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天如玉 -【陷地之城】《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7:59 AM

天如玉 -【陷地之城】《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8-2-19 08:31 AM 編輯

【書名】:陷地之城

【作者】:天如玉

【內容簡介】:

  西北戈壁,胡楊林裡——

  言蕭的唇貼在關躍耳邊:「你對我是不敢,還是不想,嗯?」

  「不想。」關躍幾乎咬牙切齒:「我對你沒興趣!」

  足足半分鐘的沉默,言蕭輕聲說:「你等著……」

  【鑒寶專家VS「考古隊領隊」】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8:16 AM

第1章

  言蕭站在燈火輝煌的大廳裡,手裡托著一枚印章。

  印章青銅材質,方方正正,手握的地方是個龜鈕,周身一圈刻著繁復的紋樣。

  這是蟠螭紋,流行於春秋中期,照理說這印章距今至少也該有兩千多年了,通體的鏽色卻浮在表面,綠而不瑩,表皮鏽,不潤澤,甚至還很刺眼。

  她把手指搓到發熱,在印章上摸了幾下,放到鼻下輕嗅,果然,有銅腥味。

  積澱了千年以上的青銅絕不會有這種味道。

  把印章放回去,她拿毛巾擦了擦手指,下了定論:“新的。”

  古玩圈不興直接說真假,假說新,真說老。

  旁邊有人小聲提醒:“其他專家可都說是老的,言小姐還是再仔細看看?”

  “不用再看了,新的,錯不了。”

  四周一陣竊竊私語。

  她抬起頭,燈紅酒綠的光影裡一派歌舞升平,面前站著無數社會名流、鑒定專家,現在眼睛全都看著她,就像看一個怪物。

  ……

  言蕭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夢裡是上個月參加的那場鑒寶會。

  房間裡拉了厚厚的窗簾,光線昏暗,她伸手在床頭櫃上摸到煙,坐起來。

  床單隨著動作從雪白的胸口滑下去,露出她赤裸的身體。她點了煙,撐著額頭想了一下,沒想起來今天是周幾。

  人一不工作,就連星期幾都記不住了。

  電話響了,她把煙叼在嘴裡,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見來電的名字:裴明生。

  “在哪兒?”他在電話那頭問。

  “床上。”

  “……現在可是晚上六點,你這是剛睡還是沒起?”

  “無所謂,反正不用工作,想睡多久睡多久。”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那你在鑒寶會上為什麼非要說實話呢?就順著他們的意思說那些東西是真的,就不至於得罪人,也不至於丟了工作。”

  言蕭把玩著手裡細長的女士煙:“沒辦法,我是個實在人。”

  “行了吧你,那件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什麼事?”

  “去考古隊做文物鑒定的事。”

  言蕭冷笑:“莫名其妙。”

  “別這樣,我也是希望你離開上海出去避避風頭,現在到處都是你的傳言。”

  “嗯,多謝少東關心。”

  “故意氣我是嗎?”

  “沒有,真誠感謝領導關懷。”

  裴明生還想說話,言蕭把電話掐斷了。

  靠在床頭慢慢抽完了整支煙,她掀開床單起床,光著身子走進衣帽間。

  鏡子裡映出言蕭的身體。

  她的身材高挑,骨架卻小,脖頸細長白嫩,鎖骨精致地凸顯,肩頭圓潤,線條柔和地舒展下去,胸脯渾圓的兩團,纖腰,翹臀,兩條腿筆直細長。

  只可惜最近睡眠不好,眼下一片青灰,下巴上還生了個痘。

  言蕭對著鏡子穿上內衣,外面套上黑色的連身包臀裙,仔細吹頭發、化妝,終於對自己感到滿意了,拿了包和鑰匙,出門下樓。

  天黑時分,她的車開過上海喧鬧的街頭,停住,往街邊看。

  那裡一棟古樸的民國建築,燈火通明,大門朱紅,兩個石獅子拱衛左右,上面懸著名家書寫的匾額:華岩古玩拍賣行。這麼晚了,仍然不斷有人從那扇朱紅的大門裡進來又出去。

  言蕭想起來了,今天是周五,有場拍賣會。

  有兩個客戶出了大門,一路往她車這裡走,邊走邊聊:“不是聽說華岩有個年輕的女鑒定師很有名氣嗎,今天怎麼沒見到?”

  “你說那個姓言的吧,被停職了,這麼大的新聞你不知道啊?”

  “停職?怎麼回事?”

  “之前有場鑒寶會,去了很多鑒寶專家,東西拿出來,其他專家都說是真品,就她一個說是假的,圈子裡現在都說她根本就不懂古玩,這種人華岩哪裡還敢用啊。”

  “還有這種事啊,我本來還想請她來給我做鑒定呢。”

  “千萬別,她現在可是身敗名裂了。說不定她的名聲都是睡出來的,早就聽說華岩的少東家跟她關系不一般。”最後一句帶著明顯的不屑和壞笑。

  身敗名裂。言蕭心想真是好詞。

  她言蕭,上海灘上叫得上名號的鑒寶專家,就因為在鑒寶會上說了句實話,一夜之間事業盡毀,的確已經身敗名裂。

  她把車窗閉上,踩下油門。

  兩個人聊得正來勁,就感覺身邊忽然衝出去一輛車,一個連忙拽著另一個往人行道上退,對著車尾直罵:“怎麼開車的,趕著去投胎啊!”

  晚上九點,言蕭熟門熟路地走進外灘上的酒吧。

  剛在沙發上坐下,旁邊湊過來一個男人:“你今天跟昨天一樣准時。”

  言蕭瞥他一眼:“你盯著我?”

  “關注你很久了,最近經常看到你,工作不忙?”

  “無業游民。”

  “哈哈,你真有趣。”

  言蕭笑起來,仰脖把手裡的酒飲盡。

  有個屁的趣。

  男人看完了她喝酒的舉動,貼在她耳邊說:“好像有不順心的事啊,跟我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

  “為什麼?”

  言蕭又倒了杯酒,沒接話。

  女人的身體被燈光勾勒的玲瓏有致,勾人的架勢,偏偏不笑不動,又有種生人勿近的氣質。但在這樣的場合裡,男人覺得這不過是在欲拒還迎。

  “說啊,為什麼……”男人想挑起彼此的興趣,話就很多,呼吸帶著酒氣,人往她貼近。

  言蕭端著酒杯沒理睬,身邊費力挑逗的男人仿佛是個擺設。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她也沒仔細聽。

  如果要聽那些煩心的事,她何必來這裡。

  待到入夜,男人已經變本加厲,整個人幾乎黏在了她身上。

  言蕭動了動,起身要走,男人攬著她的腰把她拉回去,喘著粗氣問:“去你家還是我家?”

  “我從不帶男人回家。”

  “那去我家?”

  言蕭轉過頭,昏暗裡脖子到胸口白晃晃的一片,手裡的酒杯舉到他頭頂,一翻,酒水從他頭上澆下去:“可惜,我對你這種話多的男人沒性趣。”

  男人騰地站起來,有個人大步走過來,把言蕭拉了起來:“你出來。”

  言蕭掙了一下,等看到拉她的是誰,站起來跟他走了出去。

  男人沒追上,狼狽地罵了一句:“媽的,我說拽什麼,原來是有主了。”

  酒吧外面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言蕭被拽過去,裴明生松了手:“上車。”

  言蕭坐進去。

  裴明生坐上駕駛座,把車窗升起來,手指托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剛才什麼情況?”

  “一點小分歧。”

  “什麼分歧?”

  “他想睡我,我不想睡他。”

  裴明生笑了,像是被氣笑的:“你打算就這麼下去?知道外面都在說你什麼嗎?”

  “知道,據說我不懂鑒定,名聲都是靠跟你睡出來的。”

  裴明生的笑嗆在喉嚨裡,連咳幾聲,臉都漲紅了,往椅背上一靠才緩下來:“那我多吃虧,名聲都叫你敗壞了。”

  言蕭歪著頭,指尖揉著被酒精刺激的太陽穴:“嗯,真是對不起你。”

  她身上有種慵懶的調調,以前在職場裡總是干練精明的模樣,不太常見,現在沒了工作反而淋漓畢現,酒後微醺的臉被車裡的燈光照出一抹緋紅。

  裴明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語氣不覺低了下來:“現在整個圈子都在排擠你,說什麼的都有,上海你待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要把我趕去那個考古隊?”

  “說什麼呢,別忘了我們的關系,除了是你的老板,我還是你的師兄,我能舍得趕你嗎?”

  言蕭不說話。

  裴明生跟她大學同校同系,相差兩屆,學的都是文物鑒定專業,就是因為這層關系,她才進入華岩工作至今。

  從這點來說,他們倆的關系的確不一般。

  裴明生攬住她肩膀,語氣溫和:“那個考古隊是我資助的,我這是在給你一份新工作。你過去待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回來還是上海灘最有前途的鑒定師。”

  言蕭肩膀一動,避開他的手:“如果我不走呢?”

  裴明生揉了揉眉心,又托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臉色往下沉:“言蕭,你得罪的不是普通人,是五爺,在鑒寶會上說實話的時候就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在鑒寶會上說實話的時候就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沒錯,她很清楚自己得罪了什麼人。

  言蕭握住門把去推車門。

  裴明生攔她:“去哪兒?”

  言蕭幾乎是一腳踹開了車門:“抽支煙。”

  “……”

  五月的上海已經很熱了,夜晚外灘吹過來的風卻很涼,讓人清醒。

  言蕭站在路邊點了支煙,遠遠望著被燈火掩映的黃浦江。

  她早就聽說過五爺這個人物,沒有姓沒有名,只有一個稱謂,像江湖人士一樣高高在上,如同傳說。

  沒有人見過他真容,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誰,只聽說過他經營著很多暗處生意,勢力大到足以操控整個古玩圈。

  他舉辦了一場鑒寶會,要求所有的鑒定師都遂他的意指鹿為馬,偏偏言蕭沒有,一句實話,事業就沒了。

  裴明生從車裡探出頭來:“華岩的股票一直在跌。言蕭,要麼離開上海,要麼離開古玩圈,你必須選一個。”

  印像裡他很少會這麼嚴肅的說話。

  之前的那些話都是粉飾,就為了這麼一句直截了當的結果。

  言蕭眯起雙眼,撰著手裡的煙,死緊,指節泛白,心裡翻江倒海。想罵粗口,想暴跳如雷,最終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深深地吞吐著煙霧。

  一支煙抽完,她回到車上,帶上車門:“可以,我走。”

  裴明生轉頭,看到她偏過來的半張臉,另一半被窗外的黑暗襯著,只有黛色的眉和鮮紅的唇看著清晰,耳垂到下巴的弧度被燈光鍍出來,凌厲的線條。

  知道她不甘心,但他也只能當做不知道:“我是為你好,就算你記恨我,我也認了。”

  言蕭冷著臉:“那個考古隊在哪兒?”

  “西北。”裴明生拿出一只厚厚的紙袋放在她膝頭,順手拍了拍,像是安撫:“所有東西都給你准備好了,你隨時可以出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8:20 AM

第2章

  陝西,西安。

  一棵樹是間開在城牆根下的民宿客棧,門面不大,麻繩懸著木頭做的招牌吊在門額上,風一吹搖搖晃晃,很有文藝情調。

  臨近下午五點,店裡清閑,年輕的老板娘正在櫃台後面跟幾個客人聊天。說到西安有趣的地方,幾個人一片笑聲,木牌忽然撞著門響了一聲,有人進來了。

  幾個人同時看向門口,進來的是個年輕女人,拖著行李箱,臂彎裡挽著個黑色雙肩包,戴副墨鏡,幾乎遮了半張臉,露在外面的唇抿著,看起來沒什麼表情。

  “住宿?”老板娘揚起笑臉問。

  “嗯。”女人走過來摘下墨鏡,身材高挑,隔著櫃台都比她高了半個頭,兩指夾著證件遞了過來。

  老板娘看了一眼證件上的名字:言蕭,一邊登記一邊跟她寒暄:“從哪兒來?”

  “上海。”

  “專程來西安的玩兒的嗎?”

  “不是,經過。”

  旁邊的客人裡有人接話:“你這是要往哪兒去啊?”

  言蕭看過去,兩男兩女,看起來都很年輕,問話的是個男青年,頭發理了個小板寸,看起來比其他人要顯眼。

  她敷衍了句:“往北邊。”

  小板寸連忙解釋:“你別介意,我們正好在找人拼車,要是順路就一起吧。”

  “不用了,肯定不順路。”

  “那不一定啊,你說說看呢。”小板寸挺執著,也許是為了節省路費,畢竟多一個人就多分攤一份。

  言蕭從背包裡掏出張地圖在櫃台上攤開,手指在上面點了點:“我要去這個地方。”

  櫃台裡外的人都被吸引過來看,地圖上面用紅筆圈了個地方,上面挨著內蒙,下面挨著陝西,左邊還有寧夏。

  “這地方怎麼連個名字都沒有啊。”小板寸嘀咕著,研究了一下說:“看位置,你要一路往北走,先去陝北邊界的定邊,然後轉道往內蒙的鄂托克前旗走,最後一直到沙漠邊沿,再往後……得找向導了吧!我真是第一次見這麼偏的地方。”

  “不順路吧?”

  “嗯,確實不順路……”

  言蕭接了老板娘遞過來的門卡,把地圖卷了卷,塞回包裡,拖起行李上樓。

  小板寸好奇地追問了一句:“哎,你一個人去這三不管的地帶干什麼啊?”

  “流放。”

  “……”小板寸莫名其妙,眼裡的女人頭也不回地踩著樓梯往上走,側臉繃著,居然不像是在開玩笑。

  剛進房間,言蕭的手機就響了一聲。

  她放下行李,手指點上去滑開屏幕,是裴明生發來的一條微信:“一切順利?”

  言蕭沒回復,准備放下手機,他又發來一句:“別真記恨我啊,師兄所做的都是為你好。”話後附帶一個嘴角下拉的表情,還賣可憐。

  手機終於放下來了,緊跟著又來了第三句:“別再去酒吧了。”

  言蕭懶得跟他廢話,干脆把他的微信拉黑了,然後從箱子裡找出他給的那只厚紙袋,順手把電視機打開,盤腿坐在床上拆。

  封口拆開,東西一股腦倒在床上,裡面是她從業的相關證件、履歷,一封給考古隊的介紹信,一把車鑰匙,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某汽車4S店的地址,簽了裴明生的名字。

  紙袋拆了就破了,言蕭把那些東西都放進背包裡收起來,抬頭看見電視機裡正在播一個鑒寶節目,幾個專家學究模樣的人圍坐一堂,對著拿上來的“寶貝”鑒定真偽,說的頭頭是道。

  沒看兩眼她就輕蔑地笑了一聲:“一群騙子。”

  拿過遙控器摁了關機,她背了包,又走下樓。

  櫃台邊的人還在聊,跟她搭話的那個小板寸看到她問了句:“已經這個點了還打算去景點嗎?”

  言蕭笑笑,往外走:“不去。”

  “出去吃飯?”

  “不是。”

  “那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酒吧。”言蕭走遠了。

  小板寸一愣,回頭問老板娘:“她從上海跑來西安就為了泡吧?難道上海的酒吧還比不上西安?”

  老板娘被他的話逗笑了:“誰知道呢,也許是喜歡喝酒吧。”

  言蕭就近進了一間酒吧。

  西安的城市是厚重的,酒吧卻有一種清新的格調。

  駐唱歌手哼唱著民謠,她一身白襯衫黑長褲,膝頭擺著只雙肩包,獨自坐在角落裡,和滿大街的游客沒什麼兩樣。

  裝扮保守,不惹眼,今夜沒有男人來聊騷。

  店裡的客人不多,入夜後就顯得格外安靜,只有音樂和竊竊私語。言蕭漸漸覺得乏味,抿了兩口酒,從膝頭的雙肩包裡拿出一台數碼視頻顯微鏡來在手裡擺弄。

  這是用來做鑒定的儀器,她把儀器打開,對著手裡的酒杯掃。

  當然掃不出什麼價值,完全是打發無聊,畢竟現在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她鑒定呢?

  剛想到這兒,身邊坐下了一個人:“你是做古董鑒定的吧?”

  言蕭抬眼,那是個年輕男人,五官在昏暗的燈光裡看著模糊,只有脖子上掛著根手指粗的金鏈子扎眼。

  “算是吧。”

  “怪不得,我見過有鑒定師用這個。”金鏈男指指她手裡的儀器,口氣流裡流氣:“你外地的吧,整個西安做鑒定的就沒我不認識的,也沒不認識我的。”

  言蕭“哦”了一聲,關她什麼事。

  金鏈男卻還不走,有點找茬的意思,伸手進外套的口袋裡摸:“來,你幫我鑒定個東西,看看你眼神好不好。”

  言蕭擺弄儀器的手停了一下,笑了笑:“行啊。”倒不是要在他面前證明什麼,她完全是閑著無聊。

  金鏈男一只手按亮了手機燈,照在另一只手上,那只手伸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攏著,直到言蕭眼前,攤開,裡面是一小塊玉。

  言蕭兩指捏著那塊玉拿到眼前,發現這是個玉璜。

  玉璜在古代是樣禮器,在遠古某些宗教禮儀活動裡也是巫師祭司的重要配飾。手裡的這塊弧面上有綿延出去的刻紋,兩端還有穿線的孔,證明這塊玉璜還有其他部分,這可能只是其中一節。

  仔細觀察,玉質老舊,沁色自然,有點雜質,裹著一層厚厚的包漿。輕掂,手感沉重,用手裡的酒杯輕輕敲一下,聲音清脆悅耳,余韻悠揚。呵氣,有股濃烈的氣味,是新近出土的氣味,這種味道只有經手過無數玉器的人才有經驗感覺到。

  言蕭單憑眼力就已判斷這是真品,手裡的儀器根本沒用,抬頭就說:“壓堂貨。”

  意思是放在店裡就是鎮店之寶的那種,絕對是一等一的好貨。

  一般人都要看個半天才敢開口的,她居然這麼快就有了定論。金鏈男把玉接過去,衝她豎了個拇指:“有點眼力啊,行,剛才算我得罪了,我請你杯酒吧。”

  一瓶上好的皇家禮炮送了過來,他擰開,給言蕭倒滿一杯。

  言蕭端起玻璃杯輕輕晃動,裡面的冰塊隨著酒水輕搖,叮叮的輕響,燈火被搖碎,把她一截雪白纖細的手腕映的點點發亮,鮮嫩的惹眼。

  金鏈男順著她的手腕看到了她的臉,才發現她不僅年輕還很漂亮,挺直小巧的鼻子下面一雙豐潤的唇,下巴尖的弧度在曖昧的燈光裡讓人有伸手去捏的衝動。

  “美女,怎麼稱呼啊?”他的語氣不覺有點輕佻了。

  言蕭忽然低聲說:“注意看好你的東西。”

  “什麼?”金鏈男沒反應過來。

  言蕭捏著玻璃杯的手指騰出一根,往斜前方一指。

  那裡坐了個男人,昏暗的一片難以看清容貌,只看得見他利落的短發,刀削般的側臉,逆光勾勒出他寬闊的肩,疊起的腿收在陰影裡,面朝著他們的方向,似乎已經看了很久。

  金鏈男看過去,嘴裡低低罵了句“操”,手裡的酒杯放了下來。

  剛站起來,旁邊忽然冒出來兩道身影,直撲向他。

  金鏈男被壓在沙發上,旁邊的言蕭受了連累,人往後仰,手裡的玻璃杯打翻,滾在沙發上,酒水翻了她一身。

  那兩個人影不發一言,抬手迅速擊打了金鏈男幾下,他連哼都沒哼出一聲就軟了。

  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間,迅速的不可思議。

  言蕭還沒來得及出聲,口鼻就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身邊赫然多出了道人影,下意識去看斜前方的座位,那裡的男人沒了。

  金鏈男軟在她身後,正好被她和那個男人遮擋著。

  動靜很小,沒人在意,燈光昏暗,歌手依然唱得深情款款。

  後面的兩個人像是在金鏈男身上摸索什麼,手擦過衣服窸窸窣窣的響。

  那個男人也沒閑著,貼著言蕭坐下,身體緊緊擠壓住她,一只手捂著她大半張臉,另一只手奪過了她的包,在裡面迅速翻找。

  離的很近,言蕭隱約看到了他的臉,眼窩深邃,蘊著片陰影,挺鼻,薄唇。

  她悄悄抬腿,想把桌上那瓶皇家禮炮踹下來吸引別人的注意,男人臉都沒轉一下,長腿一動,及時夾住了她的雙腿。

  言蕭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他腿部的肌肉,硬邦邦的像塊鐵,隔著布料把她的小腿制得死死的。

  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低著頭,手下翻找的動作很快,他的手指忽然夾出了那封信,裴明生給她的介紹信,看到信封的剎那,他的目光朝言蕭看了過來。

  言蕭的眼睛盯著他,看不清他的神情。

  後面忽然有人低聲說:“找到了。”

  男人回了一聲極低的“嗯”,像蒙在了被子裡,悶而沉,然後出乎意料的,他掏出手機對著言蕭拍了張照。

  快門靜音,閃光亮起的瞬間言蕭看清了他的臉,短發下的額頭平整,雙眼皮很深,眸光黑漆漆的沉凝,不苟言笑地陰沉著臉。

  拍完他迅速地起身離開,那兩個人影也跟著一起走了。

  言蕭失去禁錮就從沙發上滑坐下來,手扶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裡竄出把無名火,爬起來就衝了出去。

  一直追到大街上,只有路燈樹影,那幾個男人早就不見蹤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8:24 AM

第3章

  回到酒吧,沙發上的金鏈男已經不見了。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醒的,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要不是窒息的感覺還在,這一切就好像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言蕭坐在沙發上,打開背包檢查了一下,錢包和儀器都還在,裴明生給她的那些東西也齊全,除了那封介紹信被那個男人拿起來看了兩眼之外,其余的東西似乎連擺放的位置都沒變過。

  但他拍了她的照。

  難道是想敲詐勒索?

  言蕭憋了一肚子火,一連倒了兩杯酒灌下喉嚨,結賬出門。

  步行回到一棵樹客棧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那兩男兩女還沒睡,正在櫃台邊玩牌,老板娘趴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著。

  現在還沒到旅游旺季,這個客棧裡基本上就他們這幾個客人,進進出出總能碰到。

  言蕭沒跟他們打招呼,直接上樓。

  那幾個人已經注意到了她,有個姑娘驚訝地問了句:“你這是怎麼了?”

  言蕭的白襯衣上還殘留著半干的酒漬,已經成了一塊褐色,就在胸口,很扎眼,她也懶得解釋:“沒怎麼。”

  那個小板寸也看了過來:“哎,你……”

  沒等他說完,言蕭人已經轉過樓梯口了。

  房間一進門的左手邊就是洗手間,言蕭甩上門就開始脫衣服,進去放洗澡水的時候瞄到鏡子,人一愣,當場爆了句粗口:“操!”

  鏡子裡的她臉上留了個明顯的手指印子,就在她口鼻的兩邊。

  言蕭對著鏡子揉了揉兩邊臉頰,又撥開水龍頭抄水搓了兩下那印子,疼倒是不怎麼疼,但她皮膚白,這印子特別明顯,有點紫紅,就像用筆描上去的一樣。

  所以她剛才走回來的一路都帶著這兩撇……

  難怪剛才樓下他們是那種反應。

  那狗男人,什麼手勁!

  包裡的手機在響,言蕭一把關了水,走出去看,來電的是裴明生。

  正好有火沒處發,看到他的名字全是氣,電話沒接,她把裴明生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倒霉,來西安的第一天就這麼倒霉,沒一件順心事。

  洗完了澡,言蕭拿毛巾浸了冷水,擰干,搭在臉頰上敷著才睡下。

  到後半夜,她忽然醒了。

  被夢驚醒的,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扶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一摸額頭,全是汗。

  閉上眼,腦子裡還盤旋著那張臉,那個男人的臉。

  夢裡他的手很大,捂著她半張臉,嚴嚴實實,動都動不了。

  言蕭在黑暗裡曲著腿坐在床上,雙手撐著額頭,緩了半晌,再躺回去,怎麼也睡不著,睜著眼睛直到天亮,掀了床單去洗漱。

  臉上的紅印子已經消了。她對著鏡子裡的臉看了看,覺得不妨礙見人,離開房間出了客棧。

  打車到了商業廣場,剛早上八點半,很多店都是剛開門營業。

  言蕭走了十幾分鐘,拐進一家汽車4S店。

  裴明生給她的那張紙條上就是這個地址。

  店裡還沒有其他顧客,她一進門就受到了工作人員的特別關注,好幾個人過來詢問需要什麼服務。

  言蕭問:“你們的經理是哪位?”

  馬上就有個瘦削的男人出來跟她打招呼:“我就是這裡的經理,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言蕭把裴明生的紙條遞給他,對方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哦,您就是裴明生先生說的那位言蕭小姐吧?請跟我來。”

  言蕭跟著他走了幾步,停在一輛小轎車旁邊。

  經理指著那輛車說:“這是裴先生給您准備的車,還囑咐我幫您找司機。您什麼時候出發,走哪條路線?要是都確定好了,我現在就幫您安排司機過來。”

  這種時候總算又感覺出裴明生難能可貴的優點出來了,他做事細致,干什麼都計劃的好好的。那個考古隊所在地太偏僻,只能開車過去,這點他也考慮到了。

  唯一欠考慮的是車型,眼前的這輛是名牌豪車,通體鮮紅,軟頂,可以折疊做敞篷,開著上路未免也太惹眼了。

  跟裴明生這個人一樣,外表斯文,內心騷包。

  不過言蕭也不挑,掏出車鑰匙就打開坐了進去,對那位經理說:“不用麻煩了,我自己開。”

  “那不行吧,裴先生特地交代過的……”

  言蕭就在他的話音裡把車開出去了。

  趕上早高峰,車開上街頭沒多久就停了,言蕭設好了導航,坐在車裡緩緩搓著自己的手指。

  這是工作上帶來的習慣,為了保證手上的感覺,她很注意活動雙手,纖細的手指輕輕搓捻,血脈流通活絡,可以讓指尖更為敏感,現在這麼做卻完全是無意識地緩解心裡的煩躁。

  遇到堵車,西安跟上海的街頭看起來也沒什麼兩樣,同樣都是路上擠滿了車,一眼看不到頭。

  她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往車窗外面看,掃到一輛越野車上,頓住。

  越野車通體黑色,體型彪悍,但她不是在看車,而是在看車裡的人。

  駕駛座上的男人有著刀削般的側臉,利落的短發,搭在車窗邊沿的胳膊挽著衣袖,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

  車流開動,言蕭的目光隨著他移動,臉轉了半圈。

  她覺得那應該就是昨晚酒吧裡的那個男人。

  不可能認錯,經過昨晚,再加上夜裡那個夢,他的臉在她腦子裡簡直太深刻了。

  進入下個路口,遭遇紅燈,車又停住。

  言蕭緊緊盯著車窗外,那輛黑色的越野車又停在了附近,這次停在了她前面。

  她看到車後排還坐了兩個人。

  正好三個人,絕對沒錯了。

  言蕭冷眼看著,把越野車的車牌號記了下來。

  紅燈結束,越野車朝右開走,很快就在視野裡剩下模糊的一點。

  她的手指點了點方向盤,終究手下一轉,跟了上去。

  越野車開得很快,但始終就在城裡繞。

  言蕭跟著他們都快把西安的所有城牆給看遍了,注意保持車距也沒有太接近,好幾次差點跟丟。

  一直耗到中午,車開到了古玩城,三個男人下了車,先後走了進去,身影在人群裡一閃就沒了。

  西安的古玩城言蕭沒來過,裴明生以前倒是來過,跟她說過這裡的真貨率大概是全國最高的,不知道這三個男人進去是干什麼。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那三個人空著手出來了,顯然不是來消費的,越野車眨眼就開了出去。

  言蕭緊跟而上。

  沒過多久,越野車又停了,三個男人進了街邊的大排檔吃飯。

  言蕭的車停在外面的主干道上,不引人注目,等了二十來分鐘,看見越野車從眼前開走,往西城區開。

  在城裡越野車的速度偏慢,不疾不徐像是走馬觀花一樣。

  再次停下來的地方是一片住宅樓附近,後排的兩個人走了下來。那兩個人看起來比駕駛座上的男人要年輕一點,一個圓臉,一個厚劉海,分兩邊走遠了,不知道要去哪裡。

  越野車沒等他們,往前開走了。

  言蕭想找到他們落腳的地方,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怎麼看那個男人都像是領頭的,也就沒管走開的那兩個人,繼續跟著那輛越野車。

  一黑一紅兩輛車在街頭巷尾間穿梭,穿出城門,越開越偏。

  太陽西斜,越野車停在路上,兩邊是在建造中的商圈,只有裸露的鋼筋混凝土,不見什麼人。車裡的男人走下來,點了支煙站在車邊抽。

  他的身體倚靠在車上,身上穿了件黑襯衣,敞著,露出裡面的白背心,繃出胸前肌肉的輪廓,不過分也不誇張,很勻稱。背心束在牛仔褲裡,腰身緊窄,抽煙時微微前傾的身體讓腹肌顯山露水。

  言蕭的目光在他身上游曳,西北蒼茫的天,樸實的街,彪悍的越野車,身材健美的男人,假如不是搶匪,他靠著汽車的畫面都可以拍下來去做廣告了。

  她對他記得深刻並不奇怪,這個男人有幅能讓人記住的外表。

  一輛小轎車忽然斜插到了前面,車裡的男人染了一頭黃毛,衝言蕭吹口哨:“喲,美女,豪車啊!”

  言蕭看都沒看他。

  “嘿,有錢人就是傲,別這樣,做個朋友啊。”黃毛故意猛按喇叭。

  言蕭終於掃了他一眼:“滾。”

  “操,什麼玩意兒!不就有幾個臭錢嗎!”黃毛罵罵咧咧地把車開走了。

  言蕭再去看前面,發現那個男人不見了,只剩了越野車停在那裡。

  探頭出去看也沒看到人,剛坐正,余光裡車尾閃出了道身影,她又看過去,剛才不見的男人正在往她這裡走,長腿邁著闊步,迅速到了跟前。

  男人的臉英挺,眸光深沉,看到她的時候眼裡居然有點意外,那感覺好像以為車裡的人不該是她,是別的人才對。

  言蕭踩著油門把車往前開了一段,忽然往後倒,逼著他退到路邊,猛打方向盤往回開。

  後視鏡裡,那個男人居然跟著跑了幾步,很快他就返回到車上,越野車反倒追起她來了。

  言蕭反應過來,之前那兩個年輕男人下車很可能是他有意的舉動,這男人八成是故意把她引到這偏僻的地方來的,沒想到他警惕成這樣。

  很快在追逐中回到城門口附近,前方紅燈,言蕭踩下了剎車,往後看,越野車追得很緊,她甚至能看見擋風玻璃後面男人的臉,深邃的眼窩裡,一雙眼睛黑沉沉地盯著她。

  這麼囂張的搶匪她還真是頭一回見。

  言蕭看一眼紅燈,打開了車頂。

  車一敞篷她就回過了頭,眯起眼睛,右手舉起來,朝車裡的男人豎了個中指。

  鮮紅的敞篷車,長發飛舞的女人,張揚的冷笑,那截蔥白的中指看起來充滿了挑釁。

  車裡的男人下頜壓低,雙唇緊抿,沉下了臉。

  言蕭一踩油門衝了出去,直接闖了紅燈。

  轟鳴聲中汽車在地上卷出一陣塵煙,越野車瞬間被甩出去一大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8:47 AM

第4章

  一個小時後,言蕭成功甩掉了越野車。

  她開車一向膽大,什麼路都敢開,速度當然沒話說。曾有次跟裴明生一起去香港參加拍賣會,司機在擁擠的街道上開得艱難,她直接就把司機叫下來自己上了。

  一路風馳電掣地開到目的地後,司機問她:“言小姐對香港的路很熟嗎?”

  “不熟,第一次來。”

  司機當時臉都驚綠了,裴明生也後怕得很,回到上海後就再也不坐她的車了。

  也難怪這次還特地給她安排司機。

  追逐了這麼久,言蕭已經不知道自己開到什麼地方,放緩車速往車窗外看,是一片待拆的老城區,街道狹窄,路面不平,布著一塊一塊的水漬,粘著落葉和垃圾袋,無人清理。

  幾個混混模樣的小青年蹲在一片老牆頭邊上抽煙說笑。

  言蕭看到他們就停了車,在包裡找到紙筆寫了行字,推開車門下去。

  混混們叼著煙嘻嘻哈哈,罵罵咧咧。街上的行人基本上都繞開他們走,要麼當做沒看到,要麼很嫌棄,偏偏有個女人沒回避,還朝他們走了過來,頓時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喲,美女,找我的?”說話的是個胖子,脖子上紋了條黑龍,看起來像是他們的頭兒。

  言蕭停在他面前:“花錢請你們干個活,干不干?”

  胖子笑得賤兮兮的:“有錢拿當然干啊,什麼活兒?”

  言蕭把寫好的東西遞過去:“這是輛越野車的車牌號,你們找到這輛車上的三個男人,給我往死裡揍,尤其是那個領頭的,記住把他的手機砸了。”

  胖子原本只顧著看她的臉,聽到這些話發現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平靜的很,心裡有點驚訝,這女人挺狠啊。

  他瞄了兩眼那車牌號,外地的,好找,點點頭:“才三個人,好說,那錢……”

  言蕭從錢包裡掏出一小疊紅鈔:“這算定金,事情辦好了,帶著他的碎手機到一棵樹客棧來找我拿余款。”

  胖子接了錢:“那你得說清楚,一共三個男人,我怎麼分清誰是領頭的啊?”

  “個子最高,身材最好的那個。”

  “喲,好像還挺帥啊。”

  言蕭沒理他,轉頭上車的時候眯著雙眼回想了一下,是挺帥。

  可惜了,再帥也是吃牢飯的命。

  回到一棵樹客棧,天已經黑了。

  一進門,言蕭就看見那兩男兩女圍坐在櫃台邊上,旁邊放著一堆小吃零食。

  “吃晚飯了嗎?”小板寸叫她:“我們剛買了好多小吃回來,一起嘗嘗吧。”

  他不問言蕭還沒想起來,自己這一天跟那個男人追來追去,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剛想拒絕,小板寸已經從凳子上站起來:“來吧來吧,別不好意思,出門在外都是朋友。”

  眼看著他都要熱情地上來拉人了,言蕭只好走了過去,正好也要等那幾個混混的消息。

  一個姑娘麻利地遞了份蒸餃過來。

  言蕭接在手裡,說了聲謝謝,聽他們邊吃邊說,才知道原來他們四個並不是一起出來的,也是在客棧裡遇上的。

  兩個姑娘是一起趁著年假結伴出來旅游的同事,兩個男青年則是准備去沙漠探險的,恰好都要走青海那條線,就約好了一起拼車。

  小板寸手裡捏著個肉夾饃,跟言蕭說:“明天我們就出發去西寧了,你呢?我看到你剛才是開車回來的,是不是也准備出發了?”

  言蕭“嗯”了一聲。

  “打算一個人走?”

  “對。”

  “那可不容易。”

  旁邊的姑娘卻覺得有意思:“多帥啊,就像美國西部片裡的女主角,獨自開車穿越西部,哇,要是有機會我也想試試。”

  小板寸搖頭,女孩子就是滿腦子浪漫思想,西北的路多偏,一個人走可不安全。就因為這樣,他對言蕭也更好奇了:“說起來,你昨晚怎麼搞的?”他指指自己臉頰兩邊,當時看到的印像太深刻了。

  言蕭說:“喝了點酒有點過敏吧。”

  喝酒過敏還跑去酒吧?這明擺著就是不想多說,小板寸也就不多問了,換了個問題:“對了,你是做什麼的啊?”

  言蕭看著他,疊起腿:“你猜呢?”

  剛才說話的姑娘說:“其實我們還真猜過。”她手指在面前指了一圈,意思是他們四個人其實都有參與討論過。

  言蕭問:“猜出什麼了?”

  “我跟我同事覺得你應該是富家小姐,就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那種。”

  “為什麼?”

  “一身名牌,到了一個地方就去泡吧,活得瀟灑,然後為人也有點……呃,眼界高。猜的對嗎?”

  言蕭咬了一口蒸餃,心想她們所謂的眼界高應該是想說目中無人,高高在上吧。“不對。”

  小板寸說:“我覺得應該是設計師,設計師都很有個性啊,喜歡去很多古怪的地方找靈感。怎麼樣,對不對?”

  “也不對。”

  他失望地嘆氣:“那真是猜不到了,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啊?說來聽聽嘛。”

  人真是有意思,對熟悉的人沒那麼多話要說,對萍水相逢的人反而充滿好奇。彼此就連名字都不知道就聊了那麼多,不過也許就是因為連名字都不知道才能聊這麼多。

  言蕭回答:“做鑒定的。”

  四個人頓時都來了精神:“鑒定什麼?”

  “古玩。”

  “啊,我知道!”一個姑娘搶話:“就是鑒定文物的對吧?”

  言蕭嘴角咧了一下,這個表情讓她的人一下柔和了許多:“還是有區別的,古玩鑒定一般是辨偽,文物鑒定主要是辨別年代、質地、用途還有歷史價值什麼的,方向不一樣。”

  另一個男青年問:“那文物就沒有假的了?”

  “也有啊,比如漢朝的文物缺了一塊,明朝有人做了一塊補上去,補上的那一塊到了現代也算文物,但就不是漢朝的真品了。”

  幾個人忽然發現說到專業她就健談多了。

  邊吃邊談,時間過得飛快。言蕭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沒有見有混混來找她,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找到那三個男人。

  她忽然很想抽支煙,手在包裡摸了一下,沒摸到,才想起離開上海的時候根本沒有帶。

  “你們接著聊,我出去一下。”

  客棧對面就有家便利店,言蕭出了客棧,走進去往櫃台裡面看了一圈,沒有找到自己常抽的牌子。

  “要買煙?”老板問。

  “沒有女人抽的煙?”

  “女人抽煙少啊,要不試試其他牌子,口感都不錯的。”

  言蕭搖頭:“哪裡能買到女士煙?”

  “遠著呢,去專門的煙酒專賣店吧,從這裡過去得走三條街,你就試試別的……”

  老板還沒說完,言蕭已經出門了。

  “……那麼講究,不都一樣的抽嗎?”老板嘀嘀咕咕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言蕭還真走了三條街找到了那家煙酒專門店,終於買到煙出來,站在街邊就點了一支。

  淡淡的,尼古丁裹著薄荷的味道。

  老板說的沒錯,其實也就那樣,換別的牌子又不是不行。但有的時候她就是這麼執拗,想要這一支,寧願走三條街也要買到。

  這一去一回花了一個多小時,再回到客棧,那幾個人已經散了場,只剩下小板寸和一個姑娘在收拾桌子。

  “你回來啦?”小板寸看到她就說:“剛才有人找你呢。”

  言蕭猜想是來交任務的混混:“人呢?”

  “我們說你不在,他就說等會兒再來。”

  言蕭點了一下頭,往樓上走,那個姑娘笑著說了句:“哎,那是你什麼人啊,長得好帥啊。”

  混混有什麼帥的。她莫名其妙。

  回到房間,剛把買來的煙收進行李,房門就被敲響了。

  三聲響,不輕不重,甚至叫人感覺得出敲門的人屈著手指,骨節扣門的模樣。

  言蕭走到門口,握住門把,手擰下去,門開了道縫,忽然想起那姑娘的話——

  長得好帥啊。

  不對,不可能是那幾個混混。她立即把門往回推,卻被外面的人抵住了,那股力氣很大,一把就把門推開了。

  言蕭被迫往後退了兩步,門外的人閃了進來,瞬間在她面前罩下一片陰影。她往後再退,對方拖住她胳膊拽過去,一只手捏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在牆壁上。

  那只手鐵鉗一般,五指陷在她肩頭的軟肉裡,隔著層衣袖都生生的疼。

  “你跑什麼?”一把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入耳的感覺讓言蕭想起了在城裡聽過的鐘聲。

  她抬起頭,看清了男人的臉。

  那個男人,那個跟她追逐了一天的男人,現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完好無損。

  言蕭的一只手已經搭上旁邊櫃子上的玻璃杯,隨時都會砸下去:“你想干什麼?”

  男人個子很高,雙眼黑亮,低頭看她,目光沉沉的壓下來,叫人無端生出股威壓感:“有話跟你說。”

  能說什麼,無非是想敲詐,言蕭往牆上一靠:“想要什麼,說吧。”

  男人被她的反應弄得一頓,眼神更沉:“沒什麼想要的,就是想告訴你,我們不是壞人。”

  廢話,壞人都不會說自己是壞人。言蕭冷冷地看著他。

  男人接著說:“我們是考古隊的。”

  “什麼考古隊?”

  “你要去的那支考古隊。”

  “……”言蕭怔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她的瞳仁黑亮,眼睛睜大時看得分外清楚,雙唇因為錯愕而微張,飽滿鮮紅。從進門到現在她都面不改色,反而在聽到這句話後神情有了變化。

  男人看了兩眼,松開了她肩膀上的手:“那天我們去酒吧是為了追回隊裡被盜賣的文物,你幫對方做了鑒定,我們起初以為你跟他是一伙的,所以翻了你的包,看到那封介紹信才留意到你的來路。”

  言蕭回味過來:“所以你就拍了我的照片?”

  “來不及查看你的身份證,我拍了你的照片發給裴明生做了確認,才確定是你本人。但是你把裴明生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我們聯系不上你。”他掏出手機,翻出個號碼,遞給他:“你可以自己問他。”

  言蕭看了一眼手機,是裴明生的號碼沒錯,不用問了,因為他說的全都對的上號。

  簡直不可思議,誰能想到會在西安就碰到所謂的隊友,一群搶匪一樣的隊友。

  男人看她沉默,主動伸出手:“關躍,考古隊領隊。”

  伸過來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有凸起的經絡,有種力量感,言蕭看了兩眼,並沒有握,眼皮一掀,盯著男人的臉:“怎麼,這就愉快地相認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8:52 A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7-12-23 08:58 AM 編輯

第5章

  關躍把手收了回去,眼睛盯著她。

  言蕭抬手做了個捂嘴的動作:“你那天差點悶死我,連句話都沒有?”

  差點悶死她?關躍眼睛動了一下,像是想起來了:“沒可能會悶死你。”

  “怎麼沒可能?我的嘴和鼻子都被你捂得死死的,難道你想說窒息死不了人?”

  “一般人至少可以承受一分鐘之內的閉氣,我翻你包的時間頂多花了三十秒,而且你當時很鎮定。”說到這裡關躍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你並沒有慌亂,所以出現窒息的可能性很小。”

  言蕭抱起胳膊,眯著眼睛打量他:“我鎮定你就能這麼對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這女人咄咄逼人。關躍下顎繃緊,眼神冷峻地看著她:“你不是找了那群混混過來出過氣了,還不夠?”

  言蕭氣笑了,聽他這口氣,好像對她也有氣呢:“你這不是好好的嗎?還能來撞門呢,我哪兒出氣了?”

  關躍抿唇,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進來。”

  門外進來兩個人,一個厚劉海,一個圓臉。

  言蕭眼睛看過去,差點沒認出來,因為他們倆臉上有傷,尤其是厚劉海,右邊臉頰整個都是腫著的,一大塊青紫,導致右眼只能夾著看人。

  關躍轉頭看言蕭,眼神仿佛在說這就是你的傑作。

  言蕭抬起下巴:“看我干什麼?我為什麼找人去打你們你不知道?誰先挑的事,誰負責。”

  關躍的眉心蹙了一下。

  面前的女人抱臂倚牆,長發微卷,掩著白嫩的臉,眼角微微上揚,嫵媚的形狀,眼光卻沉,透著凌厲,雙唇飽滿,抿唇卻又是剛毅的線條。

  乍一眼看到她只覺得是個漂亮的女人,現在細看,她的五官雖然漂亮,卻沒有一處不帶著張揚,渾身都是棱角。

  任誰也看得出眼前氣氛不對,厚劉海把門合上,捂著半邊臉頰過來作自我介紹:“言鑒定師你好,我叫王傳學。”說著又指了指身後的圓臉青年,“他叫石中舟。”

  言蕭看他一眼:“這麼正式干什麼,不是早就在酒吧裡認識了嗎?”

  王傳學很尷尬,還是石中舟機靈,馬上接話說:“就是,叫什麼言鑒定師這麼見外,都是一個隊裡的,叫聲姐不就完了。言姐,你別介意,在酒吧的事是一場誤會,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我們今天被打了也活該,誰叫我們有眼無珠呢。”

  言蕭嘴角揚了一下,看著關躍,的確活該。

  關躍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門口燈光暗,他深邃的眼窩裡陰影又重了一層,顯得整張臉都很陰沉。

  “現在做考古的還得自己追回文物啊。”言蕭站直,眼睛從關躍身上滑過去:“這麼厲害叫什麼考古隊啊,干脆叫飛虎隊啊。”

  王傳學被這話弄得“噗嗤”一聲笑了,扯到傷處又疼得捂住了臉。

  石中舟踢了他一腳,臉上堆出笑:“言姐真會開玩笑,其實是咱們隊裡情況特殊,要暫時留著發掘出來的文物,要是交給警察處理,文物肯定會被移送到文物局的。”

  “那就移交啊。”

  “移交了就沒法研究了。”

  “文物局的人會研究。”

  關躍忽然接話:“那我們請你來干什麼?”

  言蕭眉頭一挑,心想她還真不想來,但這話只在心裡過了一下,也沒說出口。

  石中舟忙打圓場:“言姐你剛來不知道,其實那個盜我們文物的盜墓賊我們是知道的,警察還沒我們了解的多呢,我們就自己來了,就是沒想到會遇上你,真不好意思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三個人看下來,反而是這個石中舟最讓言蕭沒脾氣,何況他嘴角還腫了一塊,看起來的確讓人解氣。

  言蕭看到他們倆的模樣心裡舒坦多了,臉色卻還沉著,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直到這時候三個男人才意識到現在是在女人的房間裡,王傳學跟石中舟面面相覷,都有點不好意思,又去看關躍。

  關躍走到門邊,一手搭上門把,回頭看言蕭:“我們明天離開西安,早上七點在客棧外面碰頭,一起走。”

  言蕭疊起腿看著他,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關躍看見她的眼神,多余的話就不想說了,那雙眼睛綿裡藏刀,看著他時像在剖他刮他一樣的沉,他拉開門走了出去。

  石中舟趕緊說:“那言姐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明天早上再見。”說完扯著王傳學出去了。

  門合上,房裡安靜下來。

  想來就來,說走就走,還真是給人面子。

  言蕭從包裡找出那封介紹信,展開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一遍,抬頭就是那個男人的名字。

  以前她以為能做考古隊領隊的都是那些考古經驗豐富的老學究,而那個男人,乍一看真的一點都聯系不到這個職業。

  她把介紹信揪成一團,手上一動,肩膀居然有點疼,伸手拉下上衣領口,往肩頭看,果然那裡又紫了一塊。

  這男人,下手真他媽沒數!

  言蕭伸手在肩上狠狠揉了兩下,把那個名字又在心裡念了一遍。

  關躍。

  客棧外面,王傳學一出門就開始抱怨:“我冤不冤啊,傷這麼重,還得賠笑臉,那位真的是做鑒定的?居然還能找地頭蛇來打我們,真有她的!”

  石中舟臉皺著:“算了吧,我們那天弄得就跟搶劫一樣,人家心裡不痛快也不奇怪。再說那幾個混混也被咱們揍得不輕啊。”

  “你才搶劫呢,我長得就像好人。”

  石中舟翻了個白眼,抬頭看前面,關躍安靜地走著路,一句話也沒說。他追上去兩步:“關隊,白天你讓我們下車後,真跟她飆了一路的車啊?”

  “嗯。”關躍一只手插進長褲口袋,走了幾步說:“她車開得不錯。”

  石中舟心說居然還誇人家了,剛才明明在房裡一副嚴肅的嘴臉。

  他們住的地方其實離一棵樹客棧不遠,步行也就二十分鐘,一間青年旅社。

  也多虧了那幾個混混過來找事,被揍了一頓就把言蕭的住址給賣了,不然還真不知情,下次遇到說不定那女人又一陣風似的開著車飆的無影無蹤。

  進旅社的時候王傳學湊過來問關躍:“關隊,飆了一路車就沒發生點故事?說來聽聽。”

  關躍眉頭一壓:“沒有。”

  那女人朝他豎了個中指,這算什麼故事?

  他說沒有就是沒有,王傳學不敢多問,捂著臉進了房間。

  三人間的房間陳設簡單,關躍從行李包裡找了罐跌打油扔給王傳學,拿出手機給裴明生發了條信息,只說已經跟言蕭接頭,一切順利,多余的話沒說。

  裴明生很快回復:“交給你了,她最近心情不好,麻煩多關照她。”

  關躍收起手機,心想心情不好算是看出來了,渾身都是刺。關照還是算了,那樣的女人哪裡用得著他關照。

  石中舟搭著毛巾從洗手間裡出來:“關隊,我們今天轉了一天也沒找到那臭小子,就這麼離開西安妥當嗎?”

  他口中的臭小子就是那天在酒吧裡的金鏈男,前段時間考古隊裡遭了賊,一組玉璜還沒來得及出土就被盜了兩節,下手的人是個叫朱矛的盜墓賊,金鏈男是幫他銷贓的一把好手。

  他們從酒吧裡追回了金鏈男手裡的那節玉璜,還有一節估計還在朱矛手裡,就故意把他放了,准備把朱矛釣出來,可是今天找遍了金鏈男可能出現的每一個地方都沒再見到他。

  關躍說:“沒什麼不穩妥的,他肯定離開西安了。”

  王傳學已經躺在床上,忽然笑起來:“哎你們說,明天咱們見了言姐一說要去追玉璜,她會不會又要說咱們是飛虎隊的啊。”

  關躍看他一眼:“你管她怎麼說。”

  “哎,關隊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不覺得。”

  “……”

  第二天早上六點不到,三個男人就起床了。

  越野車開到一棵樹客棧門口時沒到七點,時間正好。

  等待的時候石中舟買了早飯過來,一共四份,特地也給言蕭准備了一份。

  王傳學接早飯的時候罵他:“你小子可真會討好人啊。”

  “我也是為了隊裡的工作著想,玉璜的鑒定還指望她呢,一見面就落了個不好的印像,還不得彌補一下啊。”

  有道理,王傳學沒話說了。

  早飯很快就涼了,客棧的門沒有開過。

  車外面,太陽從清晨的水紅漸漸的變成熾熱的金黃,賣早飯的小販從開張到收攤走人,車裡的廣播已經整點報時過三回,再拖下去就要到中午了。

  言蕭還沒出現。

  石中舟等不及,去客棧裡看了一下,回來後說:“還睡著呢,她門上貼了張紙條,寫著‘未起,勿擾’,嗨,看不出來她這麼能睡啊。”

  王傳學看駕駛座:“關隊,要不要叫醒她啊?”

  石中舟擺手:“別,萬一她說我們連個覺都不讓她好好睡怎麼辦?”

  “什麼覺睡到中午還不夠啊?”

  關躍沒做聲,手指在方向盤上點,眼睛朝客棧的門口掃過去,收回來,又甩過去,忽然想起什麼,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走到門口,前後看了一圈,他皺了一下眉。昨晚來的時候言蕭開過的那輛紅色小轎車就停在門外的巷口旁,現在已經沒了。

  客棧裡有人推門出來,兩男兩女,都拖著大大的行李箱。

  看到他,一個姑娘先驚喜地叫了一聲:“哎,是你,昨晚你來找人的,我記得你。”

  關躍衝她點了一下頭:“我找的人還在客棧嗎?”

  小板寸接了話:“不在啊,她天剛亮的時候就退房走了。”

  關躍道了謝,轉身大步回到越野車邊上。

  “怎麼了?”石中舟從車窗裡探出頭來。

  “人走了。”

  “走了?”王傳學叫出聲來:“她這什麼意思,玩兒咱們嗎?都等了快四個小時了!”

  還是石中舟看得明白:“關隊,這個言蕭的性格太乖張了,這是存心對咱們撒氣吧,現在怎麼辦?”

  關躍掏出煙,抽了一支,側身攏著手點燃,問:“什麼怎麼辦?”

  “畢竟是資助人送來的人,還是個女人,不能真讓她一個人上路去隊裡吧?”

  關躍手指夾著煙送到嘴邊,一頓:“隨她去,她這樣根本到不了隊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9:00 AM

第6章

  言蕭已經身在幾百裡之外的小鎮上吃午飯了。

  飯館很小,彌漫著一股油煙的味道,她點了份臊子面,湯味酸辣,面也有嚼勁,口味不錯。不過她一向飯量不多,吃了一半就站起來結賬出門。

  鎮子不大,攤點卻不少,都是做游客生意的。但這個季節游客不多,整條街就顯得很空曠。

  言蕭在街上逛了逛,居然看到有人在擺攤賣古舊玩意兒。

  一塊藍布鋪在地上,上面擺放了很多老東西,梳妝盒、木梳、流蘇墜子,大多是工藝品,都不值得留意,只有一樣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個泛碧的瓷碟,厚胎薄釉,釉色有玉質感,表面有裂紋開片,這是南宋官窯瓷的特征。不過仔細一看就發現這只是現代的仿品,仿的還不錯,乍一看也能唬唬人。

  言蕭雖然做鑒定,卻並不喜歡收集古董,相反她更喜歡收集那些贗品,因為從贗品裡面更能看出造假的工藝,對鑒定反而有幫助。

  剛要伸手去拿,一只手搶先把那個瓷碟拿了過去。

  她抬頭,看見個扎馬尾的女孩兒,舉著瓷碟問老板:“怎麼賣?”

  “三百。”

  “這麼貴!搶錢啊!”

  老板張嘴忽悠:“這可是古董,三百算便宜了。”

  女孩兒皺著眉,看起來是不想買了,言蕭掏出錢包說:“我要了。”

  老板立馬從女孩兒手裡搶過瓷碟遞給她。

  女孩兒又不樂意了,話衝著老板,眼睛卻盯著言蕭:“什麼意思啊,先來後到不知道?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言蕭停了一下,也沒見她有要買的意思,低頭捻了三張紅皮給老板,拿了瓷碟就走。

  老板收了錢:“人家這才叫爽快。”

  這話說得拉仇恨,女孩兒不大痛快,盯著言蕭的背影小聲嘀咕了一句:“拽什麼啊。”

  言蕭買了東西就不想再逛了,走回到小飯館的門口,一眼看到有個人影在她停著的車邊晃。

  車開過來時是敞篷的,沒有蓋回去,八成是覺得有機可趁的小偷。

  剛要走過去,有人先一步朝車那邊跑了過去,大喊了一聲:“干什麼的!”

  小偷受驚,瞬間竄出去跑遠了。

  那是個年輕男孩兒,言蕭走過去衝他道了謝。

  男孩兒問:“這是你的車嗎?”

  “嗯。”

  “你一個人自駕游?聽當地人說這條路挺不安全的,我們一起結伴走怎麼樣?”

  言蕭沒想到他會提這樣的要求,把車頂蓋回去,語氣淡了不少:“有三個男人也說要我跟他們一起走,可能就在後面,你想找伴可以去找他們。”

  男孩兒臉色尷尬,訕訕地走了。

  言蕭坐進車裡,把買來的瓷碟收進包,發動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那三個男人應該已經在回隊的路上了。

  忽然想起那個叫關躍的男人,看他也不像是個好拿捏的人,今天甩了他一道,八成會惹得他心裡不爽。

  呵,言蕭還真就是衝他才放了這麼個鴿子。

  “關隊,我覺得她是衝著你才走的。”

  幾百裡之外的公路上,越野車裡,石中舟研究一路之後得出了結論。

  關躍握著方向盤,眼睛看著前路:“哪個她?”

  “明知故問啊關隊,當然是言大鑒定師啊!我們昨晚進去就覺得你們倆態度不對,你們說什麼了?”

  “沒什麼。”

  算了,問不出來,石中舟放棄了。他有點憂心,這兩個人進了隊裡要怎麼相處啊。

  兩個小時後車開進小鎮,停在小飯館的門口。

  王傳學第一個從車上跳下來,進門問老板打聽了一下,出來告訴關躍:“一整天沒幾輛車經過,那臭小子不一定走這條路。”

  他們還在追金鏈男。

  “他不會開車。”關躍想了想:“也許為了躲我們一路都是搭貨車過去的。”

  王傳學又進去問了兩句,回來說:“老板說中午的時候有輛紅色敞篷轎車開過去了,就沒別的車了,據說開車的是個女人,我怎麼覺得他說的是言姐呢?”

  石中舟說:“胡扯,回隊又不是這條路,言姐沒可能走這裡。”

  關躍心裡過了一下,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昨晚那個女人的眼神,黏在他身上像刀子一樣,他覺得有可能。

  那樣的女人,心思難測。

  “吃飯吧,吃完了趕緊出發。”他關了車門,走進飯館。

  “怎麼了關隊,你不是說隨她去嗎?”石中舟笑著跟進門。

  關躍在飯桌上坐下來:“吃飯。”

  兩個人頓時跟得了命令的兵一樣乖乖坐下來了。

  一條公路在眼裡看不到頭,兩邊是急速倒退的山坡和黃土地。

  傍晚,言蕭還在路上。

  她是第一次在這樣的路上開車,沒有大都市的熙熙攘攘,只有這春末季節灌進車窗裡的風,陽光漸淡,在頭頂偏移,整個天地好像只剩下了她這一個人。

  一開就是幾個小時,還沒看到城鎮。視野裡的公路看久了讓人覺得像是照片裡的畫面,特別不真實。

  天快黑的時候,道路前面出現了人影。

  有兩個人正在招手攔車。

  荒郊野外的,言蕭沒有帶陌生人上車的好心,半點沒有減速,直到近了,其中一個人居然直接衝上了道路。

  言蕭急急地剎住車,差點罵人,那個人跑過來敲了敲車窗,語氣很急:“你好,能不能幫個忙帶我們一程?”

  那是個大男孩兒,背著雙肩包,白白淨淨的,居然就是在小鎮裡幫她趕走小偷的那個。

  “是你啊。”男孩兒也認出言蕭了,有點不好意思:“姐姐,幫個忙吧,我們之前就在找車,好不容易找到一輛,也只帶我們到這裡就不管了。”

  言蕭總算明白他為什麼想要跟她結伴走了,原來當時就是在找順風車。她往路邊上看,那裡站著男孩兒的同伴,居然就是買瓷碟遇到的那個女孩兒。

  世界真小。

  女孩兒也正在看她,眼神輕飄飄的,遠沒有男孩兒的熱情。

  “姐,求求你了,天就要黑了,我們到現在就只遇到你這一輛車。”男孩兒雙手合十,拜佛一樣。

  言蕭好笑:“誰是你姐?”

  男孩兒臉上有點紅。

  言蕭看看天色,又上下打量兩個人,到底年紀不大,何況男孩兒也算幫過她,她解了門鎖:“上來吧。”

  男孩兒驚喜不已,千恩萬謝,轉頭把女孩兒拉上了車。

  車開起來,男孩兒自我介紹說叫許汝,女孩兒叫吳安安,兩個人是發小朋友,一起出來旅游散心,順便去甘肅探親。之前包了個車,司機坑了他們的定金沒來,只能一路找車去下個目的地。

  言蕭對他們的經歷半點沒興趣,也沒聽進去幾句。

  男孩兒說完了問:“姐,怎麼稱呼你啊?”

  “坐個車何必問那麼多。”

  “哦,那我就不問了。”半大的小子脾氣好,半點不氣。

  吳安安在旁邊掐他,小聲說:“你老盯著人家說話干嘛,沒見過女人啊。”

  許汝笑,擠擠眼說:“她好看啊。”

  吳安安瞄了一眼前面的駕駛座,言蕭身上穿了件寬領的上衣,披散著的長發掩著大片雪白的後頸。

  也沒好看到哪兒去,少見多怪。她在心裡想著,下意識地摸手腕,什麼都沒摸到,低頭一看手腕,叫了起來:“糟了,我的手鏈不見了。”

  許汝問:“什麼手鏈?”

  “就是我爸留給我的那條手鏈,一定是丟在剛才等車的地方了。”吳安安拍了拍言蕭的座椅:“快回去,我要去找手鏈。”

  言蕭剛打亮車前燈,笑了:“你沒搞錯吧,天都黑了,回去?”

  “我一定要找到那條手鏈。”

  “關我什麼事?”

  吳安安噎了一下,臉上很委屈:“那是我爸臨終前留給我的東西,你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說到這兒眼看著就要哭了。

  許汝無奈:“姐,要不你幫個忙?那真的是她爸留給她的一點念想。”

  言蕭依然往前開:“我記得是你跟我說這條路不安全的吧?”

  “……”許汝語塞。

  吳安安急了,瞪著言蕭的後背:“難道你沒有父母親人嗎?這麼冷血……”

  最後的字音像卡了殼一樣,她撞見了言蕭從後視鏡裡看過來的眼神,心裡不禁一驚。那雙眼睛的形狀很嫵媚,眸光卻又黑又沉,跟她的視線只觸碰了一下就移開了,卻讓她感覺發冷。

  她咬著唇,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許汝沒辦法,只好跟言蕭說好話:“姐,要不這樣吧,你往回開一段,我陪她去找,不麻煩你。”

  言蕭手下打了方向盤往回開:“我只等十分鐘,十分鐘後你們不來我自己走。”

  吳安安還怕時間不夠,被許汝的眼神制止了:“行,就十分鐘。”

  車停下來,天完全黑透了。兩個人打開手機燈,一前一後下了車,沿著路邊往後走了。

  言蕭靠在椅背上,從包裡摸出根煙,想起女孩兒的話,點煙的手頓了頓。

  你沒有父母親人嗎?

  還真沒有。

  她有父母,但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那是一對知識分子,感情特別好,可惜沒孩子,於是她這個孤兒成了他們夫妻倆的孩子。他們撫養了她,但從小就告訴她,他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於是言蕭也就懷著一種復雜的、若即若離的親情在他們的關懷下長大,很長時間裡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把他們當做自己的父母看待。

  “父親”是歷史學教授,“母親”是博物館裡的文物修復專家,家裡堆滿了歷史文獻,小時候她沒聽過多少童話故事,是聽歷史故事長大的;沒玩過什麼玩具,記事的時候起能碰得到的東西就是文物拓片和復制品。

  言蕭進入那個家庭的時候他們已經五十出頭,到十六歲那年他們就相繼過世了,後來高考選專業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就選了跟歷史相關的文物專業,好像自己注定就該做這行一樣。

  她的今天是由這個家庭塑造的,似乎連對人對情的冷漠也塑造出來了。

  一支煙抽完,差不多過去六七分鐘,外面有燈光在閃,言蕭朝車窗外看了一眼,那兩個人居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們走得很慢,吳安安走前面,許汝在後面跟著,大半身體被擋著,看起來像是一幕黑白的老電影。

  快要接近的時候,遠處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姐,快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9:05 AM

第7章

  是許汝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過來的。

  言蕭看了一眼吳安安身後,那不是許汝。她立即發動了車,沒想到吳安安撲了過來,擋在了車前。

  她身後的人緊跟而至,一拉車門坐進來,拿了把刀在方向盤上敲了一下:“別緊張,行個方便,麻煩你送我一段路。”

  言蕭瞥了一眼,是個細眼厚唇的男人。

  她抬頭,朝車窗外的吳安安冷冷看了一眼。

  吳安安像是被這一眼驚醒了,掉頭就跑了。

  那男人忽然湊近看了她一眼:“喲,原來是你啊,鑒定師!”

  言蕭冷著臉看過去:“你誰?”

  “我啊,那天在西安的酒吧裡你還替我鑒定過東西的,忘了?”

  言蕭看他的脖子,一條粗金鏈子若隱若現,是那天的金鏈男。

  “搞了半天原來是熟人啊。”他把匕首收回去,解釋說:“別誤會,我這是拿來自保的。”

  言蕭不動聲色。

  金鏈男笑嘻嘻的:“沒想到會遇上你,真是有緣,你按照我說的路線開就行,不遠,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言蕭發現他灰頭土臉,頭發還是亂的,心裡猜到了點:“有人在追你?”

  “可不是,那天酒吧裡遇到的那三個強盜你還記得吧?真是陰魂不散。誒對了,你那天沒什麼事兒吧?”

  “沒事。”

  聊得真跟老熟人一樣。

  車外面,許汝從遠處跑過來,捂著胸口想去車那裡,又被吳安安拽回來。

  他剛才挨了好幾下揍,這會兒才緩過來:“你……唉,都說了不該回來的。你為什麼要帶那個人過來啊!”

  吳安安有點發抖:“我怕他把你打死啊。”

  “你這樣會害了人家的,人家好心帶我們,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我有什麼辦法……”吳安安咬著唇,抬頭去看,路上的車已經開出去了。

  天完全黑透了,車孤零零地在道路上疾馳。

  金鏈男話多,上車後幾乎嘴就沒停過:“鑒定師,你怎麼跟兩個小孩子一起啊?那兩個人是你朋友,早知道一起帶上了。”

  “不用,不熟。”

  “我想也是,真是熟人那個小姑娘能這麼容易就把你賣了嘛。”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言蕭微微眯眼:“嗯,我記住她了。”

  車裡燈光暖黃,女人的臉就像鍍了光一樣,一個簡單的眯眼都充滿了風情。金鏈男在酒吧裡就發現她是個美人了,現在離得這麼近,眼睛忍不住總在她臉上打轉。

  言蕭早注意到他的眼神,只當作沒看見,動手擰開音樂。

  車裡有了聲音,金鏈男的注意力被拉開了一點:“我看看你放的什麼歌。”說著人往她這邊靠,一只胳膊抵了過來,在她肩頭上磨蹭。

  言蕭故意偏了一下方向盤,車偏了一下,金鏈男嚇了一跳,好歹收斂了點。

  他心裡有數,自己拿著刀上的車,這位鑒定師多少應該是怕他的,這麼一想膽子就大了,很快恢復了嬉皮笑臉。

  “小心點兒啊鑒定師,萬一你出點什麼事,我多心疼啊。”

  言蕭手指緊緊握著方向盤,面無表情。

  “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旅游。”

  “一個人旅游走這條路線,不多見吶。”

  言蕭心想難道要說自己是去做考古的?

  忍耐了兩個多小時,前面出現了路燈,就要到縣城了。

  “往右開。”金鏈男收斂了毛手毛腳,一下坐正,眼睛盯著車窗外。

  言蕭打了個方向盤,拐上岔路,老遠看到路邊站著個人。

  天色昏暗,那個人身材瘦小,如果不是動了兩下,差點注意不到。

  “行了,就在這兒停吧。”金鏈男等不及,老早按下車窗衝那個人招手:“朱哥,這兒!”

  被叫做朱哥的人慢吞吞地到了車外面,在近處看他的身形更瘦,像根竹竿。

  言蕭看過去時正好撞見他的眼神,尖銳的像是鷹,只一眼就叫人不舒服。她移開視線沒再看他。

  “你不是一個人來的?”朱哥往車裡瞄。

  “沒事,這是自己人。”金鏈男伸手勾住言蕭的脖子,拔了她的車鑰匙拿在手裡,低聲說:“下車,我這是為你好。”

  言蕭推開他,打開車門走下去。

  金鏈男下了車又繞到她跟前,手一伸勾住她的腰往身上貼,半拉半拽地把她帶到朱哥面前。

  朱哥的眼神掃過來,言蕭側著身,沒給正臉。

  “你小子可以啊,這是又換了一個?”

  金鏈男嘿嘿笑,手在亂動,甚至移到言蕭胸脯那邊摸了一把。

  言蕭扯下那只手:“你們聊,我去旁邊。”

  金鏈男怕她跑,一只手扯著她:“你就待在這兒。”

  言蕭靠著車站住,低頭避開那個朱哥的目光。

  誰知道他們是什麼來路,能少露臉就少露臉。

  朱哥看了她兩眼,把金鏈男扯著背過身,聲音壓低:“忽然來找我干什麼,東西出手了?”

  “沒……”金鏈男啐了一聲:“被考古隊搶回去了。”

  “那你他媽還來找我?”

  “他們在追我啊,我只能來找你幫忙了。”

  “媽的。”

  言蕭斷斷續續聽到了這幾句,看過去時,朱哥已經走遠了,金鏈男追著他,嘴裡急急忙忙地解釋著什麼。

  她走到路邊,扯了一把茅草在手裡。茅草一人手臂長,長老了,很柔韌,她捏在手裡,細細搓成繩。

  沒一會兒金鏈男回來了,垂頭喪氣的,言蕭把搓好的繩子塞進牛仔褲的褲兜裡,走回來:“怎麼,你那個朱哥走了?”

  “鬧掰了,真他媽的翻臉不認人。”

  金鏈男轉臉就又露出了流氓本性,笑著上來拿車鑰匙在她眼前晃:“看來還要麻煩你再帶我一程了。”

  言蕭伸手去拿車鑰匙,被他讓開,弄得跟打情罵俏的小游戲一樣。她的臉冷了下來:“你還賴上我了?”

  “不想要我賴著,總得給點好處才行。”

  周圍沒人,只有一條路和一輛車,還有個女人。

  好處是什麼,顯而易見。

  言蕭站在路燈下面,身形在夜風裡冷冽的像是剛出鞘的刀。

  金鏈男拉著她往車上一推,人壓過來。言蕭背抵在車上,上衣繃緊,胸前飽滿突顯,鎖骨往下是一片幽深的陰影。

  他的目光變了意味,手往她衣領裡伸,在她鎖骨上搓過去,動作粗魯,甚至扯掉了一顆衣領上的扣子。

  言蕭白皙的脖子下面被他搓的發紅,文胸的邊沿露了出來。

  金鏈男看得眼神發直,手往下伸,要去摸她的胸。

  言蕭抓住他的胳膊:“我給你另外個好處,我這兒有個古董,送你了,少糾纏,好聚好散。”

  “古董?”金鏈男喘著氣抬起頭。

  “在我包裡。”

  他將信將疑地松開手,掏出車鑰匙按了解鎖。

  言蕭拉開車門,從包裡拿出那個仿制的瓷碟:“這是個南宋官窯瓷,我在路上撿漏的。”

  金鏈男早就忍不住靠過來了。

  言蕭把瓷碟往他眼前送,忽然一下砸在了他頭上。

  瓷碟碎了,金鏈男吃痛叫了一聲捂住頭,手指間鮮血淋漓。

  言蕭繞到他身後一腳踹上他膝彎,金鏈男往前一跪栽進車裡,還沒爬起來,她又反手猛地關了一下車門,撞在他背上。金鏈男跌回車裡,張口就罵:“操,你他媽陰我!”

  他火冒三丈地挺著背擠門,脖子上一緊,一圈草繩勒在了他脖子上。

  言蕭半邊身子壓著車門,一手揪緊自己搓的草繩,另一只手扯下了他手裡的車鑰匙。

  忽然想起他還有刀,低頭就看到他已經把刀握在了手裡,她更加用力的壓住車門,兩只手一扯,茅草幾乎要被拉斷,金鏈男被迫使昂起頭,手上的刀亂揮,差點劃到言蕭。

  遠處忽然有車開了過來,車燈擰成一束強光打過來,刺的人睜不開眼。

  言蕭眯著眼睛看過去,看到了模糊的三道身影從車上下來,逆著光被拉長,看起來毫不真實。

  “言姐!”

  她記得這聲音,是那個石中舟。

  但是最先過來的人不是石中舟。

  言蕭只感覺眼前一暗,高大的男人已經到了面前,眼神在她身上一掃而過就搭了手,一把揪著金鏈男從車裡拖出來,一腳踹在他小腹上。

  金鏈男的刀掉在地上,一手捂脖子一手捂肚子,額頭上還在流血,話都說不出來。

  王傳學跟石中舟跑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景像都愣了愣。

  “言姐,你沒事兒吧?”

  言蕭扔了繩子,手指有點發僵:“沒事。”

  風是冷的,聲音也是冷的。

  關躍看過來,她的臉色更冷,上衣的衣領大敞,一眼能看到泛紅的胸口。他收回目光,聲音比平常更沉:“這一路是你帶他過來的?”

  “是又怎麼樣?”

  “我好像跟你說過他是倒賣文物的。”

  言蕭狠狠咬了咬牙:“怪我了?你被人用刀指著試試!”

  關躍抬眸,注視著她。

  這個男人有雙出奇冷靜的眼睛。

  “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盤問我?”

  關躍沒說話,女人在氣頭上的時候不用接話,不會有結果。他彎腰扯起金鏈男:“朱矛呢?”

  金鏈男哼哼唧唧不回答。

  言蕭從車裡拿了煙出來,倚著車點了一支,耳朵聽著他的問話。

  沒問出什麼,金鏈男什麼也不肯說。

  “走了。”她捏著煙說:“如果你問的是那個叫朱哥的,已經走了,他們倆鬧掰了。”

  關躍眉心一皺,直起身。

  “靠,掰的真是時候!姓朱的太賊了,肯定是知道我們想用這小子找他,立馬斷關系了!”石中舟氣得跺腳。

  “那這小子沒用了啊。”王傳學看著金鏈男:“放了?”

  “等等。”言蕭掐滅了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9:0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5-6 10:16 PM 編輯

第8章

  她說等等,大家就真等著了。

  言蕭探身進車裡,從包裡拿出副手套,往手指上套。

  雪白的手套裹著她纖長的手指,她繃了繃拉緊,朝金鏈男走過去,腳踩在他一只手上才停。

  剛才就是這只手碰的她。

  金鏈男觸電一樣叫起來,另一只手去掰她的腳:“你他媽想干嘛!”

  言蕭彎腰,左手提著他的衣領,右手照著他的臉頰扇了下去。

  一連七八下,一下比一下重,夜晚安靜,隔著層手套都能聽見耳光的響聲,像悶石砸地一樣的沉。

  金鏈男嘴邊沁出血絲,眼睛都紅了。

  “臭娘們兒……”

  又是一下。

  周圍沒人說話,王傳學跟石中舟都看呆了。

  那只手在他們眼裡揮起落下,女人的臉上冷的發寒。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言蕭的手再抬起來,被一只手捉住了。

  “行了。”關躍把她的手臂拉下來。

  言蕭動了一下手腕,有陣疼痛感,伴隨著他指腹間的粗糲,在她腕間摩擦出辣辣的溫熱。

  “放開。”

  關躍不僅沒放,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這只右手大概只接觸過脆弱的古玩,沒用過這麼大力氣,現在已經不自然的僵著,腕間骨節微突。

  言蕭回頭:“我叫你放開沒聽到?”

  “你的手腕脫臼了。”關躍兩手一上一下握住那截手腕。

  “別亂碰。”言蕭看出他的意圖,眼睛緊盯著他:“我警告你,我還要靠手吃飯。”

  關躍眼神沉得像積澱的墨,從她臉上落到手腕上,看准位置,手下一用力,骨骼發出哢的一聲輕響。

  言蕭疼得咬緊牙關,狠狠瞪著他。

  “不用謝。”關躍松了手,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

  石中舟大夢初醒一樣走過來:“言姐,算了算了,教訓過這小子就行了,為這種人弄傷了自己不值得。”

  言蕭冷笑,腳下一動,碾過金鏈男的手指,頓時又引出一陣殺豬般的慘嚎。

  “算了?他差點強奸我,就這麼算了?”

  關躍眼一沉,又看一眼她半敞的領口。

  “我靠,你小子真他媽無恥啊!”石中舟聽了不能忍,上去就給金鏈男一腳。

  金鏈男一只手被踩著,身體泥鰍一樣蜷起來,忽然頭一抬手往言蕭腳邊上揮,那只手上摸到了剛才掉在地上的刀。

  言蕭被扯著往後一退,關躍擋在她前面,一俯身抓著那只胳膊往外一折,劈手奪了刀。

  金鏈男鬼哭鬼嚎,石中舟又給補了兩腳:“媽的還敢逞凶!”

  王傳學也是個熱血青年,擼起袖子就把人往死裡揍:“狗日的膽子這麼肥,老子揍不死你個不要臉的!”

  金鏈男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縮成一團,斷斷續續地喊:“你、你們做考古的居然這麼打人,老子要告你們人身傷害!”

  兩個人還真給他喊的停了一下。

  關躍把刀遞給王傳學:“你們倆別動手了,小王,去把車上的洛陽鏟拿過來。”

  王傳學拿了刀跑過去,很快折返回來,手裡提著柄洛陽鏟。

  關躍接過來,蹲在金鏈男身邊,圓筒一樣的鏟子抵著他剛被碾過的那只手,回頭問言蕭:“他這只手碰的你?”

  言蕭眼睛動了一下:“嗯。”

  關躍轉頭,手裡的洛陽鏟拍了下去,干脆凌厲,每一下落下去都是一陣慘嚎,重重的好幾下,讓人感覺鏟下的骨頭都錯位了。

  打完了他把洛陽鏟在地上一插,揪著金鏈男的衣領提起來:“告,記著我這張臉,有種你就去告。”

  金鏈男那只手跟斷了一樣,渾身軟成一灘泥,抖個不停,喉嚨裡只剩下嘶嘶的抽氣聲。

  夜風大了許多,言蕭迎著風眯起眼,看向蹲在地上的男人,肩背寬闊,短發利落,他的襯衣被風掀起來,又落下去,路面上是他被拉長的身影。

  “言姐,”王傳學過來問:“氣消點沒有?別管這小子了,我們處理,你先去縣城裡歇歇吧。”

  言蕭揉著手腕,眼睛又去看關躍,他提著洛陽鏟站了起來。

  “你的手現在不適合開車。”他轉頭叫石中舟:“小石,你去幫她開。”

  石中舟剛要過來,言蕭說:“你來開。”

  關躍回頭看她。

  “你來開我的車,讓小石開你的車。”

  石中舟愣了一下,接了關躍手裡的洛陽鏟:“也行,關隊你去吧。”

  關躍抿著唇走過來,伸出手。

  言蕭把車鑰匙遞給他。

  車座上殘留著金鏈男的血跡,真皮座椅還被他的刀劃了一道。言蕭摘下手套擦干淨,坐上去,眼一瞥,關躍已經坐進來,一手扶著方向盤插下鑰匙擰開。

  他的側臉更平靜,鼻梁挺直得像是斜畫出來的一筆,開車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

  石中舟目送著紅色小轎車開出去,手肘搗搗身邊的王傳學:“關隊居然還說言姐這樣到不了隊裡,要我說她這樣的簡直‘上可九天攬月,下可四海抓龍’啊,你看那小子被揍的。”

  王傳學看了一眼伏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金鏈男,呸了一聲:“該!”

  車開進縣城沒多久就停了,路邊是一家大排檔。

  已經過了晚上十點,小縣城裡面沒有夜生活,吃飯的地方少得可憐,這一條街看過去幾乎就這麼一家還亮著燈在做生意。

  關躍先下去,繞到言蕭這邊敲了敲車窗:“下來。”

  言蕭下了車,聽見老板在跟他說:“沒別的了,就只有面了。”

  關躍回頭看了一眼,說:“那就兩碗面。”

  言蕭在桌邊坐下來,關躍點完了東西走遠了幾步,站在路邊點了根煙。

  路燈照不穿夜色,他的身量高,挺拔地披著一層昏暗,身形被暈得淡薄模糊,只剩下指間忽隱忽現的煙火清晰。

  言蕭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描摹,想起了曾經自己鑒定過的一尊塑像古玩。白天見的時候是光明正大的佛像,普度眾生相,夜晚去看,隔著櫥窗影影幢幢,仿佛魔魅。

  先前他揍金鏈男的瞬間就給她這種感覺。

  不怪她把他認作是搶匪,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本來就有股匪氣。

  差不多也就一根煙的時間,面送了上來。

  關躍走回來,在她對面坐下來。

  “這怎麼吃?”言蕭看著他,朝面前的碗努努嘴。

  面碗裡是一坨干面,佐料很足,堆在上面滿滿的一大碗。

  “拌開。”

  “我手疼。”

  關躍看她一眼,把自己那份已經拌好的推給她,拿了她面前的那碗重新拌。

  他的五官深刻,一低頭輪廓線條就更明顯。言蕭盯著他低垂的臉看了一會兒,疊起雙腿:“你哪兒學的身手?”

  關躍抬眼:“忽然問這個干什麼?”

  “了解一下即將共事的隊友。”

  上次找了那群混混去群毆他們,王傳學跟石中舟都受了傷,只有他好好的,今天他揍金鏈男那幾下又都干脆痛快的很,要說言蕭不好奇是假的。

  關躍的眼睛又垂下去,手裡的筷子攪了攪面,行雲流水:“以前在大西北文保組織裡待過段時間,那個組織會訓練成員一點身手防身。”

  “還有這樣的組織?”

  “大西北這一帶算是我們國家文物最多的地方了,有這樣的組織不是很正常?”

  言蕭想了想:“我怎麼從沒聽說過這個組織?”

  “只是一個民間組織,沒那麼有名氣。”關躍開始吃面,中止了話題。

  言蕭拿起筷子,從右手換到左手,撥了撥面,低頭吃了一口。

  一抬頭,看見關躍的眼神從她手上掃了過去。

  她不是左利手,但是從小被養父母刻意訓練過,左右手都能用。

  剛才她完全可以用左手拌面。

  “你拌的不錯。”

  關躍沒說什麼,他的神情總是冷的,讓人猜不出心裡的想法。

  面吃完了,手機正好響起來。

  關躍很快接完,站起來說:“走吧。”

  石中舟在小旅館的門口等了不到十分鐘,言蕭那輛紅色小轎車到了。

  一看到言蕭下車,他就迎上去彙報結果:“言姐,我們直接把那小子提溜去派出所了,他身上還揣著別的贓物呢,估計得去牢裡蹲上幾年的。”

  言蕭問:“警察沒問他的傷是怎麼來的?”

  “問了,我們就說不知道啊,反正我們也沒動幾下手嘛。”

  言蕭扭頭看關躍:“那要是追查到你頭上呢?”

  關躍甩上車門:“沒事。”

  言蕭冷不丁笑了一聲:“我也有份,我們倆是共犯。”

  關躍看她一眼,沒說話。

  石中舟從車上提了言蕭的行李,領著她進門:“房間都安排好了,言姐今天受驚了,好好休息,那種混蛋別往心裡去。”

  言蕭隨口應了一聲,跟著他穿過狹小的前廳,往樓梯走,看到王傳學在前台跟一個皮膚黑黑的婦女說著話。

  “那是老板娘,王傳學本家的一個堂姐,我們走這條路都是在她這裡落腳的。”石中舟說著跟那個婦女打了聲招呼,叫她梅姐。

  旅店小,房間也小,充滿一股消毒劑的味道。石中舟把行李放下來就出去了。

  言蕭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對著鏡子看了看,扯壞的衣領還耷拉著,脖子下面泛著的紅還沒退掉。

  看到這片紅心裡又來了氣,她把衣服脫了扔進垃圾簍,擰開熱水,內衣都沒顧上脫就站在水龍頭下面衝,用力擦過那片皮膚,直到覺得疼了才罷手。

  手指也一根一根洗過了,就算戴著手套打了那個畜生,她都覺得髒。

  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是濕的就一頭倒在了床上。

  她很疲憊,身心俱疲的那種,可是躺到床上卻睡不著,像是累過了頭一樣。

  睜著眼睛盯著發白的天花板看了很久,腦子裡浮出關躍蹲在地上的那道背影。

  她得承認,那幾下揍的她心裡很舒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9:14 AM

第9章

  第二天言蕭睡了個懶覺。

  晚上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隔壁有動靜,她醒了一回,依稀聽到男人們說話的聲音,撈起手機看了一眼,才五點半,蒙頭又睡,再醒過來就不早了。

  出房間的時候已經快到十二點。

  到了樓下沒看到別人,只有老板娘在前台後面衝她笑,露出一口白牙:“睡得還好吧?”

  “還好。”言蕭回憶了一下,記起她叫梅姐。

  “他們都出去辦事了,你要不要先吃飯?”

  “你這裡還管飯?”

  “不管別人的,就管你們考古隊的。”梅姐愛笑,言蕭發現她說話的勁頭跟王傳學還真有點像,有種純然的憨實:“他們走的時候說你昨天晚上吃了點兒虧,今天得吃好點兒,你想吃什麼,我叫廚房給你做。”

  言蕭想了一下,搖搖頭:“不用了。”

  吃虧這話她不愛聽,她什麼都吃,就是吃不了虧。

  言蕭最後出去吃了飯。

  隨便找的一家小餐館,也不遠,回來的時候看到門口停著越野車,應該是他們回來了。

  一進門,差點撞到個人,抬頭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

  是關躍。

  言蕭自認在女性裡算高的了,可是關躍比她高了一個頭還不止。

  他人高腿長,走路時步子邁得也大,靠近時攜了微微的一陣風,身上的白襯衫塞在褲腰裡,言蕭垂著的視線正好就落在他緊窄的腰身上。

  “你見過朱矛了?”

  “嗯?”言蕭懶洋洋地把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他臉上。

  關躍又問一遍:“你昨晚見到朱矛了沒有?”

  “見到了,怎麼?”

  “他當時往哪個方向走的還記得嗎?”

  “就這個方向,縣城方向。”

  關躍點了一下頭,抿著唇像在沉思。

  言蕭問:“你們還在找他?”

  關躍掃她一眼:“還有一節玉璜沒追回來。”

  石中舟在前台那邊提著水壺倒水,插了句話:“那小子有毛病,找到了他非要好好抽他一頓不可。”

  言蕭抬眼:“怎麼有毛病?”

  “你說這大西北有多少藏寶貝的地方啊,那小子別的地方都不盜,就盯著咱們考古隊盜,是不是有毛病?自從關隊組了這個考古隊,他就開始下手,好幾次了,跟找茬一樣。”石中舟說到這裡又罵一句:“他肯定有病,不是有病就是跟咱們有仇。”

  言蕭一下想起那個瘦成竹竿的身影,聽他口氣,跟這個朱矛已經是老對頭了,難怪在西安的時候他說他們了解的比警察都多。

  她瞄關躍:“原來這支考古隊是你組建的?”

  他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你看起來真不像做這個的。”

  關躍看過來:“那我像做什麼的?”

  言蕭笑,眼睛在他身上打轉,“做什麼都行啊。”頓了頓,加一句:“前提是你得肯做。”

  關躍的眼神和她的觸碰在一起,他的眉眼深邃,眼裡的光都比旁人要沉,看進去時像是要把人扯著拽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

  周圍安靜了一瞬,他忽然說:“我覺得我現在的工作挺好。”

  這男人不會開玩笑。

  言蕭越過他走到前台,拿了個空紙杯,讓石中舟也給她倒杯水。

  石中舟給她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遞到關躍手裡,回頭來跟她說:“剛才聽梅姐說言姐沒在這裡吃飯?是不是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啊?我跟王傳學都是本地人,你要有什麼不習慣的就跟咱們說,千萬別客氣。”

  王傳學遠遠站在樓梯那邊跟梅姐說著什麼,言蕭的目光在他們兩個身上掃過去:“原來你們都是陝西人?”

  “可不是。”

  言蕭眼珠一轉,落在旁邊的男人身上:“你呢,哪兒人?”

  關躍正在喝水,胸膛鼓出的弧度微微起伏,突起的喉結滾了滾,線條往上勾勒出硬朗的下巴。

  他還沒說話,石中舟搶了話頭:“關隊的家鄉啊,在咱祖國的心髒,帝都啊。”

  言蕭說:“據說北京的男人都特貧?”

  關躍目光黑沉:“沒聽說過。”

  石中舟在旁邊笑開了:“算了吧,關隊哪天要能貧一回我還開心呢,他只會有一說一。”

  王傳學也聽到了這話,回過頭來跟著一起笑。

  關躍沒搭話,仿佛他們討論的不是自己,放下紙杯,轉頭走出了旅館的大門。

  言蕭覺得他的心思仿佛根本不在這兒,也許還在想著那個朱矛的事。

  他走了,前廳裡就只剩下梅姐跟王傳學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基本上就梅姐一個人在說,王傳學嘴裡“嗯嗯”的應著,就像是接受班主任訓話的學生。

  他們說的都是方言,言蕭聽不懂,問石中舟:“他們在說什麼?”

  石中舟湊近一點兒,聲音放低,邊說邊笑:“王傳學在被梅姐教育趕緊找對像呢,不是第一次了,咱們來一次她就說一次,王傳學比她小十幾歲,很怕她的。”

  “她剛才那句什麼意思?”

  “說做考古的男人女朋友不好找,讓他抓緊……唉,扎心啊,咱們這行風餐露宿的,全國各地的跑,的確不好找。”石中舟捏著紙杯直搖頭,他臉圓,眼睛也圓,其實長得有點可愛,這種老氣橫秋的動作在他做來有點滑稽。

  言蕭扯了一下嘴角,聽著他們天書一樣的方言,靠著前台站了一會兒,端著紙杯出了門。

  旅館的門外面有著棵棗樹,一人多高,枝繁葉茂。

  言蕭出去的時候發現關躍靠在那裡,手指間夾著根煙,高大的身體遮擋了樹干,肩頭沉在樹影裡,眉宇間影影綽綽。

  她走過去,站在他旁邊,眼一轉就看到他的側臉。

  他的頭發兩邊推得很短,露出完整的耳廓,連接到下顎線,側臉的線條深刻明顯,唇角邊有道淺淺的紋路,眉骨山根高挺,襯出深邃的眼輪廓。

  相貌深刻的人,據說都不太好相處。

  感覺到她的目光,關躍偏過臉,和她對視。

  言蕭的手指緩緩地搓著手裡的紙杯,忽然問:“你有女朋友了?”

  關躍起初不明白這問題的來源,等到遠遠聽見梅姐跟王傳學說話的聲音就明白了,是被他們的話題牽扯出來的。

  “沒有。”

  言蕭瞄他的手指:“那結婚了?”

  關躍雙眼一壓,額頭上也露出兩道淺淺的紋路:“也沒有。”

  手指上的確沒有戴過戒指的痕跡。

  言蕭想起了石中舟的話,半邊嘴角往上揚:“因為做考古的女朋友都不好找?”

  關躍看著她,對這個笑話沒有要笑的意思。

  言蕭迎著他的視線低笑一聲:“單身就好,那我的照片放在你手機裡就不要緊了。”

  關躍這才明白她問話的意思,他一個單身漢,手機裡存著個女人的照片的確不太好。

  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把那張照片找了出來,剛准備點刪除,旁邊伸過來只手擋了一下。

  言蕭的手保養得特別好,手指蔥白,皮膚細膩,擋在屏幕上,被那陣藍光勾勒出了淡淡的邊,皮膚都晶瑩通透起來,幾乎可以看見淺淺細細的脈絡。

  關躍看到這只手時第一個想到的畫面居然是她當時開著車衝她豎中指的場景,這只手還重重地打過人,當然也接觸過無數的古董文物。

  他抿緊唇,瞥一眼身邊的女人。

  言蕭站在他旁邊,低頭看著他手裡的手機,長發從她臉頰兩側垂下來,發梢掃在他的手臂上,微微發癢。

  關躍站直,不動聲色地換了只手拿手機,側了側身,拉開些距離。

  照片裡是那晚酒吧的場景,女人的身體往後仰,口鼻被一只手捂著,眼睛睜大了一圈,看不出恐懼,但昏暗的光線無意中營造了一層驚慌失措的氛圍。

  這麼難看的照片他居然還發給裴明生,言蕭覺得姓裴的看到的第一反應應該是笑她吧。

  “我可不能容忍自己這麼難看的照片存在男人的手機裡,要存就存張能看的。”她把紙杯丟進垃圾桶,站好位置:“來,給我重照一張。”

  背後天藍雲白,橫著一條縣城裡的街,街後是一排不算高的建築,在這樣單調的背景裡,面前的女人就分外惹眼。

  言蕭抱著胳膊倚在樹邊,腿上穿著高腰的黑色長褲,束著雪白的襯衣,收出纖細的腰身。一條腿交疊在另一條前面,愈發顯得修長筆直。男人指間繚繞的煙霧盤過去,模糊了她半張臉,只有一雙眼睛看得清楚,亮得像蘊著光。

  關躍看了她一會兒,臉色往下沉了沉,低頭手指一動,把相冊裡的照片點了刪除:“我沒打算存。”

  他轉頭走了。

  言蕭閑閑地靠在樹上,看著男人的背影。陽光照下來,那道脊背挺直,寬肩窄腰恰到好處,長腿過處,地上拉出一道淺淺的斜影。

  挺拔,就像這西北大地上的白楊。

  一株挺傲的白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9:19 AM

第10章

  下午考古隊又出了門。

  梅姐教育堂弟無果,心情不佳,坐在櫃台後面對著手機看小品,轉頭看到言蕭背著包從樓上下來了,突然來了精神。

  “妹子。”

  言蕭轉頭看她。

  梅姐衝她笑:“聽說你剛進考古隊,以後多照顧照顧我們家傳學啊。”

  言蕭好笑:“我剛進隊,哪裡談得上照顧別人?”

  梅姐有點不好意思:“我們家傳學跟小孩子一樣,一根筋,以前不讓他學考古吧,非要學;後來指望他去個好單位吧,被關領隊開口一叫,就滿口答應跟他去干了,好在遇到的都是好人,你說他這樣是不是需要人照顧?”

  言蕭還真不知道他是這樣進的隊,怎麼聽起來不太正規呢。

  梅姐看她不說話,又說一句:“有空你們多聊聊,去了隊裡也多幫襯,我們家傳學人很好的,上進,又有責任心。”

  言蕭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看來她是真的很操心這個堂弟的終身大事。她往台子邊一靠:“小王多大了?”

  “二十七了。”

  “好小啊,比我小七歲呢。”

  梅姐臉色變了:“你有三十四啦?看著不像啊。”

  言蕭一本正經地點頭:“周歲三十四,論虛歲就三十五了。”

  梅姐頓時尷尬了,喃喃了一句:“那不合適,相差太大了,比關領隊都大……”

  言蕭耳尖的聽到了:“關領隊多大了?”

  “剛三十出頭吧,不是三十就是三十一,記得傳學跟我說過一次,記不太清楚了。”

  “哦,那是比我小。”

  言蕭忍笑出門。

  年齡是瞎扯的,就知道往大了說她會退卻。介意女人年齡的往往就是女人。

  言蕭沒開車,只是出去逛逛。

  沿著街道一路往前步行,轉了兩個彎,眼前開始熱鬧起來,應該是到了商業區,兩邊都是商鋪,賣小吃和特產的占了半壁江山。臨潼石榴、鎮安板栗、佳縣紅棗,橫山羊肉……牌子擠牌子地疊在一起。

  她邊走邊看,沒想買的,只在一個賣皮影工藝的攤子前停了停。

  做久了古舊玩意兒的活兒,也就只對這種古舊的東西感點興趣了。

  旁邊人來人往,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

  言蕭扭過頭,一個中年男人站在她身後。

  “言蕭,真是你啊,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言蕭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麼反應,中年男人是她的同行,在上海時見過幾次,不算很熟,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他的名字,叫宋方,“宋老師,這麼巧。”

  宋方點點頭:“居然在這種小地方遇到你,以為你還待在上海呢。”

  言蕭敷衍了一句:“出來走走。”見到同行就意味著要回憶起上海的事,愉快不起來。

  宋方嘴唇動了動,看著她的眼神很古怪,笑得也很假,但是居然沒提起她丟工作的事,只說了句:“出來走走也好,外面好東西多,淘到寶的幾率大。”

  言蕭笑了:“沒想著淘什麼寶。”

  宋方的眼神在她身上轉了兩圈,像是在揣測這話的真實性,臉上又堆出笑:“那行,你接著逛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言蕭目視著他走遠,經過一排商鋪,他又回頭朝這裡看了一眼,轉頭進了間店鋪。

  忽然就沒什麼心情了,言蕭又隨便走了走,准備回去,經過一條巷子,裡面走出個人來,看著她。

  言蕭看過去,腳下一停,手指勾了一下肩上的包,走過去。

  “怎麼,找人找到這兒來了?”

  關躍站在巷子裡,臉側著,眼光看出去很遠,黑沉銳利,鼻梁就像是鑿出來的一樣挺:“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言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家回民開的牛肉面館,綠底白字的牌子,旁邊印著清真的字樣:“面館啊。”

  “不是那個,旁邊那家,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人進去了。”

  言蕭往旁邊看,的確是剛才宋方進的店,那家店沒掛牌子,只有玻璃門上貼了兩個字,掉了大半,剩余的部分很難辨別到底寫的是什麼。

  看著的時候宋方從裡面出來了,手裡提著個紙盒子,上面寫著“本地草雞蛋”的字樣,言蕭說:“賣特產的吧。”

  說完覺得不對,想了一下明白了:“哦,是個窩子。”

  關躍看她:“窩子?”

  “玩古董的黑話,藏了很多寶貝,可以經常去收購的地方,就被稱為窩子。”

  宋方剛才說出來可以淘到寶,進去之前又特地看了她一眼,跟防著她過去一樣,這是同行間的忌諱,怕好貨被搶了,遮遮掩掩的。言蕭覺得自己猜的沒錯,剛才他提著的雞蛋盒子裡,裝的未必真是雞蛋。

  關躍沒說話,垂著眼像在思索。

  言蕭很快就猜到了什麼:“你覺得朱矛在裡面?”

  “有可能。”

  難怪他在這兒了。言蕭往後退兩步,靠在巷子的牆壁上,巷子一人多寬,左右的房屋是老式的,牆壁的磚塊灰藍,她的臉被襯得雪白:“叫我來干什麼?”

  他這樣的也不可能熱情地叫人,剛才走出巷子看著她的那眼,言蕭覺得就是在叫自己,所以她過來了。

  關躍腳下移開一步,開了口:“幫個忙。”

  “嗯?”言蕭仰頭看他,巷子外面的光照進來,從她的額角輾轉到鼻梁,白潤的光澤,看在眼裡像玉一般:“什麼忙?”

  “你見過朱矛了,他還不知道你是考古隊的,但是他認識我,也認識小王和小石。”

  “要我去那窩子裡看看他是不是在?”

  “沒錯。”

  言蕭靠在牆上,肩頭的包被蹭的滑下來,落在她的臂彎裡,她也沒管,眯著雙眼,一只腳在地上輕輕點了兩下,有種不羈的隨意。

  “請人幫忙就是這個態度?”

  逆著光讓關躍的身形看起來格外挺拔,面前的女人幾乎完全被他身體罩下的陰影覆蓋了,他一只手插在褲兜裡,那條褲管繃緊,顯露結實的腿形:“你的主要工作就是鑒定這批玉璜,所以這對你也很重要。”

  言蕭挑了挑眉,代表自己聽到了,身體站直,伸手進包裡摸出了煙盒,慢條斯理地倒出一根。

  最早她抽煙是因為做鑒定工作的枯燥和忙碌,她需要集中精神,而尼古丁可以帶來這種刺激。養成了習慣後卻沒上癮,偶爾想抽一根的時候才會抽。

  現在她根本不想抽煙,卻還是拿出了一根。

  那支煙被她夾在指間,她靠著牆抬起下巴,細長的煙身衝著面前的男人,微微挑了一下。

  關躍看著她,她臉上的表情很淡,那兩根纖長的手指夾著煙,明明什麼都沒說,卻有種在說話的感覺。

  她在指使他。

  關躍抿住唇,眉心緊蹙又松開,從褲兜裡掏出了打火機。

  “呲”的一聲,火光亮起來,他把打火機遞過去。

  言蕭說:“低點,這麼高,燒著我怎麼辦?”

  身前的陰影又重一層,關躍走近了點,手指摁著打火機放低,火簇在眼前跳躍。

  言蕭夾著煙送到嘴邊,身體前傾,朝他湊近。

  火光在他的虎口鍍出一層橙黃的光,能看見上面細細的紋理。他的身體自然而然地靠近,頭微垂,近在咫尺,唇抿緊更顯得薄,下巴上有細微泛青的胡茬,細看的時候很男人。

  煙被緩慢地點燃,關躍松開手指的瞬間,煙霧後面的言蕭忽然抬起了眼。

  關躍幾乎看清了她長長的睫毛是如何掀起來的。那雙眼睛形狀嫵媚,瞳仁黑亮,落在他臉上,輕轉時有種靈動。

  一瞬的對視,他心裡迅速過了一下,大概只有鑒定師這種善於觀察細微的職業才會造就出這樣的眼睛。

  言蕭抽著煙,看進他的眼裡,仿佛他也成了一件值得研究的事物,在她的視線裡被剝開分析,無遮無攔。

  指使傲的人,是件很有趣的事。

  關躍臉一偏,回避了她的視線,打火機在指間轉了一下:“可以了?”

  言蕭緩緩吐出口煙,那陣煙霧拂過他的手指和手臂,繚繞在眼前,她的語氣多了絲興味:“我要是說不可以呢?”

  關躍的眼神沉了下來。

  言蕭幾乎有點愉悅了。

  “考慮一下,看我心情。”

  “……”

  言蕭背上包出了巷子。

  關躍看出去時,她正在街上打橫而過,迎著午後的陽光半眯著眼,嘴裡叼著煙,走路的姿態慵懶閑散,像只是經過這裡的旅人,什麼都跟她無關。

  這女人是故意的。

  言蕭沿著街道走了沒多遠,用的時間卻很久,差不多過了有十分鐘,煙抽完了,腳步一轉,朝那間店走了過去。

  走近了才發現那斑駁掉落了一半的字樣寫的是“特產”,但一眼看進去很空,只有幾只紙箱子堆在牆角,越發可以肯定這是個窩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09:40 AM

第11章

  店裡面光線很暗,言蕭走進去,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適應。

  一個小青年坐在椅子上,頭發挺長,扎成了個小辮子,抬頭問她:“買什麼?”

  言蕭左看右看,慢慢地踱著步子:“你這兒有什麼?”

  “陝西特產,應有盡有。”

  “就這些也叫陝西特產?陝西真正的特產可不止這些。”

  小青年像是被她的話引起了興趣,站了起來:“你到底想買什麼?”

  言蕭說:“我剛在外面遇到宋方,他讓我來的,說你這裡有值得買的‘特產’。”

  小青年的表情一下熱情起來:“原來是宋哥介紹來的,你跟我來。”

  言蕭跟著他往裡走,裡面還有道門,推開了是另一間屋子,比外面的這間大,兩扇窗戶上拉著厚厚的窗簾,像個暗室一樣,白天還亮著燈。

  牆壁上掛滿字畫,旁邊擺著幾只大櫃子,櫃面上擺滿瓷器金石。另一頭擺著茶幾沙發,煮水的茶壺插著電擺在茶幾上燒水,水沸了,咕咕地頂起壺蓋。

  看了一圈,沒有其他人在。

  言蕭問小青年:“你這裡就這麼點地方?”

  小青年瞪圓了眼睛:“怎麼,你還嫌小啊,我這裡東西可多著呢,你要什麼盡管開口,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這兒找不出的。”

  口氣不小。

  言蕭在沙發上坐下來,那個朱矛似乎不在這裡。

  “你玩兒什麼?”小青年邊給她倒茶邊問。

  玩兒什麼就是指收藏什麼。言蕭想了一下,說:“玉器。”

  “嗨,那你來對地方了,我這兒的玉器可是頂尖兒的!”小青年放下茶壺去了櫃子那裡,彎腰拉開櫃門,捧出來兩只盒子,走回來,擺在茶幾上一一打開。

  一個盒子裡裝的是手指長短的玉如意,另一個是個玉扳指。小青年手指先指玉如意,再指玉扳指,嘴裡說:“漢白玉,和田玉,看你中意哪個了。”

  言蕭掃了一眼就搖了搖頭,“都不怎麼樣,宋方跟我說你這裡好東西多,就沒有點兒特別的?”

  “哪一樣不是特別的,你說說看。”

  “比如說……”言蕭故意拖長語調:“鬼貨。”

  小青年的臉色馬上嚴肅了不少:“這話可不能亂說,鬼貨都是盜墓賊帶出來的,賣那種東西是犯法的,我這裡做的可是守法的買賣。”

  “那就是沒有了是吧?行,我走了。”言蕭站起身。

  剛要走,小青年伸手攔了一下,上下打量兩眼言蕭,低聲說:“有,你稍等。”

  言蕭又坐了回去。

  小青年很快從櫃子那裡捧了一只新盒子過來,打開推到言蕭面前:“今天剛到的,算你有緣。”

  言蕭垂眼,雙眼眯了一下。

  盒子裡面放著只玉璜,跟她那天在酒吧從金鏈男手裡見到的一模一樣。

  她拿在手裡細細地品,成色、質感,在手裡的重量,入鼻的氣味,都跟那天見過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就是鬼貨,剛出土不久,要不是急著出手,我可真舍不得拿出來。”小青年壓低聲音說。

  言蕭心裡已經明白了,朱矛迅速斬斷了跟金鏈男的牽扯,轉頭就找了個新的銷贓幫手。

  剛想到這裡,外面忽然一陣腳步聲。

  言蕭放下玉璜快步出去,有個人影一閃從側面開門出去了,細瘦的身影。那扇門外面還站著好幾個人,像是守在那裡的門神一樣。

  店裡太暗,剛才進來根本沒注意到那裡還有扇側門。

  “怎麼了?”小青年追了出來,看言蕭的眼神有點警惕。

  言蕭說:“我在跟你做買賣,忽然有人進出,總得看一眼吧,萬一出事怎麼辦?”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我接個電話。”

  在情在理,小青年無話可說,盯著女人舉著手機出了門。

  言蕭耳邊貼著手機,裝模作樣地說了句“喂”,出門朝外望,關躍還在巷口,高大的身影被擋了一半,臉朝著她的方向。

  她轉頭,往側門的方向稍微撇了一下,關躍點了一下頭,應該是明白了。

  言蕭收了手機回去,聽到小青年問:“怎麼樣,你還看不看了?”

  她想了想:“看,當然看。”

  一直走回裡屋,在沙發上坐下,跟進來的小青年眼睛還緊緊盯著她。

  言蕭疊起腿,端起茶抿了一口,說:“這我收了,開個價吧。”

  “你真要?”

  “真要。”

  小青年在她對面坐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張開一只手:“五萬。”

  言蕭笑了一聲:“別繃價,沒意思,都是一個圈子裡混的,直接說交行價吧。”

  “一個圈子裡混的?”小青年顯然不信:“你做什麼的?”

  言蕭二話不說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按在桌上。

  上海華岩古玩拍賣行,首席鑒定師,言蕭。

  小青年拿在手裡看了兩遍:“你居然是華岩的首席?這麼年輕……”

  “見過我的人都這麼說。”言蕭打斷他:“你這東西不全,就一小節,而且來路不正,交行價,頂多到方。”

  “萬”字加一點為“方”,就是一萬。

  小青年一下被砍得太凶,皺著眉,但面前的女人已經拿出了錢包,那一疊紅鈔抽出來,他就想起了給他貨的人的要求:盡早出手,越快越好。

  言蕭錢包裡的現金根本不夠一萬,點了三千放在桌上:“先付個定金,回頭我叫人送過來。”

  小青年有機會表達不滿了:“哪有這樣做生意的?你不付完了錢我是不會交貨的,沒有現金就刷卡。”

  言蕭往沙發上一靠,看著他。

  小青年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居然伸手摸了摸臉:“你看什麼?”

  “唉……”言蕭嘆了口氣,一只手的手指緩緩搓著:“算了,我實話說了吧,我們華岩的生意做大了,貨源卻跟不上了,所以叫我下來收點上貨,最近玉石緊俏,是出手的好時機。你不用擔心鬼貨來歷不正,我們那麼大的拍賣行,總能給你弄正了,而且價格至少是你能想像的數十倍,甚至百倍。”

  小青年到底年輕,聽到這裡嘴上沒說話,臉上已經是一番風雲變幻了。

  言蕭接著說:“其實我大可以不說這話自己買回去,賺的都是我個人的。既然現在攤開說了,那就這樣吧,我付這三千定金給你,貨我帶走,後面拍賣出去再算你提成。”

  小青年還是不說話,只有眼珠在轉,言蕭覺得他已經動心了。

  但他轉頭就說:“不行,這是伙貨,我本來就是跟別人合伙賣的,怎麼能再跟你合伙賣?”

  “不是跟我,是跟華岩,這事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你就說一萬賣出去了,照那一萬分,回頭自己再拿一份分紅,何樂而不為啊?”

  小青年搓著手,足足有一兩分鐘,終於說:“我怎麼保證你不是在坑我?”

  “我的名片在你這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說不還有宋方?”

  小青年沉默了。

  言蕭一手拿了那塊玉璜,另一只手把那三千塊推過去:“別引火燒身,鬼貨這種東西越早出手越好,晚了可能一分錢拿不到還栽牢裡頭。”

  這簡直是致命的一擊。小青年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就這麼一恍神,面前的女人已經走了。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喂?宋哥……”

  言蕭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下午四點。

  她的手收在長褲的口袋裡,單肩背著包,平靜地走著,腳步實際上卻很快。

  走出去很遠,言蕭回頭看了一眼,小青年追出了門,身邊跟著幾個男人——之前守在側門那裡的男人們,應該就是守這個窩子的。

  肯定是發現了她已經不在華岩工作的事了,比她想像的要快。

  轉了個彎走到另一條路上,一只手伸過來拖住了她的胳膊,言蕭反手扯下包就砸了過去,被對方一只手抓住。

  “是我。”關躍站在身後。

  剛才經過巷子口也沒看到他,言蕭還以為他去追朱矛了。

  她把包一搭,簡潔地說了個字:“走。”

  關躍沒多話,立即跟她一起往前走。

  背後有人追了上來,關躍回頭看,幾個男人包抄上來,推推攘攘地把他們擠在中間,不著痕跡地亮出了刀,混亂中亂劃。有人伸手來搶言蕭的包,關躍捉住那只胳膊一折,一腳踹開面前一個人,扯了言蕭往前跑。

  路過的人有圍觀的,驚奇,恐慌,但沒有人幫忙。

  關躍的腳步快,言蕭完全是被拽著往前跑。遠遠地看到了越野車,關躍的腳步更快,到了跟前一手托在她後腰,一手拉開車門,言蕭就被推進了車。

  關躍迅速繞到另一邊上車,點火,啟動,踩下油門,一氣呵成。

  車轟鳴著開了出去,那些人沒能追上來。

  沒人說話,在縣城裡繞了半天的路,確定徹底甩掉了那些人,車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關躍握著方向盤。

  “呵。”言蕭在笑,一邊笑一邊朝他轉過臉,說:“過來。”

  關躍看過去,發現她的臉色有點發白,笑容卻艷,雙眼彎下時,眼珠裡都要溢出光來。

  他沒動,言蕭只好把一只手伸過來,搭在方向盤上攤開,裡面躺著那只玉璜。

  關躍有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言蕭湊過來說:“厲害,我一進隊就做這種事,你們可真厲害。”說完又笑兩聲。

  攤著玉璜的手心裡忽然多了滴血,言蕭不笑了,身體坐正,脖子動了一下,抬手撩肩後的頭發。

  頭發撩開,她的手在後頸摸了一下,拿出來,張口就罵了一聲:“操。”

  手上全是血。

------------------------------------------------------------

  小劇場:

  小青年:你!你這個騙砸!把玉璜還給我!!!

  言蕭:自己憑演技忽悠來的寶貝,憑什麼還給你?=__=

  裴明生:早知道送你進考古隊干嘛,我送你進演藝圈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3 10:25 AM

第12章

  梅姐手機裡存的小品就快看完的時候,關躍扶著言蕭進了門。

  她抬頭,一眼看到言蕭蒼白的臉,接著就發現她肩膀那邊斑斑點點的血漬。

  “這是怎麼了?”

  關躍大步走過來:“受了點傷,有藥嗎?”

  “有。”梅姐趕緊放下手機去找,很快就拎了個醫藥箱遞過來。

  關躍提在手裡,走去言蕭身邊:“上樓。”

  言蕭站在那裡沒動,沉著臉,好一會兒才往上走。

  進了房間,她把包扔到床上,人在床邊一坐,看著關躍:“為什麼不送我去醫院?”

  “整個縣城就一家醫院,他們既然傷了你,肯定會去醫院等著,去了反而麻煩。”

  “所以你就自己來?這是刀傷,萬一留疤怎麼辦?”

  關躍手裡拿著一管藥,正在拆封口,聽到這話像是想起了什麼,手停了一下:“難道你還靠脖子吃飯?”

  言蕭臉色更冷,眼睛緊盯著他,很久,驀地冷笑一聲:“關領隊,你別太過分了。”

  周圍安靜了片刻,關躍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他站著,她坐著,居高臨下。

  “怎麼過分了?”

  “窩子我去了,玉璜我給你帶回來了,結果被那群混蛋割到了後頸,你就這麼糊弄我?”

  “我沒糊弄你。”關躍一手撥開她頭發,把藥往上面倒。傷口應該是混亂中劃出來的,剛才在車上簡單處理了一下,已經止了血,那一塊卻還腫得老高,好在沒傷在要害。他把後面的話說完:“好好上藥,留疤的可能性不大。”

  “呵,是麼?”

  “是。”

  “那要是留了你負責?”

  關躍皺眉。

  言蕭轉頭,抬起臉:“嗯?你負不負責?”

  她的身體沒動,只有臉側了過來,往上仰起時脖頸的線條柔柔地舒展,失血的臉龐觸目驚心的白,語調仿佛鉤子,眼神卻毫不示弱。

  “別動。”關躍沉聲,撥著她頭發的那只手一撇,把她的臉擋回去,往傷口上按紗布,用膠布一條條粘好。

  手勁太大,疼得言蕭縮住脖子,嘴裡“嘶”了一聲,有爆粗口的衝動,咬了咬牙,又忍下去了。

  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包扎好了,關躍邊收拾東西邊說:“傷口別碰水。”

  “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呢?”

  “及時換藥。”

  言蕭點點頭,拿了手機遞過去:“你的號碼給我,需要換藥的時候我叫你。”

  很少有人把指使人說的這麼自然而然的。關躍手上停了兩秒,接過手機輸了自己的號碼,還回去:“號碼給你,要換藥的時候我讓梅姐來。”

  “……”言蕭不禁眯了眼,他把東西一收就出了門,沒再看她。

  石中舟和王傳學回來了,正好上樓,迎頭碰見從言蕭房裡出來的關躍。

  “關隊,沒追上,還是讓那小子跑了。”

  關躍點了一下頭:“暫時不用追他了,玉璜已經找回來了。”

  “找回來了?”

  “嗯,言蕭找回來的。”

  王傳學朝言蕭的房間看了一眼:“怪不得聽我姐說言姐受傷了,原來是去找玉璜了啊,我還以為是……呃,算了。”

  關躍問:“以為什麼?”

  王傳學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還以為她被誰惹了,又發火揍了人呢。”

  石中舟在旁邊推他一下:“你小子每天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切,你剛才明明也是這麼想的!”

  石中舟嘿嘿笑了兩聲:“關隊,言姐沒什麼事兒吧?”

  關躍說:“沒事兒,少惹她就行了。”

  “嗨,那肯定的,誰敢惹她啊。”

  晚上,梅姐給安排了晚飯。

  言蕭下去的時候三個男人已經在桌邊坐著,一看到她,石中舟就站起來給她拖板凳:“言姐,來坐,本來想等會兒給你把飯送上去呢,沒想到你自己下來了。”

  為了不礙著頸後的傷,言蕭把頭發全挽上去了,松松地墜了一個髻在腦後,臉龐全露出來,往那兒一坐,透白的皮膚,黑亮的眼,看起來更顯眼了。

  石中舟也不是第一次見她了,還是忍不住眼睛總往她臉上瞄。

  王傳學在底下揶揄地踹了他一腳,笑著對言蕭說:“言姐真是咱們的福星,自打碰了面,咱們就跟走了運一樣,現在兩節玉璜都追回來了。”

  言蕭嘴角揚了一下:“是麼?我怎麼覺得,自打碰了面,我就跟倒了霉一樣呢?”

  “……”王傳學有種拍錯了馬屁的感覺,這下換石中舟在旁邊笑他了。

  言蕭看旁邊,關躍坐在她的左手邊,一只手搭在桌上,扶著水杯,手指修長,衣袖卷到手肘,露出來的小臂就像是刻刀雕塑出來的一樣。

  他應該聽明白了這話是跟他說的,但沒反應。

  裝蒜。

  梅姐叫廚房裡多做了幾樣菜,還特地添了盤鴨血。端上來的時候王傳學往言蕭碗裡撥了一大半:“多吃點言姐,這個補血。”

  言蕭撥了兩筷子,反而沒胃口了。

  石中舟吃得快,吃完了就在旁邊拿著手機刷微博,忽然“咦”了一聲:“言姐,你上熱搜了啊。”

  言蕭抬頭:“什麼?”

  他看了看手機,又看看言蕭,搖搖頭:“不不,應該說的不是你。”

  言蕭伸手:“我看看。”

  石中舟猶豫了一下,把手機遞了過來。

  手機上是條上海某新聞媒體發的微博,下面兩張照片:一張是言蕭工作時期的照片,妝容精致,穿一身職業套裙,背景是華岩的拍賣大廳;另一張是在小縣城裡的街道上,一個背著包的背影,很模糊,身上的衣服就是她今天白天穿的那套。

  微博內容先說了她在鑒寶會上暴露出了不會鑒定的“事實”,接著就逃離了是非之地上海,如今被人拍到去了西北某小鎮,據提供照片的知情人稱,她現在過得如何如何失意潦倒。

  看完這段文字再對比兩張照片,還真覺得後面那張有點潦倒的意味了。

  言蕭看了兩遍,那個知情人肯定是宋方,沒想到那老小子來認她前還偷拍了她的照片。難怪當時什麼都沒說,背後倒是准備好了一套。

  早知道就該多坑坑他。

  石中舟探頭過來:“言姐,不是你吧?是不是恰好同名啊?”

  言蕭說:“你見過同名還長得一樣的?”

  “……”

  她把手機推過去,站起來走了。

  王傳學湊到石中舟跟前看了兩眼,又看看言蕭的背影,不可思議地低呼:“真是言姐啊!”

  石中舟把手機遞給關躍:“關隊,你看看。”

  關躍低頭看著。

  “你說她要是根本就不會鑒定,我們干嘛還請她來啊?”

  關躍抬眼:“她要是不會鑒定,你覺得她是怎麼把玉璜帶回來的?”

  石中舟反應過來了:“對啊!”

  關躍站起來:“等會兒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上路歸隊,少看點八卦。”

  石中舟訕訕地把手機收回去了。

  關躍上了樓發現言蕭並沒有回房,她就站在走廊的窗口邊,手指間夾著根煙。

  廊下的燈光很暗,幾乎看不清她的神情,她的臉往這邊轉過來,模糊朦朧的一片,只有那雙眼睛,亮的像星子,准確地捕捉到他的目光。

  關躍在那視線裡停留了一瞬,推門要進房間。

  言蕭忽然說:“等等。”

  他站住。

  “那節玉璜呢?”

  關躍轉頭:“在我這兒,怎麼了?”

  “給我。”言蕭點了一下煙灰:“我花了錢的,當然得交給我。”

  關躍沉默了一瞬,朝她走了過去:“花了多少?”

  “三千。”言蕭一只手伸了出來。

  關躍垂眼看了看她的手心,從口袋裡掏出玉璜放上去。言蕭准備收回手,他的手又伸進另一邊口袋裡,拿出另一節玉璜,一起放在了她手裡。

  言蕭眉頭一挑:“都給我?”

  “本來也是需要你鑒定的東西,都放在你這裡保管。”

  言蕭攏著兩塊玉璜在手心裡摩挲了一下,歪頭看他:“這麼千辛萬苦追回來的東西,你就不怕我帶著跑了?”

  “我還不至於懷疑隊友。”關躍說完輕描淡寫地又接一句:“真跑了就追回來。”

  言蕭低低地笑了,他沒有刻意強調什麼,但天生就是這麼低沉的嗓音,這話說出來就有種充滿了自信的調調。

  她把煙捻滅,一手捏著一節玉璜拼在一起,舉在面前細細地觀察了一下,說:“一共六節。”

  關躍的目光霍然落在了她臉上。

  言蕭看他:“錯了?”

  “沒錯。”

  分毫不差。

  言蕭把玉璜收起來,也許是受了傷容易累,往後靠了靠,倚在窗台上:“你怎麼不問我?”

  “問什麼?”

  “隊友的職業素養都被報道了,你就不好奇?”

  關躍手收進褲兜,反問:“我應該好奇?”

  言蕭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眉眼,就想皺眉:“你這個人真難聊天。”

  關躍抿了抿唇,終於問:“怎麼回事?”

  言蕭笑:“你猜啊。”

  “……”關躍早該想到她是故意的,某些時候她似乎很喜歡消遣別人。

  很快,言蕭臉上的笑容淡了:“也沒什麼,得罪了個國寶幫而已。”

  國寶幫關躍是知道的,滿屋子贗品還當做國寶的人,在古玩圈裡就叫國寶幫。

  他想了一下:“華岩不是一般的小企業,得罪個國寶幫也沒什麼。”

  “要是我得罪的是最大最有權勢的國寶幫呢?”

  關躍的眼睛動了一下。

  言蕭眼尖:“怎麼,你知道是誰?”

  他沒說話。

  言蕭也沒追問。

  五爺,關躍當然知道,得罪他的人,倒是第一次見。

  不過看一眼面前的女人,他覺得也不意外,這種事情別人也許不敢做,她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30 08:32 PM

第13章

  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各懷心思。

  直到關躍要走,言蕭才開口:“明天是不是就要離開這兒了?”

  關躍腳步停了一下:“對。”

  “真不夠憐香惜玉,我這還受著傷呢,為什麼不多留兩天?”

  “多留容易被窩子裡的人發現蹤跡,越早走越好。”

  說完這話他就走了。

  言蕭其實也只是說說,不過看他這模樣,憐香惜玉這四個字跟他這個人還真是半點都不沾邊。

  回到房間,她把那兩節玉璜拿出來,按亮床頭燈。

  暖黃的光照上去,玉石被照出溫潤的色澤,她在燈光裡一點點觀察,足足有四五分鐘,找了塊干淨的布分開包裹,收起來,仰頭躺到床上。

  關躍肯把兩節玉璜都放在她這裡,讓她很滿意。

  不是高興,也不是得意,就是滿意,很滿意這個態度,這代表他還算信任她。

  言蕭是對這份信任很滿意。

  一早,還沒到七點,石中舟第一個起床,拉開旅館大門。

  外面在刮風,清晨的天不明淨,灰蒙蒙的一片黯淡,雲連在一起就像是塊浸了水的抹布。

  他心裡念叨了一句“不好”,回過頭,正好看到關躍下樓。

  “關隊,天氣不怎麼好啊,走晚了恐怕會變天。”

  關躍朝門外看了一眼:“嗯,那就盡快走。”

  石中舟剛上樓叫人起床,關躍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一串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兩個簡短的字:換藥。

  是言蕭。

  他先把號碼錄了名字,然後去叫梅姐。

  言蕭下來的時候已經一切都准備好了,越野車停在路口,整裝待發。

  石中舟等在門口,看到她出來說:“言姐,你的車還是我來幫你開吧。”

  言蕭想了想,把車鑰匙拋給他:“路太長,你跟小王輪著開。”

  王傳學早想試試豪車的手感,俏皮地應了一聲“好嘞”,跟著石中舟一起上了紅色小轎車。

  關躍隨後上了越野車,就看到言蕭坐在副駕駛座上。

  早晚天涼,她身上穿了件薄薄的套頭毛衣,水綠的顏色,露出鎖骨,把她的臉映得鮮亮白嫩,車外西北,她在江南。

  關躍沒多意外,也沒說什麼,轉頭坐正,一手扯了安全帶扣上。

  車鑰匙剛擰下去,言蕭說:“梅姐的手藝可比你好多了,換藥的時候一點都不疼。”

  關躍像是不太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偏頭問:“難道我換藥會疼?”

  “你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手勁吧?”言蕭忽然伸手過來,抓住了他的手。

  關躍手指一動,看著她。

  他的手很大,溫熱干燥,言蕭撥開他的掌心,低頭看他上面的紋路。

  “難怪,你這三條線都連在一起了。”她低著頭,像在仔細研究:“通貫手,又叫斷掌,這種手做什麼都很有力,就連打人都比別人要疼。”

  關躍眉峰下壓,雙眼眯成一線:“你還會看相了?”

  “我不會看相,但我熟讀歷史,知道麼,唐太宗李世民就是這種手。”

  殺伐果斷、利落決絕的手。

  言蕭伸出一根手指,順著那紋路輕輕地描摹上去,指尖在他的掌心裡翻山越嶺,眼睛慢慢抬起來,落到他臉上。

  手掌裡微微的癢,關躍的臉色很沉,直到那根手指在他生繭的地方刮了一下,忽的一麻,他猛地抽回了手,冷冷地坐正。

  “關隊,怎麼不開啊?”外面喇叭聲響了兩聲,石中舟開著言蕭的車先超了過去。

  言蕭看著關躍,他目視前方,側臉繃緊,嘴唇抿得死緊。

  “通貫手的男人據說脾氣很大,招惹不起,這會兒好像看出來了。”她意有所指的說。

  關躍忽然說:“你知道就好。”

  言蕭沒來由地笑了一聲。

  關躍握著方向盤,終於發動了車,被她抓過的那只手用力蹭了兩下,那陣麻癢也沒能蹭掉。

  出了縣城沒多久,太陽就從雲後面露出了微薄的水紅的光,天還是暗的。

  車上了公路,兩邊是大片的黃土地,遠處是屏障一樣連綿的山,大片的楊樹林從車窗外倒退過去,眼裡的顏色漸漸單調。

  關躍在這條路上一言不發。

  言蕭也不說話,一手撐在車窗上,支著額頭看他。

  過了很久,關躍終於開了口:“你看什麼?”

  “你說我看什麼?這車裡還有什麼值得我看的麼?”

  關躍的臉色像是更冷了,眼睛始終直視著前方,油門踩下去,很快趕上了超在前面的紅色小轎車。

  石中舟從車裡探出臉來跟他們揮手:“言姐,你這車開著太爽了,真不愧是豪車!”

  言蕭笑彎眼:“那你再爽爽。”

  石中舟嘴裡興奮地“嗷”了一聲。

  言蕭轉頭看關躍:“你看看人家,開個車多開心,關領隊,你學著點兒。”

  關躍說:“你想要開心可以不用坐我的車。”

  言蕭托著腮認真地想了想,說:“不,我還是挺開心的。”

  車速減緩,關躍倏然停了車,解了安全帶下車,甩上車門時“嘭”的一聲響。

  這脾氣,真挺大啊。

  言蕭往外看,原來是到了城鎮。

  她下了車,前面石中舟和王傳學也一起下了車。

  “言姐,我們要在這兒采購點兒生活用品,你要是有什麼要用的就一起買了,不然到了隊裡沒地方買,很麻煩的。”石中舟匆匆說完就去追關躍了。

  王傳學慢走一步等言蕭。

  言蕭說:“不用等我,你們先去,我自己逛逛。”

  “那行。”他也跟著跑過去了。

  這地方不大,沒看到名字,但很特別,一條街就在路邊,賣什麼的都有,店鋪外面還擺了攤點。往來的車打這兒過都在這裡停,人來人往很熱鬧,儼然就是個補給站。

  言蕭還真需要買點東西,不知道隊裡有沒有別的女隊員,至少衛生棉她是一定要提前買好的。

  街上店雖然多,卻幾乎全都是賣特產的,言蕭走了很久才找到家賣日用品的店,一口氣要了七八包衛生棉。

  往包裡塞的時候她忽然停了一下,這麼多,難道還打算在這鬼地方待上很久?

  於是又退了幾包回去。

  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石中舟他們就在附近,一人手裡捧了個大紙箱子往車邊走。言蕭轉了轉頭,看到了關躍,他就站在一家小賣部前。

  小賣部門口橫攔一個玻璃櫃台,裡面擺著各種各樣的煙,上面扯根繩子,懸了五彩斑斕的絲巾披肩。

  關躍站在那裡買煙,他出來的時候外面穿了件黑皮衣夾克,合身的短款,腰身和長腿展露無遺,堪稱完美。臉頰邊上就是那些五顏六色的絲巾,把他的黑漆漆的頭發和寬闊的肩背都襯出來,居然一點都不違和。

  言蕭走過去,抬手扯了一條絲巾在手裡。

  關躍正在付錢,轉頭看了她一眼,拿了煙在手裡就走。

  “誒。”言蕭叫他。

  關躍回頭,看她把那絲巾疊了疊,包在頭上系起來,然後從包裡掏出墨鏡戴在臉上。

  “知道摩納哥王妃嗎?”

  關躍說:“知道。”

  言蕭衝他笑,托了一下墨鏡:“你覺得我這造型跟她比怎麼樣?”

  摩納哥王妃格蕾絲•凱利以前也是好萊塢巨星,喜歡自己駕著車到處旅行,經典造型之一就是用頭巾包住頭發,臉戴墨鏡,曾世界風靡。

  關躍看著她,言蕭無疑是個高挑美人,頭巾鮮艷,掩著她的臉,墨鏡遮擋了雙眼,黑的眉和鮮紅的唇一眼衝進眼底。

  格蕾絲美得像水,而她是酒,烈酒。

  他把視線收回來:“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

  “你覺得蘿蔔跟青菜比怎麼樣?”

  言蕭聳肩:“又不是一樣東西,怎麼比?”

  “外國人跟中國人也不一樣,怎麼比?”

  言蕭走近一步,仰起臉:“那你是喜歡吃蘿蔔,還是喜歡吃青菜?”

  沒有回答,她揚長語調:“嗯?”

  關躍面無表情,薄唇抿著,下巴的線條剛毅地不近人情。

  “無聊。”他忽然丟下這兩個字就走了。

  王傳學正好過來,一眼看到言蕭就驚呼:“哇,言姐這樣真好看!”

  言蕭悶笑一聲:“總算還是有眼神好的。”

  “啊?誰眼神不好?”王傳學莫名其妙。

  言蕭瞄一眼關躍走遠的背影,拿下絲巾還回去。

  小賣部的老板說:“美女帶一條吧,這天說不定就要來風沙,可以防風的,你戴著又這麼好看。”

  “不了,沒聽剛才那人說不怎麼樣麼?”

  她撥了一下肩頭的包,往停車的地方走。

  還沒到跟前先看到自己的車,本來那鮮紅的顏色也實在惹眼。有人側身站在那裡,探著身子像是在打量著那輛車。

  言蕭盯著那個人看了兩眼,臉一沉,走了過去。

  那是個女孩兒,扎著馬尾,背著雙肩包。

  言蕭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背後,倚在車上,摘下墨鏡,點點她肩頭。

  吳安安猛地回過頭,看到女人帶笑的臉。

  “嗨。”言蕭微笑著衝她招了招手。

  ——————我是專業破壞氣氛的小劇場——————

  言蕭:你喜歡吃蘿蔔還是喜歡吃青菜?

  關躍:哦,我喜歡吃肉。

  言蕭:……←_←...<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8-1-1 08:16 AM

第14章

  隊裡的必需品很快就全都買好了。

  關躍拉開車門要上車,沒看到有人在,回頭問王傳學:“她人呢?”

  王傳學一下就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言蕭,轉著頭看了看:“剛才還看到言姐過來了,怎麼忽然不見了?”

  石中舟挺急:“得快點兒上路,晚了恐怕真要變天。”

  關躍把車門合上:“我去找一下。”

  馬路對面有幾間小餐館,夾著一個半開的圍牆,牆上刷了粉白的兩個字:公廁,旁邊打了個箭頭,寫著往裡五十米。

  言蕭正在往那道圍牆後面走,旁邊是吳安安,她的身體扭曲著,頭發被言蕭拽在手裡,嫌丟臉不敢叫,只能拼命地去撥言蕭的手:“放開!你放開!”

  “放開干什麼,還有話沒跟你說呢。”言蕭冷笑著,一路拽著她到了牆後面,手裡用力一扯,一腳踹在她膝彎裡。

  吳安安尖叫一聲,單膝跪地,捂住被扯痛的頭皮。

  “你、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後悔了,剛才不應該看到那車就悄悄去看。本來沒看到車裡的人,還在想那晚開車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出事了,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那張臉。

  女人在笑,笑得很美,她卻臉色煞白。

  “哭什麼?”言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手扯著她的馬尾,一手伸過來捏住她下巴:“那天晚上你不是挺厲害麼,還能攔我的車,在學校裡學沒學過‘為虎作倀’這個詞?”

  吳安安慌亂地去扯她的手,嘴裡喊:“你想怎麼樣!”

  言蕭又一腳踹上去,吳安安吃痛叫了一聲,另一條腿一軟,也跪了下來,剛想站起來,又被她按著頭壓下去。

  “跪著,乖乖地跟我道歉說知道自己錯了,我也許心情一好就不追究了。”

  “你休想!”吳安安聲音裡有了哭腔。

  言蕭眯眼,機會給了,死不悔改,那就怪不了她了。

  她扯著吳安安的頭發,手剛抬起來,胳膊被人捉住了。

  “你在干什麼?”關躍沉著臉站在她身後。

  言蕭朝後看一眼:“這事跟你無關,你別管。”

  關躍看看滿臉淚水的吳安安,皺眉:“別胡鬧,她還是個孩子。”

  “是啊,她還是個孩子,所以我現在教她做人還來得及。”

  言蕭手裡又是一拽,吳安安尖叫著掙扎。

  關躍握著言蕭的胳膊用了點力,想把她拉開。

  言蕭使不上力,心裡就來了氣,本來還算好的口氣也變冷了:“我說了,這事你別管。”

  “你是我的隊員,我不能管你?”

  “呵。”言蕭冷笑出聲,抬腳就踹在了吳安安身上,吳安安想起來,她的腳就踏在她膝上不放,眼裡像是結了層霜:“道歉。”

  吳安安咬著牙罵:“你這個女人,有病!”

  言蕭腳下開始用力。

  吳安安尖利地叫,哭得更凶了。

  “夠了。”關躍沉聲,手一伸,勾住言蕭的腰往上一提,幾乎是抱開了她。

  吳安安連忙往後退,一直退到牆角,身上全是灰塵。

  言蕭撥關躍的手,撥不開,冷冷地說:“松開。”

  關躍沒松。

  外面有人跑了進來,一眼看到眼前的情形呆了一下,緊接著就看到了言蕭,驚喜地叫起來:“姐!原來你沒事啊,太好了!”

  是許汝,他有點激動,甚至沒顧上吳安安。

  言蕭冷著臉沒搭理。

  許汝被她的臉色弄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轉頭看到了吳安安,趕緊把她扶起來。

  吳安安見了他更委屈,倚在他身邊,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你還叫她姐,她簡直……”

  “行了,別說了。”許汝打斷她。

  言蕭掙了一下扣著自己的手臂,眼睛釘在吳安安身上,她嚇得往許汝身後躲了躲。

  關躍扣緊言蕭,朝許汝使了個眼色。

  許汝把吳安安擋在身後:“姐,這次是安安不對,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就原諒她吧。”

  “誰是你姐?”言蕭看到他無腦護就有氣。

  “……”許汝尷尬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關躍黑沉的雙眼,頭一低,拉著吳安安快步走了。

  直到外面腳步聲沒了,關躍才松手。

  手指要抽開的前一刻,言蕭忽然抓住那只手按了回去,身體一轉貼在他身上。

  關躍抿著唇要抽出手,她偏緊抓著不放,貼著他越來越緊。他往後面退,她就步步緊逼,一直到背後抵著牆,身體還緊貼在一起。

  “抱啊,你剛才抱得不是很好嘛,再接著抱!”

  她的五官有多明艷,怒氣裡就有多凌厲,身體卻軟,靠在身上像黏住了一樣,抓著他的手因為用力而發涼,眼神刀子一樣地剜他。

  關躍下顎收緊,眼窩裡藏了沉沉的光,手腕一轉掙開了她的手,推開她走了。

  言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裡有火無處可發,站了很久才低低地罵出一句:“媽的!”

  石中舟跟王傳學在路邊等著,看到一個男孩兒扶著個哭哭啼啼的女孩兒走了過去,正在奇怪,就看到關躍大步追了過去,在那個男孩兒肩頭拍了一下。

  男孩兒停了下來,跟他說起了話。

  很快關躍就知道了前因後果。

  吳安安還在哭,但臉色已經很難看,許汝比她還難堪,語氣很自責:“其實後來我們去報了警,但是警察說沒找到她……反正是我們對不起她,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報答她,今後她就等於是我親姐。”

  吳安安一直沒表態。

  關躍打斷他:“你們走吧。”

  許汝本來想問問他們的身份,看到他的臉色是陰沉的,還是沒問出口。

  石中舟看著那兩個人走了,小跑過來問:“關隊,那兩個學生是誰啊?”

  關躍言簡意賅:“路人。”

  正說著言蕭過來了,她走得很快,眼裡沒有看任何人,到了跟前朝石中舟伸出手:“鑰匙。”

  石中舟一愣,把車鑰匙放進她手裡。

  言蕭二話不說解鎖上車,點火啟動,車在眼前開了出去。

  “言姐怎麼啦?”

  關躍往越野車那兒走,叫後面兩個人:“上車。”

  一頭霧水的王傳學和石中舟趕緊跟過去上了車,越野車及時跟了上去。

  言蕭開得很快,但關躍熟悉路,很快就趕超上來,就要擦過去的時候她又一踩油門超過去甩開。

  越野車也就安分地在後面跟著,沒幾分鐘又追上來,她就再一次提起速度甩開。

  接連好幾次,言蕭不加速了,她覺得關躍是故意的。又不是沒跟他飆過車,真要追她的話,他早就不是這個速度。

  越野車終於超了過去,在視野裡留下一個彪悍的黑色身軀。

  言蕭放任車速減緩,在後面跟著,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去掏煙。

  掏了半天沒掏到,她有點惱恨地踩下剎車,拖過包翻找。

  外面有隱隱的聲響,有點像打雷,她沒有在意,直到遠遠傳來石中舟的喊聲:“言姐!言姐!”

  言蕭抬頭,看到前面越野車也停了,石中舟從車窗裡探出半個身子,朝她遙遙揮手,又指指天。

  言蕭抬眼看天,遠處黑沉沉的一片昏暗,穹窿像是被罩上了灰布,有什麼正在往這邊席卷過來,道路兩邊連林子都沒有,一馬平川的荒野,推進的速度極快。

  “沙來了!”

  沙塵暴。

  五月還在春季的尾巴,西北依然有風沙肆虐,早上出門的時候天就不對,現在說變就變。

  言蕭丟開包,立即把車開起來,跟上越野車。

  關躍開著越野車往左轉向,在引導方向。

  言蕭一邊開一邊去關車窗。

  眼前天光陡然暗了,風沙毫無預兆地撲了過來,瞬間刮了她一頭一臉。

  言蕭的手指用力按著按鈕,副駕駛座上的車窗合上了,自己這邊的這扇卻像是卡住了,怎麼也合不上。

  風沙在眼前倒灌,混著塵土,拍打在車窗上劈裡啪啦地響,她的眼睛已經睜不開,趕緊踩下剎車。

  手機在響,但顧不上接,眼裡鉻得發疼,余光裡外面早已經昏天暗地,隱隱約約地掃到前面越野車的輪廓,旁邊有什麼在動。

  是人,有人在往這裡走,戴著墨鏡捂著口鼻,黑色的身影穿透塵沙,一路到了跟前,一把拉開了門。

  “坐過去。”悶在手掌裡低沉的聲音。

  言蕭來不及多想就往副駕駛座上挪,費力地移過去,關躍迅速地擠進來坐上駕駛座,合上車門。

  他左手握成拳,在車窗框上重重地擊打了兩下,卡在縫隙裡的沙子被震落,車窗終於升了上去。

  世界瞬間就清淨了。

  關躍摘了墨鏡,拍去衣服上的沙子,轉頭看言蕭,她的頭上和身上全是塵沙,舉著一只手攏在左眼旁邊,眼眶通紅,沒法睜開。

  關躍撥過她的臉看了看,兩指一撐,扒開她的左眼重重吹了下去。

  那只眼睛頓時淚水橫流。

  言蕭捂著喉嚨咳了幾聲,張口先吐了嘴沙子。

  這樣不行。

  關躍朝外面看了看,風沙遮天蔽日,他把車開起來,緩慢地開了一段,方向盤一打,往下拐進一條岔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