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十四郎 -【跑跑江湖打打醬油】《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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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怎樣 發表於 2009-6-21 12:33 AM

錦繡之卷  第十三章  雙生子(一)  

他扒了扒滿頭長發,左右看看,有些疑惑:“這裡是?”

小蠻咳了一聲,將寫了字的紅紙悄悄塞進袖子裡,微微一笑:“是杭州。雪先生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雪先生神情十分複雜,又是疑惑,又是茫然,還有一絲狼狽,像是接近某種真相的慾蓋彌彰不肯承認。然而只有一瞬間,他立即恢復了平日的神氣,居然也笑了一下,柔聲道:“是啊,瞧我這記性,明明是帶小小蠻出來玩的,大約是喝多了,居然一時沒記起來。”

他走到門口,看了看外面密密麻麻的雨幕,嘆了一口氣:“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澤秀與團扇子也不知何時才能找來呢。”

小蠻提著一顆心,不曉得他會不會突然翻臉。她方才站在門邊,細雨將她半邊肩膀都打濕了,這會只覺涼颼颼的,鼻子一癢,打了個大噴嚏。

雪先生脫下外衣罩在她身上,柔聲道:“可別著涼了,不然叔叔可沒辦法向澤秀交代。”

小蠻心中忐忑,默默點了點頭,低頭見他外衣上也是水珠滾滾,襯得淺紫色變成了暗暗的紫。雪先生皺眉道:“這是什麼難看的衣服,誰給我準備了這麼難看的外衣!是端慧麼?”

她坐在椅子上,低聲道:“端慧……嗯……”

她想起在雪先生府邸的時候,他好長時間都沒呆在家裡,那時候以為他有什麼事情要辦,現在才明白。他是跑到杭州來當無奈何了。所以在雪先生的記憶 裡,還不知道端慧是臥底?汗,多麼奇怪的關係!他一人分飾兩角。一個無奈何,一個雪先生。端慧從頭到尾服侍的也只有他一人。端慧自己肯定是知道地吧?居然 也能默不作聲陪他玩下去。

小蠻抬頭靜靜看著雪先生,他身上那種戾氣沒了,還是平和妖嬈的雪先生,他這個樣子,到底是病還是什麼別的?

像是發現了她地視線。雪先生沒回頭,他站在門邊,很久,才低聲道:“我……有時候會記不得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並不想知道在這些時間裡發生了什麼,所以你不要說。小小蠻,你要乖乖的,乖乖地……”

小蠻只覺心中漫起一陣寒意,見他回頭,目光灼灼看著自己。她趕緊點了點頭,露出一個笑容表示安撫。

雪先生也笑了一下:“這裡似乎是個民居,有吃的嗎?我餓了。“

小蠻趕緊去廚房把昨天沒吃完的飯菜熱了一下。端出來給他,雪先生挑剔地看了兩眼。從鼻子裡哼出一股氣。類似撒嬌,他一貫的德性:“剩的飯菜。看上去很糟糕。”

小蠻嘆道:“就這個了,出門在外,雪先生也別那麼挑剔。”

他勉強嚐了幾筷子,再也吃不下,在屋子裡焦躁地踱來踱去,看外面地雨還沒有停止的意思,不由伸手入懷,摸出一個漆黑的小小爆竹。他猶豫了一下,像是不太認得這到底是什麼,最後還是試著用火去點。爆竹被雨水打濕了一些,點燃之後丟出去,撲地一下就滅了,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不知是放鬆還是遺憾。

“再坐一會吧,如果人還沒來,咱們便先走。”他低聲說著。

小蠻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他單純作為雪先生或者無奈何,她還能隨便說話,毫無顧忌,但她現在只覺心裡寒颼颼地,一種很詭異的感覺攫住了她。這一路過來,她也接觸了許多變態人物,凶狠如耶律文覺,毒辣如不歸山那五個,但沒有哪個人讓她感到如此詭異的寒冷。

在她面前的這人,一面是鮮花,另一面則是鋒利的刀鋒,她永遠也不清楚此刻對著她的是花還是刀。

花很美,刀很快。最重要的,此人是澤秀地三叔。

小蠻突然從懷裡取出一塊白絹,含笑道:“雪先生,給你看個好東西。”

他立即湊過去,卻見白絹展開,上面正是澤秀少年時的模樣,他眼睛一亮,如獲至寶地搶過來,連聲道:“是你繡的?繡地真好!”

小蠻柔聲道:“這可是我的寶貝,只能給你看看,可不能拿走。”

雪先生一笑:“人你都得到了,一幅畫也這樣小氣。”

她臉上登時一紅,似嗔似喜。雪先生將繡品放在手上摩挲著,一時倒忘了方才地事,輕聲道:“這是他十五歲地時候來我府上的事情了,他似是為了他娘地 事情鬱鬱不歡,從頭到尾都沒有笑過。他沒有開口求我,不過看他的眼神我就明白了,所以我許諾要幫他。可是後來有事忙,等我要插手的時候,他母親早已死了。 從此就很久沒有見到他。”

他有些感慨。

小蠻低聲道:“你……許諾幫他什麼?”

雪先生笑道:“我答應把他母親從府裡帶出來,可惜到底遲了一步。”

小蠻定定看著他,聲音很輕:“可是端慧告訴我,澤秀之前就找過你,但你和團扇子忙著自己的事,誰也沒功夫管他。”

雪先生一愣:“不會啊,老二能有什麼事情忙,成天忙他的團扇罷了。我最多也是忙著開店的事,澤秀來找我,我怎會置之不理。”

小蠻沒搭腔,只是突然轉了話題:“雪先生,端慧有天告訴我,說雙生子在你們的家族是不吉利的徵兆,真是這樣嗎?”

他臉色微微一沉,別過腦袋,淡道:“無稽之談。”

她還想說話,忽聽門口一陣腳步聲,緊跟著一個人打著傘緩緩走了進來,雨水順著傘沿往下滴,傘下赫然是一張清秀的臉,正是端慧。他將傘慢慢收好,低聲道:“先生,我找到你了。”

雪先生擺了擺手:“是端慧啊,過來坐,你和澤秀他們一起來的嗎?”

端慧輕輕走過來,臉色有些蒼白,突然露出一抹笑,柔聲道:“沒有,是我一個人來的。先生不見了,叫我好找。”

雪先生沒說話,只是用手緩緩摩挲著那張繡品,一下一下,很輕,很小心。

端慧看了一眼,道:“這不是先生你為澤秀少爺畫的像麼,我還記得他那次來府上的事情,就像昨天剛發生過一樣。”

雪先生淡道:“不錯,時間過得很快。”

端慧輕聲道:“先生的那個許諾把澤秀少爺和團扇子二爺都嚇了一跳呢,你不記得了嗎?”

雪先生靜靜抬頭,靜靜看著他,雙眼幽深莫測。

端慧動也不動,繼續說道:“先生許諾有生之年必然要殺了那個造孽的大老爺,如今這個諾言你實現啦,難道不高興麼?”

雪先生眉頭突然一跳,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話。

端慧的聲音十分溫柔:“先生,要回香不冷嗎?”

他驟然閉眼,神情複雜痛楚。小蠻心驚膽戰地看著他,估摸著他再睜開眼就變成無奈何了。窗外的春雨一陣大一陣小,淅淅瀝瀝,一切都霧濛濛地,小蠻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也是一陣大一陣小,她冷冷看著端慧,他卻像沒見到她一樣,眉毛尖也不動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雪先生突然疲憊地揉了揉額角,低聲道:“端慧,不許再說這些。”

端慧眼皮一跳,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麼?先生不許我說實話麼?”

雪先生淡漠地看著他,冷道:“你在期盼什麼?他出來?大約要教你失望了。”他站了起來,望著窗外,過了一會,才道:“你走,不許再出現我面前。這次我饒了你,沒有下次。”

端慧輕聲道:“先生讓我走到哪裡去?從頭到尾,我服侍的只有你一人,不是麼?”

雪先生冷道:“他不會再出來,我不會讓他再出來。你走。”

端慧嘆道:“先生,已經遲了。大老爺死了,團扇子二爺他們也被你困住,你說了要滅族,滅族不僅僅是兩個字而已。”

木製的窗台輕輕裂開,雪先生的手按在上面,猶如鐵石一般。

端慧又道:“先生明明知道,觀星家族從來沒有出現過雙生子,那隻是你找的藉口罷了……”

他的話斷開,雪先生猛然回頭,森然看著他,口中只吐出一個字:“走。”

端慧的眼眶慢慢紅了,他垂下頭,笑了一下,捏著雨傘,轉身便走。

窗外突然有人說了一句:“老三,你在裡面?”正是團扇子的聲音。

屋內三人同時動容,小蠻一下子站了起來,另外兩人卻神色各異,動也不動。過了一會,雪先生才低低答應了一聲:“……是,我在。”

團扇子似乎鬆了一口氣,道:“沒事吧?”

雪先生苦笑了一下:“沒事……你呢?”

“我很好,出來再說,屋裡那兩個小鬼也帶出來。”

雪先生定定往窗外看去,外面只有兩個人影----團扇子,澤秀。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滋味複雜翻沉,回頭看了一眼小蠻,她也正看著自己,目光中有些焦慮,也有些關懷,她低聲道:“雪先生……你臉色不好看,是不舒服嗎?”

他沒說話,又望向端慧,他的目光安靜而且幽深,輕道:“先生,要回去嗎?”

雪先生長長出了一口氣,低頭揉了揉額角,搖了搖頭,然後大踏步走了出去,小蠻跟在他身後,端慧動也沒動,靜靜站在屋子裡。


錦繡之卷  第十四章  雙生子(二)

團扇子定定看著雪先生,他的衣服和頭髮都被打濕了,雨水順著他的下巴落下來,他低聲道:“老三,你得跟我走。”

雪先生點了點頭,一個字也沒說。

澤秀緩緩走了過來,長長的睫毛上濕漉漉的,他先看了一眼小蠻,然後轉頭望向雪先生,睫毛上的雨水滴下來,像一顆淚。

“三叔,”他低聲說著,“得罪了。”

他突然取下腰間的酒囊,仰頭喝了一大口,跟著遞給他:“要喝點嗎?”

雪先生搖頭:“不用了,先走吧……”

澤秀嗯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囊,“噗”地一聲,將酒液噴在他臉上。雪先生不由一愣,緊跟著白眼一翻,痛快地栽倒在地。澤秀從懷裡取出一副通體火紅的手銬腳鐐,將他的雙手雙腳拷起來,然後扛在肩上,走了兩步,突然回頭:“跟上啊,傻孩子。”

小蠻愣愣地點頭,見他伸出空餘的那隻手,她立即將手遞給他,被他緊緊握住。

“還有端慧。”她小聲說著。

澤秀沒回頭,淡道:“不管他,自會有人抓他。”

小蠻回頭看了一眼,端慧一個人靜靜站在門口,像一尊塑像,動也不動。隔著雨幕,她看不清,他的眼神是不是像某天在芍藥花海前那麼痛苦。那種她永遠也不能明白的痛苦。

湖邊有一輛馬車停在柳下,而沿著湖邊的楊柳,站了一排穿著紅白相間長袍的人,面上覆紗。看不清容貌。除此之外,這條路上半個行人也沒有,村莊里所有房屋地大門都緊閉著。門前守著兩個穿紅白衣的人,一動不動。

小蠻看到這架勢。不由有些發楞,澤秀把她的手一捏:“上車,回去再說。”

馬車平穩地朝杭州城駛去,團扇子扶住昏迷不醒地雪先生,低頭靜靜看著他。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說。

小蠻再也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回香不冷,與上次她來這裡不同,如今香不冷裡外都是穿著紅白衣的人,大群大群地來回巡邏,那些俊美地少年不知道去了什 麼地方。一進門,佳檀就迎了上來,握住小蠻的手。眼眶又紅了,低聲道:“都是我不好,他讓我留下照看小蠻妹妹。那個下午我卻臨時有事離開了,否則妹妹也不會遭 了這場罪……”

小蠻在肚子裡嘆了一口氣。沒什麼精力來應付她的眼淚。隨口對付了幾句。澤秀拽著她的手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團扇子抱著雪先生去了正廳。裡面人影幢幢,晃了一下,大門便被人關上了。

“他……”小蠻猶豫著開口了。

“是族裡的大長輩們。不用擔心,二叔會處理好。”

小蠻哦了一聲,只覺一肚子疑問不知如何開口,澤秀拖著她走得飛快,從後院穿了過去,小蠻匆匆瞥了一眼,只見滿地鮮血,玄鐵門卻已經被人打開了,幾個穿著紅白衣地人守在那裡。

她心中暗暗吃驚,不防他突然一拐,推開一扇門便衝了進去,小蠻被他帶的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一頭撞進他懷裡,被他死死抱住。

澤秀什麼也沒說,只是緊緊抱著她,似是方才壓抑了太久,平靜的表面再也維持不住,小蠻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被他勒碎。她一動不動,把頭靠在他心口,清楚地聽見他狂亂的心跳,還有急促的喘息聲。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不說也好,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小蠻低聲道:“我沒事,很好,真的很好。”

他吸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終於漸漸放鬆,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頭髮,還是不說話。

小蠻輕道:“雪先生……是怎麼回事?”澤秀沉默了很久,才道:“他身體裡有兩個人,一個雪先生,一個無奈何,彼此其實知道對方地存在,只是彼此都不願承認。”

“……你們很早就知道這件事?”

澤秀想了想:“我隱約猜到一些,二叔卻一直知道。我確定他就是策劃滅族的主使,是在他離開開封府的那天晚上。在我十五歲地時候,母親去世了,我便 離開了父親的那個支脈,獨自出來闖蕩,遇到了三叔,他神情與往日大不相同,可惜那時我沒有反應過來。他聽說我母親慘死地事情,只說了一句:腐敗地家族。然後告訴我,遲早會將這些人都殺了,讓我等著。後來二叔來了,強行將他帶走,我也離開了。這件事我並未放在心上,直到他來了開封府,那天突然來 找我,說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

那個晚上,回想起來依舊令人悚然。一樣的臉,一樣地衣服,截然不同的眼神與表情,充滿了戾氣的銳利,與九年前那個狂言要殺光那些人的雪先生一模一樣。

他說:好孩子,三叔沒有食言,你看到了嗎?

澤秀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只道:“他一離開,我立即去找二叔,他通知了族裡的人,我則四處打探三叔的消息。本是讓二嬸陪著你,沒想到她只有一 個下午有事沒在,端慧便將你帶走了。好在你比較機靈,三叔體內那個無奈何……十分兇殘,與他平日為人大異,一個不小心便可能喪命。 ”

小蠻想到被關在後院的他的師父和耶律文覺,不由打了個冷戰:“那耶律文覺……”

“已經死了。”澤秀摸了摸她的耳朵,“他中了死煞,身上的血全部凝結成墨塊,還有一個沒有頭的屍首,不知是誰,也中了死煞。”

沒有頭……看樣子是雲武把那人的腦袋割了帶去給天權了。那個老頭一輩子收兩個弟子,一個精神分裂,將他軟禁起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個處心積慮要把他殺掉。他的命也蠻可悲的。

“端慧說,你們家族裡出現雙生子是不吉利的徵兆,是不是真的?”

澤秀猶豫了一下,“是有這個說法,但並不是世俗理解的意思。”他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三叔這樣,便是雙生子。”

一個人的身體裡住著兩個人,叫做雙生子,並不是說生出雙胞胎來就是不吉利。

“我祖母在懷著三叔的期間,族中長老為她看相,直言她懷的是兩個孩子。所有人都以為她會生雙胞胎,可落草之後只有三叔一人。祖母因為此事鬱鬱不歡,很早便過世了。他會成雙生子,想必此事也是有一定的影響。”

小蠻低頭,看著自己在半空懸著的腳,鞋子上一個絨球,顫巍巍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為難的很。

“那……你們會怎麼對付雪先生?關起來嗎?還是殺掉?”

澤秀定定望著窗外,目光深邃:“我們都不會讓三叔受到任何傷害的,但前提是他收斂好身體裡那個兄弟。”

小蠻沒說話,這是他家的事,她不太想插嘴。

澤秀輕道:“你怎麼不問我?”

小蠻抬頭看著他:“問什麼?”

他聳聳肩膀,沒搭腔。小蠻笑了一下,抓抓頭髮:“嗯,我看你好像不愛說這些,所以不問了,而且他們看上去……怪可怕的。”這種森嚴又戒備的氣氛,很容易就讓她想到不歸山,本能地排斥。

澤秀故意逗她:“什麼都不問,不怕我把你賣了或者剁了?”

小蠻眨了眨眼睛:“你要賣要剁早就可以了,幹嘛等到今天。再說了,我又不值錢,賣我你不劃算。”

澤秀在她下巴上撓著,剛好觸到她癢處,舒服得恨不得喵喵叫兩聲,腦袋在他胸前蹭啊蹭。

“怎麼不值錢?你是斂芳城主人的孫女呢。身價萬金。”他笑。

小蠻從袖子裡掏出那張紅紙,上面就寫了三個字,是她娘的名字。她被無奈何逼著寫信物,實在沒辦法逃脫,只能寫了她娘的名字。

她輕輕將那張紅紙撕了,淡道:“我不是他孫女,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澤秀摸了摸她的頭髮,忽然將她右耳那裡的長髮撩起,果然見到那顆新戴上去的右花海。他用手指摩挲了半晌,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過了很久,他才輕道:“耳釘……挺適合你。”

小蠻微微一笑,張開手去擁抱他:“我是你的。”

他反手緊緊擁住她,低頭在她面上一吻:“我也是你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現在怎樣 發表於 2009-6-21 12:43 AM

錦繡之卷  第十五章  雙生子(三)

這是一片光影斑駁的世界,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同樣的臉,同樣的衣服,表情卻截然不同。

那人在輕輕的笑,聲音像從遙遠夢境裡傳出:“雙生子?那你是誰?我是誰?”

呃,這個問題嘛……他怎麼曉得呢?突然有一天這人就冒出來了,也不管他要不要,雖說他一向是個很好說話的好男人,但這種行為還是很不厚道啊。

“我們兩個,是一體的。”

不不,千萬不要這麼說。和一個男人一體,想想就要起雞皮疙瘩,他雖然喜歡漂亮的美少年,但也只是欣賞而已,作為男人的本質,他還是頂喜歡可愛的女人。

他摸了摸下巴,嘆了一口氣:“你如果是個女人,該多好。”

那人好像沉默了一下,黑線了一下。

“你要做不男不女?”

他頓時無話可說。

“總之,我是你,你是我。我映射了你心裡最黑暗最有野心的部分,乖乖承認就是了,搞那麼狗血,看的人倒胃口。”

他抓了抓頭皮,有點猶豫:“我又不是聖人,難道連想想都不行嗎?想歸想,做歸做,我還想殺了你哩,可能嗎?”

那人冷冷一笑:“你能殺,儘管殺。我看你有什麼本事殺。”

他只好再嘆一口氣:“兄弟,做人呢,不要這麼極端。難怪你看上去那麼老,把我的花容月貌都給糟蹋了。話再說回來,你太沒品味了。麻煩你下次出來的時候打扮好看點,行嗎?鬍子是用來刮的。不是用來看的。”

“我沒有興趣做不男不女。”

一句話就把他堵死了。原來他也有毒舌地天分。

光影開始旋轉,那人的身影漸漸模糊,他喂了一聲:“好啦,別鬧了。看看你做了什麼事,一個好長輩可不是這樣的。欺負小小蠻算什麼本事?端慧那孩子也快被你逼成瘋子了,你要是總讓別人難受,還是別出來地好。”

“我高興,你管我。”

“你這是丟我的臉。”

“真高興我們第一次達成共識,我也覺得你丟我地臉。”

他最後一次無奈地嘆氣:“你這樣做人根本是愚蠢的,滅什麼族?多累啊,你只管使勁敗家不就得了,遲早有一天被你敗光,不滅也要滅了。這點道理都不懂?”

那人頓了一下,冷笑起來:“看著難受的東西,不去捏碎。我怎會痛快!”

光影旋轉得更厲害了,他快要沉入黑暗裡。看不見那人的身影。他悠哉悠哉叫了一聲:“喂。苦大仇深很難看。我再讓你一次,沒有下次了。”

那人說了一句什麼。他沒聽清,黑暗撲地一下蓋上來,他睡著了。

有人在說話,聲音像悶在瓦罐裡,嗡嗡地,聽著就倒胃口。他從昏迷中醒來,張開眼慢慢打量四周。

這裡是香不冷,廳前圍了黑布,幾個權高勢重的老頭子藏在後面不肯露臉,一貫地德性。

聲音從黑布後傳來,硬邦邦冷冰冰:“此等狼子野心之人,不可留在世上。立即處死吧。”

他暗暗冷笑了一聲。

有人按住他的肩膀,聲音沉穩緩慢:“殺他就等於殺我。是他下手早,否則遲些日子,我也會忍不住動手把那個成天造孽的大哥給殺了。”

他抬眼去看,身邊坐著的那人是團扇子,他的手按在自己肩上,神情平淡。像是知道他醒了,他朝這裡望了一眼,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今天他是殺了自己大哥,明日他說你成天造孽要來殺你,你還會這樣說?”

團扇子沒來得及說話,他突然淡淡開口道:“不錯,我本就是打算殺光所有人,男女老幼都不放過,連你們幾個討厭的老頭子也不例外。“黑布後沒有聲音,這些老頭子身經百戰,什麼世面沒見過,對他的挑釁不屑一顧,和沒聽見一樣。

團扇子突然哈哈一笑:“說得好,雖然狂妄了些。看樣子醒來的不是老三,是你。”

無奈何坐直身體,他的手腳被鐐銬銬住,動彈不得,不過看上去卻沒有一絲狼狽,好像只是來這裡坐坐,待會就要回家似地。

團扇子又道:“他要殺誰,我都沒法子阻止。他不是我的誰,我有什麼立場阻止?我三弟被他挾持著呢,難道叫我連自己弟弟也殺?這種事只有你們能做出,我是老實人,做不出來。”

黑布後的聲音換了一個人,蒼老而且緩慢:“他就是老三,老三也是他,雙生子說到底只是個傳聞罷了,一個人身體裡怎麼會有兩人?你是做哥哥地,護著他無可厚非,睜眼說瞎話卻不好了。他是你兄弟,你大哥就不是你兄弟了?”

團扇子眉毛都沒動一下,淡道:“沒錯,那個大哥我就沒把他當作兄弟,哦,抱歉,他連人都算不上。再說了,他也不是被殺,是被人氣死的。說到底,是你們太放縱地緣故,由著他胡來,搞得他以為自己是天皇老子。殺妻弒子地事情都能做,我看他也夠毒辣。”

“他做不做壞事,和老三滅不滅族沒有聯繫。”那個聲音根本不為所動,“現在討論的是,要怎麼處罰這個罪人。”

團扇子冷道:“罪人?他是哪門子罪人,我根本都不認識他,你們認識他嗎?養過他嗎?現在地情況是老三被他挾持,你們既然在乎家族名譽,首要的事情應當是先把老三找來。而不是殺掉他。”

黑布後有人嘆了一口氣:“老二,他就是老三,你母雞似的袒護。也該夠了吧?”

團扇子哼了一聲,回頭看看無奈何。他也用一種饒有趣味的眼神看著他。團扇子在他臉上重重一拍,開玩笑:“你也是多大地人了,做事還總要老哥為你擦屁股?丟不丟人。”

說完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總而言之,我活著一日。就一日不許有人來傷害老三。你們有什麼怒氣沖我來就好,做哥哥的,連弟弟都護不了,倒教小子們笑話。要殺要剮,來來,都過來,我一一領教便是。”

沒人說話,黑布後也沒任何動靜。團扇子扯開領口,左右看看:“來啊來啊。殺不殺?我沒耐性的。”

還是沒聲音,他把領口一合,提起無奈何。笑道:“沒人來,那我就要走了。告辭。”

他一腳踢開門。把守在外面那些紅白衣地小子們嚇了一跳。趕緊退讓。

黑布後一人低聲道:“你既這樣護著,那我們也無話可說。從今日起他不算觀星家族的人。他所作所為觀星家族不再袒護,福禍自受。”

團扇子哈哈笑了一聲:“不敢不敢,誰也不是十幾二十歲地毛頭小子,不勞你們護著。走了,老人家們多保重身子,江南潮濕,可別濕出什麼病來才好。”

他提著無奈何一溜煙走出門,繞過迴廊,就見小蠻和澤秀朝這裡走來。

澤秀神情複雜,低聲道:“二叔,怎麼樣?”

團扇子“切”了一聲:“什麼怎麼樣,老子在這裡,他們能怎麼樣!走,進去說。”

他踢開一扇門,把無奈何朝椅子上狠狠一丟,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轉著眼珠打量眼前三人。團扇子低頭倒茶,澤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小蠻眼珠子轉得比他還快,然後眨了眨,微微一笑:“是無奈何先生吧?”

他也一笑:“你倒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小蠻說道:“眼神不一樣,白癡才看不出來。”

團扇子咳了一聲,坐在他對面,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淡道:“讓老三出來。”

無奈何悠然道:“他睡著呢,一時出不來。”

團扇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抬頭道:“果然仔細看看,沒有老三漂亮。”

小蠻嘻嘻一笑:“我也是這樣說,又老氣又古怪,一點風采都沒了。”

無奈何臉上一綠,跟著卻輕道:“言辭侮辱可不算什麼本事,要談判,總得拿出點誠意。”

團扇子挑眉道:“談判?”他看看他手腳上的鐐銬,又加重語氣:“你確定是談判?”

無奈何淡道:“雪先生還在我手裡呢。”

團扇子摸了摸鼻子,頓時無話可說,隔了一會,才嘆道:“好吧,談判就談判。我要你以後不許搞花樣,什麼滅族,殺人抓人,威脅斂芳城,都不許再做。”

無奈何低聲道:“你索性讓我別出來就是了。”

“那樣就最好!”團扇子吼了一聲,見他似笑非笑,只得頹然坐下:“你說吧,你來說。”

無奈何慢悠悠說道:“我要我的香不冷,還給我。”

“可以。”團扇子點了點頭,澤秀取出筆墨,將這條要求寫在紙上。

“殺不殺人,我說了算。最多我不找觀星家族和小丫頭的麻煩,但作為天剎十方,我有我的原則。”

團扇子皺了皺眉頭,無奈何悠然道:“不答應也可以,我無所謂。和雪先生一起死也不錯。”

澤秀寫了一半,突然抬頭道:“你儘管胡亂殺,有我在,只怕你過不了癮。”

無奈何笑了一聲,又道:“把端慧帶來,我要他留在我這裡。”

小蠻嘴唇微微一動,低聲道:“你不會再讓他去雪先生那裡了?他……他其實……”

“廢話。”他好像根本不屑回答這個問題,“他是我這裡地人。”


錦繡之卷  第十六章  雲卷雲舒

有人在外面敲門,小蠻輕盈地跑去開門,出乎意料,門外居然站著端慧。他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也蠻憔悴的,不過雙眼卻很亮。見到小蠻,他微微一笑,低聲道:“小蠻。”

她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只得回他一笑,緩緩讓開了身子。

端慧走到無奈何身邊,半跪下來,輕道:“先生。”

無奈何嗯了一聲,“起來,站著。”

端慧慢慢站了起來,無奈何打量他一番,突然笑道:“不錯,現在越來越像個男子漢了。”

他笑了笑,低下頭,身體微微顫抖,儼然是激動之極。

團扇子拍了拍桌子:“還有什麼事?痛快點一次說完!”

無奈何定定看著他,過了一會,才道:“以後我是我,他是他,互不干涉,互不過問。你們也不要再弄錯才好。”

澤秀將東西寫好,放在他面前:“如何?”

無奈何點了點頭,他立即取出小刀,在他手指上劃了一道,印在紙上,又道:“你須得簽名才行。”

小蠻取來紙墨,無奈何果然龍飛鳳舞地簽了無奈何三字。雖說他和雪先生是一人,但他倆字跡居然完全不同,雪先生的圓柔優美,他的字體卻凌厲斜飛,像是要刺破紙張飛起來一樣。

一切都弄妥了,團扇子將那手印一式兩份,分開收好,最後扭了扭脖子。掰了掰手指,一臉怒氣地走到無奈何面前,道:“這下就算好了。你要是違背這個約定,老子和你沒完。”

無奈何嘲諷地一笑。瞥一眼他的拳頭,淡道:“好小的拳頭。”

話未說完,那一拳就砸在了他鼻樑上,小蠻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鼻子。哇,那樣一下。鼻樑都要被打斷吧?

鮮血從他臉上流下,染濕了前襟,他眨了眨眼,突然眉頭一皺,抬頭無奈地看著得意洋洋的團扇子,輕道:“二哥,你再怎麼恨我,也不用一來就打我吧?”

雪先生出來了,狡猾地無奈何早就潛了下去。又是一場吱吱哇哇的吵鬧。

觀星家族的人一夜之間就撤離了香不冷。那些俊秀少年又被放了出來,原來他們只是被囚禁,沒有人被殺。

小蠻吃完飯就偷偷溜過去數人。那麼多漂亮地少年,她眼睛都要看花了。她看到了從風從雨。還有雲文。但唯獨不見雲武的蹤影。那個與天權十分相似地少年大概也是走了,尋找自己真正自由的道路去。

她正在感慨。小辮子突然被人一揪,很有點危險的徵兆。她慢慢回頭,果然見到澤秀似笑非笑的臉,熠熠生輝的桃花眼瞇了起來,柔聲問她:“是不是覺得很養眼?”

小蠻趕緊搖頭,獻媚極了:“他們哪有你養眼!”

他笑著哼哼了一聲,“你不是想做美女老闆娘,養一堆美少年麼?端慧方才說,上回帶你在開封府看地那個房子,就送給你了,當作賠償。”

她眼睛頓時亮了,比星星還亮。澤秀不由失笑,這個女孩子,真的沒救,什麼東西都沒有錢財可以讓她如此欣慰,那雙賊亮的眼真是光彩熠熠,看上去與所有市儈都沒有聯繫的那種光彩。

他將她抱起來,仰頭看她:“做老闆娘可以,不許養美少年。”

小蠻陽奉陰違地點點頭,無比誠懇。

他拿她實在沒辦法,只得拽著她耳邊的小辮子搖了搖:“咱們走吧,去梧桐鎮,看看你爹娘。”

小蠻的臉頓時苦了:“有什麼好看的。破房子破鎮子。”

“一定要看。”他放下她,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為什麼?”她哀怨極了,突然靈光一閃,“你是打算把我在外面做的壞事都告訴他們?!”

澤秀大笑起來,“你也知道自己做地是壞事?”

小蠻微微一笑,哼了一聲:“我就是出來打打醬油而已嘛,江湖上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不怕你說。”

繞過走廊,兩人的身影慢慢遠了。

“總要讓你爹和二娘知道你地夫君長什麼樣子吧?”

有人嘿地笑了,“長什麼樣,不就是這麼人模狗樣的……”

“嗯?你說什麼?”好像有人發火了。

“哦,我是說,就是這樣風流倜儻瀟灑英俊風采蓋世地大俠。”好狗腿地獻媚。

有人嗯哼一聲,房門吱呀關上了,再也沒聲音。

盛夏七月,風裡好像都帶著金子,陽光大方地從天頂撒落,也不管人們需不需要那麼多。

小蠻在客棧馬廄裡替好乖好乖刷毛洗澡,它舒服得恨不得學將軍躺地上打滾亮出肚皮,一個勁噴氣,臉在她手上使勁蹭著。

腳步聲從後面傳來,她頭也不回,輕道:“怎樣,你二叔信裡說什麼?”

澤秀手裡拿著兩張薄軟的信紙,一面看一面道:“三叔和無奈何現在變來變去地,今天是雪先生明天是無奈何,搞得人頭昏眼花,二叔說看上去他倆都很喜歡這個花樣,所以乾脆不管他了。”

小蠻笑了起來,雪先生是個調皮的性子,沒想到無奈何也這樣調皮,他倆果然還是有些共通之處的。

“二嬸有了身孕,二叔讓咱們明年三月前記得去團扇莊園。”

小蠻笑道:“有小娃兒可以抱了。你二叔……算不算老來得子啊?”

澤秀白了她一眼:“二嬸身體不好,這次有了身孕都是小心翼翼的,你以為二叔不想早點抱孩子麼?還有,什麼你二叔我二叔,真難聽。”

小蠻轉了轉眼珠。只是笑。

她和澤秀去了梧桐鎮,見到了老爹和二娘。兩位老人家顯然想不到小蠻還活著,自然是又驚又喜。然而那種驚喜裡到底帶著一些尷尬。說到底他們和大米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小蠻不在他們只有過得更好。她再次出現,實在是不太協調的。

大米也沒以前那麼粘她了,小孩子總是變得很快,今天的新玩具到了明天就會忘掉。

其實,一切都很好。只是很多事情過去就過去,再也回不到以前。

她撥了撥頭髮,額上地汗讓覆髮變得潮濕,她的臉被太陽曬得通紅,連脖子都紅了。

“臉都曬紅了,小心脫皮,進去吧。”

澤秀把水潑在好乖好乖身上,它舒服得一個勁噴鼻子,搖頭晃腦不知怎麼才好。他流利地把好乖好乖刷了個通體舒暢。這才牽著她的手回客棧。

忽聽不遠處幾個歇腳地商販大聲道:“那個穆宗不是好東西,耶律頹顯替他打了江山,這會剛當上皇帝沒幾年。就把人家放著不用。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這話可有些道理。”

兩人都是一愣。互看了一眼。

穆宗是誰他們都很清楚,是指耶律。他最後到底還是回去當了皇帝。他這個皇帝當得很不好,一天到晚打獵睡覺遊戲,就是不幹正事,最後還得了個“睡王”的稱號。

小蠻怔了一會,突然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連衣和根古在哪裡,咱們找了這麼多地方,也沒找著他們,不會真地跟著耶律走了吧?”

“不會,那姑娘不是這種人,根古也不是。”

澤秀替小蠻把臉上的汗擦了,牽著她的手繼續走,又道:“只怕他們不會在遼地,咱們去宋地找找。”

小蠻輕道:“我知道他們不會在一起,只是我擔心連衣,她是個直腸子……”

澤秀低聲道:“不會,根古那孩子肯定跟著她。她也沒你想得那麼脆弱。”

小蠻忍不住瞪他:“你倒是很清楚。”

澤秀笑了一聲:“我自然清楚。能在一起是緣分,不能在一起便是無緣,強求不得。她大概比你清楚這點。”

小蠻沒說話。

過了一會,她才道:“咱們馬上就走吧,去找連衣和根古。”

澤秀還是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到底還是把剛刷乾淨的好乖好乖牽出來,兩人騎在馬背上,專找有樹蔭地地方走,好乖好乖走得很慢,天很熱,小蠻又出了一身汗。

她突然靠在他胸前,仰頭去看他,道:“好吧,咱們過年之前再找不著他們,就成親。”

澤秀頓時有一種在馬背上豎蜻蜓翻跟頭的衝動。

她終於還是痛快答應了,唇邊有一抹淡然喜悅的笑,帶一絲淡淡的捉弄味道。澤秀追憶這段時間以來不斷求婚不斷被拒絕的痛苦經歷,不由感慨,抬手在她腦門上用力一拍,不等她痛叫,突然伸手緊緊抱住她,好像這炎熱的夏天也沒什麼討厭的了。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到最後,各自都有各自的幸福。

這樣就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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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停在這裡吧,網絡版結局。

很抱歉我遲了這麼多天,因為很多事要忙,回國後第一次去殯儀館……感慨萬千。

生命真的很脆弱,過好眼下地每一天才是我們要做的,等到失去的時候,才不會後悔。

本書會出版,分為上下兩冊,結局和網絡版應當不一樣,確切來說,下冊應當有很多不同。 。嗯。 。等出版地時候再通知大家吧。

另外,作為對遲到更新的補償,我會放出天權篇和澤秀篇地兩個番外到公眾章節裡,嗯嗯,十八禁地,笑,很久沒寫這些東西了,難免生疏,寫著寫著就覺得自己怎麼這樣變態。 。 。大概因為我是純潔的好十四,所以才會有這種反應吧。 。 。笑。

先放出澤秀篇地,天權的後面跟著,等我再醞釀醞釀,再寫個妖嬈的十八禁吧。 。 。

接下來我休息一段時間,爭取盡快寫新文,一時還沒定下到底是現代還是古代的。 。等寫出來大概就知道了。 。 。汗,我寫文總是這麼沒譜……儘管鄙視我吧^

謝謝親們一直以來的支持,真的非常感謝,我愛你們,世上最愛你們。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現在怎樣 發表於 2009-6-21 01:08 AM

澤秀番外--幽明

他的母親生得很美。

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美女,而是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絕色美人。

當然,這只是從別人處聽說來的罷了。他並沒有親眼見識過那種美,只因從他記事起,印象裡的母親只是蜷縮在籠子裡的那個瘋子。

據說他父親當年為了得到她,頗費了一番功夫,硬是將她原本的好姻緣破壞,鎖在自己掌心。

她風光了好一陣,直到他的滿月宴上遇到那個看相的神棍。

如今她像一隻受傷的野獸,縮在籠子裡,大約是快要死了。

澤秀隔著鐵欄桿靜靜看著她,窗外的秋雨淅淅瀝瀝,令人心煩意亂。

守門的下人一聲聲催他:“澤秀少爺,快出來吧!教老爺知道,又要責罰你!唉,這地方不是你應當來的……”

他好像沒有聽到,只是伸手輕輕握住鐵欄桿,慢慢蹲了下來。

“娘。”他低低喚了一聲。

籠子裡的那個破布般的身體動了一下,花白粘膩的頭髮下,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真的像個野獸,沒有任何神智,也沒有任何情緒,只是純粹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似是不滿意他打擾了自己的清閒,突然暴起,埋在頭髮下的臉早已皺褶叢生,髒得一塌糊塗。

她撲向他,可惜隔著鐵籠子,沒辦法把他撲倒,只能徒勞地從縫隙裡伸出雙手,十根漆黑的指甲惡狠狠地抓向他。

澤秀沒有動,只是靜靜看著,隔了很久,才道:“要我將你帶出去麼?我救你出府。”

她沒有回答,放聲大叫起來,像是狼嚎。

看門的下人們慌不迭地進來扯著他:“快走!老爺聽見了咱們都沒命!”

澤秀起身走到門口,回頭看了最後一眼,她在籠子裡撲騰跳躍翻滾,瘋得不可救藥。

門在身後重重合上,她淒厲的吼聲也斷開,一切重新陷入死寂。小廝討好地舉傘在旁邊等他。澤秀靜靜望著一地枯黃的葉片,雨水打在上面撲簌作響。

他搖了搖頭,示意眾人不要跟著自己,然後冒雨緩緩離開這個小院落。

從此他不喜歡下雨天,也不喜歡秋天。因為那總會讓他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像一個洞,他會往下掉。

秋雨很冷,打濕了他的頭髮和衣服,不過這點寒意對一個習武之人來說算不得什麼。

澤秀只是慢慢走著,不知要去哪裡。

園子裡枯黃的枯黃,碧綠的碧綠,諸般美景一晃眼就過。他走到另一個華麗的院落裡。

門口守著兩個人,見到他有點尷尬,老遠就沖他打手勢做口型:“別過來!老爺正忙!”

澤秀原本並不打算過去,可見到有人阻攔,他還偏偏就要過去了。那兩個下人急得不知怎麼辦,只得一邊一個上來挾住他要往外帶。澤秀輕飄飄地就閃開,點住兩人的穴道令他們動彈不得,腳底踩碎一片銀杏葉。

他猶如鬼魅一般閃身進了院落。

屋門和窗戶都關得很緊,可是裡面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習武之人耳聰目明,方圓幾丈的細微聲音都瞞不過他。

只是這次的聲音令他有些微愕,真真是從未聽過的。

有個女人在抽泣呻吟。不是受傷痛苦的那種,正好相反,她很是快活,既痛楚又快樂。一聲聲軟語呼喚,令他耳底頓時熱了。

澤秀停在窗前,像是怔住,不知該不該推開窗子。

除了那呻吟,還有其他古怪的聲響,噼劈啪啪,床腳擦在地上吱吱呀呀,喘息聲濃冽厚重。

他伸出的手指蜷縮回來,猶豫了一下,隱約覺得不對。

他轉身便走,忽聽窗戶上一陣響動,有人從裡面一腳把窗戶踢開了。一剎那,所有被關在屋裡的響聲在耳畔放大數千倍。

澤秀猛然回身,見到了兩個赤裸糾纏的人。

有一個很年輕稚嫩的少女,全身瑩白如玉,藤蔓一般纏在一個男子壯碩的身體上。像是不甘,又像是在引誘,她雙腿纏在那人腰上,長髮從窗口裡探了出來,被雨淋濕,緩緩搖曳。

她一刻也無法安靜,纖細的身體上下盤旋,瑟瑟發抖。那個男子似乎並不怎麼憐愛她,動作極為粗魯,像是將她折斷一般,她痛苦地哎了一聲,迤邐綿長。

忽然發現後面有人,她臉色一白,尖叫了起來,一下便縮在那個男人身後,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惶恐地看著雨中一身漆黑的少年。

澤秀面無表情,與窗前的男人對視半晌。

雨水順著他妖嬈俊秀的臉龐朝下滑落,途經濃密的睫毛,微微一顫,像一顆淚水掉下來。

很美。

少女眼神有些發直。

“滾。”窗前那個高大的男子冷冷說了一個字。

澤秀沒有看他,他定定看著那個嬌羞的小少女,她大約只有十三四歲,像一隻可憐的小白兔。為他直視的眼神感到害羞,臉一下子紅了,與方才情慾勃發的紅截然不同。

他看了一會,低聲道:“把我母親放出來,我要帶她走。”

那個男人淡道:“不可能,她死是黎家的鬼。”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放了她,我與她再也不會踏足此地半步。”

男子還是那麼冷淡,像高高在上的神祗:“我不會再說第三遍,給我滾。”

澤秀笑了,漂亮的唇角嘲諷地勾了那麼一下,濕漉漉的睫毛揚起。他定定看著那個害羞的少女,柔聲道:“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哀求。”

像是在對她說情話一般,她臉紅得越發無邊無際。

“哦?你膽子不小。”男子冷冷一哼。

下一刻,這俊美的少年突然就落在了身邊,他一驚,後脖子被五根冰冷的手指捏住,渾身動彈不得。

“我很想就這樣把你捏死。”澤秀提著他的後脖子,慢悠悠地說著,慢悠悠地把渾身僵硬的男子提著拽著到床邊,床上一片凌亂,有血有水跡,“不過捏死你真的會弄髒我的手。放心,我無論怎麼憤怒,也不會做出弒父的事情,為你這種人背上罪名,豈非大不值。”

男子僵硬地被他按在床上,冷冷看著他:“你習武。”

澤秀未置可否。

“籠子鑰匙給我。”他不與這個人廢話。

男子笑了,輕蔑地:“你可以把我弄死,不過鑰匙卻是做夢。”

澤秀眉頭微微一跳,低聲道:“我不把你弄死,卻可以讓你半死不活。”他的手緩緩卡在他脖子上,五指慢慢收緊。

男子的臉色頓時發青,慢慢地變成了紫色,他居然硬氣的很,哼也不哼一聲,一動不動。

後面的小少女驚叫一聲,撲過來趴在澤秀背上,使勁拽他的手。他一把拽住她纖細的手腕,回頭從上到下將她赤裸的身體打量一番,忽而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輕道:“是要我幹你嗎?”

她嚇得臉色慘白,在地上縮成一團。

澤秀緩緩站了起來,解開衣扣,一件一件把濕透的衣服脫下。他穿的不多,外衣中衣一去,便是赤裸的上身了。

十五歲的少年,身體尚未成型,然而習武卻讓他肌理分明,身體瘦削結實。水珠從他堅實的肩膀滑落,一直滑到胸前。他身上有一隻猙獰的麒麟,剛剛紋好,還有血跡沾染其上。

少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眼見他把褲子也脫了,朝自己走過來,她不由開始瑟瑟發抖。

“是你乖乖過來,還是讓我過去?”

他坐在太師椅上,冷冷問著。

她哽咽了一聲,猶如逃命一般,站起來撲了過去,投入他冰冷的懷抱。

澤秀抓住她的肩膀,又一次從上看到下,第一次見到女人的身體,一切都是好奇,一切都不明白。他的手撫上她嬌嫩的臉龐,緩緩往下滑,滑過小鹿一樣的眼,滑過因為恐懼而顫抖的唇,順著脖子,肩膀,然後握住她小巧的胸脯。

她抖了一下,雙眼水汪汪,有些哀怨地看著他。這個少年生了一雙妖嬈的眼,美得驚人,可她卻覺得此人像一把沒有刀鞘的利刃,冷鬱銳利。

沒有感情,他緩緩揉捏著那兩團綿柔,帶著探索的好奇,還有一絲隱忍的怒意,然後往下,握住纖細的腰身,將她一抱,跨坐在自己腿上。

她腿間還留著方才歡愛的痕跡,有血有渾濁的液體。澤秀微微蹙起眉頭,帶了一絲稚氣,用手撥開稀疏的毛髮,看個清楚。

少女又是一抖,軟綿綿地要倚在他身上,忽覺他抬頭看了自己一眼,目光猶如冷電一般,她又嚇得僵住,伸出的手停在那裡,動也不動。

他看了很久,也摸了很久,少女被他弄得渾身發軟,忍不住低頭去看,他身下某個物事早已昂然抬頭,猙獰無比,她第三次顫了一下,竟帶了一絲恐懼,微微閉上眼,像是等待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預想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她被這個少年推開,兩腿發軟地坐在地上。抬頭再看,他已經打開箱子取出乾爽的衣物一件一件穿好,好像他根本沒有衝動,只是因為好奇而研究女人的裸體一樣。

穿好衣服,澤秀走到門邊,回頭看了一眼癱在床上無法動彈的男子,低聲道:“我還會再來。”

說罷再看一眼那少女,她早已淚流滿面。

他這一走,她必然是活不成了,老爺一向凶狠暴戾,不知要怎麼處死她。

澤秀吸了一口氣,又道:“讓她活著,若是死了,我便讓你做一個太監。”

秋天的雨冰涼,很快又將他淋濕,那一股洶湧的情慾火焰也慢慢熄滅。

澤秀走了很久很久,秋去冬來,他來到了一個邊陲之地的小鎮子。鎮子上只有一家飯館,一個窯子。他來到鎮子上的時候,天黑了,窯姐們守在巷子口拉客。紅紅綠綠,映著大雪很是漂亮。

那一堆鶯紅柳綠裡,有一個身材纖瘦的少女,眉目靈動,掛著媚笑,忽而對上他的眼,露出一絲驚豔的神情。

澤秀轉身朝她走了過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朝巷子裡走。

老鴇追著在後面不知說些什麼,他拋出一錠銀子,成功地堵住了她的聒噪。

他在窯子裡鬼混了十幾天,女人來者不拒,纖瘦的,豐滿的,漂亮的,醜陋的。

有人對他身上的麒麟很感興趣,他卻從不讓人碰。這個漂亮又妖媚的少年,總是做出與他外表不相符的事情,他做愛的時候又兇又狠,粗魯之極,換著各種姿勢,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

或者,與其說他是在做愛,不如說是在發洩。

發洩無邊無際的怒火。

最後他還是離開了,一個人走在大雪紛飛的街道上。

路過一個破舊的茅屋,發現門口蹲著一個小孩,應當是個女孩,又瘦又小。她抱著胳膊縮在地上,像一個球。明明冷得渾身發抖,卻一聲不吭。

澤秀不由自主走過去,低頭看著她,也不說話。

她慢慢抬頭,臉上髒兮兮的,眼神卻並不狼狽,相反,她目光很亮,亮得十分詭異,毫不客氣地打量他一番。

“有事?”她問,老氣橫秋的,一點也不像個六七歲的小丫頭。

澤秀淡道:“怎麼不進屋,不冷麼?”

小姑娘像看白癡一樣看他:“我要是能進去早進去了,沒看見我家門鎖著?”

澤秀透過窗戶掃了一眼,門是從裡面插上的,顯然屋裡有人,卻不放她進去。他抬手就要去推門,小姑娘瞪著他:“你要幹嘛?”

“開門讓你進去。”

她鄙夷地扯了扯嘴角:“多謝,你要是想幫我,還不如給我點銀子,我好買吃的。”

澤秀想了想,從袖子裡取出錢袋,掏出碎銀子遞給她,她果然笑了,眉頭一挑,隱約能看出婉約動人的輪廓。

“多謝了,好心大哥。”她接過銀子,哆嗦著搓了搓手,起身到街對面買了幾塊燒餅,用紙包好,從窗口塞了進去。

澤秀奇道:“怎麼還幫屋裡的人買?她不是不讓你進去麼?”

她冷笑道:“廢話,讓她餓死了我有什麼好處?”她咬住燒餅,噎得夠嗆,使勁往下嚥,終於吞了大半塊,長長舒了一口氣。

澤秀覺得她很有趣,明明是個小孩,說話卻蠻有道理的,他彎腰幫她把身上的落雪拍掉,扯下脖子上的狐皮圍巾將她裹起來,低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狡黠地一笑:“錢給我了,就是我的,知道我的名字,是打算問我要回來嗎?”

他搖了搖頭:“錢是身外之物,我向來不看重。”

她臉色很古怪,輕道:“你好跩啊,錢是身外之物……你沒過過窮日子吧?”說完上下再看看他,搖頭道:“看你的樣子就是富家公子,吃飽了沒事撐著自尋煩惱的那種。”

澤秀哭笑不得,在她頭上摸了摸,低聲道:“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

她沒說話,但很明顯是不屑一顧的神情。

“你的名字。”他又說。

她笑了笑:“既然你是有錢人,那名字告訴你也無妨,我叫小蠻。”

嗯,小蠻小蠻,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名字倒是不錯。

澤秀轉身要走,忽聽小蠻在後面叫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他想了想,搖搖頭,沒說話便走了。

有人吃不飽穿不暖,日日掙扎在生死線上,在他們眼裡,除了生存以外的所有煩惱都是風花雪月自找的。

可是,難道只有顛沛流離才可以叫做痛苦?

澤秀離開了這個小鎮子,他想了很多,偶爾想起那個小姑娘,會覺得心裡舒服一些。他的煩惱在她眼裡屁都不是,她的煩惱在他身上,也是從未經歷過。

然而沒有區別,都是煩惱。

他開始抓捕通緝犯人,自己賺錢,再也不用家族裡一文錢。

過了半年,再次回到府上,他母親已經死了。

他父親請了許多高手,守在自己院落外面,很顯然,上次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個很大的驚嚇。他向來小心謹慎,自己的命和自己的家產永遠是第一位。

澤秀沒有費甚麼力就撂倒了那些高手,再一次進入他的院落。

這一次,他很禮貌地敲門,來開門的正是上次的那個小少女。她一見到他,第一件事不是驚叫,而是臉紅,羞得不敢抬頭。

澤秀笑了一聲,輕佻地在她臉上摸了一把,走進去,父親卻不在。

“他人呢?”

少女微微顫抖,低聲道:“老爺……出門了,要到年前才能回來呢。”

澤秀點了點頭,轉身走到門口,抓住大門,像是要出去帶上門一樣。少女微微鬆了一口氣,心裡像是失落,又像是慶幸,誰知他將門一關,反身一把抱住她。

“要我幹你麼?”他問得十分粗俗。

她抖得像是風中落葉一樣,細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抬頭去看他妖嬈輕佻的雙眼,只覺整個人都要醉了。

澤秀扯爛她的衣服,毫不客氣,直截了當,如他所說:幹她。

她縮在他懷裡,像一隻無處可逃的小兔子,叫喚起來綿軟甜潤,隱約帶著哭聲。

忽然整個上身彈跳起來,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狂亂地親吻著,顫聲道:“你……你帶我走呀……好不好?救救我……”

澤秀替她換上衣服,如她所願,將她帶出了這個吃人的府邸,安置在遙遠的另一個城市。過了一年,她嫁給了當地一個豪紳做了妾,不到半年,被正妻折磨死了。

到最後她還是擺脫不了被人玩弄的悲慘命運。這個世界上,依靠誰都沒有用,只能變成強者,依靠自己,才不會被人吃。

對這些只能依附男子的菟絲花一般的女人,他只有憐惜喟嘆,譬如他的母親,譬如這個猶如白兔般的少女。偶爾想起那個小鎮上的小姑娘,他已經忘了她的名字和長相,卻覺得她很有意思,如果能再次遇到,說不定能聊得來。

×××××××××

窗外雨聲霏霏,澤秀從悠遠的夢境中醒來,屋內幽香陣陣,十分安靜,他一時分辨不出此地何地,此時何時。

窗前有人在細細繡花,針穿透綢布的聲音嘶嘶啦啦,令人心安。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轉頭去看,就見小蠻低頭伏在案上。

見他醒了,她也不回頭,低聲道:“下雨天很討厭,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放晴。”

澤秀托著下巴靠在床頭,想了很久,突然說道:“我好像很久以前見過你。”

小蠻莫名其妙轉頭看他:“什麼?”

他笑了起來,“嗯,我是說,很久以前,我見過你,在梧桐鎮。我還給你錢,你買了燒餅吃。”

小蠻瞪著他:“你發燒了吧?說什麼胡話呢。”

澤秀靠在床頭朝她招手:“過來過來,讓我看看你。”

小蠻丟了繃子走過去,被他一把抓住胳膊,踉蹌著撲進他懷裡,驚叫一聲。澤秀握住她纖細的腰身,捧起來放在自己腿上,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左右上下看,一面笑:“長大了不少。”

小蠻使勁去推,急道:“這人瘋了!睡了一下午被魘住了不成?!”

澤秀捧住她的臉,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一口,輕笑:“小蠻,幸好是你。”

她掙扎了半天也沒用,只得由著他輕一下重一下在嘴唇上咬著,一面含糊不清地說道:“不早了,要吃飯麼?”

他濃厚地嗯了一聲,拆開她頭上的簪子,將她揉進懷裡。

“先吃你……”

他好像還沒從夢境裡脫身,動作又粗魯又直接,釦子解不開直接用撕的,刺啦一下便把她身上薄軟的春衫給扯爛了。

在床上對待女人,他不懂什麼叫做溫柔,經常連衣服也不脫,純粹發洩。

荒唐的生活在二十歲的時候結束。有時候他會想,自己以後會不會喜歡上什麼女人,會喜歡什麼樣的,豐滿的?還是瘦削的?年紀大一些的?還是年少的?她到底是溫柔還是潑辣,柔弱還是堅強。

他想不出是什麼樣,偶爾會覺得溫柔的女人不錯,至少會順從他的強勢。

身下這個柔軟的身體好像在反抗,他壓住她的手,不防她狡猾地掙脫,抱住自己的脖子,細細的喘息流淌在耳邊,輕輕地,顫抖地,說了一句: “你……輕點……”

澤秀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女孩子是小蠻,他一下子驚醒似的,低頭去看,卻見她衣服都被扯爛了,白皙的身體被他壓著,大概是被嚇壞了,眼裡還有淚,怔怔地看著他。

這是什麼糟糕的情況……他在強姦她?

澤秀吐出一口氣,懊惱地閉上眼,隔了一會,忽然將她抱起來跨坐在自己腿上,安撫似的摩挲著她細膩的後背。

到最後,他愛上的女人並不溫柔,相反,他卻學會了什麼叫做溫柔。怕弄疼她,怕手勁太大抓傷她,怕動作劇烈讓她痛苦。

小蠻渾身發抖,低聲道:“我不要了……不要了……讓我下去……”顯然她被嚇得不輕,第一反應先撤退比較保險。

澤秀輕輕摟住她的腰,低聲道:“抱歉,嚇到你了。”

他吻了吻她的臉頰,將她的頭髮撥去一旁,張口含住她小巧的耳珠,細密舔舐。

她是不同的。澤秀要的不是菟絲花一般的女子,依附他,離開他便活不下去,只有等死。他的愛人,要堅強,兩個人不需要成天膩在一起,他可以放心離開她,不用擔心她會被人欺辱,實際上,能壓垮小蠻的人幾乎不存在,他很清楚。

他的動作無比輕柔,將她放倒,一點一點去吻她。像是第一次見到女人裸體的那個時候,她的一切對自己來說都是新奇的,無論多少次,都不膩。

青銅小鼎裡青煙裊裊,屋裡幽香四溢,卻壓不過她身上的香氣。澤秀將臉埋在她濃密的長發裡,忽而一挺身,身下的少女倒抽一口氣,一下子抱緊了他。

黑暗裡,他肌膚上汗水奔騰,順著分明結實的肌理流淌下來,身體緊緊貼著,沒有縫隙,到最後就分不清究竟是誰的汗。他這樣緩緩搖曳,不為發洩,也不為追求身體上的快感,像是去感受她一樣,一點一點,細密而且嚴實,每一寸都不放過。

他在她臉上脖子上胸前近乎狂亂地親吻,兩人的唇像是不知所措地尋找了半天,最後膠合在一處。她的身體滾燙而且緊窒,微微瑟縮著,卻不甘示弱,用手撥亂他的長髮,愛撫著他胸口和背上那隻凶狠的麒麟。

他心裡那種不知名的憤怒漸漸就平息了,忽然將她撈得坐起來,將臉貼在她胸口,兩人的每一寸都緊緊貼合交錯,心跳亂的沒有章法,誰也不去管。

“小蠻,你愛我嗎?”他沒有動,只是緊緊抱著她。

她將他的頭髮順到背後,環住他的脖子,低頭在他額上吻了一下。

“全天下我最愛你。”

澤秀微微一笑,兩人不知是誰起的頭,又開始動作,隱約有狂肆的跡象,床上兩隻枕頭,一隻掉在地上,一隻半搭在床沿眼看也要掉下去,被子早就縮在了牆角,可是誰也不去管。


對方的身體,這個人,這顆心,是第一重要的,需要給予最高的關注。

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小蠻纖柔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抽搐,像是承受不住一般,朝後仰倒。他順勢壓了下去,在最絢爛的時候,貼住她瑟縮的唇,低聲道:“……全天下,我只愛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現在怎樣 發表於 2009-6-21 01:13 AM

天權番外--媚華

暮色四合。風捲著大朵的烏雲,四面八方吞沒上來。

一切都暗了。

細細的雪粒子打在棉紙糊的窗戶上,噼劈啪啪,清脆動聽,配合著窗前那人的琴聲,竟生出一股纏綿的味道來。

白衣勝雪,烏髮蜿蜒。他垂著頭,細細撩撥琴弦,修長光潔的手指,好像愛撫情人的肌膚那般,又輕,又柔,不動聲色地誘惑。

燭火跳躍在他秀長濃密的睫毛上,一時分不出究竟是睫毛在顫抖,還是火光明滅。

這是一曲鳳求凰,柔靡萬端,猶如春水一般纏繞上來。

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很多年前,依稀也曾聽過有人這樣引吭高歌,聲音清亮婉轉,在深宮大院裡徘徊。

秋天的銀杏樹是一種璀璨的黃,風一刮過,那些扇片似的葉子就嘩啦啦地落下。樹下偶爾有小宮娥嬉笑舞蹈,腰身盤旋如柳。

只可惜,他記不清那種繁華了。

他只記得自己的名字,錢明熹,字見玉。那時候,他還不叫天權。

小時候總喜歡在長長的迴廊裡穿梭,憑著輕快的風刷過寬大的袖袍,好像那樣就多出一雙翅膀來,他能飛起。

飛到迴廊盡頭,那裡走出一個絳紗裙的艷影,喚了他一聲:見玉。

“噌”——琴弦突然斷了一根,流水般的曲調頓時雜開,無法繼續。

天權將擦傷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吹了一口,睫毛忽而一顫,禁不住回頭望向床頭層疊的水墨紗帳,裡面的人還沒醒過來。她不會一點武功,身體也不強健,花海的後勁便要強很多,只怕要到明天才能醒。

他忍不住要走過去看她一眼,不知為何,又停住。

有人與他說過,不可以讓任何人成為自己的弱點,因為這樣就永遠成不了強者。做人,緊要的便是“無情”二字。誰也不可以喜歡,最好連自己也不要喜歡。你是一粒沙,是一塊樹皮,沒有感情,沒有想法。

然而到最後,他還是一個人,有血肉,有情緒,有——想要的人。

身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血色從白衣裡滲透出來。那是師父給他的懲罰,荊棘鞭抽的他皮開肉綻,幾乎要了半條命下去。

那個冷酷似鐵的老者,在收回鞭子的時候冷冷說道:一是為你的膽大妄為,與我背道而馳;二是為你讓我失望,到頭來,你還是個懦夫,放不下那個丫頭。

他大約是說對了一半,他放不下的不光是她,還有一些誰也不明白的東西,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

父親說,人在繭子裡縮得久了,便懼怕探頭出去。

他也是在懼怕,一面惶恐著,一面希冀著。

琴弦已斷,是彈不起來了。天權靜靜坐了一會,取了一支筆,在宣紙上凝神良久,寫下一個名字:佩娘。

他三歲的時候,她十五,初初進宮,嫁給他的曾祖做嬪妃。從第一次侍寢之後,便夜夜以淚洗面。

他很小,並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哭,現在明白了女人的那種隱痛,曾祖已經很老了,什麼也給不了她,她求不得,怨不得。

好在他們都不算大,她將精力轉到了教導他詩文上,直到五歲請了師傅,之前兩年的識字斷文全靠她手把手來教。

他記不得自己的母親長著何種面容,卻一直記得佩娘。她有彎彎的眉毛,如水的雙眸,笑起來雙頰有微微的梨渦,很是嬌甜。一生氣就會在他身上輕輕一打,嗔道:小笨蛋,這個字寫了多少遍,還不認識嗎?

佩娘佩娘,他曾多麼喜歡她,當作母親,姐姐,長輩那樣的敬愛。

一直以為就要這樣幸福一輩子。

後來吳越國沒有了,他們被秘密送到回鶻的一個大別院。至今他還記得門上那把比常人大腿還粗的銅鎖,上面長滿了銅綠。它將所有晦澀幽暗都鎖在厚重的門後,不為人知,他們出不去,別人進不來。

長到十四歲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佩娘的撫摸不再令他感到歡暢,她溫柔的眼波反覆出現在夢裡,變得妖異嫵媚。

某個夏日兩人對弈,她只裹了一層薄紗,火一般的紅色,映著紗後雪嫩的肌膚,比針還要尖銳,刺在他眼底。

那一場棋,他下得心不在焉,不由自主要往她豐滿的胸口看去。那一道深深的溝,把三魂溜魄吸走大半,剩下的就成了行屍走肉。

拈著棋子的手突然被她握住,她彎下腰來,那兩抹雪白更刺眼,好像有一種淡淡的嘲諷味道。她柔聲道:“怎麼不出子?你在看什麼?”

他突然無比心驚,急急垂下眼,將手慢慢抽回來。

當晚他便做了春夢,離奇古怪,早上醒來的時候,偷偷將褲子扔了。

佩娘對他的不自在似乎很享受,她的衣服一件比一件少,說話靠得越來越近。這猶如柳枝新綠似的清俊少年,她要摘下,一點一點磨蹭他,眼睜睜看著他為難,迷惑,隱忍,抗拒。

到了十五歲上,他的身材抽的越發高了,總喜歡敞著寬鬆的領口,頭髮任由它們垂散,坐在高高的假山上望著遠方。院子裡許多年少的年老的丫鬟僕婦們,望著他清俊的容貌便要臉紅微笑。他像穿著長袍的白雲,俊逸秀雅,可望不可及。

這樣悠閒的時光其實不多,因為佩娘一刻也離不開他。往往他在假山上坐了一會,便有丫鬟們氣喘吁籲地跑來找他,帶著哭腔求他趕緊去佩娘那裡。她會發很大的脾氣,將丫鬟們臉上挖出許多血痕,稍有些姿色的便通通趕出去,她們恐懼著她。

於是他只有一次次順著她的意思,趕到她小小的院落裡,面對她似嗔似喜的淚水和笑容,柔語安撫她。

終於有一次與她鬧了矛盾,是她要趕走自己身邊一個叫做福蘭的小侍女,她生了一雙漂亮的眼睛,顧盼生姿,天真活潑,大有娉婷之態。他很喜歡這個妹妹似的侍女,因為只有她不會在他面前拘束不自在,笑吟吟地和他聊天。

出事的時候,他正倚在樹上半睡半醒,樹下丫鬟們淒厲的哭腔驚到了他,等趕到佩娘那裡的時候,福蘭的雙眼已經被挖了出來,滿臉是血,暈死在地上。

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臉色陰沉。佩娘哭得十分委屈,捂著臉喃喃道:“這個小侍女冒犯我,她有什麼好,比我好麼?”

他還是沒說話,只是將福蘭送出府,請人醫治,可惜她年紀稚嫩,撐不到三天便死了。

他足有大半個月沒去找佩娘,由著她鬧騰,將年輕的丫鬟們全部趕出去,下人們受不了她,走的走跑的跑,剩下的也是戰戰兢兢。他不去管她,只覺這個世界越來越瘋狂,他竟看不懂。

或許他明白佩娘想要的是什麼,隱約知道一些。但不敢去想,更不願意接受。

也可能他甚至在心裡也在期盼著一些更加瘋狂的事情發生,深宅大院的日子太可怕,凝固在那裡,他們就是一群帶著氣的死人,一池沒有漣漪的死水。

他帶著一絲惡意的希冀,等著某些事情的發生,眼睜睜看著一些美好的東西破壞在眼前,那是一種下流又至高無上的快感。

最後,他真的等來了。

一個月之後,佩娘終於忍不住,在夜半時分獨身來到了他的房間。

他正在沐浴,浴池很大,水汽氤氳,他的長髮像盛開的黑色蓮花,在水面上迤邐綻放。晶瑩的水珠在昏暗的光線裡折射出曖昧的光彩,貼著他白皙的肌膚,從胸膛滑到了小腹。他沒有動,雙目幽深,定定看著站在池邊的艷影。

她慢慢蹲下,居然嚶嚶哭了起來,顫聲道:“你一定恨死我了,你恨我,對不對?我只是受不了,真的受不了……見玉,只有我們倆好不好?求求你……”

他沒有動,也沒說話,只是靜靜看她,眼眸幽暗的似是要將一切光線都吸進去。

“你對我說話,隨便說一句什麼都可以,別不理我,見玉,我求求你……”

她滿臉都是淚水,那樣楚楚可憐。

他喉頭微微一動,聲音沙啞:“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

佩娘怔了一下,看著少年結實修長的胴體,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緩緩游到她腳邊,帶著無限的愛憐,捧起她垂在水邊的一綹絳紗裙角,低聲道:“這個時候,你闖進來,是要做什麼?”

她退了一步,因為看到了少年明顯的身體變化。像是要逃,然而只退了一步,突然停下。

浴室裡沒有聲音,過了很久,她突然抬手脫下身上的衣服,絳紗的紅,閃了一下便落在地上,珍珠的簪子,掉在水里叮咚作響。她的身體豐滿玲瓏,紅的白的黑的,突然變得那樣鮮明。

她跳下浴池,蛇一般纏繞上來,不放開。

他似是有些遲疑地,緩慢地抬起雙手,最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猛然揉進身體。她的肌膚每一寸都緊貼著,蠕動著,浴池的水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他是最滾燙熾烈的火焰,總也不得要領,究竟要怎樣發洩才好。

佩娘柔順地貼著他,摩挲著他,引導著他,雙腿用力纏上他結實的腰身,要將他吸納進體內。他緊緊抓著她滑膩的肩膀,停了一下,一顆水珠從下巴上滑落,被她一口咬住,用舌尖舔舐上去。

他這樣魯莽又放肆地挺進她體內,那個瞬間兩人都是猛然一顫,對望了很久很久,直到她柔膩地喚一聲:見玉。

於是開始橫衝直撞,他什麼也不懂,只有順著本能去做。浴池裡的水嘩啦啦劇烈響著,濺了一地,她肆無忌憚地叫嚷著,大約是因為無比的痛楚,指甲在他身上刮拉出無數血痕。痛得她差點要瘋了。

一下子就結束了,他氣喘難定,伏在她柔軟的身體上,只覺無比空虛無比茫然。

她的手臂纏上來,一點一點吻著他的臉,最後落在他唇上。他臉色一白,猛然甩開她,衝到門外張口就吐,險些把苦膽也吐出來。

當美好的東西真正被自己砸碎的時候,他才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

沒有辦法挽回。

他學會了怎樣去挑逗,用他修長美麗的手指,一點一點,帶著誘惑地,在白膩的肌膚上游走。女人的身體如此柔軟如此脆弱,從凸起到凹陷,每一處要怎樣愛撫,他都知道。

佩娘喜歡直截了當,甚至粗魯的對待,他卻偏不,要去誘惑她,挑逗她,總也不滿足她。

撥開她濃密的毛髮,他要她醉生夢死在自己的指尖,一陣緊一陣鬆,一會輕點一會揉捏,每次她便會發出類似抽泣的呻吟,抓緊他的手腕,求他給的更多一些。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在狀態之外地,冷眼旁觀的第三者,沒有一絲感情和衝動,無聲地看著她怎麼輾轉反側,呻吟哭泣。

她是在歡喜?她喜歡這樣?在她眼裡,自己的作用就是一個男人,一個器官,可以滿足她就好?她的要求這樣簡單,他不是一個人,她養大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那個器官,她就是想他幹她而已,往死裡幹。

起初他也興在其中,與她顛鸞倒鳳,被翻紅浪,什麼顧忌都沒有。性是很美妙,令人忘卻一切煩惱,在一個女人身上便可以找到九重天上的喜悅。

到了後來,他卻開始厭惡,不止厭惡她,也厭惡自己,連帶厭惡這個瘋狂陰鬱的世界。

佩娘和父親死了之後,他一把火燒了這個深深的院落,望著沖天的火光,有一種要流淚的衝動。

他雖然活著,卻已經死了。紅的火光黑的煙霧,深沉焦枯的大院,像是一隻沉重的繭,把他從頭包裹到腳,他要窒息在裡面。

他跟著師父走了,成為他的傀儡,言聽計從,活得像個屍體。

師父經常誇他,為他那種疏離世外的冷酷,這是成大事的料,他誰也不愛,甚至連自己也不愛,不明白喜歡是什麼樣的。

師父凶狠又暴戾,慈祥又和藹,無法用語言具體描述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是個比這世界還要瘋狂的人。

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他,勢必要引來更大的懲罰。

他怕的並不是懲罰,只是恐懼不知名的未來。他縮在繭子裡太久了,盼望著出去,也不敢出去。在這個灰暗的世界,有誰能夠活得瀟灑自如,利索乾脆,像風一樣無所畏懼?

有些絢爛注定不屬於他,他去渴求的下場,是死。

天權站了起來。

夜已經很深了,雪粒子變成了大片的雪花,簌簌地落在窗台上。他打開一扇窗,定定看著遠方暗沉的天空。冰涼的風灌進來,拂起長髮,也將水墨紗帳掀起了波浪。

帳子裡的人發出一個嗯的聲音,大約是覺得冷,天權怔了一會,才想起她是誰,自己在做什麼。

他關上窗戶,走到床邊揭開帳子,錦繡的被褥上躺著一個赤裸的少女,她蜷縮成一團,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長髮披在枕頭上,肌膚猶如玉一樣白皙。

小蠻。

他無聲地吐出這個名字。好像只要念上一聲,就會多一些勇氣。他羨慕她,嫉妒她,也愛慕她,想把這個人困死在自己的掌心,還想乾脆遠遠逃離開,不要靠近,不能靠近。

殺死她殺死她,這樣她便不會像風一樣從袖袍間逃逸,把他甩落在很遠。

像是受了蠱惑一般,他倚著床邊坐下來,修長光潔的手指沿著她纖細的背部緩緩劃下。

她呼吸甜蜜,不知做了什麼好夢,口角含笑。他的指尖沿著那一截一截稍稍凸起的脊椎又劃了回來,停在她肩頭,五指張開。

想抱緊她,想乾脆就此扼殺她。

他握住她脆弱的脖子,愛撫似的,雙眼貪婪地看著她,好像馬上整個世界都要死去,他的時間不多,要怎樣愛她才好,親吻她哪一個地方才會不遺憾。

他的手漸漸收緊,將她抱起來,背靠在自己懷裡。

手指沿著光滑飽滿的額頭,到小巧的鼻尖,停在她柔軟的嘴唇上。

他垂下頭,吻向這片嬌嫩芬芳,很快便又撤離。

他的神情複雜之極,狠毒猙獰溫柔愛憐交錯而過,殺了她,還是殺了自己。他收緊雙臂,恨不能把她揉進身體裡。有妖嬈的藤蔓從心底鑽出,糾纏著,情不自禁,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

小蠻。

他轉頭望向窗戶,窗外雪片的影子忽閃,無法捉摸。

天,快亮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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