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扶華 -【末世第十年】《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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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0 08:32 PM

第015章

  知了在樹上鳴叫,沒完沒了的,在這種聒噪的叫聲裡,好像連太陽都烈了兩分。

  我推開爸媽的房門,探著身子往裡看了一眼,老媽睡在床上沒動,身上蓋了一層薄被。這麼熱的天,房間裡沒開空調,只有一個風扇對著一邊嗡嗡的吹著,又悶又熱。

  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我輕輕關上房門,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

  老爸提著兩個西瓜走進來,一邊換上拖鞋,一邊關門。

  “爸,媽還沒醒,要不要帶她去看醫生啊?”

  老爸抬手把西瓜放桌上,看了一眼房門,眼裡有點擔憂,嘴裡卻說:“不礙事,你媽那個人你知道的,就是不喜歡吃藥去醫院,她說睡一覺出出汗就好了。晚上要是還不退燒,我再帶她去醫院吊水。”

  “哦。”我應了一聲,跑到冰箱那裡掏小布丁。

  “你今天吃兩個了吧,不要再吃冰棍了,等會兒跟你媽一樣病倒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注意,你媽就是說熱空調開太低才會生病,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剛才下去買西瓜,小區診所都坐滿了人了,全都是發燒的……”

  我對著冰箱門翻了個白眼,把手裡的小布丁扔回去,哐的關上了冰箱門,“行行行,我不吃了行了吧。”

  我拿了一個他放在桌上的西瓜敲了敲,“我吃西瓜總行了吧!”

  老爸把手裡的鑰匙放在桌上,從我手裡拿過西瓜,“我去切,毛手毛腳待會兒切到手。”

  我急忙跟在他身後喊,“爸,我要切成兩半的挖著吃!”

  “就你事多。”老爸嘴裡這麼說,還是切了一半給我。

  我從櫥櫃裡拿出勺子,在西瓜中間挖了個洞,把那塊沒有籽的鮮紅瓜瓤塞進嘴裡。挖西瓜吃的時候,這一下就是最幸福的。我抱著西瓜咬著勺子,准備去開電視,老爸又嘮叨上了。

  “你作業做完沒有哦?還有半個月要上學,你明年都高三了,別總是想著玩,抓緊點時間學習。”

  整天就是學習學習,我心裡很煩,一言不發的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過一會兒,客廳裡響起三國演義的聲音,中央台放了多少年了,每年暑假都放,我爸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一直都看不厭。

  “滴”我打開空調站在風口底下吹了一會兒涼風,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抱著西瓜坐在電腦桌前面吃。右下角的QQ嘀嘀嘀的閃動,我點開來,發現是班上的群裡正在討論補習班,馬上要高三了,不少人都要報補習班。

  我不感興趣,反正我不報,煩死了,叉掉這個對話框,又彈出來一個,這回是我的好朋友余涼涼,她家和我家住一個小區,就是不在一個單元。

  她說:姜苓姜苓!你知不知道!咱們班班長跟二班那個林湘談戀愛了!

  我一口西瓜嗆住,不敢置信的打字回她:不可能吧!

  余涼涼也在線,很快就回了過來,她繼續說:死胖子親眼看到他們去看電影,還去吃飯了!我的天!

  我想了想班長平時那做派,還是覺得有點不敢相信,回道:學校都說了不能談戀愛,高三抓到就要全校通報批評的,班長還敢這樣做啊,他就不怕被他媽罵?

  余涼涼說:誰知道呢,那個林湘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好幾個男生都勾勾搭搭的,肯定是把咱們班長騙了唄。

  林湘的人緣在女生裡面確實不太好,我也不怎麼喜歡她。又聊了一陣,余涼涼那邊有事下線了,我叉掉對話框點開網頁看番。

  可看了一會兒心裡總想著剛才那事,這個年紀,大家對於戀愛都是好奇又不敢主動,誰和誰真的走到一起去了,立刻私底下就能傳遍,大家一邊討論,覺得這事很懸,可心裡同時又覺得有點羨慕,還有點躍躍欲試。

  十六七歲,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充滿了矛盾的時間,就和這個夏天一樣,令人躁動。

  我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聽音樂睡午覺,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睡過了頭,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耳機裡的音樂還在放,我扯下耳機揉了揉耳朵。睡太久腦子裡都一片漿糊,有點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間,有那麼一剎那感覺半輩子都過去了。我從床上坐起來緩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奇怪,我爸這個時間還沒來叫我?平時他都說午睡不能超過兩個小時的。

  我打開門往外看了一眼,客廳裡的三國演義還在放,正在播放片尾曲,唱到“興亡誰人定啊盛衰豈無憑。”客廳裡的風扇呼呼作響,老爸不知道去哪了。

  爸媽的房門還是緊閉著的,我心想,難道老爸也去午睡了?可他怎麼沒關電視和風扇?

  我走近那扇緊閉的房門,想看看我媽是不是還在睡。

  握著門把手將門推開,隨著熱風一齊撲過來的還有一股腐爛的臭味和濃烈的血腥味。

  我爸倒在地上,他的老式白襯衫上全都是血,鼻梁上的眼鏡砸在一邊,半張臉都沒了,血肉模糊的。他的肩膀和胳膊,還有大半的胸膛都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撲在他身上撕咬,從那張半腐爛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出老媽的影子。

  她保養的很好的黑發掉了一大半,身上的皮膚開綻龜裂,血跡一直從她身下延伸到床上。床上地板上衣櫃門,整個房間裡到處都是血塊肉塊。

  我愣愣的看著這一切,手還放在門把手上沒有移開。死死盯著他們,我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也抽疼起來。

  “媽……爸……你們怎麼了……?”

  “媽?”

  為什麼,你好像變成電影裡面那種喪屍了?我是不是還在做夢?

  帶著腐爛臭味的人從屍體邊站起來,朝我一步步走了過來。我大口喘著氣往後退,然後飛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跌坐在地的我盯著門,忍不住用力捏住了自己的手。

  “我在做夢,這不是真的,我在做夢,趕緊醒過來!爸!媽!你們快叫醒我啊!”

  我的房門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我一抖,又往後縮了一下。那不斷的咚咚咚聲讓人後背發毛,門縫底下流進來一灘黑紅色的液體。我抱著頭哭了出來,哭的渾身顫抖。我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我很害怕,我只希望,如果這是一個噩夢,那等我醒過來,我爸還在客廳看電視,我媽已經睡醒沒事了。

  “爸,媽……”

  撞擊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整個世界都很安靜,連窗外的知了聲和路邊的過車聲,都消失的干干淨淨。我感覺自己仿佛從身體裡漂浮了出來,成為了一個看客。

  我看著坐在地板上的那個少女渾渾噩噩,看著她忽然爬起來找手機開電腦,卻發現根本沒有網絡和任何信號。然後又過了很久,她站起來,走出了房門。

  ‘喪屍’回到房間繼續吞吃‘屍體’,我看到‘我’在廚房拿了那把砍西瓜的刀。

  我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根本無法止住。‘我’還在往那個房間走,可我已經知道之後會發生的一切。那是噩夢,那是一個醒不過來的噩夢,飛濺的血肉,不再熟悉的面孔,我再也回不去的家。

  我抗拒著即將發生的一切,我拼命的奔跑想要離開這裡。我成功了,我奪命般的在黑暗中狂奔,然後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我一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穿著一件紅裙子。我媽總喜歡給我買紅色的衣服,可我不喜歡,為了這個,我都鬧了好幾次,可小孩子哪有什麼選擇的權利。

  我邁著短小的腿往前走,漸漸的,我忘記了自己之前看到的一切,忘記了發生的所有事情,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我爸媽,我和他們走失了,他們一定也在找我。

  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很多人,這些人來去匆匆,都沒有臉,我忽然害怕起來,在人群中奔跑著。

  “苓苓!”

  忽然間,我聽到了我媽的聲音,她在叫我。我一轉頭看見不遠處,我媽和我爸站在那朝我招手。我滿心的彷徨恐懼頓時全都消失不見,飛快的朝他們跑過去。

  “爸!媽!”

  可是我怎麼都無法接近他們,而這時,一個孩子穿過我的身體,撲向了他們懷裡。那是一個和我一樣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她長著和我一樣的臉。她撲在爸媽懷裡,滿臉的笑,然後他們一家三口手牽著手轉身離開,把我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

  我不甘心的努力朝他們消失的地方追去,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始終沒辦法追上他們。

  “不要丟下我,爸,媽。”

  “我害怕。”

  “你們回來啊!”

  “回來啊啊啊!!!”

  “……求你們,別丟下我一個人……我真的……很害怕啊……”

  ————

  “媽……”

  這回,我是真的醒過來了。昏暗狹窄的房間,帶著些微潮氣,外面下雨了,草木的氣味格外鮮明,雨點稀裡嘩啦的打在窗戶上。我茫然的看著有點發霉的屋頂,聽到自己嘴裡還在喃喃的喊著媽。

  肩膀上的痛在這一刻,變得劇烈起來。我想起那具被撕咬掉半個身體的屍體,忽然整個身子都痙攣著縮成一團。

  就是這時,我聽到了耳邊響起一個嫩嫩的聲音,那是小怪物的聲音。

  “媽、媽媽、媽……嗚……媽……”

  我抱著手臂滿頭冷汗的看過去,小怪物趴在床頭,嘴裡不斷的喊著媽媽,綠色的大眼睛裡滿是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掉。

  我沒看過小怪物哭,它從出生起就不會哭。但現在它哭了,一邊哭一邊喊媽媽。它之前也不會喊媽媽,我沒教過它。

  “因為我剛才做夢一直在喊這個,所以你跟著我學嗎?”

  我剛才,在夢裡那麼害怕他們丟下我,所以你也是在害怕我丟下你嗎?

  “媽媽。”小怪物仰著腦袋看我,眼裡是深深的恐懼和眷戀。和我夢中那個孩子的眼神,一模一樣。我仿佛變成一面鏡子,照見了從前的自己。

  我的眼淚忽然湧出眼眶,然後湊近他,在他腦袋上親了親。

  “我不會丟下你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0 09:29 PM

第016章

  末世裡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生病後沒能得到救治死去的,如今還幸存的人類分散在各處,哪裡都不缺像我這種喜歡獨自生活的人,再加上聯絡手段很少,基本上就形成了一個封閉的世界,只要不走出那一片,就很難遇到其他人。

  沒有聚居地,也就意味著沒有各種生活用品,沒有藥物。如果生病了,不會辨認草藥,只能自己硬扛,扛得過去是運氣好,扛不過去也就那樣簡簡單單的死了。

  我從前也受過傷,發燒也有過幾次,最嚴重的一次受傷同樣是遇上變異動物,不過那是個大家伙。我當時後背整個皮幾乎都被抓下來。那時候我跟著一個車隊,車隊裡的人也是臨時湊到一起,想找一個安穩的地方生活,誰跟誰都不是必須對對方負責的關系。

  所以我會被拋棄也就是理所當然的,我還要感謝他們沒有留著我,等我死了再吃掉我的屍體,而是選擇把我和另外兩個傷員扔在了廢棄的房子裡等死。

  因為傷得太重,最後那兩個人都死了,但我卻扛了過來。那時候我的傷嚴重得多,在炎熱的夏天裡,後背一度潰爛,散發出難聞的腐臭味,連那些食腐的鳥類都被我吸引過來了。我那時有股狠勁,那些東西想吃我,我就裝死讓它們來吃,然後等它們啄我身上的肉,就突然出手抓住它們,再反過來把它們變成自己的食物。

  這一切聽上去很殘酷,身處其中的人卻感受不到什麼,只是為了活下來而已,再漫長的痛苦等過去之後,也不過就是某段記憶。

  那時候我能忍耐下來,現在就不會被這點傷給打倒。來自於記憶中的脆弱只是曇花一現,我畢竟早已不是那個只會呼喊父母的孩子。

  只在床上躺了一天,我就掙扎著爬起來了,燒了一大鍋熱水,把幾把小刀片消毒,刮掉了手臂和肩上有潰爛跡像的腐肉,然後把在外面挖的地皮蘚敷上,用布條緊緊纏著。

  做這一切的時候,我咬著牙,脖子上都是凸起的青筋。鮮血滴在水裡,飛快的暈染,旁邊的垃圾盆裡裝著我刮下來的爛肉沫,場面看上去大概有點可怕,小怪……姜羊這兩天受了太多驚嚇了,靠在我背後抖個不停。

  我一邊收拾刀片的時候一邊就在想,姜羊姜羊,是不是我給他取的名字不對,真的像只小羊羔一樣。但我覺得現在給他改名叫姜狼或者姜大老虎之類,他也不能變成一個大膽勇敢的男孩子了。

  本來就是,只吃素,天真爛漫的又善良的性子,才這麼小就已經初現端倪了。

  我有點想嘆氣,我沒教過孩子,不知道該怎麼教姜羊。難道我要訓練他變成一個像我自己這樣的人?我往後瞄了一眼他淚汪汪的大眼睛,覺得還是算了吧,我沒有那麼厲害,而且這種東西是無法教出來的,是在生死之間摸爬滾打折騰的多了,自然就會學會的。

  思來想去,我發現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算了,順其自然吧。

  我慘白著臉把自己的傷處理好,喝了兩杯加了糖和鹽的熱水,出了一陣汗後感覺腦袋沒有那麼暈了。姜羊之前那身在泥水裡滾了一下的衣服還沒有換掉,從我睡覺開始,到現在,他也一點東西都沒吃,只是固執的跟著我,比之前最開始那會兒粘的還要緊一些。

  我轉個身,一不小心就能撞著他,非常礙事。我想讓他走開一點,但是看他那‘小白菜地裡黃’的樣子又覺得無奈,萬一又哭起來,我受不了,本來就頭暈。

  伸手摸了摸姜羊的肚子,癟的都凹下去了。原本是幾乎全天都在不停的吃吃吃,現在好久沒吃東西,難怪扁成這樣。我給他拿了一罐他平時最喜歡的地莓醬開了,又拿了他平時的勺子,可是姜羊碰都不碰,爪子抓著我的衣服,蹲在我腳邊,像只准備長在我腿上的蘑菇。

  怎麼就怕成這樣呢。

  “我說了,不會丟下你的。”我一手把他的腦袋轉過來,跟他這麼說。

  可他聽不懂,嘴裡模模糊糊的喊了兩個字,“媽媽……嗚。”

  我用地莓醬的瓶子撞了撞他的臉,他也不理,還轉過頭,干脆抱住了我的小腿,把臉往我膝蓋底下藏。我坐在那皺眉,搞不懂他為什麼不肯吃東西了。

  不想吃地莓醬了?廚裡還剩一點槐花,我拖著小怪物起來去拿,試著把槐花往他面前湊。這回他反應更大了,嗚哇一聲干嚎起來,力氣太大,抱得我的腿都疼起來。

  我看了一眼盆裡的槐花,忽然有點明白過來。

  他該不會是覺得我帶他去摘槐花,在那裡受傷了,所以再也不肯吃槐花了,還怕我因為這個生氣不要他,所以干脆連東西都不吃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姜羊這小東西真是比我想的還要聰明。正常的人類嬰兒像他這麼大,大概還沒法站起來走路,他就有這種小心思了。

  不能溝通,就算能溝通,我也不是個會溫柔安慰孩子的人,所以我干脆的按照自己的想法——不想吃就硬塞。

  捏著嘴塞進去。

  被我強喂了幾口,姜羊瞄著我沒什麼表情的臉,馬上學乖了,自己乖乖拿過勺子吃。就是一只爪子還勾著我的褲腳不肯放。

  我覺得他這副想長在我身上的架勢不能慣著,等他吃完後,就把他按坐在小椅子上,不許他再靠過來。姜羊朝我伸了兩次爪子,又被我按回去兩次後,不敢再伸了,背著爪子用一雙滿含倉惶的大眼睛看我。

  我半邊胳膊和手臂都不能動,就是隨便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疼,所以我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小怪物身上,想著怎麼樣教他,至少讓他獨立一點,不然要是以後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沒了,他也不至於把自己餓死。

  還是那個問題,教什麼?我和姜羊大眼對小眼,安靜的對著看了老半天。

  還是先教說話吧。

  我指指他,說:“姜羊。”又指指我自己:“姜苓。”

  姜羊:“嗚哇。”

  我指他面前的勺子說:“勺子。”

  姜羊:“嗚哇哢。”

  我指凳子:“凳子。”

  姜羊:“呼哢。”

  這一點音都對不上,我有點郁悶的想。我教姜羊說話遇上的困難,這才剛剛開始。

  先從周圍能看見的東西教,可是不管我重復多少遍,姜羊就是睜著大眼睛瞧著我,也不跟著我一起念,要麼念出來都是些完全對不上音的東西。

  我是對他沒脾氣了,只能逮著機會,見到他把目光放在什麼上面,就指著什麼說名字。這樣下來之後,雖然他還是不會跟著我念,但是只要我說出什麼,他就能很快把目光放在什麼地方了。

  我有點搞不懂姜羊是不能發出像人類一樣的聲音,還是單純的太笨學不會。

  養傷期間,我教姜羊說話,自己拿著柴棍子在灰堆上寫字,可是我很快發現了一個不太妙的問題。

  “槐花……槐……槐怎麼寫?”灰堆上的字只出現了一個木字旁,右邊我遲遲不能落筆。我不記得槐字的右邊是什麼樣的了,最後我把灰一抹,又說:“地莓醬……地莓……”醬字怎麼寫來著?

  把灰默默抹平,我放下了樹枝。

  能對話就可以,並不需要能寫出來,對吧。我很久很久沒有接觸過文字了,也不常寫東西,會忘記一些字也很正常。

  我心裡有點不自在,覺得自己這老師不太正宗,但是姜羊不在意這些,我在他身邊,他就滿足了,雖然不跟著我念,但我說什麼他都聽得認認真真。我這個不太正宗的老師,教他一個不太聰明的學生。

  除了教姜羊說話,我還教他用打火機和火柴生火,我希望他學會生火。可是姜羊那三根小短爪子,連打火機都按不了,也不能抓緊一小根棍子的火柴。他手上的動作一點都不靈敏,簡直可以稱得上笨拙了。

  之前我沒有刻意教他什麼,現在我特意教了,他還是不會。

  這些都不會也就算了,但我希望至少在遇到危險時,姜羊能舉起武器保護他自己。

  我的傷恢復的很快,每天換地皮蘚敷和保證休息的情況下,沒有感染惡化,而是很快的結痂了起來。傷口結痂後,我試著動了動手臂,雖然依舊不方便,但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帶上姜羊,給了他一把柴刀,准備帶他去見點血。

  “姜羊,砍死這條蛇。”

  現在這個季節,各種小動物已經陸續蘇醒,特別是蛇,都開始出現了,就蟄伏在各種瘋長的草叢草堆裡。

  我拿了一根特質的蛇棍,前頭有個三角叉,可以牢牢的叉住蛇頭,被我叉住的蛇是條無毒蛇,身子灰灰的,也不太大。我叉住它後,讓姜羊用柴刀砍。

  可是姜羊拿著柴刀蹲在那條不停翻滾扭動的蛇面前,摸著人家的蛇尾巴,好像玩上癮了,摸著摸著還抬頭朝我笑。

  我是帶他來玩蛇的嗎?不是。

  我抬手一刀斬斷了那條蛇的身子,鮮血就噴在姜羊身邊的草地上,他愣了一下,然後拽著蛇尾巴放進了隨身帶的袋子裡。我平時帶他出門干活,抓到些什麼小鳥青蛙之類,就放在那袋子裡。

  他裝完蛇,什麼都沒發生似得繞著我抓身邊的青草,我給它的柴刀就被他拖在身後,敲在石頭上發出叮叮當的聲音,他完全沒有要用的意思,只把那柴刀當成一個我讓他拿著的東西。

  “姜羊,我是在示範給你看,讓你學我知道嗎?不是讓你來收蛇的。”我用叉蛇的棍子指著蛇頭那一截。

  姜羊眨了眨眼睛,噠噠噠跑過去把那截蛇頭也放進了袋子裡,然後拉著袋子口朝我邀功。

  我杵著棍子看他傻樂那樣,又看著被他扔到一邊的柴刀,覺得孩子不是一般的難教。

  最後——

  蛇肉粥好喝,蛇肉加蔥蒜炒著也好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0 11:07 PM

第017章

  傷口發癢,在長新肉,這種癢比痛更加難忍,我癢的睡不著,睜著眼睛想著地窖裡存的存糧來轉移注意力。

  旁邊的姜羊睡的好好的,忽然腳爪一彈一彈,爪子胡亂往旁邊摸索過來。我按著肩膀默默往裡面縮了縮,姜羊沒摸到我的衣服,瞬間就驚醒了,昂一聲在嘴裡還沒喊出來,看到我之後,就咽了回去,然後往我這邊蹭了蹭,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其實他之前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會醒,我偶爾會被他的目光給驚醒,發現他睜著眼睛瞧著我,像是怕我忽然不見了。自從我受傷之後,他就越來越頻繁的晚上忽然驚醒,醒來就到處找我。

  這不是個好現像。

  第二天一早,我拿著柴刀彈弓和一些工具,把姜羊帶出去,他開始還開開心心的,後來發現我走的方向是那棵變異槐樹,他就不肯去了。我直接拖著他往前走,一直走到那棵變異槐樹附近,他忽然跑到我面前攔著我,抱著我的大腿往後面推,不許我過去。

  姜羊嘴裡嗚哇嗚哇個不停,非常焦急的樣子。我不管不顧的捏著他的爪子,把他往樹底下拖。

  我之前不喜歡到這個樹底下來,因為這裡樹枝太茂密,樹冠上藏著什麼東西不容易被發現,光線不好更容易被偷襲。如果不是必要,也得不到什麼收益,那就最好別冒險。

  但是這回我必須來,因為我准備在這裡獵殺幾只小東西給姜羊看看。我得讓他知道,這棵變異槐樹這裡並不是一個能讓他害怕的地方。

  末世裡比這裡可怕的地方多得是,比那只變異狐狸可怕的敵人更多,他不能被這一點小小的意外困住,否則以後等他離開這裡去到更加廣闊的地方,他就會膽怯,會一步都走不出去,就像末世最開始那會兒的我,因為不敢走出去,每一步都鮮血淋漓,幾次差點死去。

  如果面對敵人的時候害怕了,轉身逃跑了,就會很容易迎來死亡。

  我要教給姜羊的是,不要害怕任何一個給他帶來挫折和噩夢的地方。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但是我必須教他。

  我已經做好了姜羊會害怕的瑟瑟發抖躲在我身後,或者立刻跑走的准備。但是,他比我想的還要好很多。在發現我不想離開這裡後,姜羊主動站到了我身前。

  雖然他還在緊張,甚至在發抖,但是我知道他以後會是個勇敢的男人,因為他敢站在我面前,他想保護我。

  我摸摸姜羊的頭發,觀察著頭頂上的樹枝分布,找到了一個視線最好的地方。然後我拉著姜羊,來到了最稀疏的樹枝底下。拉動彈弓,石子帶著獵獵的風聲呼嘯出去,打在樹冠上。

  那一瞬間看上去平靜的槐樹上騷動起來,許多灰黑色的鳥從開滿槐花的樹枝上飛走,發出嗄嘎的怪聲。

  姜羊又是一抖,他仰頭看我,我對他說:“不用怕,看著我的動作。”

  我從腰間的布袋子裡又拿出好幾個石子,對准另外一個地方彈射出去。這些石子是之前我在河灘上撿來的,我撿了一筐,現在還沒用完。

  接二連三的石子驚動了變異大槐樹上隱藏的許多動物,一時之間除了飛出去的各種鳥,還有不少黑影飛快的在樹枝上穿梭,這裡熱鬧的就像是另一個小型世界。

  我半蹲著身子,讓小怪物待在我身前,我用雙手環過他,對准樹枝上的某個位置,繃緊了彈弓。姜羊的目光凝在我的手上,我引導著他的視線來到頭頂的樹枝,然後猛然放手。

  “唰。”

  “唧唧!”個頭不大的灰皮變異野鼠發出一聲痛呼,從樹枝上摔了下來,不過很快它又往粗大的樹根底下爬,想要躲起來。

  又一顆石子射到它前面,那只行動不太方便的變異野鼠立刻轉身想鑽進落葉堆裡,被我一柴刀剁掉了老鼠頭。這只變異老鼠不大,腦袋上一側還有個黑點。我猜它有可能是我之前殺的那只變異老鼠留下的小老鼠,因為我之前殺的那只大變異老鼠腦袋一側,也有這麼個黑點。

  失去了母鼠的喂養,這只變異小老鼠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很幸運的了。如果我被殺,姜羊很有可能就會像這只變異鼠一樣,被其他的東西獵殺。所以我得盡快把我會的,更多的教給姜羊。

  我把老鼠拎到姜羊面前,他愣愣的看著我。我用柴刀挑開他那條口袋,把死老鼠放進去。然後拉著他,走到槐樹的另一邊,再次尋找合適的獵物。

  他發了一會兒愣,忽然舉起爪子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眼睛往下瞄了他一眼,看到他捂著裝死老鼠的袋子,眼睛亮晶晶,非常崇拜的看著我。

  “拿好你的柴刀。“我踢了踢他拖在地上的柴刀,他反應過來,學著我一樣將柴刀舉著,警惕的看著周圍。

  我不需要他在這裡獵殺什麼東西,他現在也獵不到,我只希望他學會舉起刀。

  我又用彈弓射下來一只灰色的鳥,認不出來是什麼品種,嘴巴上一圈是黃色的,腦袋上有兩根格外長的黑毛。

  最後的收獲不多,但是在我接連好幾天帶著他去變異槐樹那邊找獵物後,姜羊不再害怕去變異槐樹那邊了,晚上做噩夢的頻率也在降低。

  既然姜羊不再害怕那邊,我也就不再刻意帶著他去,而是開始有意識的帶著他去周邊其他地方。之前姜羊好奇,但是沒進去過的廢棄屋子,我也帶著他去。

  那些屋子裡面沒有能用的東西了,去了也沒有收獲,要是之前的我,大概不會特意帶姜羊進去,但是現在,這個廢棄村子的每一個角落我都帶他去看過。

  一戶人家院子裡的橘子花開了,非常香,我帶姜羊在樹底下走了一圈,他蹲在那撿了很多掉下來的白色橘子花瓣,全都放進衣服口袋裡。晚上,他把橘子花全部放在枕頭底下,聞著那種隱約的香味,我做了個夢。

  夢見秋天到了,那棵樹上結了很多的橘子,我摘了一籮筐,結果摘完一扭頭發現,樹上又長出來很多橘子,怎麼都摘不完,發現有吃不完的橘子,我夢裡先是很高興,然後就開始發愁,這麼多橘子要是不吃完,爛掉了多可惜,我想著就覺得心疼。

  然後姜羊忽然出現對我說:“媽媽,不用擔心,我可以吃掉所有的。”然後我就看著姜羊變成了一只長脖子的恐龍,像是很久以前在某些畫冊上看到的食草恐龍,他脖子一仰,連整棵橘子樹都吃掉了。把樹吃掉了,以後我們還怎麼吃橘子?

  我從夢中醒過來往身邊一看,食草小恐龍抱著他自己的尾巴,一邊睡一邊哢嚓哢嚓的咬,不知道他做了個什麼樣的夢。

  我一直關注著的那棵枇杷樹上結的枇杷已經不小了,小溪邊上那棵老桃樹結的桃子也在慢慢長大,打眼看去,全是一個個的小果子。塘裡冒出了小圓盤一樣的嫩綠荷葉,野鴨子在塘邊的草叢下鳧水,鑽進水裡,過一會兒在另一邊忽然冒出來。

  我開始試著帶姜羊去遠一點的地方。

  早在生下姜羊之前,我就已經決定找個時間去更遠的地方收集一些生活用品,雖然那時候我沒想到自己最後會接受一個小怪物。

  姜羊和普通的嬰兒不一樣,他長得太快,我覺得也許我很快就能帶他一起去更遠的那個城裡找點生活用品回來,也帶他去看看其他的地方。那從現在開始我就得准備了,准備讓姜羊試著接觸這個地方之外的世界。

  我帶他去的是距離村子稍遠一點的河灘,去那裡我自己走差不多要走一個小時,帶上姜羊可能會稍微慢點。河灘那邊我一共才去過兩次,上一次去是去年的冬天,我在那裡撿了很多彈弓用的小石頭。

  姜羊發現我們離開平時熟悉的地方後,有點奇怪的停住了腳步,他指指後面的田和隱約露出來的破敗房屋。

  我給他指面前快被雜草覆蓋的路,“我們今天去那邊。”

  他聽懂了我們要去什麼方向,但不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麼。人對於未知的東西都會害怕,選擇未知的時候,也會猶豫,這很正常。我站在那等了姜羊一會兒,他踟躕的看看前面,又看看後面。

  我不再等他,徑直往前面走,離開他三米之後,我用余光看到姜羊朝我跑了過來。比起離開熟悉的地方,他更害怕離開我。

  走過這一條小路後,我們走上了一條大路,之前是用瀝青鋪的,現在有些地方已經開裂了。不過這瀝青路在經過十年的風吹雨打和各種意外後,保留的比水泥馬路還要好,雖然道路兩邊的草木長得非常蔥籠,但中間還挺干淨。

  姜羊只是最開始有點遲疑,等我們開始往前走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又滿是對新地方的好奇了。他盯著腳下的黑色瀝青路面看,盯著道路兩旁新長出來的青芒草和去年冬天留下來的枯芒草看,還盯著前面從路面上溜過去的一只花蛇看。

  我能明白他的心情,當年我第一次去外地上學,離開家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牽著姜羊往前走,他已經一點都不害怕擔心了,雀躍的像只小鳥,尾巴噠噠噠的甩動著。我們順著瀝青馬路往前走,慢慢的能看到前面一片被青山環繞的河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4 08:07 AM

第018章

  雖然能看到河面了,但從這裡走過去還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太陽越來越烈,陽光直射下來,這條馬路上沒什麼能遮陽的地方,黑色的瀝青路面又很吸熱,往前走一段,一下子就出了滿身的汗。

  姜羊開始還好奇地東看西看,但是太陽大起來之後,他就有點奄奄。平時帶他去田那邊干活,有大太陽他都會跑到草堆裡,或者靠山背陰的地方。現在到了夏天了,溫度越來越熱,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子,我穿著短袖,手臂上也被太陽曬得發燙。

  不過我習慣了,但姜羊還沒有,他熱的尾巴都不甩了。我往路兩邊看,看到了一株變異的野藤,不知道是什麼藤,葉子特別大,圓圓的中間還有個窩窩。我帶著姜羊走過去,用柴刀割開兩旁的芒草,走到那攀著枯樹的野藤下。

  沒發現什麼危險後,我才動手割斷了一截野藤,這截野藤上有七八片的大葉子,我摘了一片大葉子蓋在姜羊的腦袋上。

  他拉著自己頭頂的葉子好奇的看看,又聞了聞,然後張開了嘴,露出一口雪白的尖牙齒。

  “不能吃。”我捏住他的嘴,阻止了他。

  姜羊明白我的意思後,就把大葉子蓋回了腦袋上,仰著臉去聞那葉子的味道。他把腦袋仰著仰著,就站不穩的摔坐在地上,然後一咕嚕爬起來繼續玩那片葉子。我摘了一片葉子蓋在自己腦袋上,又摘下兩片分別裹在姜羊兩邊的手臂上,再用野藤的藤條綁好。

  姜羊穿的是一件大T恤,袖子比較短,下擺能遮到膝蓋,因為他的腳爪子很大,還帶勾,那些褲子他都穿不進去,所以我給他改了改幾條小短褲,能在兩邊的側面系帶子,不用往兩只腳上套著穿。

  他手腳上面的鱗片沒有了之前的軟,變得越來越硬了,不過顏色還是白白的,我一直沒找到姜羊能穿的鞋子,但他不管往哪裡踩,覆蓋著鱗片的腳爪似乎都不痛,所以我也就沒管他。

  我給它綁好了手臂,自己也綁了兩片,然後拿著剩下的葉子帶著姜羊繼續往前走。

  從這條路面上,滋溜溜橫穿過的蛇見到了三條,兩條身上帶花,我沒去動,拉著姜羊等那兩條花蛇爬過去,才接著往前走。還有一條身上沒帶花,看著不像是毒蛇,我本來准備去抓,但那條蛇溜得太快,一眨眼就鑽進草叢不見了。

  我的襯衫背後汗濕了一片,姜羊也差不多,他已經開始吐舌頭了,比正常人要長的舌頭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我停下來從包裡給他拿水喝,他喝一口就遞回給我。我自己喝了兩口,又讓他喝,這回姜羊抱著瓶子喝了小半瓶。

  把水放回去,再往前走一段路,河灘就快到了。前面有個岔路口,往右邊走就是去河灘的,左邊是我當初來到這裡的時候,走的那條路。想去更遠的城裡,就得走這條路。

  我帶著姜羊往右拐,過不了多久,河灘就清晰的出現在面前。

  河灘上長滿了綠草,這邊的河灘周圍原本也是田,大片大片,只是多年沒有耕種,又被水淹了幾次,上面沒有什麼作物,剩下一些茂密的野草。大概只有從那些橫平豎直的遺留田埂上,才能看出從前的一點模樣。

  這條河挺大,在這裡不能看到來處,水面上兩座山對著,只留下了一個峽口子,水流從那個口子進來,就平靜了很多。

  水周圍是山,一座座的青山全都映到水裡,山是青的,水就是綠的。

  姜羊頭一次見到河,眼睛瞪得大大的,溜圓。他抱著爪子,興奮的指那大片的山和水,嘴裡嗚哇嗚哇。我敷衍的嗯了一聲,往前走。這是個坡,走的不小心就會摔下去,所以我走下去兩步後,轉身想去扶一下姜羊。

  可我剛轉身,就聽姜羊咿呀一聲,摔倒了,像個球似得從我身邊咕嚕咕嚕滾了下去,然後滾進了坡下面長滿了野草的田裡。

  我眉頭一皺,干脆抬腳從這小坡上跑下去,跑進田裡去看姜羊有沒有摔著。我還沒走過去,姜羊爬起來了,滿頭的草,衣服也弄髒了,坐在野草堆裡笑的哢哢哢,看著好像是沒事。

  我把他提起來,從田坎邊上往河灘走,沒走多久,姜羊就拉著我的手搖晃起來,我扭頭看他,他嗯嗯嗯指著不遠處,非常激動。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見到了兩只純白的鷺鷥。

  那應該是兩只變異的白鷺鷥,尾部有兩根長長的尾羽,體型比一般的白鷺鷥要更大。它們悠閑的緩步走在河邊草地上,偶爾低頭梳理梳理羽毛,飛起來的時候像一片雪白的雲,非常漂亮。

  隨著我和姜羊越走越近,兩只白鷺鷥忽然展開翅膀,掠過河面,飛到了對面的山上去了。白色的鳥和綠色的青山相容在一起,是一副很美的畫面。可惜我感觸不深,倒是姜羊好像有種天生的浪漫,對於這種美麗總是格外喜歡。

  他發出一聲仿佛遺憾般的嘆息聲,眼睛不斷往周圍看,好像想找到其他有趣的沒見過的東西。

  帶著姜羊在河邊走,我想看看這會兒河邊有沒有蚌殼撿。河上帶著點潮濕腥氣的風吹過來,非常涼爽,在河邊洗了把手和臉,我和姜羊順著這邊河岸找了一圈,撿到了二十幾只巴掌大的蚌殼。之前退過一次水,那時候沒來,要是那時候來的話,應該能撿到更多,這會兒的蚌殼也不怎麼肥。

  把撿來的蚌殼都堆到一起,我准備待會兒就在這裡撬開殼,把肉挖了回去,吃一餐也夠了。

  姜羊蹲在蚌殼邊上,好奇的用爪子去敲打那些蚌殼。黑色殼子的蚌殼大多都有一半陷在泥裡,被我拿了起來之後,蚌殼上都是泥土,這些蚌殼閉得緊緊的,一動不動,不管姜羊是戳是敲,還是拿起來晃晃,都像石頭一樣沒有聲響。

  姜羊在那邊玩蚌殼,我走到旁邊的兩塊田裡看,這兩塊田是水田,以前應該是種稻子的,這會兒角落裡還長著兩根寸長的禾苗。我蹲在田埂邊撥開那些野草,看到了泥土裡有些小洞,偶爾咕嚕一下冒個泡出來。

  那是泥鰍洞,說不定還有黃鱔。我想到家裡那堆在角落裡沒用過的地籠子,可以用來抓泥鰍和黃鱔。

  地籠子是用竹子編的,手臂那麼長的一個圓筒,兩個圓筒組成一個L型,一個口子能讓泥鰍鑽進去,只要鑽進去了,就不能再鑽出來,因為那口子外頭大裡面小。我知道那地籠子怎麼用,就是沒在這裡用過。

  想著下次過來,帶幾個地籠子過來抓泥鰍,我回到姜羊身邊,用柴刀給他演示了一下怎麼撬開蚌殼的口子。

  只要能撬出一個縫,用柴刀兩邊一橫一扳就開了,裡面的蚌殼肉挖出來放到一邊,一會兒就堆了一小盤。

  姜羊拿我扳開了的蚌殼玩,摸著裡面光滑的內壁,又用蚌殼裝水,端著裝水蚌殼回來的時候,他那個蚌殼裡面還多了兩個小螺螄。我看一眼那兩個小螺螄,讓他扔回去。這會兒的螺螄還不大,再等兩三個月,等這些螺螄長到現在的三倍大,那才有點肉。

  河灘邊上有一處是往裡凹的,那邊水非常淺,有幾種小魚就愛待在那種淺水裡,還沒有手指粗的小魚,身子是半透明的,就靜靜的趴在那沙土上。姜羊發現了淺水灘的小魚後,就一直蹲在那裡,等我差不多收拾完了蚌殼,叫了聲姜羊,他捧著爪子就跑過來了。

  他讓我看他的爪子,我瞄了一眼,見到一只指節長的小魚躺在他的爪子上,是一只麻沙魚,要是拿個蓋子蹲到那邊淺灘,一會兒能抓個十幾只,但是十幾只也不夠一口吃的,所以我懶得去抓。

  姜羊也不能吃魚,他就吃素,但他喜歡這些東西,爪子裡捧著魚,尾巴都快甩上天去了。他那爪子捧不了多少水,一路跑過來水都沒了,現在他爪子裡那只小魚正在徒勞的把嘴一張一合。

  姜羊給我看完,又跑回去,把那只小魚放回去。

  河灘上有很多東西,姜羊這裡翻翻那裡翻翻,還給他在大石頭底下翻出來一只螃蟹。

  我帶姜羊回去的時候,他還有點戀戀不舍的,路過一個田坎邊,我看到中間一條小水溝裡有半透明的蝦子,就藏在水草裡,露出灰黑色的鉗子。蝦的話,也得再過上兩三個月才能長大。

  回去的路上,走過那條瀝青路,我換了個方向回村,意外地發現了路邊長著好些蠶豆。這會兒的蠶豆剛好可以吃,我拿出袋子來裝蠶豆,姜羊也就幫著我一起摘豆莢,最後也摘了小半袋回去。

  一個豆莢剝開,多的有四五顆蠶豆,少的也有兩三顆,全都放進小竹籃裡。剝下來的豆莢殼曬干能拿去燒,青色的豆子連著豆殼一起煮,放點鹽,大火燜上一陣,就有香味傳出來了。

  河邊弄來的蚌殼肉浸在井水裡清洗干淨沙子,切成小塊,同樣加鹽放小鍋裡燉上。蚌殼肉比較難煮,要煮的久一點才不會很難嚼。蠶豆煮好了,蚌殼肉還在那剛燉出味。

  把蠶豆撈出來過水,圍著一個小台子,我跟姜羊一起吃。我在蠶豆殼上咬開一個口子,輕輕一擠裡面的蠶豆就出來了,但是姜羊不會,他只會連皮帶殼一起吃,吃的比我香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4 08:09 AM

第019章

  蚌殼肉一直煮到傍晚,嚼起來還是有點硬,但是這個硬度剛好,像是吃零嘴一樣一小塊能嚼很久,越嚼越香。我用碗把蚌殼肉全都裝了,一邊清理從屋裡翻出來的地籠子,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

  這些用來抓泥鰍小魚小蝦的地籠子很久沒用了,有些地方壞了,我找了些東西想辦法把那些口子補一補。

  我吃蚌殼肉,姜羊就抱著裝蠶豆的簍子吃蠶豆。

  這會兒天越來越黑,天邊上的橘黃色粉色晚霞已經漸漸消失,屋裡也慢慢看不清了。我起身去點松樹油燈,見我起身,姜羊端著蠶豆簍子,也屁顛屁顛的跟著我。

  松樹油是我在山上的松樹上刮下來的。

  山上那一片長了不少松樹,那些松樹枯老的枝椏和針葉,用來引火燒火非常好,一點就著,秋天那會兒我每天都要去那片松樹林裡耙枯葉子,一擔擔的全部裝回來,就是放著冬天燒的,幾乎放滿了一個房間,燒到現在才燒的差不多了。

  開始我只是砍松樹枯葉子和枝椏來燒火,後來發現松樹上經常會生那種結疤一樣的東西,會冒出半透明的淡黃色油脂,就刮了些回來,試著做出了松樹油燈。晚上有了照明的油燈,後來我就經常過去刮松樹油,攢了一罐子。要是松樹不出油,在枝干上割個口子,過段時間也能流出不少油來。因為松樹油和桃樹油看上去很像,我還試過用桃樹油做燈,可惜失敗了。

  這松樹油燈雖然難弄了點,但是燒起來還有股松樹香,挺好聞的。我一般晚上不做什麼事,天一擦黑就到床上去睡了,大部分時候用不上松樹油燈,也不太舍得用,但現在,我決定過段時間外出去看看,所以就想改變一點習慣。到時候在外面晚上可能我要守夜,說不定晚上還沒法睡,現在我都習慣早睡了,到這會兒就犯困,這不太好,我得趁早習慣一下從前的作息,這些天都要熬晚一點睡。

  我點上了松樹油燈回來,對著那點燈光,繼續鼓搗地籠子。姜羊趴在油燈旁邊吃豆子,過了一會兒忽然往手臂上啪的拍了一下。

  我抬頭瞭了他一眼,他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爪子,上面有只被拍死的蚊子。

  到了夏天,蚊子也多了起來,特別是傍晚開始,那些蚊子就洶湧的往人身上貼,趕都趕不走。現在各種植物動物都長得好,蚊子也大只了,那嘴上的長針長的讓人看了就怕。

  房子周圍都是些花花草草,蚊子也就格外多,我用之前磨的那種防蚊蟲墨綠色草汁塗在身上,能稍微管用一陣子,但是等味道淡了,那些蚊子又開始叮人。

  就這一會兒,我腳上也被叮出了兩個包,非常癢。姜羊臉上也被叮了,我就一會兒沒看他,臉上就多了個紅包包,被他自己撓的鼓起來了。他被蚊子叮了包出來,癢也不吱聲,就坐在那撓,另一只爪子上還拿著一粒蠶豆,撓撓臉,撓完再吃。

  我放下手裡的地籠子,洗洗手去拿那種當花露水用的墨綠草汁,給姜羊點了些在臉上。

  “不要去抓。”我跟他說,他猶豫著伸手去撓,被我拉下來兩次,他就知道不能撓了,實在癢的話,就皺著臉努力吃蠶豆,尾巴也一個勁亂甩。

  我又塗了點在自己身上,再把姜羊抓過來給他整個塗了個遍。他散發著一股子刺鼻味道後,蚊子少了,但是姜羊自己也被嗆得不輕。簡直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聽到姜羊鼻子裡哼哼唧唧的不舒服,心想著,明天要去割點艾草熏蚊子。還有這種防蟲叮的草汁也不太多了,得多弄點。

  天氣熱了,我晚上洗澡懶得燒熱水,直接就從井裡打水衝,就站在院子裡洗,也沒人看。周圍除了星星月亮,就只有樹影蟲鳴。

  鼻子裡聞到的都是青草味,耳朵裡聽到的都是蟲蛙鳴叫,我覺得周圍很安靜,又很熱鬧。

  安靜是因為,這裡除了我和姜羊,沒有其他人,熱鬧是因為,那些青蛙實在太吵了,還有斑鳩和各種鳥,大半夜都會忽然咕咕呱呱一陣叫。

  布谷布谷——這種聲音,最近夜裡我經常能聽到,我感覺那鳥就在屋後那兩棵大樹上。

  去年的夏天,我一個人,仿佛感受不到這種安靜也感受不到這種熱鬧。說實話,我連去年的夏天怎麼過來的,都有點記不清了。

  想想也是很奇怪。最近我慢慢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越來越清晰,記起來的越來越多,倒是最近這些年的日子,像是有點不太清楚了。

  嘩啦一聲,冰涼的井水衝在身上,衝走了燥熱和汗味,那些水順著腳下的石頭滑進縫隙裡,流到一邊的草地和泥土地上。

  石縫裡有只小青蛙,被我濺下去的水驚動了,咕呱咕呱的跳出來。姜羊在一邊蹲著等我洗完澡,看到一只小青蛙跳出來,他馬上就想過來抓青蛙,被我喝住了。

  “到一邊去,待會兒水又濺你身上,澡白洗了。”

  他捏著自己的尾巴尖回去門檻上坐著等我,眼睛還眼巴巴的盯著那只小青蛙,一直看著人家跳進了黑暗的草叢再也看不見了。

  我洗澡之前,就先給姜羊洗了,他成天跟個泥猴子一樣,之前天冷的時候一天也得洗一回,現在天熱了,我中午給他衝一次澡,晚上再給他衝一次。他自己還挺喜歡水,我每次給他衝澡,他都笑的跟個小傻子似得。也不知道多少次,我給他衝水,他偏要笑的張大嘴巴,然後就給嗆著了。

  有時候他還要睜大眼睛,結果水濺到眼睛裡去了,又要用爪子去揉,揉的紅通通的。

  我快速的洗完澡,隨便擦干一下,穿上大背心和短褲,去廚房裡拿了個大茶缸。茶缸裡頭泡著金銀花,燒好已經放涼了。茶葉和金銀花,我最近都是換著泡來喝。

  洗完澡,喝幾口涼茶,一肚子的涼爽,也不熱了。回去房間裡,把大茶缸放在床邊一個椅子上,姜羊要是晚上口渴想喝水,他就會自己起來喝。

  這個房間很狹窄,緊緊關著房間,夏天就會很熱。但我去年夏天最熱那會兒,也是緊緊關著門窗,絕對不打開的。但是今年,我關上了門,卻打開了窗子。窗子上糊了一層紗,不會讓蚊子進來,多少能透點涼風。

  睡前,我又在身上塗了草汁,上半夜睡了個好覺,下半夜覺得胳膊癢,被蚊子咬了。

  前一天晚上,晚霞鋪蓋了大半個天空,第二天起來,就一定是個大太陽的晴天。我早早起來了,簡單吃過東西,帶著姜羊去割艾葉。這邊艾葉還挺多,正是長得好的時候,一叢叢綠油油,葉片上連個蟲眼都看不到,脆嫩脆嫩。

  我提刀就割,割了兩把,姜羊他已經吃起來了。我把他提到一邊,讓他去啃其他草,快手快腳就把一叢子艾草全都割下來了。這邊的艾草還不是最多的,在皂莢樹那邊小溪邊上,還有那個塘邊上,艾草才是真的多。

  往那兩個地方走一圈,兩大袋子艾草我都快拿不下了。本來還想順便再桃樹那邊的小溪旁拔一盆草回去磨草汁,也拿不動,只能先把艾草送回去,在院子裡鋪開晾好,再回去拔草回來。

  太陽很大,一天曬下來,原本鮮嫩的艾草都焉了,但是還沒干不好燒,我拿了兩根燒著試試,濃煙裡帶著艾草香,那煙往腳下一躥,蚊子確實就少了,就是不太經燒,而且總這麼熏著鼻子也不太好受。

  只能是吃飯前拿著干艾草在臥房裡燒了,緊緊關上房門熏蚊子,等到吃完飯洗了澡去睡覺,房裡就沒蚊子了。

  十幾個地籠子被我補好,裡面放上一點饅頭屑,找個時間放進了河灘那邊的水田裡。水田裡放了十二個,還有六個被我放進了距離村子比較近這邊的兩塊田,以及塘邊的水草從裡。

  我沒放過地籠子,就聽說過,能不能放到東西我也不確定,只能是試試了。

  最後的結果還不錯,河灘那邊的水田裡十二個地籠子,十個都抓到了泥鰍,還有兩條小黃鱔,村子這邊的兩塊水田裡竟然也抓到了泥鰍,倒是水塘裡的兩個地籠子,是空的,連只蝦都沒有。

  泥鰍抓的太多,一餐吃不完,還好泥鰍大多都沒死,用盆裝了水先養起來,想吃就抓幾條煮了吃。最開始放泥鰍的盆在外面,結果一晚上少了七八條,應該是被什麼東西叼走了,我只能把盆轉移進廚房,緊緊鎖上廚房門。

  這一盆子泥鰍吃完後,我又去放了地籠子,這回沒放多少,一共就放了十個。

  第二次去取地籠子的時候,下了雨,我和姜羊兩個人一個人穿著一件大雨衣,在水田裡拿回了地籠子。姜羊抱著一個地籠子,我用扁擔擔著其他的,順著瀝青馬路回去。

  我們一邊走,姜羊捏著地籠子的蓋子往裡面看,光顧著看地籠子,都不看路。

  我提醒他小心看著路別摔跤,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身後傳來車子的動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4 08:20 AM

第20章

  我們去河灘的時候,這場雨下的還不太大,但這會兒,忽然就稀裡嘩啦的劈頭砸了下來,落在瀝青路面和兩旁的草葉上,聲音挺大。

  就是在這種落雨聲中,我聽到了久違的,汽車發出來的聲響。

  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屬於人類的世界,從前大片大片人類聚居的城市已經荒廢,只剩下一些斑斑遺跡。想在這麼寬廣的土地上找出活人,比在田裡找糧食難多了。那場浩劫裡,死的人太多,後來又是幾場大災難,我曾經一度以為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

  但是後來我一路流浪到這裡,途中也見過一些人。這些人中,有的聚居在一起,組成一個村落一起抱團生存,有的則像我這樣,獨來獨往,或者兩三個人一起作伴。

  如今,到處都稱得上地廣人稀,所以我在這裡這麼久,大半年前才見過一次人,近來已經完全沒見過其他人了。除了一些專門在那些遺落城市尋找東西的拾荒人,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離開自己住慣的地方,到其他地方去。

  所以這個車子的聲響,很有可能就是一伙拾荒人。除了那些群伙一起生存,在一些村落小型聚居地之間游走的拾荒人,也沒有其他人在這種時候,還能用得上車子這種東西。

  生產力低下,人才大量流失,文明倒退起碼百多年,據我所知的,目前恐怕也沒有什麼地方能生產汽車,車子用的油也難得。現在使用的,都是從前遺留下來的了。

  汽車的轟轟聲在飛快靠近,我下意識想避開這車子,但周圍的野草很低,沒有什麼能藏身的地方,而且聽聲音那車子很近,想走遠一點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低頭看一眼姜羊,他絲毫沒覺得害怕,一雙眼睛好奇的看向遠處的路面,那裡已經隱約出現了一個車影。

  我馬上拉著姜羊走到路邊,放下肩上的擔子,一把拿過姜羊抱著的那個地籠子扔到擔子上,然後用他身上的那件小雨衣換了我自己身上這件大雨衣。

  姜羊那件雨衣被我改了,沒法遮住他那雙白色的大腳爪。這樣太顯眼,我還不知道那車子上到底是什麼人,有沒有惡意。如果我不把姜羊藏起來,那些人看到姜羊這個樣子,我擔心他會引起那些人的警惕,然後做出什麼事。我一個人,動起手來難免會吃虧。

  姜羊愣愣的,大眼睛疑惑的看著我,好像不明白我在干什麼。我自顧自用大雨衣把他裹好,對他說:“不要出聲,不要動!”我捏著他的嘴搖頭,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時間來不及,沒辦法讓我做更多,我只能把姜羊攔在身後,盡可能把他遮住,然後站在路邊定定的看著那車子開過來。

  我自己身上這件姜羊的小雨衣小了,半個身子都被打濕,額頭上的頭發黏在臉頰上,雨水砸進眼睛裡,我抬手擦了一把,又窩進了手裡的扁擔,除了這根扁擔,我後腰的雨衣下面還別著柴刀。

  車子越來越近,我看清楚那是一輛掉光了漆的卡車。說卡車也不是,因為這車子被改裝的亂七八糟,像是拿各種車子的部件拼接出來的。

  這是一輛很老的車了,前面的車頭上有些鏽跡,車胎也補過很多次的樣子,後頭的車廂上挖出來幾個窗戶,拿玻璃擋住了,只隱約看得見車廂裡頭有人。

  車子最後停在我面前。車窗被人搖下來,露出一張中年人的臉。透過車窗,我還看見副駕駛上有個年輕男人在打瞌睡,這會兒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睛。後頭車廂的玻璃窗戶也被人拉開了,露出來三張男人的臉,後頭還有人,他們都在看著我。

  這是一車青壯年男人。意識到這一點,我的警惕提升到最高。能活到現在的女人,每個人都不比一個大男人好對付,甚至更難惹一些,但是如果對方人數太多,真要鬧起矛盾,一個人就算再厲害也沒辦法。

  我遇上的糟心事不少,其中就包括了末世後女人們幾乎都會遇上的悲劇。對於身體,我看的並不重,只要不受傷,就算被人睡也不是什麼要命的大事,我曾經餓的快要死的時候,還用身體換過食物,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一年前,我路過一個地方,曾經遇上過兩個女人,當時那兩個女人正在掩埋一個年紀小點的女人。她們告訴我,說她們三個人是一起生活的,但是其中兩個人去尋找食物的時候,留下來看家的這個女人,遇上了一群路過的人。

  然後那個女人,就被那一群男人給強奸至死了。末世裡,女人總比男人要難過一些,到處都有死的悲慘的人,這事很尋常,就是纖瘦些的男人,被人輪死了,我也是見過的。

  我大概弄清楚了這車上有十幾個男人,還都是青壯年,目光就越來越警惕戒備,手也摸上了後腰的柴刀。那個駕駛座上的男人看出來我的戒備,卻沒說什麼,只是朝我笑的露出一口牙,嘴裡喊著:“妹子,跟你問個路,去漢陽市是往這邊走的嗎?我們走岔了路,在這邊轉了兩天了,你能不能好心給指個路?”

  他們沒問我的情況,只是簡單問個路,這讓我覺得放心了一點,所以我用扁擔指了指他們來時的路,簡短的說:“那邊一直往前,河灘附近有個岔路,往左轉。”

  漢陽市就是我打算去收集東西的地方。兩年前我從那邊過來,那邊的喪屍還沒死光,市裡沒人住,應該還有些東西能用。這伙人也不知道是去那裡干什麼的。

  我這話一說,那駕駛座上的男人就嗨呀一聲摸了把自己刺棱棱的腦袋,“我們走岔了路啊!”他扭頭往後車廂喊了句,“剛才哪個龜孫說走這邊的!要是聽了高遠小子的話左拐,咱們這會兒就走上正路了!”

  他們應該是往河灘那,右邊那條路過來的。

  男人吆喝了這麼一嗓子,後頭車廂裡有個漢子粗聲粗氣的說:“可不是我說的,是齊老哥說得。”

  “嘿,你們幾個龜孫子,怎麼就怪老子了,你們幾個不都是這麼說的!”

  “我可沒說話哦,我剛才睡覺呢。”

  後車廂那群漢子吵吵嚷嚷,坐在副駕駛的年輕男人伸了個懶腰,拍了拍中間那個大口子,笑嘻嘻的說:“好了好了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們,咱們倒回去就是了,吵什麼啊。”

  駕駛座上那男人就說:“多走了這麼段路不費油啊,等回去你老姨又要說我們了。”他一邊說一邊准備倒車,還抽空扭頭跟我打了個招呼說:“哦,謝了啊妹子,這麼大雨,耽誤你時間了哈哈。”他說完就准備開車離開。

  姜羊在我身後動了動,駕駛座上那男人眼尖看見了,好奇的咦了一聲,“大妹子,你這還帶著個孩子呢,也是辛苦了。”

  姜羊在我身後動,我把他按著不許動,嘴裡沒有回答。那男人見我不說話,也沒有再繼續搭話,但我覺得他看著姜羊的目光有點奇怪。分心低頭一瞧,我才發現姜羊的腳爪露出來了。我心裡一跳,把姜羊遮的更加嚴實一點,目光直直的和車上的人對著。

  那人又哈哈笑了兩聲,把車倒開走了。但是沒過一會兒,那車子忽然停了下來,副駕駛上跳下來一個人,往我這邊走了過來。是那個之前在副駕駛上睡覺的年輕男人,大概二十四五歲,比我還小的樣子。

  我摸上柴刀,盯著那車,見車上只下來了一個人,手又慢慢從柴刀上放開。

  那個年輕男人走到我面前兩米的地方就停下來了,他對我擺擺手說:“別緊張,我沒有惡意。”

  我問他:“還有什麼事?”

  這會兒雨下的小了,就剩下一絲絲的,年輕男人下來這會兒沒穿雨衣,衣服就慢慢濕了,只是他也不在意,仔細看了我兩眼,忽然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說:“我剛才在車上就覺得有點像,原來真的是你啊。”

  他這話說得好像認識我一樣,但是我仔細看了看他,又覺得沒有印像。所以我沒說話,年輕男人大概看出來我不記得了,就有點尷尬的說:“你大概不記得了哈哈哈,嗯,不記得也很正常,我們就見過一次。”他說著說著又勾著手指撓自己的臉,我看到他耳朵都紅了,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結果他說:“五年前那會兒,在齊雲市裡,我叔帶我去的……我叫高遠,那時候穿的和現在差不多,也是一件背心一條深藍色的褲子……”

  我想起來了,隨著他的話,想起來的還挺多。

  這自稱高遠的年輕男人,大概是我從前的一位‘客人’,出賣身體換食物和藥品的那種。

  最艱難那會兒,我做過一段時間這種買賣,客人不多,都是些風裡來雨裡去到處獵殺變異動物換錢的男人,大多年紀都比我大,沒什麼人為難我,有些性格不錯的,除了交換的東西,還會額外給我送點吃的。有時候我自己出去找吃的,遇上那些人,認出我的還會願意照顧一下。

  其中有個大叔特別照顧我,每次出門回來都會來找我,給我找點新鮮的東西,像對個小丫頭一樣。後來他某次出去獵殺大家伙,就再沒能回來。

  之後齊雲市不再適合居住,我就離開了。

  這些記憶要是沒人去觸碰,大概就會一直沉在腦海裡,想不起來。但被提起了,也就那麼隨便的想起來了。

  五年前那會兒,面前這個年輕人大概才二十,也不知道有沒有滿二十。我記得那會兒這年輕人挺瘦的,臉皮也薄,被另一個中年男人帶過來,那中年男人好像還跟我說讓我照顧著點童子雞。確實是個童子雞,基本上都是我主動,他就在那光臉紅了,兩次都很快,尷尬的好像想鑽到床底下去,都不敢看我。

  我讓他先睡一覺,然後給他做了第三次。完了之後我告訴他,第一次的話,三回就差不多,不然就要傷身了。那時候他的表情,就和現在一樣。

  尷尬的好像想要掉頭就跑。

  “啊,你想起來了吧。”他干巴巴的說,“額,我過來不是想跟你說這個的,我就是想說你後頭這個孩子,是你生的對吧,看上去還這麼小,應該就是最近這一年生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6 10:18 PM

第21章

  本來因為是從前認識的人,我稍微放下了一點心,可是聽他說起姜羊,我又警惕起來。

  高遠還在說話,他說:“我猜你應該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有些事可能不知道,我老叔,就是剛才開車那個,他和我老姨也有個這樣的孩子,跟咱們人長得不太一樣的那種。不過他家那個是長黑鱗的,之前還有人說那種是怪物要扔掉,但我老叔他們不肯,就帶我們出去單過了,現在大家都過得挺好的,芝麻那孩子也非常懂事聽話。哦,芝麻就是我老叔那個孩子。”

  “老叔剛才看你這個孩子也是那樣的,就讓我來跟你說說情況,我估計你也不太清楚外面的情況吧。”

  我有點驚訝,原來像姜羊這樣的不是特例嗎?我看高遠好像真的沒有惡意,再加上我想知道更多,所以就出聲問他:“外面很多這樣的?”

  高遠聽我搭話,笑了一下,語速快了很多,嘴裡的話一股腦的往外蹦,“有啊,聽說最早的,東邊靠海那邊,四年前就出現過這種人了,這邊的話是這兩三年才越來越多的。不止是女人會生,有些男人也會生。最開始大家都嚇得不輕,現在知道不止自己這樣,都差不多放心了。就是有些人能接受,當孩子養在身邊,有些人不能接受,生出來就隨便往野地裡扔。”

  “男人也會生?”我愣了一下。

  高遠點點頭,“對啊,這個好像是不需要跟人那個,就會有的,也沒有什麼規律,咱們也不清楚到底肚子裡的孩子怎麼來的。我們剛才那車上有個老叔,他也生下來過一個白鱗片的孩子,後來不知道哪天忽然走失了,我們猜是被人拐走了,說不定是給吃了……因為這事,老叔他們要我來提醒你小心一點。”

  “我們這樣到處走的,看過的這種孩子比較多,我們之前住的那個地方,一共就有五六個這樣的孩子出生,有白色鱗片也有黑色鱗片,白鱗的就吃素,黑鱗的什麼都吃,但是更喜歡吃肉。很多黑鱗的孩子比較凶一點,但是白鱗的就比較乖,不那麼凶,有些沒良心的人就抓這種白鱗的孩子去,說是當在山上抓了個怪物吃,所以你帶著這個孩子,一定要小心。”

  “這些孩子和我們普通的孩子也不一樣,好養活,給什麼都吃,他們頭一年長得比較慢,後面會越長越快的。”

  我心想,就姜羊這樣的還叫長得比較慢,那長得快該長到多大了?但從高遠這裡知道了外面還有不少和姜羊這樣的孩子,我放心了不少,至少姜羊沒有那麼顯眼了。

  “我知道了,謝謝。”我跟高遠說了謝謝,人家好心來跟我說這些,我一句謝肯定是要說的。

  高遠連忙擺手,“不用謝,也沒什麼,我們這就要走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沒有?我要是知道,就都告訴你一聲。”

  我開口問他,“你們去漢陽市那邊是去收集東西?那邊的喪屍情況怎麼樣你們知道嗎?”

  高遠說:“我們往那邊過海清大橋回住的地方去,之前的路堵了過不去。漢陽市我們沒進去過,到時候看情況,要是不錯就去裡面轉一圈出來。裡面的喪屍好像沒從前那麼多了吧,我之前聽說附近有拾荒人過去過,應該殺了不少喪屍了。”

  他見我問這個,就明白我想去漢陽市,猶豫了一下添了句:“你一個人要去那裡?是不是還有同伴啊,不然也太危險了。”

  危不危險的,我從前離開齊雲市的時候,到處跑,也在滿是喪屍的城裡住過,倒是覺得還好。無親無故,我不可能和面前這個人多說,所以就搖搖頭簡短的再次跟他說了謝謝。

  高遠看出來我的意思,跟我擺了擺手跑回車上去了,等他上車,那車子就遠遠的開走了,我還聽到車子裡那群男人在哄笑。

  等他們走的不見影了,我才完全放下心來。

  姜羊抱著我的腿,小臉白白的。他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會感受我的心情,我剛才那麼警惕,應該是影響到他了。還有忽然出現的人,姜羊還沒看過除了我之外的人,除了好奇應該也會害怕。

  我想起剛才聽到的那些,抹了一把姜羊被雨水打濕的腦袋。

  “白鱗就是吃素的,還凶不起來,你說你是不是羊?”

  姜羊:“咩——”

  “我知道你是羊,別叫了。”我嘴裡說,重新把手裡的扁擔挑上擔子,這回也不讓姜羊拿地籠子了,自己就全部挑在肩上。身上的雨衣沒換回來,姜羊提著太長的雨衣擺子緊緊跟著我,那雙腳爪踩在水潭裡,踩得吧嗒作響,因為跟我跟的太緊,泥點子全都濺到我腿上來了。

  回到屋子裡,雨已經停了,我在水井邊衝了腳,挽著褲腳在屋裡拿出夾野物的鐵夾子,全都擺在圍牆邊上的草叢裡,還在那裡埋上了不少鐵釘子。

  要是有人敢翻牆進來,一點苦頭是要吃的。雖然今天遇上的那些人看上去不壞,但我也不敢輕易相信,該防備的還是要防備。

  我忙活一下午弄好那些東西,晚上拿幾條泥鰍加干筍一起煮了,簡單吃完了一餐。然後我翻出來一根只剩下小半截的鉛筆,和一張紙寫字,記一下去市裡要找的東西。

  這個村子從前應該挺落後,不然房子不會都這麼破舊,而且家家都沒有什麼東西,就我手上這半截鉛筆,和幾張紙,都是找遍了一個村子,在一家看上去經濟稍好一點的二層房子裡找到的,應該是那家有個上學的小孩子,可惜也沒找到多少,只有一個寫了一半的作業本還能用。

  我在紙上寫了想找的東西,時不時停下來想一想。其實我主要就是想找鹽回來,鹽不經用,這邊離海又挺遠,除了去市裡找,我都不知道該往哪找。想到這裡,我發現自己傻了,先前應該問一問高遠。不過這種事,一般也不會隨便告訴我?

  除了鹽,我還想給姜羊找點衣服,手裡頭的衣服對現在的姜羊來說都太大了,聽說他會長的很快,那以後要穿的衣服也得找。另外就是一些針線之類的東西,還有剪刀啊那些。我在這個村子裡竟然都沒找到剪刀,唯一找到的一把鏽的根本沒法用。

  這些小東西平時看著不起眼,可是要用了沒有的話,就非常不方便了。

  遇到那群人之後過了幾天,一直都沒發生什麼事,我決定早點去漢陽市走一趟,就花了兩天准備外出的東西。

  地裡的麥子快要收了,等從漢陽市那邊回來,剛好就能回來收麥子。

  要去一趟漢陽市不容易,我沒有車——哦,有一輛自行車,輪子已經癟了,騎不動,我都寧願用走的。而且很多路面都不好走,像高遠他們那車,要是遇到普通的路面開裂,直接開過去就行了,就算裂口大了點,一群男人拿著家伙填填土,也能很快過去。

  但我還是帶姜羊走著去比較好,如果到時候弄到了不少東西的話,市裡應該會有什麼小拖車一類的,能讓我把東西搬回來,這一路上過去,剛好看看路況怎樣,到時候回來才知道怎麼樣的拖車更方便。

  等到要出發那天,凌晨天還沒大亮,我和姜羊出發前往漢陽市。干糧是烙的很硬的餅,之前上山我帶的也是這個,還有喝的水和一些防蚊蟲叮的草汁,各種能用得上的小工具放在腰包裡,我還帶了各種說不定能用上的東西,比如麻繩那些輕便好帶的。

  考慮到我們可能得在漢陽市裡住上幾天,我還帶了一小罐子鹽和之前炸的魚干。魚干是用小籠子在河邊網來的小魚烤的,當零嘴都能吃。

  各種東西固定在身上,穿上長褲長袖盡量遮住身上的皮膚,再拿上一把稱手的工具,既要能帶上足夠用的東西,也要能保證負重不會過。

  姜羊就輕便多了,我就給他弄了個小包背著,裡面都是他自己的口糧。他倒是方便了,隨便路上薅一把葉子都能吃,一點都不挑,也就不用帶上太多吃的。

  這是個大風天,沒見到太陽,天上的雲不那麼厚,天氣陰沉,但不是要下雨的陰沉,而是陰天。風唰唰的吹過路旁的草,把我身邊的姜羊吹得東倒西歪,我只能伸手牽住他。

  雖然風大了點,但是對我們來說比較合適,至少我這一身東西,要是出了大太陽,就遭罪了,現在這會兒風吹著,走路走出來的汗很快就能干,也沒那麼熱。

  我們走過以往去河灘那條路口的時候,姜羊臉上有些疑惑。他應該是在想,我們又要去哪裡了。

  我沒說話,帶著他往前走,把那片青山腳下的破落村莊扔在了身後。

  往那條比較陌生的路走下去,山就漸漸沒有了,路邊的高牌上寫著哪個路口哪個方向,那個‘距離漢陽市××KM’的字樣已經不再清晰,原本藍色的牌子生了鏽,被風吹得發出哐哐的聲響,像有人在用力敲打鐵門的聲音。

  不知道什麼時候,清脆悅耳的鳥鳴沒有了,蟲鳴蛙聲也少了,距離漢陽市越近,就越能感覺到一種窒悶的感覺。我知道,那是源自於我心中的壓抑。

  我和姜羊走了整整一天,暮色四合之際才來到漢陽市附近。站在地勢略高的高速坡上遙遙望去,目之所及就剩下高低起伏的樓房,像一座座空曠又年久的墳墓,挨挨擠擠矗立在一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28 07:58 PM

第22章

  在外面看漢陽市,顯得十分安靜,但是我清楚,裡面都有些什麼樣的東西。

  那裡面都是不死的屍體。

  最開始導致末世到臨的不死者,它們的名字源自於一部電影——喪屍。它們是噩夢的起源,我的這一生,從十七歲那個夏天,親手砸爛了第一個喪屍的腦袋起,就徹底偏離了軌道。

  這些最開始令人無比畏懼的喪屍們,在歷經了十年風雨的現在,早就不再被人們所恐懼,因為它們除了數量多之外,再沒有其他可怕的地方,甚至那糟糕的外表,在習慣之後,也不比人類可怕。

  它們就像是成群結隊的螞蟻,嗅到食物的味道後蜂擁而至,但是只要不被它們包圍,就不會落到死地。

  就算擁有驚人的咬合力,腐爛後身體裡分泌出的液體能使人感染,但在如今,對於熟悉它們的人來說,那也不算是什麼困難,只要身手夠好跑得快,那些東西就追不上。它們的腦子早已化作膿水,無法思考,除了那外表,就是徹頭徹尾的狂獸。

  我殺過喪屍,殺過很多,從悲愴到麻木,也不過是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之後那麼多年,別說是砍喪屍,就是殺人我也未曾手軟過。

  遠遠望著那漸漸沉沒在黑暗中的城市,我有點出神。

  姜羊抱著我的小腿,咩了兩聲。我回過神,牽著他的手走向前面的一個高速收費亭。

  這個時間已經太晚了,現在進城太危險,我打算等到明天早上再進去。現在,我們就先在城外休息一晚,設置在路邊的高速收費亭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高速上原本有很多廢棄的車子,但是因為有人要進城收集東西,所以攔路的車子都被推進了路兩旁的坡下,站在路邊往下看去,一輛輛廢棄斑駁的各色車輛堆疊在一起,無聲無息的也像是墳墓一般,透著沉沉死氣。

  收費亭有六個,中間兩個的玻璃都有或多或少的損壞。我觀察了一下,走進了最左邊那個。那個收費亭玻璃完好,裡面顯得更加的空,周圍能看見的東西比較多,旁邊還有根大柱子擋住了一半。我在收費亭外,透過濺滿灰塵的窗玻璃往裡看。

  狹窄的收費亭裡有一張桌子,碎掉的電腦屏放在桌子一側,椅子已經變成了一堆木屑,亭子裡的地上墊著幾張報紙,裡面還有個火堆,角落裡有幾根森森白骨以及……一個人的頭顱骨。

  應該是曾經有人在這裡吃過東西,至於吃的什麼,很明顯了。確定裡面沒有藏著什麼危險,我推開門走了進去,又在四周敲打了一下,想驚出一些蟲子。

  結果這裡面沒有一點活物。

  天已經很暗了,外面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如果是十年前,路上的霓虹燈光四處閃爍,往後這一大片城市就好像永遠都不會迎來徹底的黑暗。但現在,周圍暗的吞沒了一切光線,連亭子外面的情況都看不太清楚。

  我沒有生火,把地上那些舊報紙翻個邊鋪在桌底下,自己坐上去,然後把姜羊拉到身前,讓他坐在我懷裡。我之前就觀察過,這個位置的話,就算有人在亭子外面往裡瞧,一時間也沒法看到我。坐好後,我拿出包裡的餅子,跟姜羊一人一個,就著水吃晚飯。

  平時這個時候,是洗澡准備到床上睡覺了。現在在這裡,我們不得不縮在這個小亭子裡坐著,等待天亮。

  我以為姜羊會不習慣,可他其實一路上都非常乖,我牽著他往哪裡走,他就往哪裡走,腳走的痛了也只是慢一點,不會鬧脾氣。現在我們坐在這裡,他拿著一個餅子一邊咬一邊打瞌睡,腦袋往前一點一點的。

  我知道他很累了,今天走了一天的路,中午吃飯都是一邊走一邊吃的,我們幾乎沒有停過,才能在這個時候就到達這裡。而且姜羊一路上看了不少新奇的東西,他是個看到路牌都要稀奇半天的性格,這樣一來精神就消耗的太大了,所以現在才會這麼困。

  我摸了摸姜羊的肚子,發現他還不太餓,應該是之前在路邊花壇裡拔的那些花草給吃飽了,所以我把他那塊咬了一小半的餅接過來放好,再把他的腦袋往自己胸前一按,姜羊就很自然的靠在我懷裡睡著了。

  他倒是好,在哪裡都能睡的好。我想起他剛出生沒多久那會兒,我帶他上山,他也是晚上就在我懷裡睡的香甜。

  他很依賴我,因為我是他的母親,他知道我會保護他。保護著我的人已經早早離開,但現在我卻有了需要保護的人。

  大概是晚上十一二點的樣子,忽然下雨了,天上那積了一天的陰雲,終於找到機會傾瀉下來。雨滴啪的一朵朵砸在了收費亭的玻璃上,接著劈裡啪啦連成一片脆響,雨越下越大,外面的黑夜中一片茫茫雨霧,好像把這個亭子孤獨的隔開了。

  姜羊被這動靜驚醒,嘴裡發出了幾聲含糊的聲音,我摸了摸他的腦袋,抬手蓋在他耳朵上,他用腦袋拱了拱我的手臂,沒一會兒就又睡著了。下了雨,溫度就有點下降,好在現在這溫度也不怎麼冷。我把自己的包放到身前來,遮在姜羊身前。

  靠在冰涼的牆壁上,靜靜聽著耳邊的雨聲,我心裡慢慢平靜下來。

  其實我挺喜歡這樣的大雨,特別是待在狹窄的地方,外面被大雨包圍,會讓我覺得很舒服很安全。

  這場雨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等雨停了,雨後的清新味道就順著門縫鑽進來。我見到了天上的月亮,從雲層裡慢慢出來,雖然只有半個彎,但光輝明亮,像另一個世界的太陽。

  ————

  清晨來臨,是個大太陽的天氣。

  我收拾好東西,吃完早飯,牽著姜羊繼續往漢陽市裡走。漢陽市看著雖然就在眼前了,但是其實距離收費亭這邊還有一段距離。

  越往裡走,就能看到越多的高樓大廈。外面高速直達的路這邊附近建了很多的高樓,那幾年到處都飛速發展,新樓房建的到處都是,一棟棟就像雨後的春筍,在各處冒出來,也不管有人沒有人買,總之就是到處都在建房子。

  這些剛建好的房子還沒賣出去,大多還沒裝修,就已經荒廢在那沒人管了。像這種廢樓,一般也沒人願意進去,反正裡面幾乎什麼都沒有。

  過了那片開發的樓房聚居地,就能看到不少商鋪和居民樓。但是現在,那些樓看上去也灰頭土臉,沒有什麼好看可言。馬路上的花壇裡長滿了雜樹雜草,綠色的藤蔓從花壇裡爬出來,爬滿了水泥地面。漢陽市標志的一座銅牛雕像還立在那裡,好像沒什麼變化,只雕像下面的漢陽市字樣,被人劃掉了。

  我帶著姜羊繞過主干道,進了左邊那條岔路。我其實沒來過漢陽市,這個漢陽市在末世前也不是什麼出名的地方,我對這裡並不了解。但是從周圍的破壞程度來說,應該走左邊這條路會安全一點。

  這一段路我沒看見喪屍,應該是都被進來的人解決掉了。相對的,這邊大路邊上的商鋪民居,看上去都被翻倒過,大概也找不到什麼東西。商鋪這種最開始成為目標的地方,大多都不太可能還留下有用的東西,我想去那些居民樓和小區裡看看。

  那些地方喪屍比較少,房屋裡的東西保留程度可能會好一點,我想要的也就是些家常的東西,在那些居民樓裡應該就能找到。

  我帶著姜羊往看好的地方走,這回沒有走出去多遠,我就看到遠處晃蕩過來一個喪屍。

  現在所有的喪屍差不多都一個樣。身上干癟的皮肉貼在骨架上,已經變成了肉干,遠遠望去就是個皮包骨頭的枯黑架子走過來。有些好點的身上還有衣服,而那些在外頭晃蕩的,經過十年風霜雨雪,僥幸沒被冰雪埋進地底,那衣服也沒了,或者變成碎布條掛在身上。

  現在這個走過來的身上穿的衣服還算完好,所以應該是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很多被困在屋子裡的喪屍偶爾會誤打誤撞的開門走出來,到處晃蕩。

  我不想浪費力氣,帶著姜羊繞路,繞開了那個喪屍。但是接下來就繞不開了,因為四周都有幾個喪屍在晃蕩。我選擇了一個方向,讓姜羊跟緊我,兩三步上前就是一柴刀,直接砍斷了面前一個喪屍的脖子,腦袋飛出去砸進了長滿雜草的花壇裡。

  我感覺現在的喪屍比之前還好殺一點,也許是因為他們其實也有壽命,時間越久就越不好使了,骨頭也脆了。我想,也許再過幾年,這些喪屍就用不著我們去殺,自己也會倒下,最終變成塵土。畢竟,也沒有什麼東西是真的不死的。

  我一連砍了三個喪屍,姜羊跟在我身後,開始還有點傻乎乎的瞪著大眼睛,後來好像就習慣了,還好奇的盯著那倒下去的喪屍看。我不讓他碰喪屍,一只手拉著他往一個樓裡走。

  進的第一棟樓就沒看見喪屍,劈開了一間房門進去後,也沒見到喪屍,更讓我高興的是,這房間裡面的東西好像沒被人動過。

  把被劈開的房門重新堵好,我帶著姜羊一起在這幾個房間裡翻找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30 06:21 PM

第23章

  這屋不是很大,兩間臥房一個客廳還有廚房衛生間,房間裡落了滿滿一層灰,屋裡的東西亂糟糟的,不太整齊,鞋架也倒在了地上。在這裡,人生活過的痕跡都變成了歷史。

  大概是因為屋裡面很久沒透氣,一走進去就能聞到一股很是奇怪的腐敗味,並不是那種十分濃烈的,而是淡淡的,夾雜著灰塵和雜質的味道,也並不特別難聞。我往第一個房間裡面走,姜羊跟在我後面,眼睛好像有點不夠用,腦袋轉來轉去。

  第一間臥房應該是主人房,櫃子裡掛著夫妻兩個的衣服,被子疊好了放在一側,床對面還有個落地電風扇。第二間臥房布置的很溫馨,至少從前看去應該是溫馨的,帶著花邊碎花的窗簾,梳妝台上有各種瓶瓶罐罐,衣櫃裡掛著的也大多是漂亮的裙子。很顯然,這裡是女兒的房間。

  這間房的地上有一灘不太顯眼的痕跡,我知道那是血液經過多年放置後變成的樣子。這一個三口之家裡,大概是女兒出了事。

  我面無表情的關上這扇門,又去了廁所看看。

  洗發水沐浴露那些都結塊了,洗手台上倒是有牙刷,但是把那牙刷拿起來搓一搓,就搓掉了大部分牙刷毛。這些牙刷還比不上村子裡那牙刷,雖然醜但是耐用。在衛生間裡轉了一圈,最後走向廚房。

  廚房的料理台上原本放著一些食品包裝袋,但現在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味道。垃圾簍倒在地上,裡面的垃圾變成了一堆看不出原樣的廢棄物。

  我在灶台上拿起了那落滿灰塵的幾樣調料查看,醬油本來就剩下一點點,聞著什麼味道都沒有了,肯定是不能吃的,倒是旁邊有一瓶水一樣的東西,我擦掉灰在瓶身上看了看,又拔開蓋子聞了聞,覺得應該是白酒。這個倒是能拿回去試試。

  放著鹽和醬油的小瓶子裡,兩樣東西都結成了硬邦邦的塊狀。這樣我是不要的,我想找的是那種沒有開封的包裝鹽。鹽和味精的話,印像中都能保存很久,前兩年我在好幾個城市裡游蕩的時候,還翻出來不少的鹽和味精,都能吃。

  許多人家裡都會屯幾包鹽,味精倒是少一點。還有其他的調料,什麼五香粉雞精之類,基本上都已經找不到能吃的了。

  把料理台上那些東西翻過一遍,我伸手去拉底下的櫃子。一個櫃子裡放著的是碗筷,另一個櫃子裡放著燒開水的壺和一個舊電飯煲。我又走到另一邊去拉櫃子,這回櫃子裡面出現的是一大包干貨,干海帶紫菜和干筍什麼的,還有些黑漆漆的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這些也不能吃了。

  我在這個櫃子裡翻了翻,終於被我找到了兩包沒開封的鹽。一轉身,姜羊眼巴巴的看著我手裡的東西,我就隨手把鹽遞給身後的姜羊讓他拿著,他捧著兩袋鹽好奇的搖了搖,啪嗒啪嗒的跟著我又往客廳裡走。

  我在客廳的窗戶上往外看。這個小區不大,而且挺舊的,從這裡看,小區裡的喪屍也不多,挺適合做個據點。

  我准備在漢陽市裡待五天,盡量收集能用得上的東西,收集到的東西我打算放在這個房間裡。這裡距離漢陽市入口那邊不是很遠,喪屍又少,一般十幾個人一隊的拾荒人也看不上這種小地方,是個不錯的據點。

  如果我走的不是很遠,晚上回來這裡休息也不錯。既然決定了,我就不急著把東西往外拿了,直接進了主人臥房,把兩袋鹽和白酒放在臥室裡的窗台上,然後翻箱倒櫃的找那些針線剪刀指甲剪之類的東西。在村子裡找到的那把生鏽的指甲剪太鈍了,我感覺用那個剪指甲,還沒有我自己用牙咬的快。

  我在翻東西,姜羊就蹲在身邊看我,他也不出聲,就自己默默看著。我看他一眼,起身走向那個女兒房間,打開門走進去,在床角拿過一只手臂長的兔子玩偶。

  兔子玩偶身上都是灰,我用力拍了拍,然後把兔子遞給了身邊的姜羊。

  姜羊拿著兔子沒什麼反應,就和剛才我讓他拿著鹽一樣。我沉默了一會兒,想到,對於姜羊來說,鹽袋子和玩偶也許沒什麼區別。

  算了。

  我繼續在屋子裡的每個角落裡翻找,姜羊就抱著兔子跟著我,過了一會兒,我再扭頭去看,姜羊好像忽然發現了兔子玩偶的樂趣,抱著兔子,用自己的尖爪子戳戳兔子的塑料紅眼珠,又小心的拽了拽兔子的耳朵。

  在屋裡翻找了一會兒,找出了一小堆雜七雜八的東西。這點東西肯定是不夠的,外面天色還早,我准備再去外面看看。姜羊我肯定要帶著,我不放心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誰知道會不會從哪個角落裡忽然躥出來一只喪屍。

  喪屍和從前看的電影不一樣,它們不會發出那種恐怖的嘶吼,一般都是沒有聲音的,最開始那會兒走路還發沉,和普通人不一樣,到了現在變成一個個人干,它們連走路都沒多少聲音。所以如果走在外面不注意的話,很容易就會發生意外,說不定後面就會忽然撲過來一個喪屍。

  我雖然給了姜羊一把柴刀,可他那把柴刀我從來沒有用來砍過喪屍,我給他是防身,但沒想過讓他去砍喪屍,畢竟認真算算,他連半歲都沒有。

  我們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姜羊把懷裡抱著的兔子放進了我找出來的那堆東西旁邊,還拍了拍兔子的耳朵。我沒想到他會主動放下那只兔子,要帶個玩具出門不太方便,但要是他真想帶的話,我也不會拒絕。

  他平時就很聽話懂事,但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他比我想的還要懂事。這些長著鱗片的孩子們,難不成都是這樣的嗎?

  我帶著姜羊在這一片搜找用得上的東西,差不多快天黑了的時候,這邊兩棟樓都被我草草搜了一遍。我的目標很明確,之前思考過要找的東西放在首位,其他東西如果有遇上就拿,沒看到就算了,不會特意去找。

  雖然這邊一片喪屍少,但畢竟不是沒有,鬧出了大動靜的話,我擔心它們會聚集過來,到時候如果被困就麻煩了。那些喪屍能不吃不喝,我和姜羊不可以。

  每一個房間我都是匆匆翻一遍就走,遇上喪屍,能繞的就繞,不能繞的才去砍。一刀一個,看上去砍的是很輕松,但這其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得花很大的力氣才能直接砍斷喪屍的脖子,所以砍個十幾下,手就會酸。

  盡量保持自己的體力,盡量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周圍,這是我在喪屍城市裡游蕩過後得出來的准則。只要足夠小心足夠安靜,是能在這種死城裡面生活的。

  這一天的收獲不大,但是一些我想要的小東西都找到了。晚上的時候,我和姜羊待在最開始進去的那間屋子裡,我就在整理著那些小東西。

  其實這很奇怪,因為我在那個村子裡兩年,除了最開始去的時候我在村子裡找了一圈,還有後來去比較近那個小鎮外圍小賣鋪晃了一趟,之後就再也沒出去,可能是厭煩了。我察覺到自己那時候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但是不想管。

  從末世走到現在,還有多少人是精神上完全沒有問題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那麼點毛病。

  但是我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就像這一次來漢陽市,我沒有從前那麼抗拒了。在姜羊出現之前,我就打算過要來漢陽市,可遲遲沒有過來,追根究底,多少有我心裡在抗拒的原因。我討厭這些喪屍游蕩的死城。

  城裡的夜晚非常安靜,即便有著那麼多的喪屍在走動,也沒什麼聲響。我在外面搜尋東西的時候注意力非常集中,四周的任何情況我都會注意到,這樣是很耗費精力的,所以現在我感到很累。可是我無法入睡,就如同幾年前那時候,在死城裡躲躲藏藏的生存著,每天晚上都瞪著眼睛無法入睡,只有在極度疲倦的時候才能睡著。

  與其說睡著,不如說被迫的昏睡過去。

  睡不著,我有太多不好的記憶是在這種死城裡面出現的。望著窗外高樓投下的黑影,我默默抱緊了懷裡睡著的姜羊,深深呼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兩天,我開始離開這兩棟居民樓,往外面的街道進發。

  那條街道是條老街,街上的房子大多只有兩三層,沒有外面正道上那麼光鮮亮麗的高樓大廈。這裡的房屋逼仄,鋪面雜亂,我看到了雜貨鋪和小藥店,還有一些裁縫店和照相館,這些都是在過去中的過去,即使在十年前看來,也是陳舊的。

  但在大部分城市被搜刮一空的狀態下,也就只有這些不起眼的小地方還能剩下點東西了,這給我這種獨行者帶來了不少的方便。

  雜貨鋪裡的食物早就沒了,稍微有用一點的東西也都被人搬空,我在裡面翻了翻,除了找出一具躲在櫃子裡被餓死的屍體,就只有一些不能喝了的飲料可樂,還有像是什麼搖搖車洗臉盆拖把之類的東西。這種情況我早有預料,在城市裡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的。

  接下來找的好幾個店鋪都沒能找到有用的東西,但是在一個自行車修車行院子裡,我找到了一輛腳踩的三輪車,雖然鏈條有一點點的鏽,但是我檢查了一下,覺得塗點油應該可以用。

  我很高興,如果後面沒有找到更合適的工具,我就把這輛腳踩三輪車騎回去,後面這個車鬥雖然不大,但是也能放不少東西。

  這條老街到底,外面就是一條大街,外面那條街和這條老街相比,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我在老街盡頭小巷子裡看到了一家隱秘的小超市,那條狹窄的小巷子裡面有七八個喪屍。我算了算,決定稍微冒一下險。

  只要我動作夠快,應該不會被圍住。可是這樣一來,我沒法在那種情況下護住姜羊。

  皺著眉打量了一下四周,我看到一輛停在旁邊鋪子門口的面包車。車子的輪子被人卸了,到處都鏽跡斑斑。前面一扇車門是壞的,我走過去看了看,見到車子後座空蕩蕩的,就把姜羊抱起來塞進了車子後座。面包車的玻璃上被貼了那種防透光的膜,前面坐墊很高,不特意來看也看不到後座,這裡算是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姜羊忽然被我放進那裡,有點愣,我捏了捏他的嘴說:“不要說話,我馬上就回來。”

  我說完就往旁邊的巷子走,走了沒兩步不太放心的回頭去看姜羊,他扒著前頭的椅靠,一個腦袋往外探出來。

  我走回去把他按下去,再次跟他重申了一遍不能出來,不能出聲。這回他好像聽懂了,蹲在椅靠底下不動了。我轉身往巷子裡走,一直走到巷子口也沒見到他探出腦袋,這才松了一口氣。定定神,輕手輕腳的朝那幾個喪屍走過去。

  ————

  小賣鋪裡東西不少,竟然沒有被人拿掉,我找到了兩箱食鹽和一些還能用的調味品,其他東西也有。我只是粗略看一眼,准備待會兒把姜羊帶過來再細細翻一遍。

  可是,等我提著刀,繞過那些東倒西歪的喪屍屍體,走到那輛面包車前的時候,我發現車子後座空空的,姜羊不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30 06:32 PM

第24章

  姜羊不見了?!

  我一矮身鑽進車裡,在後座上找了一遍,連車墊後的縫隙都找了,可是沒能找到姜羊的影子。車裡空蕩蕩的。

  從車上下來,我忍不住握緊了手裡的刀。繞著面包車四處張望,街道上很空曠,和剛才一樣,什麼人都沒有。又想到什麼,我趕緊趴在地上往車底下看。可是令我失望了,車底下也是空的。

  姜羊去哪了?我有點慌。姜羊很乖,他不會自己隨便亂跑的,而且他走的不快,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要是想離開這條街,我肯定出來就看見了,可是我出來之後沒看見他。

  這麼短的時間內消失,只有可能是他被人帶走了,或者,是被什麼變異動物給叼走了。我記得我從前在這種死城裡游蕩的時候,看過一只大型的變異野貓,它能在樓頂和牆面上奔跑,體型大的像是一輛摩托車,而且它們喜歡在死城裡面捕獵,人類在它們眼中,就像一只老鼠差不多。

  姜羊是不是被變異動物抓走了?我越想越覺得是這樣,變異大貓無聲無息,速度又快,還有很好的嗅覺,姜羊一定是被變異動物帶走了。

  我站在原地張望,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我有些明白父母帶孩子出門,發現孩子不見了是個什麼樣的心情了。我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這種恐慌……甚至是絕望了。

  不行,我要冷靜下來,除了變異動物,還有其他的可能,之前高遠也說過,會有人抓這種白鱗的孩子回去吃,如果他是被人帶走了,是不是還有找回來的機會?勉強定了定神,我的目光在周圍一排房子上掃過。

  既然姜羊就是在這附近消失的,那我就從這附近開始找起。所有姜羊能進去的縫隙,我都仔細找過了,我喊著姜羊的名字,空氣裡灰塵漂浮,沒有人回應我。

  以那輛面包車為中心,我往周圍尋找,漸漸的,我的聲音吸引了外圍的喪屍過來。我躲了起來,在一個空鋪面裡深呼吸,這樣不行,動靜太大會吸引到很多喪屍過來的。這些喪屍我可以對付,可是如果姜羊藏在附近,他一個人要是遇到了跑過來的喪屍該怎麼辦。

  我不斷的深呼吸,等著外面的喪屍少了一些後,跑出去繼續尋找。這一天,我翻遍了周圍一條街的每一個角落,還去了隔壁的街道上尋找,因為沒法集中注意力,還差點被一個從暗巷子裡撲出來的喪屍給咬到,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不管我怎麼尋找,始終沒能發現姜羊的蹤跡,他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樣。

  黃昏時,天上的雲朵燒灼,是像血一樣的紅色。我站在荒廢的老舊街道上,殘余的陽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我有些茫然的回過頭去看身後的影子,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子。

  忽然,我想到,姜羊是不是沒找到我,所以先回去了?回我們住了一晚上的那個房間?這個念頭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一樣讓我重新燃起希望,於是我拔足狂奔,一路跑回了那個房子。

  樓道裡靜悄悄的,只能聽得到我自己沉重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我站在門前,看到這扇門是關著的,我走之前怎麼樣用鐵絲把門鎖著,現在就還是那樣,沒有被人碰過。我沉默了一下,打開了鐵絲,走進了房間。

  房間裡同樣安靜,沒有姜羊。

  這個時候,天邊的最後一點光線被黑暗湮滅,房間裡暗沉下來。我站在一片黑暗中,忍不住扶著身邊的桌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暗非常危險,許多變異動物會選擇黑夜出來獵食,黑暗會阻礙人的眼睛,卻不會阻礙喪屍,所以晚上出門找人,是不行的。我這樣告訴自己,勉強壓下心底的焦灼,坐在窗邊等待天亮。

  我忍不住把目光看向窗外,看向那些林立的破舊建築。它們不會說話,它們已經死去多時。

  黑暗越來越深,我在黑暗中思緒繁雜,猜想著姜羊到底遇到了什麼,想他是不是遇上了危險,是不是已經被人吃掉了?越想我就越覺得混亂緊張,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姜羊對我來說已經這麼重要了。

  在漫長無邊的黑暗靜謐中,我忽然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我想,我是不是瘋掉了?就像我曾經見過的那些,因為失去親人愛人,被這個糟糕的世界逼瘋的人一樣。在他們的意識裡,親人沒有離開,就在他們身邊。

  我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已經瘋掉了而不自知?是不是,姜羊其實只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生物?因為我終於在這漫長的十年裡瘋掉了。

  不然的話,姜羊為什麼會憑空消失,一點痕跡都沒留下?而且我只是聽高遠說過世界上還有那樣的孩子,但除了姜羊,我還沒見過其他這樣的孩子,人類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孩子呢?說不定連高遠他們都是我想像出來的。

  這樣想著,我感覺我自己的心變成了空的,有涼颼颼的風從裡面穿過去。我把臉埋在了手臂上,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一直都是這樣,我從來留不住任何人,不管是父母,還是後來幫助了我教給我很多東西的李姨,和我結伴走過一段時間的朋友,對我有好感幫助過我的男人……他們每一個給我的陪伴,都是以死亡終結。我曾拼命的想要去挽留他們每一個人的生命,可是沒有用,人的力量很小,有時候就算拼盡全力,也什麼都做不到。

  我記得我第一次,把自己的身體當做貨物賣出去,是為了給李姨換消炎藥。當我擦干眼淚拿著藥回到她身邊,我發現她的屍體已經涼了。

  無能為力,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不管是生為男人還是女人,在這個世界上,都會不可避免的感覺到這種痛苦。

  因為留不住,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慢慢的,我不再和人建立聯系,一個人像鬼魂一樣四處游蕩,又一個人住進了那個見不到人影的偏僻村子。我企圖讓自己變得冷硬堅強,可實際上我根本……就做不到。

  我接納了姜羊,到頭來,還是和從前一樣,又再次失去他了。

  良久,我抬起頭來,看到了不遠處放著的那只兔子玩偶。我帶姜羊出去的時候,他把兔子玩偶放在那裡,輕輕的拍了拍。

  我想到那時候的情景,是那麼的真實,我和姜羊生活的這段時間,都是真實的。我走過去,把那只兔子玩偶拿到手裡。

  柔軟的絨毛緊貼著我的掌心,讓我想起姜羊的腦袋,他有一頭很軟的黑色頭發,我還記得他出生時候的樣子……

  “你是真的,是不是?”我將那只兔子玩偶貼在額頭上,輕聲的說。

  “你是真的,你和我走失了,你在等我去找你。”我開始不斷的念叨這句話。

  是的,姜羊是真是存在的,他還在等我去把他找回來。

  天剛蒙蒙亮,我出門了,這次我走進了之前那個修車的鋪子,裡面有自行車,我給那些生鏽的鏈條塗了一點找到的菜油,然後我騎著輪胎有點漏氣的自行車,從外面的街道上呼嘯而過。

  姜羊一定就在這周圍,我要找到他。

  “姜羊!”我大聲喊著,看到身後慢慢跟上來一些喪屍,我不管他們,只自己大喊著。那些喪屍很慢,它們跟不上我。但是四面八方都有喪屍,所以我喊了一陣後,就騎著車飛快進去一條喪屍少一點的街,然後躲起來觀察外面有沒有什麼動靜。

  我弄出來的動靜有點大,要是姜羊聽見了,一定會有反應的。或者就算姜羊沒聽到,如果這裡還有其他人,也會做出反應。

  就這樣一路騎一路喊,隔一會兒就躲起來觀察,我走過了這邊六七條街,一無所獲。我的腦子裡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找到姜羊。

  下午的時候,我將自行車停在了一個高架橋下,從包裡拿出瓶子喝水。我平時不愛說話,更不要說這樣大聲喊,我感覺嗓子裡火辣辣的疼。但我沒在意這些,喝了兩口水之後把瓶子放回去,准備繼續騎車去找姜羊。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了一點聲音。

  “誒,這裡!”

  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在離我不遠的一個鋪面裡面,向我招手。

  要是平時,我不會理會,因為說不定會是什麼團伙想要抓獨自一人的女人,他們通常就會讓一個女人出來,降低警惕心,然後把人騙過去了,就會出現好幾個男人,這種事不少見。但是現在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騎著自行車滑了過去,停在鋪面門口。

  那個女人站在門邊,後頭伸出來一個男人的臉。女人往外看了看,然後問我,“剛才就聽到你在那邊喊,你是在找人啊?你這樣不行哪,把那些東西都引過來了,一不小心就跑不掉了。你這樣多危險啊,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可別干傻事。”

  我聽她說完,開口問她,“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孩子,個頭到我腰這裡,穿著一件深藍色的t恤,眼睛是黃綠色的,手和腳都是爪子,身上有白色的鱗片,還有一條白色的尾巴。”

  女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打量了我一下,然後古怪的說:“你也生了這種東西?你覺得那是你的孩子?長得跟個怪物似得,你怎麼會覺得那是你的孩子?”

  她見過那樣的孩子,而且不接受。我得到了這個訊息,然後我再次說:“你們見過我剛才說的孩子嗎?他是我的孩子,如果你們見過,求你們告訴我。”

  女人後頭那個男人開口了,他說:“我們在這裡住了有一段時間了,半個月前這裡來了一伙人,男人女人都有,我昨天下午看到他們了,他們那裡好像是有個長白鱗片的……孩子,跟你說的差不多,被人拎在手上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們這段時間都住在白旗廣場那邊的漢陽酒店裡面,你可以自己去找找。”

  我握緊車把手,說:“謝謝。”然後就准備騎車去找那個漢陽酒店,我不會開口說讓這兩個人帶我去,她們和我一樣警惕,能告訴我這個消息就已經不錯了。

  “唉等一下,漢陽酒店你就往這邊直走,到了路口左拐,有個路牌,上面寫著早江路,你往那走,過去有個名政大廈,右拐一直往前,就能看到白旗廣場了,漢陽酒店就在廣場牌子那邊。”女人很快的說,說完她又加了句:“你自己小心吧。”

  我朝她們點點頭,蹬起自行車朝她說的方向趕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30 07:01 PM

第25章

  順著女人告訴我的路線往前,本來准備往早江路過去,但是那邊喪屍很密集,我無法衝過去。站在路口看了看,我往另一個方向開了過去。

  只要能確定方向,繞一點路應該也能到,我仔細辨認這邊的路牌上的路,注意著周圍的喪屍多少。大概是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我看到了遠處的大廈頂上出現了‘漢陽酒店’的字樣。原本應該是能發光的,但是這會兒早已經敗落了,被雨淋的白慘慘的。

  我把自行車停在了一邊,將身上的武器放好,順著屋檐下往漢陽酒店那邊靠近。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之前,我不能就這樣大喇喇的把自己暴露在他們眼前,我必須先隱蔽的靠近,觀察一下他們的情況。

  這不是個好時間,太陽還很大,周圍的一切都很明亮。我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目光緊緊盯著那邊漢陽酒店的動靜,還要注意周圍的喪屍。

  就這樣一點點挪到漢陽酒店附近,我看到了酒店前面的停車場上停著兩輛拖著車鬥的汽車,還有幾輛自行車。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就在那車子附近坐著,整理手邊的一堆物資。

  從車子的數量來看,這伙人不少,起碼有十二個以上。而從兩個男人中間那個女人的情況看,這伙人的能力還不錯,因為那個女人身上比較干淨,能看得出來女人挺漂亮。

  末世之後,大規模死去的幸存者中,除了老人小孩之外就是女人了。到後面,女人越來越少,十不存一。一般來說像這種小團伙,大多是由十幾個男人搭配一兩個女人,或者有的團隊裡面根本沒有女人,因為女人們要麼躲起來了,要麼聯合在一起成了個硬茬,一般人不敢動。

  這樣的團伙裡的女人,有的是心甘情願成為了這些男人的床伴;有的是因為和團裡的男人們是親戚,這種情況比較復雜,好的會讓其他人尊敬,不好的也只能淪落成第一種;還有的是個人能力強,成為了團裡男人的隊友,大家不分男女,都當兄弟相處。

  我躲在附近一棟建築裡,看著那邊三個人互動,眼睛四處尋找可能是姜羊的人。但是沒有,這裡好像就只有這三個人。我的目光放在了那兩輛車上,上面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人?姜羊是不是也在裡面?

  我觀察了一會兒,沒敢輕舉妄動,倒是那邊三個人中,左邊那個強壯點的男人似乎在和那個女人調笑,兩人說話說著說著就靠在一起去了,就當著另一個人的面親熱了起來。

  然後那個強壯點的男人拉著女人往車裡面走,還對那個坐在原地整理東西的男人吆喝了一句。

  坐在原地的男人面相老實,比不上那個男人強壯,年紀也有四五十了,被強壯的男人吆喝了一聲後,連連點頭。

  強壯的男人和女人上了車,要做什麼很明顯,我確定那車鬥裡面沒有其他人了,心裡稍稍放心。

  那個瘦弱點的男人朝車的方向看了看,往地上吐了口痰,然後提著褲子往酒店後面走。我心裡一動,跟了上去。

  離的越來越近之後,我聽到那個男人在咒罵著之前的男女,說什麼“臭婊子,不知道被人睡過多少次……看不起老子,神氣什麼……”

  我跟在他身後,藏好柴刀,手裡夾上一把刀片,然後故意弄出了點動靜。

  “誰!”那瘦弱男人一驚,非常警惕的看過來。

  我也表現的好像被嚇了一跳,捂著肚子坐在牆邊,同樣喊了一聲:“是誰!出來!”

  那瘦弱男人走近,看到了我,頓時眯了眯眼睛。

  我皺著眉頭,昂著腦袋看他:“看什麼看。”聲音裡滿是虛張聲勢。

  那男人當然聽得出來,見我這虛弱的模樣,眼裡那點心思一下子就遮不住了。他朝我走過來,臉上笑嘻嘻的,“小妹子,你一個人在這裡干什麼?你怎麼了,要不要幫忙啊?”

  我心裡冷笑,嘴裡說:“不需要,你趕緊走,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我很清楚我這樣說只會得到相反的效果,如果我讓他過來,他可能反而會顧慮我有什麼後手不會那麼容易接近。

  果然那男人不僅沒停,還越走越快了。我故意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又起不來,那男人一看我這樣,更加放心了,本來就被那對男女刺激了一下,他這會兒遇上一個落單的,虛弱的女人,那是精蟲上腦,警惕心都下降了一大半。

  “你要怎麼對哥哥不客氣?哥哥好心來幫你的,你身上哪裡痛啊,哥哥來給你看看啊。”

  他走近就想來抓我,抓住了我的手臂之後,見我只是掙扎,臉上還露出痛楚的神色,手中也沒有武器,就完全放心了,雙眼放光的笑著,那雙手直接就往我衣服上拉。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一揚手,把手裡抓著的一把灰糊在了他的臉上,趁著他眯起眼睛的時候,手裡的刀片唰的劃過他抓我的那只手腕。鮮血冒出來的瞬間,我將手指摳進了他的傷口裡狠狠一捏,他慘叫一聲,手裡一下子就沒有了力氣。

  我的刀片用的很好,男人另一只手腕也被我瞅准空擋割了一刀,瞬間鮮血直冒。

  短促的一聲痛呼之後,我將他臉朝下按在一邊的泥土裡,將他的痛呼全都堵回了嘴裡。摳著手腕上的傷口將他的手臂扭著背到身後,我踩著男人的另一邊的肩膀,另一只手抓過剛才藏在一旁的柴刀,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下。

  這一切的動作都很快,只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瘦弱男人就像一條死魚被我狠狠踩在了地上。

  我跟還在掙扎的男人說:“這刀我剛才才從喪屍腦袋裡抽出來,上面的黏液都沒擦,你可別出聲,你亂喊的話我就只能割了你的脖子。”

  “嗯嗯嗯!”男人的臉被壓在土裡幾乎不能呼吸,聽了我這話趕緊發出一陣含糊的聲音。

  我稍微松了一點點讓他的鼻子能呼吸,然後問他:“你們隊裡是不是抓了一個長白鱗的孩子,個頭到腰那麼高,穿深藍色t恤,在早茂老街那邊抓來的?”

  男人遲疑了一下,我手上用力摳了一把他手腕上的傷口,腳上重重碾他的肩,“快說!”

  男人痛的臉色刷白,趕緊開口了,“是是,是老宋抓來的,他昨天去那邊找物資,看到一輛破面包車旁邊有個小怪物,就把那東西抱回來了!”

  “孩子呢?!”我厲聲問。

  “本來、本來准備晚上煮著吃的……”瘦弱男人結結巴巴的說,我聽了這話,手裡的刀子差點就割了這男人的頭。

  那男人察覺到我的想法,趕緊接著說:“但但是沒有殺成,黑哥說留著做誘餌,我們昨晚去獵殺江漢公園裡大變異狗,就,就把那東西當餌扔給變異狗了。那只變異狗把那小怪物叼回巢了,要去喂懷孕的母狗,我們的人跟上去,殺了那只公狗,但是沒能殺了巢穴裡面的母狗,還、還死了一個人,就撤退了。”

  “你、你現在放開我趕緊去找,說不定還沒死呢,你別、別在這裡跟我浪費時間了!你看我又沒對你做什麼,現在人都這麼少了,大家都是同胞,你……”

  男人話沒說話,我手上一用力割斷了他的氣管,然後松開他的手腕,用沾滿鮮血的手拽住男人的頭發,手上柴刀再次用力,割斷了他的腦袋。

  把腦袋扔到一邊,我撩起他的衣服擦手和刀,然後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江漢公園。

  嘴裡念著這個地名,我從走的變成跑的,飛快的跑回了剛才放自行車的地方,手握上自行車把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手在抖。這不是因為我剛才殺了一個人,我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我會手抖只是因為,我明白,姜羊很有可能已經死了。

  如果那個男人說的是真的,那麼經過一夜,姜羊現在應該是被變異狗吃了。

  我明白變異狗是一種什麼樣的凶殘生物,我曾經有個好朋友,叫余涼涼,她家住在我家一個小區,我們兩家因為我和余涼涼的關系,相處的不錯,我經常去她們家串門。當末世來臨後,我滿手鮮血的跑出了自己的家,六神無主的去找余涼涼,看到的就是她們一家人的屍體。

  他們一家人,都被家裡養著那條寵物狗給吃掉了。那條寵物狗變異了,變得像一張沙發那麼大,眼睛發紅布滿血絲,我見到它的時候,它趴在余涼涼的屍體上大口撕咬。我記得那只狗從前非常溫馴,余涼涼經常帶著它下樓遛彎,余阿姨去買菜,那只大狗還會搖著尾巴給余阿姨叼著菜籃子。

  可是變異了的狗,就和變成喪屍的人一樣,它們會吃人。

  變異大狗尖利的犬牙上掛著血沫碎肉,余涼涼的眼睛大睜的看著門口,那一幕給我的印像很深刻,所以我對於變異狗一直都懷著一種恐懼和排斥。想到姜羊也有可能被變異狗咬碎吞下去,我就忍不住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我又看了一眼漢陽酒店幾個字,閉了閉眼睛,將自行車調轉方向,往直前那個路口騎過去。那邊路口的公交站牌,我過來的時候在後面的地圖上看到了‘江漢公園’的位置。

  那個男人的屍體說不定很快就會被發現,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沒有時間給我回憶從前的悲慘,我必須盡快趕到江漢公園,除非親眼看到姜羊的屍體,否則我不能這麼早就絕望。

  ……就算姜羊只剩下屍體,我也要把他帶回去,埋在我們的家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30 07:46 PM

第26章

  我不知道江漢公園的具體位置,回到公交站牌,在後面的地圖上記住周圍的建築和各種路口,然後我選擇上面縱橫交錯的路中,最短的那條路走。

  現在很多的路都因為各種原因走不通了,有末世時候被人破壞了,有因為樓房倒塌把路給堵了,還有就是被太多喪屍圍住,遇到這些情況我很多時候都只能繞路,在這種情形下我必須記住周圍的各種情況。

  末世來臨之前,我是個不記路的人,除了經常走的那幾條路,陌生的路只要轉兩個彎我就能忘記怎麼走回去。我一度以為自己是路痴,可是到了後來不記得路就會死的時候我才明白,在生存面前,一個人能學會的東西是會超乎自己想像的。

  很多時候不是做不到,只是沒有被逼到那個份上。

  我又繞了兩次路,都是因為那兩個路段上很多喪屍,周圍都是繁華的商業區,有時候我要是不騎得快一點,自行車都要被那些跟上來的喪屍包圍。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經常拐進喪屍少的地方躲一躲歇歇,否則根本沒法繼續往前。

  在第四次藏進路邊一個屋子裡的時候,我聽到路上傳來車子開過的聲響。我小心的扒著窗戶往外看,看到了一輛車。

  這輛車比我之前看過的高遠他們那輛顯然要好一點,後面的車鬥上沒有遮蓋,上面站著差不多二十個男人,看上去年紀都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手裡都拿著武器。

  前面的駕駛座上有三個人,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司機,還有一個光頭穿著黑色t恤,面相凶惡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個正坐在他腿上擦刀的長發年輕女人。

  後面車鬥上的男人們笑著說話,一點都不在乎車子後頭跟著的那些喪屍,他們中還有人用手裡的棍子去捅車子後面的喪屍,見它們摔倒在地就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駕駛座上的年輕女人拿著刀朝窗戶邊沿啪啪敲了兩下,脾氣很不好的吼了一句:“你們那麼大聲干什麼,把喪屍都引過來了!”

  後面車鬥上就是一靜,然後那些男人們說話的聲音就小了很多。車子很快開了過去,我躲在窗戶下不敢探頭。他們剛才說話的時候,有談到江漢公園,還有那只狗怎麼吃。

  他們應該就是把姜羊帶走的那群人。這隊裡加上之前那三個人,足有二十多個壯年男人,還有兩個女人,難怪敢去打變異狗的主意。

  等這群人回去,很快就會發現被我殺死的那個男人,但是現在這個世道,就算我殺了他們的人,又沒人看見,他們也找不到我頭上,我一點都不擔心。

  我從藏身的房子裡推著自行車走出來,看准路繼續往江漢公園那邊趕。因為中途對路不熟悉,我又找了兩次地圖,繞了好多路,等到我看見江漢公園的牌子時,都快要天黑了。

  這種時候,我應該再等一晚,等到天亮了再進去找,可是我等不了了,只要想到姜羊可能已經被吃掉,我心裡就好像燒了一把火似得,燒得我全身的骨頭都痛起來。

  我把自行車藏在公園的保衛室裡面,拿著柴刀往公園裡面走。

  外面的建築還好,偶爾有些樓上長草,其他植物都是從花壇裡長出來的,視線還算開闊,可是公園裡的植物,比起末世前已經大變樣了,茂盛了很多,整個公園門口幾乎都被樹木遮蓋住。

  進入公園後,光線更加昏暗,但是聞到那些草木清香,我有一瞬間恍惚,想起了我住了兩年的村子。明明才離開沒幾天,可我卻覺得已經過去很久了。

  握緊了手裡的刀,借著天邊還沒完全落下去的太陽光線,我仔細尋找著周圍的痕跡,想找到變異狗的巢穴。

  被我殺死的那個男人說,他們是昨天過來的,還在這裡獵殺變異狗,那怎麼說都會留下痕跡才對。

  我找了一會兒,終於在路邊上找到了幾點還算新鮮的血漬。順著這點線索,我往這條路找下去。前面的路不能容車開過了,但顯然那伙人是開車進來的,鵝卵石小路旁邊的草坪上都有車印子。

  接下來留下的痕跡更加明顯了,我加快步子往前走,沒過一會兒,看見了一個假山群。假山群周圍的植物被折斷,草坪上有很多鮮血的痕跡,顯示著在這裡曾經有過一場戰鬥。

  我走過去,觀察了一下那假山群中間的一個黑黝黝的口子。這個洞口原本應該並不大,但是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往下挖了,地面下一塊都被挖空,就成了一個洞口。洞裡面好像還挺大,黑乎乎的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我站在洞口,感覺裡面一股腥臭味夾雜著鮮血的味道衝到鼻端,那是狗的味道,這裡確實就是變異狗的巢穴。

  這裡面還有一只懷孕的變異母狗。

  二十多個大男人都只殺死了一只公狗,沒能帶走這只母狗,我一個人要是進去了,估計出不來。我這樣想著,毫不遲疑的抬腳往裡面走了進去。

  其實這些年裡很多次我的腦海中都升起過自殺的念頭,但是後來又都放棄了。如果我自殺了,那麼之前的掙扎算什麼呢?我不想讓自己變成那麼可笑的人,所以盡管我找不到活下來的意義,還是選擇了活下來。

  可是現在,在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活下去意義的時候,又不得不選擇這樣一條路。

  我走進了黑暗裡,外面的天空也陷入了全然的黑暗。我在洞口不遠處的黑暗裡等了一會兒,等到眼睛適應了昏暗的環境,才繼續往前走。

  這個大洞是往下的,裡面越來越大,我摸著周圍假山和泥土組成的洞壁,好奇猜想這麼大的一個洞穴,變異狗是怎麼挖出來的。或許,不是變異狗挖出來的,而是這裡曾經躲藏過什麼人?

  我走得很慢,之前令人作嘔的騷臭腥味越來越濃,我盡量放輕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腳下的步子也放的很輕很輕。忽然,我感覺自己腳下踢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這種感覺……我看了幾眼,在昏暗的洞內,只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形的東西。蹲下身子用手裡的柴刀捅了捅,發現沒動靜,我才上手摸了摸。這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的血沫。

  這人是個男人,已經死了,肚子周圍被撕咬過,剛才我的手直接從他凹陷的腹部摸了下去,摸到了他的肚子裡面。我收回手,在死人衣服上擦了擦,跨過他繼續往前。

  被我殺掉的男人說過,他們在這裡死了人,應該就是這個。我在地上掃視,想找找還有沒其他的屍體,洞裡實在太暗,我有點看不清。

  在這裡,已經差不多就在巢穴的最深處,我抬起頭,看到了昏暗洞穴裡有一團一米多高的黑影。應該是變異母狗。狗的嗅覺很靈敏,我本來以為剛走進來就會被發現,可是一直走到這裡,甚至我離那團黑影不過三米距離了,那只早該撲過來的變異母狗還是一動不動。

  為什麼?

  我往前走,腳下踩到了一些枯葉和干草,發出一些簌簌的聲音。

  然後我聽到那團黑影忽然發出了威脅的吼聲。那聲音在洞穴裡顯得非常沉悶,我身上的寒毛一瞬間全部豎了起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步,將柴刀橫在了胸前。我沒聽過有哪一種變異狗會發出這種吼聲,但是這無疑是一種屬於肉食動物的吼聲。

  那黑影一動不動,只有威脅的低吼從那邊不斷傳來,想要驅逐進來的人。我站在那僵持了一段時間,開始覺得奇怪。這變異母狗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不然它為什麼動都不動一下,只是發出這種吼聲。而且這聲音聽著可怕,乍一聽確實能夠唬人,可是聽久了,我就從這聲音裡面發現一點虛弱。

  這只變異母狗快不行了。我心裡浮現出這個想法,然後我提著刀堅定的走了過去。我是一個母親,我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就算這東西把我的姜羊吃下去了,我也要剖開它的肚子把姜羊挖出來。

  一步、兩步,我隨時警惕著這只變異母狗暴起,但事實是我走到它很近的距離後,它仍舊沒有動靜。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兩步上前,抬手摸在了那個黑影上。

  確實是一只變異狗,鋼針一樣的毛很扎手,但是這只變異母狗已經死了,它的身體都涼了。我又發現自己腳下踩著一灘粘稠的東西,那是這只狗的血,非常大的一灘。

  變異狗已經死了,那剛才從這邊傳來的吼聲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這裡還有其他的變異動物?我的身體緊繃著,想要繞過這只變異狗的屍體,去尋找剛才發出聲音的東西。

  在快要繞過變異大狗屍體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有什麼東西盯上我了!我頓住步子舉起柴刀,下一刻就要揮舞出去。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咩咩!mua啊……媽媽!”

  一個小小的黑影從角落裡大狗屍體的腹下鑽出來,跌跌撞撞朝我跑過來,十分熟練的抱住了我的腿。

  與此同時,我聽到那邊角落傳來一身悶哼,之前那種危機感消失了。我感覺到那邊的東西對我沒有了敵意,手裡的柴刀雖然還沒有放下,但是我的眼睛已經不由自主的往下去看姜羊。

  這小混蛋用爪子緊緊抱著我的腿,腦袋一個勁往我腿上蹭,咩咩叫個不停,整個洞穴裡都是他咩咩的回聲,感覺這裡關了一群的山羊。

  我眼睛一熱,用力揉了揉姜羊的腦袋。

  “一下子沒看到你都不行,被人抓來喂狗了吧,看你下次……”

  我說不下去了,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顫音,干脆閉上嘴,蹲下來緊緊抱住了姜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31 07:51 AM

第27章

  姜羊身上一股子的狗騷味,我想到他剛才是從角落那邊母狗肚子底下爬出來的,伸手就從他腦袋往下,全身囫圇摸了一遍,發現沒有受傷這才徹底放心。

  知道姜羊沒事,我就抬頭往那個黑暗角落裡看過去。那裡有個東西,剛才我聽到的威脅吼聲不是變異狗,而是它發出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姜羊從那邊跑過來還一點事沒有,這東西應該對我們沒惡意。

  不過究竟是什麼?我探究的目光往那邊看了一會兒,但是因為身邊太暗,我實在看不清。

  既然看不清就算了,我過來只是想找姜羊,既然現在找到了,我就准備先帶著姜羊離開這裡再說。這裡還有個變異母狗的屍體,雖然暫時沒事,但是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什麼變異動物聞到血腥味找過來。還有就是那伙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忽然又跑過來。

  我顧慮著這些,也沒有去角落裡看看那叫聲可怕的東西,拉著姜羊就准備往外走。但是就在這時候,我聽到角落那邊傳過來一個聲音。

  “他是你生的孩子?你來找他,他不是你故意丟棄的?”

  那邊竟然是個人?我一驚。這個人聲音沙啞的厲害,跟磨了砂子一樣,語速又慢,聽在耳朵裡刺刺的感覺不太舒服。光從這聲音也聽不出來是個多大年紀的,只能聽出來是個男人。

  我抱著姜羊站在原地沒動,開口說:“是,我有事把他放在一邊,轉眼他就被人帶走了。”

  那邊就再沒有聲音了,我帶著姜羊往外走的時候,也沒聽到對方出聲阻攔。但是這個時候,姜羊忽然扭著身子,抱著我的腿往那個角落裡拖。

  我皺著眉,姜羊用吃奶的力氣把我往那邊拽,嘴裡還很可憐的咩咩叫。

  僵持了一會兒,我還是順著姜羊的意思,慢慢靠近了那個黑暗的角落。姜羊看我往那邊走,又乖乖聽話的扒著我的腿。

  我越靠越近,隱約看到母狗和土石牆壁的夾角裡,半躺半坐著一個人形的黑影。我走到他面前了,他也沒動靜。

  我出聲問他:“你受傷了?”

  那人沒有回答。

  姜羊放開我的腿,一只爪子還抓著我的褲腿,另一只爪子伸過去搖了搖那個人的腳。

  “咩咩?”

  我聽到這個人沉重的呼吸,他的狀態不太好,這個角落的血腥味也太重了。我把姜羊放到一邊,自己從包裡掏出打火機,剛好這巢穴裡面就有不少的干草枯柴,我拿了一把干草點燃,借著火光看清楚了面前那個男人。

  那竟然是一個和姜羊一樣的‘人’。

  他的手臂上錯落布滿了黑色的鱗片,爪子有四個,比姜羊多一個。腳也是顯得更厚重的大爪子,一條黑色的尾巴耷拉在一邊。緊閉著眼睛,好像昏過去了。

  我聽高遠說過,像姜羊這樣的孩子還有不少,黑鱗白鱗都有,但是我沒想到這麼快我就會看到一個黑鱗。這還是除了姜羊之外,我見到的第一個長鱗片的人。

  不過……我很疑惑。這人看上去雖然單薄了點,但是那張臉怎麼看,也都十八、九歲成年了,不是說這種孩子最早出現是在四年前嗎?這個又是怎麼回事?我回想起高遠說過這種孩子就會長得很快,心裡有個猜測。

  可是真的可能嗎?長得快也不是這個長法吧。

  手裡的干草快燒完了,我干脆從旁邊抓了好幾把干草枯枝堆在一起,點燃了一個小火堆。

  這個巢穴裡的情況在火光下看的更清楚了,旁邊那只變異母狗一身黑毛,身上很多傷口,有被人類的刀撕裂的,也有被鋒利的牙齒和爪子抓出來的,脖子那裡一個大口子,應該就是導致它死亡的原因。

  我看了一眼那狗脖子上被撕開的大口子,目光轉到了靠在母狗旁邊陷入昏迷的黑鱗。這傷口應該是他造成的?

  這個黑鱗孩子……少年,雖然現在還沒死,但是看上去比死去的變異狗還要凄慘。他身下也全是血塊,我才發現那大灘的血除了變異狗的,還有他的。他的腰腹的部分被咬傷了,一片的血肉模糊,我感覺自己都能看到他肚子裡面的東西,他的腰好像要被咬斷了。

  除了這個最大的傷口,黑鱗少年的手臂胸口,凡是露出來的部分,都能看出舊傷和新傷交錯的痕跡,燙傷還有鞭打出來的傷口,以及被剜掉肉的傷口,只有那張臉看上去還算完好了。那是一張稱得上俊秀的臉,就是瘦的有點可怕,還帶著幾分稚氣,和他之前說話的粗糲聲音非常不相襯。

  一頭和姜羊一樣的黑色頭發長到肩膀,亂糟糟的都結到一起去了,前面的頭發還遮到了眼睛下面。他這會兒閉著眼睛,我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和姜羊一樣的黃綠色。

  我打量了黑鱗一會兒,覺得他大概快要死了,撐不過今天晚上。

  我往洞口方向看了一眼,有點猶豫。已經晚了,這個時間應該沒人會過來,現在離開不是一個好主意,外面這會兒也很危險。我最後還是決定在這個洞裡面待一晚上。

  雖然味道很難聞,但是在這裡待久了之後,鼻子已經差不多聞不到其他的味道,只感覺很悶熱。

  我猜姜羊是被這個黑鱗少年給救了,不然姜羊不會攔住我讓我過來看。既然這樣,我留在這裡等一晚上,等他死了,給他收個屍也沒什麼。

  黑鱗的傷勢實在太重,要是換成人,光看那個流出來的血量,這會兒已經死了。我根本就不覺得他還能活下來,又沒有藥給他用,這裡的環境也太糟糕。

  姜羊的肚子在咕咕叫。我收回打量黑鱗少年的目光,帶著姜羊在火堆不遠處坐下來,從包裡拿出了半瓶水。我身上就只剩下這半瓶水了,在外面跑了一天,我也渴了,但是摸摸姜羊的嘴,他都干得脫皮了,所以我只是舔舔唇,把瓶子遞給了姜羊。

  他緊緊靠著我,抱著瓶子珍惜的喝了兩口,然後遞給我。

  “你自己喝。”我說著,把瓶子推回去,然後從包裡翻東西,裡面還有兩個餅,我翻出來,撕了一大半給姜羊。他被抓後應該都沒吃過東西,肚子癟的厲害。我也沒怎麼吃,這會兒肚子裡燒得慌,但是不太想吃東西。在那村子裡住了兩年,吃飯時間很規律,現在到了時間不吃東西,就餓得難受。

  但是我覺得我胃病又犯了,之前我騙殺那個男人的時候,捂著肚子不是在假裝,我確實覺得肚子痛,只是沒有表現的那麼嚴重而已。

  姜羊和我不一樣,他很有胃口,一個大餅哢嚓哢嚓幾口就吃完了,我把剩下的那個也給他。看我沒有其他吃的了,他肚子沒吃飽也不鬧,靠著我打瞌睡。他還這麼小,估計離開我之後都沒休息好,一分鐘不到就打著小呼嚕睡著了。他之前睡覺都不打呼嚕的,估計這一天多的時間是給嚇著了。

  我輕輕摸著姜羊的腦袋,一下下的用手指梳理他的頭發,也沒打算睡覺。姜羊沒有把水都喝完,還有好幾口的量。我拿起水瓶,忽然看到對面那個凄慘的黑鱗。

  他就要死了,喝這幾口水也沒用。

  但是沉默片刻,我還是小心的把姜羊放到一邊,自己起身拿著水瓶靠近黑鱗。

  他還是剛才那個樣子,我怕他突然暴起傷人,就用腳輕輕踢了他的腳爪,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又等了一會兒,試著伸手去拉他。他現在這個姿勢不好喂水,我想把他移過來一點。我移動他的時候,發現他比我想像中的要輕很多,身上那件髒兮兮的破衣服開了個口子,我往下一瞥,就瞧見了他的胸膛,肋骨都能清晰的看見。

  我抬著黑鱗的腦袋想給他喂水的時候,發現他的脖子上纏著一個項圈,像是鎖狗的,還有一截斷掉的鏈子掛在上面。一開始我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直到不小心轉動那個項圈,發現他的脖子流血了,我伸手往裡面摸了一下,才發現項圈裡面有一些細小的倒刺。

  我知道,馴養不聽話的惡犬,就會用上這種項圈,只要不聽話,一拉項圈,脖子就能被刺得鮮血淋漓,越掙扎,越傷的厲害。估計這個黑鱗的聲音就是因為這樣被毀的。

  這個黑鱗之前是被人養著的。

  我扭開瓶蓋,一手托著黑鱗的腦袋,把手伸過去捏開他的嘴。果然是一嘴的尖牙,我把水一點點倒進他嘴裡,喂了一小口,他忽然就動了動,似乎想睜開眼睛,但是沒兩下又沒動靜了。

  喂完水,我把他移動到另外一片干燥的干草上,也沒再管他,回到剛才的位置,把團成一團的姜羊抱進懷裡。

  姜羊一到我懷裡就舒展開身體,往後整個貼在我肚子上,跟攤餅似得。我把腦袋靠著姜羊的腦袋,眼睛剛好能看到對面的黑鱗少年。

  我想,他肯定不可能是十八、九歲,最多也就是四歲。但是他們這種都長得這麼快的嗎?我有點憂愁的摸摸懷裡的姜羊,難道姜羊以後也會長得這麼快?沒兩年就看上去比我都大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打了一會兒瞌睡,忽然被一陣注視給驚醒。

  我霍然睜開雙眼,正對上了一雙在黑暗裡黃澄澄發光的眼睛。火堆熄滅了,我也只能看得清那雙眼睛。

  對面的黑鱗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他躺在那看我和姜羊。我沒想到他傷成這樣還能醒,有點稀奇。黑鱗的眼睛是純粹的黃色,不像姜羊的黃綠色。而且他的眼睛也沒有姜羊這麼大,而是更加狹長一點,看上去更危險。

  我剛才就注意到,他的爪子牙齒都比姜羊更加鋒利,這大概就是黑鱗白鱗,食葷和吃素的不同。

  不過……醒過來的黑鱗少年,遠沒有他之前的吼聲那麼凶,就算一雙眼睛是肉食動物的眼睛,看著也不太凶,最多,也就只是像紙老虎那樣程度的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31 08:44 AM

第28章

  我們兩對視了一會兒,我沒有說話,他也沒說話。

  然後片刻後,我看到他動了。因為沒有感覺到惡意,我也就抱著姜羊沒有動。

  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時候了,洞裡面還是一片漆黑,我隱約看到黑鱗少年緩緩爬到了那只母狗屍體邊上。我覺得很驚訝,傷成這樣,不僅沒死,還能爬動了?

  黑暗裡,黑鱗少年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我側著耳朵聽著,發現他好像在撕扯母狗屍體,然後我聽到了吞咽的聲音。

  他在生吃狗肉。

  我又有點忍不住下意識防備起來。黑鱗和我懷裡的姜羊不一樣,他是會吃肉的。

  但是這會兒,我忽然聽到那個黑鱗少年說話了,他說:“你們要吃嗎?”

  我下意識揚了揚眉,末世後,幾乎沒有人會邀請別人和自己一起分享食物的,吃飯的時候也會警惕著其他人來搶,就像草原上的野獸一樣。但面前這個……

  “不吃。”我簡潔的說。

  然後那邊就沒動靜了。我聞到了更加濃郁的血腥味,還有低沉的喘息。傷成那樣,要從變異狗身上撕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感覺懷裡姜羊動了動,他伸出小爪子抓了抓我的手,腦袋拱在我懷裡嗅了嗅,然後就很開心的喊:“咩咩!媽~”

  “怎麼就醒了?”我摸了摸姜羊的額頭。他嘴裡哼唧著,把腦袋拱進我的胳膊底下,小尾巴甩來甩去。

  我感覺到黑鱗少年那邊的動靜又沒了,扭頭一看,他睜著一雙眼睛看著這邊,一眨不眨的。

  姜羊也注意到了,他扒著我的腿,指著黑鱗少年,開始說一些亂七八糟的非人類語言。

  “呼嚕唔呀哇哇啊!沐嚕嚕呼哇!”

  我聽完姜羊的話,扭頭問那邊的黑鱗少年,“你聽得懂姜羊說話嗎?”

  少年愣了一下,然後問我:“姜羊,是他的名字?他有名字嗎?”

  我說:“是,你能聽懂他說什麼嗎?”

  少年:“聽不懂。”

  我又問:“你為什麼會說話?姜羊從出生到現在,都不會說話,他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這對話有點詭異,就像是新手媽媽在咨詢婦科醫生一樣。

  但是少年就像個稱職的婦科醫生那樣,給了我答案。他說:“我是出生差不多半年之後才會開始說話的,出生半年後,之前沒長好的東西才算是長好了,他應該,也是這樣。”

  “你出生多久了?”

  黑鱗少年好像是想了一下,才不太確定的告訴我,“我看到過三次下雪,所以應該是出生了三年多。”

  三年多就長成這樣?我又摸了摸姜羊的腦袋,這樣的話,姜羊應該也會長得很快。我之前就覺得姜羊吃的太多了,他能吃東西開始,就幾乎是不停的在吃吃吃,能吃下他體重好幾倍的東西,現在看來,那應該是他在積蓄能量,好快速的長大?

  我感到很憂心。姜羊不是人類,他是一種未知的生物,他的快速增長表明了,他的壽命可能不會太長。就像那些寵物貓狗們,它們的成年也很快,然後一共就只有十幾年的壽命。

  姜羊也會是這樣嗎?

  姜羊還在我懷裡無憂無慮的甩著尾巴,我看著他,心裡有點發堵。

  “他餓了,肉分給他吃。”忽然,那邊的黑鱗少年又開口了。他的聲音還是那樣粗糲,不太好聽,因為身上的重傷,還有點虛弱。

  他說的‘他’,應該指的是姜羊。

  我起身把火堆點上。

  洞內明亮起來。黑鱗少年靠在母狗屍體旁邊,爪子嘴邊都是血,他旁邊那個狗後腿的位置上,有一塊新鮮的口子,裡面的肉被撕出來一大塊。

  見我盯著他看,那個黑鱗少年就有點愣,然後抬起手臂擦了擦嘴。這下子搞得滿臉都是,他自己大概也感覺到了,又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唇。我看到他的舌頭也比一般人長,和姜羊差不多。

  黑鱗少年朝我舉了舉手裡的肉塊,又指了指姜羊,有點局促的說:“給他吃。”

  我說:“姜羊不能吃肉。”

  聽了這話,黑鱗少年又是明顯的一愣,他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肉塊,又看看扒在我腿上的姜羊,遲疑的說:“可是我,昨天給他喂了肉……我給他吃,他就吃了……”

  我說:“吃了,然後吐了是吧。”我很清楚姜羊這個孩子,遞給他什麼,他都會接過去吃,就算不能吃他也會往嘴裡塞,吃了不能吃的東西,過一會兒他就會全都吐出來。

  黑鱗少年怔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垂下腦袋,“原來……這種是不吃肉的。”他看著手裡的肉發起呆來,好一會兒才說:“他們帶回來過好幾次這種白色鱗片的孩子,都是用來吃的,吃之前會養幾天,就和我關在一起。我悄悄省下來肉喂他們,他們都吃了,吃完就開始吐……我以為是我給的肉都已經壞了,他們才不能吃……”

  從他這段話裡面聽出來一些東西,我直接問他,“你是之前帶走姜羊的那群人養的?”

  “嗯。”聲音越來越低的黑鱗少年默默的嗯了一聲。

  “他們養你干嘛?”

  “讓我幫他們尋找獵物,還有,當備用糧。”少年很平靜老實的說。

  前面那個我猜到了,後面這個原因沒猜到。但聽他這麼說,我想起來在他身上看到的那些傷痕,有很多是被剜掉了肉重新長出來的痕跡,所以那都是被那些人挖去吃掉了?

  其實末世剛開始那幾年,吃人都很正常,畢竟那時候能最輕松找到的食物,也就只有人。但是近幾年草木復蘇,動物也越來越多,一般能找到其他食物也不會吃人了。再者說,現在的人很少,想找也沒那麼容易找到。有其他食物的時候,哪有人會想吃人。

  高遠說過有人會抓這種長鱗片的孩子去吃,我清楚,他們雖然跟人類長得很像,但畢竟不是純粹的人類,有人覺得他們是怪物,會獵殺來吃,我一點都不驚訝。

  但見到面前這個黑鱗少年,我還是覺得有點不是滋味。我很少跟人交談,現在說起話都硬邦邦的,態度算不上好,但和這個少年交談的這麼一會兒,他都表現的特別友好,問什麼說什麼,我已經差不多明白這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別看外表長成這樣,這就是個才三歲多的孩子,從他身上的傷就能看出來他之前遭受了一些什麼樣的事,但他還能用這樣的態度面對我。

  我有點懷疑,是不是長鱗片的,都像這個少年還有姜羊一樣軟綿綿的,如果這個種族都是這種‘乖孩子’,他們真的不會很快被滅族嗎?

  我有點想不通,“你之前沒試過逃跑?”

  黑鱗少年已經悶著頭繼續啃肉了,他吃的很快,好像是很餓了的樣子。但我看著他的腰上傷口,感覺他吃下去的東西都能從那裡漏出來。

  黑鱗的生命力比我想像中的更加頑強,他停下嘴裡嚼肉的動作,抬頭瞄了我一眼,又擦了擦嘴才沙啞著聲音說:“跑過,但是被抓回去,身上肉都被割掉了,很痛。吃不飽,沒力氣跑,籠子也拉不開。”

  我已經差不多猜到他是個什麼情況了,估計是從小被那伙人馴養,讓他尋找獵物,偶爾還能從他身上割塊肉加餐,平時關在籠子裡,逃跑不聽話都會被打,不給吃飽,餓著他讓他沒力氣逃跑。

  這回估計是要獵殺變異狗,帶他來找地方,也就是說想當獵犬來用,結果被他找到機會睜開脖子上的狗鏈跑了。

  我心裡有數了,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是你救了姜羊?”

  黑鱗少年已經狼吞虎咽的吃掉了那一大塊肉,正在撕扯第二塊,他的眼睛呆呆的看著面前的肉塊,好像在自言自語似得輕聲說,“之前偶爾會偷偷給我送一點食物的人死了,因為他想偷偷放了我,所以被其他人打死了,他已經很老,他們覺得他沒用了,所以就把他打死了。”

  “他們抓過很多白色鱗片的孩子,我想救那些孩子,我不想讓他們跟我一樣被關在籠子裡,可是我沒辦法救他們,每一個都是被抓來沒幾天就被吃掉了。”

  “我不想再這樣……”

  我順著他的話頭問:“所以這次他們抓來了姜羊,又想把姜羊當誘餌來抓變異狗,你就趁著他們放你出來,又被另一只變異狗纏住的時候,掙脫鎖鏈帶著姜羊藏到了這裡……這只母狗也是你殺的?”

  黑鱗少年點點頭,坐在那邊角落裡埋頭吃肉。

  連據說超凶的黑鱗都是這種凶成紙老虎的德性,那更加溫順的白鱗以後不是更危險?難怪要長尖牙利爪,要是沒有這種東西,估計更容易死了。

  聽了這個黑鱗少年的經歷,我越來越為姜羊的未來感到擔憂。

  他以後怎麼辦?我能一直護著他嗎?要是以後哪天又發生這樣的事,我沒看好他,讓他被人帶走了,我還能像現在這樣把他找回來嗎?要是他也遇上這伙人一樣的壞人可怎麼辦呢?

  姜羊在我身邊都沒有受過傷,我簡直無法想像他遭受一點像黑鱗少年這樣的傷害。

  姜羊一點都不知道我在為他擔憂,他抱著自己的尾巴啃著玩,然後又玩起我衣服上的一根帶子。

  我抱緊姜羊沒再說話,之後是很長的沉默,黑鱗少年也沒再說話,他吃完就蜷縮在那睡著了,也可能是昏過去了。

  我靠在洞壁上,眯了一會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對面的土壁上有兩塊亮亮的光斑,洞穴裡也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黑暗。我仰頭找了一會兒,在腦袋上發現了幾個細小的洞。外面應該是天亮了,有幾道細細的光柱從哪些洞裡面照射下來。

  我聽到動靜,黑鱗少年醒了,他從地上爬起來,又准備去一旁的母狗屍體上撕肉。

  我見識到了這種黑鱗的頑強生命力,竟然真的沒死,看上去還比昨天好了一點。

  靜靜看了一會兒,我忽然開口問他:“你有沒有地方去?”

  “要是沒有地方去,可以跟我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17-12-31 08:59 AM

第29章

  我把姜羊和黑鱗少年帶出了變異狗的巢穴,暫時在江漢公園附近找了個空房子讓黑鱗少年休息。

  雖然黑鱗說了那些人馬上要離開,不會再過來,但我還是不放心。萬一他們臨走前想過來看看,剛好碰上了怎麼辦?小心點總沒有錯。

  我用身上帶的另一把刀給黑鱗少年刮了很多狗肉下來,和他一起放在了那空房子裡了,變異狗很大一只,我們也搬不走,只能像這樣刮下一小部分肉。我看的可惜,但也沒有貪心想把狗肉全都帶走,畢竟我們回去的時候還有更多重要的東西要帶。

  按照我之前的計劃,我和姜羊今天就該離開漢陽市了,但是現在多了一個人,還是個身上有傷的人,我不得不改變計劃,在這裡多留幾天。至少要等到黑鱗少年那個肚子長好一點。

  之前看我一直盯著他肚子上的傷口,黑鱗就告訴我,說他的傷會好的很快,過兩天就能走路。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局促,語速很快,好像怕我改變主意不帶他走了。我不太相信這種嚴重的傷口,兩天就能走路,但是既然已經決定帶他一起走,我就做好了在這裡繼續待一段時間的准備。

  之前我問黑鱗少年要不要跟我走的時候,他答應的很快,快的都沒考慮一下。從最開始那會兒看,黑鱗還是有基本的戒心的,但是看到姜羊很依賴我之後,他那點戒心就完全消失不見了,還這麼輕易就答應跟我走,真是個好騙的孩子。可是再想想他到底也才三歲,我也就理解了。

  再三檢查這個房子周圍沒有危險,我才把姜羊和黑鱗少年放在一起,自己准備去漢陽酒店那邊看看那伙人有沒有離開。

  我提著柴刀准備走的時候,姜羊箭一樣衝過來,抱著我的腿不讓我走。他剛才本來在吃東西,是我在公園花壇裡給他弄回來的很多大葉子,但是見我要走,他也不吃了,手裡葉子一扔就啪嗒啪嗒追了過來。

  “嗚嗚,咩——”

  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放下姜羊,就算這裡還有個黑鱗我也不太放心,可是去漢陽酒店那邊,說不定就會撞見那伙人,我一個人能脫身,帶上姜羊就危險了,他們能認出來姜羊,發現他沒事,十有八九就會過來這邊查看,說不定還能猜到那個死在漢陽酒店後頭的男人是我殺的。

  考慮到這些問題,我還是把姜羊從身上撕了下來。

  我跟他說:“等你把這些葉子都吃完了,我就回來了。”

  姜羊還是朝我伸著手,好像快哭了。我有點頭疼,摸摸姜羊的小腦袋,最後還是坐在那把他給哄睡了,放到黑鱗旁邊,這才能脫身。

  臨走前我跟黑鱗說,讓他看好姜羊,黑鱗很慎重的點點頭,“我會看好他的。”

  我走出門的時候往後看了一眼,覺得黑鱗少年有點像一只正在警惕四周動靜的大狗。

  我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去了漢陽酒店附近,還沒到,就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馬上跳下來推著車躲進了附近一個小巷。汽車的聲音沒有往我這邊過來,而是往另一個方向,離我越來越遠。我透過雜物縫隙往外面看,三輛汽車,一輛接一輛的開走了。

  果然像黑鱗少年說得那樣,他們急著把那只變異狗帶走。等車子的響聲聽不見了,我又等了好一會兒,才往漢陽酒店那邊走。

  漢陽酒店已經沒有人,但是前面停車場附近一片狼藉,那伙人好像在那裡拆分了狗肉,好大一灘的血,一些內髒也丟棄在那,有幾只食腐的鳥正在那啄食內髒,還有兩只老鼠從旁邊的下水道口子裡爬出來去拖那些碎肉。

  我只是遠遠看著,沒有接近,調轉車頭去了另一個方向。

  等我帶著一大包東西回到江漢公園那個空房間裡的時候,姜羊已經醒了,面前打焉兒的葉子被他吃的就剩下兩根。

  見我回來了,房間裡兩個孩子都很高興,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和一雙黃綠色的眼睛好像唰的都放出光來。我腳步頓了一下才走進去,然後把用一床被單包著的東西拿出來。

  姜羊又衝過來抱住了我的腿,我拖著他來到黑鱗少年的面前,“我看一下你的傷口。”

  黑鱗少年馬上掀開破破爛爛的髒衣服,露出了自己的肚子。我皺著眉看了看,他的傷口太髒了。衣服也髒,整個人都是髒的。姜羊也是,現在整個人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子狗騷味呢,只有我自己稍微好一點點,但也是滿身的汗味臭味了。

  我剛才回來的時候,從之前找到的那個小賣鋪裡拿了些鹽、水桶毛巾之類的東西,還從人家的房子裡找出了幾件衣服,我們要在這裡暫住幾天,所以我看到能用的東西就拿過來了。

  “我帶姜羊到附近看看,打點水來,你先在這等著。”我對黑鱗少年說。他就躺在那點頭,目光一直盯著我和姜羊離開。

  我提著桶,帶著姜羊准備去江漢公園看看,找一找有沒有水池,打點水回來煮著喝。但是在旁邊一個院子裡,我發現了一口水井。這邊一片也是比較老的房子,有不少人家還有院子。我瞧見那院子水井旁邊晃悠著兩個喪屍,算好距離跑過去就給砍死了。

  要是這口水井裡面還有水,肯定比去江漢公園裡面找水要安全。那邊肯定會有很多動物去找水喝,誰知道還有沒有另外的變異狗。

  這院子裡的水井是蓋上厚重井蓋的,旁邊有抽水的電動水泵,現在已經沒有用了。我用刀去撬井蓋,然後往一邊用力推開。

  光線照進井裡,我探頭去看,見到水井底下確實有水。我帶了桶,繩子剛好隨身的包裡面就有,用繩子綁住桶的提手,慢慢放進井裡面。接觸到水面後,斜斜的一晃,水桶就向一側傾倒,舀起水來。

  提出來一桶水,比我想像中的更加清亮,澆在臉上手上都很涼快。這桶水我洗干淨了自己的手和臉,給姜羊也簡單擦了擦臉上手上,然後我提了另一桶,回到了不遠處的空房間。

  帶著姜羊走進房間的一瞬間,我看到黑鱗昂著往外探的腦袋縮了回去。

  我用瓶子灌了一瓶井水遞給黑鱗少年,“喝吧。”

  我和姜羊剛才在水井邊上就已經喝了一肚子的水了。

  黑鱗看上去是很渴了,抱著瓶子咕嘟咕嘟很快就喝完了一瓶,我又給他灌了一瓶,他接過去又是兩口給喝干了。

  剛才去打水的時候,我在路邊給姜羊摘了不少的葉子,還有好幾朵雪白雪白的花。我記得我高中學校門口就種著兩棵這種花,好像是叫做廣玉蘭,年年開花的時候都會被學生們摘掉,因為這花大朵大朵的,又白又香,在碧綠的葉子中間顯得非常漂亮,我也曾經手癢摘過一朵回家。

  禿頭校長幾次在早操的時候提醒不要摘花,還是會有人去摘,連枝椏都給撇掉,氣得他在樹旁邊拉個兩個網。後來高二的時候門口修路,兩棵長了許多年的廣玉蘭就給挖掉了。

  姜羊很喜歡這廣玉蘭白花的味道,光撿著這花瓣來吃。我讓他在一邊坐著吃東西,拿了毛巾打濕,給黑鱗少年清理傷口。

  “不用擦的。”黑鱗少年往後躲,“擦了還是要弄髒的。”

  我很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干淨過,就問他:“你從來都不洗的?”

  黑鱗少年說:“遇到河,有時候會提水給我衝一下,下雨把籠子搬到外面,衝一個晚上就干淨了。”

  我發現他說起自己的事時,都表現得很平靜,他好像根本沒察覺到自己被虐待了。如果從出生起就過著這樣的日子,也許那對他來說才是最正常的。

  我也不跟他講道理,直接把人固定好,用毛巾給他擦趕緊傷口周圍的血漬和灰塵。一桶水變成了黑色還沒擦干淨,我只能帶著姜羊再去提了一桶水回來。

  姜羊現在一點都不能離開我,一只手拿著一朵大白花在吃,一只手牽著我,跟我一起去打水。

  我足足給黑鱗換了三次水才清理干淨他的傷口,然後我發現他的傷口周圍已經長出來嫩肉了。這樣驚人的恢復能力,也許是對他們的補償,我這樣想。

  我給黑鱗清理傷口的時候,他連一聲哼唧都沒有,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感覺不到痛。而且這個過程中,他還一直用一種很驚奇又可惜的目光看著我手裡的毛巾。商店裡買的最便宜的那種毛巾,質量不怎麼好,一邊擦洗就一邊掉毛毛。

  我把毛巾放在一邊去倒水,回來的時候看到黑鱗悄悄的伸手去摸那條毛巾,見到我回來了,他立馬縮回手去,有點結巴的跟我說,“這個,很軟。”

  我走過去把毛巾遞給他。

  黑鱗明白我的意思,接過去毛巾之後就往臉上貼了貼,露出一個孩子一樣的笑——我總是忘記,他本來就還是個孩子。

  “弄髒了……”過一會兒,黑鱗拿著那條毛巾小聲跟我說。他臉上也是髒的,毛巾貼在臉上能不弄髒嗎。

  我拿了一沓毛巾過來,這會兒另拆了一條新的扔給他,又打來一桶水用新毛巾給姜羊擦身子。一直干干淨淨的姜羊這會兒,是他出生以來最髒的時候了。

  我給姜羊擦了一遍身子,給他換上了一件新的衣服,他自己看上去也好受了不少,搖頭晃腦的。我坐到他身後給他洗尾巴,姜羊就抱著爪子哢哢笑,剛洗完就又滾到我懷裡來了。

  我打理好姜羊,轉頭看到黑鱗少年睡著了,我給他的那條新毛巾放在腦袋旁邊,那條弄髒的舊毛巾還拿在手裡,帶著稚氣的臉上有一點滿足的笑容。

  這會兒是下午了,太陽光從窗子照進來。我捂了捂肚子,起身去隔壁的房子裡拿了些木凳桌子,劈了當柴燒。

  我得弄點吃的,再不吃東西我這胃受不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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