修人員要了一錘子,小心地錘開地面,最後把那黑色的不知名物質連同包裹著它的灰石一起挖了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我拿著黑色物體左看右瞧,似乎剛才的怨氣被小夏除盡,這塊明顯是怨氣所依的物質除了觸手極冷之外,倒是沒有其它特別。
  黑色物體大約有八九公分的長度,呈長條形,間中還有兩塊橢圓形的突起物,看起來像一根手指骨。
  ﹁應該是它了。﹂小夏點頭道︰﹁現在建築用的沙石,其中有一部分都是非法挖掘而來,有的時候,便會把一些深埋在地下的遺骸也給挖出來,雖然這些殘肢斷骸並不全部依附著鬼魂,但附帶著怨氣卻是難免的,再加上這一塊被埋在浴池下,長年接觸到水,這怨氣也就日漸滋長,才會讓住在此間中的客人出現幻象,進而讓他們或瘋或死。﹂
  ﹁那這塊東西,我們又如何處理,是埋了還是燒了。﹂陳天華看著我手裡的黑色指骨,那神情就像看到鬼一樣,絕對是敬而遠之,要不是我和小夏在場的話,陳天華大概會把這塊骨頭立即丟掉。
  ﹁還是燒了吧,要是埋不對地方,難免還會產生怨氣。﹂小夏說道。
  陳天華馬上讓人拿著指骨立即去火化,那辦事效率,快得讓人咋舌。
  ﹁陳老板,這事情已經解決了,你看是不是。﹂
  小夏嘿嘿笑道,還一邊做著數錢的手勢,陳天華一看會意,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
  ﹁你看我這記性,兩位,請和我到辦公室,對于你們﹃靈﹄的表現,我非常滿意,我這就把委託金付給二位,你們是收支票還是要銀行過帳?﹂
  ﹁銀行過帳吧,支票還要去兌現,麻煩!﹂
  陳天華哈哈一笑,便領著我們去他位于酒店最頂層的私人辦公室。
  |||||||||||||||||||||||||||||||||||
  與鑫海大酒店遙遙相對的另一幢大廈天台上,一個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雖然只是匆促布置,但能夠一舉破掉我的怨殺術,趙小夏這個女人,看來沒那麼簡單。﹂
  他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著,在他的腳下,插著一把匕首,匕首青光流動,光澤流轉間不時浮現無數怨恨的臉孔。
  男人一腳挑起匕首,他伸出舌頭,輕輕在匕首上舔過,瞬間,鋒利的匕首割傷了舌頭,絲絲鮮血淌下,但下一刻,卻消失得乾乾淨淨,只是匕首的青芒中多添加了幾道紅線。
  ﹁下一次,你們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說道,望著酒店的方向,眼神像冰一般的冷,漠視著世間的一切!

7.何老頭的電話


  星期天,萬惡的星期天!
  我望著天空,萬米的高空之上,天很藍,飄著幾朵白雲,優哉游哉地,隨著風飄向遠方。
  天空很美,如果我不是站在人頭攢動的城市廣場的話,那就更美了。
  上帝創造天地與人類,而第七天,則是他休息的日子,憑什麼神都可以休息了,而我卻還要在早上十點不到的這個時間,到城市廣場來玩人擠人的無聊遊戲。
  眼光飄向身邊的罪魁禍首身上,穿著一身歌莉亞淑女裝的小夏如強力磁場般吸引著周邊男人的目光,清雅中帶著一點嫵媚,當早晨小夏出現在我的面前時,那一刻的驚艷在我的心中留下強烈的震撼。
  而下一秒,這個美麗的女人表現出更加震撼的暴力行為,硬是把我這個仍然未用早餐,並且尚處于半醒狀態的可憐男人從家裡揪了出來,在老爸老媽那愕然中帶著一點喜色的眼神下,把我扔上了她大小姐剛買的銀灰色跑車中。
  完全發揮了敗家女的天賦,小夏在拿到陳天華的委託金後,便把以前的雷偌大咧咧地賣掉,然後以一次性支付的方式,在導購小姐看肥羊的眼光下,把價值70多萬的寶馬Z4開回了家。
  我看著帳單上的巨額數字,兩個太陽穴都在一鼓一漲的運動著,趙大小姐一口氣花掉三分之一委託金的﹁大手筆﹂,讓我對公司收入的警戒一下子提升到了最高位,為了防止她繼續敗家,我連忙把剩下的錢通通存進公司的銀行帳戶里,為此,小夏不依不撓地要求我找一天賠她去購物作為補償。
  蒼天啊,我可是一分錢沒花到,卻還要給趙大小姐所謂的補償,莫非,蠻不講理是女人特有的權力?
  在這個權力下,我站在了城市廣場里,手裡提著歌莉亞和韓國eOTO的袋子,而在趙大小姐興奮的眼楮里,我知道她的購物熱潮還沒過去,現在還只是開始。
  果然,小夏拉著我猛往人堆裡擠,我踮起腳尖看了下,甦寧電器的賣場出現在我們的直線距離上。
  ﹁小夏,你走錯了吧,我們去甦寧電器幹嘛,你不看衣服了?﹂我扯開喉嚨叫道,人太多,不叫大聲點對方根本聽不到。
  ﹁我家微波爐壞了,今天來到,就一起買了吧。﹂小夏頭也不回,看來她的購物狂已經徹底發作,目標籠罩了所有商品。
  我哭笑不得,她家那個微波爐,一年當中也不知道用得上幾回,壞了也就壞了吧,還用得著買新的嗎,不過,這話我可沒敢說,要是小夏一個不高興,把微波爐換成等離子彩電什麼的,我的信用卡大概就要超支了。
  好不容易穿過了人潮大軍,我們走進了賣場里,看著我一臉鬱悶,小夏眯著美麗的大眼楮說道。
  ﹁你也別不高興,我也不想老往有人的地方擠,你別忘了,前幾天你在鑫海里被人用怨殺術攻擊,但在這個人多氣雜的地方,他要鎖定你的位置,就不那麼容易了。﹂小夏一邊朝微波爐的專櫃走去,一邊說著。
  導購小姐走了過來,我隨便找個理由支開了她。
  ﹁你怎麼知道人家一定是要對付我,或者他弄錯目標了,我覺得對付陳天華還有可能。﹂
  小夏搖了搖頭說︰﹁絕對不會是陳天華,他雖然是大人物,但本身卻是普通人一個,要對付他,辦法多得去了,犯得著使用怨殺術這樣的禁法?雖然不清楚理由,但當時現場只有你一個算得上修道者,因此,他的目標一定在你身上。﹂
  ﹁那我不就慘了,會怨殺術的傢伙,我可不是他的對手。﹂我犯上了愁,就算我變得再厲害,也不可能是一個會禁法的傢伙的對手,上次他只是使用不完全的怨殺術就已經夠我喝一壺了,若是下次來上一個完全版的,那我的小命就危險了。
  只是思來想去,我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會被人家盯上。
  ﹁你也不用太擔心啦,怨殺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使用的,而且使用過多,對術者也是會產生傷害,那畢竟是逆天之法,短時間之內,那傢伙不會再對你下手的,就算再出現,他也只會使用其它手段,你就放心吧。﹂小夏看著我說道,她向我打了一個萬事有我罩著的眼神,讓我為之氣結。
  ﹁不過,我想問你很久了,你脖子上這塊是什麼玉,挺漂亮的。﹂小夏順著視線看向我的脖子,看那表情一付我想要的樣子,似乎對于金銀玉器,女人天生便沒什麼免疫力。
  我的脖子上戴著一顆青色的玉石,玉石上布滿紫色細紋,這是在妖魔事件中,最後新婦羅破印而出時,那封印著它的青玉崩解後所得到的,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一小塊玉石于我有莫大的關係,于是,我沒把它告訴小夏,而悄悄地帶回了a市,並將其綁上紅繩,如普通吉祥物一般戴著。
  不過,這紫紋青玉不像那會剛拿到時其中有金光在流淌,現在的它色澤偏暗,鮮艷的紫色紋路不再,而是呈現一種濃郁的暗紫,只是,這一小塊玉石依然美麗神秘,如夜空下閃爍的銀星,讓人有過目難忘之感。
  ﹁這塊玉石是我老媽給我保平安的,聽說由哪個大師開過光,你知道,我體質比較特殊,那些什麼念珠符錄的闢邪物也不少,不過這塊玉石對我有特殊的紀念意義,所以才會戴到現在。﹂我小小的撒了個謊,打消了小夏的念頭,不過看著她臉上浮現黯然神色時,我還是感到一點的愧疚。
  還好小夏並不是小氣的女人,她也只是稍微不高興了一小會,然後又把目光看向琳瑯滿目的商品上。
  從甦寧電器的賣場出來時,我手上已經多了一具微波爐,由于不是大型商品,賣場並不提供送貨服務,只得由我這個廉價勞動力提著,小夏在我身前伸出一手指向了廣場西南的服裝集中賣場時,我腳一軟,差點坐倒在地上。
  這女人一旦買起東西來,真的是沒完沒了。
  卻在小夏這興致勃勃的關口,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趙大小姐皺著眉頭拿出了手機,一下子按下了接聽鍵。
  我開始為那個不知死活在這個時候打擾了小夏興致的傢伙暗暗祈禱,大概不被她臭罵一頓,也得被冷冷地奚落一餐。
  然而事實證明,意外這種東西總是無處不在的,我明明看到小夏的眉頭糾結著名為怒火的東西,但聽了電話之後,那團怒火竟然漸漸消散,我不禁大訝,到底是什麼人,說了什麼話,竟能讓被打擾了興致的趙大小姐熄了火。
  啪||
  小夏愉快地合上手機,拉著我快步朝停車場的方向走。
  ﹁小夏,剛才是?﹂
  ﹁啊,剛才是何叔打來的電話。﹂
  何老頭?我還是不解,就算是那老頭子的電話,打亂小夏的購物步驟估計也是一個死,如果是他老伴,那就另當別論。
  ﹁老何剛才說了,他家裡來了一個客人,正要委託我們﹃靈﹄處理一件大麻煩,你知道大麻煩意味著什麼嘛,那意味著,這次我大概可以買新房子了,哦呵呵呵||﹂
  小夏愉快的笑聲讓我們身邊的人為之側首,而我則恍然大悟,我說趙大小姐怎麼轉了性子,原來還是人民幣起的作用啊!

8.山村詭事


  何老頭開門的時候,看見我先是一愣,然後又露出欠扁的笑容,小夏打了聲招呼,便大步走進客廳,何老頭用手肘輕輕撞了我的腰際說︰﹁現在什麼都講究提速,你們的事情什麼時候也提提速啊?﹂
  我乾咳一聲,沒理會他。我倒是想提速了,但每次談及這個問題,小夏總是顧左而言它,讓我無從下手,她就像一隻靈活的貓,讓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她,卻每一次要捉住她時,她總能從我手裡溜掉。
  像是看出我的痛處,何老頭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眼光刺得我臉皮發痛,他低唱著京劇小調,搖頭晃腦地向客廳踱去。
  我換過了室內鞋,拐過玄關的時候和何老夫人打了個照面,老夫人正做著午飯,爐子上不知道用慢火熬著什麼東西,我遠遠地抽一鼻子,香氣直沖進我的五髒六腑,把我肚子里的讒蟲給勾了起來。
  肚子很配合地敲起了鼓,那聲音讓我差點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老夫人和善地朝我笑笑。
  ﹁先去客廳坐著,孩子,再過一會就可以開飯了。﹂
  我聽得臉紅,一溜煙地進了客廳,天可見憐,我可是饑腸轆轆地陪小夏逛了一個早上,現在沒暈過去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要跟上趙大小姐的步伐,那運動量大得跟踢球有得一拼。
  客廳里,何老頭慢條斯理地沖著茶,而小夏則和另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男人交談著。
  此人身材輕瘦,估計也就百來斤的重量,臉上堆起高高的臉頰骨,一雙眼楮都快陷到眼眶里。這人乍看之下,實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從他的眼楮里,我看到類似陳天華一樣的氣質。
  眼神沉穩,犀利,而且,精明!
  那是生意人的眼神。
  ﹁過來這邊坐吧,你也聽聽張先生遇到的麻煩。﹂小夏對我招手,示意坐到她的旁邊。
  姓張的男人先是看了看我,又再看了一眼小夏,然後站了起來,朝我伸出了手。
  我禮貌地和他互握了一下。
  ﹁鄙姓張,名忠國,未請教?﹂
  ﹁我姓王,單名一個強字。﹂我隨手遞上了名片,張忠國謹而慎之地收入懷中,又摸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看,乖乖,山東志遠開發公司的老總,名頭還不小呢。
  何老頭乾咳一聲,把我們的注意力順利地拉到他的身上,他微微一笑。
  ﹁各位,先喝一口茶再說。﹂他輕輕拈起茶杯,送到張姓男子身前,張忠國連忙謝過。
  我看張忠國對何老頭似乎有點尊敬得過了頭,也不知道這兩人是什麼關係。
  ﹁小張啊,以前是我的部下。﹂何老頭遞給小夏一杯荼。﹁不過那時候都在弄下海,這小子頭一熱也就跟著人家下了,不過小張也算本事,這麼多年打打拼拼,倒給他闖出一點名堂來,不過現在遇到一點麻煩,需要你們給解決解決,至于報酬,小張是不會虧待你們的,是吧,小張。﹂
  何老頭瞄了張忠國一眼,後者忙不迭的點頭。
  ﹁張先生,還是請你把詳細情況跟我們說說吧。﹂小夏在何老頭心疼的眼光下,把他那杯上好毛尖給牛飲了下去。
  ﹁是這樣的。﹂張忠國清了清喉嚨。﹁就如何老所說,這些年打拼下來,我自己開了個開發公司,最近,我們接了一個旅遊開發的項目,準備把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開發成生態旅遊村。﹂
  生態旅遊,這個名詞現在一點也不新鮮,現代人在都市里過膩了緊張喧嘩的生活,都想著到青山綠水間放鬆自己的心情,這生態旅遊也就應運而生,不同于其它的旅遊那走馬觀花的緊張行程,生態旅遊則是讓你在一個環境舒適的地方呆上十天半月,讓游客的心靈完全融入到自然中去,以最大程度地放鬆身心為目的。
  這種項目的利潤相當巨大,同時,高利潤也伴隨著高投入,沒有一點資產的公司,是不敢做這種旅遊開發的項目,為此,我開始對這個相貌平平的張忠國刮目相看了。
  ﹁三個月前,我們的工程隊來到排水村,也就是我們項目開發中的村子,在我們的計劃中,是要最大程度地保留排水村的原貌,只對其中一些較破舊的建築進行重修,然後在排水村的原貌上加入人工的景觀,這本來一切都挺順利的,但最近,卻發生了一些詭異的事情。﹂說到這裡,張忠國的額頭上出現細密的汗珠,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接著說道。
  ﹁開始時,只是在晚上,工人們聽到隱隱約約的奇怪蕭聲,然後第二天起來,會發現施工現場損壞了一些工具,起初我們也不在意,以為是村民里有人搞破壞,因為這些小村莊的村民一般都很團結,我們怕要是追究起來一個不好就會和他們起衝突,因此我們只是加強了工地的防護措施,加派了巡夜的人手,但一個星期下來,工具還是該丟的丟,該壞的壞。﹂說到此處,張忠國不斷地舔著嘴唇,神情緊張,似是回憶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來,小張,喝杯茶放鬆放鬆。﹂何老頭察言觀色,再次遞過一杯茶暫時打斷了張忠國的思維,後者朝何老頭點點頭,緩緩喝下一杯熱茶後,才凝重地接著說道。
  ﹁就在我們工程的負責人準備上報當地的派出所時,卻出現了工人失蹤的情況。我們工人的臨時宿舍,每一間房間是四人工人同住,出事那天晚上,便有三個工人一起失蹤,失蹤在他們的床鋪上。﹂張忠國的語氣沉重。﹁第四人直到天亮時才發現整個房間剩下他一個,他馬上報告了工程負責人,為此,當天的工程進度被耽誤了,所有的人都滿村子地找失蹤的工人,結果,當他們失望回到宿舍時,卻發現失蹤的人神秘地出現在原來的房間里。﹂
  ﹁但是,出現的卻是他們的屍體!﹂張忠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接下來呢?﹂
  小夏問道,這事當然還有下文,不然,張忠國也不用大老遠從山東跑來a市找我們。
  ﹁那些屍體,那些屍體,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們糾纏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三個人扭在一起打架似的,那時我還在山東的總公司,工程的負責人把這事報告給我之後,我要求他們馬上報警,至于現場的情況,還是我在當地派出所里看到警察所拍攝的相片時才知道的,那一看,我就知道這事沒這麼簡單。﹂張忠國自個端起一杯茶一口氣喝道,喝得又快又急,竟差點嗆到。
  一陣咳嗽之後,緩過氣來的他繼續說道。
  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
  ﹁經過警察的偵察判斷,最後確定,他們三人是互相撕殺至死,一個喉嚨被咬開、一個則被板手砸開了腦袋、最後一個,身體四肢和腦袋是被人活活擰碎的,但這三個人,從現場和身體上的傷痕來判斷,並沒有第四方插入的現象,但是老天啊,他們只是三個普通的工人,平時也沒什麼利益衝突,我說什麼也不會相信他們三人會互殺致死,何況,他們的死狀雖然不同,但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掛著笑容,相當恐怖的笑容,像是在嘲笑我們這些活著人一般||﹂
  張忠國一緊張,一口氣緩不過來,臉突然漲得血紅,小夏連忙一掌拍在他背心處,張忠國連串咳嗽之後,才緩過了氣。
  ﹁張先生,冷靜一些。﹂小夏淡淡說道。
  ﹁我冷靜不了。﹂張忠國搖著頭。﹁這事發生之後不久,又出現了兩宗相同的惡劣事件,現在整個工程都停了下來,剩下的工人都強烈要求離開,如果我們找不到凶手的話,儘管警察一再表示,這些人並不是為人所殺,但死得那麼詭異,我看連警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這事要不能得到解決,我們公司將要支付巨額的違約合同金,這個損失,我承受不起啊。﹂
  張忠國突然把臉擰向了我們,眼楮里充滿了狂熱的神情。
  ﹁但在不久前,何老曾經跟我提到過你們公司,于是我搭了專機過來,希望兩位能夠幫助我查明此事,事成之後,張某必有重報!﹂
  小夏在暗地里踢了我一腳,我知道她是要我問清楚委託金的具體數目。
  ﹁這個,張先生。﹂我有點不好意思,人家現在正踫上這種事,現在來談報酬會不會太早了一些,但在小夏的金錢觀念里,一向是說清楚才辦事,最可氣的是,這個黑臉還是老由我來唱。
  ﹁關于委託金的具體數目,我們必須先談清楚,然後才可以起草合同,張先生,你看我們是不是先商量一下||﹂
  我話才說到一半,張忠國馬上豎起一根手指。
  ﹁一口價,一千萬!﹂
  客廳里馬上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9.排水村


  一千萬的威力是非常巨大的。
  用過中午飯,告別了何老頭後,小夏就風風火火回了自己的公寓,而我則自己搭了地鐵回家,按她大小姐的意思,張忠國就是一財神,那合同什麼的就不用擬了,反正還有何老頭這層關係在,姓張的應該不敢耍什麼滑頭,退一萬步講,就算張忠國敢打完了齋不要和尚,她大小姐也有一萬種方法讓敢耍她的人沒有一個好下場。
  得罪女人是恐怖的,得罪一個會百般道術的女人,基本上你是在找死。
  我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也同意不擬合同了,我們把時間省了下來,各自回家收拾東西,然後搭下午5點鐘的飛機直飛山東。
  自然,機票是張忠國給訂的。
   下午三點鐘,小夏﹁呯﹂一聲出現在我家門口,當老媽開門的時候,那眼光已經像是在看媳婦一般。
  ﹁阿姨。﹂小夏甜甜地叫了一聲。
  老媽馬上被征服了。
  當我在房間里被老媽橫著拖出去時,我甚至在她老人家的眼眶里看到蒙蒙的水光。
  隨後,我和小夏單獨呆在客廳里,並不時從老媽的臥室里聽到諸如﹁他爸,咱兒子找到一個好姑娘﹂之類的話,小夏那丫頭的耳朵一抽一抽的,以她的耳力,就算老媽壓低了聲音說,怕也沒能瞞得到她,看著她的嘴角漸漸溢上笑意,我忍不住把她拖進了房間里,再留她在客廳,天知道還要被她當笑話看多久。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該不會打算圖謀不軌吧。﹂小夏在笑,她笑起來很好看,平時大大的杏眼會微微眯上大半,那長長的睫毛會跟著笑聲輕輕抖動,薄而紅潤的嘴唇半開著,露出整齊美潔的一排貝齒,那是一種健康中混合著嫵媚的美。
  這種美麗,對男人來說是最溫柔而致命的毒藥,讓你只會在那無邊的麗色中沉淪,然後越陷越深。
  我很願意沉陷下去,但現在不是時候。
  所以我沒看她,背著小夏收拾著東西。
  ﹁喂,幹嘛不理我。﹂她從後面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我的肩頭。
  那一刻,我拼命壓抑著的東西像被她這一指引爆了一般,旋風般轉過了身體,我一把捉住小夏的雙肩,她沒想到我的反應這麼大,呆住了。
  我?到她的眼前,讓我們彼此聽得到對方的呼吸。
  ﹁小夏,這次從山東回來後,我們結婚吧。﹂我認真地說道,小夏像一隻躲進窄巷里的貓,你越逼她,她躲得越深,但我不想再玩躲貓貓的遊戲,我需要一個肯定的答覆,我需要她承認我們的關係,而不是像現在一般若即若離。
  有時候,男人也需要安全感!
  ﹁不要!﹂她別過臉說道。
  我聽到心裡面有什麼東西﹁喀嚓﹂一聲,碎掉了,一瞬間,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我放開她的肩頭。
  小夏抓住了我的手,眼楮里閃爍著狡猾的光芒。
  ﹁不過,哪一天你能夠打敗我的時候,我就嫁給你,女人,總喜歡比自己強的男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恨得牙癢癢的,這丫頭差點沒讓俺這顆老心當場碎掉,心一橫,我伸出手抓向她的腰,小夏嘻嘻一笑,屈指彈上我的手腕,一陣麻痺感襲上雙肩,讓我動作為之一緩,小夏趁機閃出了房間,在門口得意地笑著。
  ﹁想抓住我,你還要再努力點才行。﹂
  ﹁總有一天我會抓住你,讓你知道本人的手段。﹂我嘿嘿笑著,甩動著發麻的手,眼楮卻不懷好意地在她身上游弋著。
  小夏臉一紅,﹁啪﹂一聲把房門關上,隔斷了我的視線。
  ﹁不和你玩了,趕快收拾好東西,我們還要去機場和張忠國會合呢。﹂
  ﹁知道啦。﹂我漫不經心地應道,同時回憶起小夏剛才對我說的話。
  比自己強的男人,這一點實現起來確實有一點難度,但總算是有機會,我暗暗測度了一下我和小夏之間的差距,要超越她,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想到這裡,我那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點,雖然現在還不能抓牢她,但我們之間的距離,卻又再拉近了一點。
  我哼著小調,心情愉快地把必要的東西往旅行袋里扔。
  晚上八點,我們在山東濟南國際機場下了機,天色已晚,我們自然不可能馬上前往排水村,于是張忠國把我們帶到濟南的五星級酒店||龍都國際大酒店||訂了兩間房間住下,張忠國陪我們用過晚餐之後,便回自己的住處去了,我和小夏閒著沒事,便好好逛了一次濟南的夜市。
  一夜無話。
  第二天八點種,張忠國的車便在酒店門外候著,等接了我們上車,便直接往濟南郊外駛去,三個鐘頭後,我們風塵僕僕地來到一個小鎮,小鎮後是連綿的山陵,排水村便坐落在這群山之中。
  在這裡,汽車是不能用了,我們在小鎮上換坐了當地的牛車,前往排水村的山路陡而窄,大點的車輛基本不能通行,也只有這種牲口拉的車,還能在這上面勉強走著。
  山路崎嶇,一個坑一個窪,還不時橫躺著一塊塊山石,牛車雖然走得不快,但依然顛簸得緊,我們要牢牢捉實車緣,才不會被甩下車來。
  深山青幽,連綿的山峰隔絕了城市的喧嘩,天是藍的,雲是白的,空氣帶著草木的香味,和著風,輕輕飄蕩在這純淨的天地裡。趕車的鄉民,放開喉嚨唱起了嘹亮的山歌,歌聲粗豪,在眾山之間迴蕩著,久久不散。
  ﹁排水村在這片山區里,以距離來說,算是離小鎮最近的村落了,所以我們才相中了它,它的生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交通條件,總不能叫游客真個跋山涉水地到深山老林里去度假吧。﹂牛車上,張忠國為我們講解一下排水村的一些狀況。
  ﹁我們打算把通往排水村的山路改造一下,至少能適應小型車通行,這樣一來,交通便利了,度假村的生意便會紅火起來,而周邊小鎮的經濟也會由此得到帶動,所以,政府也很看重這個項目,並給了我們一定的支持。﹂張忠國興奮地比劃著,在頭腦里規劃著他的理想,但此刻臉色又為之一暗。﹁只是這時候出現這樣的事情,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一番,張忠國那皺著的眉頭才舒展了一些,其後我們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打發著途中的時間。
  大概走了兩個小時的山路後,牛車下了山路,順著一小徑繞過一座山峰,大約又再過了半個小時,一個青碧的湖泊出現在我們眼中。
  現在,我終于知道什麼叫峰迴路轉。
  轉過了山峰,一個圍湖而建的山村安靜地坐落于幽谷之中,炊煙裊裊,雞犬相聞;山村倚山伴湖,有天然的大山作為屏障,山村空氣的溫度適中,正是一年四季如春的環境,外層則由茂密的樹林包圍著,讓整個山谷中充滿新鮮的空氣,一條小徑連通著山里山外的世界,讓我們得窺這猶如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這,就是排水村!

10現場


  牛車滴溜溜地駛過小徑,穿過了密林,排水村的村口處,幾個工人用五米多高的粗糙木樁架起充滿原始氣息的﹁H﹂型的門架,生態度假村字樣的牌子正搭在門架的橫梁上,兩個工人架起長梯,分別在兩邊敲敲釘釘,底下一個工頭模樣的人用喇叭大聲地吼著,看樣子是在指揮著工人幹活。
  我們跳下了車,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張忠國塞給車主人五十塊錢,簡樸的山民滿心歡喜地收下。
  張忠國朝村口走去,和底下領班一陣交談後,便領著他走到我們跟前。
  這領班是典型的山東大漢,黑實、粗壯,但眼楮靈活,透徹,像鹿的眼楮,善良卻不笨拙,他朝我們伸出了手,手掌寬大得能夠包住我的頭。
  ﹁各位一路辛苦了,我是這個項目的總工程師,常青!﹂
  常青的聲音很大,但不含糊,聽著像山谷的回音般空靈。
  ﹁這兩位是我請回來解決這次事件的專業人士。﹂張忠國把我們介紹給常青認識。﹁常青,王先生和趙小姐在這裡的期間,請你配合他們的工作,盡量滿足他們的需要,有什麼困難直接跟我提出來,我會替你們解決的。﹂
  常青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在張忠國肩膀上,差點沒把他拍殘了。
  ﹁您放心吧,張總,我會好好招待這兩位客人的。﹂常青隨後又吼來兩個工人,讓他們把我們的行李搬到宿舍里去。
  ﹁對不住啊,兩位,我們現在也只有臨時宿舍住,環境方面可能差點,但衛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常青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道。
  對于這點,我們自然不會在意,張忠國見基本安排已經落實好,便和我們握手道。
  ﹁兩位,我還得回總公司處理其它事情,這裡就交給二位了,希望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放心吧,張總,我們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覆的。﹂我用力地握著他的手,希望能夠給張忠國多一點信心。
  似乎我的信心讓張忠國的心情舒坦了一些,他那張愁雲滿布的老臉也露出了一點笑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再上了牛車,車主人一個吆喝,兩頭黃牛拉著車轉了個彎,便遁著原路走去。
  常青熱情地招待我們到臨時宿舍去,臨時宿舍搭建在村口不遠的地方,臨近湖邊,景色倒不錯,只是宿舍有些窄,十多平方的一點小空間要擠上四個人,讓我對工人的待遇又有了一些新的認知。
  我和小夏因為身份不同,每人都分到單獨的一間宿舍,宿舍在三層,和常青的房間一樣,都帶著獨立的衛生間,整個三層宿舍只有五間房間,另外兩間是給兩個副工程師住的,人員並不複雜,比起下面兩層工人的宿舍,這上面的已經好上許多,我和小夏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
  在房間里安頓好東西,我到走廊上點了支煙,現在已經快中午了,村子里升起縷縷炊煙,繞著一汪湖泊而建的排水村,環境優美,村的後面是青翠的高山,塊塊翠綠的顏色表現出深淺的色調,如一副山水畫般呈現于天地之間。
  只是,這麼一塊世外桃源,卻出現那麼可怕的事情,為這美麗的村莊罩上了一層不吉的陰影。
  我雙手架在走廊上,宿舍正對著的湖泊上,工人正在搭建鐵索橋,而更遠處,什麼亭台樓榭也正在建造中,排水村的房子基本沒怎麼改造,卻依照這些房子的風格,張忠國的開發公司卻搭建起與之呼應的休閒建築,使這新舊兩種建築,完美地融合在一個風格之中,而不會予人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小夏洗了把臉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常青的大嗓門在宿舍樓下叫開了。
  ﹁兩位,下來用中飯吧!﹂
  為常青爽朗的聲音讓我們相視一笑,依言來到樓下的小食堂里用飯,簡單的一頓飯下來,我們倒嘗到了不同于城市里的食物風味,在這裡,每一樣菜都是分量極多,看似做工粗糙,但細嘗之下,卻發覺味道並不比城市里的名菜差上多少,連小夏也吃得嘖嘖叫好。
  ﹁常大哥,帶我們到現場看看吧。﹂吃完飯小歇了一會,小夏決定從現場開始入手調查,辦的是正事,常青當然是不會拒絕,這五大三粗的漢子吩咐了底下兩個副手把下午的工作安排好,便領著我們出了食堂。
  出事的宿舍在二樓,由于死了人,原先住在裡面的第四個工人是說什麼也不肯再住在這房間里,因此,現在這間宿舍基本上封閉了,我們來到門邊的時候,門框上已經積起一片的灰塵。
  常青摸出一串鑰匙,沒幾下就打開了簡陋的門鎖,房門﹁吱﹂一聲打了開來,聲音拖得老長,像刀刮過了喉嚨,我沒來由打了個抖。
  冷!
  房內房外像是兩個世界,外面陽光燦爛,溫度絕對在30攝氏度以上,但房門一打開,裡面卻吹出來一陣涼風,仿佛我們打開的不是房間,而是一個冷庫。
  小夏邁進房中,我跟在後面,常青猶豫了一會,黑黝的臉上微微一紅。
  ﹁兩位,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別笑我膽小,只是一接近這個房間,就讓我老覺得不自在。﹂
  ﹁沒事。﹂小夏露出理解的笑容。﹁常大哥,你忙你的吧,有什麼需要,我會找你的。﹂
  ﹁行。﹂常青亮出一排雪亮的牙齒。﹁你們要有事,就在樓下順便找個工人,我會馬上趕到的。﹂
  送走了常青這個憨直的大漢,小夏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之色,看得我的心直往下沉,這一次的麻煩,恐怕是沒那麼容易解決的了。
  ﹁布小天關。﹂小夏說道。
  小天關是類似于我們在﹁偶閑居﹂中遇到的七星鎖脈那樣的陣法,不過七星鎖脈是讓一個區域中陰陽不通,而小天關則反其道而行,是為了解決陰陽不通的地方而存在的陣法。
  我依照小夏所教的方法,把符錄貼在房間里的七個方位上,第七張符錄一貼上,房間里的寒氣便為之稍減。
  ﹁太重了,這鬼氣。﹂小夏抽了抽鼻子,並扔把靈視鏡扔給了我。
  我一戴上,馬上拿了下來。
  老天,這大太陽底下,這房間里卻流淌著黑色的氣流,鬼氣為黑,也就是說,這房間里鬧過鬼,而且是很厲害的鬼,不然的話,是不可能在過一段時間後還殘留著如此濃度的鬼氣。
  而且這鬼氣之強,竟然影響了整個房間的陰陽氣息走向,使房間變得陰冷邪異,即使是普通人接近,也會覺得周身不自在,而像我們這些修道之人處于其中,感受自然更深一層。
  我閉上眼楮,讓心靈沉寂下來,小夏說過,無論是人是鬼,一旦遺留下強烈的氣息時,這些氣息中往往會附帶著一些平時難以察覺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因為是無意識留下的,因此,也代表著氣息主人最真實的思感。
  我想接觸這些思感,看看能否在其中找到一些線索。
  關閉了視覺,我處于一片黑暗之中,漸漸的,黑暗在攪動,像旋渦,我有種頭暈腦漲的感覺,我知道,那攪動的黑暗是鬼氣,于是,我想像自己朝那攪動的鬼氣走去,一種強烈的排斥感隨著傳來,無形的力量在把我推開。
  我深吸一口氣,道力自丹田中提起,瞬間便流遍了全身,我感覺到了熱量,這股暖意將黑暗的寒冷推開,鬼氣無力排斥我的侵入。
  然後,我看到了另一種色彩。
  紅!
  色彩艷麗,如血液般濃烈的紅色!
  接著,我聽到了聲音,雜亂的、尖利的各種聲音瘋狂地沖擊著我的耳膜,我捂住耳朵,卻無濟於事,聲音像鋼針一般直插進我的腦袋里,最後,一聲巨大的尖叫在我的腦海里爆炸。
  小夏一掌拍在我的臉上,吃痛之下,我睜開了眼楮,卻發現自己已經是大汗淋灕,整個上衣濕得都快擰出水來了。
  我雙腳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汗珠順著頭發溜到了發稍,然後在地面上製造一個個水花。
  ﹁你感覺怎麼樣?﹂小夏伸出手按在我的額頭上,一股溫暖的熱流進入我的體內,我那揪緊的五髒六腑才舒展了開來。
  ﹁怨恨。﹂我抬起頭來,苦笑地說道︰﹁我感覺到強烈的怨恨,是傾盡三江之水也不易化之的恨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4 PM

11.常青的回憶


  夕陽半沒,天色近黃昏。
  我們忙活了一個下午,除了感覺到此間中充滿著強烈怨恨的鬼氣外,便沒再得到其它有用的線索,小夏甚至想遙感這鬼氣的來源,但整整花了一個小時的冥想,卻發現這整個山谷中充斥著大量的靈氣,這主要得益于這裡豐富的山川水泊所匯聚的巨大氣息,在這龐大的靈氣下想要隱藏鬼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偏是除了這個房間外,其它地方竟沒有一絲鬼氣活躍的現象。
  這不禁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存在者,便會依其規則。這個世界是由無數的秩序和規則構成,任何的存在都有它自己的規則,如空氣流動形成了風這個道理一般,即使是鬼魂這種虛無飄渺的存在,它們也必須有所依憑,像鬼妖陳麗宛,便是靠著血的殘跡存留下來的,而既然此間鬧鬼,那這鬼必有所憑依,可以是它的屍骨或衣物什麼的,被依憑的東西便會附帶著鬼的氣息,但現在,除了這間房間外,其它地方卻感覺不到一絲鬼氣。
  難道,這只鬼不存在于山谷之中。
  這個疑問,又瞬間被我們推翻。
  此間鬼氣雖烈,卻還不到鬼妖的程度,而普通的惡鬼,便會受到依憑之物的限制,不能離開其太遠的距離,因此,若是真個鬧鬼,那這鬼一定還在這山谷之中。
  我們感覺不到它,並不代表它不存在,可能是它,也可能是什麼人,用一些屏蔽氣息的術隱藏了起來。
  那問題是,這鬼目前藏在哪裡,若有人用術屏蔽它的氣息,那情況就更加複雜了。
  我們掌握的情況太少,無法對眼前的狀況做出正確的判斷,于是現場的勘查工作,在五點左右,由小夏決定暫停下來,我們一番商議後,決定再搜集一些資料,包括了解排水村的情況、詢問當時到過凶案現場的人員等等,免得在沒有直接線索的情況胡亂猜測這起事件,從而犯上誤判的錯誤。
  吃晚飯的時候,我們感覺到食堂中蔓延著一股緊張的氣氛,無論工人還是常青這樣的管理人員,都默默地扒著飯,似乎夜晚的來臨讓他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黑暗中,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未知,則是最恐怖的事物,連續幾起鬧鬼事件都發生在深夜,而且死者的死狀極慘,就算是最大膽的人,也會感覺到心裡發毛吧,這也就難怪會什麼天一黑,工地里的人員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老實說,發生這樣的事情,工人沒有跑光已經是萬幸了,也不知道是張忠國出重金留下這些工人,還是常青管理有方。
  一頓晚飯,便在極其壓抑的氣氛下結束。
  飯後,各人回宿舍洗了個澡,山村現代設施落後,連電視也沒有,手機只有微弱的信號,這還多虧了開發公司為了聯絡之便,在宿舍天台上架起了小型信號接收器,不然,我們便徹底和外界隔絕,而也因為能和外界通信這一點,也這裡的工人多少有了一點安全感。
  沖了個冷水澡後,我打了一通電話和家人報了平安,然後找上小夏來到常青的房間里。
  常青身為工程的主要負責人,當時的凶案他應該是了解最多情況的人,我和小夏都把他列為第一個詢問對象,當常青開門的時候,我聞到了一陣茶香,小房間唯一一張梨木桌上,擺著旅遊用的茶具,看來這個外表大咧咧的漢子心思倒挺細密,已經一早猜到我們會找上他。
  ﹁請進,兩位,我正燒著茶呢,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常青笑著,他穿著一件小白背心和寬松的沙灘褲,赤著腳,手裡還拿著大葵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常大哥,想找你了解點情況。﹂小夏說道,也跟著脫了鞋走進常青的房間里。
  我赤腳踏在紅地磚上,一絲冰涼鑽入腳掌心,讓我微微屈起了腳板,常青拿出兩雙居室鞋給我們,說︰﹁你們換上吧,這晚上地面還怪涼的,你們大概不習慣。﹂
  小夏也不推脫,小巧雪白的腳丫套上鞋子,便坐在梨木桌旁的椅子上。
  椅子有兩張,常青硬是把我拉到另一張坐下,自己則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是這樣的,常大哥,能不能請你給我們說說前些天那幾樁工人的死亡事件,越詳細越好。﹂我說道,並遞給常青一根煙,他接了過去,雖然知道我們一定會來找他了解情況,但在那一刻,這漢子似乎有那麼一兩秒的恍惚。
  喀嚓||
  常青點燃了香煙,煙草的香味一下子在房間里騰了起來,他把打火機遞給了我,開始講述起前些天的事情,聲音低沉,完全不似他日間的爽朗。
  ﹁我干了十幾年的工程,也不是沒見過意外,像有一次,在造房子的時候,由于安全繩斷裂,一個工人從十五層的高處跌了下來,死了,腦漿什麼的噴了一地,我當時也在場,這種事也已經經歷了好幾起,所以我的心理素質還不至于這麼差,但這一次,我由心裡覺得可怖,這一到晚上,我就渾身發冷,如果不是已經跟了張總那麼多年,我真想撇下這裡的活一走了之。﹂常青沉著臉,話音里竟帶著一絲顫音,你想像不到,一個鐵塔般的大漢說著話微微顫抖是什麼樣的狀況。
  情緒是會傳染的,我和小夏都沒說話,房間里彌漫著異樣的沉默,只有小爐子上被火燒得正旺的開水一個勁﹁咕嚕嚕﹂的響著。
  常青默默沖了一泡茶,自個拿起一杯老實不客氣地一口氣喝下,然後呼出了一口氣,似乎他的情緒平靜了不少,他招呼著我們也喝,然後又繼續說道。
  ﹁這事大概是一個月前開始的,那一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幾點鐘,反正就睡得模模糊糊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聲,在深夜里,這陣聲非但不悅耳,反而像夜貓子啼叫那般發出﹃嗚嗚﹄的聲音,聽得讓人心寒,然後第二天,我們的一台起重機遭到了破壞,這事只有我和其它兩位副工程師知道,對其它工人我們只告訴他們起重機出現了故障,但,但那哪是什麼故障||﹂說到這裡,常青的臉孔扭曲起來,一顆顆的汗珠在他臉上冒了出來。﹁你們絕對想像不到那付場景,起重機的底盤整個被撕了起來,上面出現許多劃痕,我們用手比劃了一下,那些劃痕就像是用指甲劃過去一樣,但是什麼樣的指甲,可以在精鋼上面留下一公分深度的劃痕啊!﹂
  我連忙遞過一杯茶讓常青喝下,他的情緒太激動了,有必要讓他緩上緩。
  常青卻推開了我的手,搖搖頭繼續說道︰﹁那天之後,幾乎每隔上三五天就會在夜里聽到那陣聲,然後第二天不是有東西被損壞,就是憑空失蹤了,于是在工人間開始傳出了謠言,說是這個工程得罪了本地的山神,犯了禁忌,當時就有人表示要離開,要不是張總大把大把鈔票的灑下來,基本上現在已經沒有工人再做這個工程了。﹂
  使勁地吸了兩大口煙,似乎只有煙草中的尼古丁才能讓常青稍微冷靜一些,他閉著眼楮,緩緩呼出一連串白煙,那起伏不定的胸膛才漸漸安定了下來。
  ﹁如果只是損失了一些器具的話,那還問題不大,但到了兩個星期前,那一天晚上,我們照例又聽到了這擾人的聲,而第二天卻發現這一次並沒有器具被損壞,我們以為事情結束了,哼,可笑的是,我們都太天真了,事情,才剛剛開始。﹂常青從自己上衣里摸出一包大雙喜,自個又點上了第二根。﹁在開工時,一個工人匆匆忙忙地跑來找我,說是他宿舍里其它三個工人失蹤了,我發動了所有工人去找,差點沒把排水村掀了個底朝天,卻連他們的一條頭發也沒找著,然而在傍晚回到工地宿舍時,卻發現他們三人的屍體出現在原來的宿舍里,我從沒見過死狀那麼可怕的屍體,他們扭打在一起,咬著人喉嚨的、拿板手砸碎人腦袋的,還有一個的四肢和腦袋全部被擰碎的,整個宿舍充滿了血腥味,讓人聞著就想吐,這股氣味,整整花了半個月才清除掉,但在當時,我卻吐了,其它人也吐了,吐得膽汁也出來了,不是我們膽小,實是那場面,簡直就是地獄啊!﹂
  常青閉著眼楮,使勁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們想不到,他的回憶里竟是那麼濃烈的血腥,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在感覺那房間里的鬼氣時,會看到一大片的紅,莫非,那是血液的紅,那漫布了整間房的紅,需要多少血才辦得到啊。
  一想到這,我胃里一陣翻騰,也差點吐了起來。

12.紅衣女


  被常青一說,房間內似乎也充斥著血腥味,連茶的香氣,也沖淡不了這種感覺。
  ﹁那天,我馬上打了電話報警,警察是來了,也對現場進行仔細的勘查,結果想必張總已經告訴你們了,是他們三人自相殘殺致死,現場沒有第四方插手的現象,但這樣的結果,有多少人會相信,恐怕那調查的警察也不會相信,只是事實擺在那,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常青總算從血腥的回憶里恢復了過來,繼續把接下來的事情也說與我們知道。
  ﹁但這事還過不了兩天,便又失蹤了兩個工人,只是這一次,卻沒有見到他們的屍首,也不知道是逃了還是死了,工人自然暴動了,他們都想離開,是我好說歹說,再加上張總許以重酬,這事才這麼壓了下來,還好的是,自從上次工人失蹤之後,這大半個月來倒是風平浪靜,只是我總覺得,這平靜,倒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一般,每天在太陽底下曬著,卻還是心驚肉跳的感覺。﹂
  ﹁放心吧,常大哥。﹂小夏向常青露出一個微笑,笑容淡恬,讓人看了心情為之一緩。﹁我們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無論這幕後元凶是人,還是鬼,我們都會給張總,給你以及大家一個交待。﹂
  ﹁行。﹂常青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趙小姐的能耐,我聽張總提及過,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總之,有什麼需要的話,兩位儘管跟我提出來,無論是人是物,我常青都盡力為二位辦到,絕不推脫。﹂
  ﹁那我們就不打擾常大哥休息了。﹂我率先站起來,天色已晚,再加上今天舟車勞頓,我在小夏的臉上也看到了倦容,反正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得了的,索性今晚早些休息,才好留些力氣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常青也站了起來,他臉上掛著笑容,雖然顯得有點勉強,但總算比之剛才那黑沉的臉容要好上許多,山東大漢把我們送至了門外。
  ﹁那兩位早些休||.﹂
  常青與我們道別,但話沒說完,我們看到他臉上神情有異,他先是作出側耳傾聽的模樣,然後漸漸露出了懼意,我和小夏面面相覷,雙雙收斂了心神,心境一平靜之後,這宿舍周圍的各種聲響便傳進了耳中。
  這雜亂的聲音中有風聲,林濤聲,還有工人們活動的聲音,但在這些聲音之中,卻響起了另一種聲音,那聲音雖很微弱,卻與其它聲音顯得格格不入,像是在彰顯著它的存在一般,讓人一聽難忘。
  嗚嗚||
  像貓的叫聲,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在這深夜里,聽得讓人毛骨悚然。
  那聲音響起之後,其它的聲音像是被它壓了下去,風聲消失了,樹葉也不再擺動了,連排水村里的貓貓狗狗也不再叫了,好像它們都在害怕這個聲音,只有工人活動的聲音依然傳出。
  但比起動物來,人對危機的感覺是最遲鈍的。
  ﹁又來了,又來了,這該死的聲音||.﹂常青像夢囈一般喃喃自語,他的手捉著門緣,我看著他越捉越緊,最後那手背上已經突起了道道青筋。
  我撲到走廊邊,極力地探出頭去,想聽聽這聲音是從哪傳來的,但數息之後,我便放棄了,這聲音像一張大網,把這整個山谷都籠罩在其中,我聽到這﹁嗚嗚﹂聲竟然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就像是有許多人在不同方向製造著這個聲音一般。
  夜里的排水村像是籠罩在一層青黑色的幕布里,只有零星的幾點燈火在這片山谷中閃爍,我極力遠望,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
  ﹁小夏,要不我們下||﹂我回頭朝小夏說道,卻突然看到常青露出異常恐怖的神情,他的眼楮張得很大,大得讓我懷疑他的眼珠快掉下來了。
  後背,傳來鑽心的涼意,剎那間,我汗毛直豎。
  ﹁小心!﹂
  小夏清吒一聲,素手一揚,一道黃色的符錄影箭一般射向我的身後,頓時,我的身後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呀||
  像夜梟的叫聲,淒利,針一般刺痛人的耳膜。
  我這才反應過來,腳在走廊上一跺,我撲向小夏的方向,並回身甩出一道南離天火,這種最基本的火術我已經練得可以不用念咒和畫符,這個我目前唯一能夠熟練使出的低級火術,卻完全命中了我身後的目標。
  等我的後背輕輕撞上宿舍的牆壁時,我才看清,一襲紅裙出現在我剛才所在位置的走廊外。
  走廊外,是三層樓高的虛空!
  天火引燃起紅裙的一角,火光中,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發出尖叫,她的臉上一邊貼著小夏的符錄,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她伸出白色的,像塗上粉的瘦長手臂,沒幾下就拍滅了裙角上的天火,隨後,她朝我們發出一聲尖叫,黑色亂發遮住她的臉,只在凌亂的髮絲下露出一雙紅色的眼楮。
  像小紅燈籠一樣,一閃一閃的眼楮。
  然後她轉身飄向宿舍下方,我看到她的背影,才知道她穿的紅裙是古時候結婚時用的鳳袍,只是這麼一件充滿喜慶的衣裳套在這個女人身上,卻生出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感覺。
  ﹁我去追!﹂
  小夏丟下這句話時,人已經往樓下躍去,常青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拉,我比他更快地按住他的肩膀,頓時把他按在了原地動彈不得,他望著我,眼楮里帶著驚訝,我自然知道他吃驚什麼,以他這付身形,少說也有兩百斤的體重,但我卻輕易地按下了他,單是這份力道,就不是我這種瘦瘦弱弱的人所應該擁有的。
  ﹁別緊張,常大哥,小夏足以應付任何情況,她不會有事的。﹂嘴上雖然這麼說,我還是覺得不放心,那穿著鳳袍的女人也不知是鬼是人,剛才的交手太過急促,根本不能了解她的底細,所以小夏才追上去,但她單身前往,我卻怕紅衣女還有同黨,無奈常青這邊都是普通人,我更怕對方會聲東擊西。
  儘管我這道術還是半桶水的料,但再加上﹁斬魂﹂的話,只要來的不是鬼妖,我相信自己還是能拖上一點時間的。
  小夏和紅衣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我和常青再站上幾分鐘,發現沒有其它狀況後,緊繃的心神方得以一松。
  哈哈哈||
  突然,我聽到小孩的笑聲,笑聲很愉快,像小孩子得到自己心愛玩具時所發出的那種滿足的笑聲,聲音很小,像是從樓下傳來。
  ﹁常大哥,你們這裡的工人有沒有帶小孩來的?﹂我連忙問道。
  常青一頭霧水地搖著頭。
  接著,一陣隱隱約約的男聲也跟著傳來。
  別跑,別跑,會跌倒的|||
  我心臟突然大力地跳了一下,只覺得突然嘴唇發熱,乾燥得不得了。
  ﹁斬魂﹂在褲袋中﹁嗡嗡﹂作響,這道界異寶已經開始示警,這證明我的感覺不會錯,那宿舍樓下,有兩團濃郁的氣息在滾動著。
  那是鬼氣!
  ﹁該死!﹂我大叫一聲沖向了樓梯,像小夏那種視三層樓的高度如無物的功夫,我可沒辦法做到,只是想不到的是,除去那紅衣女之後,竟然還有兩隻鬼氣這麼強盛的異物來到宿舍,儘管尚未達到鬼妖的程度,但同時對付兩隻,我卻沒有太大的把握。
  但樓下都是普通的工人,我更不能放任不管,即管不敵,也要拼過再說,這一次,我不能讓在上海那時,無力挽救盧敏貞的事件重演!

13.老子是高手


  我來到了樓下,樓下的工人宿舍每個房間都關緊了大門,房間內燈火全無,也不知道工人們是睡著了,還是躲在床上哆嗦。
  鬼氣從宿舍正對著的湖泊方向傳來,那一片黑暗之中,有兩條影子緩緩而來。
  ||沒牙磕,吃飯多。客來了,蓋死鍋||
  咯咯咯||
  一把小孩的聲音不斷唱著這首類似童謠的東西,還發出自得其樂的笑聲,矮小的影子像是在小跑,它搖搖晃晃地追趕著什麼東西,等得它跑近了一些,我看到一個黑乎乎,圓滾滾的東西在它前方不斷地滾向前來。
  一個皮球?
  我心想,那團東西已經滾到我的腳片,黑糊的一片,也看不清什麼樣子。
  叔叔,把它還給我||
  小孩叫著,它到離我三五米的距離便停了下來,黑夜里沒有燈,小孩只是一條黑色的影子,它伸出手朝我腳下的皮球指了指。
  我不敢輕舉妄動,﹁斬魂﹂在我的手上,伸展出紅艷的劍鋒,在﹁斬魂﹂的紅光下,那小孩似乎顯得畏懼,它朝後靠了靠,不讓自己暴露在光芒里。
  還我,還我||
  它不停叫著,不知什麼時候,那天真的童聲變得沙啞尖利,到了最後,它幾乎是在嘶吼,像是被人搶了玩具的小孩,沒完沒了地哭鬧著。
  ||還給我||
  突然,尖利的聲音在我的身邊響起,嚇了我一跳,退出幾步,我看到那皮球緩緩轉了過來,從它裡面不斷傳來﹁還給我,還給我﹂的叫聲。
  還給我!
  皮球突然張開一張大嘴,然後,一雙眼楮出現在嘴的上方,那層黑糊像被水清洗了一遍般,悄悄地褪了下去,露出一個八九歲小孩的五官。
  天,那根本不是球,而是一個頭!
  一個小孩的頭。
  黑色空洞的眼,裂至耳邊的嘴,一個小孩的頭在我的腳下朝我嘶叫,它的嘴里還不斷鑽動著白色的影子,就像一個埋在泥土里的骷髏,不斷有肥大的蠕蟲在其中鑽動,鑽得我腸胃一陣翻江倒海。
  一個活生生的惡夢竟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也不知道是否經歷這樣的事情多了,我現在雖然感到後背一陣發涼,卻還不至于失去冷靜,看著腳下那充滿著惡意的臉,我的左掌一熱,甩出了一道天火。
  ﹁孽障,還不退去!﹂
  大喝,是給自己壯膽。天火剪破了夜的深沉,撲在了那小鬼的臉上,小鬼發出怒叫,它張大了口往內一吸,一股黑風鑽進了它的嘴中,連天火也給吸了進去。
  我倒沒想到它這麼容易就滅了天火,那小鬼卻像被我激怒了,頭在地上一彈,就這樣一下一下地彈回自己的身體處,那小孩的影子接住自己的頭,然後把它安到身體上,還扭了兩扭。
  爹,他欺負我||
  小孩尖叫,它的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另外一道高瘦的影子,它是在安撫著小鬼,伸出一手輕輕拍著它的頭,小鬼的頭被拍得晃了一晃,差點又掉了下來。
  莫怕莫怕,看爹給你報仇||
  那高瘦影子聲音更是難聽,像一把沙鍋在地上磨過似的,聽得讓人難受,它轉向我的方向,抬起了兩根手臂。
  微風輕拂,我耳邊的發角給輕輕吹起,我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眼中的景物卻迅速地向兩邊滑退,不知何時,我的雙肩上各搭著一雙長長的,黑色的手,這雙手正把我疾電般拉向兩隻鬼的位置。
  大駭之下,我連忙遞出﹁斬魂﹂,紅色的劍鋒對準了高瘦男鬼的心窩,如果照這個方向繼續拉我過去的話,我保證能在它胸口上開一個洞。
  那男鬼十分忌撢﹁斬魂﹂的紅光,它雙手一抬,就把我甩向了它們的身後,越過這一大一小兩鬼之時,我看到小鬼露出得意的笑容,而那男鬼卻始終籠罩于影子中,看不到真正的模樣。
  肩頭著地。
  一陣火辣辣的感覺馬上傳來,我在沙石地上擦出了數米,地上不時突出的小石塊磕得我手臂和背心發痛,但這股巨大的慣性一過,我馬上從地上彈起來,改變我那不利的姿態。
  一站起,我馬上望向兩鬼的位置,卻發現那裡只有小鬼在興高采烈地拍著掌,像是看雜耍般看著我,但那男鬼卻不見了。
  去哪了?
  我心生疑問,頭上一股凝重的氣氛傳來,身體的反應比大腦更快,我馬上向後滑退,方才我所站的位置炸起了漫天飛石。
  一時間,沙塵翻滾,嗆得我連續咳嗽了幾聲。
  晚風漸漸把沙塵吹散,一條黑色的影子半蹲在地上,它一拳正擊在地面之上,而我剛才站的位置已經凹下去一個半米左右的坑,看得我心臟快速地跳了幾下,要是剛才沒閃開,說不定現在我已經被這一拳擊成肉碎了。
  恐怖的力量!
  常青說過,起重機曾被整個掀了過來,莫非,那是這只男鬼所為,也只有這種怪力,才能夠把重量以噸記的巨型機器給翻了個底朝天。
  不過在鬼怪中,卻是甚少出現這種以力量見長類型,那機率就跟買六合彩差不多。
  我臉上拉出一個苦笑,看來我這撞鬼運不但沒有好轉,還變得更加倒霉起來。
  男鬼站起了身。
  我不能總處于被動,空著的左手在身前劃出一個符號。
  ﹁南離天火,破污除穢,疾!﹂
  結合了咒語的天火和剛才可不是一個量級,我一指點出,一縷閃爍著濃郁紅光的火流電射向男鬼胸前。
  它伸出一掌拍向天火。
  一聲悶雷響起,天火炸裂,紅色火流四濺而開,卻傷不了男鬼一根毫毛,我看得清楚,那傢伙在接觸天火的一瞬間,在它的手掌外噴出一團深沉的黑色鬼氣,正是這團高濃度的鬼氣,才完全隔絕了天火的傷害。
  下一刻,火流還未完全消失,男鬼尖嘯一聲,身體拉得只剩一條虛線,穿過了火流刺到我的身前,那速度,快得我連反應的時間也欠奉。
  微一分神,一個黑色的拳頭已經撞向我的下腹,我大叫一聲,腳在地上一跺,借力身後飛退,同時移過﹁斬魂﹂,劍鋒擋上拳頭。
  噗哧||
  我像是被一頭狂奔中的野牛頂中了腹部一般,一時間,血液湧上喉嚨,在跌向後方的半空中留下一大蓬血花,我撞上地面,再翻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腹部雖然痛得難受,但總算保住了這條命。
  想起剛才的一切,我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先跳向身後卸掉一部分力量,再讓﹁斬魂﹂貼上它的拳頭,由于懼怕﹁斬魂﹂,男鬼的那一拳並沒有用盡全力,要不然,現在我就不是噴一口血那麼簡單了。
  黑影再度欺上。
  我痛罵一句迎了上去,連番的打擊讓我也打出火來了,既然這傢伙的速度那麼快的話,我再怎麼躲也躲不過去,不如賭這傢伙害怕﹁斬魂﹂而不敢出盡全力,和他來一個近身戰好了。
  小夏那一個月的劍術特訓終于顯現出了成果,借助手腕的動作,我組織著細密的攻擊,這樣的攻擊雖然威力不大,但勝在破綻極少,威力太大的斬擊容易露出空隙,要是被這怪力惡鬼捉住一兩個空隙再給上我兩拳,我非趴下不可。
  ﹁斬魂﹂在空氣里劃出一道道細細紅線,隨著﹁斬魂﹂的每一次劃過,便會在空氣留下一兩道紅色光焰,這些紅色光焰組成細密的網,讓男鬼完全找不到攻擊我的空隙。
  男鬼像落入蛛網的獵物,我正一點點地收縮劍網的空間,這個戰術是和妖魔新婦羅學的,那時候,強如修羅,也因為懼怕蛛妖的銀色吐絲而不敢越雷池一步,最後反被新婦羅擊成重傷,現在男鬼懼怕﹁斬魂﹂,倒和當時的情況有些相似。
  明顯,男鬼並不擅長應付細密的攻擊,它很快地施不出手腳,我捉住一個空檔,左手探出,掌心連續吐出三道天火,這種近距離的連續打擊,男鬼再厲害也無法用鬼氣完全抵消。
  兩聲悶響在我們中間響起,火光爆裂中,男鬼尖叫著被天火炸飛出去,它的身上,一大片紅焰在腹側燃燒,發出﹁滋滋﹂的聲音,男鬼的身體也不斷飄出黑煙,連續三發天火給它的傷害看來不少。
  我剛得意地笑上一聲,便牽動腹間的劇痛,疼得我差點彎下了腰。
  見男鬼被傷,那小鬼先是一愣,然後竟發出一聲像是要刺破夜空的尖叫。
  我已經說不出那尖叫是多少分貝之上,只知道咋聽之下,我的心神竟然被震得一陣恍惚,然後全身一痛,像千百萬只蟲蟻同時撕咬一般,無數細細的,粘稠的紅線從我身體之上射出。
  然後,宿舍發出轟然大響,幾乎所有的窗戶玻璃都在同一時間炸為粉碎。
  這該死的小鬼,竟然發出了音爆!
  音爆對我產生了巨大的傷害,除了全身如被千百小刀割過一般,體內道力更是被震得胡沖亂撞,我連續咳出幾口鮮血,才得以緩解體內的壓力,但雙腳卻在這時紛紛一軟,差點就要摔倒在地上。
  連續的創傷讓我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但我不能倒下,若是我倒下了,不僅是我,宿舍里的工人和常青都會有生命危險,想到這一點,我強振精神,發軟的小腿硬是撐起了全身的重量,我緩緩站直了身體。
  被天火所傷的男鬼已經恢復過來,它朝我發出憤怒的利吼,聽那吼聲,好像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我苦笑一聲,憑我現在的狀態,大概連擋它一擊的能耐都沒有。
  就在這要命的時候,一道香風吹過我的身邊,小夏手持烏金棍的身影擋在了我的身前,兩鬼為這突然出現的援兵微微一愣,小夏沒敢和我說話,她把心神都放在這一大一小兩隻惡鬼身上。
  對峙沒有持續多久,此時,那若有若無的聲又再度響起,兩鬼微微抬頭,露出傾聽的樣子,隨後它們的身影像雪一般融化,化為黑煙在原地旋了兩旋,便徹底消失在我們眼前。
  小夏馬上扶住了我。
  ﹁天,你怎麼傷成這樣,是為了拖住它們?﹂
  我咧開嘴,露出一個相當難看的笑容,聲音雖然虛弱,但我卻很是自豪。
  ﹁當然,老子可是高手,說什麼也不能讓它們傷害了普通人||﹂
  話說到最後,我再次光榮地暈睡過去,只是這一次,我昏迷得相當安心,不僅因為小夏在身旁,更因為,這一次,我終于證明自己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

14.排水村很排外


  我睜開了雙眼。
  早晨八九點鐘的大火球放射著萬道金箭,從窗台處照進來的白金色陽光扎得我眼前一片模糊,我用手擋住了眼楮,過得半分鐘後,才適應了這片光亮。
  充滿生命色彩的光亮。
  深深地吸氣,再緩緩呼出,一吸一呼間,體內的道力從丹田里提了起來,迅速地流淌過全身的經脈,像清澈的泉水注入干涸的河道一般,經脈在道力的滋潤下漸漸散發著活力,並一張一鼓地產生律動的擴張。
  我愜意無比,隨著道力的運轉,剛才還略顯麻木的身體,現在正漸漸熱乎起來,這股熱氣不斷地循環下,我感到身體正緩慢,卻實在地變化著。
  去蕪存菁,在道力的作用下,修道人的身體會漸漸得到強化,而強化了身體,是為了向更高的境界進軍,沒有強韌的身體做後盾,一些高深的道術根本使不出來,或者即使能夠使出,也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嚴重的負擔。
  隨著道力佛法的日益精深,修練者的身體會得以升華,無論是經脈還是識海都得到擴充之後,才能容納更加深厚的力量,並借由此行使與其力量匹配的術法,那種傳說中呼風喚雨,力劈虛空的法術並不是不存在,只是現在很少有人能夠達到那種層次。
  小夏告訴過我,無論修習的是道力還是佛法,皆分為兩個層次,一為地界、一為天境,地界者,範指一切修佛練道之人,而地界分三品,下品者練氣,中品者凝神,上品者結核,簡單來說,便是練靈氣、凝元神、結神核。
  比方說我,便屬于練氣這一階段,在這初期的階段,修練者所要做的無非是盡可能修練自己的力量,當力量達到一定程度時,便會凝練出自己的元神,擁有元神者,便能做到初步引天地靈氣為已用,大大加快了自身的修練進度;而凝神的再進一步便是結核,當修練者的靈力渾厚到一定程度後,便可以將靈力進行壓縮,提煉,把最精純的靈力在丹田氣海之處凝縮為核,神核不僅凝結了大量的靈氣,還能夠儲存宿主一部分的元神,當宿主輪迴轉世,神核會隱藏于宿主魂魄之內,待轉生後漸漸甦醒,釋放神核中的靈力與上一世的部分記憶,從而合得到新生的宿主修練起來事倍功半。
  地界三品,每一品之間的差別有如雲泥,若無意外,嘉宗那老和尚應該算是上品結核者,那讓我大受裨益的靈珠里應該被他強行打入了神核,因此靈珠才擁有那深如獄海般的靈力,連我這樣的普通人被那靈珠里的精純靈力灌頂而入後,便一舉達到練氣後期的階段,比小夏那已經初觸凝神階段的人只有一步之遙。
  但即使是結核者,比起天境來,卻又是天差地別的距離,地界上品的修為,已經是站在力量的頂端,受到人這付身體的局限,一旦到達地界上品,便再難以寸進,想要再進一步,便只剩下天人合一,以心神溝通天地,身內身外再無天與人之分時,天境立成。
  天境者,半仙也。排山倒海之威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然而這種傳說級別的人物,卻是千年難出一個,更別說現在這個科技壓倒一切的時代。
  天境我就不敢想了,要是能夠達到凝神階段,昨晚就不會被一大一小兩隻鬼修理得那麼慘了,不過這修練之事一點也急不得,急了,反而落了下乘,還容易走火入魔;道家修練講究無為,佛學禪宗則講究頓悟,修練法門有萬千,但無一不是欲速則不達。
  想這實力增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再加上我這身道力簡直就是嘉宗免費贈送的,所以我也不想太過心急,就這麼用意念稍微加速著道力流轉,在滋養身體的同時,也一點點地增強著力量。
  不過讓我奇怪的是,無論我體內這道力怎麼轉,它硬是不通過我眉心的泥丸處,要知道凝練元神便是在泥丸處形成,如果無法讓道力通過泥丸,那我豈不是永遠要停留在地界下品的階段。
  在那一個月的特訓期間,我沒少試過用意念控制道力去沖擊泥丸,但道力一挨近那裡,便會自動分流,完全挨不過邊,多次嘗試無果後,我才放棄。
  我看現在天色尚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于是我閉上眼楮,以意念規束著道力的走向,我小心翼翼控制著它們流上眉心處,果然和之前無數次嘗試一樣,道力一挨近泥丸,便會分流成兩股,再于我的腦後重新匯合在一起。
  那泥丸便成為我體內經脈的盲點,我完全無法知道那一處地方的具體情況。
  再度失敗之後,我也懶得再練氣,沒有意念的驅使後,道力漸漸流入我的丹田內,就在最後一點道力也快匯入丹田時,一道細絲般的道力卻突然自丹田中竄起,瞬間便鑽入了泥丸中,我眉心突然急跳,就在我以為自已走火入魔時,那絲道力又流回了丹田,但在那一刻,無數奇怪的念頭突然闖進我的腦袋中,這些念頭包括了對力量的理解與應用,但它們如曇花一現,卻已經讓我得益良多。
  雖然搞不清我的泥丸中到底有什麼,僅這麼刺激了一下便會湧過這些平時我絕對不能理解的念頭,但我隱隱覺得,一旦我沖開了鎖著泥丸那無形的禁制,說不定我的修為將會突飛猛進,甚至一步跨進地界上品的階段也不無可能。
  到底,那裡面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卻在我胡思亂想之時,房門﹁呀﹂一聲被推開,穿著無袖上衣和牛仔熱褲的小夏推門而進,那白花花的大腿晃得我眼楮一花。
  ﹁醒了?﹂小夏笑容可掬,在她的身後,鐵塔般的常青也跟著進來。
  ﹁醒了有一會了。﹂
  我應道,並撐起身體想坐起來,蓋上身上的被單滑了下來,我愣了一愣,方才一直忙著修練道力,卻沒發覺自己整個上身都纏滿了白帶,簡直就和木乃伊沒什麼那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好奇地望著自己的身前身後。
  ﹁你不會這麼健忘吧。﹂小夏沒好氣地說道,她走到床邊,幫我扶起了枕頭,讓我舒服地靠在床邊。﹁昨晚你全身至少有上百道傷口,還好傷口很淺,不過即使那樣,你也和血人差不多,但最嚴重的是你腹側的傷,差不多碗口大的地方凹了下去,就像被一根鐵柱頂到似的,那都是兩隻鬼干的?﹂
  我點點頭,隨後把怪力鬼和能夠製造音爆的小鬼都說給小夏知道,她安靜地聆聽著,只在一些細節之處問上兩句,但我從她臉上的表情,卻看到越來越凝重的神色。
  ﹁差不多就這樣。﹂我一口氣把小夏走後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常青在旁邊聽得臉色發青,像他這種普通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你現在傷勢如何?﹂
  小夏聽完,卻問起了我的傷勢,我呵呵一笑,隨意活動一下身體,除了睡得太久有些酸麻外,卻連昨晚被怪力鬼捅了一拳的傷痛也消失了。
  ﹁無妨,就算再打一次也行。﹂
  ﹁那就好。﹂小夏站了起來,一把掀開我的被單。﹁很明顯,昨晚那只紅衣鬼是為了引開我,好讓後來那兩隻鬼對宿舍的工人下手,但它們算少了還有一個你,不然的話,昨晚恐怕又有人喪命了,但我總覺得,這三隻惡鬼傷人殺人並不是出于自願,你們不記得那陣聲不,我認為,那聲控制著這幾只鬼怪。﹂
  ﹁用聲來控制惡鬼?﹂我奇道。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中國地廣物博,邪功異法沒有一萬也有幾千,或者那是我們不知道的邪術罷了,但若是人為的話,常大哥所帶領的工程隊都是最普通的工人,可以排除了嫌疑,如此一來,就只剩下這個排水村了。﹂
  ﹁你懷疑是排水村的人干的?﹂常青嗡聲嗡氣地說道,他明顯不相信小夏的這個猜測。
  ﹁這方圓百里之外,除了排水村便沒有其它人家,而控鬼之術,再厲害的人也不能超出百里之外,否則鬼怪的控制力一弱,便會出現反噬的危險,所以,我才會猜測是排水村人所為。﹂
  ﹁那他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可能是你們的工程觸犯了他們的某些禁制,又或者為了其它什麼東西,就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干,所以||﹂小夏的視線在我和常青臉上劃過。﹁今天,我們就好好拜訪一下這個村落的人好了。﹂
  我點頭同意,在沒有直接線索的現在,收集情報是必須的,但常青聽罷,臉上卻露出一絲難色。
  ﹁怎麼,常大哥,你有問題嗎?﹂我問道。
  ﹁我倒是沒問題。﹂常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道︰﹁只是排水村的村民很排外,相當排外,我怕是問不出什麼來啊。﹂

15.排水之行


  小夏和常青先一步到樓下等我。
  我這一身綁得跟木乃伊似的,怕是進了村還沒問上話就得讓人當怪物捉起來,于是我解下身上的布條,露出精赤的上身。
  身上布滿了粉紅色的細小傷痕,那是昨夜受了小鬼的一記音爆落下的,想起那記音爆,我還心有餘悸,音爆的可怕之處不在震傷我的全身,而是它直接引起體內道力的震蕩,差點就讓我走火入魔,那種情況若然發生,我不死也得落下個重傷。
  有感于此,我隨手翻出旅行袋里的一個MP3,拿著耳塞看了一回,然後搖了搖頭又塞了回去,這小東西大概也不能阻止音波入耳,唯有下次再遇那小鬼時,務必第一時間打倒它,震撼體內道力的傷害,可比其它外來攻擊要厲害得多了。
  翻出襯衫和牛仔褲,我換了起來,昨夜的一戰讓我的衣服碎得跟乞丐裝有得一拼,那自然是不能再穿,看了一眼扔在角落里的那一堆布碎,我好像有點了解每一次委託時小夏都要盡量把價錢抬高的原因,因為損耗的東西實在不少,單是每一戰便要換一套衣服的價錢便已經相當夠看的了。
  ﹁你好了沒有,別磨磨蹭蹭的了,都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了,再蹭下去都可以吃中午飯了。﹂
  小夏已經不耐煩地在樓下叫開,我回了一句﹁就來﹂,便匆匆忙忙穿上鞋跑下樓去,宿舍前的空地上,她正叉著腰,一隻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跺著,把地面都踏起一圈小灰塵來。
  ﹁走吧。﹂
  見人到齊了,常青嘿嘿一笑,大手一招帶著我們走向湖邊。
  湖上面,一座鐵索橋正在架設,那是日後游客進入排水村的通道,而現在,要進到村里去,我們只能從另一座橋通過。
  離鐵索橋三十米開外的地方還架著一座木橋,那是由排水村村民自行架起,不知多少祖祖輩輩在其上通過的木橋。
  木橋的橋面相當窄小,僅勉強夠兩人並肩通行,這座年代久遠的橋梁上,寫滿了歲月的班駁,一腳壓之上去,木橋發出﹁呀呀﹂的聲音,像一個年邁的老人那老朽的筋骨,已經經不起太多的重負。
  橋沒護欄,我們排成一直線,在常青的帶領下小心翼翼地走過這座木橋,實際上,橋的另一邊,才是排水村真正意義上的村口。
  村口處,葉黃的竹籬笆在臨近岸邊的湖面上圍出一片用以養殖水鴨的區域,一群黑灰色的鴨子在湖面上悠然地劃著水,不時發出﹁呱呱﹂地叫聲,幾個小孩光著身子在岸邊嬉戲,還不時用水去拔那群水鴨,惹得鴨群怪叫連連。
  我們上得了岸,那幾個小孩朝我們看了一眼,便游向更遠的地方,小夏覺著奇怪,便想走過去找小孩聊上幾句,要知道童言無忌,有時候,從小孩子的嘴中更能了解一些大人不願意說的事情。
  但常青攔下了她,黑大漢搖搖頭,朝村子的方向駑駑嘴。
  我們望向村口,幾個男村民扛著鋤頭朝我們張望,他們那沒有表情的臉上,透著冷漠,一雙雙死灰的眼楮里閃爍著的,竟然是敵意!
  ﹁這怎麼回事?﹂
  我不解地望著排水村,這村莊地廣人稀,每每是一大片田地上孤零零地搭著一間屋子,田地之上又從湖泊處引來一條條水渠,水渠農田阡陌相通,讓排水村呈現出整齊有序的美感。村子雞犬相聞,一副祥和之象,一條大路直通向村中心,中心之處空出老大一片地,看著像村民活動的廣場,那廣場之上修有祠堂一類的建築,邊上還有幾個老人在圍坐于堂口石階上,像是在下著棋。
  這排水村我是越看越不解,這明明如桃源一般所在的村子,為何這裡的村民性情如此冷漠,更表現出對我們這些外來者存在著淡淡的敵意。
  ﹁這裡的村民就這樣。﹂常青撓著頭說道︰﹁現在還好一些,我們剛來的時候,這些村民的敵意更濃,那時才踏進他們的村子,就差點被他們轟了出去,後來鄉鎮的領導找他們的村長談話,我們才得以留在這裡開展工作,但即使是這樣,每一次走進這村子,他們還是會用一種敵意的眼光看你,也不和你交談,冷漠得一點道理也沒有。﹂
  看常青的樣子,這憨直的漢子可能吃過這些村民的苦頭,他指了指那些嬉戲的孩子說道︰﹁在這裡,你們千萬別去踫他們的小孩,說話也不行,不然他們準得找你們拼命。﹂
  小夏吐了吐舌頭說︰﹁這麼誇張?﹂
  ﹁所以我才和你們說,即使你們到村里了解情況,這些村民八成是不說透露任何情況的。﹂
  ﹁那總要問過才知道。﹂
  小夏甩了甩頭發,當先走向村口不遠處的幾個村民,我和常青連忙跟上去,不是怕她吃虧,而是怕她趙大小姐萬一問不出什麼,那幾個村民便遭殃了。
  那些個村民穿著麻衣寬褲,一個個皮膚曬得黝黑,他們見我們走近,卻也不懼,鋤頭往地上一砸,看那架勢,卻像是準備和我們干架一般。
  小夏完全無視村民那付架勢,她朝當中一個看上去比其它人都壯實的村民問道︰﹁請問,你們村子以前可曾發生過什麼怪事?﹂
  那村民翻了翻白眼,大手朝外一揮,操著怪里怪氣的普通話說道︰﹁俺們不知你說個啥,外來的,快離開,俺們村不歡迎你們。﹂
  ﹁不歡迎?﹂小夏嘿嘿冷笑。﹁我倒看你們是怎麼一個不歡迎法。﹂
  她也不再問其它人,繞過這幾個村民沿著大路朝村中廣場走去,我和常青只得跟著趙大小姐走,在經過村民身邊時,他們也沒阻止我們一行,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望著我們,那像毒蛇一般的視線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們一路走過,排水村的村民不是把我們當透明的,便是停下手中的活,或站在地里,或坐在自家的門檻上,不聞不問地看著我們走過,那一雙雙冷漠的眼神,透著或多或少的敵意,就連小孩見了我們也不再玩耍,甚至還有小孩抓起地上的石頭想要扔向我們,但卻被旁邊的大人拉住。
  我看得心寒,這樣一個冷漠到極點的村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股冷漠之中,像是要包藏什麼東西,直覺不斷提醒我,這村子,大有問題!
  村中廣場,祠堂門邊上,那四五個老村民見了我們,紛紛站了起來,一些青壯村民也三三兩兩地圍了過來,一個個朝我們怒眼相視,一種壓抑的沉重氣氛在廣場上彌漫開來。
  常青緊張地握著拳頭,黑大漢的臉上已經隱見汗珠,他太緊張了,這裡的村民少說也有二三十個,萬一發生衝突,情況會對我們這邊相當不利,我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但對于我和小夏來說,真要動起手,這些村民還不足以對我們構成威脅,真正有威脅的,是那可能隱藏在這些村民中的幕後操縱者,所以我們還是盡可能的不引起無謂的衝突。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這麼排斥我們。﹂小夏大聲說著,打破了廣場沉默的清亮聲音讓我們一時成為村民們的目光焦點。
  ﹁我只是來了解一些情況的,前段時間,我們工地發生的命案你們也應該知道,死了人,還不只死了一個,這些人死得很奇怪,我想問的是,你們村子中,可有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我護在小夏旁邊,她現在問的話就像一根導火索,若那幕後之人真的是這村子中的人,那麼他完全有可能會煽動村民向我們出手,因為小夏現在問的話,無疑是將懷疑的對象,鎖定在這個村子中任何人的身上。
  但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村民們並沒有做出過激的行為,他們在聽到小夏的問話時,都下意識地側過臉去,我在心裡狂叫,這些傢伙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這時,村民中那幾個老人之中的一位走了出來,他柱著拐杖,不時往嘴里塞進去一些東西,然後用一排黑黃色的牙齒一下一下地嚼著,嚼得口沫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5 PM

16.小鬼


  傍晚五六點鐘的時候,西邊的天空一片火紅,紅色的雲一層層地堆砌成各種奇怪的模樣,叫不出名字的大鳥從天際飛回,掠過紅得滴血的雲層,它們啼叫著落入附近的森林里,夜色將臨,倦鳥歸巢。
  我活動著酸麻的膀子回到宿舍。
  上午小夏在排水村踫到了一顆大釘子,趙大小姐的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再加上村長要數日方歸,一時間找不到突破口的小夏,把她那過剩的精力都放在了宿舍的防禦能力上。
  可憐的是我這個傷勢初愈的人,為了防止在這接下來的日子里宿舍受到惡鬼的攻擊,我和小夏必須在每個房間里都貼上符錄,這些符錄不能完全阻止惡鬼,卻能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讓我們有時間進行救援。
  這貼符錄看著是小事,但一個下午貼上個百數張,也夠我折騰的,特別是我的傷口只是剛剛愈合,一翻活動下來,又有細密的血珠滲了出來,和汗水混合成淺紅色的血水。
  受不了我這個樣子,小夏把我轟回了宿舍,還說﹁不洗刷乾淨別來吃飯﹂的話,我樂得提前下班,如果不是全身酸麻的話,那我就更樂了。
  推開了門,房間里很暗,那是由于逆光的原因,有那麼一兩秒,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我討厭黑暗,因為黑暗中,總存在著一些懷著惡意的東西,記得小時候由于容易撞鬼的原因,我晚上睡覺時都是打開著燈睡的,只有光亮,才能給我安全感。
  進門開燈已經成為我的習慣,我摸上牆邊的按鈕,日光燈眨了幾下之後,便把房間照亮得如同白晝,我走進房間,並隨手關上了門。
  傍晚,收了工的工人們正三三兩兩地回到宿舍,說話聲、走路聲響成一片,但門一關下,樓下那喧雜的聲音卻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般遙遠,遙遠得讓人感到寂寞。
  我甩著頭,念叨著﹁洗完澡吃飯﹂的話進了洗手間,這臨時建起的宿舍可沒有熱水器這種奢侈品,只有一個水龍高高地立在牆上,一手擰開,帶著涼意的清水自水龍中噴灑而出,瞬間便把我全身淋了個透。
  大叫一聲﹁爽﹂,我脫下身上的衣物往角落里一扔,便痛痛快快地洗上了冷水澡。
  正被冷水沖得渾身激靈的我,卻沒注意到,那角落中的一堆衣物里,正有一團紅光隱隱透了出來,那是,﹁斬魂﹂的紅光!
  |||||||||||||||||||||||||||||
  小夏坐在湖邊,把腳邊一些小石頭一個一個地拋向湖面,像小孩玩著一個樂此不疲的遊戲,一塊塊石頭在湖面上留下個個漣漪。
  上午的事情讓她鬱悶到了極點,小夏接受過許多委託,在一次次事件中也接觸了各式人等,從老到小,從僧到俗,這些人脾氣各異,但卻沒有像這一次一般,竟踫到一村子的冰人。
  冰人,這小夏氣極下給排水村民起的綽號,不過他們渾身冷冰冰,完全看不到一點熱力的樣子倒是很符合這個綽號,這群冷漠的冰人拒絕一切外來的東西,拒絕外界進入他們的村莊,像是那守著寶藏的龍,對外界存在著深深的敵意。
  真不知道那對外界的莫名敵意是從何而來。
  小夏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她把一雙縴長的手交叉在一起,用食指輕輕地互繞著,思考時,她最喜歡這樣繞著手指,這是她自己澄靜心靈的方法。
  當心靈澄靜下來,思緒便會變得靈活,一些平時想不能的事,也會靈光一閃從而得到解決,小夏行事總是風風火火,她知道自己這脾氣,所以遇到棘手的事時,她總會先讓自己平靜下來,就像眼前的一潭碧綠的湖水,平靜的湖面上會反映出外界的東西,一切無有遺漏。
  每一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土地靈,特別是像排水村這樣差不多與世隔絕的村子,對于神的崇拜必定更加熱誠,這從上午那老村民的話里不難看出來。
  排水村崇拜的是山神,這或許是一個虛擬的神靈,也有可能是一些惡鬼遊魂,而無論那一種,排水村民口中的山神看來並不是一個平和的神靈,因為老村民說過,山神會報應那些觸怒它的人,如此一來,若是有人縱鬼行兇,也可一併推到那山神之上,還美曰其名為報應。
  這樣想來,在村長還沒回來這一兩天,可以先從了解排水村所謂的山神入手,或許可以找到一兩分線索,如此想時,小夏那皺著的眉頭也漸漸有了舒展之勢。
  既然決定了接下來的行動,小夏便不會再胡思亂想徒擾心神,她從湖邊的草坡上站起來,天色不早,是時候該用晚飯了。
  ﹁話說回來,阿強洗個澡也太花時間了吧。﹂
  小夏望向宿舍,由于逆光的關係,宿舍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小夏的眼瞳為之一縮,在她一雙大眼中,宿舍三樓的一間房間,正被一股濃得像墨的黑氣纏繞著。
  那正是我的房間!
  ||||||||||||||||||||||||||||||
  我張大了嘴看著眼前的景象。
  這是一付夏日黃昏的情景,晚歸的人們從我身邊經過,他們相遇時,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互相向對方問好,不時還傳過陣陣笑聲;孩童三三兩兩地追逐著、嬉戲著,他們的母親從屋子里出來,大聲叫喊著他們回家,頑皮的孩子明顯不聽母親的話,于是父親會親自出馬,把這些小搗蛋鬼拎起來回到他們的屋子,在一桌簡單的飯菜前坐下,孩子們會急不可耐地捉起盤子中的青菜或香肉,然後母親會半氣半笑地打他們的手板||
  這是一付充滿了溫情的景象,但讓我詫異的是,這付景象中的村莊是如此熟悉,甚至一些人的模樣我像是在哪見過,但隨即,我想起來了,那村莊的田地上都挖著一條條水渠,這種布置,不正是排水村的布局嗎?
  難道這村莊是排水村?
  難道這些臉上洋溢著笑容的人是早上所見的那些冷漠的排水村民?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明在洗著澡,為什麼卻會看到這付景象。
   想起了這一點,我馬上回過頭,我的身後是一片黑暗,黑暗像一條深邃通道,而通道的另一頭,卻是泛著冰冷色澤的洗手間,滴荅滴荅,水聲從那一邊傳來,聽著遠得讓人害怕。
  幻覺?
  我馬上想到這個可能,于是我給自己畫了一個安神符,村莊的景象像被水打濕的國畫,慢慢的模糊,進而消失。
  下一秒,我的眼前是洗手間粗糙的牆壁,冷水怒吼著從水龍中沖出來,不斷地沖擊著我的身體,水流激起一陣陣微微的刺痛,告訴我這才是現實的世界。
  我用手使勁拍了拍臉頰,讓恍惚的心神為之收束,洗手間里響起我拍著臉頰的聲音,還是嘩嘩的水聲,然後這兩種聲音中,突然插入了另一樣聲音。
  咯咯咯||
  小孩的笑聲!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全身汗毛為之一豎。
  笑聲自身後傳來,我迅速地轉過身體,甩出一大蓬水花,水花濺濕了我的眼楮,在朦朧的水光中,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門邊的角落里,發出惡意的笑聲。
  角落的另一邊,一片紅芒從我的衣物中透了出來,鮮艷,熾烈!

17.纏身


  咯咯咯,阿爹讓我來找你了||
  角落里的小鬼發出陰慘慘的聲音,聲音在洗手間里四處迴蕩,仿佛自四面八方和我擠來一般,讓我呼吸不由一窒。
  ﹁妖孽,放肆!﹂我吐氣開身,全身道力一縮一鼓,一道無形的力場擴張開去,洗手間里的鏡子門窗紛紛爆碎,小鬼那聲音帶給我的無形壓力也隨即消失。
  我連忙拉過浴巾,三兩下在腰間綁了個結實,瞄了瞄小鬼正對面角落的那堆衣物,﹁斬魂﹂正在其中,那艷紅的光芒讓小鬼不敢接近,讓我不由後悔剛才不該把這寶貝扔得太遠,沒有﹁斬魂﹂,單靠我那些初階的道術可能奈何不了這只小鬼,況且小鬼既然在這裡,那怪力鬼可能也在附近。
  當我這樣想時,後背突然感到一片陰冷,這陣陰冷毫無先兆的降臨,快得我幾乎可以感覺得到,後背上尚示擦乾的水珠正迅速凝結成冰霜,一股危險的感覺如銳利的刀鋒般輕輕劃過我的皮膚,讓我後背的肌肉瞬間一緊。
  想也不想,我大吼一聲側撞向右邊的牆壁,一陣怪風吹過身側,瘦高、黑色的影子緩緩收回揮出去的拳頭,它擰轉著脖子,像生銹的機器一般,那頭一卡一卡地轉將過來,露出一雙猩紅的眼楮。
  影子只有一個大概的五官輪廓,但不知為何,我卻覺得他正在笑,那是一種很殘忍的笑容,一種想將我撕碎的殘忍。
  你最弱,所以,你是第一個||
  怪力鬼用它那把沙礫般的難聽聲音說道,我聽得暗暗叫苦,這鬼物竟然還有這等智能,懂得辨識對手的強弱,而沒有﹁斬魂﹂在手,我的能力更是不足以同時對付兩隻鬼物。
  第一個,第一個||
  另一邊,小鬼突然呱吵起來,它不再蜷縮在角落里,而是像一個開心的小孩,在原地一蹦一跳地拍著手掌,只是它相當畏懼﹁斬魂﹂的紅光,無論怎麼跳,小鬼就是與紅光保持著足夠的距離。
  只是我卻被它吵得一陣心煩,第一個,第一個什麼,第一個死在它們手下的人,應該不是,之前它們就已經害死了幾個人,那麼是第一個什麼呢。
  卻在我為小鬼的話微微分神之際,怪力鬼又是一拳抽到,這傢伙說話總是慢吞吞的,但戰鬥時動作卻迅速無比,我只見得黑影一閃,馬上一掌按在牆上,借力躍向與那黑影相反的方向。
  ﹁呯﹂的一聲悶響,怪力鬼一拳擊在牆上,牆壁發出可怕的呻吟聲,一道道裂痕以惡鬼的拳頭為中心點像蛛網一般蔓延,足有二十多公分的水泥牆壁就這樣被它一拳轟至龜裂,四濺的碎石擦過我臉邊,一道紅線隨即在我臉頰處出現。
  雖然躲過怪力鬼的一拳,但我離﹁斬魂﹂的距離卻越遠了,我泛起無力的感覺,在我的身前,怪力鬼又緩緩抽回嵌在牆壁上的拳頭,而在它的後面,小鬼笑得更歡了,那笑聲是如此刺耳,仿佛在嘲笑著我的無能。
  第一個,你是第一個,咯咯咯||
  ﹁第一個什麼!﹂
  小鬼的一再呱吵讓我不由大喝出聲,心想這兩隻鬼物也太瞧不起人,莫非真個以為我沒了﹁斬魂﹂便拿它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不成,由于我學習道術的時間尚短,要像小夏那般自如運用﹁蒼炎﹂﹁白電﹂這等中階的道術那是自然做不到,但為了讓初階道術也能發揮最大的作用,我曾瞞著小夏私底下嘗試著將兩種不同的道術揉合起來,在那些魔幻小說里,不也有所謂的雙屬性魔法嗎,那我自創個雙屬性道術也不是太離譜的事吧,自然,這事情是不能讓小夏得知,否則必會讓她斥著為邪門歪道。
  幾經嘗試,在飽嘗了無數失敗的苦果之後,還真的給我試出一招,利用相性最好的風和火結合成新的術,既然現在﹁斬魂﹂拿不到,倒可以試試之術可否起到奇兵之用。
  心念一動,我雙手分開,分別在左右虛空劃出風符和火符,當青與紅的兩色符光閃現之時,我迅速雙掌交合,風火二力在我胸前不斷旋轉著,風助火勢,火借風威,兩者相輔相成,一個青紅二色的小型火旋風隨即在洗手間中出現,兩種不同的光芒讓二鬼不由一愣,我看得心中一陣得意,只要我雙掌一開,這火旋風便會激射千百火箭,在風力的作用下,火箭的速度和穿透力都會得到數倍的加成,再加上天火附帶的破邪之力,必會讓二鬼大吃苦頭,那時,只要我捉住機會搶到﹁斬魂﹂,便不會處于現在這個被動的局面了。
  卻在我雙掌欲分之際,一雙像塗滿了白粉的手掌分別握在我的雙肩上,冰涼陰寒的氣息瞬間通過我雙肩的肩井穴流入體內,陰氣直侵丹田,嚇得我心頭狂跳,若是丹田為外氣所侵,那傾刻間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場,我不敢大意,全神鼓動丹田氣海中的道力,一急之下,道力幾乎傾巢而出,像海嘯般撲向兩道陰氣。
  道力與陰氣在我胸前幽門之處激撞于一起,我不由全身一震,熾熱的道力瞬間淹沒了陰氣,只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尖叫,按著我肩頭的白手便松了開來,我雖解了走火入魔之險,但分神之下,風火二力相結合的術卻被迫打斷,那火旋風在原地轉得兩轉,便消失于無形。
  捉住他||
  尖利的女聲刺得我雙耳發痛,體內道力狂漲狂退讓我頭腦一陣暈沉,趁著這個機會,怪力鬼無聲無息地來到我的身後,雙臂一圈,便把我抱了個嚴實。
  ﹁幹什麼,快放開我!﹂
  我又怒又急,那怪力鬼一使勁,竟把我整個人抱離了地面,腳一離地,我便無從發力,只急得我雙腳在空中亂蹬,突然,一片艷紅擋在我的眼前。
  那披著鳳袍的亂發女人出現在我身前,在看到它的那一秒鐘,我的心直接跌到了深淵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也是一隻異物,因為那侵入我身體的陰氣充斥著無盡的怨恨,在陰氣入體的瞬間,我仿佛聽到幾百號人同時在我耳邊嚎哭一般,那種怨恨之氣,是不可能為生人所擁有的。
  如果說鳳袍女人也是一隻鬼的話,那麼它比其它兩隻鬼怕是要厲害許多,因為它已經可以擁有形體,也就是說,即使它不是鬼妖,也離這個階段不遠了。
  一隻快要達到鬼妖級別的厲鬼,再加上兩隻惡鬼,我想碎了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方法應付眼前的局面。
  莫非今天便是我的死期?
  但我不甘就這樣死去,至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
  ﹁你們要幹什麼,為什麼要出來害人!﹂
  我朝女鬼在吼,但心裡並沒有期待它會回答,意外的是,我的話似乎勾起了女鬼的心事,它低著頭,亂發下的紅色眼珠不停地轉著,像是在想著什麼。
  害人?
  它突然笑了,聲音尖利得像是要刺聳我的耳朵。
  你們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們,說我們害人!
  女鬼突然把臉伸到我面前,我可以看到那一頭黑色的亂發下,那紅色的眼珠閃爍著瘋狂,它不停地轉著,瞧得我快要發瘋。
  突然那眼珠不再轉動,有那麼一兩秒鐘,女鬼的眼珠好像不再那麼猩紅,而是像生人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瞳,在那剎那,我在那眼楮里看到了哀色。
  深沉的,讓人為之心酸的悲哀。
  但下一秒,眼楮又為紅色所淹沒,女鬼退了開去,它側過一邊,不知什麼時候,小鬼站在它的旁邊,女鬼用手摸了摸小鬼的頭。
  去吧,桑兒,這個人的身體很好,比之前見過的人都要好,你上了他的身,就再不是孤魂野鬼了||
  女鬼一字一字地說著,卻聽得我如墮寒窟,原來它們口中所指,那所謂的第一個,卻原來是第一個被它們上身的人。
  小鬼﹁咯咯﹂一笑,突然,我後頸被狠狠一擊,頭腦劇烈的振蕩之下,整個人開始暈暈沉沉起來,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前一刻,我看到小鬼朝我撲了上來,隨後,黑暗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我。
  在那恍恍惚惚的狀態中,我仿佛聽到小夏遙遙呼喊著我的名字。

18.奪舍


  常青從沒想過,女人也可以是如此可怕。
  當小夏風一般從湖邊奔來,遠遠便叫喊著他的名字時,常青便有了這種感覺,她的聲音里藏著憤怒,更透著殺意。
  黑大漢沒想到有一天,他竟會從一個小女子身上明白什麼是殺意,小夏沖過來的時候,常青看到的是一柄劍,一柄出鞘的利劍,一把刺痛他眼楮的劍!
  如果說早上被排水村民冷落的小夏像一隻要咬人的貓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就像一隻一旦盯著獵物便會往死里咬的貓,那種毛發齊豎,弓起背作勢欲撲的貓。
  常青不知道小夏為什麼會如此憤怒,他只知道,若他不迎上去,小夏或許會先拿他開刀,于是他迎了上去。
  事實上,常青的直覺是正確的。
  小夏看到那房間里的黑氣,更明白那意味著什麼,但她沒有那房間的鑰匙,而常青有,若黑大漢沒回答她的話,她會先放倒他拿了鑰匙走人,因為小夏實在沒有時間磨蹭。
  ﹁什麼事,趙小姐?﹂常青迎上去說道。
  ﹁鑰匙,快,王強出事了,他還在宿舍里!﹂
  小夏幾乎是尖叫,那平時一雙美麗的大眼楮睜得像貓一般通圓,杏眼含煞!
  黑大漢心裡咯登一聲,他瞬間明白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由於宿舍是臨時建起,所用的門鎖都是最舊式的,是那種沒有門把,如果沒鑰匙就只能在裡面開啟的那一種。
  一想通這點,常青馬上掉頭往樓上奔去,山一般的身體踩得宿舍的樓梯呯呯作響。
  在工人們詫異的眼光中,小夏和常青三兩下竄到了三樓,現在連常青也覺得事情不簡單了,單是往出事的房間跑,似乎每一步都是邁向冰庫一般,氣溫一個勁地往下降,等奔到門前時,那廉價的合板門上竟覆蓋著薄薄的一層冰霜。
  ﹁快打開!﹂
  小夏大叫,要不是顧慮到房間里的那個男人,她早就打算扔一發﹁南離天火﹂直接破窗而入了。
  一直以來,她都拿不準那男人在她的心裡佔著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他是爺爺找來的,在他上門找上自己時,她已經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會來。
  但那時,小夏並沒有想過會讓一個男人走進自己的世界,因為她不是普通人,她和陰陽兩界的牽絆實在太深,深得她不敢去談一場普通人的戀愛,她害怕自己的伴侶,在某一天會遭受某些異物的攻擊,她不想自己的另一半因為自己的關係被拖入陰陽兩界的戰鬥中。
  所以,那時候的小夏,只想順便找借口把那男人打發走,只是她自己也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對那男人產生了好奇心。
  是的,好奇心,當她想把一直沒用到的道界異寶﹁斬魂﹂給那男人權當護身符用時,這男人竟然在沒有道力的情況下啟動了﹁斬魂﹂,小夏在看到那艷紅劍鋒的時候,對這個男人的好奇心便開始產生。
  再到後來,兩人又共同經歷了鬼妖陳麗宛的事件,特別是當自己被陳麗宛拖入死亡瞬間的火場時,那男人拼了性命地想救自己出來,那時,是她第一次被感動。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便變得順理成章起來,他們一起經歷了鬼妖和妖魔的事件,那男人不斷地在證明他有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的能力,當在上海時,他吸收了嘉宗的靈力,一舉踏進地界下品的境界時,她真的好開心,為那男人開心,也為自己開心,因為從此時起,他不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可以和她並肩作戰,甚至能夠保護她的人。
  當開始的好奇心,到第一次感動,再到共同經歷了兩次出生入死的事件,那當初的好感已經漸漸升華為另一種感覺,而在現在,這種感覺更是如此強烈,小夏知道,她這一生,再離不開那個男人,因此,她不能失去他,即使上青冥、下黃泉,她也不會讓任何東西搶走那個男人。
  常青終于打開了房門,門內,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小夏搶了進去,剛好看到一個人臥倒在洗手間里,她頓時大叫一聲。
  ﹁王強,你不允許你有事,你聽到了嗎!﹂
  |||||||||||||||||||||||||||||||
  我像在沉睡,隱約間仿佛聽到小夏的叫聲,于是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處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不由大驚,記起那小鬼撲向我的畫面,莫非現在我已經死了,身體被那小鬼佔據了。
  這時,眼前出現一團光亮,我必須用一手擋著,眼楮才好過一些,我朝這團光亮摸索過去,我不知道那光亮後有些什麼,但無論怎樣,總比呆在一片漆黑中強。
  我走進了光亮里,然後,我感覺到了風。
  很輕柔的風,秋季黃昏時的風,帶著清爽,還有草葉的香味。
  當我的眼楮漸漸適應了光亮後,一間房子出現在我的眼前,房子位于土坡之上,黃昏的光芒讓一切都籠罩在土黃色的光芒里,發黃的樹葉從房子旁的大樹上落下,打著卷,輕輕落到遠方一片金黃的麥田里。
  麥田中,一個身影像快樂的小鳥不斷地奔跑著。
  ||沒牙磕,吃飯多。客來了,蓋死鍋||
  一把童稚的聲音不斷唱著這首童謠,聲音里透著童真、愉悅,讓人一聽便會泛起會心的笑容。
  ﹁那時候,我好開心,真的||﹂
  沒有任何熱度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聽得我悚然一驚,回過頭去,一個小孩背著我,蹲在房子的門檻邊上,他穿著白色的布褂和藏青色的寬腳褲,看似普通的鄉村小孩,但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卻失去了溫度一度,那光芒透著陰寒的白。
  是那小鬼?
  ﹁但是現在,我一點也不開心,我想吃冰糖葫蘆,想吃好多好吃的東西,所以||﹂
  我下意識地退開一下步,那小鬼慢慢站了起來,這個世界的光亮迅速退去,黑暗像蝗蟲過境般吞食著剛才那付秋後的美景,一瞬間,我的身後已經是黑暗一片,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小鬼和旁邊的房子。
  那是這個世界的中心。
  它轉過身來,我大口抽著氣,那小孩的身體上,卻安著一顆黃泥捏成的頭,頭上用筆墨胡亂畫了五官,道道細細的紅線從泥人的眼楮、鼻子等地方畫向下巴,看著像血。
  七孔留血?
  難道這小鬼是被毒死的,才會表現出七孔留血的樣子,那它的頭又是怎麼一回事,被人用泥土包住,還是被砍下來後換上一個黃泥做的頭上去,但無論哪一樣,這小鬼死得極慘,怪不得會成為厲鬼。
  ﹁||所以。﹂小鬼繼續說道︰﹁我要成為你,那樣,我就可以天天吃好吃的東西,可以天天快樂地玩兒,咯咯咯||.﹂
  它笑得好開心,我卻聽得氣極,這如強盜一般行徑的奪體行為讓我剛才對這小鬼泛起的一點同情心消失貽盡,伸出一指迅速畫出火符,我可不想坐以待斃。
  但火符畫成,我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道力,小鬼指著我一個勁地笑,那泥人腦袋笑得像要跌下身子似的。
  ﹁你還沒感覺到嗎,現在你和我一樣都是魂魄,但我比你要強,因為我做鬼,已經做了很久了!﹂
  它撲了上來,我大駭下再退出一步,卻發現小鬼突然消失了,然後四周的黑暗像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小鬼開心的笑聲在這片黑暗中迴蕩,最後,我口鼻一封,那黑暗像水一般淹沒了我。
  各種陰寒、邪惡的氣息在黑暗中向我擠壓,每一秒鐘,便有數百種千奇百怪的力道從四面八方擠上我的身體,我想大叫,卻張大了口叫不出聲,只能無聲地忍受著這無時無刻的劇痛。
  我知道它要抹去我的靈魂,這樣一來,它就能完全霸佔我的身體,我想反抗,卻不知要如何做,習慣了身體的感覺,只剩下靈魂狀態的我,連能夠運用哪種力量都不知道,更談何反抗。
  難道就這樣敗給一隻小鬼,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無聲地怒吼,小夏、父母和許許多多朋友的身影不斷在我眼前旋轉,那些影像漸漸在模糊,我知道,一旦我完全看不見他們,我就真正地死亡了,在這之前,我必須做點什麼,我不能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掉,人生才經歷了十十多個年頭的我,還有很多事沒做。
  至少,我還沒把小夏娶過門啊!
  這樣想時,小夏的身影突然無比清晰起來,而我的意念,也越加集中,此時,我感覺到眉心開始跳動起來,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似乎有什麼要從我的眉心裡脫困而出。
  就在眉心的跳動劇烈得讓我以為腦袋快被它跳散了的時候,一聲大響突然從腦袋深處炸響,那一瞬間,我的意識像被一顆炸彈轟開,無限地向四周的虛空擴展開去。
  ﹁||軒轅鎖|開||﹂我張開口,像夢囈一般地說道。
  銀色的銘符,開始在我的雙眼中亮起。

19.祠堂


  我睜開眼,看到的是小夏梨花帶淚的臉,然後常青那憨直的大臉也?了過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這大漢滿腮的青幫子,這讓我確信,我拿回了身體。
  雖然我不知道是如何辦到的,但拿回自己的身體,總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小夏在哭,我想伸出手去為她拂去淚水,卻發現大腦發出老半天的指令,手卻只伸了一半,小夏握住我的手,邊抹去自己的淚水邊說道。
  ﹁你剛醒過來,別亂動,讓我再給你看看。﹂
  常青在一邊說︰﹁我把他扶到床上再說吧,這躺在地上一不注意就要著涼的。﹂
  黑大漢把我從地上推坐起來,然後又讓我趴在他的背上,我覺得全身軟綿無力,還是小夏幫忙在後面扶著我,我才不至于又跌回地面。
  常青把我背到床上,小夏把被子拉了過來為我蓋上,然後又倒了一杯溫水,讓我枕在她的大腿上,一點點地喂我喝了下去。
  溫熱的液體流進胃中,我的身體似乎又開始散發出熱度,以為消失了的道力在丹田中探起了頭,一點一點地鑽了出來,然後在我的四肢百穴中游走,緩緩喚起了我身體的感覺。
  ﹁你感覺怎麼樣?﹂小夏輕輕用手拂著我的臉,我閉上眼楮,享受這可遇不可求的溫存。
  ﹁應該沒事了。﹂我就這樣閉著眼說道,黑暗中,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道力在經脈中游走的情況,道力一經游過,那處地方便亮了起來,我便覺得又多了幾分力氣,默默計算,我知道再過半個多鐘,自己便應該能夠如常人活動了,但要恢復到平時的狀態,那至少是明天的事情了。
  ﹁是你救了我嗎?小夏。﹂
  我現在只記得在那片黑暗里,差點就被小鬼抹去了靈魂,但關于如何得救,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是你救了自己。﹂小夏搖著頭說道︰﹁我和常大哥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被鬼氣侵入了身體,我給你檢查之後,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那鬼氣竟是和你的靈魂纏繞在一起,萬一我冒失地出手,怕是會連你的靈魂也一起傷害。﹂
  ﹁兄弟,你那時可嚇人了。﹂常青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那時你整個人像包裹在一團黑氣里一樣,一條黑線沿著胸口不斷伸向你的眉頭,趙小姐說,那黑線伸上你的眉頭時,那就沒救了,還好,最後你自己醒過來了。﹂
  ﹁我自己醒過來?﹂我不解問道。
  ﹁你那時候的狀態,並不是普通的鬼上身,而是奪舍,那鬼物要完全取得你身體的支配權,因此,它必須抹去你的靈魂,眉心是人的靈竅之所在,一旦你靈竅被侵,靈魂就會消失,所幸的是,當鬼氣侵上你眉心時,卻被另一股力量震退,我也看不出那是什麼力量,可能是你與生俱來的潛力,也有可能是嘉宗的靈力中一些你尚未完全消化的力量凝聚在眉心,總之,那股力量相當強大,一下子把鬼氣從你身體里全都逼了出來,然後你就醒了。﹂
  ﹁那小鬼呢?﹂我追問。
  ﹁小鬼?﹂小夏臉上閃過訝色。﹁你說是能夠製造音爆的小鬼想奪取你的身體?﹂
  我點頭說道︰﹁在洗手間里,紅衣女鬼和怪力鬼一起出手制住了我,然後讓小鬼上我的身,我想,這三隻鬼應該是一家子。﹂
  ﹁怪不得呢,我說你怎麼那麼容易就著了道。﹂小夏笑道,但隨即又露出自責的神色。﹁不過也怪我粗心,你的八字本來就容易招惹鬼物,即使你現在擁有道力,但這命格,卻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要是一開始就在你房間里布下正陽陣,那鬼物便不會那麼容易進來了。﹂
  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蛋。
  ﹁別說傻話了,你又不能未卜先知,這怎麼能怪你呢,再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沒缺胳膊沒缺腿的。﹂
  常青也在一邊說道︰﹁就是,王兄弟現在沒事了,趙小姐你就別太怪自己了。﹂
  小夏點點頭,臉上漸漸有了笑容,但一雙眼楮里,卻閃爍著精芒。
  ﹁不過這三隻鬼物也太欺人太甚了,竟然做出奪舍這種逆天之事,下次見到,我絕對不會放過它們。﹂
  我看小夏露出一種玩具被搶後一臉憤概的小孩子模樣,不禁覺得好笑,旋即又想起那小鬼的可怕模樣,不由說道︰﹁不過我看這三隻鬼,其來歷頗有可疑,另外兩隻我不清楚,但那小鬼,卻是被極其殘忍地殺害。﹂
  于是我把那小鬼泥頭人身的可怕模樣描述出來,小夏聽罷,失聲說道。
  ﹁你看到那小鬼的模樣?﹂
  ﹁對啊,有什麼不對嗎?﹂
  小夏伸出拇指輕輕放在唇邊輕咬,她在思考時,便總愛露出如此模樣。
  ﹁一般來說,這是不大可能出現的現象,鬼物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形象,除非是力量已經強大到它們自己所不能控制的時候,像那紅衣女鬼,它已經快達到鬼妖的程度,因此會無法自控地露出原形,但若是一般的鬼物,特別是和另外的靈魂糾纏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會輕易露出自己的原形,那等于給對方一個看破自己的機會,就像你看到的一般,從小鬼的樣子就可以大致推測到它死時的模樣,根據這一點,我們便可查到更多的事情,奇怪,為什麼它要自暴其短呢?﹂
  我想了一會,然後決定放棄,這一動腦袋,眉心不知為什麼便會陣陣發痛,但我總覺得,那小鬼像是故意讓我看到他的樣子,包括他生前時曾經快樂的時光,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呢。
  ﹁不想了。﹂小夏使勁搖搖頭,像要把那些想不明白的東西都甩出腦袋。﹁既然想不通,鬼物這邊的事我們可以暫且放下,一來找不到它們的藏身之所,二來那小鬼被你的力量反震受了不少的傷害,如果它們真的是一家子的話,那女鬼和男鬼一定會在這段時間盡快幫小鬼恢復過來,再加上我們已經在宿舍里全部布下法陣,短時間內,鬼物的問題應該不大,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搞清楚這排水村的古怪,我方才在湖邊想了想,應該可以從村民口中所說的山神下手。﹂
  ﹁山神?﹂我望向常青說道︰﹁常大哥,你到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知不知道排水村是所謂的山神是什麼東西。﹂
  黑大漢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村子供奉的山神,我還真不知道,那時候剛來,雖然村民拿出山神來嚇唬我們,但那時候我哪會信這些,也就一笑置之了,後來忙著幹活,再加上出了那幾檔事,我一直忙個不停,倒沒去了解他們那所謂的山神。﹂
  ﹁不要緊。﹂小夏笑眯眯地說道。
  她這個樣子我一看就知道趙大小姐已經有了計較,一般來說,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也就是小夏要做一些危險的事的時候,想當初她大小姐在晚上拉我去找陳麗宛那鬼妖時,便是露出這樣的笑容。
  ﹁你們還記得村中心那祠堂嗎?﹂
  我和常青齊齊點頭。
  小夏露出不懷好意地笑容說道︰﹁一般而言,祠堂內總會供奉著先祖,但也有可能供奉著當地信奉的神明,我想晚上到祠堂里走一趟,看看有沒有意外的線索。﹂
  我聽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不行!﹂我連連搖頭。﹁這太危險了,你沒看到,那幫村民如此排外,一旦被人知道你偷摸進他們的祠堂,他們一定會對你不利的,這不是在城市,這些差不多與世隔絕的人一旦野蠻起來,會做出很可怕的事情的。﹂
  常青在旁邊也附合說道︰﹁我贊成王兄弟的意見,趙小姐,你這個行動太危險了,要進祠堂的話,不如明天我請當地的鎮領導來交涉,還安全一些。﹂
  ﹁你們放心吧。﹂小夏小心地把我的頭扶到枕頭上。﹁第一,我會使用障眼法讓別人發現不到我;第二,即使被發現了,區區幾個村民哪能奈何得了我;第三,常大哥,不是我不識好歹,就算你請來鎮領導讓我們進祠堂內一觀,但難保那時他們早已把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收藏起來,如此一來,進與不進實在沒有多大區別。你們不用勸我了,用過晚飯之後,我就出發。﹂
  ﹁那我|.﹂我從床上強撐起半邊身體,卻被小夏輕輕地按下。
  ﹁你晚上只準在宿舍里乖乖的休息,哪也不許去。﹂
  小夏的神情堅定,我看動搖不了她的決定,只得說道︰﹁那你要答應我,一有危險馬上跑,別逞強!﹂
  ﹁知道啦。﹂小夏把被子重新給我蓋好。﹁我去把晚飯端上來,侍候好你這個病號之後我才出發,你看我對你多好,記得報答我哦。﹂
  ﹁呵,一定,一定。﹂我苦笑。

20.夜探


  入夜,月色柔和得像要化了一般,銀色的華光美麗得讓人窒息,但偏偏那月下的世界,卻壓抑得可怕。
  山谷中的樹林,連一聲鳥鳴也沒有,就連風,也沒有了日間的活力,那麼一兩絲有氣無力的微風穿過樹林,連一片葉子也未曾搖動一下,一股奇異的安靜,就這麼籠罩著整個山谷。
  排水村的人們似乎早早就入睡了,在這九點多一點的時候,整個村莊只有廖廖幾點燈光,像鬼火一般點綴著如墳墓一般寂靜的村子。
  小夏站在湖邊,用曾經用來竊聽劉東旭談話的符鳥之術仔細地在村莊上空查探了一遍,在確定村子里沒有人走動之後,她為自己畫了個隱身符,這種利用八卦方位隱藏自己身形的障眼法馬上讓她融入了湖光月色中,完全不露一點痕跡。
  她像一隻流連于黑夜的貓,踏著靈動優雅的步伐走上了通往村莊的木橋,小夏的輕身法讓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木橋連晃也沒晃一下,小夏已經來到了村口。
  一條大路彎彎曲曲地通向村中心,大路兩旁盡是稻田和水渠,田地上的屋子兩兩相隔至少有十米以上,這種空空蕩蕩的地方是隱身法最容易被識破的環境,小夏不敢在這道路上多做逗留,眯著眼楮觀察兩邊的屋子,緊閉的門窗里是深沉的黑暗,裡面的人應該已經睡下了,至少,她沒有看到還有誰興致勃勃地在窗邊賞月。
  確定了環境之後,小夏飄了起來,將輕身法提至極致的她,輕如落葉,每一步踏上去,只吹起小小的灰塵,但每一借力躍起,卻讓她瞬間便向前滑出了數米,那速度之快,直如鬼魅。
  一路景色不斷交替,數息後,小夏已經來到了村中心的廣場,那祠堂模樣的建築位于廣場正中,月色下,祠堂如一隻巨獸般伏著身體,大門外點著的兩盞大黃燈籠則如巨獸的雙眼,注視著每一個經過這裡的人。
  村中心的屋子顯得集中了一些,而且多是雙層的建築,比起沿途那些田地上比茅房強不了多少的平房要有看頭得多,這些雙層房屋圍著圓形的廣場而建,每一家的門外邊都掛著一個寫著姓氏的燈籠,顯然住在這一片建築的人應該是村里比較有地位的人家。
  小夏就沿著這一圈房屋屋檐下的陰影迅速朝祠堂掠去。
  祠堂外三米高的圍牆並沒有難得住小夏,她選擇了祠堂背著月光的一面圍牆,雙手輕輕在牆壁上一按,身形便向上拔高了兩米,在上沖的勢頭將盡之時,雙腳迅速踏上牆面,借著這一股力道,小夏順利地攀上了圍牆,她沒有馬上落向祠堂內,而是伏在圍牆上一些造型奇特的雕刻旁,利用雕像的陰影藏好自己的身形,然後全神感應著祠堂內的動靜。
  祠堂是一個長方形的院子,大門進去是一個小廣場,廣場由石磚鋪得平整,廣場之中建有一方水池,池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6 PM

21.村長


  在屋子里躲起來?
  馬上離開祠堂?
  當那喝聲在大門口響起之際,小夏必須在這兩個選擇之中決定一個,一番比較之後,她選擇了後者,若是在祠堂被發現的話,她的處境會更糟糕。
  外間已經開始出現人聲狗吠,想是村民已經驚醒過來並向祠堂圍了過來,小夏不敢再做停留,趁著隱身法還起作用,她悄悄跨出了門檻,剛好看到一個老人正提著馬燈自大門內進來,小夏看得真切,那老人正是早上和她交談的那位。
  小夏可沒興趣在現在和他再交談一次,她沿著牆根,幾個起落來到了圍牆邊,微一提氣,小夏躍上了圍牆,廣場附近的村民已經拿著馬燈鋤頭圍了過來,還有不少人帶著自家馴養的土狗,一個個神情可怖地奔向祠堂而來,活像祠堂里有著什麼貴重之物一般。
  不過這一大幫圍了上來,卻造成了小夏的困擾,看這祠堂後方,卻是一個個荒地丘陵,沒有幾戶人家,也不知道通向哪裡,萬一是通和深山,在那等荒山老林中若是迷了路,可不是弄著玩的事,于是她打消從祠堂後方離開的打算。
  可現場的人太多,若是貿然行動,怕又會給人發現,思來想去,最後小夏把視線鎖定在祠堂後胡亂擺放著一堆尚未修剪的植物之上,那些植物中有山花、野竹等物,也不知道是用來裝飾祠堂之用,還是有其它用途,但現在,卻是現場唯一一處較隱蔽的藏身之所。
  手輕輕在圍牆上一按,小夏像一片枯葉般輕輕落到了地面,村民已經圍在了祠堂口,正用當地的土話不知叫喊著些什麼,小夏也沒興趣知道,她貼著圍牆,摸到了那一堆植物旁,然後鑽到十幾株足有一個多人高的野毛竹後面蹲下身子,她放緩了呼吸,這樣一來,即使有人來到附近,若不仔細傾聽的話,是不會知道這毛竹後還藏著一個大活人。
  一切都安頓後之後,小夏豎起了耳朵,她全神凝聽之下,方圓十米之內的動靜盡收耳中,她仔細傾聽祠堂前的狀況,只希望這些村民找不到人之後能盡快散去,她可不想在這裡蹲上一夜。
  祠堂前,排水村的村民拿著馬燈在堂口晃悠,但卻沒一個人敢隨便走進祠堂里,對他們來說,祠堂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只有當地最老的叔公一輩和村長才有資格進去,現在,輩份最高的叔公正在裡面查探,村民們捉緊了手中的東西,只待叔公一發現躲在祠堂里的人,他們就要給這個敢于進入村子聖地的毛賊一個深刻的教訓。
  卻過得一盞茶的時間,年邁的叔公才從祠堂里出來,他那皺紋縱橫的臉上滿是疑惑,見他出來,村民中幾個像是族中頭人的大漢圍了上去。
  ﹁叔公,裡面啥子狀況?﹂
  叔公搖了搖頭,不解地說道。
  ﹁俺剛才進去的時候,明明看到祭屋的大門打開著,你們知道,俺們這些叔公進出祭屋,哪一次沒有好好地關上門,這是俺們村傳下來的規矩,那是對娘娘的尊重,所以看到那門開著,俺就知道一定有人偷偷進了祭屋,說不定就是湖對岸的那幫外鄉人。﹂叔公朝湖泊對岸望了一眼。
  那幾個頭人連連點頭說︰﹁那是,那是,俺們自己的村的人,是不會進祭屋的,那叔公,有沒有發現什麼人?﹂
  ﹁怪就怪在這裡了。﹂叔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俺進了祭屋,卻一個鬼影也沒有,俺們這個祭屋就一個門,窗戶又是鎖死,也沒有被人打開,但裡面肯定有人呆過,因為俺看到地上還沾著一些泥粉,那祭屋俺們叔公幾個天天打掃,哪來那麼多泥份,只是不知道那小賊是怎麼跑出去的。﹂
  這一幫子村民說的雖然是帶著地方口音的話,但小夏還是聽懂幾分,聽得叔公說到這裡,她不由暗罵自己粗心,這小村子自然不會有水泥路這種東西,一路走來,她的腳底不知沾了多少泥沙,這本也無妨,卻不想那所謂的祭屋內卻乾淨得不像樣,這才會被那老人識破了行蹤。
  ﹁那咋辦,要不要讓大家四處找找?﹂頭人們問道。
  叔公﹁哼﹂了一聲說道︰﹁自然不能便宜了這些小賊,你們,讓自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7 PM

26.阿滿


  找人問話也是需要技巧的。
  幾個人圍在一堆的不能找,較敏感的問題有太多人呆在身邊時,不太好回答。
  那些一臉帶笑,表面看上去很熱心的也不能找,比如村長,他們只會說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挨到正經的,你別想在他們嘴中摳出有用的東西。
  于是在我睜大了眼楮,在左挑右選之後,我看中了一個正坐在田間水渠旁抽著旱煙的男人,男人和其它的村民一樣黑黑瘦瘦的樣子,他四十上下的年紀,下巴蓄著胡子,看著穩重,不像是心口不一的人。
  我觀察了他數分鐘,總共有三四拔人經過他的身旁,卻沒有人願意和他打招呼,甚至連看他一下也沒有,而這個男人也專心地抽著自己的煙,不願意主動和別人接觸。
  每一個地方,總會有一些人顯得離群,或者因為性格,又或者為了其它原因,人們總是有意無意地疏離他們,但那並不代表他們和群體脫節,相反,他們可能會知道更多的東西。
  確定好了目標,我便拖著小夏的手朝那男人走了過去,事後小夏說我,我看那個男人的目光就像在超市里看到一件合心意的商品時那樣,一雙眼楮都在放光,我心想還好看的是男人,要是看女人的話,那描述就該變成色迷迷的為猥瑣男了,對于同一件事情,女人總能給出不同的定義。
  那男人看到我們走過來,臉上出現了警惕的神色,他本來是坐著的,現在卻站了起來,眼楮死盯著我。
  我放開小夏,在口袋里摸出一包煙,朝他遞了一根。
  ﹁來一根?﹂我盡量擺出人蓄無害的表情。
  他望著我,又看了看香煙,然後一個勁地抽起自己的旱煙。
  我討了個沒趣,把煙給自己點上,然後在小夏耳邊說︰﹁你自個玩去,我和他聊聊,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麼?﹂
  小夏點點頭,也不問我為什麼,便笑眯眯地走過一邊,讓出一個空間留給我們。
  ﹁你婆子?﹂那男人看著小夏,突然開口說話。
  我一時沒理解過來。
  男人盯著我看,好像我是那未開化的人猿。
  ﹁你媳婦?﹂他換了個說法,這回我聽懂了。
  ﹁不是﹂我搖頭,然後笑著說︰﹁不過就快是了。﹂
  男人突然笑了︰﹁她長得和我婆子很像。﹂
  ﹁不過。﹂
  笑過之後,男人的臉卻陰沉了下來,表情很陰鬱,還帶著一點點哀傷。
  ﹁她走了,那時像你女人一樣年輕時,就走了,也沒給俺留下個娃,就一聲不吭地走了。﹂
  男人說著,像是觸動了心事,眼楮里開始湧起一片水光,我看得心裡感嘆,這男人倒也是個情義中人。
  ﹁來,大哥,抽一根,心裡舒坦舒坦。﹂
  我再抽出一根煙,這回男人沒拒絕,干巴巴的手接過煙咬在了嘴上,我給他點上,他也不客氣,﹁啪啪﹂作響地吸了起來,煙吸了老半天,也不搭理我一聲,像是陷進了往事中。
  我沒有打擾他,就在邊上陪著他吸煙,小夏頗頗向我投來不耐煩的眼神,我也給她全部忽略,有時候,一些東西是不能急的。
  ﹁大兄弟,外面來的?﹂眼看煙快燒到手指頭了,男人才又說起了話。
  我指了指湖對岸的工程隊︰﹁和他們一起來的,來村子搞開發。﹂
  ﹁開發?﹂男人笑了,笑容可堪玩味︰﹁你們還是走吧,這村子再折騰,也是富不起來的。﹂
  ﹁為什麼?﹂
  男人低下頭小聲地說了些什麼,這要換成普通人還真聽不清楚,但我的靈覺全開,卻敏銳地捕捉到他所說的話。
  ﹁為什麼,這村子所有人都有罪,山神爺怎麼會保佑俺們這些有罪的人啊。﹂
  我聽得心下大駭,整個村子都有罪,有什麼罪,連山神也不再保佑的罪過,是殺了人,還是其它什麼事。
  當然,我不能直接問這個男人,即使是問了,他也肯定不會說的,現在他肯跟我說話,很大的原因是小夏和他的媳婦長得像,這一層關係脆弱得像紙一般,要是問了不該問的,怕是他馬上掉頭便走。
  這村子以前的事還留著以後慢慢查好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問那紅娘的事,但我總不能一開口就問這個吧,那太顯得唐突了,我想了想,還是先挑個別的問題問好了,眼光剛好看到對面屋子的木雕刻,于是我隨口問。
  ﹁大哥,你們這村里的木雕很多都不錯,看不出來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個中能手啊,這要是都到城裡去,一個個都得管叫師父。﹂
  我看男人的煙差不多了,于是再塞過去一根,他擺擺手,笑著把旱煙遞給我,我接過來抽了幾口,差點沒被嗆死,這煙又辣又嗆,害得我連連咳嗽。
  男人再接過旱煙時笑笑說︰﹁俺們這村里的木雕手藝,只有秦姓一支的村人才會,他們那手藝是祖傳的,其它的人是學不到半丁點本事的。﹂
  一聽,我心裡打起鼓來了,那村長還說過這全村人人都會木雕來著,這還不到一個上午,就聽到完全不同的一套說法,想這木雕也不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村長在這件事情上糊弄我們究竟有什麼好處。
  ﹁看那祠堂里。﹂男人隨手往廣場中的祠堂指了指︰﹁那裡面的娘娘像便是秦姓的人做的,那功夫,做得可細緻了,可惜你們是外來的,不能去看看||﹂
  我見這男人開始說開了,便趁機問︰﹁大哥怎麼稱呼啊。﹂
  ﹁阿滿。﹂男人抽著旱煙說︰﹁叫俺阿滿就成哩。﹂
  ﹁阿滿大哥,我想給你打聽個人。﹂打蛇隨棍上,我抓緊問道。
  ﹁什麼人?﹂聽我要打聽人,阿滿那黝黑的臉上再次出現了警惕的神情,似乎他也不太願意把村子中過多的信息透露給外邊的人知道。
  我自然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但現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要找的這個人叫紅娘,你知不知||﹂
  卻不等我的話說完,阿滿突然蹦了起來,雙眼死死盯著我大叫一聲︰﹁你說找誰?﹂
  他的聲音太大了,引得附近的村民頗頗向這邊望來,但阿滿在這村里的人緣看來真的不怎麼樣,竟然沒有一個村民來過問;小夏看向這邊,我朝她搖搖頭表示沒事,她才又轉過頭去。
  ﹁我是說,紅娘。﹂從阿滿的神情不難看出,這號人物真的存在,而且和這村子還有極大的關係,不然的話,這個男人也不會有這麼大反應︰﹁大哥,你知道她不?﹂
  ﹁紅娘,紅娘||﹂阿滿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嘴里來來去去地說著這兩個字,看上去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
  ﹁你們是怎麼會知道她的!﹂他突然把頭擰向了我,眼楮里竟然射出了凶光,像是我一個回答不好,他就要吃了我似的。
  我卻也無懼于他,盯著他的眼楮說︰﹁怎麼,真的有這個人?﹂
  ﹁你們怎麼會知道她,這不可能||.﹂阿滿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一個勁地喘著粗氣,然後抓起旱煙狠狠地抽了幾口,那起伏的胸膛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站了起來,旱煙往腰帶上一插轉身欲走,我也沒攔著他,阿滿的反應太大,我怕再追問下去,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倒是他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轉過頭對我說道︰﹁聽俺句勸,大兄弟,這件事不要向別人問起,俺就當什麼也沒聽見,你們還是回去吧,回城裡去,別在這小村子瞎折騰了。﹂
  阿滿重重一嘆,然後帶著他的滿腹心事走回自己的屋子,隨著屋門緊緊地合上,像是把他自己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一般,我再看不到他在屋里的情況。

27.夜半鬼敲門


  從阿滿的嘴里,我們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排水村在以前一定出過什麼大事,而且是全村的人共同參與,因此,要知道發生何事,從村民口中是很難問出個究竟,且事件發生的日期無從得知,這種陳年舊事要追查起來,怕是難如登天;第二,村子里的木雕工藝只秦姓一支的村民才懂,而村長卻糊弄我們說全村的人都懂得這手藝,再聯繫那祭屋中的山娘娘雕像也是出自秦姓人手裡,不禁讓我們猜想村長如此說的用意,是隨便一說,還是有意混淆我們的判斷;第三,便是紅娘這一號人物,這個人必定存在過,從阿滿那震驚的神情看來,紅娘必是一個全村都知道的人物,而且我隱隱覺得,此人與排水村曾經發生的重大事件有著一定的關係。
  ﹁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調整一下調查的方向。﹂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把所聽到的事情歸納與小夏知道。﹁除卻第二件事木雕手藝不說,第一與第三件事是目前我們有能力追查下去的線索。﹂
  ﹁你說得有道理,但這兩件事從排水村是很難查出來的。﹂小夏回頭撇了撇身後的村子。﹁我不信你有辦法撬開那幫人的嘴巴,他們守得可緊了。﹂
  我笑道︰﹁他們不肯說,但並不代表其它人不說,想那排水村當年發生的事件一定不是小事,或許其它村子有所聽聞也說不定,我打算下午回城裡找張忠國,然後利用他的關係找上鄉鎮的領導,由鎮領導出面,找其它村子的人談話,我想多少可以了解到排水村當年發生過什麼事情。﹂
  ﹁行啊你。﹂小夏眯著眼楮看著我︰﹁還真想不出來,你肚子里的彎彎腸子蠻多的,竟給你想出這曲線救國的辦法。﹂
  ﹁窮則變,變則通嘛。﹂我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天吃過午飯之後,我讓小夏留在這裡靜觀其變,自己便搭上常青給我找來的回鎮牛車,一路顛簸的走了。
  日落月升,又是一夜。
  排水村這鄉野之地,一沒通電,二沒電視,村子平常的娛樂也就在祠堂邊上搭上個戲台,唱上一兩出大戲,但現在即不是什麼重大節日,也不是村里哪個叔公長者的大壽之日,自然也就沒戲看,因此,平時的日子里,村民晚上都是早早睡覺,還不到九點鐘,整個村莊已經寂靜無聲,家家戶戶的屋子都是漆黑一片,只是偶爾有一兩聲狗吠聲傳出。
  阿滿早年喪妻,晚年無子,一個人守著一間十來平方的小房子,外加房子外的三分瘦田,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但他這人孤僻慣了,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向別人叫苦過,天長日久之下,村里的人漸漸漠視這個男人,阿滿也樂得清靜,他的屋子和他的人一樣,孤零零地呆在一道山坡之上,除了這三分田地和一株矮樹之外,便沒有其它鄰居,離他最近的屋子,起碼也在十多米開外的地方。
  阿滿的屋子也是漆黑一片,他和其它村民一般,用過晚飯,抽了一會旱煙之後,也是早早地躺在床上,屋子里開著一扇窗,月光從窗外流洩進來,照亮了床鋪的一角。
  阿滿睡得正沉,他側著身,背著窗子,那樣月光便照不到他。
  也不知睡了多少時間,阿滿突然醒了,他是被凍醒的。
  排水村坐落于幽谷之中,因此一到晚上,氣溫比山外要低上兩分,但阿滿感覺到的不是涼意,而是透骨的冰寒,那感覺就像在冬夜,裹實的棉被突然露出一條縫,讓冷風趁隙而入一般。
  阿滿的後背像捂著一塊冰,這突然而至的寒意讓他從睡夢中驚醒,剛醒過來的人,意識還不是相當清晰,就在這陣恍惚中,阿滿感覺到那股寒意在移動,從他的背心漸漸移到了後頸,感覺上像是一隻冰涼的手撫摸過身體似的。
  當阿滿浮起這個念頭聲,他確實感覺到了,一隻極度冰涼的手掌,帶著一絲滑膩的感覺,一路從他的脊椎骨移到了後脖子上,瞬間,阿滿驚恐欲絕,這只有他一個人的屋子里,哪來的手掌!
  他大叫一聲,從床上滾下了地面,顧不得背臀摔得吃痛,阿滿跳了起來,並一把掀開了被子。
  被子下空空如也。
  床鋪上乾淨得很,連一隻蟲子也沒有,阿滿覺得奇怪,然後他發現更奇怪的事,床邊的窗子,不知什麼時候關了起來,月光從窗戶的臘紙透進來,在床上留下朦朧的一片光影。
  他清楚的記得,臨睡前窗戶是開著的,這是多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8 PM

31往昔事


  ﹁我想知道,排水村以前可有曾發生過大事,就是全村人都參與的那種?﹂我開門見山問道,若真如阿滿所說,他們全村都共同犯下一個罪過,那這事必定不是小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是大事,即使排水村隱瞞得再好,也必定會洩露出一兩分風聲,就不知道這赤石村的村長可知道上一些。
  ﹁大事?﹂老村長皺著眉頭,眼望著天花板,一付沉思的樣子。
  ﹁要說大事,那只有一件。﹂良久,胡村長收回了目光,望著我說道。
  ﹁什麼事?﹂
  ﹁祭祀!﹂胡村長摸著胡子說︰﹁三十多年前,排水村進行過一次大型的祭祀活動,但那一次活動很奇怪,排水村禁止別的村落觀看。﹂
  ﹁怎麼,村子的祭祀活動能夠讓外人看的?﹂我不解問道。
  ﹁是這樣的,王大哥。﹂胡靚答上了嘴︰﹁一般來說,我們大山十三村的祭祀活動都是為了感謝山神保佑我們一年風調雨順而進行的酬神活動,這類活動是不禁外人參加的,反而,這種活動是向其它村子展現自己村落富足的機會,以吸引其它村落的青壯年來加入,以壯大自己的村落,所以,除了祭拜自己祖先的活動除外,其它祭祀活動都可以讓外人隨便參觀。﹂
  胡村長接過話說道︰﹁而且,祭拜先祖一般是比較小型的活動,但排水村那一次,單向別村購置的性蓄,便有五六十頭之多,那種排場,只有祭祀神靈才用得上,但奇怪得很,他們卻沒有邀請其它村子去參加他們村的活動,弄得當時和其它村的關係都僵得很。﹂
  ﹁那除了這事,還有沒有別的什麼事件?﹂我接著問道。
  ﹁別的?﹂胡村長搖頭說︰﹁那倒沒有,就算是祭祀神靈這種活動,各村也有許久沒辦過了,近五十年來,就排水村那次辦過一會,這日子過得不咋的,哪有心思整這些?﹂
  ﹁這樣說來,排水村的經濟還算是不錯的羅?﹂
  ﹁也可以這樣說啦。﹂胡村長呵呵一笑,冷不防又抖出一個爆炸性新聞︰﹁想那排水村以前也就和我們赤石村挨著一山坳,說實話,那日子過得並不比俺們村寬裕,但排水村運氣好啊,後來來了一些人加入他們的村子,排水才有了今天的樣子。﹂
  ﹁這話怎麼說?﹂我聽出一些蹊蹺,連忙追問。
  ﹁聽俺爺爺那一輩說,排水村當年也是窮得叮噹響,但約莫百年前,有一支據說是逃荒的外姓人加入了排水村,那時排水的村長是不願接受的,但那外姓人中卻有一人具有異能,能驅邪治病,于是村長才接受了他們,最後,更由于那異人相助,幫排水找得現在這般洞天福地的所在,排水自此走在了其它村子的前列,俺村那時候的村長曾經感嘆,要不是排水較其它村子離外界比較近,要不然,那異人一支哪會找上他們村子。﹂
  ﹁也就是說,現在排水村中有一姓是外來戶?﹂我問道,心臟不爭氣地跳了起來,我隱隱猜得到是哪一支姓的人。
  ﹁不錯。﹂胡村長說出我猜中的答案︰﹁那加入的外人便是秦姓一支,通過百年來的共同生活,他們已經溶入到排水村中去了,據說那異人死後,便被排水村民奉為神靈,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放著好好的山神爺不拜,卻去拜那外姓人,那人再厲害,也終歸只是個人啊。﹂
  我心中暗叫,這事果然和秦姓一支脫不了關係,那秦姓的先人若真具驅邪異能,難保沒有把本事傳給後人,這樣一來,秦村長這個人問題極大,他能夠做得了村長,也自然和那異人多少有些關係,只是他一開始便表明支持排水村的開發,那麼,他縱鬼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李鎮長見我面露疑色,他也是八面玲瓏的人,馬上便猜到我心中所想。
  ﹁王先生,你可是懷疑秦姓人,甚至是,秦村長?﹂
  ﹁是的。﹂我呼出一口氣︰﹁除了他,我想不出誰還有最大嫌疑。﹂
  ﹁那你可得找到真憑實據。﹂李鎮長皺著眉頭說道︰﹁秦村長一向支持鄉鎮的開發,在大山里有一定的名望,如果沒有真憑實據,我們也不好拿他法辦。﹂
  ﹁這個自然。﹂
  ﹁王先生,恕老朽冒昧地問上一句。﹂胡村長乾咳一聲,把我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王先生為什麼會想要查問排水村以前所發生過的重大事件呢,如果王先生肯如實相告,說不定俺還可以聯想起一些什麼東西。﹂
  ﹁王先生但說無妨,胡村長不是那般不知輕重之人,今天我們所說之話,我保證沒有別人會知道。﹂
  李鎮長一說,張忠國也點了頭,我也就沒有顧忌,把自阿滿處聽到的話說了一遍。
  ﹁全村的人都有罪?﹂胡村長聽罷,瞪大了眼楮猶不相信地說道。
  李鎮長也跟著說︰﹁你確定沒有聽錯,王先生。﹂
  我搖頭,態度堅決地說︰﹁我絕對不會聽錯,那阿滿,確實是這樣說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問題就不小了。﹂胡靚在一邊說道︰﹁如果是別人,我還會懷疑他是否在說謊,但是滿叔的話,我相信他不會亂說的。﹂
  ﹁你認識阿滿?﹂這會輪到我吃了一驚,那男人在村子里就是一離群的主,別說外村的人,大概自己村的也會有一些人把他淡忘吧。
  ﹁俺們自然認識。﹂胡村長低嘆了一聲︰﹁他的媳婦春花,本來就是俺們赤石的娃,春花長得漂亮,不知多少青年暗中喜歡她,但她卻看上了阿滿,她過門那天,阿滿差點沒被嫉妒的眼光殺死,但,哎,這娃命苦啊,過門還不到一年便染惡疾而死,阿滿自那以後便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滿叔雖然不愛說話,但他絕不會說謊。﹂胡靚說到這裡,臉色也變得異常起來︰﹁也就是說,排水村確實有過全村都共同犯下的罪過,天,那是什麼樣的罪過啊,竟然要全村共犯?﹂
  這一刻,大廳里的氣溫似乎下降了一些,每個人都覺得後背陰涼,我們怎麼也想像不出,那全村人共同犯下的罪,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32鎮亂局


  那一夜,我們下榻在李鎮長家,只是不知為何,這一夜,我卻是睡得極不安穩,總是在睡夢中驚醒,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
  翌日,我醒來時已是早上八點鐘左右,一輪金日早早掛在了天空之上,小鎮被照得夜氣漸消,熱力初展。
  一眾人在用早餐的時候,保姆匆匆忙忙拿著電話遞給李鎮長,鎮長一聽,臉上神色數變,他起身走到窗邊,用又急又快的方言對著電話那頭吼了一番。
  ﹁怎麼了?﹂
  我們都放下了碗筷,張忠國替大家發出了疑問。
  李鎮長面有難色地說道︰﹁哎,李某辦事不力,辦事不力啊。剛才鎮上派出所來電話說,排水村那邊不知什麼事,村民都暴動了,現在正將工地宿舍圍個水洩不通,不過各位放心,我已經讓派出所那邊去村子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暴動?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鬧這事了?﹂我趕忙拿出手機打給小夏,但手機那邊總是佔線,大概排水村里的信號不怎麼好。
  小夏電話不通,我更急了,她雖然不是普通女孩,我也知道村民是不可能傷害得到她,但萬一那幕後人趁亂傷人,那就不太好說了。
  ﹁不行,我得趕回去。﹂一想到這裡,我還哪有什麼心思吃早餐。
  ﹁我和你一起去。﹂張忠國也站了起來︰﹁那裡有我的工人,我不能放任他們不管。﹂
  ﹁行,我也去。﹂李鎮長說道︰﹁出了這麼一個亂子,我這一鎮之長也逃不了關係,我馬上讓鎮里多派上幾輛摩托車,那山路不好走,汽車是通行不了的。﹂
  ﹁也算上俺們爺孫倆。﹂赤石村長也發話了︰﹁俺好歹也是一個村長,這排水村也能夠說上幾句話,多少還有點用處,哈哈。﹂
  ﹁那好,事不宜遲,咱馬上出發。﹂李鎮長大手一揮,領著我們一干人等下了樓,幾輛鈴木牌的摩托車已經整裝待發,看得出來,李鎮長的辦事效率還挺高的。
  開車的都是清一色的警員,李鎮長和其中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嘀咕了幾句,便揚著手讓我們上車,機車的引擎發出連串的怒吼,便載著我們揚起數條煙龍,風也似的開向了山道。
  一路的崎嶇自不在話下,雖然機車跑起來比牛車不知快上多少倍,但這顛簸也相應地成倍增加,就在我一身骨頭都快顛散了的時候,機車拐下了山道,排水村已經遙遙在望。
  這村子還沒到,但那種凝重的氣氛已經在空氣中傳遞,連迎面而來的風,也充滿著急躁和不安。
  遠遠傳來的人聲,連機車的怒吼也掩蓋不了,我眯著眼楮,小徑的盡頭,黑壓壓的一群人正圍著工地的宿舍,隨著距離的拉近,我看得到工人站成一排,正與排水的村民們成對峙之勢。
  吱||
  機車在人群前方來了一陣緊剎,沙土被揚起了老大的一片,我們的突然出現引起了村民的注意,這些在外圍的村民紛紛將注意力投注到我們這群不速之客身上,他們掄起鋤頭扁擔等物,一個個臉色不善地圍了上來。
  ﹁你們要幹什麼!﹂
  隨車的警員也不是吃素的,五六人往前一站,一股煞氣自然而生,頓時鎮住了村民們,但外圍的村民被鎮住,裡面的可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一些聽不懂的方言在工地的上空響成一片,單從語氣的強弱,便可聽出這些方言決不會是什麼溫言善語。
  在隨車警員的護衛下,我們一行想要走向工地中,但外圍的村民雖然不敢和警察起衝突,但一個個卻釘緊在地上,腳連動也未曾動一下,警員們想要推開他們,但五六人哪推得動這數十村民。
  李鎮長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了,就在他要發作的時候,赤石的胡村長走了出來。
  ﹁都給俺讓開,你們這算什麼,耍威風麼,都讓開!﹂
  胡老爺子雙眼怒睜,發須根根豎起,氣勢一時無兩。
  排水赤石兩村一向交好,村民自然也認得這赤石村的老村長,他們可以不賣鎮里領導的帳,但這胡老爺子的面子,卻是不能不給的,于是,人群在再三猶豫之後,還是自覺的讓出了一條道。
  我們就在這條人道中通行,排水村的村民雖然讓開了路,但一路走過他們的身邊,我可以清晰感覺到他們目光中的敵意,這無數帶著敵意的目光,刺得我臉上隱隱作痛。
  不一會兒,我們已經來到工地宿舍的邊沿,工地的工人們用推土機等器物形成一道防線,把暴亂的村民堵在了工地之外,不然,憑工地的工人是無法攔得住這一村子的人。
  工人中有人認得張忠國,不待呼喊,他們把機器移開一條僅供一人通行的道,張忠國帶了我們走了進去,而隨行的警員則走在最後邊,默然為我們讓開通道的村民在見到工人們移開機器時,曾一度想要趁隙而入,還好斷後的警員向天開了幾槍,這鳴槍示警的威風讓村民們發熱的腦袋稍微清醒一些。
  我們出現在工地西沿,認出張忠國的工人急忙帶我們到工地中心去,在那裡,我看到常青正站在一架起重機的駕駛室旁,聲嘶力竭地對著外圍的村民喊著什麼,黑大漢叫得頭上青筋賁起,顯是激動不已。
  在他的旁邊,還有兩名警員保護著他,而其它十多名警察分插在工人陣地里,正因為有他們在壓鎮,村民雖然情緒激動,卻還一時不敢做出太過火的行為。
  我一個眼尖,看到小夏站在常青附近,她柳眉緊鎖,雙手間正扣著幾張符錄,也不知道她是為防常青出事,還是準備形勢一個不好就往村民里扔,不過按趙大小姐的性格,我想還是後者居多。
  ﹁小夏。﹂我叫喚著,並跑了過去,三兩下來到她的身邊,並順手按上她捏著符錄的手,生怕她一下火大,真個把道術往村民里扔,那時候,這爛攤子怕是更加收拾不了了。
  ﹁你現在才知道回來啊,我打你手機又不通,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小夏一見是我,那滿肚子的火一下子都倒在我的身上,她狠狠地朝我踢了幾腿,腿上不知不覺附上了暗勁,我吃她一踢,一雙腳馬上又酸又麻。
  不過小夏靈覺也甚是敏銳,只是接觸我的身體,便察覺到我體內的道力不同從前,她驚訝地望著我︰﹁怎麼才一天不見,你的道力倒是變了味道?﹂
  ﹁這個等下再跟你解釋。﹂我看現在也不是告訴她昨天悟得諸般法決的時候,指了指外邊的村民,我問道︰﹁現在這是怎麼個一回事,怎麼一大早的,這排水村的村民把這裡給圍了。﹂
  我這不說還好,一說小夏倒來氣了,她火大地說道︰﹁這幫村民都是神經病,今天早上突然就圍了上來,說什麼工地的開發動了他們的風水,想要趕走我們,常大哥想找他們商量,卻不想他們突然動手,要不是我在旁邊,常大哥現在就得躺在床上了,隨後常大哥讓工人們開來這些起重機什麼的,才把他們隔在外面,我一看形勢不對便馬上報了警,但這裡信號不好,通話也不順暢,我還怕警察不來了呢,那樣的話,只能算這些村民倒霉了,哼哼。﹂
  小夏一番話聽得我哭笑不得,顯然這幫村民的做法已經激怒了她,這警察來了還好,要是不來,小夏應該是打算以正當防衛為借口,隨手給這一幫村民來上幾發天火和白電了吧。
  那一邊,李鎮長把常青喚了下來,自己和赤石村的胡老爺子上了起重機,
  這幾年來,李鎮長一直致力于大山諸村的建設與開發,這排水的村民倒也認識他,況且他旁邊還站著一個赤石的村長,這兩人往前一站,倒比一個常青有氣勢得多,至少,那下方一眾村民都收斂了一些,氣焰沒有之前那麼囂張。
  ﹁我說你們都怎麼回事,腦筋不正常麼,好好的一個開發項目,你們三吵四鬧的算是啥事,都不想奔小康啦,都不想把經濟效益搞起來啦||﹂李鎮長雙手一叉,八面威風地說道,他聲音大如銅鐘,不用擴音器就能保證人人都聽得到,這官威一使將出來,比常青喊破了喉嚨還管用。﹁你們丫的不想開發,不想把經濟搞上去,我告訴你們,想開發的村多得去了,而且這事也由不得你們,這事關整個鎮,整個大山諸村經濟的大事,也不由你們說不開發就不開發!﹂
  像是一點也不怕激化村民情緒一般,李鎮長把話說得斬釘截鐵,連我聽也也為他捏一把汗,果不其然,他話音方落,本來已經安靜的村民頓時起了哄。
  真不知道這個李大鎮長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33止風波


  李鎮長的一番話激怒了排水的村民,這幫頗有點化外之民味道的人群本來就沒怎麼把政府放在眼里,李鎮長這一句﹁由不得你們﹂,頓時讓他們掀起了滔天的聲浪。
  我第一次見識到人聲鼎沸是怎麼一回事,那單是百幾十號人一起怒叫的氣勢就足夠嚇倒膽小的人。流行示威這玩意在電視上見得多了,但那大多發生在城市里,有政府出面干預,示威者大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但眼前這排水的村民一個個憤恨難當的樣子,他們高舉著各種器物,嘴里怒吼連連,前排的已經開始付諸行動,他們想要爬上起重機,但都被工人或警員推了下去,而後方的村民找來青菜雞蛋等物,一個個朝李鎮長的方向招呼著。
  李鎮長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就這麼站著,任由雜物飛過他的旁邊,甚至臉上還被打著一枚雞蛋,蛋清濺了他一臉,他也只是大手一抹,就當那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
  ﹁都給俺住手!﹂
  一聲暴喝響徹當場,胡老爺子一拐杖重重地敲在起重機上,﹁當﹂的一聲巨響,把場面給鎮了下來。
  ﹁胡鬧,都是胡鬧。俺說你們排水就怎麼這般別扭,別的村想要開發、要把經濟搞上去那是等也等不到,你們倒好,有這好事卻住外推,還一個勁地鬧事,你們說說,這是為嘛?﹂
  胡老爺子身為赤石的村長,在這大山里,他的面子比李鎮長要大得多,他這一番話下來,村民們雖然還一人個臭著臉孔,但卻沒有一個敢﹁吱﹂一聲,更別說拿雞蛋招呼他了。
  叔公排眾而出,後面跟著四姓頭人,五人來到村民之前,老頭子朝胡村長作一揖說道︰﹁胡村長,你有所不知,自從這外人來咱排水搞勞什子開發之後,排水連連出事啊,那前天剛死了個秦八,這不,昨晚連阿滿也死了,那個死狀,慘啊||﹂
  ﹁你說什麼,阿滿死了?﹂聽叔公一說,胡村長不由驚問道。
  一條影子從胡村長旁邊竄過,胡靚撲到老頭子跟前,一把捉住他的肩頭大聲說︰﹁你可不能胡說,上個星期我還來看過滿叔,怎麼會說死就死了呢?﹂
  阿滿的媳婦春花是赤石村的人,也跟胡家有那麼一些親戚關係,因此春花死後,胡家時不時來排水看望阿滿,其中就數胡靚來得最密,阿滿為人木納,胡靚卻是一刻也閑不住的主,本來這兩人性格大相徑庭,卻不想成了莫逆之交,胡靚一聽阿滿死了,心裡悲憤,不由急怒攻心地去捉那叔公,這要是放在平時便是逾輩分的不敬之事,但現在,誰會有心情去理會這些。
  ﹁俺沒有胡說。﹂叔公按下胡靚的手,朝身後招了招手︰﹁狗子,過來和胡家少爺說說阿滿的事。﹂
  狗子依言上前,把早上見到的景況大致描述了一遍,他這話說完,叔公已差人抬來阿滿的屍首,胡靚用顫抖的手揭開那一方白布後,差點沒暈了過去,阿滿通體發白,像罩著一層冰霜,他的胸前開了一個大洞,像是被什麼東西捅了過去,胡靚一看,只覺得那洞口和人的手差不多上下,他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不寒而慄,阿滿死得極慘,偏那臉上又掛著微笑,神情未見恐懼,卻讓人一看之下便感到頭皮發麻。
  我和小夏也爬上旁邊一輛推土機,遠遠朝阿滿屍首觀望,我倆視力過人,這點距離倒難不倒我們,只是看到昨天還說話來著的人今天卻變成一具屍體,說心裡不難過那是騙人的,但更多的,是憤怒。
  ﹁你怎麼看?﹂我沉聲問道。
  小夏握緊了手︰﹁那是一掌穿胸致死,那屍體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鬼氣,和秦八一樣,一定是被鬼物所殺。﹂
  ﹁滅口?﹂
  ﹁應該錯不了,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我恨恨地拍了拍手掌,頓生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之感。
  那一邊,叔公朝胡村長說道︰﹁您也看到了,阿滿死得那麼慘,一定是因為這些外人胡亂搞開發,把排水的風水破壞了,現在,有山鬼出來害人了。
  ﹁胡說!﹂胡村長拐杖又是一頓︰﹁俺們大山雖窮,但一向受山神爺護佑,哪有什麼山鬼妖精出來害人過,況且現在是法制社會,死了人,你們怎麼可以不報官,讓凶手就這麼逍遙法外?﹂
  ﹁報官?﹂叔公拿出一臉不屑的樣子︰﹁俺們排水這百多年還不是這麼過來的,以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會,哪有出過這種凶事,但現在一向官家扯上關係,這就禍事不斷,俺看這官,不報也罷!﹂
  叔公這一說,李鎮長這面子上掛不住了,這不明擺他這個鎮長只是個擺設麼,他剛想發怒,卻被胡村長暗地里捏了一把,示意他暫時別發火。
  ﹁叔公,撇開官家這事不說,你說你們排水山鬼作亂,俺看不像吧。﹂胡村長半眯著眼楮說道。
  叔公聽得直吹胡子︰﹁胡村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照俺看,你們排水自從百年前不敬山神,卻去拜什麼山娘娘之後,這行事便越來越詭異,這次秦八阿滿兩人之死,俺看和你們村也脫不了關係!﹂
  ﹁胡村長,你,你胡說!﹂叔公指著胡村長,手顫抖個不停,顯是被氣得不輕,身後一眾村民也跟著鬧開了,一個個朝胡村長怒語相向,但胡老爺子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看著叔公,看他如何回答。
  ﹁你說說,你說說咱排水哪點行事詭異來著,胡村長,今天你要不說出個道理來,俺就找其它村長評理去。﹂
  ﹁好,別的不說。﹂胡村長盯著叔公一字一句說道︰﹁單說那三十多年前,你排水向其它村子大量購進牲畜等物,看著應該是大型的祭祀活動,卻為何不邀請他村觀禮,這和大山諸村長期以來的傳統不符吧,還是說,你們排水祭祀的不是神靈,或者進行的是那見不得光的事?﹂
  ﹁你胡說,胡說!﹂
  叔公一聽之下,差點氣炸了肺,他赤紅著眼,只懂得來回念叨著這句話。
  ﹁行,算俺胡說,那你倒解釋給俺們聽聽,你們當年進行的祭祀,是怎麼一回事。﹂胡村長步步緊逼。
  然而叔公除了捶胸頓足外,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其它頭人也支支吾吾,全不似剛才那般氣焰不可一世,這情況落在我們眼中,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他們像是在隱藏著什麼。
  卻在這個關鍵時刻,排水村的秦村長到了。
  ﹁夠了,你們都給我回去,少在這裡丟人現眼!﹂泰村長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人群紛紛讓開一條路,排水村長大步走了上來,雙眼自四姓頭人和叔公臉上劃過,五人只覺臉上一陣火辣,均低下頭去。
  秦村長朝李鎮長和胡老爺子作了一揖︰﹁秦某來遲了,還好有李大鎮長和胡老爺子在,才不致于讓他們弄出什麼亂子來。﹂
  說完,秦村長朝後一拂袖子︰﹁還不快散去,敢情你們鬧的笑話還不夠麼。﹂
  叔公還想說什麼,但一遇上秦村長的目光,硬生生把話吞回了肚子,他不甘地跺了跺腳,長嘆一聲便往回走去,四姓頭人也跟在後面走了,其它村民見村長發話,而輩分最高的叔公也走掉了,便紛紛作那鳥獸散,十多分鐘後,工地宿舍的排水村民都走了個精光,一場暴動算是平息了下來。
  ﹁至于俺們村三十年前的祭祀活動嘛。﹂秦村長見人群都走光了,便又回身朝李胡二人說道︰﹁當時村子祭祀的確不是山神,而是自己村的山娘娘,當時秦某心想,這大山其它村長拜的都是山神,也就不請其它村子來觀禮,卻不想因此引起胡村長您的誤會,秦某實在抱歉啊。﹂
  ﹁好說,好說。﹂秦村長一番話便把祭祀之事推得乾乾淨淨,胡老爺子倒也不便在此事上再有堅持,他沒有實際的證據,再堅持卻是他的不對了。
  ﹁但村里死了人而沒報官,今天又出現這種事,怎麼說也是秦某的不是,秦某這就隨李鎮長回鎮子上去,也好作一回詳細的報告。﹂
  ﹁那是最好。﹂
  這秦村長一到,便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經他這麼一說,李鎮長也不好再細究下去,這大山里的事,向來政府也只能干預個二三分,俗話說得好,山高皇帝遠嘛,除非把這山中村民都趕到鎮上居住,才能完全地治理他們,但現在,李鎮長也只能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起重機等器械形成的屏障撤下了,工人也回了工地,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張忠國和常青交談了一會後,也跟著李秦二人回鎮上去,胡老爺子要回村子,剛好搭上鎮長他們的順風車,倒是胡靚一付不想走的樣子讓我感到些微頭痛,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夏講講這在外頭一溜達,便給她找來個便宜徒弟的事。
  最後還是胡老爺子發話了︰﹁讓俺家孫子留下來吧,他對這大山里的事知道一些,應該對你們的事情有所幫助的。﹂
  一席話,馬上讓小夏同意胡靚留了下來,這青年一時高興,差點就在原地翻起了跟斗,但隨後他神情又暗淡了下去。
  ﹁爺爺,你先回去吧,滿叔出了這事,不把凶手揪出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過得舒坦的。﹂胡靚在送他爺爺上車時如是說道,我們遠遠聽到,也不由暗贊這青年倒有幾分正義感。
  于是在一隊機車揚起的塵土中,一場風暴告息了,但事情,卻還沒得到真正的解決。
  34演一場戲


  午後,湖泊邊上。
  胡靚耍完了一套劈掛掌後,正滿心期待地看著我們。
  中午用過飯後,我把昨天悟得諸般法決和胡靚的事情一並說與小夏知道,奇怪的是,聽得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來許多道術功法,小夏只好奇地看了我幾眼,卻沒有多說什麼,反而對胡靚這個主動要求拜小夏為師的毛頭青年興致勃勃,一休息完便把我們叫到這胡邊來,並讓胡靚練了一遍功夫,說是要考察他的功底。
  胡靚一見學道有望,這劈掛掌更是落足了功夫,他這一套掌法耍之下來,倒也掌影翻飛,長擊短打,把劈掛掌大開大合的特性都表現無遺。
  ﹁嗯,不錯,單以武功基礎而言,比某人要強多了。﹂小夏有意無意地瞄了我一眼,頗有種看著不成器的徒弟之感。
  我苦笑。
  胡靚看小夏沒有拒絕收他這個徒弟,一時高興,差點對她便要直呼師父,小夏連忙說道︰﹁你別高興得太早,過來讓我看看你的體質如何,還不知道能不能修練呢。﹂
  小夏讓這青年伸出了一手,她自己像老郎中把脈一般兩指輕按胡靚脈門,一絲道力傳進了青年體內,順著他的經脈,道力很快便走了一周,胡靚緊張得不得了,盯著小夏眼楮眨都不眨一下,就生怕她不收自己這個徒弟。
  ﹁行了,體質還算可以,不過現在才修練,成就可不怎麼樣,除非像某人一樣頻頻奇遇。﹂
  ﹁那我算是合格了。﹂
  ﹁算是吧。﹂
  胡靚興奮地朝湖邊喊了一聲,又朝小夏直呼﹁師父﹂,聽得她連連搖頭。
  ﹁別叫我師父,聽著好像我多老似的,我只比你大那麼幾歲,叫姐就行了。﹂
  ﹁小夏姐。﹂胡靚馬上見風使舵,倒是機靈得很。
  小夏拉過我來說道︰﹁這徒弟既然是你招來的,反正你腦子里不是有諸般功法嗎,就揀一套讓他練去,等他功法有成,我再看著教些道術吧。﹂
  話一說完,趙大小夏便自個找了一片樹蔭下打起盹來,分明不想接下教徒弟這麻煩事,我拿她沒辦法,只得認真想想有什麼功法適合胡靚練的。
  胡靚剛才的劈掛掌在我腦子里留下頗為深刻的印象,一閉上眼楮,滿腦子里都是他掌影紛飛的樣子,劈掛掌大開大合,動若驚雷,我考慮再三,最後決定把﹁九天雷法﹂傳給他,﹁九天雷法﹂共分九重,前三重是築基修行之法;中三重是為小成,能納天雷入體,抬手投足間均有天雷加持,威力自不在話下;而後三重是為大成,大成後,修練者如雷神降世,可隨心所欲地招來天雷禦敵,那天劫之雷的莫大威力,自是百邪闢易,所向披靡。
  但要修練到後三重的境界談何容易,胡靚能夠修至納天雷入體的中三重境界便算不錯的了,我招來青年,口傳語授地將﹁九天雷法﹂的入門口決細細說與他聽,又給他詳細地解釋了近兩個鐘頭,便著他自己一邊修練去了。
  見我授徒完畢,小夏便喚了我過去。
  ﹁徒弟都得怎麼樣了?﹂她笑眯眯地問。
  我在她旁邊坐了下來,挨得她近了,一股淡淡的體香飄進我的鼻子中,讓我一陣心猿意馬,差點沒把她擁入懷裡。
  ﹁他悟性還不錯,許多東西一聽就明,倒比我聰明得多。﹂我握起小夏的手說︰﹁要不我也弄一套心法讓你修行,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東西,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它們都是一些古心法,修練起來比你目前的心法要更快,威力也更大。﹂
  ﹁有你這個百寶箱在,我不利用就是傻瓜。﹂小夏話鋒一轉︰﹁但現在可不是修行的時候,等這次事情解決之後,我再從你處挖一兩樣神功來練練吧。﹂
  ﹁你看這事要怎麼繼續調查,現在我們知道,排水那三十年前的祭祀,其中準有文章,但這事關整村,我看要查起來也不容易啊。﹂
  ﹁那是肯定的。﹂小夏輕輕﹁哼﹂了一聲︰﹁你沒看上午那秦村長,一場戲演得多好,村民出來鬧的時候,我不信他不知道,但他就偏不出面,等到事情鬧僵了,連三十年前的舊事也被人抖出來的時候,他倒知道站出來了,幾句話就把事情擱了下來,未了,人人還得誇他會辦事,識大體,我看就整一隻老狐狸。﹂
  我見她說得氣呼呼的,心裡覺得好笑,便輕輕捏了一下小夏的鼻子,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的,被我踫了一下,她臉上馬上飛起一道緋紅。
  但小夏旋要想到了什麼,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扯過我脖子,在我耳邊說道︰﹁他會演戲,咱們也會演啊,今晚咱們就給他好好地演一出,或許會抖出更多的線索。﹂
  我一聽就知道小夏那愛胡鬧的性子又表現出來了︰﹁你想演戲?演什麼戲,演給誰看。﹂
  ﹁你看,早上說到當年的祭祀時,他們一個個臉上都很不自然,說明當年這其中大有文章,我看多少和那﹃紅娘﹄有關係,今晚我就演那個﹃紅娘﹄,我們找人嚇上一嚇,若當年之事真與﹃紅娘﹄有關,那一定會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獲,至于演給誰看嗎,快進棺材的人總會更相信這些鬼魅山精,我看就演給那個叔公看好了。﹂
  我一聽樂了︰﹁這倒不失是一個好辦法,那你知道﹃紅娘﹄長啥樣不成。﹂
  小夏扣了一下我的腦袋,沒好氣說道︰﹁你笨啊,想那秦八最後留下﹃紅娘﹄二字,不用說,他一定被﹃紅娘﹄害死,他屍身上又有鬼氣,那﹃紅娘﹄不是紅衣女鬼又是誰,要我說,阿滿口中那所謂全村人犯下的罪,說不定就是害死了這個﹃紅娘﹄,只是我想不通,是什麼原因讓整個村子的人一起來害那女人?﹂
  ﹁這個原因,或許晚上就會知道了。﹂我望著湖泊的方向說道,在湖的那一邊,排水村在午後的日光下顯得慘白,讓人泛起一種陰森之感。
  這個村子,到底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35裝神弄鬼


  月上中天,正是夜深人靜時,山谷中百籟俱靜,偶有夜鳥之聲不時響起,柔和的月光傾灑在那一汪碧湖之上,在飄零的落英下渲染出一付美麗的畫卷。
  小夏衣袂飄飛,那隨風飛舞的一頭青絲讓她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般美麗,她像黑夜的精靈,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便隨即滑過數米的距離,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時隱時現,若此時有人看到,必疑是那流連塵世的芳魂。
  我緊跟在小夏身後,雖然無法做到和她的輕身法一般空靈雅緻的境界,但單以速度而論,並不比她慢上不少,只是,小夏看起來是游刃有餘,而我則像一個擰足勁狂奔的人,高下之分自不同日語。
  兩人在橋邊立定,橋那邊,排水村燈火盡熄,村民已早早上床休息,除了遠遠那祠堂處還點著兩個大紅燈籠外,小村便沒有其它燈光。
  下午和常青打聽了一番後,我們知道那叔公平時是守在那祠堂里過夜的,因此,我們必須潛入那祭屋之內,以小夏的能力,這當然不成問題,于是我們在橋邊再次確定了計劃的細節後,小夏拿出了一張符錄。
  小夏催運天火,經火焰一燒,符錄化為灰燼,那灰燼中出若干點紅光,眨眼前融入小夏的身體內,一陣緋紅光影之後,一個滿頭青絲倒覆,一襲紅裙拖地的紅衣女人便出現在我的眼前,雖然之前已經有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小夏這個女鬼形象一出現,被那黑發下的紅瞳一盯,我仍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心頭重重跳了數下。
  ﹁膽小鬼!﹂黑發下,小夏輕笑的聲音傳來,讓我不由老臉一紅。
  ﹁那是你這障眼法太逼真了,嚇了我一跳。﹂我諾諾說道,若不將道力運至雙眼,還真看不透小夏這身障眼法,連我也被嚇到,普能人就更不能看穿眼下這女鬼的真面目了。
  小夏一甩滿頭黑發,笑得驚心動魄︰﹁如果不逼真,怎麼把那老頭子的秘密給挖出來,今晚就讓你看看本小姐的手段吧。﹂
  輕笑聲中,小夏給自己加上隱身法,便這麼突然地消失在空氣里,然後輕微的破空聲響起,她已經開始向祠堂的方向潛入。
  我聳了聳肩膀,給自己也畫了個隱身符後,我的身影像水般融化在空氣里,進入隱身狀態後的我,也緊跟小夏其後奔向了祠堂。
  祭屋內,燭光搖晃,在屋子中投下各種形狀的陰影,大門打開了半邊,清冷的月光穿屋而入,剛好灑在一張折疊的木床床腳,長年看守此屋的叔公正在床上抱頭大睡,自然也就沒留意到屋子里吹起一陣不自然的微風。
  風過燭滅,祭屋內只余月華銀輝。
  如水波蕩漾般的波紋出現在屋子里,一襲紅妝悄然而現,那縷艷紅之色方一出現,屋子中的溫度便下降了數度,熟睡中的叔公似有所感,他咂巴著嘴巴翻了一個身,隨手把裹身的毛毯拉高了少許,蓋到了肩頭的高度。
  那觸目驚心的紅妝下伸出一條白得嚇人的手臂,帶著絲絲的冷氣,同樣慘白的手掌按上叔公的肩頭,那一剎那,暗紅色的毛毯蒙上一層白色的輕煙,瞬又消失,但一股冰寒卻滲進了毛毯中,讓叔公猛然驚醒。
  想那叔公正于熟睡當中,驟然間溫暖的被窩為之一冷,那感覺比之寒冬突然被人剝光了衣服還難受,這突然的冰寒讓叔公睡意全無,他睜開了雙眼,看到的是幾縷黑絲。
  心臟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叔公猛地擰轉了脖子,入眼的是一襲艷紅,以及那一頭青絲下的一雙紅得快滴血的眼楮。
  那一刻,好像有一柄巨錘狠狠砸在叔公胸口上一般,老頭子只覺得胸口為之一窒,差點喘不過氣來,接著他想大叫,但白得像是透明的手掌按上了他的嘴巴,只讓他發出﹁嗚嗚﹂的低響,然後,一縷冰涼透體而入,那差點沒讓他體內血液為之凍結的冰涼在身體中轉了一周後,叔公只覺得全身又冷又麻,別說說話了,連動一根手指也相當的困難。
  ﹁老頭子,沒想到我會來找你吧。﹂一陣像是會刺穿耳朵的尖利聲音自那一頭青絲下發出︰﹁三十年了,三十年來,我從沒忘記過你們的模樣。﹂
  叔公睜大了眼楮,被按緊的嘴巴里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他想使勁擺脫那讓人心寒的手掌,卻發現自己用足了勁,也只能讓身體略微的搖動一番。
  那手掌慢慢地移到叔公的頸間,老頭子張大了嘴喘著氣,卻說不出一句話。
  ﹁你看,秦八死了,阿滿也死了,當年對不起我的人,沒一個能夠活著||﹂紅色的魅影在淺笑,笑得叔公快暈死過去,那移至他頸部的手掌突然一緊︰﹁自然,你也不會例外,你,這就去吧,秦八他們在下面等著你呢。﹂
  握著叔公脖子的手突然發力,像嵌子一緊捉緊了老頭的脖子,頓時,叔公透不過氣,而更要命的是,那手掌的陰寒不斷侵入他的體內,似乎連他的心臟也要給凍結起來一般。
  漸漸的,叔公的視線開始模糊,耳朵則嗡嗡則響,像是千百人同時在他耳邊大笑一般,然後他要好像看到了無數條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過,最後,那紅妝的身後,出現了兩條影子,影子看著他,在大笑,笑聲如雷,聽得叔公頭痛欲爆。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一道紫色的火光突然破門而入,那紅色的魅影尖叫一聲,隨即放開了他,並迅速地飄後。
  叔公大口喘著氣,呼吸著大口大口帶著涼意的空氣,然後劇烈的咳嗽起來,他雖咳得難受,卻知道這條命終歸是保住了。
  一條身影竄過他的身邊,叔公看到那竄進來的人影雙手翻騰著紫色的火焰,和那紅影纏鬥起來,一時間,紅紫兩色不時迸現,把附近的燭台擊得四散,但偏又沒發出一點聲音,這情景怪異之極。
  叔公驚惶地滾落床底,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又能動了,這一發現讓他欣喜若狂,他不及多想,便想逃出門去,那紅影又發出一聲尖叫,大門竟然無風自動,﹁呯﹂一聲合上,隔絕了屋外的月光,似乎把叔公的希望也斷送了。
  逃出無望,叔公只得伏于床底之下,他一個勁地打著抖,又不得不張望屋內那兩道身影的情況,只盼那後來之人能夠制得住紅影,不然,怕是沒機會見到明早的太陽了。
  又是一聲尖叫響起,但這聲叫聲中,叔公聽著像野獸受傷所發出的聲音。
  尖叫聲過後,屋內恢復了平靜,叔公沒敢出來,等到一把男聲叫到﹁沒事了,出來吧﹂,他才探出頭從床底下張望著,果然,那紅影不見了,只有一個男人略顯狼狽地看著他。
  叔公認出這個人,這個男人和那曾在晚上潛入村子的女人是一伙的。
  我看著床底下那抖得厲害的老頭,心中不由暗笑,小夏這回可把他嚇得不輕啊,不過這樣也好,嚇得厲害的人,總是容易說漏嘴的,這樣才不致讓我們這一出裝神弄鬼的戲白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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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49 PM

36原來如此


  ﹁你可以出來了。﹂我對老頭子招招手,他驚魂未定地看著我,似乎還沒打算從那床底下爬出來。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隨手撿過來幾根蠟燭,手指上紫炎一騰,便讓屋子內再次出來了燭光,亮黃色的燭光讓屋內的氣溫仿佛上升了少許,至少,叔公的情緒寧定了不少。
  ﹁你放心出來吧,那女鬼走了。﹂我再叫了一次。
  他微抖著手腳慢慢爬出了床底,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真的?﹂
  我點點頭,忍著笑說︰﹁她走了,但我沒能消滅得了她,不過她現在受了點傷,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出現的,你就放心吧。﹂
  那叔公聽我這樣一說,先是高興,但聽得女鬼未死,又是大驚,最後幾乎是帶著哭腔三兩下爬到我的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不斷說道︰﹁先生救俺,請務必救俺啊。﹂
  我聽得暗暗點頭,心想小夏這出戲真是落足了本錢,單是連續五次冰術所製造出來的陰寒氣氛,便唬得這老頭一愣一愣的,而且那扣其喉嚨的時候,小夏一點也沒放水,當真是使足了勁的擰,現在這老頭的脖子上還留著幾道烏青的淤痕。
  雖然看著好笑,但我表面上還是做足了功夫,我板著臉,擺出一付無奈的樣子︰﹁那女鬼好生厲害,我出足了力氣,也不過打跑了她,會收拾她談何容易,除非||﹂
  說到這裡,我略微一頓,故意拉長了語氣,叔公見事有轉機,不禁追問道︰﹁除非怎樣?先生若能救俺,需要什麼,請儘管道來。﹂
  我見老頭上鉤了,便捉緊說道︰﹁除非,我知道那女鬼的來歷,那還能從中推測出她的弱點,從而一擊破之。﹂
  ﹁來歷?﹂老頭一聽我要問女鬼的來歷,他頓時猶豫了,別過老臉,許久不出一聲。
  我﹁哼﹂一聲站起來︰﹁你要不說我也不勉強你,只是下一次,你大概就沒那麼幸運了。﹂
  舉腿欲走,叔公大叫一聲從後抱住我的腳說道︰﹁俺說,俺說,俺把知道的都告訴你還不成麼,只求先生救救俺這條老命啊。﹂
  早這樣不就得了。我心裡嘀咕著,但臉上還是擺上了笑容,笑得和藹可親,人畜無害的樣子︰﹁那還不快說,我早一些知道,你便多一些活命的機會。﹂
  ﹁不過。﹂我收起笑容,拿起一方黃銅燭台,手上紫炎運轉,燭台便化為銅水滴落地面︰﹁若是你有所隱瞞而害我損傷的話,我的手段,比起那女鬼來恐怕也不遑多讓。﹂
  ﹁不敢,不敢。﹂叔公見我如此手段,他那付老骨頭可沒有黃銅來得硬,眼看那黃銅都化成了銅水,他不由連連擺手,以示他沒有欺瞞之心。
  我隨手把那融得只剩下台座的燭台扔到一邊,便盤膝坐了下來。
  ﹁說吧。﹂
  叔公大點其頭,一個勁地說︰﹁俺說,俺說。﹂
  卻半天不見動靜,我皺起眉頭,沉聲說道︰﹁你倒是說還是不說。﹂
  ﹁俺說俺說,只是俺在想從何說起。﹂叔公苦著臉說︰﹁只是先生,請您務必不能把今晚之事說與第三者知道,否則俺一樣沒好日子過啊。﹂
  ﹁行了,我答應你就是。﹂我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那俺就說了。﹂叔公吞了一下口水,壓低了聲音說道︰﹁方才那女鬼,一定是紅娘無疑,俺認得她那套衣服,即使幾十年過去了,俺一樣認得。﹂
  我一聽來精神了,果然如小夏所說,那女鬼便是紅娘。
  ﹁在三十年前,紅娘是俺們排水最俊的女娃,不知有多少人家踏破了她家的門檻,就為了和她提親,但最後,她卻相中俺們村里一個叫木生的螺夫,木生早年喪妻,獨自帶著一娃桑兒,父子倆相依為命,日子過得清苦,但還不至于熬不下去。﹂叔公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也不知道紅娘看上木生哪裡好,她時不時會到木生家燒個飯,逗一下桑兒玩,漸漸的,村里傳出了閒言閒語,紅娘她家要把她嫁給別家,這娃也是烈性,竟以死相逼,最後,紅娘家逼于無奈,只得把她許給了木生。﹂
  我聽得暗暗稱奇,想那三十年前,別說這鄉下小村,即使是城裡,也依然是封建思想統治著一切,這紅娘倒是一敢愛敢恨的人,竟能頂著村里的謠言飛語,堅持和那木生走在一起,就不知道這樣一個烈女子,又是如何會成為今天的嗜血女鬼。
  叔公說到此處,稍停了一下,像是在緬懷當年的歲月,只聽他長長一嘆,感慨地說道︰﹁本以為紅娘和木生這一締結良緣,這事也就結了,誰知道他們不成親還好,一成親就壞事了。﹂
  ﹁怎麼說?﹂我連忙問道,心裡的直覺告訴我,這婚事怕是出了大問題。
  ﹁那天成親,木生在村廣場里擺了好幾桌酒菜,怕是把他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吧,村里去給他捧場的人也不少,那一天,直喝得木生醉得找不著北,最後還是眾人把他扶回了房子,那一晚本來是春宵片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燭夜,卻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新娘子紅娘大半夜的突然從屋子里奔出來,一個勁地哭個不停,大家問她什麼事,她卻又不說,最後大伙都覺得不對了,便進屋去看個究竟,那個慘啊,木生和桑兒兩人都死了,都給吊死在了梁上。﹂叔公說到這裡,聲音便顫抖了起來︰﹁你想這新婚之夜,新郎和孩子便死在了屋里,那當時屋子里就紅娘三人,所以,她殺人的嫌疑便極大,村長讓人把她抓了起來,她被抓到祭屋里,村長和各位頭人當著山娘娘的像前審問她。﹂
  ﹁結果如何?﹂
  叔公搖搖頭︰﹁那紅娘硬是不吭一聲,無論村長如何問,她就是不說,最後,村長無奈,只得向山娘娘請卦,這是俺們村的習慣,當遇到無法解決之事時,便讓神靈來指引,後來卦像出來了,結果讓在場各人大吃一驚,卦像顯示,那紅娘便是殺人的凶手!﹂
  ﹁那不可能!﹂我斬釘截鐵地說道,事情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那紅娘分明是被冤枉的,不然,也不會怨氣不消化成厲鬼了。
  ﹁先生說的大概不會錯吧。﹂叔公轉過臉,不敢和我直視︰﹁但那時候,大家都驚憤莫名,殺夫軾子,這可是重罪,村長當時就判下火燒極刑,紅娘的罪名一被公布,村民的反應和俺們並無二致,人人對她唾罵加身,可怕的是,那會的她不哭了,也不出聲反抗,只是冷冷地看著俺們,現在想來,那眼神依舊讓人發寒。﹂
  我抓起叔公的衣領沉聲道︰﹁最後你們當真把她燒死了?﹂
  叔公低下頭︰﹁燒死了,全村的人都來放上一把火,那時的紅娘在烈火中,還穿著新娘子的嫁裳,便這麼活活地被火燒死了,她臨死之前,突然朝俺們發出無聲的吼叫,那嘴巴張大到了極致,血肉都裂開了,那時俺們才突然發覺,自始至終,紅娘都沒有為自己辨解一句,甚至這臨死前,也不能發出一絲聲音,那會不會是她被毒啞了,才以致說不出一句話來。但那時,卻已經遲了,紅娘最後那無聲的大吼,讓俺們感覺到強烈的怨恨,俺們知道,恐怕是冤枉了她。﹂
  ﹁你們,你們竟然連官也不報,就私自處刑!﹂我氣得把叔公扔到地上,原來這就是阿滿口中所說的,全村人所共同犯下的罪,我看著腳下這個委頓的老人,如果不是看在他一付老骨頭的份上,我真想把他狠揍一頓,但還有更多的事情要搞清楚,于是我強壓怒火問道︰﹁那場祭祀又是怎麼回事,和紅娘有關麼?﹂
  叔公點頭︰﹁村長那會也意識到紅娘的怨恨,怕她恨意不消,死後為禍鄉里,所以才有了那場祭祀,那場祭祀不是祭祀任何神靈,而是為紅娘及木生三人超渡的,因此才沒有讓其它村子的人參加,祭祀之後,這數十年來,俺們村一直都平安無事,但現在,她回來了,她果然還是回來了。﹂
  ﹁換作是我,我也會回來。﹂我恨恨說道。
  ﹁先生,俺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求你救救俺啊。﹂叔公流下兩行濁淚,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後悔,他抱緊了我的腳,讓我不由心中一陣厭惡。
  ﹁讓她殺了你們也是活該。﹂我抖開叔公︰﹁只是陰陽終歸有別,我自然會想方法平息她的怨氣,現在,你再與我說說,你們把他們三人的屍首埋于何處。﹂
  叔公臉上出現奇怪的表情︰﹁這個屍首埋于何處,俺們也是不知道啊,本來祭祀之後,俺們就要給他們大葬,但第二天,卻發現他們的屍首不見了,大家都覺得邪乎,但一想到紅娘臨死前的慘況,俺們都不敢去找回那屍道,就權當看不見。﹂
  ﹁那紅娘她家人呢,也不追究?﹂我皺著眉頭問道,若不知道紅娘埋屍于何處,這要超渡她談何容易。
  叔公搖了搖頭說道︰﹁紅娘家人在她被燒死後便舉家離開了排水,連為她舉行的祭祀也沒參加,因此並不知道紅娘屍首失蹤的事情。﹂
  ﹁哼哼,你們干的,可真是好事啊!﹂我冷冷說道︰﹁紅娘之事我自會處理,今晚這事你也不能隨便聲張出去,否則,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拉開大門,夜風吹至,我大大的吸了一口氣,似乎風中,也帶著一絲火灰的味道,讓我心中頗不舒服。
  隨手畫了一個隱身符,我融入了夜色之中,也不再去看那屋子中垂首頓足的老人,我只想快快離開此處,似乎站得久了,連這清涼的夜風里,也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之味。
  

37絕地埋屍


  回到宿舍後,我和小夏一直談到了午夜,雖仿效古人那秉燭夜談,卻因為紅娘一事過于野蠻和血腥,因而沒有了古人的那份清奇雅緻的情懷。
  沒有精泉山茶,只有幾瓶劣質的啤酒,我想不到這世上還有如此蠻橫之事,竟不調查清楚便草草判人極刑,想那紅娘死時一定帶著無盡的不甘與怨恨,一念至此,我便覺胸口一口郁氣難散,悶聲不吭地連灌入幾瓶啤酒,直喝屋內酒氣沖天。
  ﹁別喝太多了,酒氣傷身。﹂小夏輕輕拿掉我手裡還抓著的半瓶酒,我朝她露出一絲苦笑。
  ﹁酒喝傷身,卻是發洩情緒的良藥,小夏,我要不是連灌這幾瓶東西,我想我會鬱悶死的,你說現在都提倡法制社會,為什麼還會發生那樣的事,簡直不可想像。﹂
  小夏屈指輕彈我的額頭,頓時,一絲冰冰涼冰涼的氣息鑽入我的眉心處,在體內迅速地游走了一周,冰氣所過之處,酒氣盡數被排出了體外。
  ﹁你也不想想,那可是三十年前,三十年前的時候,怕還沒現在這般文明吧,城市里尚且如此,更何況這大山內的小村子,不過他們的做法實在蠻橫得過份,即使是殺夫重罪,也不能如此妄下評斷,若非是冤枉了紅娘,今天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小夏輕嘆,為紅娘的遭遇蹉跎不已。
  ﹁但事已至此,這事還是得解決的,你怎麼看。﹂我捉住小夏的手問。
  ﹁此事有二處疑點。﹂她豎起兩根手指︰﹁其一,當年殺害紅娘丈夫和孩子的一定另有其人,但排水村人並沒有查明真相,以致讓凶手至今都逍遙法外,所以,凶手的身份是一疑處;其二,大葬之時,紅娘一家三口的屍身盡皆失蹤,而如今又出現了以她為首的三鬼,不消說,一定是有人偷去屍身,以作惡鬼的依存之物,那麼,他們的屍身會在何處呢。﹂
  我接著說道︰﹁那問題是,殺死紅娘丈夫孩子的凶手和偷去他們屍身的人,會否是同一個人?﹂
  ﹁這點我不敢妄下定論,不過。﹂她胸有成竹地說道︰﹁只要找到紅娘三人的屍身,我便可強拘其魂,到時還不是一問便知。﹂
  ﹁找,怎麼找。﹂我攤開雙手︰﹁屍體都失蹤了三十年,不知已經腐化成哪個山頭的肥料了,你要上哪找去?﹂
  小夏得意地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紅娘三人雖化為厲鬼,卻是為人所操縱,要想強驅惡鬼為已用,除了要保留鬼物的屍體外,這屍體還要葬于特定的墓穴之中,如那陰氣匯聚之穴,便是最佳的葬地,明天你陪我在這山谷里溜達一圈,只要我看出此地的氣脈走向,便不難看出屍體埋于何處,別人找不著,可不代表我趙小夏沒辦法!﹂
  我看她說得得意洋洋,不禁撇嘴說道︰﹁你怎麼就知道人家一定把屍體埋在這山谷里,這大山諸峰林立,只要順便往哪個峰頭一埋,我看你再找上個一百年也找不著。﹂
  ﹁NO!NO!NO!﹂小夏在我眼前晃著手指,晃得我眼楮發花。﹁外行就是外行,你也不想想,惡鬼三番五次地在山谷中出現,這作為依憑的屍體還能藏遠了?﹂
  小夏一番話說得我啞口無言,只得閉嘴作罷,省得說得多,錯得更多,徒讓她看笑話。
  ﹁休息吧,明天還得起早呢。﹂
  她嫣然一笑,飄然出了宿舍,還為我輕輕掩上了房門,我躺在床上,一時各種念頭在腦海里浮現,閉上眼楮,總會浮現起那薄命的紅妝,我翻來覆去,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這一睡,便是東方魚白,群雞齊鳴,我才醒來。
  在床上默運了一遍﹁紫天炎決﹂之後,我疲勞盡去,睜開眼來,小夏不知何時站在我面前,差點沒把我嚇得成床上蹦起來。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奇道,按說我行功之際,全身靈覺大開,有別的氣息進入我周身五丈之內,便會為我感應到才是,現在竟讓小夏來到身前我猶如未覺,若來的是敵人,怕是我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別在意。﹂小夏看出我心中所想︰﹁你感覺不到我,只不過因為我沒帶惡意,若是對你心懷不軌,你一定會感覺出來的。﹂
  她這一說,我方釋然,拿過床邊手機,此刻才清晨六點多鐘,我問道︰﹁現在還早,我們這就出去。﹂
  小夏點頭︰﹁就因為此時是清晨時分,這時候的地氣走向最為明顯,待過得一兩個鐘,所有人都起床了,那時人多氣雜,要想清晰分辨氣脈,就不那麼容易了。﹂
  ﹁那行。﹂我套上了鞋說道︰﹁那就走吧,早點看完,興許還來得及趕上一頓早餐。﹂
  ﹁早餐?那是不可能的。﹂小夏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
  由于之前我們並沒有想到此行還要辨地氣,識風水,因此小夏並沒有帶上羅盤這種東西,沒有了羅盤,要想在谷地中分辨地氣走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為此,小夏決定爬上那重重包圍著排水村的山峰,也只有在最高點俯視整個排水村,再結合整個山谷的地形,我們才能判斷出那藏屍的地點。
  所幸的是,圍繞著排水村的山峰並非絕壁,雖則平時並沒有人特地爬上山去,卻還有一條窄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徑直達頂峰,常青用工地里唯一的一輛機車把我們送到了山腳邊,我們帶著幾樣簡單的登山工具,便由這僅夠一人通行的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上走去。
  這一路走來,辛苦自不在話下,小徑也不知道多久沒人走過,一路雜草重生,還好我有帶了一把砍刀,這才勉強從亂草中通行,但走到後來,幾乎已經看不見路,人高的雜草亂藤把小徑遮得密實,若不仔細辨認,一不小心就會偏離了小徑,因此,我們的速度大大地放緩,眼看太陽是一點一點地往上升,我們這頂峰之行卻遙遙無望,心中燥火一生,我把砍刀揮得熠熠生輝,一點也不再節省我的體力,把阻擋在前方的枝草紛紛劈開。
  待上得了峰頂,我已經累得快趴在地上,一雙手又痛又麻,無奈,我只得原地盤膝,默運﹁紫天炎決﹂,這才漸漸地回復了精力。
  炎決在體內運行了數周為,我精神為之一振,從地上一躍而起,卻忘了我們正在峰頂,這一躍差點就躍到了峰下虛空之處,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而另一邊,小夏凝神注視著山峰之下,排水村的地勢布局,我來到她的身邊,見她默然不語,顯是想得出神,我也不打擾她,就陪她在身邊也學著向下觀望。
  從這頂峰望將下去,這排水所在的山谷呈月牙狀,左側遠方有一飛瀑自高山之下流洩而下,自谷底又匯聚成湖,湖泊村莊的四周為密林所布圍,眼下太陽的熱力漸展,曬得谷中的水氣上揚,在密林湖面之下輕輕飄灑著一層白色煙霧。
  我看了半天,除了感覺這山谷景觀秀美之外,便看不出個究竟,倒是小夏,一會走東一會走西,又是掐指又是望天的樣子,像是已經看出了什麼端倪。
  如此又過了半刻鐘,小夏朝我揮一揮手,示意我過去一觀。
  ﹁怎樣,看出什麼來沒有?﹂我走過去問道。
  她朝山谷的南側密林一指︰﹁若無意外,屍體應該藏在那裡。﹂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面密林接近山腳的部分卻是光禿禿的一片,乍看下去,像是密林被咬掉了一口,光禿的褐色山地上亂石林立,遠遠那飛瀑流入湖泊的水道分出一支分流朝這邊流洩,卻于途隱沒不見,我雖不是什麼風水大師,也看出此地有些怪異。
  總的來說,此地彌漫著一股死氣。
  ﹁你看,這片土地林木不長,是為禿地;而水道支流來至不遠則斷,是為斷流,再加上這附近亂石成林,在風水墓穴之說上,此地已犯三忌。﹂小夏為我解釋道︰﹁禿地謂之無生氣之地,斷流則主脈苦土枯,水脈一斷,生也也即隔絕,而亂石突怒,則主凶氣橫生。想不到這排水山谷之內,竟有如此絕地。﹂
  ﹁絕地?難道紅娘那一家三口就被葬于這絕地中?﹂
  ﹁應該錯不了。﹂小夏臉現怒色︰﹁不過葬屍之人,實是陰損不已,這絕地本不適合成為陰戶,人若葬于此處,則日日受那陰陽相沖之苦,日久天長必生怨氣,即使是善忠之人,在這裡呆久了也會怨氣入體從而屍變,更何況紅娘一家遭遇悲慘,日夜受那怨氣沖身,不化厲鬼才怪,而此地的凶邪,又會讓紅娘三人的魂魄染盡凶氣,從而無法得入輪迴,如此一來,便更容易為那人所控制。﹂
  ﹁豈有此理!﹂我聽得目怒欲裂,一拳擊于旁邊老樹之下,直打得樹身隱隱晃動。﹁殺人奪屍,還以邪法拘魂作惡,此人不除,那還有天理了﹂
  ﹁不錯,這拘鬼為惡之人,當比那害人的惡鬼,還要該死上幾分,想這紅娘一家也是身不由己地成為惡鬼,若有辦法,我一定幫它們洗盡惡氣,再入輪迴!﹂
  ﹁走!﹂我拖起小夏的手︰﹁我們馬上下山,先把紅娘一家的屍體從那絕地里弄起來,他們受的苦日子,也應該到頭了。﹂
  

38開土起棺


  自頂峰下得來時,已經時近中午,我餓得頭暈眼花,草草吃了一頓午餐後,總算是緩了過來,小夏像也餓壞了,吃得比平時多了不少,但人家就算是放開胸懷大吃,姿勢也是不帶一絲煙火的優雅,和我這狼吞虎咽之態,自是高下判若雲泥。
  下午太陽正烈,正是天地間陽氣最盛之時,這段時間是不適合開棺起屍的,不然,被太陽真火一燒,紅娘一家三口定為魂飛魄散,因此,這起屍的時間,小夏定在了晚飯過後,八點左右的時間。
  這起屍的時間我們也是經過細細考量過的,即要保證在晚上這種陰氣彌漫的時候,又不能到午夜十二點時那絕陰時刻,若拖到那時,正是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候,鬼物的一切能力都會得到強化,那時要強拘其魂,問出幕後指使之人便沒那麼容易了。
  但我們也清楚,即使不是在太陰之時起屍,這過程也必定困難重重,因此,一個下午的時候,我和小夏均呆在湖泊邊上默運心法,盡量讓自己一身道力保持在最活躍的狀態,以應付今晚這凶險的一行。
  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胡靚這便宜徒弟的資質竟然還相當的不錯,雖說我傳與他的﹁九天雷法﹂是上古的修行心法,練起來自然比現下的諸多心法進展更快,但他昨天才剛開始修行,今天下午我默察他體內脈氣運行的情況時,卻發現那脈氣之中已經多了一絲雷力,儘管只是相當細微的雷力,可那已經是氣機交感的徵兆,要知道當時的我,可是連續練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50 PM

41原來是你


  我重重按上了接聽鍵,帶著一絲期待又一絲害怕,我急急問道︰﹁是小夏麼?﹂
  話筒的那一邊,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是我!﹂
  我馬上從地上蹦了起來,把胡靚給嚇了一跳。
  ﹁小夏,你現在在哪?﹂
  ﹁你別急,先聽我說。﹂電話的另一邊,小夏安靜自若地說道︰﹁可能因為那棺頂的黑石之故,現在我來到三十多年前的排水村||﹂
  黑石,果然是它搞的鬼!
  我轉過身,那棺頂的黑石光澤全無,不復之前流動著似乎能夠把心神也吸引進去的黑光,連上面的金紋也在漸漸暗淡,似乎吸走了小夏,已經耗光了它的力量。
  小夏繼續說道︰﹁就在剛才,我還看到紅娘一家來著,我想若無意外,在今晚他們洞房之時,我便可知道那幕後之人了!﹂
  ﹁那你怎麼回來?﹂我最緊張的還是這個問題,要是小夏回不來,我們這相隔了數十年的時空,便成為我們兩人之間永遠不能逾越的溝壑。
  ﹁這你放心。﹂小夏的聲音充滿了淡定︰﹁或許當我今晚知道那幕後之人時,便是我回去的時候,那黑石應該是重要的媒介,你最緊要是守在它旁邊,可別叫人去盜去了||﹂
  我聽得小夏如此說道,稍微放心了一些︰﹁這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它||﹂
  蕭聲忽起,來得沒有一絲徵兆,在黑夜中久久地迴蕩著。
  我背心一冷,只覺一股陰寒惡狠狠地撩上我的背心,讓我呼吸為之一窒。
  半轉過頭,我看到胡靚張大了嘴,一指顫抖著指著我的身後。
  ﹁喂,喂,你怎麼了?﹂電話那一邊的小夏察覺有異,不禁連聲問道。
  ﹁沒事,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吧,這邊,我一定給你守著。﹂我輕輕說道,隨後掛掉了電話。
  緩緩轉身,﹁斬魂﹂來到我的身上,心念電轉間,﹁斬魂﹂釋放艷紅劍鋒,同時,一縷紫炎纏繞其上,更添﹁斬魂﹂之威。
  ﹁我一定會給你守著的|﹂我默默念道,然後看向不遠處的怒石之林上。
  銀色的月牙之下,如洪荒巨獸的獠牙一般的尖石之上,一抹艷紅為這黑夜平添了一份邪異的瑰麗之色,它一身紅衣如昔,只是那身上的艷紅,是否皆是那不甘的血淚所化,這一縷有著太多怨恨的幽魂,正以那冷如冰霜的眼楮看向了我。
  那一瞬間,我如墜冰窟。
  咯咯咯~~
  紅娘的後邊,突然閃出一個小孩般大小的黑影,它在朝我發笑,但那小孩天真的笑聲從它嘴里發出,卻聽得人不寒而慄。
  叔叔,你打得俺好痛,爹爹說要給報仇,咯咯咯~~
  它得意的笑著,紅娘左側的一塊橫石之上升起了又一條高瘦的影子,如此一來,紅娘一家三隻厲鬼便全部到齊了。
  紅娘那一頭黑發下的檀口吹出一道鬼氣。
  頓時,赤地憑空捲起一陣黑風,真吹得沙石亂舞,明月無光,風聲鬼嘯此起彼落,此刻,絕地立成鬼域!
  ||||||||||||||||||||||||||||
  小夏疑惑地放下手機,但聽話筒那邊的聲音情緒不波,想來應該沒什麼事,于是她安心把手機收起來。
  但能夠接通手機,又讓她想到另一種可能性,這排水村雖然是三十多年前的時光,但她現在所處的時空,應該還是在現實世界里,更有可能是紅娘通過某一些手段,將她自己的記憶通過黑石那莫名的力量展現在自己面前,若不是這樣,便無從解釋手機還能通話的事實。
  她剛一收好手機,眼前所見卻迅速發生了變化,就像影片快繞一般,日落月升,剛才還是一個艷陽天,現在卻已經是繁星密布,明月當空的盛夏夜。
  ﹁這說變就變,還當真有效率。﹂小夏淡淡說道,她也不再去看那廣場仍熱鬧非常的酒席,獨自一人先朝木生的屋子走去,一切的慘事,將從那裡開始。
  木生的屋子並不大,只是一個主廳再加上一個臥室,一圈竹籬笆圍成一個院子,院子的屋角處飼養著一籠家雞,院子的左側種著一株老樹,老樹那粗壯的樹幹歪斜著伸到木生家的上方,茂盛的枝葉為屋子擋去了炎日。
  小夏觀察了一會,然後繞到了院子後,三兩下竄到了老樹一根臂兒粗的樹枝上面,從這個角度望下去,剛好通過屋子兩扇窗戶觀察到屋子里的情景。
  坐在這絕佳的監視位置上,小夏輕蕩著腿,心情卻沉重得很,她知道這一切可能只是紅娘記憶的一部分,她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殘忍的是,她卻無法去改變事情的發展,她所能做的,便只是做一個旁觀者,把這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一點不漏地看個明白,把這幕後的凶手認個清清楚楚,然後回到現實世界里,還紅娘一家一個公道。
  如此而已!
  人聲漸聞,小夏望向廣場的方向,一隊燈火正朝這邊移動,過得片刻,鼎沸的人聲已經傳到小夏耳中,木生被幾個男子架著走了過來,他們的後邊還跟著一襲紅妝的紅娘,桑兒顯是已經睡去,此刻由滿哥兒抱著他,和其它人一起走了近來。
  院子外,已經有了八分醉意的木生強自打了一揖︰﹁各位,呃,請回吧,木生請過大家今天的捧場了||﹂
  他這話一出,便有人起哄笑道︰﹁木生哥是急著洞房了吧。﹂
  于是一群人都笑了起來,像是紅娘家人的老夫妻出來替木生他們說道︰﹁木生他們兩人今天也累了,就讓他們早些歇息吧,各位明天請早,老漢請大家喝上一杯。﹂
  既然老丈人都這樣說了,村民也不好堅持,便一哄而散,就連滿哥兒將桑兒抱到屋子後,也笑著離開了。
  紅娘的家人幫忙把新姑父扶進屋子後,便叮囑著紅娘早些休息,也隨後告別,屋子里,紅娘揭下了紅頭巾,小夏看得眼中一亮,這瓜子臉、杏兒眼,果然生就一付古典的美人樣,難怪會被稱為排水最美麗的女人。
  輕輕摘下了霞冠,滿臉幸福的紅娘把木生在床上安頓好,又把桑兒抱到床鋪的裡面,自己便吹熄了燈火,卻還不及脫下一身鳳袍,大廳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小夏馬上來了精神,可惜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由于被屋子擋到了,小夏不知道是何人敲門,但她並不著急,只要來人進了大廳,便一切都明了了。
  大廳的燈火亮了起來,紅娘輕搖裙袂來到門邊,低聲問道︰﹁是誰?﹂
  ﹁我。﹂門外,低沉的男聲傳來。
  小夏聽著耳熟,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紅娘應該是識得來人,她一聽之下便開了門,如此一來,便證明這門外之人應該是紅娘所認識,而且還值得相信的人,不然,在深夜,一個女子是不會如此輕易開門讓陌生人進屋的。
  ﹁怎麼是|﹂
  紅娘低呼一聲,卻被來人掩住了嘴一般,聲音戛然而止。
  ﹁別叫,別吵醒了木生他們。﹂
  來人如此說道,小夏看到紅娘點了點頭,便引著來人走進大廳,那人戴著帽子,讓小夏看不清他的模樣。
  ﹁你怎麼會來?﹂紅娘為來人倒上一杯茶水,端到此人面前時,卻被他掃到了地上。
  一聲脆響,青瓷碗碎成了數塊,茶水頓時灑了一地。
  那人猛地捉住紅娘的手,顫聲道︰﹁紅娘,你知不知道,俺是多少想你,你為什麼要嫁給木生這螺夫||﹂
  紅娘俏臉一寒,使勁甩脫了他的手︰﹁請你自重,夜已經深了,你請回吧。﹂
  ﹁叫俺走?﹂來人嘿嘿冷笑︰﹁沒那麼容易,俺哪點不比那木生強,你為什麼偏看上了他。﹂
  ﹁你喝高了。﹂紅娘話語冷淡,她起身打開了門,說了聲︰﹁請!﹂
  那人不怒反笑,又突然輕輕柔柔地叫了聲︰﹁紅娘。﹂
  小夏聽得心神一散,連忙集中心念,才復又清明,那人的聲音之中,竟帶著懾魂之力,連小夏驟不及防下也差點心神為之所惑,就更別說紅娘這個普通的女子了。
  紅娘乍聽之下,雙眼便現迷惘之色,但隨即眼神復又出現一點光亮,似是她的心神正在與此人懾魂邪力對抗,那人連忙又叫上了幾句,紅娘雙眼眼神暗淡了下去,呆若木雞般站在門邊。
  那人似乎也消耗了不小力氣,扶著桌沿,他大口地喘著氣,用帶著一絲得意的聲音說道︰﹁俺家傳的懾魂秘術,又怎麼會是你這個小女人能夠對付得了的,紅娘啊紅娘,俺今天拼命地灌那木生喝酒,為的也不過是這片刻溫存的時光,你就成全了俺吧。﹂
  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人猛然撲了上去,把紅娘按倒在地上,清冷的月光從門外照了進來,他再吼一聲,月光下,紅娘的鳳袍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如水般嫩滑的肌膚。
  小夏看得勃然大怒,她從樹上跳了下來,忘了現在自己只是在一種具有強烈存在感的幻象之中,她雙拳一握,就待破窗而入,好好教訓這人面獸心之人,卻不想,此刻那寢室之內,卻響起了桑兒稚嫩的叫聲。
  ﹁娘,俺要尿尿。﹂
  桑兒站在寢室門邊,還一個勁地揉著眼楮,但他很快就看到他的新娘親現在正被一個人壓在了地上,桑兒受驚,便待一叫。
  ﹁小屁孩找死。﹂那人低叫一聲,便撲到桑兒身旁,小夏大急,就要破窗而入,卻被一雙冰冷至極的手按上了肩頭。
  小夏這一驚非同小可,以她的靈覺修為,竟然被人摸到身前猶不得知,這對她的打擊可不謂不小。
  但當她回過頭時,身後卻空空如也,只有一把女人的聲音輕輕在她耳邊說道︰﹁那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只要在一旁觀看便可,別插手其中,命運,是改變不了的啊||﹂
  聲音委婉柔弱,小夏一愣,那不是紅娘的聲音麼。
  屋里邊,卻傳來桑兒嘶啞的聲音,小夏望之過去,頓時義憤填膺,桑兒那瘦小的身體被提在了半空,那人雙手卡住孩子的脖子,用勁往死里掐!
  月光投在他的臉上,露出一付猙獰的面容,更讓小夏不禁脫口而出。
  ﹁原來是你,秦村長!﹂
  
42最惡之人


  雖然小夏平時總嚷嚷那秦村長是凶手什麼的,但說實在的,她並沒有將那全力支持排水村開發項目的老村長作為嫌疑最重的人看待,可現在,事實卻擺在了她眼前。
  在三十多年前的一個晚上,這個年經的村長意圖對紅娘施暴,現在更掐著桑兒的脖子,這是謀殺,毫不掩飾,赤裸裸的謀殺!
  桑兒很快就不掙扎了,他那稚氣的小臉憋得紫紅,小手小腳沒了動靜,無力地垂了下去,年輕時的秦村長喘著粗氣,把這小小的屍體放下,才一屁股坐到桌旁的矮凳子上。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聽到桑兒叫嚷的木生,迷迷糊糊地從床上醒轉,他搖著沉重的腦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大廳,木生雙眼迷離,模糊的視線里先是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桑兒,再望過去,卻是衣衫不整的紅娘,這付狀況讓他那被酒灌迷糊的腦袋似乎清醒了一點,他猛搖著頭,卻只讓他更覺暈眩,然後他看到了一雙眼楮,一雙充滿了狂暴殺意的眼楮。
  木生驟然醒來,卻見秦村長滿臉猙獰地逼近,木生在瞬間想通了所有事情,他指著秦村長,聲音顫抖地說道︰﹁你這個人面獸心的,你,你干了什麼!﹂
  ﹁俺幹什麼?﹂秦村長露出一抹獰笑︰﹁俺要送你們一家下去見閻王!﹂
  木生大吼一聲,便往秦村長撲去,他意圖拼命,卻不想這神志雖然清醒了,但身體卻因為醉酒而軟棉無力,被秦村長隨手一推,木生便摔倒在了地上,剛好是在桑兒的旁邊,他看見桑兒頸間一圈深紫色的淤痕,頓時虎淚滾滾。
  ﹁畜生!俺和你拼了!﹂
  木生怒吼,就想從地上竄起,卻被秦村長一腳踹了回去,他隨手從門邊的牆上取下一條麻繩,獰笑著套上木生的脖子,然後屈腳頂在木生的背心處,兩膀使勁,便將麻繩拉得緊崩。
  木生拼命地捉住麻繩想要將之扯開,但呼吸一窒,全身的力氣便無從使起,他又想伸手去捉那秦村長,卻耐何秦村長居高臨下,一點也踫他不著,漸漸地,木生的臉憋得通紅,他張大了口,卻是吸不到一口氣,最後連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小夏實在看不過去了,雖則知道那即已發生的事實,是人力所改變不了的,但眼看罪行就發生在她的旁邊,要她袖手旁觀她還真做不到,她趙小夏雖然不是正義感過剩的人,但也不會沒良心到見死不救。
  可她剛想行動,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法一般,無論她怎麼使勁,硬是移動不了一下腳步,這等情況,自是那叫她不要插手的那個聲音所為。
  屋里頭,木生的掙扎越來越微弱,最後,秦村長把麻繩在自己手上繞了一圈,猛一咬牙,兩臂使勁把麻繩往兩邊拉,不出數秒,木生一雙眼楮變得血紅,雙手再一顫,便無力地摔落地面,沒有了聲息。
  連續殺了兩人,秦村長也不由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看了看地上的兩具屍體,又看向了紅娘︰﹁這是你逼俺的,是你逼俺的!﹂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後小夏見他從懷裡一陣摸索,最後摸出了一條細如髮絲的金針,秦村長朝紅娘走過去,伏在了她的旁邊說道。
  ﹁這事總得找人來背這個黑鍋,紅娘啊紅娘,要怪就怪你不識抬舉吧。﹂秦村長嘿嘿一笑,兩指拈著金針,一寸寸刺入紅娘的頸側。
  如此一來,小夏終于知道紅娘會什麼為在祭屋的審判會上的啞口無言了,她分明是在此刻被這姓秦的以金針封死了啞穴!
  這才叫紅娘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啊。
  做完了這一切,秦村長又把麻繩剪為兩截,然後把木生和桑兒的屍體吊在了室內的橫梁之上,兩屍怒眼圓睜,死不瞑目一般地看著秦村長。
  秦村長嘿嘿一笑,再看紅娘已經開始醒轉,他不敢再多作停留,從她的身旁經過,又重重在她胸前抹了一把,才大步地走出了屋子。
  片刻之後,屋子里傳來紅娘撕人心肺的慘叫聲。
  此情此景,不由讓小夏抹了一把同情之淚,新婚之夜,夫兒慘死,世間慘事,也莫過于此。
  這時,小夏眼中的景象如影片快繞一般,無數畫面自她眼前掠過,小夏看到紅娘奔出了屋子痛哭、看到了秦村長假惺惺地領著其它村人到達、看到被帶到祭屋受審的紅娘,那金針封穴之術開始發揮作用,以致于她百口莫辨,最後,小夏看到了紅娘被綁在了高台之上,在她的下方,烈焰開始燃起。
  紅娘冷漠地看著高台之下,每一個給她添上一把火的村民,她似是要記住這裡的每一個人,用她無盡的怨恨,詛咒這些不分青紅皂白就對她施以極刑的村民,最後,那冷漠的眼光停在了小夏身上。
  小夏毫不迴避她的眼光。
  ﹁你看到了,這些人都有罪,不是嗎||﹂
  烈火之中,紅娘雙唇輕合,雖則無聲,但小夏卻清晰地聽到她想說的話。
  于是,小夏含淚點頭。
  畫面再變。
  小夏回過神來時,她發現自己立于一靈堂之內,枯寂的靈室中,靈台上點著兩根白蠟燭,蠟燭之前放著三口棺材,想是紅娘一家無疑。
  這數息的時間,小夏處于另一個關鍵的時空里,那就是,紅娘一家屍首失蹤的那一天。
  小夏便這麼站著,面對著靈室的大門。
  她沒等上多久,大門緩緩打開,秦村長裹著黑色的斗篷走進門來,小夏冷冷看著他,用她的眼楮,牢牢記住這個有著惡魔般心靈的男人。
  秦村長對小夏視若無睹,他走到三棺之前,輕輕推開中間的一口棺材,棺材之中,一具焦黑的殘骸暴露在小夏的視線里,那是紅娘的遺體,小夏自然知道,但小夏卻沒想過,卻烈焰焚燒後的屍體會如此恐怖,那不能完全燃燒怠盡的血肉粘糊在了一起,這使得紅娘的屍體像是蜷縮成一團,那已經被燒得黑焦的頭顱,張開的口腔里露出燒之不化的牙齒,像是在無聲地向蒼天控訴著凶手的罪行。
  ﹁你們一定死得不甘心吧。﹂蠟燭光,秦村長的臉陰晴不定︰﹁你們死得冤枉,死後一定會化身鬼物,來向俺尋仇,俺說得對吧,紅娘。﹂
  他朝著棺材里的屍骨說道︰﹁但是,俺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的,即使是死里,俺也要把你們牢牢控制在掌心裡,教你們永世翻身不得!﹂
  秦村長輕輕拍了拍手掌,掌聲方畢,一個人影閃了進來,此人年紀在四十歲上下,長手瘦臉,看似那守祭屋的叔公年輕時的模樣。
  ﹁你背木生,俺來背紅娘和這孩子,俺們最好過一點,莫給其它人發覺了。﹂秦村長如是說道,他從斗篷里拿出一個麻袋,便欲將紅娘的屍骨往袋子里裝,卻見那年輕時的叔公一付猶豫的樣子。
  ﹁村長,這樣,這樣不好吧?﹂
  ﹁你懂什麼!﹂秦村長低喝道︰﹁這三人死得極慘,你又不是沒見紅娘死時那怨恨的樣子,一定是俺們冤枉了她,要是不處理好這事的話,萬一將來她化為厲鬼回來尋仇,你負責?﹂
  ﹁不,不,俺負責不起,俺照你說的做就是了,只是村長,你真的能把他們都鎮住?﹂
  ﹁難道你信不過俺們秦姓一支所傳下來的異術?﹂秦村長冷聲說道︰﹁別廢話了,快動手。﹂
  叔公再無猶豫,迅速地打開木生的棺木,拿出一個麻袋將之裝了進去,另一邊,秦村長已經把紅娘和桑兒的屍身共裝于一袋,他們把棺木重又蓋上,再吹熄了蠟燭之後,便走向了靈屋之外。
  小夏還待跟上,卻不想眼前一花,人已經來到那絕地之中,冷月之下,紅娘一家那埋屍之地上,已經給人挖出了一個圓坑,坑內鐵棺品立,有兩個人正守在那棺旁。
  此刻,秦村長和那叔公也到了,兩人一路急趕,均是大汗淋灕,守棺的二人見了,馬上迎了上去,月光照在後兩人身上,看得小夏不由一呆。
  其中一個正是滿哥兒,而另一個,依稀便是那年輕時的秦八!
  ﹁都準備好了?﹂秦村長沉聲問道。
  滿哥兒看了秦村長兩人身後的麻袋一眼,顫聲說道︰﹁村長,真要把木生哥三人埋在這地里,俺看這無木無水,不是葬人的好地方啊。﹂
  ﹁阿滿,你不懂。﹂秦村長故作悲傷地說道︰﹁木生一家死得極怪,俺怕他們死不瞑目,特別是紅娘,幾乎是俺們全村的人燒死了她,俺怕他們將來會化成惡鬼來為害咱們村子,所以才用秘法尋得這一絕地,方能鎮住他們啊。﹂
  ﹁只是|﹂
  滿哥兒還要再說,被秦村長擺手打斷︰﹁你們休得再說,都回去吧,接下來的事由俺一個人來做就好,即使紅娘她們將來要來尋仇,就讓他們來找俺吧,回去吧,記住這事不能和其它人說起,否則,排水村就完了。﹂
  于是在秦村長連哄帶騙下,其它三人都嘆息著離開了,這赤地怒石之下,便只剩下秦村長和這三具屍首。
  他解開麻袋,把裡面的屍首拖了出來,那鐵棺之內設有吊環,秦村長先把木生的屍首放于其內,用吊環鎖住屍體四肢及頸部,以確保屍體不會倒下來,安置好之後,他又取出一支金針,金針之上包著一張符錄,秦村長把金針小心地刺入屍體的眉心之處,這付情景讓小夏盡收眼底,她不由低呼一聲。
  ﹁鎖魂制魄之術?﹂
  所謂的鎖魂制魄,便是強制分離魂與魄的邪術。人有三魂六魄,而這邪術便是將六魄中的一魄強制封印于屍首之內,缺了一魄的靈魂是無法投胎轉世的,除非有人起出金針,釋放屍體內的那一魄,才能讓這受制的靈魂再入輪迴。
  但秦村長卻用鐵棺封存著屍體,鐵器不能陰陽,這樣一來,即使紅娘將來成為了厲鬼,也不能進入棺材內自己起出那封魄的金針,秦村長所做之事,算得上計劃周詳,滴水不進。
  依法炮制了其它兩具屍首後,秦村長又從懷中取出一塊黑石,置于紅娘鐵棺的棺頂之上,最後才填土埋棺。
  小夏便這麼站在一旁,看到了這全部的過程,她看得手腳發冷,蛇蠍雖毒,卻毒不過人心;厲鬼雖惡,而眼前此人,卻比厲鬼還要惡上幾分。
  干完這一切之後,秦村長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暢聲大笑起來。
  ﹁紅娘啊紅娘,你絕對不會想到,即使你死了,俺仍能控制得住你們,這鎖魂制魄,能讓你們投胎無門,而俺這家傳靈石,則能讓你們乖乖聽俺的命令,只待這絕地的煞氣把你們沖襲上七七之數,俺便有三隻惡鬼可用,想不到啊,這役鬼之術,竟然在我秦大山手裡再現啊,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小夏一步步朝這狂笑的男人走去,她恨不得一劍斬了這堪稱最惡之人的男人,她恨不得挖出他的心來看看,看看那心裡,裝的究竟是什麼,但當她走近這個沒有半分良知的男人面前,景象再變,三口鐵棺孤零零地立在絕地之上。
  ﹁這個過程,你可看清?﹂
  那柔柔弱弱的聲音再次從小夏身後響起,她沒有回頭,只是沉聲說道︰﹁清楚,相當清楚。你可以放心,我趙小夏絕對不會放過那人面獸心之人,還有那鎖魂制魄之術,我也會為你們破掉。﹂
  ﹁如此最好,那麼,你可以回去了,小姐之恩,紅娘一家叩頭以謝。﹂
  小夏深吸一口氣,讓心裡那悲切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復又問道︰﹁我要如何回去?﹂
  ﹁從哪裡來,便自哪裡去|﹂
  ﹁從哪裡來,便自哪裡去|﹂小夏輕輕念了兩遍,便伸了一手,按在了那當先一棺的棺頂之上。
  那上面,嵌著金紋黑石!
  小夏的手掌輕觸奇石,金光頓時再現。
  

43解放的靈魂


  絕地之上,黑嵐和紫炎橫掃這百米之地,無論是黑色的風、還是紫色的火,一掃過林立的怒石,便輕易地將堅如精鋼的石頭融下了一大片。
  胡靚躲在深坑之內,僅探出一個半頭觀望著坑外的情況,一手釋放著紫炎,一手揮灑著紅刃的男人,寸步不移地接下三隻厲鬼的攻擊,那充滿煌煌正力的火焰,和讓靈魂為之心悸的艷紅長鋒,盡數擋下了厲鬼們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但從那搖搖欲墜的身影看來,男人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我拼了命地死守著那身後的土地。
  那是我對小夏的承諾,即使拼了性命,我也必須守住此處,守住小夏將會歸來的地方。
  但全身的傷口卻在隱隱傷痛,那凹下去的淤痕,是怪力鬼的所為,在只能死守的前提下,我只能正面硬撼它的拳頭;而一道道細微傷口則出于那小鬼之口,交戰至今,小鬼只發出兩聲音爆,幸好我的道力較之前已經增強了不小,因此身體雖然受傷,但心志卻不為音爆所撼;最後,一道道深可見骨的抓痕則是拜紅娘受賜,它的指甲細長發白,每一根指甲都如手術刀般鋒利,它輕易地割開了我的衣服,然後在我的身體上留下恐怖的傷痕,如果不是畏懼紫炎的正力,還有﹁斬魂﹂那直接傷害靈魂的異能的話,恐怕我也支持不到現在。
  然而,我感覺到體內的道力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時,釋放出來的紫炎已不復之前旺盛,連﹁斬魂﹂的劍鋒,也縮小了三分之一的長度,我知道,身體已經快到達極限了。
  可三鬼也討不了多少好處,小鬼前些日子意圖對我奪舍時,似乎被我最後的反擊造成嚴重的傷害,它只釋放了兩次音爆,便無力再使。
  而怪力鬼則在近身給我兩拳的時候,我也給了它一拳一劍,拳帶紫炎,遇邪即燃,且不死不休,因此,怪力鬼現在的左肩仍燃燒著一片紫炎,而火焰則努力地擴展著自己的範圍,讓它不得不分出一些鬼力來阻止紫炎的蔓延,再加上﹁斬魂﹂給了它一斬,靈體一旦被﹁斬魂﹂所傷,那傷勢是極難復原的,被一劍斬到了大腿的惡鬼,那巨大的裂口讓它行動不再靈便,也讓我可以分出不少功夫來對付最厲害的紅娘。
  紅娘的厲害全在那一雙手,十根鋒利的蒼白利甲上,那一根根長度均超過十公分的鋒利指甲,就如同野獸的獠牙一般,被它輕輕一帶,便會劃拉出一大片血肉,而且紅娘的行動全無軌跡可尋,時東時西,時隱時現,讓我打得好不辛苦,十根指甲似是凝聚了它全身的鬼氣,無論我的紫炎還是紅鋒,一挨近了它,便會被指甲釋放出無形的力場所帶開,根本傷害不到它分毫,所以到現在,紅娘仍是毫發無傷。
  我大口地喘著氣,原本應該是新鮮的空氣,在吸到肺部時卻冰冷刺骨,額頭上被紅娘那利爪撕開一小道口子,雖不礙事,但不斷滲出的血水卻打濕了我的眼楮。
  我不敢用手卻抹,那只會讓模糊的視線更加模糊,而紅娘也不會給我這個機會,除了它,其餘兩鬼現在暫時都沒有再戰的打算,特別是怪力鬼,它現在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對抗紫炎紅鋒的卻邪之力上。
  但一個紅娘,便足夠吃下我。
  我卻笑了。
  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夠面對惡鬼而毫無所懼,這大概便是所謂愛情的力量吧,那份對心上人的牽掛,那份要守護那個她的心情,能夠讓最懦弱的人,也變得勇敢起來。
  在小夏還沒回來之前,我決不能倒下,這是現在的我,腦子里唯一清晰的念頭!
  紅娘輕輕飄後了一步,然後帶起血紅的殘影,一手朝我胸前刺來。
  我大吼一聲,奮起僅余的力量,不退反進,朝著紅娘撞去。
  月亮悄悄躲到了雲彩之後,黑夜里,掠起一道驚心動魄的紅光。
  紅娘的手順利地插進我的右胸之中,在我後背帶起一蓬血霧,但我手中的長鋒卻反撩上它的左肩,將它的左臂齊根而斷,紅娘似是沒想到我以如此慘烈的方法來換取重傷它的機會,這讓它稍微愣了一愣,我咳出一口血水,左拳尚燃燒著的紫炎重重印在紅娘的胸口。
  尖叫突起!
  紅娘如飛倒退,在我的雙重打擊之下,它終于受了不輕的傷。
  可我更不好過,尚插在我胸口的鬼臂化為純粹的鬼氣侵入我的體內,我連忙鼓息最後的道力迎了上去,頓時,我的體內成為了和紅娘的另一個戰場,而身上的傷卻更加嚴重了,被紅娘洞穿的右胸口,不斷流出泊泊的血水,如果不趕緊止血的話,即使紅娘站著不動,我也會活活失血而死。
  然而,已經控制住傷勢的紅娘卻沒有讓我止血的打算,她尖嘯一聲,便欲再度攻來,但它裙袂方動,金光卻毫無先兆地爆起,直視金光的紅娘不由慘叫一聲,雙手掩臉迅速地向後退去,並躲到了一塊怒岩之後。
  那溫暖的光芒中,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掌輕輕按上我的肩膀,一股純正的道力瞬間注入我的體內,數息間便將侵體的鬼氣化去了十之七八。
  ﹁小夏?﹂我喜叫道,雙眼卻一陣暈眩,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夏扶住了我,急忙說道︰﹁你先別說話,快坐下來運功療傷,接下來的事讓我處理便行。﹂
  我還待堅持,但小夏卻叫來胡靚硬是把我拉到了後邊,無奈之下,我只得乖乖閉嘴,由胡靚幫我包紮傷口,我卻閉目運氣,封住身體幾處大脈,以防血氣再洩。
  見我臉色漸漸好轉之後,小夏才回過頭來,此時金光已逝,紅娘自岩石後出來,張合著僅剩的五指利甲,與小夏相視而立。
  ﹁紅娘。﹂小夏朝紅娘叫道︰﹁我知道你們是被冤枉的,更知道你們如今所作所為並不是出于自願,但你們不可以再錯下去,再這樣妄添殺孽的話,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們。﹂
  小夏的話讓紅娘身體微微一顫,但它隨即說道︰﹁神仙?神仙又有何用,我們受苦之時,他們在哪裡?死後仍遭人所制時,他們又在哪裡?﹂
  紅娘聲音冰冷,透著深深的怨毒之意,讓這夏夜,仿如罩上了一層冰霜。
  語畢,紅娘舞爪再上,無奈之下,小夏只得撤出烏金棍,催動其上的﹁闢邪錄﹂和紅娘斗了起來,但紅娘受創在先,只剩一手的它並不是小夏的對手,因此,即使在激戰中,小夏仍有餘暇朝胡靚喊道。
  ﹁胡小鬼!﹂
  好不容易幫我做了初步包紮的胡靚給小夏一叫,不由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叫我?﹂
  ﹁廢話!﹂小夏的烏金棍蕩起一片金色波光,把紅娘逼了出去,她才接著叫道︰﹁不叫你,難道還是叫那邊的傷員麼。﹂
  ﹁小夏姐,我能幫上什麼忙。﹂一聽終于有機會表現,胡靚立馬來精神了,他撩起衣袖,一付準備大干一場的樣子。
  ﹁把後面的鐵棺打開!﹂小夏架住紅娘攻來的一爪,將之推了回去︰﹁然後把裡面屍體額頭上的金針取出來,快!﹂
  胡靚聽罷,連滾帶爬地跳到了坑中,卻發現那鐵棺是上了鎖的,一把大鐵鎖把棺蓋和棺盒鎖得嚴實,他找來了工兵鏟,但鏟子太過單薄,沒砸上兩下,鏟嘴處便全卷了起來。
  ﹁該死!﹂胡靚急得直蹦。
  此時,行動不太靈便的木生鬼魂,遠遠繞過了小夏和紅娘,卻朝胡靚撲去,我突覺風聲有異,一張開了眼,只見怪力鬼高高躍起,不由重重一掌拍于地面,我借力騰起,艷紅劍鋒直指惡鬼,將它于半空攔了下來。
  幸好怪力鬼受創過重,我這重傷員一時半會還應付得過來,小夏見此情況,不由連催胡靚動手,胡靚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偏是找不到合適的工具來開棺。
  我見此情況,連忙逼出三發天火,成品型打向怪力鬼前胸,它剛吃過我紫炎的虧,現在我雖然再發不出紫炎禦敵,但火紅的天火還是讓它嚇了一跳,暫時退了開去。
  捉住這個機會,我跳下了坑中,﹁斬魂﹂連劃三劍,把三棺鐵鎖盡數斷開。
  ﹁小胡,快照小夏說的辦!﹂
  我急急說道,又躍出坑外,把再度逼來的惡鬼擋下。
  沒了鐵鎖,胡靚開起棺來就容易得多了,雖則鐵棺埋于地上日子不短,因而長滿了鐵銹,但胡靚把工兵鏟往棺蓋的縫里一插,一打腿踩到了鐵棺上,便這麼借著勢頭全力一壓鏟子,﹁眶﹂一聲,鐵棺便打開了一條縫,隨著而來的是一股惡臭,燻得胡靚差點沒暈過去。
  他掩著鼻子,乾脆把呼吸也閉上,咬著牙拼命地壓開棺蓋,隨著鐵銹紛紛散落地上,這鐵棺終是打了開來。
  借著月光,胡靚朝棺內看去,一具黑乎乎的屍骸被五個銅環呆了起來,棺蓋一開,屍骸便往外一晃,差點沒撞到胡靚鼻子上,嚇得他臉都綠了。
  他大著膽看向屍骨的頭上,果然,那頭骨之上插著一小根金針,胡靚捂著鼻子,忍著心頭惡心之感,用兩根手指輕輕夾住金針,便使勁往外一拔,瞬間,一道淡淡的透明身影自那金針所插之處飛出。
  那是,紅娘被強封于屍骨內的一魄!
  
44.因果報應


  透明的影子自焦黑的屍骸中飛出,它如有靈性地在絕地上方轉了兩轉,便射向紅娘,從它的眉心處鑽了進去,傾刻間,紅娘如遭電譴,它尖叫一聲,向後飄飛到一塊牙石之上,抱著頭尖叫不斷。
  和我纏鬥著的木生鬼魂一聽,便舍下了我撲向紅娘,桑兒的靈魂也來到它娘親的身邊,兩道黑影圍在紅娘身旁,眼見它痛苦如斯,卻一點方法也沒有。
  怪力鬼頓時向天發出一聲怒吼,吼聲如雷,它回過頭望向我們一行,那黑色的身影浮現起兩點艷紅,就在它紅著眼要撲過來和我們拼命時,一隻蒼白如紙的手卻捉住了它。
  那是紅娘的手,然而這條手臂雖然蒼白如昔,卻已經沒有了那如獸牙般鋒利的指甲。
  ﹁不要,木生,他們是好人||﹂
  紅娘緩緩抬起頭,那斷掉的手臂處冒出濃濃黑煙,不多時便又長出了一條手臂,紅娘立起,用兩手將她滿頭亂發往向一挽,一個清麗的女子便這麼出現在月光之下。
  它的眼楮不再是暴劣的血紅,反而清澈如水,紅娘朝我們微微一福︰﹁紅娘謝過三位,這還魄之恩,紅娘沒齒難忘,若不是各位取出那制魄的金針,還紅娘缺失的一魄,紅娘還得遭人所制,繼續這麼錯下去,懇請三位幫我那可憐的丈夫和孩兒也取出制魄金針,還他們一個完整的靈魂吧。﹂
  我看紅娘不禁話語清晰而有條理,且沒有了方才一身凶暴的氣息,不由大奇︰﹁這怎麼回事?﹂
  ﹁人有三魂七魄。﹂小夏收起了烏金棍,一邊說道︰﹁而紅娘一家三人死後卻遭人抽去了一魄困于屍體之內,再以鐵棺隔絕陰陽,讓紅娘一家找不到魂魄所在,加上此地為陰煞匯聚之所,銀流煞氣日以繼夜地沖襲他們的屍體,從而讓他們變得暴劣,更化為厲鬼,而且缺失了一魄,那不完整的靈魂會變得凶暴無比,就像你突然失去一樣珍貴的東西,你會為此發瘋一般,況且,他們還被人控制著,才會做出那些事情。﹂
  ﹁誰控制了他們?﹂我追問。
  ﹁此事過會我再詳細說給你聽。﹂小夏跳下了深坑︰﹁我們先把木生桑兒屍體上的制魄金針取出來再說。﹂
  既然小夏這樣說,我也不反對,但我受的傷頗重,方才為了阻止木生傷害胡靚,胸口被紅娘重創的地方又流出了血,小夏看到,便不準我下來幫忙,我只能盤坐于坑沿,自個運氣止血起來。
  坑下邊,小夏和胡靚一人一邊,花不了多少功夫便把其餘的兩隻鐵棺給打了開來,鐵棺之內,木生桑兒的屍體尚未完全變成枯骨,那是因為此地陰絕,長年受濕氣所侵之故。
  很快的,兩根金針被拔了出來,隨著兩道透明身影融入木生和桑兒的魂魄之中,它們的鬼魂也漸漸不再是黑影一片,而是現出了生前的樣貌,紅娘喜極,想自己一家劫難重重,一直到得今天,才重新擁有一個完整的靈魂,終于可以再入輪迴。
  牙石之上,三個歷盡苦難的靈魂喜極而泣,趁著紅娘一家聚首的機會,小夏把她自那奇石幻境中的所見所聞一並說與我聽,我聽得唏噓不已,想不到那外表忠厚,並致力于村子開發的秦村長,竟會是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後指使者。
  可即使我們知道了縱鬼殺人的是這秦村長,卻怎麼也想不通既然他支持排水村的開發項目,那暗地里指使紅娘三鬼殺人卻又是為了哪般?
  那一邊,紅娘三鬼衷腸訴罷,便飄下石來與我們相見。
  ﹁三位恩情,紅娘一家無以為報,只望來世為牛作馬,為恩公們效以犬馬之勞。﹂
  小夏連連擺手︰﹁這舉手之勞,紅娘言重了,等我為你們三人做一場法事,好減輕你們的罪孽,便可再入輪迴。﹂
  紅娘聽罷,三鬼互視一番,最後紅娘淺淺笑道︰﹁此事不勞小姐,紅娘三人自知罪孽深重,但即使拼個永不超生,我們也不能放過那罪魁禍首!﹂
  ﹁秦大山?﹂
  ﹁正是!﹂紅娘輕點其頭︰﹁今晚也是他見絕地這邊金光有異,才令我們過來查看的。﹂
  ﹁哦。﹂小夏順帶一問︰﹁他是怎麼說的。﹂
  ﹁他讓我們前來查看是何人觸動了禁制,若能擒則擒,若擒不了則殺之。﹂
  ﹁這樣的話我倒想到個辦法。﹂小夏嘿嘿一笑︰﹁紅娘,我知你們報仇心切,但有一些事情我還必須跟秦大山弄清楚,因為我們一開始便是受人所托來查清楚排水村的連串凶案,既然受人自托,自必忠人之事,想我們要是這麼興師問罪地去問秦大山,他大概是不會說的了,不如我們示已以弱,還可能套出一些事情來。﹂
  ﹁怎麼個示已以弱法?﹂我皺著眉頭問道。
  ﹁就讓紅娘他們把我們三個擒去啊。﹂
  小夏眨著眼楮說道。
  ﹁這不妥吧。﹂我看著紅娘三鬼說道︰﹁紅娘三人受他所控制,現在他們雖然恢復了完整的靈魂,但萬一那秦大山突然發難,讓紅娘三人對我們下手,那時,我們又當如何?﹂
  ﹁此事恩公大可放心。﹂紅娘輕輕笑道︰﹁那秦大山並不是大有修為的人,他能夠控制得了我們,不過是因為我們有一魄在他手裡,再加上他那家傳異石上滴有他的血,他才能通過異石以秘法控制我們,現在我們靈魂完整,那異石對我們的控制極其有限,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因此,恩公不必擔心紅娘會臨陣倒戈。﹂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小夏在一旁說道︰﹁他秦大山所謂的家傳秘術,只不過是一些不成氣候的東西,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也不過是這金針制魄之術,但這制魄之術還不是出于他的道行功力,而是金針上所附之符,而當年他封住紅娘啞穴之法,說穿了,也不過是對人體竅穴脈理懂得一些而已,那封穴之術還不能持久,最長的時間超不過三天,所以秦大山那時才要急急為紅娘定罪,所以這人的能耐,最多也就是略懂醫術,初涉陰陽之學罷了,不足為患。﹂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我攤開雙手笑道︰﹁那我們束手就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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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屋里,秦大山不斷在山娘娘的雕像前打著轉,他這兩天在鎮里為了處理排水暴動的事情就沒少忙活,這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卻不想連夜回到村子時,卻驚見村子後方金光沖天,那後面有什麼東西,他自然最是清楚不過,這麼多年來,他苦苦守住這麼一個秘密,但今晚遙見金光,他隱隱覺得,這秘密怕是守不住了。
  但人總會存在著僥倖的心理,他秦大山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他來到祭屋,那山娘娘可是他的祖先,他希望自己的先祖有靈,能夠把這個秘密繼續保持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長年守在祭屋里的叔公不知道跑哪去了,但秦大山現在也沒心思管這個,他只是希望,能夠把想要觸踫他秘密的人捉來,甚至殺掉,好一了百了。
  反正他秦大山手上已經染滿了鮮血,也不多這幾個,他如是想道,然後冷冷笑了幾聲。
  此時,屋子內空氣為之一冷,兩排燭火紛紛暗下,﹁呯﹂一聲響,祭屋大門無風自開,紅娘三鬼把幾個人推了進來。
  大門復又合上,秦大山蹲下身子,眯著眼楮打量這眼前三人。
  這一女二男他都認得,除了一個是赤石村村長的孫子外,其餘兩個都是那外鄉的人,秦大山不由慶幸,還好不是本村的人,不然的話,此事更難處理。
  三人似是暈迷了過去,雙眉緊鎖,樣子萎頓,像是受了不輕的傷。
  只是胡靚的身份讓秦大山大傷腦筋,這娃在排水那赤石的老胡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要是也把這小子給殺了,恐怕老胡會找他要人;但這人要是不殺,秦大山又怕這秘密洩露出去,思來想去,秦大山決定還是將這三人殺掉,以永除後患,至于將來老胡找來,他至多給赤石村長來個死無對證。
  既然已經有了計較,秦大山也不猶豫,冷冷一笑朝紅娘說道︰﹁弄醒他們。﹂
  紅娘一家既然要幫我們做一場戲,自然也就做足了功夫,不僅紅娘又恢復了滿頭亂發的可怕模樣,連木生桑兒也隱去自己的模樣,以黑影的形象出現在秦大山面前。
  秦大山本身並無修為,自然也察覺不到紅娘三鬼氣息有異,他在冷笑時,紅娘也在心中冷笑,它恨不得馬上撕碎了眼前這個害苦了它們一家的凶手,但恩公既然有話要套他,紅娘也只能忍得一忍了。
  于是紅娘一聲不吭,只是從嘴中吹出一股黑風,黑風陰冷無比,秦大山不由退開了數步,我們被這冷風一吹,知道這戲終歸要上場了,連忙扮作初醒狀,微微張開雙眼,東張西望了一番,才扮作突然看到了秦大山,三人一起驚呼出口。
  ﹁秦村長?﹂
  見我們驚愕無比的樣子,秦大山非常滿意,他蹲下身來,陰狠狠地笑道︰﹁是俺,怎麼,三位感到很意外?﹂
  我們心下好笑,臉上卻做足了表情,三人一付不敢相信的樣子,小夏更是驚叫一聲︰﹁難道整件事都是你干的,是你在背後操縱紅娘它們?﹂
  秦大山哈哈一笑,站起身來志得意滿的說道︰﹁自然是俺,不過俺也想不到,你們竟會知道那麼多東西,要是你們不摸到後山腳那地方去的話,俺還可能放你們一條生路,現在嘛,嘿嘿。﹂
  ﹁秦大山,你連我也敢殺?不怕我爺爺找你要人麼?﹂胡靚扮作氣憤地叫道。
  ﹁俺也不想啊。﹂秦大山走過來拍拍胡靚的肩頭︰﹁要怪,就怪你太多管閒事了。﹂
  ﹁我不明白!﹂我跟著叫道︰﹁你不是支持排水的開發建設嗎,為什麼又會指使紅娘它們殺害來施工的工人,更差點造成工程的延誤。﹂
  這是我們目前最搞不清楚的問題,這要換個情況,秦大山未必肯說,但現在他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如此情況,卻就難說得很了。
  果然,秦大山不知是計,甩口便是一句︰﹁因為俺要錢!﹂
  ﹁很多很多的錢!﹂秦大山繼續說道︰﹁這村子要開發了,俺起先也是很高興,但後來想想,這村子即使富裕了,俺最多也跟著賺上那麼一點點,可那遠遠不夠,俺不想一輩子都呆在這破村,俺不想兒子孫子也能守著這破地,所以俺需要錢,有了大把的錢,俺們也能到城裡生活,也能享受享受,甚至也可以出國去||﹂
  ﹁我就不明白了,這弄錢跟你殺人又有什麼關係。﹂小夏冷冷說道。
  秦大山嘿嘿一笑︰﹁關係可就大著了,你想這工程少說也投資了幾個千萬吧,那就是說,這背後的大老板有錢啊,要是他這工程出了點狀況,俺再點出這鬼是俺放的,你說,他會不會給俺個百幾十萬求俺收手,要不然,他可就賠大了!﹂
  秦大山這話一說,我們馬上便明白了他縱鬼殺害工人的原因,原來是為了要脅張忠國,說到底,就是為了錢。
  三十年前,他為了佔有紅娘不惜殺人練鬼,三十年後,為了錢,他更對無辜的普通人下此毒手,可見此人已經喪心病狂到了極點。
  ﹁但是。﹂秦大山突然話鋒一轉,指著我們怒叫道︰﹁就在俺準備對張忠國下手的時候,你們卻來了,這一來,便打亂了俺許多計劃,你們說,俺怎麼能放過你們,既然現在你們什麼都知道了,就讓俺送你們上路吧。﹂
  ﹁等等!﹂小夏突然說道︰﹁如果只是要對付我們,那你為什麼還向秦八和阿滿下手,他們和這件事沒關吧。﹂
  ﹁誰說沒有關係了。﹂秦大山惡狠狠地說道︰﹁要不是秦八,你們會知道紅娘這個人,那兔崽子,二十多年前突然瘋了,俺就知道是裝出來的,不殺了他,遲早會讓你們把事情都打聽了去;還有阿滿,你們不是找他談話來著,天知道他會說多少東西給你們聽,所以他也非死不可!﹂
  ﹁秦村長,你就是一人面獸心的畜生,為了一已之欲,竟然殺了這麼多人,你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的!﹂小夏冷冷罵道。
  秦大山也不以為意,他站起身來退後幾步︰﹁現在就讓俺先送三位上路吧!﹂
  話畢,他張圓了嘴,從嘴里吐出似蕭非蕭般的哨聲,紅娘三鬼聽此哨聲,均全身一抖,但過得良久,卻毫無反應,秦大山不由急了,連連發出哨聲催促它們動手。
  ﹁秦村長,別費勁了!﹂小夏拍了拍手,突然自地上站起來,動作輕盈,哪像一個受過傷的人。
  我和胡靚相視一笑,也自地上站起,冷冷地看著秦大山。
  ﹁這是怎麼回事,你,你們。﹂秦大山張大了口,神情慌張到了極點,他連忙朝紅娘三鬼叫道︰﹁你們在愣著幹什麼,快殺了他們,難道你們不要那缺失的一魄了麼?﹂
  ﹁秦大山|﹂一直都未出聲的紅娘幽幽說道︰﹁到現在,你還不忘威脅我們,我們所缺失的一魄,恩公已經替我們找回來了,所以,要死的是你!﹂
  仰起了頭,紅娘一頭青絲朝後翻飛,露出那絕美的姿容,而另一邊,木生和桑兒也恢復了生前的模樣,三鬼慢慢朝秦大山圍過去,秦大山嚇得連連退後,最後更朝我們叫道︰﹁救命,救命啊,俺錯了,俺錯了,求你們不要殺俺||.﹂
  ﹁種惡因,自得惡果,秦大山,這顆惡果,你就自個慢慢咽下去吧,誰也救不了你!﹂小夏哼了一聲,便轉身出了祭屋。
  我和胡靚也跟著出來,隨著祭屋的大門一合,一聲淒利的慘叫便自那屋中傳來,叫聲遠遠地傳出了村廣場,聽到聲音的人家紛紛點上了燈火,卻沒有一個人敢出來查探究竟。
  或者說,自三十年前那一宗慘事開始,這全村的人便都對紅娘一家不住,他們雖然不是直接殺害了紅娘,但正由于他們的冷漠,才造成秦大山為所欲為的局面,因此當今天怪事連連時,他們皆心中有愧,沒一人都過問一句。
  三十年前,由于村民的冷漠,紅娘含冤而死;三十年後,也由于村民的冷漠,秦大山至死也沒一人敢詢聲來探,這正所謂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45.奇石爭奪


  夜正深,屋子內秦大山的聲音漸漸弱去,過得片刻,便沒有了聲息,大門悄然打開,我們的身後冷氣翻騰,但這股冷氣,卻沒有了以前那種陰煞絕冷之感。
  ﹁恩公。﹂紅娘在我們後邊輕輕說道︰﹁大仇得報,紅娘一家即將往赴黃泉,但我們殺孽重重,下一世當為牛馬,不知這恩情何時能報了。﹂
  小夏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紅娘,你們大可放心,這冤有頭債有主,雖然人是你們殺了,但終歸並非出于你們自己的意願,那地獄的判官,一定會給你們一個公正的判決。﹂
  ﹁如此甚好。﹂紅娘微微一福,便退到木生桑兒身旁,牽起了他們的雙手︰﹁那紅娘一家就此別過了,願來世再見!﹂
  紅娘如此說道,一股明黃色的光霧自地底透出,緩緩將這三鬼包裹在光霧之中,那是黃泉的冥光,用以指引迷失的鬼魂到達陰曹地府,紅娘三鬼在這黃泉冥光中神態安詳,那魂體也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卻在紅娘將要消失在塵世之時,它突然朝我們說道︰﹁恩公,那秦大山的家傳秘石神通無比,即使是紅娘只剩一魄的狀況下,通過日久天長的接觸,猶能將記憶經其石轉為幻境,讓有緣人得知紅娘一家的不幸,由此可知,那石頭實是不可多得之物,希望恩公能將其收好,此物通靈,若落入了邪人之手,怕是後患無窮啊。﹂
  小夏點頭答應道︰﹁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了,你們安心上路吧。﹂
  最後一番心事也得到了解決,冥光之中,紅娘展現了一個絕美的笑容,這個天生絕色,卻一生多難的女子終于能夠了無牽掛地下落黃泉。
  當朦朧的黃光一點一點地消散在這祠堂中的空氣中之後,排水村的事件終于圓滿地得到結束,我們接下來所要做的事,便是依紅娘之意取出那金紋黑石,再向張忠國報告這整個事件的經過而已。
  ﹁走吧,去把最後一樁事也了結了。﹂小夏伸了個懶腰說道。
  我指了指祭屋內︰﹁不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那種人死了就死了吧,那叫罪有應得!﹂她不屑一顧地說道,然後大步走向祠堂大門。
  這取石之事我們便不再讓胡靚參與,他隨我們奔波了一夜,神情間帶著倦意,便讓我們差回宿舍休息去了,我和小夏再度前往絕地,但此時事情已經得到解決,我們的心情頗為輕鬆,和上一趟自然是另一番心情。
  而且我苦戰三鬼,死守絕地的表現更讓小夏大大地表揚一番,雖然我聽得老臉一紅,卻也大是受落,更趁此良機,向小夏索要了一吻以示獎勵。
  小夏口中雖連呼﹁無賴﹂,但終歸耐不住我的水磨功夫,待走到那村尾密林之地,才紅著臉在我臉上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別看小夏平時大大咧咧,處事又豪爽無比,卻在這男女之事上盡露小女兒家神態,看得我心臟狂跳不已,但我也知道在這種事上不能逼得小夏太急,只能一點點的侵佔她的心,至于她的人麼,等她心歸我屬,還不是我說了算。
  一想到這,我便不由傻笑幾聲,小夏看到,知道我在打不安份的主意,連連捶了我幾拳以示懲罰,我們邊走邊弄,感覺上用不了多少功夫便又回到了怒石立林的絕陰之地。
  卻一踏上赤地,小夏便臉色有異,我剛想問,她馬上用手掌捂住我的嘴巴,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別出聲,好像有人在那裡面。﹂
  我馬上收斂心神,用心細細感應,果然此地的氣氛有點不同尋常,側耳傾聽之下,仿佛風中有許多人在低聲細語,只是聲音模糊,聽不出在說些什麼。
  我們屏住呼吸,借著塊塊怒石為掩體,放輕了腳步朝鐵棺之處摸去,越走得近,便聽到一兩聲﹁叮叮﹂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撬什麼東西一般,過得片刻,我們來到一巨石之後,石頭的前面,便是鐵棺所在。
  我和小夏悄悄自石後探出頭去,只見鐵棺之處,那當先一棺之上蹲著一個男人,他短發瘦臉,鷹鼻細眼,一道傷疤從額頭上一直劃拉到了唇邊,讓他看起來陰狠無比。
  男子手拿一匕首,正用它撬著棺頂黑石,匕首青光瑩瑩,不時有一張白花花的臉孔自匕首中飄出,便轉瞬便在空氣里散開,那喃喃細語,正是這些面孔所發出的聲音。
  此物邪極,我一看之下便覺全身陣陣發冷,似乎本能地在畏懼那把匕首。
  而小夏似是識得此物,她一見之下,便不由低呼出口︰﹁邪兵﹃噬魂﹄?﹂
  她話音方起,我便想去掩她的嘴,卻已經遲了,那棺頂男子一聲冷喝。
  ﹁誰!﹂
  喝聲陰冷,猶如在我耳邊響起一般,我一聽之下便心神一晃,再清醒過來時,卻發現鼻間竟留下兩道細細血絲。
  小夏自石後出來,她手結法印,隨著她一聲清吒,﹁白電﹂破空而到,激動電芒光弧便朝男子擊去。
  那男人只是冷笑一聲,空著的一手在空中劃出一個符號,無數的陰魂臉孔便從四面八方的虛空齊集而至,他便這樣以魂為盾,把﹁白電﹂盡數接下。
  小夏從沒想過,威力無匹的﹁白電﹂竟會如此輕易的被人接下,她不由一呆,那人卻抓住這一空隙,拿著匕首的一手便朝著小夏隨意一揮,一道青色弧光便電閃而至。
  青光中陰魂浮現,似是要噬人心魄,我不由多想便竄到小夏身前,﹁斬魂﹂紅鋒盡展,迎上了青色刀光。
  紅青二色方一接觸,我便感覺到一股陰絕之力由﹁斬魂﹂之上傳來,﹁斬魂﹂的紅鋒在瞬間亮至了極致,才堪堪抵消了刀光的力量。
  青氣漸消,那男人﹁咦﹂的一聲,又連續揮出了兩刀,刀光快絕,竟追在前一刀之力還沒散盡的關口,幾乎同一時間落在了﹁斬魂﹂之上,第一次,﹁斬魂﹂發出了哀叫聲,一道道細紋出現在它的紅鋒之中,竟有潰散之勢。
  我不由看得大驚,若﹁斬魂﹂崩解,我和小夏必為青光所傷,甚至致死,這一心急,眉心泥丸之處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這一次,我清晰地感覺到那如黑洞般深遂的竊穴中,一股意志探出了觸角,瞬間,我全身劇抖,仿佛此刻有人在我耳邊輕輕說話一般,我在片刻之間知道了破解這一次危機的方法。
  仿若有另一個人控制著我的身體一般,我握著﹁斬魂﹂的手以一種奇異的韻律迅速振動了數下,這種感覺異常的清晰,我在此時就像一個旁觀者一般,以第三者的角度觀察著我身體的動作。
  但這個感覺轉念即逝,當我從恍惚中回復過來時,只見一道半透明的暗紅波紋擴散開去,青色刀光一遇即散,那紅紋呈扇形掠向男子所立之處,男子臉上現在慎重的表情,波紋襲至,他猛然躍起,不欲與紅紋接觸。
  瞬間,被紅紋接觸到的鐵棺悄無聲息地崩解開來,那堅硬異常的鐵銅棺體像是紙糊的一般,被紅紋一觸便片片紛飛,那四射向夜空的鐵片之中,金紋黑石毫無損傷地沖天而起,男子伸手一撈,便揣入了懷中,他飄落在一塊岩石之上,朝我們看得兩眼,便腳尖一點騰身而起,幾個起落,便已經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之下。
  我見男子離開,才急忙回身看看小夏有無大礙,卻從小夏那明亮的眼楮里,看到一個眼現銀光的男人,這個情景,我似是在哪看到,不由奇道︰﹁這是我嗎,我,我這是怎麼回事?﹂
  小夏一時間也眾念紛沓,先是手持邪兵的男子把奇石攜走,那把匕首她是認得的,可以將陰魂厲魄吸入其內的邪兵名為﹁噬魂﹂,這把邪兵即可吸人魂魄,又可放出那青魔刀氣,刀氣中藏有陰魂,遇生人而噬之,當真是陰狠無匹,手持邪兵的男人一看便知不是善類,這奇石落入他的手中,不知會引出什麼樣的災禍;再者,則是眼前這個她芳心所系的男人,他出現眼前這種銀眸的狀態已經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對付妖魔新婦羅時出現,第二次則是小鬼奪舍之時,現在則是第三次,她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知道銀眸一現,他便會變得非常厲害,厲害得讓小夏覺得害怕,就像一把鋒利的長刃,即會傷人,也可能傷了自己,而現在這一次,他似乎沒有像前幾次一般迷失了自己的心志,小夏不知道,他開始逐漸適應這種狀態究竟是福是禍。
  我見小夏良久不說一句話,以為她受了什麼傷,連忙把她抓過來左看右瞧,她見我緊張的樣子,不由﹁呲﹂一聲笑出聲來。
  ﹁我沒事,你不要緊張。﹂
  ﹁你當真沒事?﹂我要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卻被她一手拂開。
  ﹁那你得告訴我。﹂我看小夏神態已經恢復如常,便指著自己問道︰﹁我剛才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眼楮都變成銀色的,只聽到人會得紅眼病,若非我得了銀眼病?﹂
  ﹁這什麼跟什麼啊。﹂小夏沒好氣地說道︰﹁這事等回了A市我再詳細告訴你吧,至于那奇石,只能以後想辦法,那男人是個高手啊,又拿著邪兵,恐怕以後遇上便夠我們頭痛的了。﹂
  小夏拖著我的手往外走︰﹁走吧,回宿舍睡一覺,明天我們就去找張忠國,把帳給結了。﹂
  最終,排水村的事件以黑石被奪而落幕,這結果雖然不盡人意,但至少得到了基本的解決,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告別了常青,回到了小鎮,胡靚這青年也不回赤石,只是托人告訴他爺爺一聲,他要隨我們A市,便自作主張地跟了上來。
  看胡靚在起棺一事上表現得還不錯,小夏倒也不反對,而且胡靚的資質不錯,更有望讓她早一步做成甩手掌櫃,小夏便不拒絕他與我們同行,于是在拿到張忠國開給我們的巨額支票後,我們三人搭上了返回A市的飛機。
  排水村的開發項目進行得很順利,秦村長暴斃在祭屋一事,村里不敢聲張,也同秦八阿滿一般,悄悄埋了了事,隨著紅娘秦大山這一個個人物的消失,村子似乎又恢復了以前的寧靜,只是,那難以磨滅的往事,卻會不時浮現在村民心頭,排水村連續的死亡事件已經成為了過去,但有一些事情,卻是怎樣也忘懷不了的。
  排水村能夠再安靜個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但若是人心向惡,這份平靜便會如脆弱的玻璃般,在瞬間便蕩然無存。
  ||||||||||||||||||||||||||||
  小鎮,時值下午,茶寮之中,那唯一的一個伙計還是在打著盹,空蕩蕩的茶寮內就只坐著一個男人,他背向著街道的方向,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他在喝茶,一口一口慢慢的喝,顯得悠閒。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這份悠閒,戴著棒球帽的小男孩跑到他的身旁,二話不說拉了張椅子就坐下,自己一手抓起桌上的爪子,便嗑了起來。
  椅子移動的聲音驚醒了伙計,他看到是個孩子,又看那男人沒有反應,以為那是男人的孩子,伙計連忙跑過去問道︰﹁客人,要給你的小孩來一杯飲料麼?﹂
  男人沒有答話,連眼角也沒有抬一下,那臉上的那條傷疤讓伙計接下來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但小孩子卻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捧著肚子笑了起來︰﹁我是他的孩子?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伙計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那孩子笑罷,突然面無表情地朝他盯去,瞬間,伙計感覺頭腦暈暈沉沉的,然後一個聲音在他腦海里響起。
  ﹁一邊呆著去,別礙事!﹂
  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伙計呆呆應了聲﹁是﹂之後,便走回自己的椅子,坐得筆直卻不出一聲,還好現在是下午,街上沒多少行人,也就沒人發現這個伙計的異狀。
  ﹁操偶師,別作多餘的事情。﹂男人呷了一口茶,以同樣冰冷的聲音說道。
  小孩不以為然地說道︰﹁你難道想要一隻煩人的蚊子老在你旁邊嚷嚷?說正經的,東西到手了?﹂
  男人點點頭,手一翻,變戲法似的,一塊黑色的石頭出現在他的掌心。
  小孩一見,便欲伸手去拿,男人卻合上了手掌。
  ﹁小氣!﹂小孩扮了個鬼臉︰﹁想不到這小地方竟然出現了﹃蚩尤石﹄,奇怪了,怎麼只有一塊,你不是遇到那男的嗎,沒有隨便殺了他,把他身上那塊也奪過來?﹂
  ﹁沒有,只有這一塊。﹂
  ﹁你會放過他,不像你的風格哦。﹂
  ﹁少廢話!﹂男人輕輕一掌拍在桌上,茶碗馬上裂為兩半︰﹁他有一個道術不錯的女人幫他,再說,那男人也不弱,差點連我也吃了虧。﹂
  小孩一付不相信的樣子︰﹁以你進入﹃結核﹄之境的修為,也會差點吃虧,你不是騙我吧?﹂
  ﹁你愛信不信。﹂男人不欲在這話題上多做解釋︰﹁不過那男人身上的﹃蚩尤石﹄非奪不可,所以我才找你來幫忙。﹂
  ﹁沒問題。﹂小孩嘿嘿笑道︰﹁既然強奪不太可行,我們就用其它方法好了,你們大人的弱點多得去了,就看我怎麼對付他好了。﹂
  ﹁哼,別太小看他們,一切以﹃蚩尤石﹄為重,你別耍太多那些有的沒的。﹂男人起身,隨手丟下茶錢,便轉身離開。
  小孩也從椅上蹦了下來,拍拍屁股說道︰﹁真是無趣的傢伙,打打殺殺有什麼樂子,還是看我的手段吧。﹂
  他三蹦兩跳來到伙計身旁說道︰﹁真是對不住了,你看過了我們,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請你上路吧。﹂
  小孩輕輕拍了拍手掌,那伙計突然全身一陣,兩眼一翻就軟倒在椅子上,兩行鮮血自他的鼻子間流了下來。
  滿意地點點頭,小孩笑眯眯地奔到了大街上,他掛著天真的笑容,一路地跑向大街的盡頭。
  ︵第三集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50 PM

我的天師女友第四集:奪魂重案


  1續命
  B市,當太陽最後一縷光輝在天際繚繞不去的時候,刺耳的警笛聲在城市中響起,一輛120的救護車風馳電掣地在馬路上飛奔著,在救護車的後頭,跟著三輛黑色的奧迪,四輛車組成的車隊,在城市里穿街過巷,最後開進了B市的華僑醫院。
  B市華僑醫院是這鄰近幾個市里設備最先進,規模最大,環境最好的醫院,醫院更配備了教授級的醫學專家小組,其中幾位教授還是世界知名的專家,他們都是各自醫學領域的權威人物,這些無形的資產,更讓華僑醫院身價倍升。
  當然,這樣的醫院也不是普通人能夠隨便消費得起的,因此,華僑醫院也被稱為貴族醫院。
  此時,華僑醫院的急診部,已經有一群醫生護士在邊上等著,甚至急救用的設備也在旁邊待命,就在一行人望穿秋水之時,四輛汽車呼嘯著駛進了醫院的大門,也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快走﹂,這一行人抬擔架的抬擔架,拖氧氣瓶的拖氧氣瓶,大家一擁而上,馬上便圍在了救護車的車門旁,這陣仗,即使是市領導也不過如此。
  車門拖開,車里的護士小心地把一個女孩抬上了擔架,接著熟練地把各種維持生命的緊急設備往女孩身上用,然後這一群醫生護士便迅速地和這個特殊的病人一起進入了急救室。
  最前面的一架奧迪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人,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苟,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蒼桑,卻讓他看起來更有男性的成熟魅力,但現在,這個男人卻一臉愁容,一個大腹便便的五旬老者迎了上來,兩人四手相握。
  ﹁老徐,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我不能沒有他啊。﹂男人用力一握老者的手,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老徐點著著,不斷用手輕拍男人的手掌︰﹁你放心,古先生,華僑醫院的實力如何,你是知道的,自一個鐘頭前接到你的電話之後,我已經令醫院最好的心臟專家趕了過來,他現在就在來B市的飛機上,三十分鐘後便會出現在手術室里,所以你儘管放心好了,令媛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哎,有你徐大院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男人感慨地說道︰﹁她媽死得早,我又把心思都放在生意上,這些年來,沒有多關心,以致她得了這病,一檢查已經是中期的癥狀,我真是對她們母女倆不住啊。﹂
  ﹁你也別這麼說。﹂徐院長領著男人朝急救室走去︰﹁你為了令媛這病,已經費盡了心思,只是現在要找到合適的心臟不容易啊。﹂
  男人擔心地說道︰﹁我就是怕這個啊,這病拖太久了,現在發病的時候越來越頻繁,我真害怕哪天就突然失去了她,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林先生,令媛還需要你,你可不能先自己崩潰了。﹂徐院長正色說道。
  兩人便在急救室門外的走廊座椅上坐下,半個鐘頭之後,專家來了,再過了兩個鐘頭,女孩被送進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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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癥觀察室位于醫院的療養大樓之上,說是觀察室,卻是一間環境優美的套房,如果不是旁邊放著各種醫療設備的話,那看上去便和某高級公寓的套間沒有什麼分別。
  女孩躺在床上,雙眼茫然地看著貼滿了星星月亮的天花板,她已經忘了來這個房間已經有多少次了,她只知道,這房間可以說是她第二個家,自從三年前第一次發病之後,她一個月這中總會有一兩次光顧這間房間,而最近,這個次數正在變得頻繁。
  她抓了抓自己的胸口,那身體下面的躍動微來微無力,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像沒上鏈條的鐘表,突然就不動了。
  我快要死了吧。
  她如此想道,轉過頭看向窗台,窗台邊上放著她喜歡的花||天堂,那充滿了生命力的花卉,和她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天堂鳥,多少好聽的名字,我死後,你能不能把我帶到天堂,媽媽她,會不會也在天堂等著我呢。
  女孩癡癡地想著,等她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淚濕衣襟,她淒涼地笑了一笑,發現自己還是不能平靜地對待死亡。
  她還年輕,人生只走過了二十幾個年頭,她不想就這樣死去,還有多少東西沒有經歷,她想好好地談一次戀愛,享受那愛和被愛的滋味,感受那被關心,被呵護著的感覺。
  何況,她還放心不下她的父親,那個把所有的愛都灌注在她身上的男人,為這她這個病,父親這幾年老得很快,本來一頭漆黑的頭發,現在不知長出了多少根白頭發,她害怕自己這一走,她的父親會受不了,甚至精神會為之崩潰。
  女孩想到這裡,不由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捂得更緊,只有這種緊實的包圍感,才能讓她感受到一點點的安全,但心底那對死亡的恐懼卻一點一點地滋生,就像一拔墨水一般,迅速在她的心裡化了開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觀察室里,一個生命快走到盡頭的女孩在發出無聲的吶喊,那種對生命的留戀,化為強烈的念波擴散開去,然後,被﹁他們﹂接收到了。
  入夜,女孩剛吃過晚餐,她的父親剛來看過他,他本來要留下來照顧自己的女兒,但女孩卻拒絕了,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父親的生意,她的懂事讓父親老淚縱橫,一時百感交集的男人抱著自己的女兒像孩子一樣哭了。
  女孩什麼也沒說,她知道父親這些年活得太累了,他想念自己的母親,因此多年來一直沒有再娶,一是出于尊重去世的母親,二是為了顧及自己的感受,父親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身上,但自己卻無法為父親分擔一些什麼,所以女孩所能做的,無非是盡量地讓父親對自己感到放心,為此,在父親面前時,女孩總是現出最美麗的笑容。
  父親走了,保姆為她鋪好了床被之後,也到隔壁的房間休息,觀察室里又只剩下女孩一人,但她卻反而喜歡這種寧靜的孤單,在這個時候,她不用看到父親擔心而傷心的眼光,不用看到別人憐憫的目光,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就像正常人一樣,除了不時胸中傳來的微微絞痛。
  對著月光,她輕輕地唱著歌,歌是小時候母親哄她入睡時唱的,聽著聽著,她也學會了,在每個臨睡前的夜晚,她都會輕輕地給自己唱上一遍,歌聲里,她會產生一個錯覺,仿佛母親就在邊上看護著自己,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安心,能夠安然地睡去。
  于是,歌聲越來越低,當她長長的眼睫毛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時,女孩沉沉地睡去,風輕輕地揚起了窗簾,從窗戶外吹了進來,溫柔得像母親的手一般,撫過女孩的臉龐,為她吹去了兩眼的淚水。
  不知道睡了多久,女孩迷迷糊糊聽到一個聲音。
  聲音問她︰﹁想要活下來嗎?﹂
  開始,女孩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那個聲音卻不厭其煩地問著,最後,她終于聽清楚那其中的意思。
  ﹁你是誰,是神仙麼?﹂她閉著眼楮,發出夢囈一般的聲音。
  ﹁你不用管我是誰,只需要告訴我,你想活下來麼,像一個健康的人一樣活著。﹂聲音像是從很過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在女孩耳邊喃喃低語。
  ﹁我要活下來。﹂女孩迷糊的想,自己大概是做夢吧,如果是夢,那自己奢侈地想一想,也不過份吧,于是她繼續說道︰﹁我想活下來,像正常人一樣活著。﹂
  ﹁我可以讓你繼續活著,但是||﹂那聲音略微一停,接著說道︰﹁那是有條件的,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不勞而獲得,更何況是得到額外的生命,那是需要代價的。﹂
  女孩覺得好笑,神仙也談代價,但她還是說道︰﹁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我能繼續活著。﹂
  ﹁那好,你要記得今晚的承諾,現在,你安心地睡吧,明天醒來,你會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那聲音如是說道。
  濃濃的睡意毫無先兆地湧起,女孩突然陷入了沉睡之中,就這樣,她一夜無夢,當清晨的陽光喚醒了她時,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無比慵懶地伸了一下懶腰,然後發現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房間里很安靜,所以,她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心臟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動著,那是從沒有過的生命韻律!
  女孩不由捏了捏自己的臉蛋,發現自己並不是在作夢,莫非,昨天夜里的那個夢是真的?這一刻,得以繼命的欣喜讓她忘記了一切,她只覺得這是一個奇蹟,而忘記了,她昨夜答應過的所謂代價。

2.我是誰


  沒有天,沒有地,只有無盡的一片虛空,以及無以計數,造型各異的劍!
  我便站在這一片虛空中,那無數鋒利的劍鋒,清晰地照出我無數的身影,我看向最近的一柄巨劍,造型古拙的巨劍劍鋒之上映出我驚恐的臉,下一刻,我發現每把劍所反照出來的臉容各不一樣,有大笑、有恐懼、有憤怒、有悲哀||
  這是哪?
  我朝這無盡的虛空大吼,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微弱,在這看不到盡頭的劍之世界里,我的存在是那麼的渺小,渺小到隨時有可能消失。
  當||
  金石之聲響起,如龍長呤,那千萬長劍紛紛碎裂,一瞬間,看到這萬劍齊碎的模樣,我無來由地感到一陣神傷,像是心裡什麼東西也跟著碎掉了,覺得空空落落的樣子。
  劍碎之後,無盡的虛空中出現了一道門扉,一條人影從那門中進來,他腳踏虛空,一步步朝我走來。
  那身影無比熟悉,待走得近了,我才驚見,那人和我長得一般無二,我們相視而立,就如同照著鏡子一般。
  ﹁你是誰?﹂我驚問道。
  那和我一橫一樣的人面無表情地說︰﹁我就是你,但,你卻不是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突然,我感到一陣恐懼,似乎在這個人面前,我仿佛隨時都會消失,無論過去還是未來,一切有關于我的印記都會消失得乾乾淨淨,這種強烈的恐懼感像毒蛇一般緊緊咬住了我的心臟。
  ﹁什麼意思,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他冷漠地說道︰﹁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在這裡呆得太久,于你無益,回去吧!﹂
  他伸手一拂,我的視線迅速被拉遠,仿佛一股無形的吸力把我吸走了一般,在看到他最後一眼時,我看到他和我唯一一處不一樣的地方。
  他有一雙金色的眼楮,金瞳之中,無數銘符時隱時現,銘符無數,輪迴亦無數!
  啊||
  我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濕透了我的睡衣,望向窗外,天際泛起了魚肚白,天色已近黎明,我下了床,來到窗口,貪婪地吸了兩口清新的空氣,這狂跳不已的心臟才漸漸緩了下來。
  從衣架上的褲子摸索出一包煙,我顫抖著手為自己點上一根,煙草的香味被我吸入了肺葉,轉了一圈後方從鼻孔中噴了出來,我看著自己獨自微微發顫的手,感到一陣熟悉。
  有多久,我沒有從惡夢中驚醒了?
  想還沒遇到小夏之前,我不時會夢到自己去到一個滿是游魂的世界,每一次,我都要拼命從那世界里逃脫出來,每一次從床上驚醒,我都會覺得全身發抖,比看任何恐怖片更甚的恐懼會牢牢佔據著我的內心,直到東方發白,我才會適應過來。
  但遇到了小夏後,我開始走向修行一途,隨著道力日盛,雖然命盤不穩的本命之相依然如故,但就算遇到了邪穢,我也不會再像以前一般害怕,因為我知道自己已經有能力自保,但剛才那個已經記不清楚詳細內容的夢境中,我卻重溫了那充滿了無力感的恐懼,那種一切存在的痕跡會被瞬間抹去的恐懼,現在仍在心裡迴蕩。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當你死後,你的朋友、你的親人,甚至你最愛的人,會在一夜間忘掉了和你相關的所有一切事情,就像你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于這個世界上一般,在那夢境里,我便是產生了這樣的恐懼。
  夢境的具體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望著一輪徐徐升起的金黃火球,我卻感到無比的熟悉,那就像,某個人的眼楮一般。
  關于我出現銀瞳的情況,我們從排水村回來後,小夏已經和我說過,再結合最近無緣無故頭腦里跳出大量道術功法一事,小夏幫我歸納出兩個可能。
  其一,可能我前一世甚至好幾世前,是具有大修為的人,而臨終前將這些道術功法以秘術封印于靈魂之內,等轉世之後,在機緣巧合之下開啟,小夏推測,有可能是在上海時突然接受了高僧嘉宗大量的靈力,靈魂受到了刺激而使這封印漸漸開啟。
  其二,則是有人以我的身體為器具,把另一靈魂封印于其中,而這些知識,則是屬于另一個靈魂所有。
  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讓我感覺到困擾,試想想,有一天你突然冒出許多不屬于自己的想法和知識,你會是怎樣的感覺,我敢擔保,你一定會像我一樣,不斷地問自己。
  我是誰?
  |||||||||||||||||||||||||||||||||||
  城市生活廣場。
  ﹁喂,你別整天一付悶悶不樂的樣子啦,你看,臨出差前我還要陪你出來散心,你至少要笑一笑嘛。﹂小夏拿著手掌在我眼前晃著說道。
  公司最近接了一個單子,是外地的,本來應該是我去的,但自從小夏把我之前的異狀和我說了一遍後,我的狀態便老起不來,小夏擔心我應付不來,便決定自己親自去一趟。
  她明天便要離開,但今天還抽空拉著我出來散心,還挑了最熱鬧的城市廣場,便是想讓我分分心神,便整天記掛在出現異況的事情上,對于她的苦心,我自然是知道的,雖然現在還是高興不起來,但我還是勉強的一笑。
  小夏直接扯著我的嘴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這才叫笑,懂嗎?﹂
  這丫頭用力得緊,掐得我嘴巴發痛,我不由連連叫道。
  ﹁我知道了,趙大小姐,你饒了我吧。﹂
  聽我叫饒,小夏這才罷手,她拖著我的臂彎,便一頭鑽進人堆裡。
  ﹁你看這裡這麼多人,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同樣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惱,我知道你現在對自己的情況感到相當苦惱,但那又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憑空多了一些你不可能會知道的東西,說起來,那還是你賺了,你想想,要不是這樣,你現在有這麼厲害嗎,都快追上我了。﹂
  我們擠在人群里,也不去管走向哪裡,只是隨著人流走,而小夏則邊走邊說。
  ﹁我害怕。﹂我苦笑道︰﹁你不知道,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到第二天醒來,誰也不認識我了,就像我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般,你知道那種感覺嗎,那比死更可怕。﹂
  小夏緊緊抱住我的手,使盡了力氣抱著。
  ﹁你放心,就算全世界都不記得你,我也會記得你的,我保證。﹂
  ﹁真的。﹂我心裡一甜,臉上的愁容也舒展了幾分。
  ﹁真的!﹂小夏伸出一根手指︰﹁不信,我們拉勾勾。﹂
  我也伸出了一根手指,和小夏緊緊地扣在了一起。
  ﹁好了,那現在不準你苦著臉!﹂
  ﹁是,長官。﹂我大喝一聲,就在人群里行了一個軍禮,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小夏﹁噗哧﹂一聲笑開了,連忙拉著我朝另一邊走去。
  ﹁快走快走,丟臉死了。﹂她俏臉潮紅,難得的露出害羞的神情。
  我嘿嘿一笑,突然一手攬過她的腰,讓她不由低叫一聲,我附在她耳邊說道︰﹁小夏,謝謝你,你說得多,這樣算起來,我像突然得到了巨額財富的窮小子,怎麼算也是賺了,不應該愁眉苦臉才對,天大的事當被蓋,我不會再苦著臉讓你擔心了。﹂
  ﹁哼,你知道我擔心就知道,說說,要怎麼賠償我?﹂小夏朝我伸出一掌,像要討什麼東西似的。
  我一手抓過她的手︰﹁就罰我一輩子都離不開你吧。﹂
  小夏聽得臉上又是一紅,啐道︰﹁怎麼聽著好像還委屈了你一樣,真臭美啊。﹂
  我哈哈大笑,多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心中也暗下決定,即使將來出現了我所擔心的事情,我也要奮戰到底,這是為了小夏,更為了自己!

3.父親


  小夏明天要出差,我們便想著今天大玩特玩,中午吃了一頓西餐之後,還想著到遊樂場去瘋玩一把,卻不想汽車才剛發動,公司便來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打進我的手機里的,我一看是公司的號碼,知道一定又有重大的委託來了,因為我有交待過秘書小然,如果沒有要緊的事,別隨便打我的電話,小然是個很盡職的職員,她總能將各種委託以重要的程度劃分詳細,然後揀出急需解決的委託呈交給我們。
  有了小然的幫忙,我們在處理業務上的確省心了許多,現在她打電話來,那一定是公司來了她不能對委託事項做出決定的客人,換言之,也就是大客戶。
  我朝小夏無奈地一笑,按下了接聽鍵︰﹁小然?﹂
  ﹁王先生,請你馬上回公司來,事情很緊急。﹂
  ﹁沒問題,是誰來了?﹂我朝小夏看了一眼,她點點頭,沒有反對我的決定。
  ﹁陳天華陳老板帶著另外一位客人過來的,據陳先生說,這位客人的身份比他只高不低,所以我才馬上通知你。﹂
  ﹁那好,請兩位客人稍候片刻,我10分鐘後到。﹂
  我掛上了電話,然後汽車打了一個彎,調頭朝公司的方向駛去。
  到了百誼大廈,我和小夏一起乘著電梯直上十層,﹁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小然親自守在了接待前台,她手裡還拿著一個文件夾,一見我們從電梯里走出來,這個戴著眼鏡,充滿了知性美的女孩馬上迎了過來。
  小然遞給我她手中的文件夾︰﹁王先生,客人的資料我只查出來個大概,希望對你有用。﹂
  我稱讚了小然一聲,她辦起事來即迅速又細心,心裡決定這個月把她的薪水提上一提,那是她應該得到的。
  翻開文件夾,裡面只有一頁紙的資料,但這一頁紙上卻包括了客人的相片和基本的背景資料,此人名為古振聲,是B市地產業的巨頭,身家殷厚的富豪。
  我大致瀏覽了一下資料,心裡有了個底,便和小夏一起走近辦公室里,陳天華見我進來,哈哈大笑站了起來,和我兩手一握。
  ﹁多日不見,王先生風彩依舊啊。﹂
  ﹁哪裡哪裡,陳先生才是滿臉春風,想必生意越做越大吧。﹂
  我和陳天華寒暄了幾句,然後我看向他旁邊一個中年男人,此人面容高古,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人隨便一站,卻和陳天華一樣透著鶴立雞群的獨特氣質,但他臉上雙眉深鎖,似是心中有難覺之事。
  我朝他點點頭︰﹁想必這位便是古振聲古先生吧?﹂
  陳古二人皆有些意外,古振聲點點頭,算是默認,而陳天華則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行啊,王老弟,我還沒介紹呢,你倒把人給認出來了,這也好,省得還要把時間浪費在介紹上。﹂
  我微微一笑,招呼著陳古二人到會客室坐下,小然給我們送上四杯咖啡,便知心地為我們合上了會客室的大門。
  ﹁陳先生,照你這樣說,兩位的時間相當緊?﹂
  ﹁是很緊,古先生今天下午還要趕回B市去。﹂陳天華點頭說道。
  古振聲看了看我,又望向了小夏︰﹁這位是?﹂
  ﹁趙小夏趙小姐,是比我還在行的業內資深人士。﹂我略一帶過,不欲在此事上多做解釋︰﹁古先生,還是先說說你的情況吧,有什麼事你但說無妨,即使我解決不了,趙小姐也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古振聲像是稍微鬆了一口氣,他低下頭嘆了口氣,再抬起頭時,眼楮里竟出現一片蒙蒙水光︰﹁兩位,請救救我那苦命的女兒啊。﹂
  ﹁古先生,你別太激動,有事慢慢說。﹂我看古振聲一付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不由連忙說道。
  陳天華也在旁邊連連安慰,古振聲的心情才平復了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對不起,是我失態了,但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就算家財散盡,我也要保住她一條命,所以,二位請一定要救救她。﹂
  我聽出事情的嚴重性,如果不是出現了極其棘手的事情,像古振聲這樣的人是不會說出如此示弱的話︰﹁古先生,請你先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一遍吧。﹂
  ﹁是這樣的。﹂古振聲點頭說道︰﹁我的女兒一向身體不好,三年前,更是查出了先天性心臟衰竭的重癥,這幾年來,我給她找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院,為的就是治好她的病,在這方面的專家都向我提出做心臟移植手術的建議,但由于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樣體,所以小女一直都沒時行這樣的手術,而她的身體也每況愈下,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裡,恨不得把我自己的心臟給她,就在一個星期前,她因這個病又出現了休克的癥狀,我連忙把她送到B市最好的醫院||華僑醫院,但在住院的第二天,小女卻||﹂
  說到此處,古振聲露出古怪的神情,像是害怕我們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于是我說道︰﹁古先生,我們什麼樣的怪事都見過,什麼事你儘管說。﹂
  ﹁說起來我也不敢相信,就算現在想起,也像是在做夢一般。﹂古振聲說道︰﹁第二天早晨,醫院來電了,我起初嚇了一跳,以為小女的病情惡化了,卻聽到小女的主治醫師說,她的病全好了,他們為她全了全身的CT掃描,沒有發現任何出現病灶的器官,就像小女的病,在一夜間奇蹟般的消失了似的。當時我就傻了,以為醫生在開玩笑,連連追問之下,我才接受了這個事實,那天早上,我自己開車連竄了十幾個紅燈,一路狂奔到了醫院,在看到小女那健康的笑臉時,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嗎,我高興得簡直要瘋了,我感謝老天爺,是他把我的女兒還給了我。﹂
  古振聲的臉上出現了笑容,可見當時的他是多麼的欣喜若狂,可下一刻,他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愁容。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時,小女卻又病倒了,而且這一次的病來得毫無先兆,那天晚上我和她一邊吃著晚餐,一邊愉快地聊著天,但極其突然的,她雙眼一閉,就這麼倒在餐桌上,當時我嚇壞了,馬上驅車把她送往醫院,但醫生們卻診斷不出她得了什麼病,連最先進的儀器,也只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小女的身體正常得很,但她卻沒有了意識,就像一個植物人似的,我的世界一下就崩潰了,她才剛好沒多久,為什麼老天這麼殘忍又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就在醫院里守了她一夜,可就在那一夜,我看到了一些東西。﹂
  古振聲吞了一口口水,神情緊張地說道︰﹁那一夜,我聽到很多細細的聲音在我耳邊說話,我迷迷糊糊地醒了起來,然後,然後我看到很多白色的影子,大概有八九個那麼多,而且這些影子的樣貌和小女頗為相似,它們繞著小女的身體轉著圈,感覺就像一個個迷路的人一般,但我完全醒過來時,那些影子就消失了,然後第二天,第三天,我又再次看到了它們,而且它們越走,便離我的女兒越遠,我感到害怕極了,那情況就像女兒的靈魂要離開她的身體一樣,我請教了許多高人,但一個個對此都束手無策,還好我和天華是好朋友,前些日子無意聽到他曾經找你們解決了一次相當麻煩的事情,于是我就打了電話給他,要他帶我來見見你們,兩位,請你們救救我的女兒,我不能沒有她,真的不能沒有她啊。﹂
  古振聲說到此處已經聲淚俱下,此時的他不是什麼地產巨子,不是什麼頂級富豪,而是一個擔心自己女兒的父親!

4移魂奪魄


  在聽完古振聲的描述,小夏拉著我從會客室出來,我看她神情有異,必是有話要說,便讓陳古二人稍候上片刻,便跟在小夏身後來到我自己的辦公室。
  ﹁怎麼了,小夏,你聽出什麼來了?﹂我問道。
  小夏神色凝重地點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古先生的女兒是中了一種邪術,名為移魂奪魄!﹂
  ﹁移魂奪魄?﹂我連忙問道︰﹁嚴重嗎?﹂
  ﹁有些棘手,但不是完全無法可破。﹂小夏說道︰﹁此術會讓人的三魂七魄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無體可附,若時間拖得過久,人會魂不附體,身體雖活著,但魂魄卻會消散,實于死了沒有分別。但此術也非全無法可以破解,只要以渡厄金針施定魂之術,分別鎖住人體七穴,便能將七魄留住,再施﹃返魂術﹄召回四散的三魂,讓魂魄各有所依,此術便破,但它棘手的地方是破法之後的第一個晚上。﹂
  ﹁第一個晚上,怎麼說?﹂
  小夏正色道︰﹁因為之前受邪術所致,人的三魂離體,七魄不依,實與死亡無別,離體的魂魄會讓黃泉陰司判斷此人已死,但我們將此人魂魄歸集之後,卻會讓陰司誤以為有人強行續命,此時它們會派來拘魂鬼卒,要強制把魂魄拘回地府,如果你要救她,便勢必和鬼卒為敵,只要將鬼卒擊退,過得一日,魂魄完全融入了人體中,此時即使陰司地府要再過問,卻也毫無辦法可想,只是這樣一來,你勢必會得罪了陰司地府,我怕它們會找你麻煩。﹂
  我搖頭說道︰﹁即使得罪了陰司地府,但人我還是要救,你沒看到古振聲那可憐的樣子,要是他女兒真個死了,他可能也會同赴黃泉,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更何況,她女兒命不該絕,完全是邪術作崇,就算來的是十殿閻王,我也要和它們理論一番!﹂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小夏露出一個拿你沒辦法的表情︰﹁那你去把這單生意接下來,然後和我回家取渡厄金針,我明天還要出差,這趟差事就只能你自己辦了,不過那定魂之法並不難學,至于鬼卒,我想你放放紫天之炎,就算來了黑白無常也拿你沒辦法,不過對于陰司的鬼官,你不要輕易下殺手,嚇退它們就好,省得把這梁子結大了。﹂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我點頭說道。
  隨後,我們回到會客室,古振聲滿臉期待地望著我,我淡淡一笑︰﹁這個委託,我們﹃靈﹄接下了!﹂
  古振聲馬上站起來,握著我的手連連道謝︰﹁王先生,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一句話,只要你們能夠救得了小女,多少錢都不在話下。﹂
  我含笑謝過,並向古振聲要了地址,他下午便要趕回B市,而我則還需和小夏學那定魂之術,自不能一起同往,算算時間,她的女兒中了邪術只有四天,只要還沒超過七天,這命還是能夠保得住的,于是我讓古振聲安心回家,並向他保證明早必到。
  有了我鄭重其事的保證,古振聲稍微放下了心事,便和陳天華先離開了公司,我和小夏在公司再逗留一會,這次我們兩人一同出差,沒有個三四天是回不來的,我讓小然這幾天盡量不要接受委託,能推的則推,不能推的只能等到我們回來再做打算。
  一番安排之後,我和小夏才離開公司,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鐘,我們不敢耽擱,便驅車往小夏所住的桃源小區駛去。
  那一個下午,小夏為我細細講解了定魂之術,並讓我牢牢記住了七魄在人體上的位置,這一學,便學到了日近黃昏,我們兩人一個說得累,一個學得累,本來還想著小資一番,卻吃上一頓燭光晚餐,現在看這情況也只好作罷,于是我們到附近的市場買了些食材,就在小夏家裡做起了家常便飯。
  一頓飯吃了近兩個鐘頭,收拾完碗筷後,我們又看了一會電視,一邊說說笑笑,這一晚過得倒也愜意,直到快十一點時,小夏才半推半拉地把我轟出了門口,說要斷絕某人賴在她家過夜的念頭,我嘿嘿一笑,趁她不備迅速吻了她一下,然後風也似的跑下了樓遞,小夏愣了一愣,然後自己不由輕笑了兩聲,才關門回屋。
  一夜無話。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匆匆吃過早餐之後,便帶著小夏的金針出了門,AB兩市之間的車程不超過兩個鐘頭,我便決定自己開車前往,可到了B市之後,我後悔了,這城市雖則離A市近,但我從沒來過,即使車上裝了導航系統,但在面對這個陌生的城市,我有一種找不著北的感覺。
  最後沒辦法,只得找了個當地的的哥,把古振聲家裡的地址拿給他看,然後叫他開著車領我過去。
  于是折騰到早上十一點多,我終于來到古振聲的半山豪宅外。
  不愧是B市的地產巨子,古振聲這一豪宅佔地極廣,花園泳池一個也不少,兼之宅子在外觀上古拙而不失高雅,這一看,那富貴之氣便撲面而來。
  古振聲一早就在門邊上候著,我一到達,便受到他極其熱情的款待,他親切地拉著我的手,在眾下人詫異的眼光里一同進入了房子中。
  方一進屋,我便向古振聲說道︰﹁古先生,讓我先看看令千金的情況吧。﹂
  ﹁這樣不好吧,你看你才剛到,這就||﹂古振聲頗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搖頭︰﹁無妨,救人如救火,古先生不用和我這麼客氣,請你帶路吧。﹂
  古振聲略微一呆,然後用力地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小王,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就沖你今天這句話,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麼困難儘管和我說。﹂
  ﹁古先生你言重了。﹂我淡淡一笑。
  古振聲也不再客套,便領著我朝二樓走去,二樓盡頭的房間,便是古振聲之女的閨房。
  房門打開,房間內窗戶關閉著,屋子里顯得較為陰暗,我隨古振聲走了進去,這房間的格調以素雅為主,方一進屋,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鑽入了鼻子中,我不由抽了抽鼻子。
  屋子布置簡單,正是屋主人心性的寫照,但這簡雅的屋子里,卻掛著三條與房間風格格格不入的招魂幡,三道半米寬,一米長的招魂幡吊于屋內大床之上,這金銅為腳,軟褥為床的臥床之上,正躺著一個女孩。
  古振聲見我打量著招魂幡,以為我不樂意有同道中人插手此事,故道︰﹁小王,你別見怪,這之前我也找了不少高人,其中一個便為我布置這三面符幡,說是能夠一時保得我女魂魄不散,你要是不樂意,我馬上讓人撤了它。﹂
  我連連擺手︰﹁不用了,古先生,這位高人說得並不有錯,他這三張招魂幡雖然不能讓令千金好轉過來,卻足以保她情況不再惡化,只是這治標不治本之法,也拖不了多少時候,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看看小姐的情況。﹂
  ﹁沒問題,沒問題。﹂古振聲領我走向牙床,他拔開了床側的一張招魂幡,現出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
  如果說小夏是火的話,那麼眼前這個女子便是水,水一樣柔白的肌膚,水一樣溫柔的五官,她雙眸緊閉,檀嘴微張,一付人見猶憐的模樣,然而她瓊鼻玉挺,卻予人一種軟弱中摻和著堅強的奇異感覺。
  古振聲見到自己的女兒,便把全幅的心神投注到了她的身上,倒沒發覺我看得一呆。
  ﹁,你會沒事的,爸一定會讓你好過來的||﹁古振聲在他女兒耳邊輕輕說道,然後看向了我︰﹁小王,你看這情況。﹂
  我回過神來,不由老臉一紅,這樣盯著人家的女兒確實有點失禮了,還好古振聲沒留意到我的失態,我連忙走上幾步來到床邊,古振聲讓開一邊,我輕輕觸到他女兒古玥的臉,觸手冰涼滑膩,讓我心神不由一蕩。
  我連忙收斂心神,輕輕挑開她的一隻眼楮,眼楮里,古玥的瞳孔比正常人略小,正是魂魄渙散的徵兆,我深吸一口氣,一指虛空畫符,為自己開了天眼,天眼一開,陰陽兩界在我眼中皆無所遁形。
  我雙眼中的世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光,這是陰陽兩界同時出現在眼中的現象,我朝這房間內打量,不由一驚,古玥的魂和魄出現在這房間的每個角落,它們有的坐在梳妝台前,有的蹲在角落里,有的甚至在好奇地打量著我和古振聲。
  這心裡大致有了個底,我便收起了天眼,朝古振聲說道︰﹁古先生,令媛的魂魄還沒有散盡,只要下午我給她以金針定魂,再施返魂之術便無大礙,只是,只是||.﹂
  說到這裡,我有些難以啟齒,因為這金針定魂之術施展起來有些特殊,如果小夏不是早些時候定好了日程,說不定她會親自來一趟,因為這金針定魂,為了準確起見,必須讓那丟了魂魄的人不著一縷。
  古振聲見我有些猶豫,不由急道︰﹁小王,你有什麼要求你就說啊,我什麼都答應你。﹂
  ﹁古先生,我不是有意冒犯貴千金。﹂我正色說道︰﹁只是這金針定魂施展之時,必須讓小姐不著一縷,如此一來,我才能做到一針定魂!﹂

5金針定魂


  對于我提出來的要求,古振聲先是一呆,然後臉上出現震怒的表情,但隨後臉色又是一暗,他站起身來,在房間里來回地踱著方步,顯是心裡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我不出一聲,此事須由古振聲自己作決定,若他不應允,那我也無計可施,小夏說過,若這定魂之術有個偏差,不但是魂魄鎖之不住,還會有損傷靈魂的危險,所以一點也馬虎不得。
  那一邊,古振聲終是果斷之人,他嘆一口氣說道︰﹁就依你說的做,但是小王啊,此事不得向外聲張,這畢竟帶關的名聲啊。﹂
  ﹁你放心,我決不會將此事外揚。﹂我立起說道。
  既然有了決定,那做起事來便方便許多,用過午餐後,古振聲讓一個從小服侍古玥的老媽子替小姐脫光了身上衣物,老媽子拿著一身衣物出來後,我朝古振聲點點頭,便大步踏入房中,並輕輕關上了房門。
  把一個長形的錦盒小心地放到梳妝台上,我輕輕打開錦盒,裡面是長短不一的七根金針,人有七魄,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而這七根金針上刻著的定魂銘符,便與七魄一一對應。
  我小心地拈起這七根金針,走到牙床邊上,牙床上,躺著一具驚心動魄的女體,我深吸一口氣,讓狂跳的心臟平緩下來,拿出一方錦帕,我把金針放于其上,這定魂之術,便是將四散于附近的七魄以秘術附于金針之上,再插入所對應的人體竅穴。
  天沖魄在頂輪,靈慧魄在眉心輪,氣魄在喉輪,力魄在心輪上,並同時與雙手心和雙腳心相連。中樞魄在臍輪,精魄在生殖輪,英魄在海底輪。這七大穴自頭頂到跨下會陰穴,每一穴皆是人體重穴,即使不是用以施展定魂之術,這平時要是一個馬虎插偏或插重了穴道,對人休的損傷也是極大,我不敢大意,雖然眼前是一具活色生香的女子身體,但我卻收斂了自己的心神,只把她當作病人看待。
  拈起一根金針,我先為自己開了天眼,然後低頌咒語,再配合虛空畫符,代表天沖魄的金針光芒一閃,房間里已經少了一道古玥的精魄,我馬上把這根金針小心地插進古玥的頭頂頂輪。
  金針入體,古玥臉上稍微抽動了一下,這是魂魄歸位的現象,我心中一喜,連忙拿起其餘的金針,依法畫葫蘆把其餘六魄也鎖定在古玥身體內,這一番施為也只花費了我半個鐘頭的時間,但七針插罷,我卻累得連連低喘,整個上衣的後背都為汗水所濕。
  金針定魂施展起來看似容易,但這定魂鎖魄之術又豈是那麼簡單,單是消耗的道力,便讓我去了十之五六,更何況古玥還是一個不可多見的美女,這麼一具美妙的胴體置于眼前,我也花費更多的心力才能讓自己不致于心猿意馬。
  所以金針之術施罷,我連忙離開牙床,遠遠躲到一邊休息了一會。
  接下來的返魂之術便簡單了許多,因為不用對著古玥的身體,我的心神又集中了不少,這返魂術施展起來得心應手,隨著道術的進行,古玥飄散在外的天、地、命三魂被集中了起來,再依原來之所歸一一附于她的身體之上,三魂歸位,七魄附體,古玥的呼吸頓時便加重了不少,臉色也越來越紅潤,似是會隨時可以醒轉一般。
  到這個時候,古玥這命算是救回了一半,而另一半,則要過了今晚才能下定論。
  我為古玥蓋上輕紗羅帳,才開門讓古振聲進來,他一進來,馬上便撲到女兒床邊,見古玥臉色紅潤,呼吸順暢而有力,這心裡的石頭頓時落了下來。
  ﹁謝謝你,小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是。﹂古振聲激動地握著我的手,聲音顫抖的說道。
  我搖頭說道︰﹁古先生,現在這謝字還言之過早,令媛的命我算是救回了一半,但要痊愈,還得過得今晚再說。﹂
  古振聲聽得一驚,連忙說道︰﹁莫非此事還有變化?﹂
  我只得把這移魂奪魄真正棘手之事說與他聽,聽得古振聲臉色如灰,想這大活人的怎麼鬥得過那陰司鬼卒,一念至此,古振聲像丟了魂似的坐在了床沿。
  ﹁古先生,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今晚我親自鎮守于此,即使來的是十殿閻羅,我也要和它們理論一番,它們要拘,便拘那以邪術作惡之人去,令千金卻是無辜得很。﹂我安慰古振聲說道︰﹁但是,古先生,你要想一想,可有得罪了什麼人,竟讓人以這樣陰毒的邪術來對付令媛。﹂
  古振聲聽得一嘆︰﹁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啊,古某縱橫商場二十幾年,得罪的人還少了?這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到這是何人所為,只是此人也太毒了,有什麼事沖古某來就是了,為什麼要害啊。﹂
  我聽罷,從懷裡拿出兩張一早由小夏交給我的﹁天尊佑靈神符﹂,此符為小夏灌注道力所制,功能闢邪保命,這防的就是那想對古家不利之人見此次失敗之後,又會再起歹心。
  ﹁古先生,這兩張符分別放在你和令媛身上,符上有靈力,可保二位諸邪不近,即使是窮凶極惡之邪術,也可保你們短時間內性命無礙,你千萬收好。﹂最後,我又叮囑道︰﹁此符萬不可沾水,更不能染血污,否則,便諸法不靈了。﹂
  古振聲也知道這等保命之物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他接過我遞過的符錄,心裡不由又對我感激了幾分。
  此刻古玥樣似熟睡,我便著古振聲一同離開,讓她靜心安養,出得房來,我卻發現這樓下大廳竟來了不少人,想是這平時和古振聲有交情的人,我在古振聲耳邊小聲說道︰﹁古先生,若是這些人要求看望令媛,請你務必婉拒,一來令媛現在還需要休息;二來,這來探望之人中可能便有那加害令媛之人,若是讓人知道了小姐她現在的情況,我恐怕事情還會再生波折。﹂
  古振聲聽得點頭不已,由于我的身份特殊,不方便和他一起下去,古振聲便遣一下人,讓其帶我到客房休息。
  為了今晚對付陰卒之事,我不敢浪費時間,一進了房間,便叮囑那下人等晚餐時才來叫我,下人唯唯應諾,為我關上了門便離開,我走到窗前,便就地盤膝而坐,默默運起紫天炎決,緩緩回復損耗了的道力。
  這一運功,便一直到月上枝頭,我才睜開了雙眼,卻見古振聲坐于一旁,我連忙立起。
  ﹁古先生,你這是。﹂
  ﹁沒事沒事。﹂古振聲笑道︰﹁我看小王你正在用功,也就不敢打擾你,現在你醒了,便和我一起下去用晚餐吧。﹂
  ﹁古先生,這種事你讓人來叫一聲便是了,怎麼自己親自來了。﹂我有點受寵若驚地說道。
  ﹁那有什麼。﹂古振聲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是我們古家的大恩人,我叫你吃下飯又不是什麼大事,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
  既然主人家都這麼說了,我這個做客人要還是扭扭捏捏,倒顯得惺惺作態了,于是我灑然一笑,便和古振聲下得樓去用晚餐,晚餐上,食物精美而豐富,加上古振聲這人見識廣泛,談天不凡,這一餐飯,倒也吃得賓主盡歡。
  用過了晚飯,再聊上一會天,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隨著午夜將臨,古振聲的臉色越來越緊張,當大廳的大吊鐘敲響了起來時,我起身說道︰﹁古先生,再有一個鐘頭便是午夜子時,也是陰差出巡的時候,我這就到小姐房間中做好準備。﹂
  古振聲連連點頭︰﹁有勞了,小王。﹂
  十分鐘後,我來到古玥房中,搬來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房門之前,雙眼微閉,靜待那拘魂鬼差的到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ping 發表於 2009-12-20 09:51 PM

6行賄鬼差


  午夜子時,為一天之中至陰之刻,也是黃泉地府陰差出巡之時,我默默計算著時間,子時片刻便到。
  小夏囑咐過,非到萬不得以,千萬別與陰差鬼卒為敵,我也不是那好惹事生非之徒,要不是為救古玥之命,我才沒興趣和地府打交道。
  從口袋里摸出一沓冥幣,現在的冥幣製作相當精美,幾與真錢一般無二,按照小夏的說法,這陰差也不全是那奉公守法之輩,這貪污賄賂之事不只在陽間行得通,陰間也大可試上一試,不是有一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這行賄之事我還是第一次干,而且還是對陰差行賄,這倒是新鮮得緊,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麼陰差,別整個黑白無常來,那可能就不能善了了。
  咚咚咚||
  十二點的鐘聲準時敲響,頓時,室內的氣溫也低了一低,我起身,把一早放在古玥床邊的﹁續陽燈﹂點上,﹁續陽燈﹂的燈芯是浸過了雄雞的血,在動物中雞血呈陽,浸過雞血的燈芯再以秘法煉製,點燃後可為將死之上再續上一兩個鐘頭的壽命,也可以此讓前來拘魂的陰差誤以為續命之人的陽壽未盡,便有機會蒙混過關。
  當然,我對﹁續陽燈﹂騙過陰差沒有抱太大的希望,陰差又不是傻子,這燈只能來拖延時間,因為人若壽陽未盡,陰差是不敢拘魂的。
  ﹁續陽燈﹂上燃起了明亮色的火光,讓房間里的溫度變得稍微溫暖一些,但肉眼可見的陣陣冷氣卻從門下的縫隙里翻湧而入,我立起身,站到古玥床前,冷氣到了我腳邊便不再前進,像是遇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叮||
  寂靜的房間里突然響起了一下搖鈴的聲音,那是招魂鈴,我知道,陰差來了。
  古玥|古玥||
  呼喚古玥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聲音飄蕩,從四面八方響起,然後匯成聲浪朝床上的古玥湧起,若是被這股聲浪觸及古玥的神識,那傾刻間,古玥之魂必為所拘。
  我見陰差全不理古玥尚陽氣未失,便要強制拘魂,心裡不由一氣,伸出手在古玥的臉上虛劃一符,一個太極八卦的圖案在我手指上微光一閃,﹁續陽燈﹂突然火光大漲,明黃色的燈光一下子照亮了屋子,更把拘魂聲浪擊得崩散。
  燈光一漲一退,又恢復了之前的亮度,我冷冷看向房門,那外面,有兩團鬼氣在湧動。
  這鬼氣和我之前遇到的惡鬼之氣並不一樣,惡鬼之氣皆凶劣非常,而門外之氣,卻只是呈陰煞之屬,卻無半點凶劣。
  一般來說,陰陽殊途,陰魂不入生者之地,這房間內有我這個大活人坐鎮,即使是鬼差,也不願輕易進房來拘古玥的魂,但古玥卻拖不得,若﹁續陽燈﹂燃盡,古玥陽氣消散,到時我再要強保她的魂魄,便可有些站不住理了。
  ﹁門外兩位陰差,請進房來吧。﹂于是,我淡淡說道,不過第一次面對鬼差,我還是有些緊張的。
  低低的嘆息聲中,兩條白色的影子從門外緩緩飄了進來,進入房間後,影子漸漸凝聚成形,片刻後,兩名身穿西裝的墨鏡男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的下巴直接砸到了地上!
  這,這難道就是地府的陰差?
  看著我驚訝莫名的樣子,其中一個陰差開口說道︰﹁用不著驚訝成這個樣子,陰間可算陽間的一個反面,陽間在變化,陰間自然不可能一絲不變,倒是你,不僅以秘法為此女續命,還擊散了我等的拘魂之音,這妨礙陰差辦公的罪名,你擔得起麼?﹂
  我淡淡笑道︰﹁此女為邪法所害,以致三魂離體,七魄不依,這才讓地府誤以為她陽壽已盡,我今天已經為其破法救命,還請兩位陰差放過她的魂魄,這女孩其實無辜得很。﹂
  兩位陰差互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我們也是秉公處理,不把這魂拘回去,和上頭也不好交待啊。﹂
  ﹁我自然不會讓二位白走這一趟。﹂我拿出一沓冥幣,手上紫炎燃起,瞬間把冥幣燒為飛灰,片刻之後,兩陰差的腳下卻再現了一大疊冥錢,錢上還放著兩張信用卡之類的卡片。﹁請兩位代為說說好話吧。﹂
  陰差看著冥幣從我的手上燃盡,但對于他們腳邊出現的大量冥錢卻一眼也不瞧,讓我不由暗自擔心,莫非這兩陰差果真不如錢財所動,卻過得半晌,才聽得他們低嘆一聲。
  ﹁罷了罷了,紫天神炎的煌煌正力不是我們兩個低等陰差能夠應付得了的,既然此女有你這樣的人保著她,我們也好有個說辭,至于這錢||﹂
  說到此處,兩陰差相視一笑,其中一差伸手一指,滿地的冥錢便憑空消失了︰﹁即是生人所敬之財帛,我們也不好推辭,你也好自為之,這種事,可做不得第二次,說不定下次來的陰差,可不是我們兄弟這麼好說話的了。﹂
  我聽得好笑,明明這陰差怕的是我紫炎的正力,卻非得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自然也不說破,只是順著他們的話說道︰﹁這個自然。﹂
  ﹁那我們就此別過。﹂
  兩差說罷,轉身便走,我看著他們的身影輕輕地飄出門外,不由鬆了一口氣,心想古玥這命算是保下來了,卻不料陰夢才穿門而去,便聽兩聲慘叫自門外響起,兩個陰差突然自門外拋飛了進來,一直撞到了牆壁上,頓時化為兩塊焦黑的影子,卻已經是魂飛魄散!
  這變故也來得快了一些,我還有些轉不過腦筋,門外有人冷冷說道︰﹁還好我剛好巡游至此,要不然,真給你們兩個營私舞弊的陰差小鬼壞了地府的名聲!
  一條影子透門而入,那透骨的冰寒也如塑風般吹至,我不由打了個冷顫,來者鬼氣陰冷如有實質,和那兩陰差完全不是同一個量級上的,恐怕這次來的不是一般的鬼卒,難道是黑白無常中的一鬼親至?
  扭曲的影子漸漸成形,一個長發黑衣的男人出現在我的身前,他身材筆挺,眼若星辰,樣子英俊得和電影明星有得一拼,但他的左邊臉頰上卻紋著一個﹁馬﹂字,無端地破壞了其形象。
  ﹁你是?﹂我退後半步,作出嚴陣以待的姿勢。
  男子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我泛出一種在他面前毫無秘密可言的可怕感覺,他看了我一陣後說道︰﹁果然是紫天神炎,也罷,能修得紫炎的凡人,確也有知道我身份的資格,聽好了,凡人。﹂
  他看著我,突然笑得無比燦爛︰﹁我是地府黃泉軍曹左指揮使||馬面!﹂
  我一聽,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老天,這就是小時候一直聽老人們說起,那地府中頗具傳奇色彩的鬼官,牛頭馬面中的馬面?
  這形象也差太遠了吧!

7魂魄之爭


  在民間傳說中,牛頭馬面皆為陰間地府的勾魂使者,又有傳說它們是奈何橋的看守者,但無論哪一種說法,都指出它們不同于普通的陰差鬼卒,即使比之曝光率亦不低的黑白無常,猶要高上一個位階。
  但傳說歸傳說,如今這傳說中的人物其中一個便站在我的眼前,這種震撼可想而知,而且他還是什麼地府黃泉軍曹左指揮使,聽起來官階還不小,至少也是個軍團指揮官的軍餃,這更讓我對地府的實力有了個初步的理解。
  一直以來,凡俗對于九天之上的仙境、九幽之下的陰司都只有一個籠統的概念,雖則人間有不少得道飛仙的傳說,但仙界長什麼樣的,說法卻無一相同,而九幽陰司民間傳說已久,卻只知有十八地獄,十殿閻羅以及一眾陰差鬼卒,而至于真相是否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眼前這個笑得燦爛的男子自稱為馬面之時,我頓時蒙了,這幅形象,也和傳說里那人身馬面的鬼差形象差太遠了吧。
  馬面繼續保持著笑容︰﹁看在你一身修為不易的份上,只要你讓開,讓本指揮使帶走那床上的靈魂,我便不與你計較。﹂
  我一聽,便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不行,這女孩是的,她只是遭邪法所害才會出現魂魄離體的情況,你們陰司怎麼能如此不講理,硬要帶走無辜的魂魄,要拘魂的話,就找施這邪法的人去啊。﹂
  馬面把頭搖得像拔浪鼓似的︰﹁她遭邪法所害而致魂魄離體,那也是她命當如此,我們冥府陰司專拘離體之魂,即使她被邪法所害,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所拘魂魄中,也不全是善終之人,如遇冤死橫死之人我們不拘其魂的話,那這世界還不亂套了,所以我勸你,還是讓開吧。﹂
  我知道馬面說的也是句句在理,但這古玥的命我卻是非救不可,既然談不攏,那只能訴諸武力了,于是我撤出﹁斬魂﹂,紅鋒一展指向馬面說道︰﹁如此,只能得罪了。﹂
  ﹁你的意思是,要攔我?﹂馬面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臉色古怪的說道。
  我冷冷說道︰﹁是又如何。﹂
  長發男子突然捧腹大笑,他捂著肚子,毫無形象可言地蹲到地上,使勁用手捶著地,我看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好笑的,馬面這一陣大笑至少笑了十分鐘之久,然後他突然揚起了頭,一雙黑亮的眼楮盯著我。
  那一瞬間,我全身道力急漲,瞬間便進入了頂峰的狀態,幽幽紫火布滿我的全身,這一層火光攻守兼備,卻是我最近修練紫天炎決略有小成的產物,但現在卻不自覺地使了出來,實是馬面那盯著我的雙眼中透來無邊的殺意之故。
  ﹁難道你真的認為,單憑你那兩下子,就想攔住本使。﹂馬面陰森森地說道︰﹁凡人,真是狂妄啊!﹂
  鬼氣如山洪暴發,自馬面的身上向四周吹拂,瞬間,房間里吹起了陣陣陰風,吹得我呼吸不暢,我這才發現,民間的所謂傳說,真是害人不淺。
  有關于牛頭馬面的傳說,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這兩鬼並不是特別強悍的存在,因此一開始我也沒把馬面太放在心上,即使它隨手擊殺了兩陰差時,我也只感覺馬面最多與鬼妖那一級別差不了多少,但現在,我知道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單以鬼氣的強弱而論,怕是修羅利仞天也差上一籌!
  但現在箭在弦上,是不得不發啊!
  我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古玥一眼,心中不安頓生,若是在這房間里開戰,我即使全力施為也未必是馬面的對手,這古玥卻是怎麼也照顧不到的了,這萬一要是有個閃失,那救得了古玥的魂卻救不了她的身體,這人還是照樣得死。
  馬面見我臉有憂色,不由說道︰﹁看你這個時候還有時間關心別人,瞧你這分心的樣子,我就算打趴了你大概也心裡不服,罷了,今天本使便大方一點,也不佔你這縛手束腳的便宜,好讓你輸個明白!﹂
  他這話音剛落,一道黑線自他身後升起,迅速朝我劃來,黑線劃過之處,景物紛紛變換,等那條黑線劃過我的身後,我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片荒地,荒地無邊,偶有怪石立起,而頭頂上卻是一片無雲藍天。
  眨眼間,我已經離開了古玥的房間,出現在另一處地方。
  馬面伸手一招,一把偃月刀便出現在他的手上。
  ﹁怎樣,在這裡你便不會有所顧忌了吧,最好把全部力量都使出來,別一個照面便讓本使給斬了!﹂
  我知道像馬面這種人物,自行創造一個虛擬空間應該不是難事,既然他有意讓我全力發揮,這種好事我自然不會放過,頓時,體內道力如潮狂湧,我身上的紫火光幕便亮上了一兩分。
  馬面大喝一聲,喝聲如春雷炸放,我被喝得心神一顫,突然,我現前盡為紅潮所掩,一把精芒電閃的大刀朝我當面揮來。
  我連忙一咬舌尖,神志才不受馬面的殺氣所惑,眼前現出他揮刀斬來的身影。
  紅光頓起,我不閃不避地迎向馬面,面對這種級別的人物,只能以強制強,不然的話,一旦被他取得先機,我盡早會被他斬于刀下。
  似乎對我的決斷感到意外,馬面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欣賞的神色,但手下卻加快了幾風,偃月刀像是要撕破空氣,在空中留下一道半透明的斬痕,瞬間落向我的眉心。
  ﹁斬魂﹂逆襲而上,封住了馬面這一斬。
  頓時,一聲大響在我耳邊爆起,猶如炸彈落在身邊一般,我被巨響震得一陣眼花,而馬面那強盛到極點的刀氣也隨著侵體而入,我打了一激靈,連忙運轉體內道力,將其刀氣經由雙腿卸往地面。
  經不住馬面強勁的刀氣,地面瞬間裂痕無數,我的身體也沉下了幾分,而下一秒,地面承受不住壓力,紛紛地裂石飛。
  我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血,雖則大部分的刀氣為我所化,但仍有一小部分在我體內造成了傷害,可這傷也算傷得有價值,至少被封住了動作的馬面,也只能選擇回刀再攻。
  ﹁怎麼樣,感覺不好受吧。﹂馬面似是未盡全力,他雙手舞刀,卻仍有空暇說話。
  我一聲不吭地應對著他的攻擊,馬面的刀即快且沉,我每接他一刀,便不由咳出一口鮮血,這十刀八刀接下來,我已經開始腳步虛浮,哪還有餘力答他的話。
  短短數分鐘不到,我已經呈現了敗勢,心中不由大急,這樣下去雖說救古玥了,恐怕連自己也救不了,由是,我決定全力一搏!
  再擋得馬面一刀,我連忙抽身後退,馬面以為我要重整旗鼓,倒大方得站定不追,我自是樂得如此,等與他距離有數米之遙後,我方立住,雙手高舉﹁斬魂﹂過頭,讓劍與身體成一直線。
  紫焰從腳底冒起,如游龍般卷向了﹁斬魂﹂,頓時,﹁斬魂﹂紅紫二光大織,我深深吸氣,劍上兩光像被無形的吸力吸引一般,全數倒流回了劍中,﹁斬魂﹂的紅鋒發生了變化,它不斷地顫抖著,然後,隨著顫抖加劇,卻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馬面的臉上也漸漸收起了笑容,他把偃月刀拉到身前,交戰至今第一次擺出防守的姿勢。
  我暴喝一聲,握劍雙手瞬間揮下,空氣里響起如手指劃過玻璃般的尖銳之聲,一條如輕煙般的虛線出現在我前方的空氣里,然後,紫火從虛線中擠出,像一把薄而鋒利的巨刀一般,瞬間便劈向了馬面。
  紫刀所過之處,空間像是被撕開一般,玻璃破碎的聲間不絕于耳。
  此招正是斬天五大式之撕風斬雲!
  自排水村回來之後,我便著手修練威力無比的斬天劍法,這撕風斬雲雖然只是五大式中威力最弱的一招,但學到現在,我也只是略有小成而已,撕風斬雲的威力在于快,﹁斬魂﹁之所以變得透明,是由于我用特定的手法令其震動,當它震動的頻率達到極致時,便會切入另外的空間,當我揮劍之時,由于震動的頻率改變,會讓空間產生局部崩解,而空間崩解所釋放的能量便會和我的道力融合,形成即快且烈的攻擊力場。
  但我畢竟還不能熟練掌握這種技巧,若我能將此招修至大成,那釋放的便不是單一的攻擊,而是復數攻擊了。
  可即使只有一道攻擊,也讓馬面全神以對,他的眼楮幾乎眯成了一條線,然後一刀撩向了跨空而來的烈烈紫刀。
  大地猛然一晃,一蓬紫焰猛然炸起,火焰沖上了幾層樓的高度,便突然一縮,再向四周卷去,剎那間,荒地被燒出一片烏黑的痕跡,我被刀氣激撞的爆炸震得跌倒在地上,等烈焰散盡,那一片黑地上卻沒有了馬面的身影。
  ﹁斬天|竟然是斬天之劍||.﹂
  突然,馬面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嚇得轉身後退,馬面有些茫然的看著我,他拿著偃月刀的手微微發抖,身上卻一點傷也沒有,只是左肩的黑衣裂開了一道口子。
  ﹁罷了罷了。﹂馬面突然苦笑起來︰﹁既然你會斬天劍,也就是說你和那人有莫大的關係,算了,那人可不是我這區區黃泉軍指揮使能夠得罪得起的,你要保那女孩,我不過問便是了。﹂
  他伸手一指,荒地藍天瞬間斂去,我又回到了古玥的房間里,馬面收起了偃月刀,朝我伸出一手,我猶豫了一會,然後也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替我向那大人問好,馬面就此別過,有緣再見吧。﹂
  他如此說道,然後轉身便走,我看著他的身影穿過了房門,然後連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我才大大鬆了一口氣,然後坐倒在地上。
  看來,這馬面必是認得創這斬天劍法的人,而且那人還大有來歷,我不由浮想翩翩,這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竟然連馬面這等人物也得罪不起。
  卻在我胡思亂想之際,牙床上傳來一聲嚶嚀。
  我回過頭,然後看到一雙美麗得像是會把我靈魂吸走的眼楮!

8拾荒者


  第二天早上,古振聲見到自己女兒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時,欣喜得幾乎要瘋了,我看著他們父女相擁而泣,便覺得昨夜那險相環生的苦戰總算有些價值。
  想到若不是最後使出斬天劍,讓馬面認了出來的話,恐怕我今天還不能完整地站在這裡,一想到這點,心裡便微微泛起後怕之感,看來民間的傳說果然不能盡信,連馬面這種在民間傳說里也只是三流角色的鬼官都厲害如斯,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就更不得了了。
  ﹁小王。﹂古振聲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他已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只還是略帶激動地走向我,一把捉住我的手說道︰﹁小王,你真是我們古家的大恩人,以後有什麼地方用得著我古某人的,你儘管提出來,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我連連道謝,他又叫來古玥說道︰﹁,還不過來謝過王先生,要不是他,我們父女便陰陽相隔了。﹂
  古玥剛才大哭了一場,現在猶梨花帶淚,一付楚楚可憐的樣子,她朝我嫣然一笑,卻又如春花綻放,美麗得讓我的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不已。
  ﹁古玥謝過王先生救命之恩。﹂她輕輕說道,聲音柔膩動聽。
  我老臉一紅︰﹁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此時,下人來請,說是早餐準備好了,我一聽,肚子便打起了鼓,昨夜大戰了一場,今早卻已經是饑腸轆轆,古振聲也是個知情達意之人,他挽著古玥的手,連連招呼我共用早餐。
  這頓早餐有了古玥的參與,倒吃得有聲有色,古玥出生寶貴人家,見識談吐皆屬不凡,古今中外的典故被她隨口說來,卻自有另一番韻味,而引經據典的同時又不失幽默,逗得古振聲老懷大慰,我也跟著大飽耳福,知道了許多新鮮的事兒。
  早餐吃罷,我看時間也不早了,遂起身告辭。
  ﹁古先生,既然此間事了,我就此告辭,以後若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可直接來找我。﹂
  ﹁小王,這麼快便要走了?﹂古振聲聽得我要走,連忙站起身來說道︰﹁要不,你再玩上幾天,我們這城市雖小,但還有幾處可堪遊玩的地方,我還正想讓陪你四處瞧瞧呢。﹂
  我微微笑道︰﹁不敢有勞王先生和小姐了,因為公司現在還有幾樁業務需要處理,我不能再作逗留,等以後有機會,我再上門拜訪吧。﹂
  見我如此說道,古振聲也不強留,囑下人拿來一張銀行本票,古振聲在上面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蓋上了一個私人印章,接著把它遞給了我︰﹁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可不留你了,不過這報酬你得收下,這張支票沒有限額,小王你自己看著隨便填吧。﹂
  古振聲的大方讓我嚇了一跳,沒有限額的支票讓我隨便填,這意味著什麼我自然清楚,我連忙把支票推回去︰﹁這不行,古先生,你這個報酬太大了。﹂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古振聲望向自己的女兒說道︰﹁我家的兒,可是我最珍貴的寶貝,難道她不值這個報酬麼?快收下,不收的話,你就是看不起古某了。﹂
  古振聲這麼一大頂帽子扣下來,我不收反而是我的不對了,沒辦法,我只好把支票納入衣袋中。
  ﹁那好吧,古先生,古小姐,我們就此別過,有機會再見吧。﹂
  ﹁嗯,我們送送你。﹂古振聲點頭說道,便由古玥挽著,一直送我到了大門口。
  我啟動了車的引擎,便朝古家父女揮手告別,古振聲是滿臉微笑,但古玥卻似乎有什麼心事,臉上卻無笑容,只是幽幽地看著我,眼光中似乎有些不捨,我不敢對著那一雙幽遂深沉的眼楮,似乎看得久了,我的心會跟著沉進去一般,連忙轉過頭,掛上檔後,把車子駛出了古家的豪宅。
  直到開出豪宅老遠,我還感覺到後面似乎有一雙眼楮在看著,這讓我不由踩緊了油門,一直到了市區,我才鬆了一口氣,隨手打開車上的音響,在悠揚的音樂中,車子迎著早晨的太陽,朝A市駛了回去。
  本以為古家父女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卻不料一件發生在另一個城市的事情,卻悄悄地把我和他們的命運聯繫在了一起,這倒是現在的我,所始料不及的事。
  就在這天我回到了A市,在傍晚時分悠閒地吃著晚餐的時候,遠在河南的J市,卻發生了一件事情,一件關係到J市生死存亡,以及對我和小夏都有深遠影響的事情!
  J市位于河南省西北部,北依太行山與山西省接壤,南臨黃河與鄭州、洛陽相望。
  由于此市擁有豐富的旅遊資源、優越的地理位置和數千年歷史文化的積澱,再加上交通便利,又有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這使得J市的經濟在這些年來突飛猛進,從五十年前一個苦巴巴的小市鎮,發展到現在成為一個現代化的先進城市。
  但再現代化的城市,卻仍避免不了一些社會最底層的存在,而拾荒者,便是其中之一。
  所謂的拾荒者,便是那些從邊遠山區,或者經濟落後的小鄉小鎮出來的人,他們來到了城市里,卻因為沒有一技之長而無法在這科技文化發展迅速的城市謀得一個職位,但他們又不肯回到家鄉,因此,他們選擇了一些最辛苦,最底層的工作,他們是城市這個集合體最邊緣的人物,甚至有的時候,我們都會忽略他們的存在。
  但他們有的成為了環保工人,為我們保持著城市的整潔;有的成為了工地民工,幫我們建起了高樓大廈;而有的,便成為了拾荒者,他們從人們不要的垃圾堆里揀選出有價值的東西,然後把它們賣到了廢品收購站,以賺取廉價的收報,用來維持他們的生活所需,漸漸的,拾荒者也成為了一項職業,一項處于社會最底層的職業。
  老劉頭便是一個拾荒者,他干這一行一干便是二十幾年,他在四十多五十歲的時候來到J市,在做過環保工人,也當過廉價民工之後,老劉頭還是選擇了當一個拾荒者,而且一干便干到現在七十來歲。
  雖然已經年邁,但老劉頭的身體還硬朗得緊,比起年輕一輩的也不遑多讓,再加上他這二十多年拾荒所練出來的毒辣眼光,很多時間他都能在不干起眼的垃圾里揀出﹁寶貝﹂來,因此,許多剛來城市的拾荒者都會來請教老劉頭,老劉頭也不藏私,把知道的都告訴了大家,因此,在拾荒者這一個特殊的群體里,老劉頭還頗有幾分份量。
  這天,天色已晚,老劉頭和著水啃了一個還算新鮮的饅頭後,便拿著他賴以生存的鐵勾和麻袋走出了他棲身的木棚子,他今天的目標是沿著甕澗河的西南搜搜鐵路線那一帶有什麼值錢的玩意沒有。
  甕澗河的西南地帶,平時很少會有拾荒者去光顧,除了火車會經常駛過那裡之外,可以說是人跡罕至,為什麼,那是因為一個傳說。
  傳說那片土地不乾淨,人要是在太陽下山後去到那個地方,會不時聽到狐狸的叫聲,而且晚上那會,還有人看到透明的影子在那上面遊蕩,這個傳說流傳了很久,有多久?老劉頭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來城市,剛干起拾荒這一行那會,便有老前輩給他說過,那地方去不得,十個去了,有九個回不來。
  老劉頭估摸著這傳說大概是從解放前流傳下來的吧,但現在都講文明,講四個現代化了,那甕澗河的西南地帶以前是一片老林子,但為了開通鐵路,老林子都弄掉了,現在是一馬平川的地方,老劉頭曾經遠遠地看過那地方,似乎乾淨得很。
  他想到那地摸索也不是這一天兩天想的事了,按老劉頭看來,既然那片地方少有拾荒者光顧,又經常有火車經過,鬧不好那裡會留下一些值錢的東西,老劉頭想自己年紀也大了,不如冒一次險,把那裡瞧瞧,要是真揀到值錢的東西,就趕緊賣了錢回老家。
  要是真有髒東西在,他這一付老骨頭也是時日無多,倒也怕不了許多。
  于是,太陽一點點落入地平線的時候,一個僂萎的身影一步步走向了拾荒者的禁地。
  甕澗河的西南雜草叢生,老劉頭深一步淺一步的走著,他用鐵勾拉開雜草,然後把地上一些可以賣錢的玩意丟進了麻袋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老劉頭打開了手電,雖然揀得挺不容易,但他卻暗自高興,這地方的東西可真不少,一路沿著河岸與鐵路走,老劉頭已經揀了不少東西,這大概是長年從這經過火車乘客丟下來的。
  老劉頭慶幸著自己這寶算是押對了,這一路揀到的東西頗為豐富,到天色盡暗的時候,老劉頭已經揀了整整一袋,裡面大多數是一些鋁罐頭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比其它的可賣錢得多,老劉頭雖然揀不到什麼值錢的寶貝,但這一袋子的東西也夠他高興一陣子了。
  他決定下一次也到這來,這地乾淨得很,哪有什麼野狐子還是鬼魂什麼的,反而倒是一地的賣錢玩意。
  心情愉快的老劉頭哼著老家的小調,便掉轉了身子沿著來路走回去,也不知道是天太黑,還是老劉頭的身體已經不靈光,這走著走著,他大爺一個不小心踢到了一個石梭子,頓時摔了個狗啃泥。
  老劉頭詛咒了一句,手在草叢里四處摸索著,想找塊借力撐起來的地,最後人是從草里起來了,卻感覺右掌心被一東西擱得老痛。
  于是他隨手把那玩意拿了起來,還別說,這東西冰涼冰涼的,黑燈瞎火的老劉頭也鬧不清啥玩意,只覺得這東西個頭還不小,卻在中間鏤空,他摸到地上的手電打開一照,乖乖的不得了,手掌里的哪是什麼玩意,而是一隻青綠斑斕的玉板指!

9.古屍開眼


  看著手掌中這只玉板指,老劉頭頓時傻了眼,他拾了這麼多年的荒,還是第一次揀到這種東西,他不由用空著的一手,狠狠在自己又皺又老的臉上用力掐了一下,直痛得他眼角都冒出了淚花。
  然後,一陣蒼老的笑聲在空曠的荒野上響起。
  老劉頭笑得腸子都快打了結,他才坐倒在荒地上喘息著,還不時咳嗽上幾聲,他看了看手中的板指,連忙用手電再照上幾下,怕自己老眼昏花看走了眼,但照了幾次,這板指青綠如故,燈光一照,還有光澤在其中流轉,顯此物不是凡品。
  ﹁寶貝啊|﹂老劉頭拿著板指親了一口,一想這玩意要是賣出去,不消說肯定是一筆不菲的價錢,老劉頭頓時把剛才還偷樂著的一袋破爛給丟在了一邊,他坐倒在地上喃喃說道︰﹁天開眼,天開眼啊,想我老劉一生潦倒,這老掉牙的時候倒是能賺上一筆了||﹂
  心裡這樣想著,老劉頭又傻傻地笑起來,不由心想那些把這裡當禁地的都是傻蛋,這不,今天自己便在這裡揀到了寶貝,這東西一看就知道是個古董什麼的,不賣個好價錢那才奇怪了。
  一想到古董,老劉頭馬上坐直了身子,在他的記憶中,依稀記得有人曾經這樣對他說過,這甕澗河的西南埋著一座古冢,至于古冢中埋的是誰,老劉頭便記不起來了,只記得人家說過,還沒解放那會,常有盜墓的來這兒踫運氣,興許這寶貝就這地里哪個古冢里的東西。
  一想到這裡,老劉頭頓時心頭火熱,他想既然這板指可能是哪個古冢里的東西,說不得這古冢給整修鐵路那會,那墓穴已經被破壞了,東西可能被田鼠之類的動物給餃到地面上來,如此一來,那剛才揀到板指的地方,莫不是藏著古冢。
  這要是真有古冢的話,那下面該有多少寶貝啊?
  心裡這一動念,老劉頭一下來勁了,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老劉頭也沒打算回去找人來幫忙,自己把鐵勾桿拿了起來,便決定自己獨干。
  他憑記憶找到剛才自己揀到板指的地方,用鐵勾把雜草下面的地挖松,再把這些礙事的東西都勾出土來,這時清冷的月光照亮了這片荒地,老劉頭倒連手電也用不著,就這樣開始他的除草工作。
  過得一會,老劉頭清出一個一米左右的區域,他也不急著挖土,而是整個人趴到了地上,耳朵和微濕的地面貼了個嚴實,然後用掌重重地拍著地面,這是用來測探地層下面是否中空的一種方法,和我們用來檢測牆壁是否存在夾層的方法一樣。
  隨著手掌拍落,耳朵里傳來了﹁咚咚﹂的混厚響聲,老劉頭臉上一喜,這聲音表明地層下確實是中空的,那就是說,這地下要不是地下水流的話,便確實有古冢的存在。
  于是老劉頭馬上起身,把鐵勾倒轉過來,用鐵桿插向地面,然後一壓桿身,便被他撬出一拔泥土來,他便用這個方法,沒幾下就把地上挖出一個洞,但鐵勾子畢竟不是合適的挖土工具,挖到性起,老劉頭乾脆把鐵勾子扔掉,把板指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口袋里後,老劉頭便蹲在地上,用自己的雙手挖起了土。
  如此一來,這土倒是挖得快了,但老劉頭的一雙手也被土里一些尖銳的石頭等物劃得流血,只是他一點也不在意,心想這要是真挖出寶貝,這一點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就在這種狂熱的情緒驅使下,還真讓老劉頭給挖出一個小坑來,也不知為什麼,這土越挖越深的時候,天上的黑雲也漸漸地浮了起來,剛開始時,還只是在天邊遠遠的飄著幾朵,但到了後來,這黑雲是越來越密,可奇怪的是,黑雲並沒有把整個天都遮掩住,反而像一條黑鏈子似的,隱隱有連接起天際兩端的趨勢。
  老劉頭自然不會注意天空上的變化,月亮漸漸為黑雲所遮住,但老劉頭卻沒有覺得月光漸暗給他帶來什麼不便,反而,他這雙老眼是越看越清晰,要是現在有人在邊上,準會為老劉頭的樣子嚇一跳,這平時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現在卻兩眼發光,一臉狂熱的挖著地上的土,仿佛土下面有什麼東西在指使他這麼干一般。
  碰||
  老劉頭突然一手直沒入了土中,他不驚反喜,在土里的手掌四處活動一番,卻沒有踫到任何阻礙,只覺得土下陰涼得緊,他把手掌拔了出來,整個掌心布滿了水珠,那說明土下是一個相當濕潤的環境。
  他拿來的鐵勾,用這黝黑的鐵器使勁搗他剛才手掌插進去的地方,看著沙石不斷地掉了下去,並且發出掉落地面的磁撞聲,老劉頭別提多高興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了這下面沒有地下水流,那存在古冢的機率倒大了不少。
  就在老劉頭搗得高興的時候,他雙腳突然一沉,地面竟然塌了下去,老劉頭尖叫一聲,便掉下了一個黑漆漆的坑洞里。
  此時,天上的黑雲已經完全地凝聚在了一起,像是一條黑龍把天空分成了兩半,若此時有深知天相風水的人在此的話,必會為這天象嚇了一跳。
  在風水學中,此天兆謂之黑豬渡河,主出凶償邪,古屍出土之象,是為大凶!
  再說老劉頭跌到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坑洞中,真摔得他七葷八素的,一時倒是起不來身子,還好這坑洞和地面之間的落差並不大,老劉頭再躺得一會,便從地上摸索著爬了起來,但這裡面黑得不像樣子,就算有什麼寶貝,他老劉頭也看不見啊。
  在他犯愁的時候,腳踢到了一件物事,老劉頭順手抄了起來,差點沒歡呼一聲,原來他揀到了隨身帶的手電,大概是隨著上方的泥土一起掉了下來,老劉頭也不及細想,便推了推開關,手電閃了幾閃,倒真個亮了起來,一道黃橙橙的光柱照亮了這個坑洞。
  老劉頭拿著手電四處一打量,乖乖,這哪是什麼坑洞,而是一個墓穴的內部,不過這穴倒也不大,老劉頭一眼就看得清楚,他手電筒轉了一圈,便直接看到了一口石棺材。
  一看這地下果然有古冢,老劉頭來勁了,他三兩步跑到石棺旁,這石棺用花崗石所造,棺避四周盡刻著一些他看不懂的符號,老劉頭心想這大概是哪個朝代的古字吧,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這石棺也奇怪得緊,竟然用三條臂兒粗的黑色鐵鏈緊緊地捆著石棺。
  三條鐵鏈上都穿著一個大銅鎖,鎖上照樣還是刻著一些老劉頭看不懂的符號,但入得寶山,怎能空手而回,老劉頭用手去拉那鐵鏈,這鐵鏈雖然年月已久,被墓中水氣侵蝕得嚴重,便也不是老劉頭想拉就拉得開了,一不小心用大了力道,老劉頭的手在鐵鏈上一打滑,整個人不由摔倒在了地上。
  老劉頭的屁股剛挨到地面,便踫到一冰涼冰涼的東西,他嚇了一路,起來一看,卻是他那鐵勾子,看到這東西,老劉頭差點沒抱起來親上一口,他連忙拿起鐵勾,然後選了一截被水氣侵蝕得嚴重的鐵鏈,把鐵勾的一頭伸過去,然後架住一邊用力地壓,他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上去,﹁碰﹂一聲響,鐵鏈崩開了一道口子,老劉頭再使勁一拉,便弄斷了這根鐵鏈。
  他又如法炮製整斷了另外兩根,便累得不行,扶著墓壁大口地喘著氣。
  等一口氣緩了過來,老劉頭看著那棺蓋,現在只剩這最後一層障礙了,一想到這棺里滿是寶貝,他便頭腦發熱,可他卻沒有想到,這棺中即使滿是寶貝,但石棺被三條鐵鏈鎖得嚴實,又怎麼會蹦到地面上去?
  沒有想到這一層的老劉頭,深深吸一口氣後,便雙手按上了石棺的蓋子,他那根根被磨破了的手指滲出了血,一點點地流下了棺蓋,卻在血液滴到蓋子的縫隙邊時,仿佛裡面有一股無形的吸力一般,老劉頭的血馬上被吸了進去。
  天上的黑雲更濃了,同時,偶有電蛇迅速地掠過雲層,留下一道道銀白的電痕。
  ﹁呀喝||﹂
  老劉頭用肩頭頂著石棺,把吃奶的力氣也拿了出來,使勁地托著棺蓋向旁邊一點點挪去,他咬緊了牙根,由于用力過度,臉上已經漲得通紅,那脖子更是粗大了一圈,就在他使勁使得快把眼珠子也擠出來的時候,石棺終于被他挪開了大半,頓時,一陣又腥又臭的黑氣從棺里冒了出來,老劉頭知道這屍氣可是吸不得,他連忙掩住鼻子,躲到了墓壁邊去。
  也虧得這古冢頭上破了一大洞,這屍氣沒過多久,便散了開去,只是墓中還是留下一股淡淡的死魚般的味道,老劉頭一邊搖著手,一邊走近棺旁,他拿著手電朝棺頂一照,棺下是一具還沒完全爛透的屍體,這應該是墓中濕氣所致,老劉頭忍住惡心,手電繼續往下照,這屍體穿得是古代女子的衣物,如此說來,這棺中葬的還是一個女人。
  只是任憑老劉頭用手電如何照,卻沒有看到一件值錢的玩意,他不甘心,又站到了古屍頭顱邊上的位置,用手電朝著裡面照進去,卻依然一點東西也沒有,老劉頭看得直嘆氣,想不到自己花了如此大的力氣,卻什麼也得不到。
  卻在這時,老劉頭的手指剛好滴下來一滴血,血液滴在了古屍的臉上,若劉老頭此時用手電去照古屍的臉,便會發現這具屍體的額間竟然嵌著一顆紅色的玉石,經過這麼長久的時間,這玉石非但沒有為濕氣所侵,反而光澤紅艷之極。
  血液方一滴在古屍臉上,那紅玉便突然一閃,那滴血便滴溜溜地滾向了紅玉,然後無聲無息地被吸了進去,像是嘗到了血的味道,那紅玉像一隻貪婪的野獸,它突然紅光大熾,這異象終于驚動了老劉頭,但老劉頭還來不及反應,一股絕大的吸力把他的手掌牢牢地吸附在古屍之上。
  老劉頭嚇得大叫,想要抽起手來,卻是紋絲不動,然後,他感到一陣頭暈,一聲聲吸吮的聲音傳來,老劉頭低頭看去,差點沒暈過去,自己的手掌竟然不斷冒出來大片的血液,然後這些血液便自動注入了古屍的身體內,過不了多久,古屍那干囊的皮肉竟然漸漸地豐膩起來,而老劉頭自己則像一個洩了氣的氣球,皮肉緩緩的消失,最後,老劉頭張大了嘴巴,卻再也叫不出聲來。
  一具曾經被喚為老劉頭的干屍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而石棺里,卻是一片紅光絕艷。
  便在這片紅光中,那閉著眼的古屍,突然睜開了一雙眼楮!

10J市重案


  J市警察總局的局長辦公室內,嗆人的香煙彌漫在空氣里,在這一間不小的辦公室里,此刻正坐滿了人,他們分成兩排危襟正坐,氣氛凝重非常。
  安培閉著眼楮,把香煙擰滅在煙灰盅里,動作雖然沉穩,卻沒有了往常的利索,他今年四十五歲,正值壯年的他總認為再大的困難,也有解決的辦法,所不同的只是花費的時間長短而已。
  但現在擺在他桌上的三份卷宗,卻讓他頗有無能為力之感。
  這三份以硬皮文件夾夾著的卷宗上,皆貼上﹁特急﹂的標籤,這兩個紅色的字體讓安培一雙太陽穴隱隱作痛。
  一個星期內,J市連續死了三人,三人皆為男性,其中有大學學生,也有公司職員,身份年齡各不相同,死者都是在市里的一些旅店酒館內被發現的,他們雖然身份不同,但死狀卻是一般無二。
  皆是被挖去了心臟而死!
  安培翻開這三份文件,文件的首頁便各貼著一張工作人員在現場拍下來的照片,照片里,三個男人赤裸地躺在床上,臉上是雲雨過後那種滿足且興奮的笑容,但他們的胸口都被挖出一個碗口般的洞來,鮮血染紅了他們身下的床單。
  安培看了看那照片上死者致命的傷口,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腦海里浮現出這麼一幅畫面,一隻手輕易地鑽入他們的胸口,然後把尚跳躍不止的心臟扯了出來,想到這裡,安培馬上搖著頭,這個畫面太恐怖了,而且也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試問人的力氣再大,又怎麼能洞穿胸骨,取出心臟呢。
  經初步判斷,死者死前正時行著激烈的雲雨之事,法醫也從他們的身上找到了死者的體液,但奇怪的是,工作人員卻找不到另一方的體液,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據調查取證,這些旅館酒店的登記人員都看到死者和一妖艷女人一同前來,但直到酒店方發現了死者,卻沒有發現該女子離開的跡象,即使後來調來大量的視頻錄影進行調查,工作人員也只發現與死者一同進入房間的女子,仿佛在房間內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踏出過房間。
  通過錄影,安培他們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和這三個死者開房的女人竟然不是同一個人!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有一個組織正在蓄意殺人,而且從行事手法來看,還可能是一個邪教組織,雖然現在還不明白該組織殺人的目的,但只致人慘死這一項,便足夠入他們的罪。
  ﹁各位,有什麼看法儘管說說,這三起案件手法惡劣凶殘,上頭已經下了命令,要求我們在短時間內破案,而且要把這個犯罪組織的老底給起出來,絕對不能讓這種邪教組織破壞了社會的安定繁榮!﹂安培沉聲說道,他看向這屋子里十幾個人,這些人都是局里的精英,他相信由這些精英組成的專案小組,如果能夠掌握更多線索的話,一定能夠迅速快捷的破案。
  ﹁頭,這事有些棘手。﹂一個三十來歲的警員站了起來說道,他剪著小平頭,一臉的剛正,此人名叫李鐵軍,為人謹慎精明,兼之頭腦靈活,曾協助安培破了好幾起大案,再加上身手了得,因此被安培視為左右手和下任局長的接班人。
  安培知道李鐵軍這人不會輕言發棄,更知道他這話還有下文,于是安培也不打斷他,只是朝他點點頭,讓他繼續說。
  ﹁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以致我們不能掌握該組織的活動頻率以及其它相關事宜,就更別談他們的來歷背景什麼的,要知道我們J市是一個三百多萬人口的大城市,要在這其中找出幾個人來,可不是件什麼容易的事情。﹂李鐵軍侃侃而談︰﹁我認為,要捉住他們,我們必須先撒網,再放出餌,如果他們上鉤了,我們便可一舉擊破。﹂
  ﹁鐵軍啊,你這個主意不是不好,但我們又怎麼保證這魚他會上鉤呢?﹂安培說道。
  ﹁頭。﹂李鐵軍笑道︰﹁所以我們要兩手準備啊。﹂
  ﹁怎麼說。﹂
  ﹁第一,調查出這三個死者死前去過什麼地方,以便我們確定撒網的範圍,範圍確定好了,我們再喬裝成死者差不多的身份,引魚兒上鉤;這撒網的範圍,我已經讓兄弟們去調查了,雖然我們不知道魚兒是怎麼看上那三個死者的,但經我們初步調查後發現,這三人都是多金之輩,不是月薪高,就是家裡富有,也許我們可以從這點入手,來放出誘餌。﹂李鐵軍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至于第二嘛,則有些麻煩,我們只能用笨辦法,調查最近一個月來進入J市的人,資料可以從酒店旅館等場所索取,然後由我們的人進行排查,從中找出身份可疑的人來,但這個方法一來耗時,二來嘛,魚兒也可能沒有入住酒店這些場所,所以市內的出租房我們也不能放過。﹂
  說完,李鐵軍攤攤手說道︰﹁線索太少了,我只想到了這兩個方法,就看大家還有沒有佬想法給補充補充。﹂
  ﹁這兩個方法雖然不是最好的,但卻是目前較可行的方法,我覺得可以試一試。﹂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七八的美麗女警,她名叫張淑芳,是正規警校畢業的高材生,擅長案件的推理,而且還是個射擊能手。
  ﹁這樣的話,就按鐵軍的建議先開展工作吧。﹂安培見眾人沒有異議,便決斷地說道︰﹁撒網的事由鐵軍你來安排,至于第二個方法,我會安排專人負責,大家要注意,這案子情節嚴重,單看凶手作案後可以不露痕跡的離去,便可看出他們是有計劃的行凶,我們要盡快把這伙人繩之以法,決不能讓他們流竄在城市里,所以各位在行動中要謹慎小心,一有情況,馬上匯報上來,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希望大家能夠在短時間內獲取更多的信息,讓這個犯罪組織早些破獲!﹂
  ﹁是!﹂
  一眾警員起身敬禮,齊聲喝道。
  安培擺了擺手,他們便自這局長室里魚貫而出。
  當人都走光了的時候,安培從椅子上起來,他走到窗邊,拉起了窗簾,把窗戶打了開來,新鮮的空氣被風吹了進來,把滿室的煙味沖淡了不少,他的房間在警察大樓的五層,從這裡望出去,可以看到J市大樓林立的景色。
  安培的老家在山東,自從被調到J市上任局長以來,他已經很少回家,在J市的這十幾個年頭里,安培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年的春節是在J市渡過的,可以說,J市是他第二個家,為了這個城市的繁榮安定,安培花費了大量的心血,他愛這個城市,他不允許自己的家園成為犯罪的樂土,他用他的生命在維護著這個城市的紀律。
  而這一次,也不會是個例外!
  安培重重地敲在窗沿邊上,在心裡對自己如此說道。
  叮呤呤||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局長大步走到桌邊,一手抓起了電話。
  ﹁局長,經山陽區地方的110報警服務中心來報,該區邊緣處出現了不明黃色氣體||﹂
  話筒里的聲音還沒有說完,安培差點想掛了電話,這不明氣體洩露應該找消防局啊,找他警察局長做什麼。
  但報告人員接下來的話,卻讓安培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們接到報告後,便讓山陽區的消防大隊進往調查,但那氣體邪門得緊,有幾個消防隊員沒注意吸入了這種氣體,馬上發瘋的攻擊其它隊員,現在這幾名隊員已經被制服,但為了防止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消防隊長請求警力支援,以及周邊街道的戒嚴令。﹂
  ﹁我知道了。﹂安培馬上發出一系列的命令,但他心裡卻隱隱的有些不安,這疑似對精神有刺激性作用的氣體,會否是那邪教組織所為呢。
  一想到這個可能,安培馬上抓起自己的警帽,並打了個電話給李鐵軍。
  ﹁鐵軍,有情況,準備一下,和我出去一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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