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冬天的柳葉 -【韶光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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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19 10:03 PM

第134章 避雨處

  邵明淵很快編出第二頂帽子,遞給冰綠。

  冰綠接過帽子,險些熱淚盈眶。

  冠軍侯居然給她一個小丫鬟編了草帽,簡直是無法想像!

  嚶嚶嚶,忽然覺得會編草帽的冠軍侯比美美的池公子更適合她家姑娘,至少下雨時忘了帶傘也不怕了!

  「黎姑娘,你們先站在這裡等一等。」雨中,年輕的將軍眉梢眼角掛著雨珠,襯得一張臉越發白,是一種冰玉般的白皙,眼下有著淡淡的青。

  喬昭想:這樣的天氣,他應該更不好受吧?

  她沒有出聲,看著他轉身走向散架的馬車,彎下腰去扶起木板。

  「姑娘,冠軍侯要幹什麼啊?」冰綠睜大眼睛看著邵明淵的動作,不由捂著嘴吸氣,「天,他該不會要把馬車修好吧?」

  又會編草帽又會修馬車的冠軍侯簡直完美啊,她都要替她家姑娘愛上他了怎麼辦?

  沒有人回答她。

  冰綠轉了頭,大驚:「姑娘,您怎麼啦!」

  喬昭痛苦地按住腹部,勉強吐出一句話:「有些冷。」

  這個身子太嬌弱了,哪怕調理好了腸胃,依然是弱不禁風。

  邵明淵聞聲抬頭,放下手中活計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怎麼了?」

  他個子高,低頭問時,雨珠順著臉頰流下來,悄無聲息沒入衣領中。

  喬昭捂著腹部,冷汗與雨水混著往下淌,蒼白著唇已經說不出話來。

  冰綠急哭了:「侯爺,我們姑娘說冷。」

  邵明淵深深看著默不作聲的少女。

  這樣的神態他很熟悉,想必黎姑娘此時不只冷,還很疼。

  「忍一忍。」邵明淵轉了身,大步走向馬車,叮叮噹噹一陣響,把斷掉的車轅綁好了。

  他走了回來,道一聲「得罪了」,俯身抱起喬昭向著馬車走去。

  冰綠愣了愣,抬腳跟上。

  邵明淵把喬昭放到了車上。

  此時的馬車因為車壁散了架被邵明淵拆了,已經成了無廂的,倒好似莊稼漢們趕的大車。

  邵明淵看向冰綠,問她:「能自己走嗎?」

  冰綠有些懵,連連點頭。

  冠軍侯把姑娘放到馬車上幹什麼?已經沒有馬了啊。

  而後,冰綠吃驚捂住了嘴巴,眼睜睜看著邵明淵雙手拉動馬車往前走出數丈,這才如夢初醒追了上去。

  喬昭腹痛如刀絞,默默看著拉車的人,心緒複雜。

  這個低頭拉車的男子,彷彿和那日城牆下表情冷然,一言不發射殺了她的男子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可這兩個人影又漸漸重疊了。

  戰場上的邵明淵,此時的邵明淵,每一面都是真實的,只是面對著不同情況時的選擇不同。

  而她有生以來唯二的兩次狼狽,那一次,他殺了她;這一次,他救了她。

  喬姑娘迷迷糊糊地想:她可能真的可以原諒他了。

  馬車被拉著偏離了大路,隨著路變得狹窄,漸漸難以前行。

  邵明淵停下來,緩緩把車放下,走到喬昭面前。

  「黎姑娘,前面不遠處有屋舍,我帶你先去避雨吧,等雨停了再趕路。」

  喬昭忍著難受,輕輕頷首。

  以她此刻的身體狀況,真的強撐著回城,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邵明淵俯身再次把喬昭抱了起來,衝冰綠點點頭,抬腳往前走去。

  三人沿著山路上去,果然有一座屋舍掩映在蔥鬱草木中。

  那屋舍並不大,屋檐下掛著一串被雨打得七零八落的紅辣椒,還有一隻碗口大的銅鈴來回晃動,風雨遮掩了鈴聲。

  喬昭仰頭看著邵明淵,因為說話費力,只眨了眨眼睛。

  邵明淵卻好似明白她心中所想,解釋道:「走過這條路,無意中看到有反光。」

  他說得簡潔,喬昭卻瞬間明白了。

  京城這邊的人有個習慣,若是居住在人煙稀少處,尤其是一些獵戶的居所,通常會在屋檐下掛上刻著福紋的銅鈴避邪。

  天好的時候,銅鈴被太陽一照有了反光,曾經路過的邵明淵不經意間看到山林間反光,從而猜測到此處有屋舍。

  這人可真是心細,也不知今天怎麼會遇到他呢?

  莫非,他是去大福寺的,一個人?

  喬昭垂下眼眸,掩去所思。

  也不過是一個閃神間,邵明淵就抱著喬昭來到屋舍門前,揚聲問:「有人在嗎?」

  片刻後,門開了,一個身材精壯的中年漢子出現在門口,語氣戒備:「什麼事?」

  「在下……」邵明淵遲疑了一下,道,「在下與舍妹前往大福寺拜佛,不料回途中趕上大雨。舍妹身子弱,淋不得雨,還望兄台能給個方便,讓我們在貴地避雨取暖。」

  他說完,從荷包裡摸出一塊碎銀子遞了過去。

  中年漢子眼睛一亮,伸手把碎銀子接過來,嘀咕道:「這樣的天出門拜什麼佛啊,進來吧。」

  邵明淵三人進了屋,發現屋內還有一名年輕些的男子。

  那人站了起來。

  中年漢子開口道:「這是我兄弟,這裡是我們打獵歇腳的地方。」

  他說著扭了頭對年輕男子道:「他們是路過來避雨的。」

  年輕人笑了笑,目光從渾身濕透的冰綠身上掠過,又看向喬昭。

  邵明淵側了側身子擋住投來的視線,淡淡看向他。

  年輕人撓了撓頭,顯出幾分憨厚來:「這裡還放著我們哥倆一些乾爽衣裳,你們要不要去換換?不過沒有姑娘家穿的。」

  中年漢子附和道:「對,要是不嫌棄就先換上吧,我去燒火,煮些熱湯來。」

  「那就多謝了。」

  中年漢子領著邵明淵三人進了裡面的房間,從做工粗糙的櫃子裡翻出兩身衣裳和一條髒兮兮的手巾:「只有兩套——」

  邵明淵接過來遞給冰綠,開口道:「多謝,請兄台把外邊牆上掛的虎皮賣給在下吧,舍妹淋雨凍著了。」

  懷中少女越發冰冷的身子讓他有些擔憂,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儘管少女一直在瑟瑟發抖,卻由始至終安安靜靜的。

  「哦,沒問題,就是這虎皮不便宜——」

  「無妨,這些夠了吧?」邵明淵遞過去一塊銀子。

  「夠了,夠了。那你們先忙,我去煮湯。」中年漢子攥著銀子出了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19 10:05 PM

第135章 活著

  冰綠抱著衣裳,用兩根手指頭捏著那條髒兮兮的手巾,一臉嫌棄地道:「這是兩個大男人穿過的衣裳啊,怎麼給姑娘穿?還有這條手巾,簡直髒死了——」

  邵明淵轉過身來,彎腰把喬昭輕輕放在椅子上。

  喬昭靠坐在乾燥的椅子上,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輕聲卻堅定對冰綠道:「可以穿。」

  曾經死去過,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別說是獵戶穿過的衣裳,就是更令其他女孩子們難以接受的事,只要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她都是可以接受的。

  她要活著,替死去的家人更好地活下去,查明那場大火有無蹊蹺,看著兄長臉治好的那一天。

  邵明淵深深看了喬昭一眼。

  他以為,他要費一些力氣勸說這位黎姑娘的。

  他出身勛貴之家,自然耳濡目染貴女們對飲食起居多麼講究,別說是陌生男人穿過的舊衣裳,恐怕就是嶄新的都難以接受。

  可他偏偏在北地待了七八載,見慣了那些為了活下去而不惜一切代價的普通百姓們,見慣了在韃子的踐踏下失去了所有尊嚴的女子們,還有為了保衛身後的家園在戰場上灑盡熱血的將士們。

  除去生死,無大事。

  當很多生命明明那樣頑強的想活下去而不能時,當有些生命明明很無辜他甚至要親手扼殺時,他更能體會這句話。

  黎姑娘和他印象裡的京城貴女們很不一樣。年輕的將軍想。

  「把手巾給我。」邵明淵伸手從冰綠手中接過髒兮兮的手巾,對喬昭道,「等我一下。」

  他轉身出了門,大步走向廚房。

  年輕的獵戶已經開始生火。

  「有熱水嗎?」

  年輕的獵戶有些意外邵明淵的出現,怔了怔才道:「有,有!」

  他放下燒火棍站起來,往身上擦了擦手,提起水壺問邵明淵:「要喝水嗎?才燒開不久的,不過只有吃飯的碗——」

  「勞煩給我拿一個水盆。」邵明淵語氣溫和。

  年輕獵戶聽了,忙尋來一個木盆遞給邵明淵。

  邵明淵接過水壺,在木盆裡倒入一些熱水沖洗了一下,接著注入小半盆熱水,把那條髒兮兮的手巾放了進去。

  年輕的獵戶見了,不好意思道:「洗不乾淨了。」

  邵明淵垂眸,一遍一遍搓洗著手巾,等木盆裡的水變得污濁,倒出去重新換過,這樣用了三盆水,那條手巾總算洗得發白了。

  他把手巾擰乾,對年輕獵戶道了謝返回喬昭那裡,把還帶著熱氣的手巾遞給冰綠,淡淡道:「趕緊給黎姑娘換上乾衣裳吧,換好了出來叫我,我就在門外守著。」

  他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冰綠攥著那條溫熱的手巾,不由看向喬昭:「姑娘——」

  喬昭披著濕漉漉的長髮,咬了咬舌尖對冰綠點頭:「換!」

  冰綠一聽,再不遲疑,忙把喬昭身上的濕衣脫下來,捏著手巾又猶豫了一下:「姑娘,冠軍侯好像把手巾洗了——」

  所以您真的不嫌棄嗎?

  「囉嗦,給我擦乾!」喬昭又冷又疼,沒了多少力氣,只得瞪了冰綠一眼。

  冰綠心一橫,拿起手巾替喬昭擦乾,從兩套衣裳裡挑了稍微乾淨的一套給喬昭換上了。

  乾爽的衣裳穿上身,喬昭頓時有種活過來的感覺,輕聲吩咐冰綠道:「把我脫下來的衣裳擰乾,給我把頭髮包起來。」

  這些活計冰綠做起來沒有問題,很快就幫喬昭包好了頭。

  「你也換一下吧。」喬昭按著腹部道。

  「婢子——」冰綠看了另外一套衣裳一眼,搖搖頭,「婢子還是不換了。」

  嚶嚶嚶,姑娘為什麼有勇氣穿啊!她寧死不換!

  「換上!」喬昭語氣堅決。

  小丫鬟忙把衣裳換上了。

  雖然她很有原則,寧死不穿臭男人的衣裳,但姑娘的話死也要聽啊。

  喬昭滿意笑笑,抬眸望一眼門口,輕聲道:「請邵將軍進來吧。」

  「噯。」冰綠應了,抬腳往外走,心中卻有些納悶:為何姑娘和冠軍侯不叫侯爺,一直叫邵將軍呢?明明侯爺聽起來更威風些。

  冰綠來到門口,就見邵明淵手中拿著一張虎皮立在那裡,目光一直盯著廚房的方向。

  聽到動靜邵明淵轉頭,把虎皮交給冰綠:「讓黎姑娘圍上吧,我去廚房等著熱湯。」

  冰綠抱著虎皮進屋,給喬昭披上。

  瞬間被溫暖包圍,連腹痛似乎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溫暖而緩解了,喬昭完全不在意虎皮傳來的淡淡腥臭味,舒了口氣。

  她手指輕輕動了動,把虎皮拉得更緊。

  見喬昭臉色好看了些,冰綠悄悄鬆了口氣,恢復了活潑本性,小聲道:「姑娘,邵將軍去廚房等熱湯了。」

  喬昭抬了抬眉,沒有說話,目光投向門口。

  廚房裡,兩名獵戶正忙碌著,見邵明淵過來了,中年獵戶扭頭道:「公子,您先歇著去吧,喝點熱水暖暖身子,等湯好了我給你們端過去。」

  「不用了,我正好烤烤衣裳,等湯好了我端過去就行了。」邵明淵走過去蹲下,接過年輕獵戶手中的燒火棍。

  他低垂著眉眼,認真撥弄著火堆。

  兩名獵戶互視一眼,悄悄轉了身往外走。

  「二位還是和在下待在一起吧。」邵明淵頭也沒回,淡淡道。

  兩名獵戶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公子還有什麼事嗎?」中年獵戶問。

  這一次,邵明淵回過頭,語氣溫和:「並沒有,在下很感謝二位的幫助,想與二位兄台隨便聊聊。」

  他說完,轉過頭去,低頭繼續烤著濕透的衣裳,心中卻嘆了口氣。

  這兩個獵戶雖看起來忠厚,對他來說,神情遮掩卻太拙劣了,和那些在北地遇到的偽裝成大梁百姓的細作相比相差甚遠。

  是黎姑娘與侍女的狼狽讓他們忽然起了色心,還是他給出去的銀子讓他們陡然生出貪慾?

  財色動人心,他能做的,就是不給他們犯錯誤的機會,彼此好聚好散。

  可惜站在邵明淵身後的兩名獵戶卻不這麼想,二人以眼神交流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臉上露出猙獰表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19 10:09 PM

第136章 如何選擇

  年輕的獵戶掄起一條木棍,照著邵明淵後腦勺打去,中年獵戶則拿起了菜刀。

  邵明淵頭一偏,慣性之下木棍打在了灶台上,發出一聲巨響。

  房間裡的喬昭聽到動靜,吩咐冰綠:「去看一看。」

  冰綠跑到廚房門口,不由捂住了嘴,愣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道:「他們,他們——」

  邵明淵一腳踩著年輕獵戶,一手揪著中年獵戶,神色平靜吩咐冰綠:「把牆角的繩子拿過來。」

  獵戶住的地方,自然是不缺繩子的。

  「呃。」冰綠暈乎乎應了,拿來繩子遞過去,腦袋還是懵的,見邵明淵一言不發把兩個獵戶五花大綁,下意識問道,「邵將軍,您怎麼把他們綁起來了啊?」

  將軍?

  兩名獵戶面面相覷,目露恐懼,連掙扎頓時都停了下來。

  邵明淵抬了抬眉:「把湯盛了,給黎姑娘送過去。」

  見他神情冷凝,冰綠忽然不敢多言,盛了兩碗熱湯趕忙走了。

  「你,你是將軍?」中年獵戶面色如土。

  絕對的實力差距讓他們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勇氣,知道眼前人的身份,更是一臉絕望。

  「早知我是將軍,二位就不會動手了?」

  兩名獵戶點頭如小雞啄米。

  邵明淵失笑:「若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今天就要死在你們手裡了吧?」

  兩名獵戶渾身一僵,冷汗冒了出來。

  「殺了我,你們打算怎麼處置那兩位姑娘呢?」邵明淵平靜問,眼神卻格外幽深。

  「我們,我們就只是一時起了貪心,想弄您的銀子,對那兩位姑娘絕對沒有別的心思啊!」年輕獵戶忙辯解道。

  邵明淵笑了笑,抬手指指自己的後腦勺:「小兄弟,你是照著我這裡打的,要是打準了,我此時就是一具腦漿迸裂的屍體了。出手這麼狠,你想讓我相信你們能放過那兩位姑娘?」

  這也是邵明淵動怒的原因。

  倘若年輕獵戶不是對著他後腦勺打,只存了傷人的心思,還有可能是圖財,可一上來就下這樣的狠手,把唯一的男子解決後,目的是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求將軍饒命啊,我們就是一時貪心,平時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啊!」兩名獵戶連連討饒。

  邵明淵不再理會二人,低了頭安靜烤著身上衣裳。

  冰綠端著熱湯回屋,餵給喬昭喝。

  喬昭雙手捧著碗,幾口熱湯下肚,讓她有了說話的力氣:「廚房裡發生了什麼事?」

  「邵將軍把那兩個獵戶給綁起來了。」

  「哦。」喬昭垂眸又喝了一口熱湯。

  冰綠眨眨眼:「姑娘,您都不好奇嗎?」

  喬昭抬起眼簾,湯的熱氣撲到面上,讓她的雙頰有了一些紅暈,「好奇什麼?邵將軍那樣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聽到冰綠說邵明淵去廚房等熱湯,她便猜測,邵明淵可能覺得那兩個獵戶有問題,不然他一個行軍打仗的將軍,是有多閒,喜歡守著廚房啊。

  如今看來,他沒有料錯,她也沒有猜錯。

  「姑娘——」冰綠咬了咬唇,期期艾艾道,「婢子覺得,邵將軍可能生氣了。」

  「怎麼?」

  「邵將軍一直溫和又親切,可剛剛婢子問他為什麼把人綁了起來,他神情一下子就嚴肅了,您看這不是生氣了嗎?可婢子也不覺得問問就哪裡不對了,換誰忽然看到人被綁起來不問呀?」

  小丫鬟說完,呆了呆:似乎她家姑娘就不會問。

  喬昭轉了轉碗暖手,看著冰綠嘆氣:「你是不是叫破了他的身份?」

  冰綠愣了愣,低頭:「婢子喊他邵將軍。」

  「這就是了,你叫破了他的身份,他如何處置那二人是好呢?放了他們?可那二人定然是對咱們圖謀不軌,因為遇到的是邵將軍才沒有得逞,可若是普通人,恐怕就被他們害了性命了。這樣的人,現在放了,焉知以後不會再禍害別人?就算他們真的只是臨時起意第一次做壞事,如今已經知道了邵將軍的身份,把他們放了,萬一到處亂說怎麼辦呢?」

  雖然不明白邵明淵為何對頂著黎昭身份的她如此關照,可她篤定,那人是不會讓人敗壞她名譽的。

  冰綠已經聽傻了,喃喃道:「要是不放呢?」

  「不放?」喬昭望著門口笑笑,「那可能只能殺掉了,可這樣做,也許邵將軍心裡會過不去吧。畢竟咱們借用了人家的屋子,穿了人家的衣裳,喝了人家熬的熱湯。若那兩個人以前沒做過什麼惡事,只是面對誘惑臨時起了歹意,可這誘惑,卻是因為遇到了我們。」

  人性並不是非黑即白,壞人可能存著憐憫,好人也可能在某些時候作惡,邵明淵會怎麼做,她都有些好奇了。

  聽完喬昭的分析,冰綠難得有些慚愧:「都是婢子太冒失了。」

  哎呀,要是邵將軍殺了那兩個獵戶,姑娘會不會嫌棄邵將軍冷血啊?要是那樣,她豈不是坑了將軍嘛。

  將軍是好人,還給她編了草帽的。

  小丫鬟小心翼翼看自家姑娘一眼,試探問:「姑娘,您說邵將軍會怎麼辦呢?」

  喬昭把碗放下來,語氣淡淡:「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尊重他的選擇。」

  殺也好,不殺也好,作為被救的一方,指手畫腳未免是得了便宜賣乖,這樣沒品的事她不會做。

  門外的邵明淵默默聽到這裡,終於揚聲道:「黎姑娘,我可以進來嗎?」

  喬昭怔了怔,衝冰綠頷首。

  冰綠忙走到門口,把邵明淵請進來。

  邵明淵一進門,便看到少女擁著虎皮坐在椅子上靜靜望過來。她臉色蒼白,形容狼狽,可目光依然是淡然純淨的,所以那些狼狽便不再顯得狼狽。

  這種感覺,讓他驟然想到一個人,再一次想到那個人。

  他一定是瘋了。

  邵明淵在心底澀然笑笑,抬腳走了進來。

  「黎姑娘好些了嗎?」

  「好多了。」喬昭目光落在邵明淵身上,見他身上衣裳已經半干,莫名鬆了口氣。

  「那就好,等雨停了,咱們再趕路。」邵明淵說完,沉默了一下,道,「貴府的馬車車轅,有人為破壞的痕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19 10:11 PM

第137章 煮粥

  喬昭瞳孔微縮,眸光轉深。

  車轅被人為破壞?

  這麼說,馬車翻倒是人為的?

  車是西府的,儘管她在東府應該是貓嫌狗厭,東府的手應該不會伸這麼長。

  如果是西府的人——

  黎皎嗎?她一個小姑娘家會想到鋸車轅?

  喬昭在心裡存了個疑慮,見邵明淵還在靜靜看著她,便笑了笑:「知道了,多謝邵將軍相救。」

  「黎姑娘不必客氣。」邵明淵溫和笑笑,他想說是李神醫讓他特意關照她,又怕這樣會讓人不自在,便沒有多說,遲疑了一下問道,「黎姑娘,你是不是哪裡疼?」

  喬昭被問得一怔,沒有回答。

  邵明淵有些茫然。

  他好像沒問什麼難以回答的問題啊?

  看出他的尷尬,喬昭有些好笑,牽了牽蒼白的唇角道:「現在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年輕的將軍再也不敢亂問了。

  喬昭反而問道:「邵將軍,你怎麼會來這邊?」

  這一次換邵明淵沉默。

  喬姑娘腹誹:這是打擊報復吧?

  室內安靜了片刻,邵明淵開口道:「在下去大福寺點長明燈。」

  喬昭恍然。

  原來如此。

  按著京城這邊的習俗,家中有人去世,下葬後的轉日家中主母會安排人去寺廟請長明燈,不過在大福寺點長明燈花費不菲,哪怕是富貴人家也不是都供得起的。

  看邵明淵這樣子,顯然不是靖安侯夫人安排的,他一個常年在外的人還能記著這個,真是讓她有些意外。

  「黎姑娘怎麼這樣的天氣出門?」

  喬昭笑笑:「每隔七日我會來疏影庵,陪庵中師太抄寫經書。」

  「是那位無梅師太嗎?」

  「邵將軍也知道無梅師太?」

  年輕的將軍目光變得深遠:「知道的,我曾經去過大福寺。」

  許是少女寧靜的氣質和這方寧靜的天地讓人有了傾訴的慾望,邵明淵嘴角含笑,語氣溫柔:「我記得那一年是佛誕日,我舅兄也去了,結果被許多小娘子圍觀,嚇得他落荒而逃,險些連鞋子都掉了——」

  喬昭心中驀地一動。

  那一年,她十四歲,邵明淵應該也是十四歲,他怎麼會和兄長一起去了大福寺?那年明明是她頑皮,寫信把哥哥誆去大福寺的。

  「邵將軍與舅兄那麼早就認識了啊?結伴去大福寺玩?」喬姑娘不動聲色探問。

  她看得認真,分明從面前的人眼中看出一絲赧然,便更好奇了。

  被少女黑漆漆的眸子望著,邵明淵不好沉默,嘴角含笑道:「不是,是湊巧看見,才知道的。」

  罕有的撒謊讓他耳根有些發熱。

  那一年,當然不是湊巧,只是他聽說了未婚妻來到京城,出於少年人的好奇,被幾個「狐朋狗友」慫恿著在喬府附近晃蕩時無意中發現舅兄出門,便悄悄跟了上去,希望能「巧遇」未婚妻。

  只可惜,到底是沒有碰到,再後來,父親在北地病重,侯府岌岌可危,所有屬於少年人的新奇與期待都留在了這繁花似錦的京城裡。

  而他,則成了手染無數鮮血的將士,再也回不到從前。

  喬昭靜靜看著眼前人的神色由溫柔懷念轉為落寞,不知為何,便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邵將軍怎麼一個人去了大福寺?」

  以他的身份,出行難道不帶一兩名親衛嗎?

  「一個人方便些。」邵明淵狀若隨意道。

  和妻子有關的事,他不想多餘的人參與,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脆弱狼狽的樣子,哪怕是他的親衛。

  不過——

  邵明淵回神,深深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

  其實也不是沒帶任何人。

  他囑咐一名親衛多加留意黎姑娘的情況,今早在大福寺門口,那名親衛就來向他稟告,黎姑娘來了此處。

  等到他忙完了私事,親衛稟告說黎姑娘的馬車剛剛走了沒多久,而那名親衛卻拉了肚子,沒有跟上去。他見天色不妙,擔心黎姑娘遇到什麼事,便留下親衛先走了。

  邵明淵再看面色蒼白的少女一眼,心想:幸虧趕了過來,不然黎姑娘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就愧對神醫了。

  而且——

  邵明淵忽地想到了剛剛在門外聽到的那些話: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尊重他的選擇。

  這樣的女孩子,本該好好的,這世上已經有太多美好的人被毀滅了。

  冰綠見兩個人一問一答,開心地嘴角翹起老高,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探頭往外看,這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就見那兩個人背對背綁在了一起,口中塞著破布滿眼驚恐。

  邵將軍到底會怎麼處置這兩個人啊?真的會殺人嗎?

  小丫鬟回頭看了邵明淵一眼,再看自家姑娘一眼,心道:姑娘連被屍體壓在身上都比她淡定多了,應該不怕的吧?

  「黎姑娘,我出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看著邵明淵邁著長腿走出門口,喬昭一直按著腹部的手終於鬆開,頭一偏,嘔吐起來,身上圍的虎皮被濺上不少。

  「姑娘!」冰綠嚇了一跳。

  她就說這些東西都太髒了吧,姑娘怎麼能受得了!

  「別亂喊,趕緊把這些收拾了,然後再替我盛一碗湯來——」喬昭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邵明淵大步走了過來,俯身把她抱起來,向外走去。

  「將軍,您帶我們姑娘去哪裡啊?」冰綠見狀忙追了上去。

  邵明淵帶著喬昭來到廚房,把她放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溫聲道:「這裡暖和。」

  言下之意,可以把沾了嘔吐物的虎皮脫掉了。

  任喬姑娘平時再淡定,嘔吐物被人看到甚至還蹭到了對方身上都覺得尷尬,乾脆脫掉虎皮,拿起燒火棍撥弄著火苗,沒有吭聲。

  邵明淵不以為意,把廚房轉了一圈,在牆角缸底發現一點糙米,於是抓了一把,對喬昭道:「那肉湯就不要喝了,我煮些米湯。」

  「讓冰綠來吧。」喬昭總算從尷尬中緩過來,心道:剛剛邵明淵出去,該不會是看出她想吐卻強忍著吧?真是心細得讓人討厭,就不能晚點進來嘛!

  冰綠一聽,忙拉了拉喬昭衣角。

  姑娘別開玩笑了,她什麼時候會煮這種糙米粥啊,她都沒吃過!

  聰慧過人的喬姑娘顯然看懂了小丫鬟的意思,不由抽了抽嘴角。

  「還是我來吧。」邵明淵含笑道。

  「好。」喬姑娘答得飛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0 11:05 PM

第138章 心虛

  洗乾淨的糙米下了鍋,邵明淵直起身。

  「黎姑娘,我去外面一下。」

  喬昭眸光閃了閃。

  他又出去做什麼?

  「邵將軍請自便。」眼看他往外走去,喬昭忽然想起什麼,揚聲喊道,「邵將軍——」

  邵明淵回頭。

  「外面還下著雨,你要是出去,把草帽戴上吧。冰綠,去那間屋子拿草帽。」

  邵明淵笑了:「不用,我自己去拿。」

  他很快消失在門口,冰綠眨眨眼,小聲道:「姑娘,婢子去瞧瞧邵將軍做什麼去。」

  片刻後冰綠返回來,挨著喬昭蹲下,低聲道:「姑娘,邵將軍真的出去了,戴著他編的草帽。不過外面還下著雨,他這一出去衣裳又會被淋濕了。您說他出去幹什麼呀?」

  喬昭望著門口的方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哪能什麼都猜得到呢。

  「姑娘您看見沒,那兩個壞蛋就在外頭綁著呢,您說萬一邵將軍還沒回來,那兩個人掙脫了繩索,那咱們豈不是危險了?」冰綠說著目露驚恐,「姑娘,用一下燒火棍。」

  小丫鬟拿過燒火棍,沒等喬昭吭聲就飛快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傳來兩聲慘叫。

  冰綠抱著燒火棍跑回來,神情輕快:「這下好了,婢子一人給了他們一棍子。」

  喬昭:「……」

  「打死了沒有?」

  很好,要是打死了,邵明淵就不用為難了。

  這丫鬟到底是誰的啊?

  冰綠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婢子膽子小,不敢殺人的!」

  喬姑娘無語望天。

  不敢殺人,所以敲悶棍,原諒她見識少,沒見過這麼「膽小」的丫鬟。

  「把米粥攪一下,別糊了。」不知道邵明淵什麼時候回來,擔心米粥煮廢了沒得吃,喬昭提醒道。

  她這幅身子太弱了,就更需要吃東西補充體力,哪怕吃了反胃也要咽下去。

  「冰綠。」

  「噯!」解決了隱患,小丫鬟明顯輕快起來。

  「回去記得學熬粥。」

  小丫鬟頭立刻耷拉下來:「是。」

  灶膛裡,柴火燒得很旺,時而發出啪的響聲,大鍋裡的水漸漸沸騰,米粒上上下下沉浮。

  喬昭把手背上蹭的灰擦掉,卻發現越擦越黑,乾脆由它去了,盯著跳躍的火苗想:邵明淵出去做什麼呢?

  外面雨勢稍小,可才走出屋子,衣裳還是很快濕透了。

  邵明淵終於在一處樹下發現要找的東西,彎腰把那幾株野薑挖了出來。

  他直起身,看了看屋舍的方向,彎唇笑笑,抬腳往回走去,走到半途停下腳步,揚了楊眉。

  那淋成落湯雞的年輕人已經發現了邵明淵,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屁顛屁顛跑過來道:「將軍,屬下可找到您了。」

  「晨光,你不是拉肚子,怎麼不等雨停了再走?」

  一身狼狽的親衛眼神閃了閃,抹了一把雨水道:「屬下見雨下大了,怕出什麼事,所以就追上來了。將軍,黎姑娘的馬車怎麼壞得那麼厲害?黎姑娘怎麼樣了?」

  邵明淵深深看了親衛一眼。

  平時不覺得這小子這麼話嘮啊。

  「馬車翻了,黎姑娘情況不大好。」

  「翻了?不會吧——」親衛大吃一驚。

  邵明淵盯著親衛片刻,沉聲問:「晨光,你是否有什麼事瞞著我?」

  在將軍大人的迫人氣勢下,親衛腿一軟,單膝跪在了泥地裡:「將軍恕罪,是屬下——」

  他抬眼看了面色沉沉的將軍一眼,忙又低下了頭,老實交代道:「是屬下弄壞了黎姑娘馬車的車轅。」

  邵明淵一聽,神情冷了冷,深深吸一口氣問:「為什麼?」

  難不成他身邊就沒幾個可信的人了,一個個都出問題?

  他目光落在單膝跪地的晨光身上,神情澀然。

  不應該啊,晨光和葉落一樣都是跟著他許久的,是他當年從死人堆裡救回來的。

  「說,為什麼這麼做?」

  聽出將軍大人語氣中的慍怒和失望,小親衛險些嚇哭了,再不敢隱瞞,把緣由一股腦倒了出來:「屬下是想著,黎姑娘的馬車壞了,將軍追上來,不就正好可以英雄救美了嘛。」

  他家將軍會修馬車呀!

  年輕的將軍想了千百個理由,卻獨獨沒想到這一種,不由呆了呆。

  跪在泥水裡的親衛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黎姑娘的馬車不怎麼好,那匹馬也老得跑不快,就算車轅斷了,頂多是沒法走了,屬下反覆琢磨過了,不可能會有危險的——」

  迎上將軍大人黑沉沉的眼神,親衛低了頭:「都是屬下的錯,將軍責罰屬下吧。」

  邵明淵怒火升起,淡淡問:「你反覆琢磨過了?雨勢這樣大,你想過嗎?黎姑娘途中又載了別人,你想過嗎?黎姑娘的身體不比北地的女子,甚至比京城尋常姑娘家都要弱,你又想過嗎?」

  他本來要保護她的安全,誰知反而成了害她受罪的人。

  親衛聽得臉色發白。

  將軍的心上人出事了?那他豈不是成了罪人?

  「是屬下莽撞了,屬下對不住將軍啊!」親衛抽出腰間長劍,對準脖子劃去。

  邵明淵飛起一腳把劍踢飛了。

  「將軍?」

  「暫且留著你的漿糊腦袋,給我將功贖罪去!」

  親衛呆呆看著邵明淵,問:「您要把屬下交給黎姑娘發落嗎?」

  邵明淵閉了閉眼。

  跟這樣的蠢貨屬下生氣,太不值當的!

  「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城裡去,帶馬車和幾身姑娘家穿的衣裳來,注意不要驚動別人。」邵明淵想了想,補充,「黎姑娘的衣裳挑上衣青色裙子白色的,丫鬟的衣裳挑蔥綠色的,再帶兩名親衛來,速去速回。」

  「領命!」親衛起身拔腿就跑,跑出數丈猛然返回來,抽出插入泥地裡的長劍,收劍入鞘,飛奔而去。

  邵明淵返回屋舍,喬昭聽到動靜抬了頭,見他渾身濕透了,雨水順著衣角落下來,很快在地上匯成水窪,便道:「邵將軍過來烤火吧。」

  邵明淵捏著一把野薑,看著展顏淺笑的恬靜少女,一時有些心虛。

  不知道等一下對黎姑娘坦白,黎姑娘會把他轟出去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0 11:09 PM

第139章 坦白從寬

  「邵將軍?」見邵明淵立在門口不動,雨水滑過面頰,一張臉似乎顯得更白,喬昭有些疑惑。

  她目光下移,落到邵明淵手上,仔細辨認一番,有些吃驚:「野薑?」

  野薑可入藥,對腰腹冷痛有緩解作用,呃,還能活血調經。

  活血調經!

  喬昭呆了呆。

  所以邵明淵到底是因為哪個功效,出去採了一把野薑回來?

  一貫淡然的喬姑娘心情瞬間複雜難言,水杏般的眸子盯著立在門口的人,暗想:他應該不會了解女孩子這些事吧?

  「黎姑娘認識這個?」短暫的靜默過後,邵明淵邁著長腿走進來,看一眼鍋裡沸騰的米粥,走到牆角彎腰舀水把野薑洗乾淨,丟進了鍋裡。

  喬昭下意識皺了眉:「這樣味道會很怪。」
 
  「嗯,但吃了有好處,黎姑娘忍耐一下吧。」邵明淵立在灶台旁,水珠落在柴火上,發出呲的一聲響。

  喬昭往旁邊挪了挪:「邵將軍烤一下衣裳吧。」

  「哦,謝謝。」一想到是自己屬下幹的好事,邵明淵就沒了先前的自在,默默坐下來,琢磨著該怎麼向人家坦白。

  水珠落入火中被烤乾的聲響依舊不停,灶台前的兩個人卻沉默了。

  冰綠覺得氣氛有些奇怪,探頭往鍋裡看了看,遲疑道:「米粥應該煮好了吧?」

  邵明淵回過神來,點頭:「好了。」

  他轉身想去拿碗,冰綠忙道:「邵將軍您烤火吧,婢子來就行了。」

  冰綠很快盛了兩碗米粥,一碗遞給喬昭,一碗遞給邵明淵,而後給自己盛了一碗,捧著粥碗道:「姑娘,邵將軍,你們烤火吧,婢子去看著那兩個壞蛋,免得他們跑了。」

  眼看著小丫鬟一溜煙跑了,喬昭眨眨眼。

  那兩個倒楣獵戶不是被冰綠敲暈了嗎,還去看什麼?

  邵明淵捧著粥碗開了口:「那兩個獵戶是冰綠打暈的嗎?」

  喬昭微怔,隨後點頭:「對。」想了想,自己的貼身大丫鬟如此兇殘似乎不大好,於是替冰綠解釋道:「她擔心被那兩個人掙脫了繩子,我會有危險。」

  「不會。」

  喬昭聞聲抬頭,撞進對方黑亮如水洗過的眼眸裡。

  「我是用特殊手法綁的人,不會掙脫的。」

  喬昭揚唇笑笑:「我知道。」

  堂堂的北征將軍,戰無不勝的冠軍侯,要是連兩個獵戶都能在他手底下跑了,他就活不到現在了。

  邵明淵便笑了。

  他一直以為和女孩子打交道會很困難,可與黎姑娘交流,似乎沒有這個問題。

  盯著跳躍的火光好一會兒,邵明淵瞥了喬昭一眼。

  少女頭上胡亂包著布條,看樣子是從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來的,和優雅一點沾不上邊,可她的神情卻坦然自在,側顏靜美。

  邵明淵給自己暗暗鼓了鼓氣,試探地問:「黎姑娘,那時我說你的馬車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喬昭睫毛顫了顫,靜靜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邵明淵被她盯得有些窘,原本準備坦白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我?」喬昭用燒火棍輕輕撥弄著火,搖搖頭,「我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呢?」

  喬昭聞言,晃了晃手中燒火棍,呵呵一笑:「那自然是要他好看了,不然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呢?」

  說完不見邵明淵回應,喬昭看向他:「邵將軍,你說是不是?」

  領兵作戰多年的人,不會是心慈手軟之輩吧,這樣的問題還要問。

  「呵呵。」年輕的將軍乾笑著。

  所以如果他現在坦白,黎姑娘會用這根燒火棍招呼他嗎?

  喬昭心思敏銳,很快察覺出去過一趟的邵明淵和先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沉吟了一下,問:「邵將軍,莫非你知道什麼線索?」

  不然他重提這件事是什麼意思呢?總不可能是幫她找出那個人來,再替她教訓一下幕後兇手吧?那他未免太過熱心了。

  難道——

  喬昭驀地想到一種可能,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這個混蛋,莫非她屍骨未寒,就對別的姑娘動心了?

  看一眼邵明淵身上已經瞧不出本來顏色的白袍,喬昭心塞不已。

  雖說她如今成了黎昭,從此各不相干,可看著前夫連一年時間都等不得就想打小姑娘的主意,還是有給他一燒火棍的衝動。

  少女渾身散發的寒氣讓邵明淵趕緊往遠處挪了挪,一臉嚴肅道:「黎姑娘,我很可能是看錯了。」

  他寧願回去好好修理那臭小子,以後盡量照顧黎姑娘,也不想對著這麼嚇人的黎姑娘坦白!

  「呵呵,邵將軍就不要安慰我了。」喬昭越發覺得有問題,冷著臉道,「邵將軍不要把我當成膽小怕事的小姑娘,比起一無所知,我更希望知道在背後算計我的是誰,那樣以後才不會再著了道。」

  邵明淵:「……」這姑娘好難哄!他又開始在坦白還是死扛之間猶豫了。

  喬昭睇他一眼,淡淡道:「其實,對弄壞我馬車的人,我隱約有些猜測。」

  「呃?」邵明淵眸光閃了閃。

  「馬車去大福寺時就有問題的可能性不大,不然也許早就壞了,且容易被車夫發現。我猜最大的可能是車夫在寺外等著我時,有人趁他不注意弄壞了車轅。那麼,做這件事的人十有八九是今天去了大福寺的香客。」喬昭語速輕緩分析著,「公主的車子中途遇到變故,搭了我的車子,證明他們不知道馬車有問題,也就排除了他們的可能。而今天不是什麼特別日子,天氣又不好,前去大福寺的香客應該不會太多,所以我回頭去問一問,說不定就能知道一些線索了。」

  某人瞬間做了決定:他還是坦白好了!

  「黎姑娘——」邵明淵喊了一聲。

  喬昭把燒火棍放下,輕輕捏了捏手腕:「嗯?」

  「其實……你的馬車是我的屬下弄壞的……」

  喬昭下意識把燒火棍又拿了起來。

  什麼情況啊,邵明淵先告訴她馬車被人破壞了,現在又告訴她是他的屬下弄壞的,那麼,她可不可以理解為,是這混蛋沒話找話調戲小姑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0 11:18 PM

第140章 理由

  「能問一下原因嗎?」喬姑娘拎著燒火棍問。

  原因?

  屬下為了讓他能英雄救美?

  邵明淵為人坦率,但不是傻,這種原因當然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我那個屬下……腦子有點問題。」

  喬姑娘臉更黑了。

  她腦子可沒問題,這種理由她會信?

  喬昭放下燒火棍,端起粥碗,小口小口喝粥,不再做聲。

  邵明淵心中一緊。

  以他多年觀察敵情的經驗,黎姑娘應該是生氣了。

  從沒和女孩子打過交道的年輕將軍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端著粥碗悶聲喝起來。

  喬昭瞥了他一眼,氣結。

  這人的屬下弄壞了她的馬車,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居然還喝上粥了?

  把粥碗往灶台上一放,喬昭直視著邵明淵,淡淡道:「邵將軍。」

  邵明淵抬頭。

  「我記得先前你說過,是隻身前往大福寺的,怎麼又出現了屬下?」

  邵明淵端著粥碗,心中感嘆:黎姑娘心思縝密,要是放到他的軍營裡那是千里挑一的人才啊!奈何她是女孩子,可惜了。

  邵明淵決定坦白一小部分:「黎姑娘,其實是這樣的,李神醫不久便會離京,於是托我關照你,我便吩咐一名親衛多加留意你的動靜。嗯,他覺得要是弄壞了你的馬車,造成車夫失職,說不定有機會混進黎府當車夫,從而更好的保護你,所以才腦子發昏幹了這樣的蠢事。」

  年輕的將軍俊臉微紅:「他這麼蠢,我也覺得挺慚愧且不可思議的,還望黎姑娘見諒。」

  喬昭:「……」她竟無言以對。

  沉默了好一會兒,喬姑娘開口:「原來是這樣,多謝邵將軍費心了。」

  知道他不是隨便對一位姑娘家就這麼好,心裡到底是舒服了點兒。

  「應該的,我既然答應過神醫,就該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沒想到好心辦壞事,反而讓黎姑娘遭了罪。」邵明淵衝喬昭歉然笑笑,「黎姑娘,在下很抱歉。」

  「邵將軍不必如此自責,你那位屬下——」

  「我讓那混賬回去弄馬車來接黎姑娘,等平安送黎姑娘回去,如何處置全由黎姑娘做主。」

  喬昭笑了笑:「是邵將軍全由我做主,還是邵將軍那位屬下?」

  邵明淵呆了呆。

  黎姑娘這話問得很有水平,若是與敵軍談判,定然不會吃虧的。

  「是在下管教不嚴,黎姑娘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對我提。明淵力所能及,絕不推脫。」

  喬昭水杏般的眸子彎起,輕輕笑了:「邵將軍這話,說得太滿了。」

  邵明淵看著她,不解其意。

  「我若要邵將軍娶我,邵將軍也會答應嗎?」

  若敢答應,她立刻給他一燒火棍!

  「咳咳咳——」邵明淵偏頭,劇烈咳嗽起來,咳到後來,喉嚨發癢,隱隱嘗到血腥味。

  他擦拭了一下嘴角,才回過頭,尷尬看喬昭一眼,道:「黎姑娘說笑了。」

  黎姑娘不像是會輕易誤會的人,也因此,他全然沒想過這些。

  「所以,以後邵將軍說話還是不要太滿了,特別是對姑娘家。」

  邵明淵想了想,認真對喬昭點頭:「黎姑娘說的是。」

  喬昭笑了笑:「那就讓邵將軍那位屬下以後給我當車夫吧,算是對他的懲罰了。」

  馬車翻了,西府那位老車夫為了追馬不見了蹤影,可見有多靠不住了,邵明淵的親衛就算腦子有點問題,想必身手還是不錯的。

  明明在某方面不行卻逞強的事喬姑娘是不會幹的,冰綠才剛開始學武,一時半會兒派不上用場,而她以後會常出門,有這麼一位車夫跟著,何樂而不為?

  邵明淵沒想到喬昭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立刻便應了下來。

  以後晨光能光明正大保護黎姑娘他就放心了,當然,回頭還要叮囑一下那混賬,別再幹蠢事。

  簡陋的廚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邵明淵很快聽到清淺的呼吸聲。

  他看過去,就見少女頭伏在膝蓋上,已是睡著了。

  她的呼吸聲很輕,就好像她的臉色,蒼白、晶瑩,彷彿高山上的白雪,太陽一出就會融化開。

  邵明淵遲疑了一下,起身走到外面。

  「邵將軍,您喝完粥啦?我們姑娘呢?」

  「她睡著了,你去照看一下吧。」

  「噯。」冰綠扭身進去了。

  邵明淵看了仍在昏迷的兩名獵戶一眼,抬腳走到外面去。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被雨水沖刷過的樹木越發顯得蔥翠,清新潮濕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

  邵明淵一直站在那裡遠望,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轉身返回廚房。

  冰綠一直緊靠著喬昭蹲著,以支撐睡著的主子不會摔到地上去,聞聲抬起頭來。

  「把黎姑娘喊醒吧,我們可以走了。」

  冰綠聞言大喜,立刻轉了身,輕輕喊道:「姑娘,醒醒。」

  沒有動靜,她伸手輕輕推了推喬昭:「醒醒呀,姑娘——」

  依然沒有動靜,冰綠臉色一變,有一隻大手已經伸過來,覆在喬昭額上。

  「邵將軍?」冰綠睜大了眼,有些慌了。

  邵明淵唇線緊抿,嚴肅道:「黎姑娘發燒了。」

  他說著彎腰把喬昭抱了起來,大步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在心中嘆息:晨光那混賬真是把黎姑娘害慘了,當然,他身為晨光的主子,頭一個脫不了責任。

  冰綠心慌意亂隨著邵明淵出去,就見下邊路上停著一輛青帷馬車,有三人順著他們上來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走來。

  「邵將軍,有馬車,有人呢!」

  「對,他們是來接你們的。」邵明淵抱著喬昭快步往下走,與前來的人迎上。

  「將軍,屬下來遲了。」晨光氣喘吁吁見禮。

  身後二人異口同聲道:「見過將軍。」

  邵明淵輕輕頷首,與之擦肩而過,甩下一句話:「晨光過來趕車,你們兩個把屋子裡綁著的那兩個人送到軍營,給我狠狠操練他們,調教好了送到北邊殺韃子去。記得跟他們說,今天的事若敢亂說,割了他們舌頭下酒!」

  「領命!」

  邵明淵抱著喬昭走向馬車,發現馬車旁站著個一身狼狽的老漢,不由看了晨光一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1 10:16 PM

第141章 擔心

  晨光忙解釋道:「這位老伯是屬下進城的路上碰到的,正牽著一匹老馬在雨中哭呢。屬下過去一問,他說馬車翻了,他去追馬,結果追到馬後他們家馬車找不著了。屬下一琢磨,這不說的是黎姑娘嗎,一問果然不錯,就帶上了。」

  老車夫一臉慚愧,抹著眼淚問冰綠:「三姑娘怎麼啦?」

  冰綠瞪老車夫一眼,嗔道:「老錢伯,你還好意思問,怎麼能丟下姑娘追馬去呢?要不是遇到了邵將軍,姑娘就慘啦。」

  呃,似乎現在也很慘,但若沒有邵將軍給姑娘編草帽,帶姑娘躲雨,還給姑娘煮了米粥,那肯定會更慘就是了。

  老錢伯哭得更厲害了:「我,我一時給忘了,等追上馬再回來,怎麼都找不到咱們馬車了。」

  「你可真是糊塗啊!」冰綠氣得跺腳。

  晨光低著頭,暗想:這老漢比我犯得事還大,看來回去後這車夫是當不成了。唉,也不知道將軍回頭會怎麼處置他?

  「大姐兒,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經常忘東忘西的,有時候才吃過飯都忘了呢,還會再吃一遍,被我那口子罵了才知道吃過了。」老車夫也知道今天犯的錯不小,可憐兮兮解釋道。

  冰綠啐了一口:「吃過飯再吃一頓?你每次忘事兒倒是沒委屈到自個兒。」

  小丫鬟沉著臉隨著邵明淵把喬昭送進了馬車裡。

  車廂裡乾淨舒適,頓時讓人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準備了你們穿的衣裳,還有熱水等物,先替黎姑娘收拾一下吧,若是有事就喊我。」邵明淵交代完,退了出去。

  晨光握著鞭子請示:「將軍,走嗎?」

  「把鞭子給我,你下去吧。」

  「哎?」晨光一頭霧水下了馬車。

  說好的讓他當車夫呢?

  「帶著這位老伯去春風樓等著。」撂下這句話,邵明淵馬鞭一甩,馬車緩緩動了。

  留下晨光目瞪口呆:將軍大人居然親自給黎姑娘當車夫!

  雨停後,官道好走許多,邵明淵把馬車趕得飛快,竟絲毫不見顛簸,在天還未晚之前終於趕到了春風樓。

  馬車直接從春風樓後門而入,一直到院子裡才停下來。

  邵明淵抱著喬昭進屋,吩咐守在此處的親衛:「去把神醫請來。」

  親衛領命而去,另一人稟告道:「將軍,池公子幾人在前邊吃酒呢,說您若是回來了,就請您過去。」

  邵明淵放心不下喬昭的情況,便道:「去和他們說一聲我回來了,不過眼下有些事,晚一會兒再過去。」

  「是。」

  因為一場大雨,本該熱鬧的春風樓前車馬稀少,安安靜靜。

  二樓一間臨窗雅間,朱彥與楊厚承相對而坐,隨意把玩著酒杯,池燦卻站在外面憑欄而立,望著被大雨沖洗得亮的街面出神。

  楊厚承看了池燦背影一眼,喝了一口酒,嘀咕道:「拾曦今天是怎麼了,一直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朱彥笑笑:「誰知道呢?」

  他想了想,忽然嘆道:「今天好像是黎姑娘去疏影庵的日子吧。」

  楊厚承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點頭:「對,就是今天,黎姑娘提過的,每隔七日去一次疏影庵。」

  他說完,一拍桌子:「哎呀,這麼大的雨,豈不是被黎姑娘趕上了?」

  楊厚承拍桌子動靜不小,池燦轉過身來,黑著一張臉道:「瞎拍什麼!」

  「我這不是替黎姑娘著急嘛。那麼大的雨下了這麼久,這才停了,你們說黎姑娘會不會被困在路上啊?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嗎?」

  「你閉嘴!」池燦大步走回來,一屁股坐下,端起酒杯仰頭喝光。

  楊厚承盯著池燦眨眨眼,福至心靈道:「我明白了!拾曦,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是在擔心黎姑娘啊!」

  池燦聞言臉更黑,了楊厚承一眼:「胡說!我關心她幹什麼?我是嫌你聒噪,吵得人酒都喝不好了!」

  他說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楊厚承撇撇嘴:「擔心黎姑娘就直說嘛,死鴨子嘴硬。我這是才想起來,不然也會一直擔心呢。她一個小姑娘,弱不禁風的樣子,真被大風刮跑了可怎麼辦啊?不行,我沿路找找去。」

  池燦捏著酒杯,指節隱隱泛白。

  朱彥忙把說風就是雨的楊厚承給拉住了:「楊二,你忘了,今天還有人去了大福寺呢。」

  「還有人?」楊厚承愣了愣。

  「庭泉?」池燦已是反應過來。

  「是啊,庭泉心性寬厚,若黎姑娘真有什麼事,被他遇見一定會相助的,所以你們就不要擔心了。」

  楊厚承坐下來,鬆了口氣:「那就好。」

  池燦手指鬆了鬆,把酒杯放到一旁,冷冷道:「誰擔心了,只有楊二爛好心,也不知被黎三灌了什麼湯。」

  兩位好友一起望著他。

  「看我幹什麼?」

  朱彥笑笑:「呵呵。」

  楊厚承則直接撇了撇嘴:「行了,行了,只有我一個人擔心,我們池公子才不擔心呢,就是站在外面吹了大半天的冷風而已,我們都知道你不擔心的。」

  池燦:「……」這兩個傢伙是什麼意思啊?他確實不擔心!

  真的不擔心!

  「三位公子,將軍回來了。」

  「他人呢?直接從後門進的?」池燦問。

  「是的,將軍直接去了後院。請三位公子稍等,將軍要晚些時候才能過來。」

  「這個時候回來還有什麼事啊?」楊厚承疑惑問道。

  「將軍說還有些事。」

  池燦三人面面相覷。

  「該不會是去寺廟點了長明燈,心情不好,躲起來哭吧?」楊厚承猜測道。

  不靠譜的猜測得了池公子一個白眼,池燦放下酒杯起身:「走,瞧瞧去。」

  不是有可能遇到那丫頭嗎,一回來就一個人躲在後面是什麼意思?

  知道這三人是將軍大人的好友,且將軍大人又沒有別的吩咐,親衛並沒有阻攔,抬腳跟了上去。

  池燦遠遠就看到邵明淵站在廊蕪下,靜靜望著牆角的薔薇花出神,身上的衣裳已經辨不出模樣來。

  「庭泉。」他喊了一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2 10:11 PM

第142章 喜歡

  邵明淵側頭看來,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們怎麼過來了?」

  池燦大步走過來,上下打量著邵明淵,問:「你這是在泥地裡打滾了?」

  邵明淵笑笑:「差不多吧。」

  朱彥二人也走了過來。

  楊厚承環顧一下,納悶問道:「不是說有事嗎?站在這賞花呢?」

  「哦,不是。我從大福寺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黎姑娘,她馬車翻了——」

  邵明淵話音未落,池燦就臉色微變,打斷道:「她人呢?」

  邵明淵詫異看他一眼,回道:「在屋裡呢,有她的丫鬟照顧著,我已經命人去請神醫了。」

  一聽請了神醫,池公子面色恢復了正常,見三人都盯著他,著臉道:「我就說那丫頭一點不安分,早晚會倒楣吧,呵呵。」

  朱彥和楊厚承同時斜了他一眼。

  「你們兩個這是什麼眼神?」池公子有些下不來台,咳嗽一聲道,「我去看看她到底倒楣成什麼樣了。」

  他拂袖走了,留下邵明淵頗有些莫名其妙,以詢問的眼神望著朱彥與楊厚承二人。

  朱彥溫和笑笑:「庭泉你知道的,拾曦這麼多年都是這樣的性子。」

  口不對心嗎?想著池燦離去前的言行神態,邵明淵若有所思。

  「是啊,他對黎姑娘明明關心得很,非要死鴨子嘴硬。」楊厚承附和道。

  邵明淵笑笑:「我記得拾曦以前見到姑娘家就跑的,沒想到現在不一樣了。」

  「什麼不一樣?」楊厚承撇撇嘴,「他還不是一見小娘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害得我和子哲想和漂亮小娘子搭個話都不行。他就是對黎姑娘這樣——」

  說到這裡,楊厚承衝兩位好友眨眨眼,小聲道:「拾曦該不會是開竅了吧?難道他想娶媳婦啦?」

  邵明淵一怔,不由回頭看向門口。

  原來拾曦喜歡黎姑娘啊。

  得出這個結論的一瞬間,邵明淵牽唇笑了笑。

  黎姑娘是很好的女孩子,拾曦會動心也不奇怪。

  他收回目光,投向牆角處的那從薔薇花。

  經了一場大雨,很多薔薇花瓣落了一地,可留在枝頭的顯得越嬌艷明媚,那葉子更是水洗過的碧綠,生機勃勃。

  他看向溫和含笑的朱彥與一臉八卦的楊厚承,心想:其實好友們都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年紀了,這樣可真好。

  「庭泉,你想什麼呢?」

  雨後的陽光溫柔如水,傾灑在邵明淵瑩白的面上,他嘴角含笑道:「我在想,那天不知是誰喝了酒,哭著說什麼不想娶媳婦呢,怎麼今天又怪拾曦拖累你沒辦法搭訕小娘子呢?」

  楊厚承臉大紅,抬手給了邵明淵一拳:「不帶這麼揭短的啊!」

  邵明淵與朱彥俱都笑起來。

  「庭泉,你不去換一下衣裳?」朱彥笑過問。

  「等李神醫來了,我向他說明一下情況再去換。」

  「黎姑娘受傷了嗎?」朱彥指指邵明淵被撕扯過的衣擺。

  那像是撕下來給人包紮用的。

  「應該沒有。」邵明淵嘴上這樣回著,心中卻存了一點疑慮。

  那姑娘太堅強,若是身上有什麼傷處,他卻不得而知了。

  「黎姑娘淋了雨,有些熱。」

  「今天的雨是太大了啊,下得還急,黎姑娘真是不走運。」楊厚承感慨道。

  「是呀,不走運。」邵明淵淡淡道,心中卻有些自責。

  「神醫來了。」朱彥看著遠處道。

  三人抬腳迎過去。

  李神醫板著張臉問邵明淵:「昭丫頭怎麼淋雨了?」

  臭小子怎麼照顧的啊,果然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是我照顧不周,神醫先去看看黎姑娘再說吧。」

  李神醫冷哼一聲:「還不帶路!」

  三人簇擁著李神醫往安置喬昭的屋子走去。

  先一步過去的池燦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

  門是虛掩的,能看到那個叫冰綠的小丫鬟忙來忙去,一會兒拿軟巾給床榻上的人擦臉,一會兒伸手探她額頭,一會兒又在屋子裡自言自語來回打轉。

  床榻上的人閉著眼,長髮海藻般鋪散開來,一張只有巴掌大的臉蒼白近乎透明,連唇都淡得沒有顏色,只有眉心比針尖大一點點的紅痣鮮艷如初,反而讓她越顯得可愛可憐。

  池燦立在那裡,就這麼默默瞧著,心想:原來這丫頭還這樣小啊,為什麼總給他一種同齡人的感覺呢?

  這樣小的丫頭,他究竟……是怎麼了?

  池燦忽地為自己聽到喬昭出事的那一瞬間的莫名急切而生出幾分羞愧來。

  這樣的感覺對池公子來說是絕無僅有的,他有些茫然,有些慌亂,更多的是困惑,以至於遲遲不敢走進去。

  冰綠把軟巾擰乾覆在喬昭額頭上,一邊端著水盆往門口走一邊喃喃道:「神醫怎麼還不來呢,姑娘燒得好像越來越厲害了。」

  她一心想著喬昭的情況,一手拉開門,順勢把水潑了出去,潑完看著站在門口瞬間成了落湯雞的某人,目瞪口呆:「池,池公子?」

  瞬間呆滯過後,小丫鬟立刻把臉盆往旁邊一塞,乾笑道:「池公子您也淋雨啦?」

  回過神來的池燦:「……」別拉著他,他要宰了這個小丫鬟!

  池公子正要爆之時,身後傳來笑聲:「拾曦,你這是怎麼了?」

  池燦猛然轉身,揪著楊厚承衣領往廊柱上一抵,一臉兇狠道:「楊二,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要你好看!」

  楊厚承沉默了一會兒,終究覺得這個威脅不住他,實話實說道:「可你又打不過我——」

  受到致命一擊的池公子額角青筋暴起,俊美的臉都氣得扭曲了

  朱彥輕輕拍拍他的肩膀:「拾曦,我覺得,你還是和庭泉一起去換件衣裳吧。」

  「拾曦,走吧。」邵明淵彎唇笑著邀請,目光下意識往屋內掃了一下,頓了一下道,「等黎姑娘醒來,被她看到也不大好。」

  「我管她看到好不好呢。」池燦惱羞成怒回一句,緩了緩道,「走吧,穿著濕衣裳難受,真不明白你怎麼忍得住。」

  邵明淵隨意笑笑:「這算什麼。」

  在北地與韃子打伏擊戰,最艱難的一次,他連草根樹皮都啃過,只要能活著,能把那些豺狼趕得遠遠的,有什麼是忍不了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2 10:14 PM

第143章 認出

  李神醫抬腳走進去,甩下一句「你們在外面等著」,砰地一聲就把門關上了,只留了冰綠在屋子裡。

  這番動靜仍然沒有把床榻上的人驚醒。

  李神醫大步走過去,伸手搭上喬昭的手腕。

  冰綠小心翼翼問:「神醫,我家姑娘沒事吧?」

  「死不了。」

  冰綠咬了咬唇。

  這老頭怎麼說話呢,不是她家姑娘的乾爺爺嗎?什麼死不死的,呸呸呸,她家姑娘要長命百歲呢。

  她也要長命百歲,到時候還能伺候姑娘!

  小丫鬟立下了遠大志向。

  李神醫收回手,從隨身帶的藥箱里摸出一個瓷瓶來,打開瓶塞倒出一枚藥丸,塞入喬昭口中,吩咐冰綠道:「給她餵水。」

  冰綠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打開的藥箱角落裡一個有些發舊的荷包出神。

  李神醫抬手敲了冰綠一下,斥道:「你這丫鬟是不是傻了,再不餵水要噎死你家姑娘啊?」

  這丫鬟可不如那個叫阿珠的靈秀。

  冰綠被敲痛了,疼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卻一句抱怨也沒,急忙倒了水,把喬昭上半身扶起來小心翼翼餵她。

  喬昭只是發熱睡得沉,並不是深度昏迷,條件反射便把水咽了下去。

  冰綠鬆了口氣,拿乾淨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眼睛又忍不住往藥箱裡瞄了。

  李神醫吹了吹鬍子:「你這小丫鬟亂看什麼呢?」

  冰綠是有話就說的性子,咬咬唇道:「婢子在看您藥箱裡的那個荷包。」

  李神醫目光看過去,臉色微變,抬手猛然把藥箱合上了,回頭冷冷盯著冰綠道:「荷包有什麼好看的,等昭丫頭醒了我可要好好教訓她一下,怎麼留在身邊的丫鬟如此沒規矩!」

  一聽給自家姑娘丟了臉,冰綠立刻急了,忙解釋道:「不是啊,李神醫,婢子是覺得您藥箱裡的那個舊荷包和我家姑娘的荷包很像啊。」

  醜得那麼有特色,她當初費盡心思才找到了誇讚的理由,她可是印象深刻。

  「荷包很像?」李神醫聞言迷了眼。

  怕他不相信,冰綠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個素面荷包來,遞到李神醫面前道:「神醫您看,像不像?我們姑娘的荷包裡面還縫了魚皮的,婢子覺得姑娘很喜歡這個荷包,換衣裳時特意收起來了——」

  她話未說完,李神醫劈手就把荷包奪了過去,盯著看了良久,臉色漸漸變了。

  這荷包的樣式確實和喬丫頭曾經送他的荷包是一樣的,喬丫頭的荷包裡也縫了一層魚皮——

  李神醫緊攥著荷包,目光投向躺在床榻上的人。

  少女雙頰漸漸恢復了血色,呼吸均勻清淺,依然沒有轉醒的跡象。

  疲勞過度,體力透支,再好的良藥也代替不了睡眠的作用。

  李神醫卻神色凝重摸出幾根金針,對冰綠道:「你也出去吧。」

  冰綠看了沉睡的喬昭一眼,沒有動。

  「出去,老夫施針,最忌打擾。」

  「噯,那我家姑娘就麻煩神醫了。」

  待冰綠一走,李神醫立刻把金針刺入喬昭幾處穴道,沒過多久,喬昭眼皮輕輕動了動,睜開來。

  「李爺爺?」

  李神醫把荷包遞到喬昭眼前,問她:「這荷包哪來的?」

  「我做的。」在李神醫面前,喬昭沒有什麼戒備心,順口道。

  「你做的?」李神醫心狂跳,眼睛死死盯著喬昭,「你怎麼會在荷包裡面縫上魚皮?」

  「因為防水啊,那樣若是趕上下雨天,放在荷包裡面的東西都不會受潮打濕了。」喬昭笑盈盈道,坦然與李神醫對視。

  李神醫一顆心已經跳到嗓子眼,讓他這個年紀的人頗有些受不住,忙摸出一粒藥丸塞進口中壓壓驚,緩了緩,轉身打開藥箱,把那隻舊荷包拿了出來。

  喬昭一直靜靜看著,不動聲色。

  李神醫把舊荷包與從冰綠那裡得來的荷包並排而放,看著喬昭。

  「昭丫頭。」

  「嗯?」

  「你不覺得,這兩個荷包很像嗎?」

  喬昭笑了:「看起來一樣啊。」

  所以說,從南邊偶遇起,李爺爺的那些懷疑,那些似曾相識,終於在這一刻,問出口了嗎?

  李神醫默不作聲,把舊荷包的內裡翻過來,指給喬昭看:「這裡面,也是魚皮做的。」

  他深深望著喬昭,緩緩開口:「這個荷包是好些年前,爺爺另一個孫女送我的。」

  喬昭輕輕牽了牽唇角,蒼白的唇有了一點粉嫩的色澤。

  她笑著道:「李爺爺把這隻舊荷包留了好久啊。」

  李神醫沒有接喬昭的話,就這麼望著她,好像要一直望進她心裡去。

  長久的沉默後,李神醫啞著聲音問:「昭丫頭,是你嗎?」

  喬昭垂眸,眼睛一點一點濕潤了。

  濃密如羽扇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凝結出一顆晶瑩的淚珠,那淚珠順著白皙的臉頰緩緩滑過,少女抬眸,看著近在眼前的老者,輕聲道:「是。」

  這世上,從此以後,終於有這麼一個人,她在他面前可以做喬昭了。

  李神醫彷彿不敢相信,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呆了呆,過了好一會兒,猛然抓住喬昭手腕,直直盯著她,目露狂熱:「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鬆開手,忽然又瘋狂大笑起來。

  原來他這幾年的研究不是痴人說夢,他不是走火入魔!

  李神醫的笑聲太瘋狂,太放肆,好像把長久壓抑在心頭的一塊頑石搬開了,外面的人推門湧進來。

  笑聲戛然而止,李神醫黑著臉吼道:「都給我滾出去,老夫還沒治完呢!」

  池燦立在那裡不動:「神醫這話不對吧,我看黎姑娘已經醒了——」

  話未說完,就見李神醫衣袖一甩,一把銀針天女散花般撲面而來。

  體驗過小銀針待遇的楊厚承最熟悉後果了,面色一變喊道:「不好,銀針有毒的!」

  那一瞬間,邵明淵面不改色,抓起池燦衣領把他往後面一推,另一隻手同時迅速揮動,銀針盡數被衣袖擋住,落到了地上。

  「神醫息怒,我們這就退出去。」邵明淵依然嘴角含笑,款款有禮。

  他看喬昭一眼,點點頭便要退出,李神醫卻開了口:「你等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2 10:18 PM

第144章 問

  「除了他,你們都出去。」

  李神醫甩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側頭看看喬昭,再看看邵明淵,神情複雜:「你也出去吧。」

  幾人退出門外,一頭霧水。

  楊厚承忍了忍道:「庭泉,我怎麼覺得李神醫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呢?看黎姑娘的眼神也很奇怪——」

  邵明淵飛快看池燦一眼,淡淡道:「你一定是看錯了。」

  「不可能,剛剛李神醫不是就讓你一個人留下嗎?」

  「那現在站在這裡的是誰?」池燦沒好氣開了口。

  如果病人需要養眼,那也應該是留下他而不是邵明淵啊!

  那老頭很可能眼瞎!

  「也是啊。」楊厚承撓撓頭,嘆道,「這些有大本事的人性格都太古怪了,誰知道怎麼想的。」

  他這樣想著,悄悄看邵明淵一眼,心道:要說起來,庭泉也是有大本事的,放眼京城身手無人能及。不過這是羨慕不來的,庭泉天賦異稟,生來就是練武的苗子。

  還好,庭泉性格挺正常的。

  室內。

  李神醫張張嘴:「他——」

  他看著喬昭,又改了口:「你——」

  喬昭眼角猶帶淚痕,唇彎了彎:「李爺爺想說什麼?」

  「我——」是啊,他想說什麼?他想說的可太多了!

  當時怎麼被韃子抓到的?死去的那一刻是什麼感覺?為何會成了另外一個人?身體沒有什麼異常嗎?

  無論是從一位長輩的角度,還是一位醫者的角度,他都有無數個問題要問,卻被出現在門口的那個小子給打亂了!

  那小混蛋殺了昭丫頭啊,昭丫頭再面對著那小混蛋是個什麼感受?

  「昭丫頭,他……知道你的身份嗎?」

  李神醫小心翼翼的語氣讓喬昭不由失笑:「當然不知。」

  她抿了抿唇,看向合攏的門口,淡淡道:「我怎麼會告訴他呢?我和他,其實只是陌生人啊。」

  若不是李爺爺的託付讓他們莫名其妙有了一些牽扯,他於她,就真的只是個特別的陌生人罷了。

  「陌生人啊——」李神醫重複一遍,想了想問,「就不恨他?」

  這樣的問題,喬昭想,或許此生只會被問這麼一次,所以她回答得也認真:「並沒有。李爺爺沒有去過北地,其實韃子的殘忍遠比傳說中的還要可怕。我那時落入他們手中,能落得那樣的下場還是幸運的。」

  若真被那些禽獸輪番侮辱至死,再次睜眼醒來,她不可能有這樣的心情一點點調整自己,面對未來。

  「就是見到他,容易想到不愉快的事。」喬姑娘說著這話,有著自己不曾察覺的委屈。

  李神醫卻看了出來,抬手輕輕摸摸她的頭髮,寬慰道:「這樣也是正常,怎麼可能毫無芥蒂呢。昭丫頭別急啊,再忍個幾年,那小混蛋受不住寒毒就會疼死了,到時候就沒人礙你的眼了。」

  「李爺爺——」喬昭哭笑不得。

  李爺爺是故意這樣說的吧?

  別說她對他沒有恨,就算有,也不希望大梁的將星如流星般隕落,那樣會是大梁的災難,會是萬萬個如她一般的女孩子的災難。

  「李爺爺不打算給他驅除寒毒嗎?」

  李神醫笑咪咪道:「那要看昭丫頭的意思。昭丫頭想,我就給他驅除寒毒;昭丫頭若不想,我管他去死!」

  喬昭:「……」李爺爺還是那麼任性!

  這問題拋給她,總覺得有些怪異。

  喬昭心性豁達,既然對邵明淵無恨,自然不會忸怩,遂大大方方道:「李爺爺還是給他把寒毒祛了吧,有他在,不是還能讓百姓們過安穩日子嘛。」

  李神醫橫她一眼,唏噓道:「你這丫頭,倒是把你祖父學了個十成十。」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老友高潔灑脫,把這丫頭教得太好了,讓他有時候會忍不住替她委屈,想把外面那臭小子揪過來問一問:你殺了這樣好的一個孩子,就不後悔,不難受嗎?

  他還是要求低了,只讓那小混蛋關照昭丫頭怎麼行?既然昭丫頭就是喬丫頭,那小混蛋就該掏心掏肺對昭丫頭好,哪怕把命給了她,都是應該的。

  得知了喬昭真正身份,李神醫對邵明淵那怨恨的小火苗又騰地冒起來了。

  可惜不能說,真是憋死他了!既然不讓他好過,他也不能讓小混蛋立刻好過。

  「李爺爺?」

  李神醫白喬昭一眼,哼哼道:「急什麼,等我從南邊回來再說,你哥哥的臉不治啦?」

  喬姑娘被埋怨得莫名其妙。

  她沒急啊,當然是先給哥哥治臉了。

  她想到邵明淵的寒毒,心中會有一點點可憐,可想到兄長的臉,心卻是痛的。

  再者說,邵明淵的寒毒就是麻煩些,需要多花些時間祛除,其實她也是可以做到的,兄長的燒傷她卻無能為力。倘若以後李爺爺不願意給邵明淵醫治,她可以找機會幫他一把。當然在李爺爺給治的情況下,她還是少惹這些麻煩了。

  「李爺爺,您去南邊要多加小心,尤其是沿海那一帶,據說倭寇橫行,並不安生。」

  「我知道,我會帶著葉落的,還有一個好身手的車夫,都是那小子給我找來的好手。」

  「兩個人會不會太少了?」喬昭還是不放心。

  李神醫擺擺手:「不少了,我一個糟老頭子,沒財沒色的,只要出了這京城不暴露身份,誰盯著我啊?帶兩個人足夠了,帶多了反而引人注意,麻煩!」

  喬昭知道李神醫性子執拗,遂不再勸,只是暗暗想著回頭找邵明淵提醒一下,再多派幾個人暗中保護也就是了。

  「昭丫頭,你現在的身體比之以前可是差多了,我教你的五禽戲記得要練起來,不能偷懶。」

  「是。」喬昭乾笑。

  她在這方面確實沒有什麼天賦,不過為了強身健體,是該堅持下去。

  李神醫點點頭:「我明天就會離京,不過既然知道了你是喬丫頭,回頭再整理一些東西給你。」

  李神醫說完,又問起淋雨的事,喬昭便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

  李神醫聽完,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問道:「這個時候不見你回,黎府的人該去尋你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2 10:24 PM

第145章 選孫女婿

  「應該會吧。」想到鄧老夫人和黎光文夫婦,喬昭微笑起來。

  李神醫抬手,敲了敲她額頭,訓道:「還笑,你這丫頭就是心寬。」

  喬昭抬手捂額,依然笑盈盈的:「老夫人他們都是好人。」

  至於閨譽這種東西,反正早已經在被拐時就丟光了,現在反而樂得輕鬆,別人對一個被拐少女沒有太高要求。

  對於女孩子被碰了一下衣角就恨不得這女孩子尋死來證明清白、保住家族名聲這樣的所謂禮教,喬姑娘向來嗤之以鼻。

  「你那個祖母是還不錯,至於現在的親娘——」李神醫回憶了一下,嘖嘖搖頭。

  喬昭並不認同,笑道:「現在的娘親也很好。」

  何氏對女兒的心是無可指責的,她的一些不合時宜,是受天資和教導環境所致,作為女兒,沒有挑剔的理由。

  「你呀。」李神醫搖頭笑笑,心生感慨。

  確實是老友的孫女啊,言行可謂得了祖父真傳。

  老友就曾因他諷刺愚笨之人說過:這個世界,並不是只屬於聰明人的,難道天資愚鈍的人就都該去死嗎?因為別人的天生缺陷而嘲笑,無他,涵養不夠耳。

  那是他們年輕時的初相識,於他來說不是愉快的開始,卻從此結交了一輩子。

  「行了,既然你覺得他們好,就好好在黎府生活,你現在畢竟是黎氏女了。」

  「嗯。」喬昭順著李神醫答應道。

  李神醫想了想,又道:「要是遇到困難就找邵明淵,反正他欠你的!」

  喬昭莞爾:「好。」

  李神醫這才放了心,起身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四個俊逸不凡的年輕男子在走廊上站成一排,小丫鬟冰綠正眼巴巴盯著門口瞧。

  李神醫目光從邵明淵等人身上掠過,那一瞬間一個想法陡然而生:這四個小子都還看得過去,要是有一個當了昭丫頭的夫婿,昭丫頭也算有個好歸宿了。

  他先看了邵明淵一眼,直接否定:不行不行,這小混賬雖然挺投他的脾氣,但真動手時也忒無情了,昭丫頭要是再被他禍害一次,都沒處說理去!

  他目光移到池燦那裡,搖搖頭:這個更不行了,長得太好當不了飯吃只會惹麻煩,昭丫頭嫁過去是不是還要哄著他啊,還不夠操心的!

  這大塊頭——

  李神醫看著楊厚承連連搖頭,嫌惡地連眉都擰了起來:這個也不行,行事莽莽撞撞,他一把銀針就能撂倒了。

  李神醫目光最終落在朱彥身上,眼睛一亮:這個可以,看這溫潤如玉的模樣,應該就是個體貼的……

  李神醫正在腦海裡巴拉巴拉替乾孫女分析著未來夫婿的人選,百般比較,千般挑剔,被攔在外頭的幾人卻懵了。

  神醫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時不時還皺個眉,來一聲冷笑,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冰綠更是白了臉,淚珠子吧嗒吧嗒落下來,捂著嘴問:「神醫,莫非是我們姑娘不行了?」

  「閉嘴!」池燦著臉,繞過李神醫大步往裡走去。

  邵明淵收回視線,看向李神醫:「神醫,黎姑娘沒事吧?」

  李神醫一看他這沉穩有加的模樣就來氣,剛剛腦子裡的想法瞬間放到一邊去了,冷笑道:「小池子還知道著急呢,老夫瞧著,侯爺對昭丫頭不怎麼關心啊。」

  邵明淵被堵得一頭霧水。

  這個也要拿來比較嗎?

  見李神醫吹鬍子瞪眼,似乎非要他給出一個答案,邵明淵無奈笑笑:「呃,在下——」

  他想說在下當然也關心黎姑娘的情況,可又覺得這樣說似乎不大妥當,好像他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似的,可要說真不關心——

  邵明淵腦海中閃過少女側顏靜美的樣子。

  不違心地說,他當然希望黎姑娘安好。

  「在下辜負了神醫囑託,實在抱歉——」

  「抱歉抱歉,就知道馬後炮,有這個馬後炮的閒工夫,不知道滾進去瞧瞧嗎?」

  邵明淵:「……」他閉嘴,他這就進去看,喜怒無常的神醫惹不起!

  等幾人一股腦進了門,只剩下朱彥與楊厚承二人,楊厚承撓撓頭,完全摸不著頭腦:「什麼情況啊?」

  「大概,可能,李神醫希望庭泉好好照顧黎姑娘吧。」

  「為什麼啊?」楊厚承覺得情況有些複雜,揉揉太陽穴。

  朱彥輕笑:「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目光投向牆角那叢嬌艷明媚的薔薇花,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喬昭見池燦進來,頗為意外,揚眉喊道:「池大哥。」

  出殯那日雖然有些不愉快,但那口氣當場就出了嘛,所以她才不是記仇的人,至於池燦記不記仇,她就不管了。

  許是在李神醫面前摘下了屬於黎昭的枷鎖,喬昭此刻身體雖不大舒服,心情卻不錯,眉梢眼角都流露著歡喜。

  她烏黑的長髮披散,巴掌大的臉蒼白,這樣的歡喜給人的感覺就很脆弱,亦很珍貴。

  池燦見了,心中一動,別彆扭扭地想:沒想到黎三見了他這麼高興,可見知道那天做得不對嘛。

  「還以為你如何了,看樣子不是挺好嘛。」池公子涼涼開口。

  喬昭不以為意,淡淡笑道:「是挺好的,池大哥特意來看我嗎?」

  池燦耳根一紅,一臉嫌棄地冷笑道:「你想多了,我們湊巧在這裡喝酒,結果一直等邵明淵不來,才來瞧瞧是誰又添亂了。」

  這時邵明淵已經進了屋,聽池燦提起他,尷尬立在原地。

  喬昭看過來,衝邵明淵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又喊了朱彥二人,然後對李神醫道:「李爺爺,我是該回去了。」

  李神醫點點頭,對邵明淵道:「我陪昭丫頭一起回去。」

  「好,在下這就去安排一下。」

  池燦見他們說著話,少女聽得專註,心中莫名有幾分鬱悶,於是沒話找話問她:「莫非你名字裡有一個『昭』字?」

  到現在他居然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怎麼別人好像都知道了?

  「對,我閨名為『昭』。」

  「哪個『昭』啊?」池燦隨口問。

  邵明淵下意識看過來。

  池燦問得隨意,喬昭答得自然:「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的『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3 10:01 PM

第146章 樹下

  那一瞬間,如驚濤駭浪拍打在邵明淵心房。

  他依然站姿筆直,腰桿挺拔,一雙眸子黑湛湛讓人瞧不出波濤洶湧的情緒,可目光始終落在喬昭身上,忘了移開。

  耳畔,喬墨在問:邵明淵,你可知道我妹妹的閨名?

  而後,喬墨說:你記住,她單名一個『昭』字,是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的『昭』。

  那個時候,這個名字就刻在他心上了。

  此生不忘。

  少女清清淡淡看過來,微笑。

  池燦輕飄飄道:「這個『昭』啊。」

  黎昭,還是挺好聽的嘛。

  「邵將軍,今天多謝了,我想儘快回去,家人恐怕擔心了。」

  「哦,我這就去安排。」邵明淵收回目光,從好友身上掠過,沉默著轉了身往外走去。

  馬車換了一輛與喬昭散架了的那輛馬車類似的,半新不舊,不會引人注意,車夫和拉車的馬都是原來的。

  喬昭上車前,轉過身來:「邵將軍,請借一步說話。」

  才上了馬車的李神醫猛然掀開車窗簾,探出頭來,目光灼灼盯著邵明淵。

  站在不遠處的池燦更是瞇了眼,目光在喬昭與邵明淵之間游移。

  邵明淵頗有種萬人矚目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他早就體驗過許多回,可只有這一回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然而少女神情坦然大方,他便頷首道:「好。」

  二人一直走到旁人能看得見卻聽不見的地方,才停下來,站在榕樹下說話。

  「黎姑娘還有事嗎?」

  邵明淵問得客氣,喬昭卻敏銳察覺了一種疏遠。

  好像從回到春風樓後,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喬昭並不在意,只是笑笑道:「邵將軍,李爺爺對我說,他明日便會離京,你派了兩個人保護他。」

  「是。」

  「我聽說南邊沿海頗不安全,雖然將軍派的人定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有時候雙拳難敵四手,只有兩個人我擔心有些少了。李爺爺不喜太多人跟著,邵將軍若是方便,可否再派幾人暗中保護?」

  喬昭說完,見邵明淵只是看著她不語,輕輕抿了抿唇,問他:「是我要求太高了嗎?」

  邵明淵眼底浮現笑意,溫聲道:「不是,黎姑娘放心,我本就安排了暗中保護的人。」

  喬昭水杏般的眸子彎起,鄭重對邵明淵福了福:「那就多謝邵將軍了。」

  「黎姑娘不必客氣。」邵明淵側了側身子沒有受她的禮,「以後黎姑娘若是遇到麻煩,也可以讓人聯繫春風樓的掌櫃,這裡我常來。」

  他頓了頓,回望一眼,改口道:「或者找拾曦幫忙也是一樣的。」

  喬昭皺了皺眉,看他。

  邵明淵被她看得有些尷尬,暗想:他好像沒有說錯什麼啊,為什麼今天好幾個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一頭霧水的年輕將軍與皺著眉的少女對視,一時不敢亂說話了。

  「多謝邵將軍操心了。」喬昭一字一頓說完,抬腳走了。

  抬腳走了?

  邵明淵晃了晃神,跟了上去。

  喬昭沒有再停留,上了馬車,老車夫揚起馬鞭輕輕一甩,車子就緩緩動起來,很快消失在眾人視線裡。

  池燦斜睨了邵明淵一眼,不冷不熱笑笑:「你們話還挺多,用得著這樣依依惜別啊?」

  「沒有——」

  「行了,不用解釋,喝酒去吧。」池公子一甩衣袖,轉身走了。

  解釋就是掩飾,他最討厭解釋了!

  那個小白眼狼,不就是下雨幫了她一把嘛,多大的事兒?他從人販子手裡救了她,也沒見她感恩戴德啊!

  四人回到前邊喝酒暫且不提,黎府那裡,已經人仰馬翻。

  何氏揪著帕子正嗚嗚地哭:「老夫人,我就說讓我出去接昭昭嘛,您讓老爺去!老爺在雨最大的時候出去的,現在雨都停了,結果昭昭沒見著,老爺也沒見著,嚶嚶嚶——」

  「你閉嘴!」鄧老夫人太陽穴突突直跳,緩了緩氣道,「這有什麼可哭的,昭昭是去疏影庵,又不是去了別處,還有車夫丫鬟跟著,天子腳下還能遇到什麼事不成?」

  何氏一聽,哭得更厲害了:「天子腳下昭昭還被拐了呢——」

  鄧老夫人終於氣得沒忍住,毫不優雅翻了個白眼:「下這麼大的雨,人販子都不會出來的!」

  哭得兩眼淚汪汪的何氏眨眨眼。

  居然覺得婆婆說得很有道理!

  她不哭了,揪著帕子道:「可老爺與昭昭怎麼還沒回來呢?老夫人,會不會是雨太大,昭昭困在半路上了啊?」

  「那也不打緊,躲在車廂裡可以避雨。」鄧老夫人雖有些擔心,可為了避免兒媳婦再哭天搶地,沉著臉安慰道。

  何氏站起來,一會兒看看天色,一會兒來回踱步,碎碎念道:「萬一車壞了呢?老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府上的馬車實在忒破了,依著我早該換了,偏偏您不許——」

  見老太太黑著臉不說話,何氏接著道:「這次昭昭回來,無論如何也要把那輛破馬車換了,對了,還有那匹馬,也老得跑不動了,也是時候換了。嗯,還有車夫——」

  何氏越說越皺眉,拍板道:「乾脆全換新的吧,兒媳出錢!」

  「何氏,你給我閉嘴!」鄧老夫人氣個半死。

  用兒媳的錢換馬車、換馬、換車夫,傳出去黎家很有光彩嗎?她兒子就只養得起這樣的破車、老馬和老車夫!

  「兒媳哪裡說的不對嗎?」何氏一臉費解。

  她出銀子,她願意出,憑什麼不讓坐好馬車啊!

  一個嫌婆婆古板迂腐,一個嫌兒媳婦暴發戶氣息十足,兩個人視線對上,有那麼片刻,格外安靜。

  二太太劉氏忙打圓場道:「三姑娘一直沒回來,說不定是被師太留下了呢。」

  「這應該不會吧?」鄧老夫人回神。

  和棒槌兒媳婦置氣,太不值當的!

  「怎麼不會呢?咱們三姑娘聰慧又可人,疏影庵的師太一定是極愛的,說不定見落了雨,就把三姑娘留下了,這個時候來報信的人很可能在路上了。」

  鄧老夫人與何氏不由自主同時點頭。

  這話說得倒是不錯,昭昭確實聰慧又可人,師太留宿也沒什麼稀奇的。

  何氏深深看妯娌一眼,心道:以前沒發現妯娌這麼有眼光啊,可見年紀大了長進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3 10:06 PM

第147章 押送回府?

  收到何氏的眼神,劉氏暗暗撇嘴。

  她才不在乎三姑娘是聰慧還是可人呢,只不過每次眼看著三姑娘會倒楣,結果倒楣的都是別人,為了別殃及她兩個閨女,保險起見還是祈禱三姑娘安安生生的吧。

  唉,還要操心別人閨女,真是心累。

  當娘的到底是想得多一些,才安心了片刻的何氏忽然又問:「萬一昭昭離開時還沒下雨呢?今天一直打雷,走在路上馬車不會被雷劈了吧?還有老爺!」

  何氏這麼一想,整個人都不好了,抬腳就往外走:「老夫人,兒媳還是去找找吧!」

  「你回來!」鄧老夫人沉著臉喝止,「老爺早就出去了,剛才輝兒又帶了人出去,你再出去添什麼亂?等會兒昭昭回來了,見不到你人,是不是還要出去找你?」

  何氏垂頭喪氣返回來,捏著帕子又哭起來。

  大丫鬟青筠匆匆進來,面帶笑容:「老夫人,三姑娘回來了。」

  鄧老夫人大喜:「快讓她進來!」

  何氏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喬昭才在台階上站定,衣擺被一陣風刮過,就被一個人抱住了。

  「我的昭昭啊,你可讓娘擔心死了!」何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喬昭死死不鬆手。

  喬姑娘艱難抬頭,看了看李神醫。

  李神醫咳嗽一聲。

  何氏停住哭聲,抬頭。

  咦,這老者瞧著面熟!

  喬昭頗無奈,開口道:「娘,是李爺爺送我回來的。」

  何氏:「……」想起來了,閨女認了個神醫當乾爺爺!

  這時,得到消息的鄧老夫人已經迎了出來:「神醫也來了,快快裡面請。」

  當著眾人的面,李神醫狀若隨意解釋道:「老夫明日要出遠門,所以來看看昭丫頭,後來想起今天是她去疏影庵的日子,便直接去找她了,半路上碰到她馬車壞了,正好把她帶了回來。」

  黎皎目光落在喬昭身上,笑盈盈過去挽她的手:「三妹回來就好了,大家一直擔心著呢,父親和三弟出去尋你至今沒回呢。」

  她一把握住了喬昭的手,滿是關切:「三妹的手好涼,路上是不是淋到雨了?衣裳都換過了。」

  這身衣裳,她可沒見黎三穿過。

  黎皎眼角餘光掃李神醫一眼,心道:真的這麼巧,黎三馬車壞了,就遇到了李神醫?

  喬昭抽回手,淡淡道:「是淋了雨換過衣裳。」

  所以換過衣裳才是黎皎關注的重點嗎?

  她完全不理解這樣畸形的小心思,對著長輩們一禮,坦然道:「讓祖母你們擔心了。有路人的馬車壞了,搭了我的車子,結果因為超重我那輛車也壞了。」

  何氏一聽大喜:太好了,她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出銀子換馬車了!

  黎皎眼神閃了閃:「三妹還是小心些,對路人又不知底細,怎麼能輕易讓他們上車呢?何況還下著雨,又是荒郊野外,萬一路人起了什麼歹心,可如何是好!」

  她轉頭,對鄧老夫人道:「祖母,我聽著三妹的遭遇都替她後怕呢。」

  鄧老夫人面色微凝。

  大丫頭的擔心未嘗沒有道理。

  不過看一眼面色蒼白的孫女,老太太還是沒有忍心多說,衝李神醫客氣道:「神醫快請進去喝杯茶吧。」

  李神醫擺擺手:「不了,把昭丫頭送回來老夫也放心了。老夫明日就出門,還有許多東西要整理,就不多留了。」

  「那老身真是慚愧了。」

  李神醫笑笑,語氣出乎意料的溫和:「老夫人這話就太見外了,老夫是昭丫頭的乾爺爺,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你們擔心昭丫頭,我更盼著她好呢。」

  鄧老夫人明顯感覺這次李神醫前來對三孫女似乎更親近了,這種親近和先前不同,若說先前是對湍喜愛,如今就是毫不保留的那種親近。

  有人對孫女好,鄧老夫人自然樂見其成,客客氣氣送走了李神醫,才領著一大家子返回堂屋。

  喬昭忍著不適道:「祖母,我想去沐浴。」

  「去吧。」鄧老夫人仔細打量喬昭一眼,把滿肚子的話咽了下去。

  三丫頭瞧著清爽,可若仔細瞧就狼狽了,是要趕緊去收拾一下。

  「娘陪你去。」

  「不用了,娘,父親和三哥不是還沒回來嗎,您在這裡等他們吧。」

  何氏這才作罷,叮囑道:「我讓廚房的人煮薑茶,等你沐浴後記得先喝上一碗。」

  喬昭點頭應了。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阿珠來報:「姑娘洗完後睡著了。」

  「薑湯喝了嗎?」

  「喝過了。」

  何氏放了心,看向鄧老夫人。

  「讓她睡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鄧老夫人嘆口氣。

  人平安回來就好,其他的緩緩再說吧,就是老大和輝兒怎麼還不回來呢?

  鄧老夫人看著越來越晚的天色,亦有幾分焦急了。

  「老夫人,三公子回來了。」

  青筠稟告著,黎輝已經抬腳走了進來,向鄧老夫人見禮,被其一把拉住,鬆口氣道:「可算回來了,遇見你父親沒?」

  黎輝衣袖上濺了不少泥點子,卻顧不得在意,面色凝重道:「孫兒一直沒遇到父親,也沒找到三妹——」

  「昭昭已經回來睡下了。」

  聽鄧老夫人這麼一說,黎輝眼睛瞬間一亮,肩頭立刻鬆下來,而後意識到失態,忙又抿緊了唇。

  「輝兒,你先去洗洗,再過來用飯吧。」

  黎輝搖頭:「孫兒有些擔心父親。」

  鄧老夫人與何氏一起點頭。

  誰不擔心呢?這全家上下,最不靠譜的那個還在外頭呢。

  「那就先吃飯,什麼事情都要吃飽了再做。」鄧老夫人吩咐青筠準備開飯,留眾人在青松堂用飯。

  飯菜端上來,一屋子人安安靜靜吃飯,氣氛頗凝重。

  飯才吃到一半,一個婆子風風火火衝進來:「不得了啦,老夫人,大老爺被錦鱗衛押送回府了!」

  錦鱗衛?

  一屋子人臉色騰地變了。

  鄧老夫人把筷子一放,抬腳就往外走,因走得急了,身子不由一晃。

  黎輝伸手把鄧老夫人扶住,暗暗吸了口氣,沉聲道:「祖母,您別急,孫兒陪您去看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小叛叛 發表於 2017-2-23 10:08 PM

第148章 流言

  一家人膽戰心驚走到院子裡,黎光文已經走了過來。

  「老大,錦鱗衛呢?」鄧老夫人左右環顧。

  黎光文渾身都濕透了,氣哼哼道:「走了啊。」

  「兒子,你跟娘說實話,咱沒犯事吧?」

  「沒有,娘怎麼能這麼想呢,兒子什麼時候惹過事?」黎光文萬般委屈。

  「那怎麼錦鱗衛跟著你回來了呢?」鄧老夫人一邊往回走一邊問。

  「呃,是這麼回事,兒子不是雇了馬車去找昭昭嘛——」說到這裡,黎光文猛然停下,懊惱一拍腦袋道,「我遇到錦鱗衛狗仗人勢,一時義憤跟他們吵了一架,給忘了!兒子這就去找昭昭——」

  黎光文轉身就跑,鄧老夫人手疾眼快拎住了長子的耳朵,黑著臉道:「昭昭回來了!倒是你,你是吃飽了撐的嗎,沒事和錦鱗衛吵架?」

  「兒子就是看不過眼——」

  不顧兒媳婦和孫輩們看著,鄧老夫人劈手就打,邊打邊罵:「看不過眼,看不過眼,這世道看不過眼的事多了,跑去和錦鱗衛打架,今天下的雨都進了你腦子裡嗎?我今天打死你才是正經!」

  黎光文抱頭鼠竄,不知不覺躲到了何氏後面去。

  何氏一臉感動。

  關鍵時候,老爺還是想著她的!

  「老爺,您快回雅和苑吧,我替您頂著!」

  「多謝了!」黎光文抱拳,拔腿就跑。

  何氏伸開雙手擋在鄧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消消火,錦鱗衛都不跟咱們老爺見識,您跟他生什麼氣啊!」

  鄧老夫人停下,捏了捏拳頭。

  打兒媳婦的名聲傳出去不好聽,她忍了!

  不過——

  「奇怪,那混賬和錦鱗衛吵了架,錦鱗衛還把他送回來?」鄧老夫人喃喃道。

  一旁的劉氏終於忍不住了,白著臉道:「老夫人,說不準錦鱗衛是想認認門,秋後算賬?」

  鄧老夫人大驚:「不行,我去找老大問清楚!」

  跑回雅和苑的黎光文剛脫下濕衣裳進了淨房沐浴,就聽人稟告說老夫人來了,當即就傻了眼:不是吧,母親大人今天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居然追到淨房來了!到底還是親娘聰明啊,知道他這樣沒法跑……

  黎光文光著身子坐在浴桶裡,一臉生無可戀。

  磨磨蹭蹭穿好衣服走出去,果然就見老太太正堵在門外坐著,端著熱茶時不時喝上一口。

  聽到開門聲,鄧老夫人抬抬眼,把茶盞往大丫鬟青筠手中一放,沉聲道:「青筠,給大老爺搬把椅子來坐!」

  青筠掃了黎光文一眼,不由俏臉一紅,忙低著頭去搬椅子了。

  黎光文換上了家常衣裳,頭髮因濕著是披散的,還往下滴著水,尷尬道:「娘,好歹等兒子把頭髮梳好。」何氏還看著呢。

  黎光文飛快掃何氏一眼。

  何氏:「……」老爺這樣真好看!

  鄧老夫人眼皮也不抬,淡淡道:「梳什麼頭,你這麼胡來,不定哪天一家人的頭都沒了呢。」

  「兒子沒有胡來——」黎光文難過垂下了眼,暗暗握緊了拳頭有些傷心。

  錦鱗衛若只是老老實實當天子爪牙也就罷了,那錦鱗衛統領江堂卻與首輔蘭山狼狽為奸,不知禍害了多少忠臣良將,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到那時才真的是人命如蟻。

  見兒子似乎真的傷心了,鄧老夫人又不忍了,咳嗽一聲道:「坐吧。」

  青筠把椅子放下,沒敢抬頭,退到了鄧老夫人身邊。

  黎光文只得坐下來。

  「你既是與錦鱗衛吵了架,錦鱗衛又怎麼會把你送回來?」

  該不會真如老二媳婦說的那樣,是先來認認門然後秋後算賬的?

  提到這個,黎光文有些氣憤:「兒子不是與錦鱗衛吵架嗎,誰知那雇來的車夫居然駕著馬車就跑了……」

  鄧老夫人滿心苦澀:混賬兒子還沒一個車夫有眼色!

  「兒子沒了馬車,又下著雨,就迷路了,然後他們那個領頭的就命兩人把兒子送回來了。」黎光文想到那個錦鱗衛頭領,忍不住蹙眉。

  原來女兒認識的那人是錦鱗衛的!

  兒女長大了果然讓父母操心啊,怎麼能胡亂交朋友呢!

  「這錦鱗衛,也有好心的時候?」鄧老夫人琢磨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看一眼清俊無雙的傻兒子,嘆了口氣。

  做父母的,真是操不盡的心啊!

  等鄧老夫人走了,只剩下黎光文與何氏二人,何氏鼓了鼓勇氣道:「老爺,我給您把頭髮梳起來吧。」

  「好。」

  何氏愣住。

  等了一會兒,黎光文蹙眉:「怎麼?」

  何氏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飛快跑了。

  黎光文呆了呆。

  片刻後何氏氣喘吁吁跑來,笑靨如花舉著雕花象牙梳:「用這把梳子給老爺梳髮,不疼的。」

  柔軟的手指抓起濕漉漉的髮,黎光文有些彆扭,卻終究沒有躲,淡淡道:「窮講究!等會兒一起去看昭昭吧。」

  躲在角落裡的黎皎死死攥著拳,指甲陷入掌心裡去,一雙好看柔美的眼睛漸漸蓄滿淚水和憤恨。

  父親他,終於忘了母親嗎?

  所以說,再好的、再堅固的感情,都比不過活著的。

  「大姐。」少年獨有的清朗聲音響起,黎皎豁然回頭。

  「三弟?」

  「大姐,你哭了啊?」黎輝抬手,替黎皎拭淚。

  黎皎偏頭避開:「讓人看到不好。」

  黎輝咬了咬唇。

  大姐怎麼越來越在乎這些虛的了,他們是親姐弟,姐姐傷心了,做弟弟的安慰一下,還要怕別人嚼舌嗎?

  「行了,你快回去讀書吧,以後別再胡亂跑出去,下著雨,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我不也是擔心父親和——」黎輝想到喬昭,沒有好意思說出口。

  黎皎心中一沉。

  連弟弟也開始關心黎三了?

  「看不出,輝兒還挺關心三妹的。」

  「今天的雨下得太大了……大姐,我回屋讀書了!」黎輝紅著臉跑了。

  黎皎看了一眼西跨院的方向,抿了抿唇。

  翌日一早,喬昭醒來,聲音沙啞:「阿珠,給我端杯水來。」

  阿珠扭身端來水,伺候喬昭喝下,低聲稟告道:「姑娘,婢子今早去廚房,無意中聽到廚房的人在議論,說昨天搭您車的路人有年輕男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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