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閑聽落花 -【穠李夭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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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0:57 PM

正文 第一百三五章 織工

    轉天就進了臘月,認真算起來,這是李小麼到這裡過的第一個太平年,也是山上諸人這幾年過的頭一個安穩年,張大姐興致最高,連去了幾趟城外莊子,嫁妝的事也暫時緩了下來,李小麼每天早晚經過街市,都將車窗簾子捲起,興致十足的看著外面一天比一天節味濃重的街情市景。

    從宮裡回來沒兩天,南寧就送了包金福豆給李小麼,說是王爺的吩咐,留著五爺賞人用,李小麼掂了掂金福豆,不客氣的收下了,回來交給紫籐,吩咐她收好,紫籐叫了海棠和青橙,三個人就坐在外間暖閣炕上一個個數好了,紫籐收到櫃子裡鎖好,轉回來和李小麼笑著商量道:「五爺,剛我和海棠、青橙點了兩遍,一共五百二十個金福豆,跟咱們上回打的一樣,都是兩錢一個,我已經鎖到裡間那個大楠木櫃子裡了,我想著,這也別一個人管,最好一個管物,一個管帳,若要進出,冊子上一筆筆都要記好,月中月初對兩回帳,五爺看這樣是不是妥當?」

    李小麼讚賞的點了點頭:「你想的周到,就這樣。」

    「那就淡月管物,青橙管帳,五爺看行不行?」

    「你安排就是。」李小麼笑應道,看著紫籐出去了,端著杯子出了半天神,怪不得紅樓裡鳳姐說,就是她們家的丫頭,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強。

    隔天長近打聽了趙興的事兒,從正屋出來,一徑到了東廂門口,含笑稟報了進去,揖了半揖見了禮,笑著說道:「前兒爺吩咐打聽打聽聚繡宮那個趙興,今天早上他家的事兒打聽了些,爺吩咐跟五爺說一聲。」李小麼極客氣的長身危坐,讓著長近坐到炕前的扶手椅上,小丫頭上了茶,長近接過茶謝了,接著說道:「這趙興倒不算開平府本地人,十年前,他娘帶著他逃荒到這開平府,遇到住在狗尾胡同的趙三,就把這娘倆收容下來,鄰居中有說行過禮的,有說沒行過禮的,有叫她趙興他娘的,也有叫趙三嬸子的,這就麼著,趙興就在趙家住下了,趙三原有兩個兒子一個姑娘,趙興娘倆逃荒過來時,兩個兒子一個姑娘都娶的娶、嫁的嫁了,兩年前,趙三一病死了,趙三的兩個兒子就把趙興和他娘趕出了家門,正好那年宮裡人手短缺,趙興就把自己淨身進了宮,如今趙興他娘住在狗尾胡同口的一間破棚子裡,每月就靠趙興送出來的幾串銅錢過活。」

    「趙興他娘多大年紀了?」

    「年紀倒不大,三十七八歲的樣子,雖窮倒也乾乾淨淨的,可惜眼睛半瞎了,說是只能看到點模模糊糊的影子。」長近笑著解釋道,李小麼輕輕歎了口氣,若不是這樣,就是逢窮,也能裹住口糧,何至於讓唯一的兒子淨身入宮:「讓人看著點就是,旁的也不必多理會。」李小麼低聲吩咐道,長近笑著答應,喝了茶,站起來告辭出去了。

    宮裡傳了話,請呂華進宮代呂先生行了拜師禮,這位蘇三爺就算是和二哥一樣,拜到了呂老天師門下了,郭后的意思,要讓呂華和呂豐到宮內御書房和三皇子那個讀書識字的丞相先生一處教導三皇子,呂華卻堅持外人不便出入宮禁,再說宮禁內也不宜舞刀弄槍,他還是覺得天師別院最好,隔天,寧遠侯郭敏銳親自到天師別院拜訪了呂華,把這教導地點定在了離天師別院不遠的昭華離宮,也算是兩相合適了,隔天,呂華和呂豐五更時分就趕到昭華離宮,三皇子由寧遠侯郭敏銳嫡長子郭訥霄陪著,幾乎同時到了昭華離宮,開始了跟著呂華、呂豐練功的日子。

    李小麼手裡要核的帳越來越多,蘇子誠把太平府傳來的些密報也轉到了她手裡,這天午後,李小麼正對著手裡那張關於吳國大皇子寵妾流產的密報無語,只聽到外面一片腳步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笑說著話:「爺最近身子可好?」是梁先生,李小麼急忙把手裡的紙片收進黑匣子裡鎖好,跳下炕,奔到門口拉開門,梁先生正走到東廂門外,倒嚇了一跳,見是李小麼笑盈盈的站著,笑著衝她眨了眨眼睛,低聲說道:「你要的人帶來了,回來說話。」李小麼鬆了口氣,笑著作勢讓過他,退回到東廂炕上繼續努力她那一堆文書去了。

    不大會兒,梁先生在門口打著招呼,李小麼忙奔過去親自給他開了門,讓著梁先生進來,又接過小丫頭捧過的茶遞上,梁先生環顧了下四周,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喝了兩口茶,才笑著說道:「我一到太平府,就開始幫你尋這上好的織工,尋來尋去,就尋了三個手藝好,又肯過來的,我可是許了重金的!」

    「先生放心!肯定比你許的重金還重!」李小麼利落的答應道,梁先生笑著點了點頭:「回來前,我到江南坊走了一趟,孫掌櫃很好,那個趙五哥也好,如今管著江南坊日常瑣事的就是趙五哥,孫掌櫃多在外應酬,說是你的吩咐,看看還有沒有其它好看的生意。」

    「江南坊生意好不好?」

    「中上,這樣最好!」梁先生重重的說著強調著後四個字,李小麼明瞭的笑著連連點著頭:「我知道先生的意思,我也覺得這樣最好!先生這一年多辛苦了。」兩人說了會兒閒話,梁先生就站起來告了辭:「有空再說話吧,那三個織工,我來時讓人送他們去柳樹胡同了。」李小麼一邊答應著,一邊起身送他出了東廂,直送到出了垂花門才返回來。

    李小麼回到柳樹胡同,在二門裡下了車,叫了門房貴叔過來問道:「下午有人過來沒有?」

    「回五爺,一個姓梁的先生,說是替五爺尋的織工,一共三個,小的帶進去交給大娘子了。」貴叔忙躬身答道,李小麼答應一聲,逕直往花廳進去。

    范大娘子正和玉硯比劃著裁一件小襖,見李小麼進來,忙吩咐玉硯收了衣料,笑讓著李小麼坐到炕上,玉硯忙沏了茶上來,李小麼接過茶,笑盈盈的問道:「那三個織工,姐姐見過了?安置了沒有?」

    「那三個織工都是男人,我怎麼好見他們?我讓人帶他們到西後跨院安置去了。」范大娘子笑著答道,李小麼蹙了蹙眉頭,衝著玉硯揮了揮手,玉硯急忙退出花廳,李小麼轉頭看著范大娘子苦笑道:「姐姐,西後跨院是家裡下人們的居處,那三個織工住在那裡不合適。」范大娘子臉上的笑容僵成一團,看著李小麼強笑著說道:「從前在家時,我家裡也常請繡娘織工的,就是專結珠花帽子的師傅也請過,我母親可沒安排到別處去過,照你的意思,要住在哪裡才合適?」

    李小麼有些怔神的看著范大娘子,沉默片刻,也不同她多解釋,語氣溫和卻淡然的說道:「你事情也多,織坊的事,還是我來管吧,等會兒你讓人取了帳本、地契什麼的,送到半畝園吧。」李小麼說著,就要站起來,范大娘子臉色發白,看著李小麼,直直的說道:「也不用取,就在那裡。」說著,『呼』的站起來,兩步衝到花廳旁的櫃子前,拉開櫃子,取了本帳冊出來,丟在李小麼面前:「你看吧,都在這裡,只一樣,這織坊是李家和范家的,也不是誰一個人說了算的!」

    李小麼垂著眼簾翻開帳冊子,掃了兩眼,歎了口氣,抬頭看著范大娘子問道:「這事,你跟范先生商量過?」范大娘子咬著嘴唇只不理李小麼,李小麼垂下頭,又翻了一頁問道:「大哥知道嗎?」范大娘子轉過頭,還是一聲不響,李小麼合上帳冊子,往范大娘子這邊推了推,淡淡的說道:「你替范家想的周到,范家一共六支,各佔一股,李家兄弟四個,一家一股,倒也極公正,這確定是范家和李家的織坊,還真不是誰一個人說了算的,可我這個人一向脾氣大,要一個人說了算的,這織坊你留著吧,往後我的生意,我自己做。那三個織工,可跟你這范家和李家的織坊不相干,跟范家和李家也不相干,是我托了人情尋回來了,我也就不客氣了。還有.....」李小麼站起來,往花廳門口慢悠悠晃了兩步,轉頭看著范大娘子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有結,山上歷年的收支,我都留著細帳,清爽得很,等范先生和大哥他們回來,讓他們兩個算給你聽,生意既要分開做,這銀錢上也清楚些好,你是讀過書明理的人,也怪我沒跟你說清楚,這是我的不是,往後這銀錢上、帳上,咱們都清清楚楚著來,也省得讓那些說閒話的閒人有可乘之機。」

    李小麼說完,轉身晃出了花廳,范大娘子呆怔怔的呆坐在炕上,心裡劃過絲隱隱的不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0:59 PM

正文 第一百三六章 機會

    李小麼出來,呆站了片刻,四下轉頭尋了半天,總算找到個路過的婆子,讓她去尋張狗子到半畝園見自己。李小麼剛回到半畝園,趙六順就過來了,張狗子陪張大姐到城外莊子還沒回來,李小麼吩咐他先去找人把前院東西幾間廂房收拾出來,再去西後跨院把下午剛過去的三個織工請過來,趙六順一一記下,告退出來,急奔出去傳話請人去了,李小麼看著他飛奔出去,站著發了會怔才進屋,自己能用的人極少,孫掌櫃和趙五哥在太平府,唉,聽梁先生說起來,兩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孫掌櫃還想讓張狗子過去幫忙,可她這裡哪還有人用?姜順才又從了軍,程旺,算了,就算他回來了,那把年紀也忙不動了,這會兒手裡能用的人也就張狗子和趙六順,從進了開平府,她把這兩人支使的如陀螺般片刻不閒,這會兒再開織坊,要從頭開始,過了年她還想再買處宅子讓二槐和張大姐搬出去住,既要分,就趁成親的時候一個一個分出去,省得惹人口舌,這都是事,全靠張狗子和趙六順兩個忙前忙後、忙裡忙外,李小麼歎了口氣,歪在炕上等趙六順帶人過來。

    過了小半個時辰,趙六順引著三個織工到了半畝園門口,李小麼得了稟報,忙命人請進來,自己披了斗篷,急忙出來到了外院花廳,三個織工都是四十多歲年紀,一身黑色粗布棉襖褲,戴著半舊氈帽,半躬著身子,縮肩垂手,低著頭跟在趙六順後面進來,進了門就要跪倒磕頭,李小麼急忙抬手止住:「六順快扶住!師傅們不必客氣,剛才慢待了三位,三位請坐!」趙六順笑容滿面,熱情的按著三個人一一坐下,喜容和流雲捧了茶遞上來,三個人不安的欠著屁股,見兩個裹著綾羅的丫頭送茶過來,急忙站起來連連擺著手:「當不起,當不起!」趙六順看著李小麼的眼色,按著眾人坐下,從兩個丫頭手裡遞過杯子,一一塞到三人手裡,李小麼端坐在上首炕上,笑著說道:「我就是李小麼,你們都是有本事的的手藝人,肯這麼不遠千里過來幫我,小麼心裡感激的很,不知三位師傅如何稱呼?」

    「不敢當不敢當!」三個人緊張的握著杯子,語無倫次的欠身答道:「不敢回姑娘爺的話,小的姓羅,小的叫羅大江,小的羅大江。」羅大江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李小麼忙笑著轉眼看向坐在羅大江旁邊的織工,那織工急忙站起來,哈著腰,緊張的回道:「小的羅二慶,是兄弟,小的和大哥是兄弟。」

    「你和羅大是嫡親的兄弟?」李小麼笑著問道,羅二慶不停的點著頭,羅大江又欠起身子,也跟著不停的點頭,李小麼看向坐在羅二慶身邊的織工,那織工沉著的站起來,緊逼著雙手,躬著身子答道:「回五爺,小的叫陳遠大,和羅大、羅二是姑表兄弟。」李小麼笑著看著陳遠大問道:「都坐,先喝口茶。」

    趙六順親熱的按著羅大江坐下,陳遠大輕輕拉了拉羅二慶坐回到椅子上,三個人緊張的互相看著喝了兩口茶,放下杯子,一齊看向李小麼,李小麼笑容可親,溫聲問道:「怎麼想起來到開平府來?」

    「回五爺,」陳遠大見羅大和羅二齊齊看向他,忙拱著手站起來答著話,李小麼忙抬手示意著他:「坐回去說話,咱們就說說閒話,別多禮。」陳遠大小心翼翼的將半邊屁股搭到椅子上,接著答道:「回五爺,沒啥想頭,就是想掙些銀子,羅大哥和二哥家孩子都大了,兒要說媳婦,姑娘要出嫁,這聘禮嫁妝,都不是小事,他兩家孩子又多,日子一直過得緊巴,見有這個機會,就想出來掙這份大錢,那位先生說,五爺工錢出的極高,一年能給五百兩銀子,我們兄弟一商量,就來了。」

    「你也是為了這聘禮嫁妝?」李小麼隨意的問道,陳遠大苦笑著搖了搖頭:「小的家裡雖說也窮,好在只有一兒一女,去年裡娶的娶、嫁的嫁了,小的老伴今年年頭的時候沒了,羅大羅二都是好手藝人,可人老實膽小,一聽這麼遠的地兒,怕得很,就尋了小的,小的也算是孤身一人了,正好走得開,跟著一處來,一來大傢伙有個照應,二來,也想掙點銀子回去。」

    李小麼聽他說的坦誠,笑著點了點頭,看著三人爽快的說道:「我看三位都是老老實實的手藝人,梁先生既請了三位來,這手藝上必定不差的,我也交個底,這織坊,到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呢!」李小麼頓了頓,看著愕然面面相覷的三人,停了片刻才接著說道:「就等幾位過來忙這事了,這織坊的事,就著落到三位和我這兩個小廝身上,」李小麼指了趙六順,和顏悅色的接著說道:「旁的事,本錢、織機、蠶絲,只要你們說的出來的,都成,只一樣,我要最好的絲綢料子,需要什麼,三位發話就是。」李小麼看著怔怔哈哈的三人,停了片刻,等他們反應過來,才接著說道:「五百兩一年,這是小錢,除了這個,這家織坊,我給三位每人一成的干股,織坊明年若能掙十萬現金銀子,三位就一人分一萬兩,若只掙一萬兩,三位一人可就只能分一千兩了。」

    羅大江茫然的轉頭看向陳遠大,羅二慶眨著眼睛,也跟著轉頭看向陳遠大,陳遠大愕然半張著嘴,楞哈哈的看著李小麼,半晌才楞出句話來:「爺!沒這規矩!從來沒聽聽說過這樣的。」

    「嗯,規矩是人定的,這是咱們家的規矩,是五爺的規矩。」李小麼慢吞吞的答道,陳遠大喉結滾動,重重嚥了口口水,臉頰泛著紅暈,猛的站起來,剛要說話,『呼』的又坐了回去,直直的看著李小麼:「爺說的都是真的?」

    「嗯,當然!」李小麼極其肯定的答道,趙六順不滿的瞥了陳遠大一眼說道:「我們五爺是誰啊!?還能跟你說玩笑話?」陳遠大也顧不上趙六順的不滿,『呼』的一聲又站了起來:「五爺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不會!你要是不放心,咱們就立下字據,這容易。」李小麼笑著答道,陳遠大吐了口氣,搖了搖頭:「五爺說話要是算話,不用立字據,要是不算,立字據也沒用,這兒是五爺的地兒,好,我信你!」

    「取三張五百兩的銀票子來。」李小麼轉頭吩咐著流雲,流雲曲膝退出去,片刻功夫就用帕子包著三張銀票子進來,李小麼示意遞給趙六順,示意趙六順將銀票子遞給三人,笑著說道:「明年一年的銀子,我先給了,這一份干股,可就只好等明年年底咱們盤了帳再結了。」

    趙六順將三張銀票子遞到羅大江三人面前,羅大江和羅二慶眼睛睜得溜圓,盯著那薄薄的一張銀票子,嚥了口口水正要伸手,陳遠大突然按回兩人的手,低聲說道:「東家信得過咱們,咱們也得像個樣子。」羅大江忙拍著羅二慶的手,低聲說道:「遠大說得對,東家有東家的樣子,咱們也不能掉了份了,讓東家笑話。」

    陳遠大站起來,衝著李小麼拱手長揖到底謝道:「東家,我們兄弟三個服您這氣度,這銀子我們不拿,回頭我們先到帳房支十兩銀子,當這一年的用度,餘下的銀子,等明年年底結了帳再說,是好是壞,得等到東家發句話,我們兄弟才有臉面拿這銀子。」

    李小麼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梁先生真是用心挑選了的,這三兄弟都是極本份明理的,李小麼心裡輕鬆,臉上的笑容更盛:「那好,就依三位,這銀子,不過早晚,這織坊裡房子要怎樣,織機要如何,買什麼樣的絲,用什麼樣的人,都由你們三位做主,有了主意,只管吩咐我這兩個小廝做去,帳上的事,我送個帳房過去,帳房只管支銀子記帳,餘事不管,你們看,這樣可行?」

    「行!」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如今做織坊的宅院還沒買,三位先在外院客房住一陣子,飲食用度,就讓我這兩個小廝照應著,先歇幾天再去忙,只一樣三位要記好,我這織坊,只織最好的絲綢!」

    「東家放心!我們這一路上跟著那位先生,吃住都舒服,不用歇,明天就趕緊出去看宅院去,這做織坊的房子,還是有點講究,還有織機,羅大還想改改,得找手藝好的木匠才成,東家,這做織機的木匠,最好是咱們自己家的,一來修修補補便當,二來,這織坊就靠一把手藝,這手藝得靠順手的機子,這機子跟手藝一樣,可是咱們的東西。」陳遠大興奮的說個不停,李小麼凝神聽著,贊同的點了點頭:「你這話說的極是,這樣,出去尋宅院是一樣,還一樣,你們三位回去細想想,哪一處先哪一處後,哪裡要注意哪些事,細細列出來給我,三位放心,只要能織出好絲綢,旁的都不是大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1:02 PM

本帖最後由 pumacoco 於 2016-11-29 09:30 AM 編輯

正文 第一百三七章 道

    李小麼送走趙六順和陳遠大等人,站在花廳門口出了會兒神,才輕輕鬆鬆的往內院進去。

    紫籐見李小麼空了,捧了包東西進來稟報道:「五爺,這是東城和家漆器鋪下午送過來的,說是五爺在那兒訂的東西。」李小麼忙示意紫籐打開包袱,紫籐打開包袱,看到包袱裡包著的小人兒,嚇了一跳,怪不得包袱裹得這樣嚴謹,原來裡面包著兩個赤身裸體的小人兒,雖說只有個大形,並沒有刻畫細處,可還是看得出來是個長腿細腰的美人兒,臉部刻畫得極精緻漂亮,頭髮用的是真人發,烏黑發亮的垂到腿彎處,眼眉眼睫嘴唇突出來,栩栩如生,李小麼拿起人偶,驚歎不已,這個年代的手藝人,這份手藝真是令人驚歎。

    李小麼動了動手腳,果然如她要求的那樣,手臂腿腳都能彎轉活動,李小麼仔細研究了一會兒,笑著將兩個人偶遞給紫籐吩咐道:「有兩件事,一是給把這兩個娃娃好好打扮打扮,梳好頭,那個小匣子,打開,看看裡面是不是小頭釵什麼的。」紫籐急忙打開,果然,裡面滿滿的放著十來支各式包金首飾,紫籐將匣子遞給李小麼,李小麼探頭看了看,接著說道:「再做兩套衣服,從裡到外,該有的都別少了,好好打扮起來,找個匣子裝好,初七日是柔嘉郡主的生日,讓張嬤嬤和盧嬤嬤一早送到寧王府上去。」

    紫籐接過兩個人偶,好奇的扭了扭手腳,愛不釋手,李小麼看著笑著說道:「交給那幾個小丫頭去弄就行,我還有件事交待你。」紫籐忙將兩個人偶包好,看著李小麼,等著她發話,李小麼接著說道:「第二件,年後我要開個織坊,這個帳,你幫我管著,這個要仔細,每筆錢出去,做什麼用,工多少料多少,都要有詳細出處,外頭的事我讓張狗子管著。」紫籐遲疑了下,低聲問道:「大娘子把前院圈出來,不是在籌備織坊的事?」

    「大娘子的織坊歸大娘子去辦,咱們辦咱們的。」李小麼笑著答道,紫籐看了看李小麼,垂手答應,一句話沒再多問。

    冬至大過年,今年又正值大禮年,冬至前三天,蘇子誠和呂華、呂豐就陪大法駕至城外祭祖祭天地,李宗梁等人也歇假回到柳樹胡同,李小麼給自己放了假,窩在家裡忙織坊的事,閒了就和水生、二槐、貴子還有張大姐、鐵木他們四處逛著看熱鬧。

    范先生悠悠閒閒的在家裡歇著看閒書自娛,嚴二嬸子瞄著機會,陪著滿臉笑容,小心的找到范先生院子裡,先殷慇勤勤的問了半天好,范先生一邊看著書,一邊半天『嗯』一聲應答著,只等她說事,嚴二嬸子扯了半天閒話,試探著笑道:「大爺您看,月亭也老大不小了,大娘子和明婉這親事都定好了,月亭也該定門親事不是。」

    「嗯,這話在理,有看中的人家沒有?」

    「看不看中的,咱也不想高攀,差不多的人家就行,我看了這大半年,那魏水生倒還過得去,人品年紀和咱們月亭也配得上,您看呢?」嚴二嬸子滿眼期盼的看著范先生,范先生正在翻書的手僵了片刻,長長舒了口氣,抬頭盯著嚴二嬸子問道:「這事,你和小五說過了?小五的意思呢?」

    「瞧大爺說的,這說親的事,跟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哪好說?再說,水生姓魏不是,就是姓李,兄長的事,哪有妹妹出頭出面的?沒有這個理兒不是?」嚴二嬸子忙笑著解釋道,范先生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盯著嚴二嬸子,聲音緩慢陰沉的問道:「你平時也這麼跟月亭她們說的?」

    「平時不平時的,這是正理,這普天下走到哪兒不是男人當家理事,哪有妹妹把著哥哥親事、當著哥哥的家這個理兒?何況還不是一個姓的。」嚴二嬸子不服的嘀咕道,范先生緊緊捏著手裡的書,眼睛漸漸瞇起,盯著嚴二嬸子看了半晌,突然笑道:「我要是答應了你,這事不成,你只會抱怨我沒有盡心,我看,你還是自己去尋魏水生提這門親的好,這臉不臉的,咱們范家也不要了,你替老二守了這些年,我只有敬著你,月亭的親事我也不能不管,明天我尋幾戶好人家,你們母女好好挑挑,挑得中是我的福氣,挑不中,往後月亭這親事,你就自己操心,我也算盡到心了。」

    嚴二嬸子滿臉紅漲,猛的站起來,胸口起伏著喘了幾口粗氣,重重的『哼』了一聲,「別以為我就不敢!」說著,怒氣沖沖的衝了出去。

    范先生閉了閉眼睛,呼了口悶氣,揚聲叫著老常頭,吩咐他去請大娘子過來,不大會兒,范大娘子帶著玉硯進來,范先生揮手屏退玉硯,看著范大娘子問道:「你二嬸子看中了魏水生這事,跟你說過沒有?」

    「說過,這事,我一個沒出門子的姑娘家出不得面,就推了。」范大娘子溫婉的答道,范先生閉著眼睛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和小五說過這事沒有?」

    「和她說這個做什麼?她也是個沒出門子的姑娘家,哪好......」范先生猛的睜眼盯著范大娘子,盯得范大娘子後面的話生生嚥了回去,范先生冷冷的接道:「她一個沒出嫁的姑娘家,哪好管哥哥們的事,何況魏水生又姓魏!是不是這樣?」范大娘子急忙點了點頭,范先生看著范大娘子,臉頰抽動了幾下,頹然歎了口氣:「為父苦口婆心說你,你一句話聽不進去,那些無知內宅婦人的話,你怎麼就聽得這麼入耳?」

    范大娘子看著父親,一時不敢答話,范先生恨鐵不成鋼的點著范大娘子罵道:「你那書,都讀到哪兒去了?」范大娘子委屈的眼淚一路往下滾,哽咽的說道:「父親,女兒自小讀女書、孝經,哪一條不是這麼說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子不得自專。」

    范先生的手臂慢慢垂下,看著女兒一時說不出話來,范大娘子眼淚哽咽得更加傷心:「父親自小疼我,長這麼大,父親連句重話也沒說過我,從到了這開平府,父親就我不知道小麼好在哪裡,我就知道她天天穿成那樣到處跑,惹了多少閒話?你常說,女子一言一行關著家族清譽,莫因已之不慎致族中姐妹清譽有損,當年隔村姚家姑娘出了醜事,連累的族裡姐妹難嫁,兄弟說不上好親,父親不還拿這事教導過我?小麼這又算什麼?有這麼樣個姑奶奶,這李家的家聲,這李家還有什麼家聲?」范大娘子抬頭看著范先生質問道,范先生無語的看著她,她的質問,他答不得,他忘了,她只讀過女書和孝經!范先生緩緩靠到椅背上,看著范大娘子,半晌才遲緩的說道:「我跟你說過,小五不是尋常女子,你不要把她當女子看,你把她當妖怪看都成,就是不能把她當成和你一樣的內宅女子!你說那一套,只約束你這樣的凡俗之人!」

    范大娘子倔強的拗過頭,一聲不吭,范先生五味俱全的看著女兒,苦笑不已:「你跟你母親真像,你也跟你母親一樣好命,好,我不說你,宗梁是個有情有義有擔當的好男兒,你母親當年萬事以女書、孝經為準,想必你也一樣,那也好,只一樣,你聽著,小五再怎麼著,也不會損了李家的清譽,李家山匪出身,也沒什麼譽不譽的,你也一樣,都是落草之人,那些什麼書香,早就算不上了,李家兄弟五個的親事,你放心,小五不會讓任何人插手,你大可放心,至於你往後有子有女,要攀好親,只怕你還得打著小五的招牌才成,這事也不用我多說,再過個三年兩年,你也長了眼睛,到時候就能看到了,你大可放心!」范大娘子呆呆的聽著父親的話,范先生深吸了口氣,揮了揮手:「好了,你回去吧,還有,從明天起,你別過去李家了,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又是孝中,天天到李家去,與你那女書孝經也不相符,再說,也省得讓小五連累了你們姐妹的清譽,從明天起,你守著女書的規矩,就在家裡做針線吧,哪兒也不要去了。」

    范大娘子臉色青灰,抖著嘴唇看著父親,范先生目光已經平和下來,看著女兒淡淡的說道:「你若認準了你的道,那就謹守到底,去吧。」范大娘子站起來,身子搖了搖,看著父親還想說話,張著嘴卻不知說什麼才好,呆站了半晌,才一路退著出了院子,玉硯忙上前扶著她走了十幾步,范大娘子才喘過口氣來,轉頭看著玉硯,低低的吩咐道:「你去尋大爺,就說我要見他,這會兒就要見他!」玉硯愕然的點著頭,扶著范大娘子正要送她回去,范大娘子用力推著她:「快去!」玉硯被范大娘子推得往後連退了幾步,穩住身子,也不敢多問,急忙提著裙子往李宅東院奔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1:05 PM

正文 第一百三八章 勸

    范大娘子看著玉硯飛快的跑遠了,往自己的院子走了幾步,停住步子,想了想,轉身往李家花廳過去。

    范大娘子站在花廳旁的假山後,往東院方向不停張望,不大會兒,就看到李宗梁跟著玉硯,匆匆往角門奔過去,范大娘子忙閃身出來,紅漲著臉低低招呼了一聲,李宗梁急忙停住步子,范大娘子轉身進了花廳,李宗梁跟在後面也進了花廳,玉硯垂手站在花廳門口守著。

    范大娘子在炕上坐了,揪著帕子,垂著頭,斷斷續續將剛才和范先生的話說了,抬頭看著微微蹙著眉頭的李宗梁,想了想,又將織坊的事也說了,李宗梁微微怔神的看著范大娘子,沉默半響,溫和的問道:「你現在是怎麼個想頭?」

    「我聽你的。」范大娘子揪著手裡的帕子,垂著頭低低的說道,李宗梁看著她,斟酌了半晌才開口說道:「上回回來,我也和小麼聊過,小麼說過我,在我這裡,萬事都要以你為重,往後咱們成了家,也得把咱們的小家放在頭一位,有一文錢,先盡著你和孩子用,有了富餘再說別的,男人娶了媳婦,就得對妻兒盡職盡責,不能像從前那樣義氣為先,小麼不光跟我說過這話,就是二槐,她也說過,你看,她雖說是妹妹,可論明理懂事,我不如她。」

    范大娘子張了張嘴,李宗梁和緩的看著她,等著她說話,范大娘子低低的說道:「我不說她不好,她到底一個姑娘家,我比她大,又是姐姐,總得......」

    「要說這個,先生說的對,你不能總想著你比她大,總覺得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家,替她操心擔憂,總怕她哪一步沒走好,你這個做姐姐的有愧於心,別說你,就是我,就是先生,也不及她一半,她哪裡錯哪裡對,咱們根本就看不出來,她做的那些安排,那些安排你看不到,這也不怪你,那些事有時候事後我能明白,有時候是水生跟我說了我才明白些,有時候水生說了,我還是想不大明白,你看,人跟人不一樣,小麼雖是我嫡親的妹妹,可這見識眼光智計上,我不及她萬一,你是個本份的內宅姑娘,她那些事,聽都沒聽說過,就別去多想多操心了,你放心,小麼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她能照顧好自己。」

    范大娘子慢慢點了點頭,李宗梁輕輕舒了口氣,接著說道:「先生讓你別用那些女書去看小麼,這話也在理兒,你看看小麼,不管是從前在山上,還是現在,她從沒把自己當內宅婦人看過,別人也不把她當內宅婦人看,你就把她當貴子、當二槐一樣看待,這事就能理順了。」范大娘子皺著眉頭,抬頭看著李宗梁低聲說道:「她這個樣子,往後可怎麼嫁人?」

    「我不是跟你說了麼,你別替她擔心,她跟你不一樣,我也跟她說過這事,她連我都不讓管,說實話,咱們就是想管,從哪兒管起去?」

    「嗯。」范大娘子低低的答應了一聲,李宗梁看著她低聲說道:「咱們都是平常人,我也沒什麼大本事,小麼和先生都是有大才有大志的,你若沒什麼大心氣,只求份平安日子過,不求那些個榮華富貴,往後咱們就過咱們的平常日子,小麼往後怎麼榮華、怎麼富貴,那是她的,隨她去,你說好不好?」范大娘子看著李宗梁,遲疑的說道:「總是一家人......」

    「小麼是小麼,咱們是咱們,處了這麼一兩年,你也能看出來,小麼本事大,脾氣也大,性子傲,你要想跟著她一處掙這份榮華富貴,就得明白她的好,打心眼裡敬重著她,像張大姐、孫大娘子那樣才行,若像現在,她交待了你,你又有自己的主意,這樣的事她容不下,你怎麼拿主意都行,我聽你的。」李宗梁溫和的看著范大娘子說道,范大娘子咬著嘴唇,猶疑不決的看著李宗梁嘀咕道:「她到底一個姑娘。」

    「我跟你說過,別把她當姑娘家!」李宗梁聲音放得重了,擰著眉頭說道:「我和先生從不把她當姑娘家看,山上眾人敬重她遠甚於我,這北平國的二皇子把她當賢士智者敬重,水家二爺在外頭都是稱她先生,只有你一定要把她當成和月亭一樣的姑娘家看!我告訴你,在這個家裡,就算你拿定主意和她分開單過,你也得敬著她!當先生一樣敬著!」范大娘子嚇得打了個寒噤,李宗梁呼了口氣,擰著眉頭看著范大娘子,放緩了聲音接著說道:「還有,那個嚴二嬸子,往後少和她來往,來說是非者,哪個不是是非人?」范大娘子下意識的急忙點著頭,李宗梁呼了口悶氣,抬手揉了揉臉說道:「算了,你主意大,脾氣又擰,往後咱們單過,家裡的事你拿主意就是,只一樣,咱們,你和我,過咱們的本份日子,人家再怎麼榮華富貴,那都是人家的,不能多想,小麼的想頭一向與常人不同,她的就是她自己的,不是李家的,更不是你我的,你千萬不能生了別的想頭,更不能惹她,聽到沒有?」

    范大娘子下意識的點著頭,李宗梁抱著頭悶了好大一會兒,才抬頭看著范大娘子問道:「那間織坊,二嬸子、三嬸子她們出了多少銀子?」

    「一家一百兩,她們也沒什麼銀子,我想著就是個意思,就沒讓她們多出,這裡頭,還有個緣故......」范大娘子帶著絲不安,緊忙解釋道:「小麼咱們一肩擔了李家和范家兩家,這織坊若只落給李家一家,那范家往後沒個基業也不合適,咱們既然擔了兩家,自然也是做兩家的基業才好。」

    李宗梁看著范大娘子,一邊笑一邊搖著頭說道:「織坊別開了,把銀子還給各家吧。」

    「那怎麼成?我都忙了這麼幾個月了!小麼指定能掙錢,還能掙大錢呢!」范大娘子急切的叫起來,李宗梁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小麼說能掙錢,那也要小麼肯幫你才行,剛才你也說了,這織坊籌備到現在,哪一樣不是小麼在辦?這本錢是她出的、修屋子是張狗子張羅的,你現等的織工師傅,也是等小麼送給你吧?旁的且不說,這往後,你知道去哪兒採買生絲?到哪兒招織工?織出的綢子往哪兒賣?這打織機、買生絲的錢從哪兒出?」

    范大娘子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宗梁,這些,她從來沒想過,開織坊不就是織織布麼?范大娘子呆想了想,看著李宗梁,低低的說道:「咱們從山上山上不是帶了很多金子過來,這錢和人又不是小麼一個人的。」迎著李宗梁的目光,范大娘子的聲音越說越低,李宗梁微微瞇了瞇眼睛,壓了口氣,看著范大娘子低聲問道:「這話是誰跟你說的?從山上帶了很多金子過來這話?」

    范大娘子縮了縮肩膀,低聲嘀咕道:「都知道,二嬸子她們,都知道。」

    李宗梁用力揉了幾把額頭,深吸了口氣,看著范大娘子苦笑問道:「怪不得,照這麼說,你是不是覺得小麼給你的那些銀子,都是我在山上掙下的?再從山上帶到這開平府的?順才和狗子他們也是跟著我這個大爺的?怪不得你總有口不平氣,這也不怪你,我說給你聽,我們離了范家莊第二天,就到筆架西山落了草,窮得賣了先生給的那頭大青走騾才有口粗糧吃,後來是小麼設計搶了人家一箱金子,一小箱,一共五百兩,幾十個人吃穿用、蓋房子、買刀槍兵器,隔年和筆架東山合到一處,筆架東山被官兵搶的一乾二淨,連件衣服都沒留下,銀子沒多一兩,只多了十幾張嘴吃飯,又要治傷治病,你也看到了,山上那十來個四肢不全的,都是劫後餘生硬救回來的,鄭城戰亂,商隊斷絕,我們就沒做成過生意,坐吃山空,你們到山上時,五百兩金子已經所剩無幾,又添了幾十張嘴吃飯,小麼愁的睡不著覺,後來下山偷糧,也就勉強能裹住山上眾人吃穿,小麼又和呂豐想法子去偷紅棗銀耳到黑市賣錢,差點丟了命,你說說,這麼偷人家點吃食去賣,能掙多少銀子?到開平府為了安置眾人,這銀子早就見了底,我跟你說的這些,山上都有細帳,貴子管著的,回頭讓他拿給你看。」

    李宗梁聲音苦澀的停住了話,抬頭看著范大娘子:「你跟小麼不親近我不怪你,小麼也說過,不是你不好,也不是她不好,是你們兩人不投緣份罷了,可你若是疑心小麼貪了什麼,這話真要流露出去,我就是想護你也護不住,除了范家後宅這些人,筆架山上眾人信服的是小麼,不是我,你說狗子他們,你沒聽狗子說過嗎?他是五爺的人,他們都是五爺的人。」范大娘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李宗梁,難道這眾人之首領,不是她未來的夫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1:08 PM

正文 第一百三九章 溫暖

    李宗梁凝視著她,看了半晌,低聲說道:「織坊的事,已經這樣了,像你說的,也不是誰一個人說了就能算的,等會兒我和小麼說說,李家退股,你回去和二嬸子她們商量商量,想開就自己開吧,銀子已經用出去的就算了,剩下的,你清清帳,該還的還給小麼,還有一樣,一肩挑兩家的話,以後別再說了,李家,咱們挑不起,往後小麼說讓誰挑就讓誰挑,咱們別管了,范家,有先生呢,這兩家咱們哪家也挑不起,往後咱們只過的咱們的日子就是。」

    范大娘子抖著嘴唇,半晌才帶著絲不服低聲說道:「咱們怎麼就挑不起?你是大哥,李家還有誰?還.....」

    「有小麼!李家有李小麼!你聽好,小麼心裡頭要護的人,除了我,就是水生他們三個,這話我和水生聊過多少回,小麼不是善人,你若一味當她是個普通姑娘家,你若真擋了她的路,我不知道她會怎麼處置你,水生說她殺伐之間,眼睛都不眨,我也勸了你這半天了,你回去細想想,和先生聊一聊,小麼說過,天下對你最好,為你剖心割腹、全心全意只為你好的,只有你的父母,聽先生的話,多和先生聊聊。」李宗梁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看著死咬著嘴唇看著自己的范大娘子,垂著頭說道:「我去找小麼,跟她說說,往後咱們守好本份,旁的就別多管了。」

    范大娘子緊跟著李宗梁站起來,咬著嘴唇卻不敢再多說話,垂著頭跟在李宗梁身後出來,李宗梁在花廳門口停住步子,轉頭看著范大娘子低聲說道:「先生讓你在家做針線,也是為了你好,聽先生的話吧。」范大娘子臉色發白,看著李宗梁,直楞楞的說不出話來。

    李宗梁吩咐玉硯扶了范大娘子回去,背著手站在花廳台階上,看著范大娘子走遠了,才垂著頭,慢吞吞的往東院回去。

    傍晚,天快黑了,魏水生、李小麼幾個才興致勃勃的從城外看完熱鬧回來,李二槐大呼小叫的連叫著『氣派!過癮!』等不及婆子倒茶,從暖窠裡拎起壺,嘗嘗溫熱正好,仰頭咕咚咕咚一看灌了下去,貴子搶了另一隻茶壺,一手拿杯,不停的倒一杯喝一杯,連話也顧不得喝,鐵木手慢沒搶到,在正屋團團轉了幾圈,連聲吩咐著婆子:「給我拿瓢水來!快!渴死了!」張大姐一巴掌把鐵木拍回椅子上:「都渴了這半天了,這在乎這一會兒,等著!」孫大娘子抿嘴笑看著被張大姐一巴掌拍回去的張鐵木,轉身出去和婆子一起泡茶煮水去了。

    不大會兒,孫大娘子帶著婆子提了茶壺茶杯過來,先給李宗梁倒了杯茶,李宗梁笑著將杯子遞給了李小麼:「我不渴,讓他們先喝。」孫大娘子又給魏水生等人倒了茶,最後自己倒了杯,緊挨著張大姐坐下喝著茶。

    幾個人解了渴,婆子過來稟報說晚飯備齊了,張大姐忙轉頭看向李小麼,李小麼轉頭看著李宗梁問道:「范姐姐呢?怎麼沒在?」

    「她回去了,咱們吃飯吧,你們看了這一天的熱鬧,也餓壞了。」李宗梁笑著站起來,伸手輕帶著李小麼的肩膀低聲說道:「吃完飯再說話吧。」李小麼看了眼李宗梁,笑盈盈的跟著眾人,熱熱鬧鬧的湧去隔壁廳裡吃飯了。

    李二槐和李宗貴多喝了幾杯酒,大呼小叫著跳到院子裡比劃比劃去了,魏水生瞄著笑容裡沉著陰鬱的李宗梁,笑著抱拳站到台階上,看兩人比劃去了,李小麼站起來,笑著對張大姐和孫大娘子說道:「大姐和孫姐姐看著人收拾收拾,我陪大哥走走。」張大姐爽快的答應一聲,李小麼挽著李宗梁,往後面園子走去。

    兩人走出十來步遠,李宗梁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李小麼的手,低聲說道:「別跟她計較,織坊的事她跟我說了,還有月亭想說親水生的事。」李小麼驚訝的停住了步子,仰頭看著李宗梁問道:「月亭看中水生了?」

    「嗯,嚴二嬸子先找的范大娘子,她推了,說是今天嚴二嬸子又去尋了范先生,想讓范先生出面說親,范先生也回絕了,聽那意思,嚴二嬸子要自己找水生提親。」李宗梁沉聲解釋道,李小麼表情古怪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半晌,才長長的呼了口氣說道:「不理她,讓她自己找水生哥提親就是,水生哥願意,兩情相悅,這是喜事,水生哥不願意,必會一口回絕,這倒不是大事。」

    「我說過她了,這事知道了,就該趕緊跟你說,還有織坊的事,我的意思,李家退股,織坊就由范家一家去開好了。」

    「大哥也真是,范姐姐那織坊是用咱們前院做織房的,范家一家開,這織房卻在李家,算了算了,這也是小事,她那織坊不辦就算了,若要開下去,我就找范姐姐收幾文錢做房租,有那個意思,兩家也就能說清楚了。」李小麼渾不在意的揮著手說道,李宗梁擰了擰眉頭,低頭看著李小麼:「水生說你準備自己開織坊了?」

    「嗯,梁先生幫我尋了三個織工,都是手藝極好的老織工,開了春,我想買些蠶種,讓城外莊子養一季春蠶試試,今天蠶種人工都是我出,出了絲算他們的,虧了算我的,我讓張大姐去問過了,張興旺他們原來在村裡子都養過蠶,有好絲才能織出好綢子。」李小麼興致勃勃的說道,李宗梁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說道:「小麼,范娘子也沒壞心眼,就是覺得她是姐姐,總得照顧著你。」李小麼嘴角帶著絲笑,歪頭看著李宗梁,李宗梁重重又歎了口氣:「你別跟她計較,這織坊的事,是她不對,見識淺,畢竟是內宅女子,今天先生說了,從今天起,不讓她再過來管這邊的家事,她在孝中,正該靜心在家做做針線才是,我覺得也是,往後,家裡的事你多操心,就別支著她了。」

    李小麼鬆開李宗梁,仰頭看著他,臉色漸漸凝重,半晌才低聲說道:「大哥既然這麼說,那就這樣吧,我盡了力,你也盡了心了,既然這樣,從今天起,凡事就得理清爽才好,往後大哥的俸祿還送到她那裡,隨她用度,二槐哥的俸祿交給張大姐,水生哥和貴子的,就收到我這裡,這是一,往後范宅的用度就由范家操心,這是二,這處宅子,我住一日,用度由我支付一天,這是三,這處宅子就留給她和大哥,過了年我給二槐哥再買處宅子,成了親就搬出去,以後水生哥和貴子哥成了親也照此辦理。」

    李宗梁臉色青白,半晌才重重垂了垂頭,李小麼伸手挽著他,溫聲細氣的安慰著他:「大哥別傷心,兒女大了要離家,兄弟姐妹大了,自然也要各自分開,各過各的日子,這兄弟情份又不會因為分家薄了一分半分的,范姐姐要當家作主,這也沒錯,誰不想在自己家裡當家作主、說話算話的?你看,我不也是這樣?你別怪她,其實張大姐、孫大娘子也是這樣,這中間也有我的錯,不該對她托付太多,我總覺得她能明白我的意思,現在想想,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姑娘,怎麼能明白那麼多的事?這也太難為她了,畢竟像你妹妹這樣的天縱奇才,就這麼一個不是!」

    李宗梁被李小麼說的笑起來,抬手點著李小麼的額頭笑道:「可不就這麼一個!你不怪她就好,那我就寬心了。」李小麼笑著靠在李宗梁肩膀上,到了路口,李小麼鬆開李宗梁,笑著說道:「大哥回去歇著吧,這月光這麼好,我一路逛回去!」李宗梁仰頭看了看殘了一彎的月亮,遲疑了下,點了點頭,背著手,看著李小麼輕快的沿著石徑轉了個彎,看不到了,才轉身往前面回去。

    李小麼轉了個彎,又走了十來步,腳步鬆垮下來,垂著頭,拖著腳慢騰騰的往前晃著,眼看過了年,二槐哥就成親搬出去,等年底大哥成了親,自己也最好搬出去才是,算了,眼前這麼多難事,哪有功夫想別的,若是織坊順利,到秋天就能看到些利潤了,再買處宅子吧,就當自己的別院,反正不能因為自己,讓大哥和范大娘子兩個生了齷齪,不想這個,想想高興的、熱鬧的事,明天郊祭回來,說是畢駕和下赦禮可看,熱鬧的很,梁王府搭了看篷,看來也就自己過去看熱鬧了,看著這個世間的熱鬧繁華,能讓人覺得溫暖許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1:35 PM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莊周夢蝶

    第二天李小麼睡了個懶覺,起來懶洋洋洗漱吃了早飯,在院子裡晃了幾圈,出了一會兒神,出了院子,穿過角門,尋范先生說話去了。

    范先生剛從外面轉了一趟回來,見李小麼過來,笑容滿面的招呼她坐下喝茶,老常頭蹲在簷廊下的紅泥小爐旁邊,慢騰騰的洗壺洗杯子,看著燒開水,沏了茶送上來,范先生讓了李小麼,自己端起一杯,吹了吹,喝了口茶,瞇著眼睛品了一會兒,滿意的點了點頭:「好茶!」李小麼低頭看著杯子裡散亂而大小不一的茶葉,聞了聞,轉頭看向范先生,范先生滿臉享受的又喝了幾口,放下杯子,轉頭看著李小麼認真的說道:「兒女無著,若是能天天喝上這樣的茶,就是福份了,等我百年之後,連這樣的茶只怕都難喝到。」

    李小麼意外的挑了挑眉梢,看著范先生笑著說道:「先生想多了,范姐姐和大哥都是忠厚本份人,侍候先生喝杯清茶淡酒,百年後四時祭祀不斷,這兩樣必能做的周到妥帖。」

    范先生示意老常頭續了水,轉過頭,目光溫和的看著李小麼,歎了口氣說道:「難為你了,別跟她一般見識,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李小麼高挑著眉梢,抿嘴笑個不停,范先生跟著笑起來:「你跟她們不一樣,你可不是婦道人家。」兩人笑了一陣子,李小麼端起杯子慢慢喝著茶,這一通笑,只覺得心情愉快了不少,范先生也端起杯子,兩人慢慢品了杯茶,范先生直起身子轉向李小麼鄭重的說道:「有件事托付給你!」

    「您說。」李小麼忙直起身子答道,范先生緩緩歎了口氣,靠到搖椅背上,望著天井上空那四四方方的藍天,停了半晌才慢慢的說道:「范家,也沒什麼人了,下一代的男丁,明經是最大的,十歲了,還有明棟、明銳和樸娃,這四個孩子,若有可造之才,往後還請你多多關照,不管哪個,能撐起我范家,那都是范家的福份,若沒有可造之才,不必勉強,就隨他們去吧,這是范家的命數。」李小麼乾脆的點頭答應道:「好!」范先生長長的舒了口氣,面容輕鬆的伸出一隻手摸起杯子,享受的喝了幾口茶,放下杯子,手指有節奏的輕輕敲著椅子扶手,悠然自得。李小麼瞄著他,慢慢喝了杯子裡的茶,站起來笑著說道:「先生慢慢消閒,我出去逛逛去了。」

    「嗯,去吧!」范先生隨意的揮了揮手,李小麼出了院子,穿過角門回到李宅,站在院子裡想了想,轉身回去半畝院換了身衣服,看時辰不早了,叫了張嬤嬤陪著自己,兩人到二門裡上了車,往御街看郊祭車駕入城和下赦去了。

    御街早就封嚴,不准閒人靠近,李小麼的車子沿著旁邊的大街小巷繞來繞去,不大會兒就到了御街最前,最靠近宣德樓的一條巷子口,李小麼和張嬤嬤下了車,沿著御街最邊上,各家看棚後,一直走到最靠前的一處看棚,長近站在看棚口,正四下張望著,見李小麼過來,忙遠遠迎過來,這是這些年梁王府頭一回搭看棚,往年王爺要隨駕陪祭,府裡又沒有別的主子,這看棚搭了也是白搭,今年早一個多月,王爺就吩咐他搭看棚,說是五爺要過來看熱鬧,以往幾乎年年能把看棚搭到最靠前的寧意侯郭府,今年只好挨著梁王府看棚搭在了第二位。

    李小麼笑著謝了長近,帶著張嬤嬤上了樓梯,進了看棚,看棚不大,只有兩丈寬一丈來深的樣子,正中靠前放著扶手椅和矮几,几上放著七八碟點心蜜餞等,對著宣德門方向垂著輕薄的綃紗簾,李小麼走到離紗簾兩三步遠處就停下步子,隔著簾子打量著前方,長近跟進來,指著對面的看棚笑著介紹道:「跟咱們正對著的,是寧王府的看棚,寧王妃帶著柔嘉郡主,還有尉家幾位未出閣的姑娘在裡頭看熱鬧,挨著寧王府看棚的,是水家的棚子,鎮寧侯和靖江侯兩家合搭了一個大棚子,再往後一家是左丞相家的棚子了,和咱們挨著的,是郭家的棚子,寧意侯、寧安侯、寧遠侯三家也是合搭了一個大棚子,往年咱們府上沒有內眷過來,這棚子也沒搭過,郭家的看棚就搭在咱們這兒,今年只好挪後了些。」

    長近說的詳細,李小麼凝神聽著,轉頭看了眼隔壁的郭家看棚,兩家看棚都垂著輕紗,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只看到裡面珠翠的毫光頻頻閃動,李小麼轉回頭,笑著謝著長近:「多謝你照應,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五爺這是哪裡話!巴不得咱們府一年比一年熱鬧,一年比一年看棚搭的大呢。」長近笑容滿面,李小麼似有似無的蹙了蹙眉頭,笑著沒有接話,長近瞄著她,笑著說道:「五爺且在這裡看熱鬧,我還有點事,先下去了。」李小麼忙笑著送了兩步,看著他下了檯子,轉回身,左右看了看,在正中唯一一張扶手椅上坐下,垂手侍立在台角的小丫頭輕捷的送了茶水上來,張嬤嬤接過,捧給了李小麼。

    城門方向已經熱鬧起來,陣陣歡呼聲傳來,中間夾著正平八穩的鼓樂聲、整齊的馬蹄聲,緊接著一陣清脆異常的淨鞭聲響起,『啪啪』的鞭子聲響得彷彿一首節奏分明的樂曲。

    李小麼一邊慢慢喝著茶,一邊凝神聽著遠處的動靜,聽到馬蹄聲近了,才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在離紗簾兩步處停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御街上的情景,張嬤嬤也悄悄往前靠了半步,李小麼敏感的轉過身,笑讓著張嬤嬤:「嬤嬤也近前看看熱鬧。」張嬤嬤笑著謝了,落到李小麼後面半步,興致極高的探頭往下張望。

    最前面引導的兩頭大象,身上披的文錦織著繁雜的花紋,背上駝著只金光燦燦的蓮花座,頭臉腳上,都裝飾著金閃閃的籠絡等物,象鼻邊上走著兩個小小的趕象人,張嬤嬤雙手合什念了句佛,笑著說道:「我還是頭一回看到大象,這是大禮儀才用的呢。」

    緊跟在大象後面的,是全盔全甲的騎士隊,分青、黃、赤、黑、白五色,各舉著寬大的旗子、龍扇、畫戟和長矛等物,倒也金光閃閃、威風凜凜,李小麼看得興致十足,這皇家的威儀果然有點意思。張嬤嬤輕輕拉了拉李小麼,興奮緊張的低聲說道:「後面說不定還有破甲舞。」話音剛落,馬隊之後,並排四輛大車上奏著鼓樂,跟在大車後的,是黑衣黑甲的執戈武士,一邊行進,一邊節奏分明的厲呵著舞動手裡的矛戈,動作如同跳大神,劈砍間卻凜厲十足,張嬤嬤低聲驚歎不已,武士之後,是陪駕至城外郊祭的武官,衣履鮮亮、面容嚴肅的騎在馬上,後面是文官,也是騎在馬上,北平以武力強盛著稱,人人自己騎馬。

    百官之後,蘇子義居左,蘇子誠居右,都是一身黑底明黃龍紋緙絲大禮服,並肩騎在御街正中,後面,就是皇上的大安輦,大安輦經過處,御街兩邊一片肅靜,張嬤嬤面容恭謹異常的垂頭站著,李小麼歪著頭看著她,轉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騎在馬上的蘇子誠,女孝男皂這話倒說的不錯,這男子穿黑衣真是帥氣。

    李小麼恍然如同在看英國皇家的巡遊,那時候她身後有人,在酒店陽台上,擁著她,說著情話,自己笑得比那遊行隊伍更加燦爛,隔壁陽台上的老夫婦衝自己舉著相機,他俯身吻著她,那正是溫情旖旎的時候,李小麼輕輕打了個寒噤,自己看人家的表演,又何嘗不是表演給人看。李小麼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猛的轉身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杯子慢慢喝著茶,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張嬤嬤退到李小麼身邊,關切的看著她低聲問道:「五爺,您臉色不好,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覺得威儀太甚,壓得透不過氣。」李小麼垂著眼簾低聲說道,張嬤嬤舒了口氣,笑著寬解道:「這也是常情,我頭一回進宮,嚇得話也不會說了,五爺不知道,年年新科進士覲見,年年鬧笑話,有一年一個二甲進士,離皇上不知道多遠呢,磕好頭,竟然腿軟的站不起來了,滿殿的新科進士都站起來了,就他趴在地上,照理說這樣失儀就是大罪,可皇上最寬厚聖明不過,讓人扶起他,餵他喝了幾口茶,還笑著寬慰他,說不要怕,又讓人好生送他回去,不讓人難為他,你看看,皇上真是寬厚,就沒見他跟誰發過脾氣。」張嬤嬤絮絮叨叨,李小麼心裡微微一動,看著她問道:「嬤嬤從前在宮裡當差?」

    「是,原來在慈恩宮當差,後來皇后走了,慈恩宮的人就分到了寧王和梁王府上。」張嬤嬤帶著絲驕傲答道,李小麼欠了欠身子,恭敬的致意道:「是我失禮了。」

    「五爺這是哪裡話?說實話,到五爺府上,日子過得倒是鮮活多了,能跟著五爺可是大福氣。」張嬤嬤滿眼的笑意,李小麼看著她深到眼底的笑意,挑了挑眉梢,笑盈盈的喝著茶,沒再說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1:36 PM

正文 第一百四一章 大赦禮

    說話間,御駕已經過了梁王府看棚,進了宣德門,皇上升了宣德樓,就是這冬至郊祭的下赦了,李小麼站起來,走到看棚前,張嬤嬤跟在她身邊,指著宣德樓前立著的數十桿大旗,笑著說道:「五爺看,中間最高的那個,和宣德樓平齊的,叫蓋天旗!旁邊那個,剛立下的,那叫次黃龍,只比蓋天旗小一點點,再往邊上,就是青城旗、太廟旗了,外頭人不懂,以為宣德樓前立著的都叫蓋天旗,哪敢都蓋天的?」李小麼笑著點了點頭,指著廣場正中的那根十來丈高、極為粗壯的方柱問道:「那個就叫雞桿?」

    「對!五爺看頂上。」

    李小麼順著張嬤嬤的手指看著桿尖上的木盤,盤上一隻金燦燦的公雞昂首直立,雞嘴裡銜著卷大紅的綢布卷,盤子底下垂出青、黃、赤、白四色粗粗的綢索,直垂到離地面一丈左右處,張嬤嬤目不轉睛的看著雞桿處,一邊看,一邊接著介紹道:「聽說今年是龍翔軍、虎翼軍,還有殿前親衛爭今年這綵頭,昨天紫籐還說,肯定是爺的虎翼軍得這綵頭,滿北平誰不知道爺的虎翼軍最厲害!」李小麼沉默著沒有接話,今年的大禮年郊祭是寧遠侯郭敏銳領了差使主辦的,這樣的安排和往年大相逕庭,她和梁先生私下細細分析過這事,這四軍歸於那父子三人,皇上身體並不算很健康,李小麼下意識的瞇了瞇眼睛,凝神看著已經肅靜下來的宣德門。

    張嬤嬤輕輕拉了拉她,李小麼反應過來,拎著長衫跪在了地上,皇上升宣德樓了,他站在宣德樓上,對著天下萬民揮手之際,那萬民都跪在地上磕著頭,其實是看不到那揮著的手的。

    李小麼和張嬤嬤跪倒磕了頭,站起來,宣德門前已經整整齊齊的熱鬧起來,四個黑色緊身衣褲,頭裹紅巾的精壯武士整齊的站在宣德門下,衝著宣德樓單膝跪倒行了軍禮,起來站到雞桿四方,各對著一色綢索,作勢欲沖,宣德樓上一聲鼓點,四人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幾步跳起來,抓住綢索,手攀腳蹬,一邊往桿頭沖,一邊踢打著鄰近的攀索者,轉瞬之間,驚心動魄,赤色索上的武士搶到了最先,伸手拉開金雞嘴裡的紅綢,紅綢一角應該墜著重物,迎著風飛快的招展開來,露出『皇帝萬歲』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赤色綢方向的武士歡聲雷動,山呼萬歲,隨著四個武士飛快的滑落,整個宣德門前一片山呼萬歲聲,李小麼暗暗舒了口氣,這一場爭鬥看著激烈之極,也好看之極,漂漂亮亮的讓皇上佔了這綵頭。

    歡呼聲剛落,一隻尾羽斑斕的金鳳從宣德樓最高處緩緩飛下,一直飛到宣德門前搭著的高大綵樓上,刑部通事舍人一身大紅吉服,跪在地上,高舉雙手從金鳳爪下取了大赦的聖旨,站起來,聲音宏亮、抑揚有致的宣讀了大赦旨意,早就跪在綵樓前的罪人都是一色嶄新的黃布衫子,聽著旁邊穿著大紅吉服、簪著花的獄卒的指令,整齊的磕頭謝恩,山呼萬歲,獄卒喜氣洋洋、笑容滿面的去了罪人們的號枷,罪人們站起來,再舉手山呼萬歲,往後退了出去。

    李小麼看得笑不可支,這戲演的真是好,張嬤嬤雙手合什念著佛感歎道:「這能趕上大赦的,都是有福份的,回去可別做那傷天害理的事了,本本份份的活著才是正理。」李小麼轉頭看著她笑起來:「你這話說得真是好,本本份份的活著才是正理。」

    大赦禮成,宣德門立時熱鬧得一團,綵樓上已經演了雜劇,旁邊跳舞的旋個不停,跳舞旁邊是雜耍,那雞桿的四根彩索上各吊著一個英氣少年,作勢打鬥著,打得比跳舞還好看,李小麼站著看了片刻,轉身低聲吩咐道:「回去吧。」張嬤嬤目光戀戀不捨,腳下卻片刻沒耽誤,招手叫了個小丫頭吩咐去叫車,自己取了斗篷給李小麼披上,讓過李小麼,緊跟著往樓下下去。

    李小麼裹著斗篷下了樓,略停了停,等張嬤嬤下來,緩步往停在巷子的車子過去。

    看棚下的帷幔悄悄掀起條縫,一雙溫柔安寧的大眼睛透過縫隙,仔細異常的盯著李小麼,李小麼步子緩了緩,突然轉過身往帷幔看過去,大眼睛急忙閃到旁邊,等再將帷幔掀起條縫,李小麼已經轉進了巷子裡。

    樓上的一個青衣小丫頭探頭看著車子緩緩動了,急忙奔下樓梯,閃身進了帷幔,帷幔內,如月穿著件桃紅織錦緞灰鼠裡斗篷,挑著帷幔,還在出神的看著李小麼消失的巷子口,小丫頭輕輕推了推她,低聲叫道:「如月姐?」如月放下帷幔,將手放回到手爐上,溫厚的笑著說道:「辛苦你,五爺既走了,你得趕緊尋個人去找大管家稟報一聲去,我也回去了。」

    「嗯,我送如月姐姐過去。」小丫頭慇勤的說道,如月點了點頭,將手爐遞給小丫頭拿著,抬手翻起斗篷風帽,接回手爐捧著,小丫頭掀起帷幔,警惕的左右看了看,閃身出來,如月緊跟其後,垂著頭,風帽斗篷緊裹著,疾步往看棚另一邊巷子進去,上了車回去了梁王府。

    大赦後的當天夜裡,開平府就粉粉揚揚下起了鵝毛大雪,李宗梁等人冒雪趕回了虎威營,眾人走後的李宅安靜非常,范大娘子讓玉硯過來給李小麼交了帳和餘下的銀兩,卻隻字沒提織坊的事,李小麼也不多問,只把帳本轉給了紫籐,把管家的事交待給了張嬤嬤和盧嬤嬤,其實這會兒的李家,除了她這半畝園,也沒什麼好管的地方。

    這雪直下了一天一夜才晴,整個開平府內外一片銀裝素裹,李小麼一早起來,指揮著小丫頭們大呼小叫的堆了三四個奇形怪狀的雪人,玩夠了,正要出門,婆子引著額頭冒汗的南寧奔進來,南寧瞪著那三四個怪雪人連連眨著眼睛,這五爺真會玩兒。

    「出什麼事了?」李小麼拍著手上的雪,看著南寧問道,南寧忙長揖到底:「沒出什麼事,爺讓我過來趕緊跟五爺說一聲,依慣例,冬至後皇上要駕臨大臣之家游幸,正好這場雪下得好,宮裡傳了信出來,皇上等會兒要游幸寧遠侯府,爺讓五爺趕緊準備準備,先到梁王府門口一塊過去,爺還讓交待聲,照慣例,是要聯詩的。」

    「還有誰陪著二爺過去?」

    「還有梁先生,兩位呂爺已經接了特旨直接過去寧遠侯府了,水二爺在半路上等著爺,大爺他們也都得去,這是一年一回的風雅事。」南寧笑著解釋道,李小麼點了點頭:「好,我換了衣服就過去,多謝你。」南寧忙拱手客氣了幾句,就趕緊告辭回去了。

    李小麼回到半畝園,叫了張嬤嬤和盧嬤嬤進來,簡單說了南寧的話吩咐道:「我著男裝!」張嬤嬤爽快的點頭道:「這倒不失禮,我幫五爺挑衣服斗篷?」

    「嗯。」李小麼長長鬆了口氣,笑著點頭應道,紫籐忙叫人送了熱水漚壺帕子等進來,幾個手腳利落的侍候著李小麼重新淨了妝,梳了頭,張嬤嬤和盧嬤嬤已經挑了件蔥黃織錦緞薄棉長衫,一件杏黃繡淡黃蘭花的銀狐斗篷出來,李小麼拉了拉長衫和斗篷問道:「這顏色是姑娘家穿的吧?」

    「五爺難道不是姑娘家?」盧嬤嬤笑著反問道,李小麼瞥著她,垂著頭伸出了胳膊,紫籐和海棠忙上前幫著換衣服,淡月抿嘴笑著,看著衣服,挑了隻羊脂玉簪出來,換下了剛插到李小麼頭上的碧玉簪子,青橙挑了雙栗色羊皮裡靴子過來,遞給張嬤嬤過了目,笑著說道:「五爺今天得穿雙厚靴子,要是逛園子賞雪什麼的,也不至於凍著。」

    李小麼收拾停當,紫籐又燒了只極小的紅銅小手爐,套上繡梅花套子,遞給李小麼,李小麼接過抱在懷裡,該享受的時候就好好享受吧,管它莊周是蝶,還是蝶是莊周。

    李小麼出二門上了車,到了梁王府門口,蘇子誠已經坐在車上等著了,李小麼的車子過來,沒有停就直接轉了馬頭,跟在蘇子誠車子後往寧遠侯府方向疾駛而去。李小麼掀起車簾,車子沒奔出多遠,就看到打著水府紋飾的一輛車子跟進來,落到了自己車子後。

    不大會兒,車子漸漸慢下來,李小麼透過簾縫看著外面,路邊停滿了車子,不時有穿戴整齊的文武官員側身讓在一邊,或微微躬身、或直視著車輛駛過,李小麼忙穿起斗篷,準備下車,可車子雖慢,卻一直在往前不停的移動,一直移動到路兩邊沒有了車子,看到了寧遠侯府大門,車子從旁邊的側門進去走了一射之地才停下,車簾掀起,南寧笑容滿面的讓著李小麼下了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1:37 PM

正文 第一百四二章 陪客們

    李小麼一隻手握著手爐,一隻手提著斗篷下了車,梁先生和水巖也正從後面車上下來,看到李小麼,忙笑容滿面的打著招呼,李小麼停住步子,轉頭等著兩人過來,前面一輛車旁,一個二十多歲,身材面容都極俊俏,眼角眉間帶著和氣笑意的年青男子已經急步迎上去,衝著蘇子誠長揖到底,春風滿面的見禮道:「二爺安好,父親和叔父們到外頭恭候聖駕,囑在下專程在此恭候二爺,二爺這邊請。」

    「嗯,大爺到了沒有?」

    「還沒到。」年青男子轉身讓過蘇子誠,衝著水巖和梁先生、李小麼三人含笑致意,目光卻一直盤旋在李小麼身上,李小麼含笑點頭回禮,這是寧意侯郭敏達的嫡次子郭訥語,她早就偷看過郭家幾個嫡系子女,誰是誰認得極清楚,李小麼彷彿沒感覺到他的打量,只轉頭和水巖低聲說笑著,步履隨意的跟在蘇子誠身後,轉過道月洞門,到了一處寬敞異常的院子裡,李小麼打量著四周,這是大門進來處,影壁已經拆除了,兩邊大約原來還有道月亮門什麼的,反正現在空曠寬敞的什麼都沒有了,從大門到正堂一覽無餘,李小麼輕輕佻了挑眉梢,梁先生和水巖也轉頭打量著四周,水巖用手裡的折扇敲了敲郭訥語,笑著問道:「那棵老銀杏也伐了?」

    「可不是!正在影壁邊上,怎麼安置都擋了車駕,叔父就讓人伐了,那樹姿態古樸典雅,倒是可惜了。」郭訥語隨意的答著話,這話裡說著可惜,李小麼卻沒聽出半分可惜之意來,跟接聖駕比,什麼都不可惜才對!

    蘇子誠正和旁邊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說著話,微微彎著腰,態度極是謙和,李小麼瞄了他一眼,這會兒看上去,倒很有幾分禮賢下士的樣子,梁先生順著李小麼的目光看向蘇子誠,帶著笑低聲說道:「最右邊那位,是大爺的啟蒙先生王老夫子,快八十的人了,聽說脾氣還跟年青時候一樣倔,再怎麼窮也不收人家東西,就是兩位爺送的東西,也得逢了節日,有了緣由說法才行,而且銀子不收,值錢的不收。」

    李小麼笑意滿眼的打量著王老夫子,果然人如其性,又乾又瘦,像塊嶙峋的湖石,原來這就是那位送起節禮來,要油鹽醬醋茶樣樣準備齊全的王老夫子,梁先生低聲給李小麼介紹著院子裡三三兩兩站著的諸人,沒說多大會兒話,寧意侯郭敏達嫡長子郭訥芳恭敬的引著蘇子義進來,蘇子義身後跟著個二十多歲,長相端方,和水巖有幾分肖似的男子,水巖正站在靠近月洞門處,忙上前先長揖給蘇子義見了禮,又拱手和郭訥芳見了禮,最後轉頭看向蘇子義旁邊的男子,親熱的拱手打著招呼,這必定是鎮寧侯水清明的嫡長子水砡了,是大皇子從小的伴當,聽說兩人情份極好。

    李小麼打量著兩人,突然冒出絲惡劣的怪念頭,這蘇子義就那麼一個女兒,就這樣,後宅連個姬妾也沒有......李小麼猛的抬手按在自己眉間處,不能再想,哈哈!這個念頭實在太惡劣了!

    蘇子義態度溫和的和眾人打著招呼,走到王老夫子面前,和蘇子誠一人一邊攙著王老夫子,先和王老夫子說了幾句,才笑著和眾人打著招呼,說著話,剛說了幾句話,大門外淨鞭響起,聖駕到了,眾人忙止了說笑,也不用人指引,各自歸位站好,等著迎接聖駕。李小麼和梁先生退到人群最後的角落裡,和眾人一起隨著唱禮聲跪倒,雙手伏在地上,恭候著聖駕的到來。

    一陣整齊輕快的腳步聲傳來,李小麼從人群中偷偷把頭抬起些,看向大門,大門口,寧意侯郭敏達、寧遠侯郭敏銳半躬著腰,側著身子前面引著,後面一輛寬大的紫檀木包金大車已經卸了馬匹,由八名精壯內侍拉著,緩緩進了早就拆去門檻的朱紅大門,車子進來一射之地,後面跟著一輛略小些的黃花梨綴銀大車,兩輛車一齊停穩,前面車上,皇上一件黑底明黃海龍紋緙絲面紫貂斗篷,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扶著郭敏達的手,緩步下了車子,後面車上,郭後一件明黃緙絲紫貂斗篷,戴著亮的奪目的鳳冠,扶著宮女的手,也跟著下了車,郭後身後,三皇子被內侍抱下了車,皇上先走到王老夫子面前,彎腰扶起王老夫子,笑著說道:「您是前朝老臣,又上了年紀,朕早就說過,不必行此大禮。」

    「禮不可廢,萬不可廢!」王老夫子滿臉感激,卻堅持著磕了兩個頭,才在皇上和內侍的半架半扶下站起來,李小麼正偷眼瞄著皇上臉上的那絲無奈,

    「都起來吧,天寒地凍,不必多禮。」皇上發了話,李小麼忙跟著眾人,不前不後的站起來,眾人起身退後,讓出正中的通道來,郭敏達和郭敏銳前引著,皇上轉身沖三皇子招了招手,郭後忙推著三皇子過去,皇上牽著三皇子的手,郭後緊跟在皇上身後,滿臉謙和的笑容,再後面,就是呂華和呂豐,李小麼看著一臉恭謹的呂華和眼珠轉來轉去、四下亂看的呂豐,忙轉過個了頭,要是讓呂豐看到她,保不準他就敢跟她揚手打招呼!

    呂豐已經看到了李小麼,滿眼的興奮,想拔腳奔過來,掃了一眼嚴肅著臉的呂華,又不敢動,只好老老實實的跟著大哥,跟在皇上和三皇子身後,經過李小麼,拚命衝她擠眉弄眼,李小麼也不理他,老老實實的跟著大家一路進了正堂。皇后則由寧遠侯夫人俞氏接著,從旁邊轉進了後面。

    皇上落了座,喝了杯茶,就在寧遠侯的引導下,起身往後面園子裡逛去了。

    這一路上,層次分明,郭敏達和郭敏銳前引,皇上牽著三皇子,蘇子義和蘇子誠落後半步陪著,郭訥芳和郭訥語等郭家子弟讓著呂華、呂豐,緊跟在蘇氏兄弟之後,再往後,是左右丞相和點來隨侍的幾位內閣翰林,最後,就是梁先生和李小麼這樣的陪客的陪客了,李小麼轉頭看著玩著扇子扇套,悠然跟著的水巖,水巖會意,緊走半步,靠近李小麼,低低的說道:「這是郭家的榮耀,我和大哥靠後些好。」李小麼挑了挑眉梢,看著近處遠處林立的使婦女僕從,這倒也是,這是現皇后一家的榮耀,前皇后一家自然是低調無聲才好,也難怪水家只來了水巖和水砡兩個。

    落在最後倒也適意,幾個人慢悠悠走著,低低的議論著這寧遠侯府的景致建築,梁先生見什麼贊什麼,統統一句『極是難得』,水巖聽到『極是難得』,就立時接一句『難得之極』,李小麼看著一本正經什麼都稱讚的兩人,嚴肅著臉,跟著不停的點頭讚賞著兩人:「兩位眼光獨到,句句都是真知灼見!」水砡看著三人眨了片刻眼睛,緊繃著笑意,乾脆搖起了折扇。

    走了半刻鐘,眾人擁著皇上登到一處高處,進了一間窗戶四下敞開的大暖閣中,大暖閣周圍用遊廊緊連著幾處或中等或極小的小暖閣,也都是窗戶大開,四個人眼疾腳快的挑了間緊挨在大暖閣後面,隱在一棵粗大古樹後的極小的一間暖閣。

    李小麼進了暖閣,舒服的歎了口氣,這麼窗戶四開著,暖閣裡還是溫暖如春,四下卻不見炭盆,梁先生站在暖閣裡轉了半圈,衝著李小麼低聲感歎道:「你看看,這樣的公侯之家,是不是讓你我這等讀書人意氣頓消?」李小麼伸手摸了摸暖閣的柱子,笑著答道:「就這間亭子,就讓你意氣頓消了?鄭城那間紫籐居,不都砌了這樣的夾牆?不過多燒點炭,這炭你總歸燒得起。」

    水巖和水砡笑起來,水巖上前拍了拍梁先生笑道:「小五哪是讀書人,她是......」水巖咳回了後面的話,梁先生彷彿想起什麼,轉頭看著李小麼說道:「照理,一會兒要吟詩聯句,你準備好幾首詩沒有?」

    李小麼攤開手:「我哪會吟詩作對!」梁先生疑惑的看著李小麼,李小麼忙解釋道:「那是在人家大門上看到的,真是看到的。」水巖轉頭看著兩人,湊過來問道:「什麼東西?在人家大門上看到的什麼?」

    「是一幅對聯,小麼在太平府的時候送了副對聯給我,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梁先生笑著答道,呂巖咀嚼般慢慢念了一遍笑道:「有點意思。」水砡凝神看著李小麼,李小麼忙跟著解釋道:「是閻羅殿前的對聯,我也不記得哪兒看到的了。」水砡帶著絲笑說道:「好是好,過於苛求心地了。」

    「就是就是,人家說孝字論心不論行,淫字論行不論心,這才是正理。」李小麼忙笑著跟了一句,梁先生也笑起來:「這倒是正理,世事萬變,要會順時應事才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7 11:39 PM

正文 第一百四三章 展才

    四個人正壓著聲音低低說笑間,呂豐從旁邊遊廊裡探著頭,伸長脖子四下張望,水巖一眼看到,忙走到窗前,揚手招呼他,呂豐滿臉喜色的作勢想跳過遊廊欄杆,手按在欄杆上又縮了回去,沿著遊廊幾步竄進暖閣,舒展著手臂叫道:「你們真會挑地方!躲到這麼個好地方!我尋了半天才找到!」梁先生急忙伸手摀住呂豐的嘴:「別叫!輕點!」

    「你也不看看!這裡離大暖閣多近!你怎麼出來了?」李小麼擰著眉頭問道,呂豐連連點著頭,梁先生鬆開他,轉身坐到椅子上,端起杯茶抿了一口,呂豐理了理衣服,看著李小麼得意的晃了晃頭,壓著聲音說道:「我就說內急,人有三急,這是沒法子的事!就出來了。」梁先生對呂豐的話並不在意,這個呂豐做過的那些比這荒唐百倍的事他都領教過了,跟那個比,這御前尿遁不值一提,實在不算什麼。水巖和水砡卻被呂豐說得直怔神,水巖倒還好些,水砡一時怔的連見禮都忘了。

    李小麼瞪著呂豐,想訓斥,瞥了眼怔怔然的水砡,到嘴的話又嚥了回去,笑盈盈的捧著手爐走到窗前,瞄著大暖閣的動靜,有模有樣的張望著賞起景來,呂豐湊過去,用手劃著外面一片,笑著說道:「前面,看那白茫茫一大片,那是湖,結了冰,積了雪,就成這樣了,聽說等會兒郭家那位三娘子要奏琴,說是什麼得了誰的寶貝譜子,等會兒咱們聽聽。」

    水巖也晃著折扇過來,轉頭看著四周笑著說道:「若是夏天,藉著水音聽琴最好,這會兒不知道要在哪裡。」李小麼衝著側前方綠窗油壁青瓦、半開著窗戶的一處兩層小樓努了努嘴:「要是我就放那裡,那裡最好。」

    水砡和梁先生也站過來,一起望著李小麼示意的那幢綠窗小樓,那幢小樓所在處地勢較低,二樓正好比大暖閣低了幾尺,水砡仔細看了看,『嗯』了一聲,示意著小樓門口侍立的內侍宮女說道:「郭皇后也在那幢樓裡,應該就是那一處了。」

    幾個人話音未落,小樓裡傳來一聲清脆的琴聲,接著一串叮咚的琴聲活潑潑的湧出,李小麼凝神聽著,這郭三娘子號稱琴藝無雙,無雙未必,但出眾肯定是極出眾,至少在這開平府的貴女中間是無雙的,聽這琴聲,是認真下了功夫苦練過的。琴聲傳出,周圍立時靜寂一片,呂豐聽了片刻,撇了撇嘴想說話,看著凝神聽琴聽的出神的李小麼,又轉頭看了看同樣凝神傾聽的眾人,想了想,又嚥了回去,背著手站在李小麼身邊,頭轉來轉去的聽著琴。

    不大會兒,琴聲徘徊著低了下去,曲子終了,呂豐手指著小樓,正要盡情評論一番,前面大暖閣響起轟然一片叫好聲,把呂豐的評論轟了回去,那片叫好聲中間夾著高聲的讚歎,拍掌聲和一個接一個的『妙極』聲,梁先生點著頭低聲讚歎道:「確實極為難得!難得!」

    「難得之極!」水巖用折扇拍著手掌,認真的跟進誇讚道,水砡背著一隻手,晃著折扇,看著大暖閣,彷彿沒聽到兩人的誇讚,李小麼呼了口氣,點頭誇讚道:「確定不錯,真是不錯,彈的好。」呂豐遲疑的看著三人嘀咕了一句:「指法是不錯,就是少了點靈氣,小五,回頭我教你彈琴,你學上半年,肯定就能比她彈得好!」

    「那就不必了,我還是喜歡別人彈給我聽。」李小麼笑盈盈的回絕道,梁先生高高的挑著眉梢,想笑又忍了回去,水巖笑得肩膀抽動不停,邊笑邊斷續著低聲說道:「我跟你一樣,咱們還是聽,聽琴好。」水砡面容古怪的轉頭看了李小麼幾眼,轉回頭,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搖著折扇看著小樓,呂豐笑不可支,只不敢大笑出聲,一邊笑一邊跺腳,一邊拍著水巖的肩膀說道:「你哪能一樣?你不是會吹笛子?哪天尋個好地方讓你站著,好好吹給我們聽!」

    水巖正要堵回去,東平從遊廊上探出半邊身子,看到眾人,滿臉笑容的幾步奔進小暖閣,衝著眾人團團揖了,笑著說道:「要聯詩了,爺請各位過去。」說著,轉身讓著大家,梁先生忙讓著水砡,水砡也不客氣,率先往大暖閣急步過去,幾個人悄悄進了大暖閣,水砡站到蘇子義身後,蘇子義轉頭和他低聲說了幾句話,梁先生和李小麼等人在蘇子誠身後不遠處站定,蘇子誠轉身看了看四人,目光在呂豐身上停了停,呂豐正用眼角瞄著瞪著自己的呂華,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扭著頭只裝看不見呂華的瞪目,李小麼悄悄往前挪了挪,靠近梁先生低聲問道:「人人都要聯麼?」

    「那倒不一定。」梁先生停了停,用目光示意著幾位摩拳擦掌的內閣翰林,低聲說道:「慢一慢還搶不到呢,這可是御前展才的好機會。」李小麼低低的『嗯』了一聲,心裡有了底,抿嘴笑著不再說話。水巖轉頭看著李小麼,往她這邊靠了靠,低聲說道:「梁先生可是詩詞大家,咱們就靠他爭光撐門面了。」李小麼瞬了蘇子誠一眼,水巖嘴角往下撇了撇,聲音壓得幾乎低不可聞:「他打仗殺人在行,詩詞上可不行。」李小麼一隻眉梢高高挑起,又慢慢落下,看著水巖,水巖忙擺了擺手:「我也不成!」呂豐湊過來探頭問道:「什麼?你們說什麼不成?」

    「說寫詩,你行不行?」李小麼轉頭看著呂豐問道,呂豐忙縮回頭連連搖著:「這個可別找我!」說著,又往後退了兩步,退到了李小麼身後,李小麼也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兩步,水巖瞄著兩人,也跟著往後退去,三人默契的縮在後頭,只等著看有才者展才。

    左右丞相、六部尚書、翰林學士,郭家諸人等等讚歎著美景,說著瑞雪兆豐年之類的吉祥話兒,間或誇讚著剛才的琴藝天下無雙,不停的奉承著今日之盛會難得難得,難得之極,這都是皇上無以倫比的英明領導啊,然後就有人提議賦詩以記此無雙盛會,皇上溫厚的笑著點頭答應,捻著鬍鬚,轉頭看著郭敏銳笑道:「三丫頭擅長詩詞,今天這樣的好雪,必定有好句子,讓她也賦一首來!」

    郭敏銳滿臉謙虛的連聲謝道:「皇上過獎了,她不過知道點平平仄仄,都是皇上皇后疼她,這是三丫頭的福份,也是郭氏一家的福份。」郭敏銳這邊謙虛著,郭訥芳已經示意隨侍的小廝飛奔過去小樓傳話去了。暖閣四周侍立的小廝已經動作飛快的在窗下擺出長几,鋪上上好的玉版紙,研好墨,退到一邊,幾位翰林學士,郭家清客,和幾位郭氏子弟走到幾前,提著筆,擰眉苦思,幾位翰林學士提著筆一幅苦思狀,眼睛卻不時瞄著門口,李小麼抿嘴笑著,呂豐見李小麼看著幾位翰林學士抿嘴笑,湊過去咬著耳朵說道:「裝模作樣,這詩肯定早八百年就準備好了,再好也不敢搶了郭家三娘子的先!小五,我跟你說,郭娘子那琴彈的真不怎麼樣,連我大嫂一半都不如!這詩還不知道寫成什麼樣,反正這北平人,知道個平仄的,就敢說自己做作詩!」

    李小麼邊聽著呂豐咬耳朵低語,邊瞄著四周,見並沒有驚動誰,看著呂豐低低的問道:「你大嫂跟你娘一樣疼你吧?」

    「嗯,那是!」呂豐自得的答道,說完立時反應過來,忙跟著解釋道:「我大嫂琴彈得真比她強多了,你以後聽到就知道了。」李小麼笑著沒再接話,水巖湊過來笑著說道:「七妹琴彈得也極好,不過她彈琴不過圖個自娛,懶得理會這些個虛名。」李小麼挑了挑眉梢,笑著沒有說話,水巖看不順郭家諸人,倒是常理,呂豐竟然對花容月貌的郭三娘子如此態度,倒讓人有點想不通,等會兒得問問他。

    三個人說笑間,一個小廝捧著卷金栗紙飛奔進來,先將紙奉給郭訥芳,郭訥芳接過恭敬的遞給郭敏銳,郭敏銳接過,輕輕在皇上面前展開,皇上捻著鬍鬚連連點著頭,笑著吩咐郭訥芳:「訥芳念給大家聽聽。」郭訥芳恭敬乾脆的答應一聲,小心的從郭敏銳手裡接過金栗紙,郭訥語忙上前幫著郭訥芳,兩人高舉著紙張,郭訥芳高聲念道:「奉旨賦雪詩:光樓皎若粉,映幕集疑沙;泛柳飛飛絮,妝梅片片花。」暖閣裡靜寂了片刻,彷彿眾人都在細細、細細的品味這詩,片刻,右丞相鼓掌讚歎道:「好詩!好詩!」右丞相前一個『好詩』剛落音,後一個『好詩』已經淹沒在一片叫聲稱讚聲中。

    水巖低聲念了一遍,轉頭看著李小麼笑著說道:「也算難得了。」呂豐撇了撇嘴,李小麼不知道在想什麼,悶聲笑著,轉頭看著兩人低聲說道:「我不懂詩,這詩是寫這場大雪的吧?若論寫雪,我倒記得一首詩,覺得還是那首詩寫得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8 04:55 PM

正文 第一百四四章 歪樓

    「說來聽聽。」水巖興致十足,呂豐更是湊過來作傾聽狀,李小麼瞄著四周,暖閣正喧鬧無比,幾乎人人都在挖空心思,別出心裁的誇獎郭三娘子那首絕妙好詩,李小麼慢慢悠悠的低聲說道:「就是那首啊,江山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我覺得還是這首詩寫得好,這才叫會寫詩呢,句句扣著大雪,通篇卻一個雪字不見。」

    水巖連人帶折扇僵在原地,大瞪著眼睛,想暴笑又不敢,只好急促的連連吸著氣,只憋得滿臉通紅,呂豐可沒這樣的好涵養,那哈哈的笑聲從暖閣的喧囂裡穿透而出,一邊笑一邊大聲誇讚道:「好詩!好詩!妙極!果然,哈哈哈,句句扣雪,卻一個雪字不見!果然!妙極!好極!哈哈哈!」眾人被他這大笑和誇讚驚得都住了口,一齊轉頭看著笑得打跌的呂豐,李小麼剛聽到呂豐暴出的笑聲,就敏捷的往旁邊閃了兩三步,水巖雖說憋笑憋得難受無比,可腿腳卻敏捷無比,比李小麼閃得還快,就留呂豐一個人在那兒捧腹大笑,直笑出了眼淚。

    皇上溫厚愛憐的看著呂豐,笑著說道:「這孩子是真性情,見了好詩妙句,竟然歡喜成這樣。」站在旁邊的呂華臉都綠了,再好的詩詞文章,在呂豐那裡,都是催眠的佳品,這必定另有緣故,呂華也不看一邊笑一邊團團拱手陪禮的呂豐,只瞄著滿臉通紅、渾身抖個不停的水巖和若無其事的李小麼看了片刻,才轉過頭去,咬著牙看也不看呂豐,這帳,回去再算!

    蘇子誠盯著李小麼看了片刻,見她一臉的若無其事,顧左右就是不看他,知道這事必和她脫不開干係,梁先生緊挨蘇子誠站著,轉頭看著紅著臉,微微張著嘴,不停吸著氣的水巖,又瞄了眼拱著手還時時忍不住笑幾聲的呂豐,也不看李小麼,淡然轉過頭去,當年在鄭城就是這樣,李小麼出主意,呂豐跳出來。滿屋的人附和著皇上的話,言語含糊的誇了幾句呂豐的真性情,又把話題轉到了郭三娘子的好詩和這瑞雪上。

    呂豐笑夠了,幾步擠到李小麼和水巖中間,沖李小麼樹著大拇指低聲誇獎道:「我就說,這詩詞什麼的,誰也比不上你!這才叫絕妙好詩!妙極了!我覺得白狗身上腫這句最妙!」李小麼白了他一眼,低聲回道:「什麼叫比不上我?!這不是我寫的,我哪能寫出這麼好的詩,我不過是覺得好,聽過就記下來了。」

    水巖總算順過了這口氣,指著呂豐點了七八下才順出句話來:「你就不能忍一忍?你看看你笑的!傻子也知道你這誇獎裡別有洞天!皇上居然還誇你真性情!」李小麼大睜著眼睛看住水巖,水巖立時覺出了自己的失言,回手堵在自己嘴上,急忙轉頭左右亂看,呂豐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捏著水巖的肩膀,笑得渾身抖動,水巖用力推開呂豐的手,不停的拂著被呂豐捏過的衣服,得趕緊把那股子不著調拍打乾淨,這呂豐太害人了。

    水砡關切的盯著水巖三人,和蘇子義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蘇子義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水砡往後退了半步,轉頭看向暖閣正中。

    眾人圍著皇上,剛獻了幾首詩,一個形容俊俏、眼神靈活的青衣使女進了暖閣,走到郭訥芳旁邊,曲膝低聲稟報了幾句,遞了張灑金箋過去,郭訥芳滿臉笑容,接過箋紙,轉身低聲和郭敏銳說了幾句話,皇上轉頭看向兩人,郭敏銳忙躬了躬身子,笑著稟報道:「皇上,三丫頭又胡鬧呢。」

    「噢?什麼事?說給朕聽聽。」皇上笑容溫厚非常,郭敏銳笑容裡帶著絲疼溺和無奈,從郭訥芳手裡接過灑金箋,舉過頭遞給皇上,一邊笑一邊說道:「三丫頭寫了這兩句,說是要請二爺聯句,您看看,皇上誇了她幾句,她竟真以為自己是詩家了,還敢請二爺聯句。」

    皇上接過灑金箋看了看,笑著遞給旁邊的內侍吩咐道:「抄出來,聯句最要捷才,也最有意思,三丫頭這起句起的好,雖平卻大氣,正是聯詩的起法。」說著,轉頭看著蘇子誠笑著吩咐道:「可不能失了朕的面子,若是聯輸了,朕就罰你給三丫頭磨墨去。」暖閣裡響起一片爽朗的笑聲,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臣也跟著皇上,謹慎的開起蘇子誠的玩笑來,蘇子誠謙和的陪著笑,擰著眉,一幅苦思狀,說話間,內侍早已快手快腳的將郭三娘子的詩句抄在了高懸在暖閣側前,裝裱好的玉版紙上。

    李小麼瞇著眼睛看著宣紙上的詩句:『帝城昨夜瑞雪臨,落盡瓊花天不惜』,確實是極好的起句,李小麼心思轉的飛快,轉頭瞄著幸災樂禍看著蘇子誠熱鬧的呂豐,帶著笑低聲說道:「真是好句子,我倒想起兩句絕妙的來。」水巖忙抬手用折扇掩著口鼻,湊過來凝神細聽,呂豐趕緊湊過來,興奮的問道:「快說,什麼妙句?」李小麼拉了拉呂豐,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呂豐眼睛睜得溜圓,興奮的點著高掛在上的詩句,看著李小麼低聲說道:「妙極!極妙,我去聯!」說著,也不等李小麼說話,跳前兩步,高舉著手叫道:「皇上,在下有幾句絕妙之詞,正好聯上這兩句!」

    李小麼早就利落的跳到了一邊,水巖見李小麼急步旁閃,立即默契異常的往旁邊閃去,面容淡然,眼神卻瑩亮興奮的等著再看一場熱鬧。蘇子誠轉頭看向突然跳出來的呂豐,目光掃過李小麼和水巖,彷彿鬆了口氣,水砡和蘇子義咬了幾句耳朵,水砡緩緩的搖著折扇,盯著篤篤定站著等著看熱鬧的水巖和李小麼,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轉頭看著呂豐,蘇子義關切的看了眼蘇子誠,背著手,溫和的笑看著呂豐,呂華肩膀微塌,無力又無語的看著呂豐。郭敏銳臉上的笑容一絲不變,眼睛裡卻閃過絲寒意,郭訥芳似有似無的蹙了蹙眉頭,煩惱的看著呂豐,三妹妹要和二爺聯句,他跳出來算什麼事?這事等會兒得和姑母說說。

    皇上轉頭看著從身後跳出來的呂豐,笑著招手叫過他,相較於呂華,他更喜歡所謂『真性情』的呂豐,呂豐兩步跳到皇上面前,文雅的團團拱手揖了揖,看著皇上笑著說道:「皇上恕罪,實在是想到了好句子,一時技癢,實在是忍不住。」

    「無妨,聯句麼,就是要個熱鬧,有什麼好句子?趕緊說出來給大家聽聽?若真是絕妙好句,朕重重的賞你!」三皇子靠在皇上身邊,偷偷沖呂豐比劃著,表示看好他,呂豐衝他擠了擠眼,清了清喉嚨,轉過身,昂然伸手虛劃過懸掛在上的玉版紙,聲音清亮的先將郭三娘子的兩句詩念了一遍,頓了頓,看著秉筆內侍高舉著飽蘸了墨汁的狼毫筆,準備好邊聽邊寫了,才面容嚴肅的接道:「待到明日天光晴,使掃帚的使掃帚,使鍬的使鍬!」秉筆內侍久經訓練,萬事不驚,呂豐話音剛落,已經抄錄好在玉版紙上,退了幾步,垂手侍立在一邊。

    暖閣一時靜的落針可聞,皇上瞪著紙上呂豐的聯句,愕然了半晌,突然『噗』的笑出了聲,這一聲笑出來,打破了滿屋的靜寂,也解救了或忍著笑、或提著心、或哭笑不得、或惱怒異常,卻都像被施了定身術的眾人,皇上直笑的聲音都變了調,連抬手指著呂豐的力氣也沒有了,左右丞相、六部尚書、幾位翰林學士和那些前朝老臣笑得或前仰後合,或彎著腰捂著肚子,或笑的咳個不停,郭敏達等人陪著滿臉笑容,郭訥語拚命想忍住笑,只忍得比剛才水巖還苦,乾脆往後躲了幾步,躲到身材胖大的左丞相身後,放聲大笑起來,滿屋子只有各種各樣或變調或沒變調的笑聲,卻沒人能說得出話來。

    三皇子笑的倒在父親懷裡,看著淡定的站在屋子正中,面容依舊嚴肅認真的呂豐,滿眼的敬仰之意,母親給尋的先生裡頭,就數這個最好!最合他心意!三皇子又轉頭看著高高懸掛的詩句,突然從父親懷裡跳下來,指著那個『鍬』字問道:「這是什麼東西?」蘇子誠忙上前兩步,忍著笑半蹲在地上,輕輕扶著三皇子的肩膀,笑言軟語的和弟弟解釋道:「是鏟雪的東西,二哥讓人拿一個過來給你看看,好不好?」三皇子看著蘇子誠,驚訝中帶著濃濃的膽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蘇子誠笑著站起來,揮了揮手,北慶急奔出來,不大會兒就取了只木鍬過來,恭敬的放到三皇子面前,三皇子好奇的拖起木鍬,看來看去研究了一會兒,在暖閣裡興奮的來來回回鏟個不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8 04:56 PM

正文 第一百四五章 誰啟程

    皇上邊笑邊看著三皇子,漸漸止了笑,招手叫過三皇子,憐愛的撫著他的頭,俯到他耳邊低而溫和的說道:「你看,二哥對你極好是不是?」三皇子忙點了點頭,皇上抬起頭,指著呂豐笑道:「果然是絕妙好句,難為你想出來,朕有重賞!」說著,轉頭吩咐立在身邊的內侍道:「回去把朕御案上那方端硯賞他,再去庫裡挑十支散卓筆,十錠上品潘谷墨,再拿十刀極品玉版宣,好讓呂二爺多做些這樣的好詩!」眾人又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湊著趣,皇上轉頭看著呂華吩咐道:「你性子端方,回去別責備他,說起來他這性子倒更像令祖,令祖就是個性情恢諧,愛說愛笑之人。」呂華急忙躬身答應,呂豐跪倒謝了恩,眉飛色舞的退到後面,拉了拉李小麼低聲說道:「東西都給你!」

    李小麼只笑卻不答話,水巖捅了捅他,衝著郭家幾個人努了努嘴,聲音極低的說道:「你得罪了人,往後小心些。」呂豐拍了拍水巖,低聲謝道:「多謝!」

    皇上摟著三皇子,看著郭敏銳,面容輕鬆溫和異常的說道:「今天笑的真是痛快!卿有心了,三丫頭這份孝心更是難得,朕心甚慰。」說著,轉眼看著內侍吩咐道:「把那柄紫氣東來翡翠如意賞給三丫頭。」內侍垂手答應了,皇上環顧四周,笑著說道:「今天這場雪賞得痛快!」屋裡眾人哄笑著奉承著,歡聲笑語一片。李小麼凝神看著蘇子誠、三皇子和皇上,暗暗歎了口氣。

    琴也聽了,詩也聯了,郭敏銳指揮著眾僕從,流水般換了幾遍湯水點心,這游幸也就差不多了,皇上牽著三皇子,起身往外走去,轉出正堂,郭后已經等在堂前,隨在皇上後面上了車,眾人跪送皇上和郭后的車駕出了大門,站起來,亂哄哄的說笑著,討論著呂豐的絕妙好句,轉頭尋著呂豐,想當面再請教請教。

    呂豐卻早就跟著李小麼和水巖溜到側門上了車,呂豐擠到李小麼車上,一迭連聲的吩咐車伕快走,他要去柳樹胡同避避禍事去,剛才出來,呂華惱恨異常的目光讓他膽顫心驚,照他的經驗,這會兒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躲為上,至少得躲上個三五天才能回去。

    李小麼笑瞇瞇的看著他說道:「大哥他們都不在,你住我那兒不方便,要不你去水家住幾天去,你大哥就算知道你在水家,也不能打到水家要人去。」

    「唉,算了,你別管我,我有地方去。」呂豐靠著車廂後板,伸著懶腰說道,李小麼瞄著他,突然想起剛才的疑惑,笑著問道:「正要問你,你不是最愛美人嗎?郭家三娘子那樣的絕世美人,你怎麼也不愛惜些?」

    「呸!最厭煩這樣欺世盜名的什麼美人才女!」呂豐氣惱的揮著手,李小麼心思微轉,緊盯著呂豐問道:「美人才女怎麼惹你了?你跑遍天下尋的那些頭牌,不都以美人才女著稱的?」

    「這不一樣!」呂豐躲閃著李小麼的目光,哼哼著說道,李小麼瞄著他,慢吞吞的問道:「這開平府的頭牌叫什麼來?好像也擅琴。」

    「纖穠會什麼琴?她小曲兒唱的......」呂豐猛然吞回後面的話,

    「郭三娘子欺負過纖穠?」

    「這哪兒搭得上?纖穠不過一個女伎,想被郭家欺負也高攀不上!這兩個天懸地隔!你想哪兒去了?!二槐成親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呂豐急著想轉開話題,李小麼笑瞇瞇的答道:「就那樣吧,你大哥什麼時候走?」

    「擇了日子,臘月十九動身。」呂豐暗暗呼了口氣,只要不提纖穠,別的說什麼都成。

    「你跟你大哥一起回去,還是留下來教三皇子功夫?」李小麼彷彿隨意的說著閒話,呂豐鬆了口氣,擰著眉頭苦惱道:「還沒說定,大哥的意思要麼他和我一起回去,要麼他先留一陣子,讓我先回去一趟。」

    「你們都走了,三皇子誰教?必定要留下一個的,你大哥怎麼想的?咱們原先不是說好了麼,過了年你大哥回去,你留下來教三皇子?」李小麼疑惑的問道,呂豐煩惱的攤著手:「大哥誰知道他!不管他,他留下不留下隨他,反正說什麼我也不回去,我一定不能回去!」

    「啊?那還定了臘月十九?你大哥讓你回去,你讓他回去,這到時候,到底是你動身,還是你大哥動身?」

    「反正我肯定不回去!我跟他說過了,說什麼我也不回去!他再逼我,我就遠走高飛!」呂豐錯著牙恨恨的說道,李小麼身體放鬆著往後靠到靠枕上,突然問道:「給你訂的哪家姑娘?」

    「誰家什麼哪家姑娘!你瞎說什麼?」呂豐一下子跳起來,李小麼笑的歪倒在靠枕上,呂豐眨了半天眼睛,指著李小麼,半晌才氣恨恨的說道:「我跟你說,我跟你說過,他們誰訂誰娶去!我不點頭,看誰敢訂這親!」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父親大哥也是為了你好,回去一趟吧,看看姑娘好不好,若順眼順心,定了親再回來也行,成了親再回來更好。」李小麼笑著勸道,呂豐臉色發黑,點著李小麼,錯了半天牙才恨恨的說道:「說是什麼荊國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呸,還真當自己是天仙了?哪,那個!也是號稱什麼第一的美人才人,你看看,那樣子假腥腥的真讓人噁心!都是一路貨!」呂豐惱恨不已的點著車外,李小麼高挑著眉梢,愕然不已,原來可憐的郭三娘子是因為這個惹了呂二少厭惡的,真是無妄之災!

    李小麼看著呂豐不再多勸,只揮著手說道:「算了算了,這是你的私事,咱們說別的,今天出了這事,你這名聲可就出去了,還不知道郭后怎麼想呢,保不準你想留下來,她也嫌你不著調,不肯讓你教她的寶貝兒子呢,若是這樣,就只能你大哥留下,你要麼回去,要麼在這開平府守著你大哥過日子,嘿,我看你還不如回去呢。」呂豐怔了怔神,皺著眉頭轉起了眼珠,半晌,看著李小麼商量道:「你看,我去尋小師叔能不能有用?反正得讓大哥正月十九動身回家!他在這裡,我還有什麼日子過?!」

    「你不是寧跟著大哥,也不願意尋你小師叔說話的麼?」

    「兩害權衡取其輕,再說,我這都是為了幫他才這樣的!要不是我幫他解了這圍,今天晚上滿開平府的人都得知道,郭家三娘子和梁王聯詩對句,情投意合!我幫了他,他不投桃報李,好歹也得投李報桃吧?」呂豐說得理直氣壯,李小麼『噗』的笑出了聲,衝著呂豐樹起大姆指,誇張的誇讚道:「說得對!說得好!你簡直是幫了他天大的忙,你去,就這麼跟他說,看他敢不投李報桃?!」呂豐『哼哼』著瞥了李小麼一眼,他也就跟她這麼說說,敢跟那個冷臉怪物這麼說,除非他又想去洗馬了,這寒天凍地的,還是算了。

    呂豐在柳樹胡同花廳裡磨蹭了半個多時辰,終於鼓足勇氣去了梁王府,趕緊把大哥送走才是最急切最要緊的事。

    春節越來越近,整個開平府年味越來越重,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連空氣中都瀰散著濃濃的喜氣,北平今年裡平了梁國,這是大喜事,皇家也與民同喜,連發了幾道赦令,明年要開恩科,五十以上的老人今年都有酒肉錢帛領,今年要連放十天關撲,令各地義倉、粥棚從下頭一場雪起就放開施粥送衣,不令今年有凍死餓死之人,各地旌表名額加了一倍,以積善助人聞名之家,也可由地方官府上報予以旌表,種種件件,不一而足,讓今年這個春節瀰漫著一股子特別的喜氣。

    李小麼將過年的事交給了張嬤嬤、盧嬤嬤和紫籐等人張羅,張大姐和孫大娘子除了成親的事,又從李小麼那裡接了看著莊子裡諸人養蠶的活,幾乎隔天一趟的往莊子裡奔波,這養蠶是極講究的事,蠶房要潔淨乾爽,朝向要好,村子裡能現成做蠶房的屋子沒幾間,這蠶養得好,一年的花費就都有了,自然是誰也不想錯過,張大姐原先在村子裡就是出名的養蠶好手,自然責無旁貸,一家家幫著看地方,準備蓋蠶房,準備養蠶的大竹匾,架子,還要尋上好的蠶種,莊子裡又有幾個前些日子托人說好了親的,想趕著年裡年外趕緊成親,有了人手,明年春天就能多養幾匾蠶,多繅出幾束絲來,這一年的錢都掙回來了,張大姐忙著養蠶的事,又要忙著主持幾家成親的事,只忙的腳不連地,連帶指揮的孫大娘子也跟著她腳不連地忙的團團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8 04:57 PM

正文 第一百四六章 暗流

    臘月中,豐樂樓掌櫃和李小麼細細算了大半天的帳,歡天喜地的回去了,李小麼笑吟吟的拎著帳冊子來回搖著,大致算了算,這四個月,雖說酒肆生意還沒達到她的標準,可比起之前好歹也多掙了四千多兩銀,這四千多兩中,她能拿七成,差不多三千兩,正好能給二槐哥買座宅子,在這開平府,三千兩能挑處一不錯的五進宅子了。

    李小麼跳下榻,拎著帳冊出了東廂,輕快的往正屋過去,南寧侍立在門口,一眼瞄見她過來,忙上前一步稟報了,趕在李小麼到正屋門口前一刻掀起了簾子,李小麼笑盈盈的看著南寧點頭致意謝了。

    蘇子誠放下手裡的筆,看著李小麼手裡的帳冊等著她說話,李小麼拱了拱手,將帳冊遞到蘇子誠面前的寬案上,笑著說道:「豐樂樓過來交帳了,你看看。」

    「聽說生意起色了不少。」蘇子誠沒有拿帳冊,只看著李小麼笑著說道:「聽說豐樂樓要評什麼花魁?是你的主意?」

    「嗯,今年春節要放十天關撲,難得的熱鬧年,總得好好熱鬧熱鬧,正好,我剛想好了這花魁的評法,你聽聽,看看合不合適。」李小麼說著,不等蘇子誠答話,自顧坐到離蘇子誠最近的椅子上,笑吟吟的說道:「這花魁光有長相可不行,得有才藝,凡在籍的官伎都能來參評,吹拉彈唱舞,隨她們自己選,豐樂樓裡的坐席分三種,頭等是由豐樂樓發帖子請來的,才子名士,有眼光的貴家公子等等,嗯,這一等不宜多,就十張帖子好了,多了不宜,至於到底要請誰,回頭我找呂豐商量商量,這一等的,豐樂樓每人每天給一根金頭籌,次一等的,是有功名的人,或是國子監的學生,可坐於樓上雅座,每人每天可投一根銀頭籌,其餘的,就都是竹籌了,這竹籌不限數,可得花錢買,一根竹籌一兩銀子,一根銀頭籌換十根竹籌,一根金頭籌換十根銀頭籌,你看看這樣可合適?」李小麼興致勃勃的問道,蘇子誠微微蹙著眉頭看著興奮的李小麼,帶著絲無奈說道:「你真要評什麼花魁?」

    「嗯!你替我想想,這麼個評法,是不是還算公道?有這十根金籌在,誰要是想花銀子買個花魁當當,那就讓她買去!我巴不得呢!」李小麼笑得眼睛彎彎,蘇子誠看著她,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這金籌,還真當金子用了?」

    「你這主意好!」李小麼恍然大悟道:「我正想著怎麼才能讓那些來參選的女伎們既得名又得利,有了!這金籌,就是用金子做,我算算!一百兩銀子一個好了,十兩黃金打一根金籌,這十支金籌咱們出銀子!銀籌也是十兩,十兩銀子一支!不過這銀籌可就得自己買了!竹籌麼,一兩銀子一支!嗯,再找人寫些詩啊賦啊詞啊什麼的,才子佳人麼,沒詩不行。」

    蘇子誠悶聲不響的看著李小麼,原來是這麼個才子佳人!

    「你看看,這麼個評法,合不合適?」李小麼笑盈盈的追問道,蘇子誠點了點頭:「豐樂樓的事隨你,拘著呂豐別胡鬧過了就行,別讓呂家不放心。」

    「嗯,我知道。」李小麼乾脆的答應了一聲,蘇子誠拿過帳冊隨手翻了下:「聽說你在尋地方開織坊?」

    「嗯,已經尋好一處地方了,在北城仙人橋附近,十畝不到,現在用不了這麼大地方,不過實在便宜,我讓張狗子都買下了,有十來間舊房子能先用著,開了春再蓋幾間,暫時就夠了。」李小麼詳細的答道,蘇子誠聽的彷彿出了神,用手輕輕拍著帳冊說道:「你的花紅從帳上直接支去就是,我跟長近說了,從你進府做事起,一個月可以支一千兩銀子,照規矩,最多可預支半年,你要是缺銀子......」

    「這就差不多了!」李小麼飛揚著眉梢笑著打斷了蘇子誠的話:「織坊剛開,這幾個月裡頭不過是試織下,我跟三位師傅說了,要麼不出綢子,要出,就必定要是上上之作,差一點我也不要,往後要用銀子,我再想別的法子。」

    「你想什麼法子?」蘇子誠警惕的問道,李小麼歪頭看著他,笑著說道:「法子多著呢,找人入個股什麼的。」

    「要是缺銀子就跟我說!我借給你!那麼點生意還什麼入股不入股的,不要想那些花花門道。」蘇子誠皺著眉頭說道,李小麼笑的彎著眼睛連連點著頭:「好,往後缺銀子我找你借就是。」蘇子誠下意識的鬆了口氣,站起來,背著手走了兩趟,看著李小麼低聲說道:「太平府昨天傳了信來,冬至那天,吳國朝廷頒了大赦令。」

    李小麼怔了下:「吳國三年一大禮,下一大禮年該是明年,怎麼今年大赦了?都照著大禮年規矩來的?」

    「那倒沒有。」蘇子誠擰著眉頭答道:「只下了大赦令,照理說,這個大赦不是常例,常例外的大赦也常有,但必有緣由,或乞福,或慶賀,這大赦令,」蘇子誠說著,從案上取了卷紙遞給李小麼:「你看看。」李小麼接過仔細看了,抬頭看著蘇子誠,突兀的問道:「你見過吳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

    「謹慎精明,出手狠辣,絕不是徒有其表。」蘇子誠皺了皺眉頭,謹重的說道,李小麼輕輕折起紙張,看著蘇子誠接著問道:「大皇子呢?現在何處?」

    「冬至前一天趕回了太平府!」蘇子誠猛然頓住步子,轉頭看著李小麼,眼睛裡閃著亮光,笑著說道:「必定是吳皇病重!這大赦令應是吳貴妃所發,吳貴妃所生皇六子不過十六七歲,吳皇能多撐幾年才最好!對她們母子才最有利!」李小麼點頭贊同道:「大皇子必是得了信兒,這才扔下兵馬趕回太平府,他怕關鍵時候若是他不在,萬一被人掉了包就大事不妙。」蘇子誠帶著絲笑,凝神想了想,揚聲叫南寧進來吩咐道:「告訴長遠,讓他傳書給太平府,緊盯吳宮和大皇子,還有,仔細留意吳國除夕守歲、元旦朝賀等等大禮上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沒有,越快越好!」南寧答應一聲,轉身奔出去尋長遠傳話去了。

    李小麼看著轉身過來的蘇子誠,低聲說道:「讓人護著些大皇子,太平府是吳貴妃的掌下之地,大皇子和吳貴妃母子,若只有一家,不管誰承了位,往後都比如今的吳皇強,最好是兩家勢均力敵,大皇子不能有閃失。」蘇子誠背著手,眉頭緊擰著思量了片刻,點了點頭:「你說的極是。」說完,叫了北慶進來又吩咐了下去,走到正屋門口,看著北慶急步出了垂花門,才轉過身,看著李小麼輕輕歎了口氣:「吳貴妃極有手段,吳國宮廷讓她這些年經營的水洩不通,就連朝裡,唯她之命是從的大臣也不在少數,咱們能得到的信兒太少了!」

    「嗯。」李小麼低聲應道,凝神盤算著說道:「大皇子不宜在太平府耽擱,趕緊回去軍中才好,吳皇的身子也不知道到底如何,畢竟是上了年紀了。」蘇子誠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站在窗前,背著手看著窗外呆呆的出神。

    「能兩虎相爭最好,若此事不可行,必要二擇其一,最好的還是吳貴妃母子,吳貴妃的性子強橫,這樣性子的人嘗過了權力的味道,再要她放手可是極難的事,若是不肯放手,往後這母子之爭總還算有個可為之處,大皇子極能隱忍,這樣的性子最能成大事,小視不得。」李小麼走到蘇子誠身邊,低聲說道,蘇子誠緩緩點了點頭,遺憾的歎了口氣:「北平苦寒之地,國力有限,不然大好時機!」

    李小麼沉默下來,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帝王霸業,又得枯乾多少白骨?李小麼轉頭看了眼蘇子誠,當年屠寧安城時,他才不過十四五歲,聽說他騎在馬上,冷眼看著寧安城化為一片灰燼!李小麼的心收縮了下,他們和她不一樣,她不能用她那一世的道德去看待這一世。

    「聽南寧說李二槐和張鐵木三月裡成親?」蘇子誠輕鬆的轉了話題,李小麼微微甩了下頭,把那些沒用的念頭甩開,笑著答道:「是,準備的差不多了,還有姜順才,一共三樁喜事,城外莊子裡也是喜事連連,今年年裡年外,有五個娶上媳婦成了家,都是托王爺的福,前兒張大姐從莊子裡回來,還讓我代大傢伙謝謝你呢。」蘇子誠笑起來:「托你的福才是,你大哥和范家姑娘呢?日子定了沒有?」

    「還沒有,范姐姐要明年臘月裡才除服,再快也要後年了。」李小麼笑語盈盈的答道,蘇子誠低頭看著李小麼,感慨的笑著說道:「有你這個妹妹,是他們的福氣。」

    「嗯,我覺得也是!」李小麼不客氣的點頭贊同道,蘇子誠大笑出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8 04:57 PM

正文 第一百四七章 除夕

    二十四交年那天,李小麼在二門裡下了車,只見二門裡擠擠挨挨站滿了人,一邊是僧,一邊是道,李小麼怔了片刻,轉頭看到粗使的楊婆子,忙招手叫過來問道:「這是幹什麼?這都是誰找來的?」楊婆子忙得額角滲汗,笑著解釋道:「是張嬤嬤,早十天頭裡就到去定下了,唉喲,五爺不知道,虧咱們去得早,那去晚的可就尋不到人了,這要是趕著交年沒人看經,這年還怎麼過?五爺您忙,我得趕緊帶他們過去,誤了時辰可不得了,如今可不比從前,張嬤嬤規矩可嚴,那是一點也誤不得!」楊婆子絮絮叨叨答了話,忙著引著僧人和道士們往前院過去。

    李小麼站在二門裡,看著左邊一隊僧,右邊一隊道,笑了半晌,才慢悠悠的往她的半畝園晃回去,她一時被這僧道混雜一處的和諧場面驚著了,竟然忘了這是這裡的風俗,二十四交年是大事,要請僧道到家裡念一夜經,也不知道是為了求個來年平安吉祥,還是為了送灶神們上天言好事去,反正不管哪一樣,都是為了求份好日子過。李小麼轉頭看著各處掛著的大紅燈籠,那紅紅暖暖的燈光在微風中快樂的晃動,泛著一絲的溫暖和喜氣,李小麼頓住步子,這是她的家,要過年了,大家都是高高興興的忙著備年,李小麼深吸了口帶著香燭味兒的冷冽空氣,裹了裹斗篷,站了片刻,轉身往前院過去,要過年了,她也看看熱鬧去。

    李小麼看完熱鬧回到半畝園,紫籐正站在半畝園門口張望不停,見李小麼遠遠過來,急忙迎上去,將手裡捧著的手爐遞給李小麼,笑著說道:「五爺今天回來的晚。」

    「回來的倒不晚,我去前院看那些僧道唸經去了。」李小麼接過手爐,笑著答道,紫籐笑起來:「我就說,五爺往常若有事,都打發人回來說一聲的,怎麼今天這麼晚了沒回來,也沒人來說。」

    「嗯,看了一會兒唸經,又去廚房轉了圈,廚房好多人在忙,盧嬤嬤也在,這過個年怎麼忙成這樣?」

    「瞧五爺說的,過年不忙,那還什麼時候忙?交了年就開始炸油貨、蒸饅頭,做細果點心,今晚上還要熬赤豆粥,明天一早要祀食神,可馬虎不得,對了,正要請五爺的示下,咱們除了每個月施五兩銀子的棉衣棉被,還要不要施銀?」

    「施銀?」

    「嗯,五爺是頭一回在咱們開平府過年,不知道咱們開平府的規矩,交了年起,開平府的富貴人家就把大銀錁子鑿成半兩、一兩的碎銀塊,擇著那些貧寒之家,半夜從門縫、窗縫塞進去濟人,散財積福。」紫籐仔細的解釋道,李小麼怔了怔,這規矩她還真是頭一回聽說,真是有意思,那貧家一早開門看到那些半兩、一兩銀子,不知道怎麼驚喜,這個年也能歡天喜地的過了。

    「梁王府每年施多少銀子?其它各家呢?」

    「聽張嬤嬤說,梁王府前年和去年都是一千兩銀子,都是一兩一塊的,別家就不知道了,這散銀子講究個不聲張,各家都是遣心腹家人去的,散肯定是家家都散,可散了多少,就沒人知道了。」

    李小麼聽的有些感慨,轉頭看著紫籐吩咐道:「這上頭咱們不省,拿五百兩銀給張嬤嬤,她既知道梁王府散的銀子數,往年必定也經過手的,跟她說一聲,留心別和梁王府送重了人家就成。」紫籐抿嘴笑起來:「五爺放心,這裡頭可有不少講究,必定不會送重的。」李小麼歪著頭想了想,彎著眼睛笑起來,紫籐說的是,自己可不能低估了這些人去。

    兩人進了屋,淡月急忙上前侍候著李小麼去了斗篷,脫了鞋坐到炕上,紅桔奉了杯熱熱的紅棗茶上來,李小麼接過喝了,舒服的歎了口氣,轉頭看著紫籐吩咐道:「跟張嬤嬤說,大家這半年辛苦了,年底賞錢讓她照雙倍準備,讓大家也都高興高興。」紫籐忙笑著答應,答應完又曲了曲膝謝道:「我先謝五爺賞。」正帶著兩個小丫頭擺飯的海棠也笑嘻嘻曲膝謝道:「還有我!」淡月和屋裡幾個小丫頭也跟著湊趣謝著賞,李小麼笑不可支,揮著手說道:「一聽有銀子就這樣了?這半畝園裡頭當差的,回頭讓紫籐一人再加個繡金荷包!」

    滿屋子丫頭又熱鬧起來,紫籐轟了幾個出去,和海棠一處侍候著李小麼吃了飯,才又取了份疊成厚厚的紅紙過來遞給李小麼,笑著說道:「這是今天一早莊子裡送過來的,說是給幾位爺的年禮,張大娘子看著收下的,讓我轉給五爺,她和孫大娘子跟著車子去了莊子,說是要準備祭祖的事,明天下午再回來。」

    李小麼接過紅紙翻了翻,都是些鹽雞干魚乾豆角之類,聽著紫籐說祭祖的事,忙抬頭吩咐道:「明天跟張嬤嬤說一聲,咱們家祭祖得分兩處,李家一處,魏家一處,兩處要一模一樣,還有,送一份到范家去。」紫籐答應了,李小麼交待完了,睏倦的打著呵欠沐浴洗漱睡覺去了。

    隔天范先生和二槐等人先回到了柳樹胡同,李宗梁和魏水生兩個留在營裡看著,年二十九才好回來,張狗子忙獻寶般拉著姜順才去看他的新宅子,程旺也興致勃勃的跟在後頭湊熱鬧,明婉和吳大嫂子正在新宅子裡看著配各處的帷幔簾子,新家的男女主人總算湊到一處,將各處細細看了一遍。

    從范先生他們回來,李小麼就只去梁王府半天,她給自己放假了。

    難得的熱鬧和忙碌中,日子過得最快,轉眼間,就是年三十,一大早,天還沒大亮,張嬤嬤就起來各處查看灑掃庭除的成果了,去塵穢、淨庭戶可不是小事,陽光灑滿柳樹胡同,張嬤嬤請李宗梁換了各處門神,掛上鍾馗相,釘好桃符,再帖好春牌,李小麼跟後頭看著熱鬧,這裡頭沒有玩鬧,規矩極重,李宗梁神情嚴肅,每帖一處都要重新淨手,是的,這些,其實都是祭祀。

    忙到正午,裡裡外外煥然一新,這新年的氣氛十足,盧嬤嬤指揮著眾人開始往各處擺放迎神香花香燭,入了夜就得點起來,預先擺放好,到時候才不至於忙亂,廚房裡卻是忙成一團,準備團圓宴,準備守歲的各樣點心,這點心也是有規矩的,要哪幾樣不要哪幾樣可錯不得,還要包餃子,天交子時時,人人嘴裡都得咬上餃子,李小麼晃了一圈,又晃回半畝園換了身衣服,出來轉到前院,李二槐不見人影,張大姐也不知道哪兒去了,李小麼挑著眉梢自己笑了片刻,聽到百草堂熱鬧非凡,一路逛進去,只見貴子聚了張狗子等幾個,正在投骰子取樂,李小麼站在後頭,伸長脖子看了半晌,又晃出來,站在門口想了想,往東院尋大哥去了,東院卻是空無一人,李小麼歪著頭想了想,猜著他大約是去準備祭祖的事了,再到藕園,果然魏水生也不在,李小麼一個人在藕園門口呆站了半晌,范先生必定也在準備著祭祖的事,好像今天下午就她一個閒人。

    李小麼在園子裡晃了一圈,乾脆回到半畝園,看著小丫頭們折百事吉袋兒,看了片刻,無聊的打了個呵欠,乾脆歪在炕上睡了一覺。

    傍晚,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各處燈籠就明晃晃的掛起來,照得滿院子沒有陰暗處,就是屋子裡,桌下床下,也都放了極小的蠟燭,所謂照虛空,年三十這天晚上,哪裡也不能暗著,就是暗了一星半點,也得損了明年的財運,紫籐比別人都緊張幾分,帶著淡月和青橙,將半畝園前前後後,上上下下連看了兩三遍,確定每一處都照上了,才鬆了口氣,她家五爺正要開織坊掙大錢,萬萬不能暗了一星半點,萬一虛空一點壞了五爺的生意,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前廳擺了兩桌,李宗梁等人一桌,姜順才、程旺等人一桌,家裡的女眷說起來只有張大姐和孫大娘子兩個,也不犯著講究那些另開一桌,乾脆也和李宗梁他們坐到了一桌,外面街市中傳來或悶或脆的炮竹聲,李家的炮竹也跟著熱烈的響起,李小麼捂著耳朵跳到正廳門口看那劈啪作響、閃著光的炮竹,鞭炮聲停,這除夕團圓宴就正式開始了,李宗梁先祝了酒,其餘人跟著祝了酒,一輪酒祝下來,眾人興致上來,划拳猜枚,越喝越熱鬧,李小麼和張大姐、孫大娘子退到後面炕上,吃著點心喝著茶,慢慢說著閒話,雖說都是無父無母的人,可這歲,還是要好好守一守的。

    李小麼喝著茶,閃眼間,見魏水生出了前廳,背著手站在院子裡,仰頭看著天上的繁星,李小麼皺了皺眉頭,轉頭看著張大姐低聲說道:「我出去看看。」張大姐掃了眼院子裡的魏水生,明瞭的點了點頭,將李小麼的斗篷遞過去,李小麼接過斗篷披了,轉身出了屋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8 04:58 PM

正文 第一百四八章 辭舊

    李小麼站到魏水生身邊,也不說話,背著手,和他一起仰頭看著繁星點點的星空,魏水生轉頭看著李小麼,伸手替她拉了拉斗篷,憐惜的說道:「沒去贏他們的銀子?」

    「嗯,陪你看星星。」李小麼笑盈盈的答道,魏水生笑起來,仰頭又看了眼滿天繁星,低聲說道:「你從前說人死了就化成天上的星星,剛才想起來,覺得挺有意思,出來看看。」

    「今天星光真好,過年了麼,哪,你看,各家的星星看著各家的人,一起過年!」李小麼笑著說著話,魏水生微笑裡透著絲淒然,仰頭看著星空,又像是要將眼淚仰回去,李小麼歪頭看著他,想了想,低聲說道:「我記得你說過,從前你父親最盼著你金榜題名,光宗耀祖,要不,明年恩科,你下場考考試試吧,說不定就能考個功名出來,也好告慰他們。」

    魏水生哭笑不得的低頭看著李小麼:「你真是......真不知道怎麼說你,不知天高地厚!那科舉是那麼好考的?多少飽學之士考了多少年,也不見得能中舉衣錦還鄉,何況我這樣的?從小就沒好好讀過書,這幾年又到處顛簸流離,哪裡讀過書?真去寫文章,別說文采,就是起承轉合能接上就不錯了,還想中舉?你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

    李小麼這考功名的話脫口而出後就怔怔的出了神,她怎麼沒想到這個!這真是個好主意!水生哥若是能考個功名出來,這出身上和如今比就是天淵之別了,再尋門好親,這個家就不用她一個人、一條腿撐著了,他們四個人中,本來就數水生哥最為出色,若能中個功名,再尋門好親,岳家撐一把,自己再幫一把,水生若能立起來,自己可就輕鬆多了!

    「水生哥!你去考武舉人!明年恩科,除了文舉人,還有武科舉呢!就在明年五月底,你功夫好,策論兵書上也不差,這離考試還有小半年,咱們尋個名師,好好拼幾個月,肯定能拿個功名回來!」李小麼眼睛閃著亮光,興奮的說道,魏水生驚愕的看著李小麼,眨著眼睛,半晌呼了口氣笑起來:「你說的是,倒也是,功夫上我倒不怕,就是兵法策論一項,若能尋個名師,好好下一番功夫,也許真能行。」

    「這名師是現成的,也不用尋別人,梁先生就成,聽梁先生說,這兩回的武科舉的兵法策論卷子,是他理了節略給王爺的,他最合適!明天我就去尋他說這事。」李小麼興奮的眉飛色舞,魏水生笑著撣了撣李小麼的斗篷,溫和的說道:「不急,明天大年初一,哪有大年初一堵人家門說這事的?再說這事還得跟大哥他們商量商量,得大哥允了才成,出了年再去尋梁先生吧。」

    「嗯。」李小麼連連點著頭:「是我心急了,還有......」李小麼仰頭看著魏水生,鄭重的說道:「水生哥可別急著說親,我知道水生哥眼界高,一般人也看不上,若有人硬要給你說親,你千萬不能礙著面子答應下來!若實在不好當面回絕,你就先拖著,回來給我說,我幫你回了這事,做這樣的事我最拿手不過!」魏水生被李小麼說得哭笑不得,點著李小麼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李小麼一臉嚴肅的看著他,認真的接著說道:「水生哥,這說媳婦是大事,得給你尋個好的,配得上你才行呢!這人,一定要我過了眼、點了頭才行!」

    「好好好!你點頭!這事就交給你,往後你看中誰,我就娶誰,行了吧?」魏水生一半無奈一半溺愛的答應道,李小麼誇張的舒了口氣,看著魏水生,擠了擠眼睛說道:「水生哥是文武雙全的雅人,這媳婦兒家世一定要好!」魏水生怔了怔,慢慢斂了臉上的笑容,伸出手,似有似無的撫了撫李小麼的鬢角,低聲說道:「小麼,咱們都是農家出身,沒有根基,你凡事退一步,再退一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和大哥他們好,可事要一步步做,飯要一口口吃,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只要咱們家一代比一代出息,這日子總會越過越好,別太心急,把自己壓苦了,再說,一步登天也不是好事。」

    李小麼被魏水生說的心裡五味俱全,半晌才垂著頭慢慢點了兩下,魏水生伸手輕輕攬著她,半扶半推著她一邊往屋裡走,一邊低聲說道:「從進了開平府,就沒見你玩過,這幾天過年,咱們好好玩玩去,聽說豐樂樓從初一到初五要選什麼花魁,你不是愛看熱鬧嗎?咱們去看看去?」

    「嗯,好!」李小麼仰頭看著魏水生,一邊笑一邊將幾乎要湧出眼角的淚水嚥了回去。

    前堂後廳一片熱鬧,李小麼擠到張鐵木他們中間,擲了幾把骰子,輸了幾兩銀子,連聲叫著手氣不順,扔了骰子出來,站在正廳門口吸了口清涼的空氣,轉眼看到魏水生正關切的看著她,忙笑著說道:「我去看看先生去,你去不去?」魏水生笑著點頭答應,取了斗篷,尋婆子要了只燈籠提著,一路往角門過去。

    當值的婆子開了角門,李小麼跟著魏水生進了范宅,一路往范先生居住的院落過去,范宅本來住的人就多,又有孩子,這會兒更是熱鬧非凡,處處燈火通明,兩人不想驚動別人,魏水生乾脆吹熄了燈籠,和李小麼沿著樹陰屋下的影子,悄悄往范先生居住的院落過去。

    相比於周邊,范先生的院落靜悄悄的,院門虛掩著,李小麼轉頭看了眼魏水生,笑著低聲說道:「只怕不在院裡,外面那麼熱鬧。」魏水生笑著點頭表示贊同,伸手輕輕推開門,門『吱呀』一聲,「誰啊?」老常頭的聲音傳出來,魏水生頓住步子,忙笑著應道:「是我,魏水生,先生在吧?」

    「在在!是魏二爺,快請進!」老常頭的聲音立時透出熱情,從廊簷下小跑著迎出來,看到李小麼,忙笑著打著招呼:「五爺也來了,快請進,老爺正一個人喝悶酒呢,正好,快請進,魏二爺來的正好,正好陪老爺喝杯水酒,也省得老爺又一個人喝醉了又淌眼淚,一到過年過節,老爺就傷心,唉,不說這個,快請進,請進!」老常頭嘮叨著引了魏水生和李小麼進來,范先生已經出了正屋,背著手站在屋門口,帶著絲笑容看著兩人沿著抄手遊廊過來,微笑著點頭致了意,掀簾率先進了屋。

    魏水生和李小麼跟進屋,老常頭急忙又送了兩幅乾淨杯筷過來,范先生揮手屏退老常頭,李小麼取過酒壺給兩人斟了酒,魏水生敬了范先生一杯,又代李小麼敬了一杯,兩人才放下杯子,范先生笑著打量著兩人,溫和的說道:「不在家好好守歲,跑到我這兒躲什麼來了?」

    「看先生說的,我和水生哥怕先生一個人喝悶酒,過來看先生的。」范先生哈哈笑著,轉頭看著魏水生說道:「你看看這小麼,一句話的虧都不肯吃,往後嫁了人,怎麼侍候丈夫公婆?我看還是你把她娶回去吧,你們哥幾們慣她也慣的習慣了,正好!」

    魏水生尷尬的不知說什麼才好,李小麼歪頭看著范先生,彎眼笑著,大大方方的說道:「先生酒喝多了,就亂點起鴛鴦譜來!不但亂點,還荒唐!水生哥是我哥哥,雖說他姓魏我姓李,可從小到大,水生哥就是我嫡親的哥哥一樣,這父母有生父母、養父母、義父母等等之分,這兄弟姐妹自然也有生、養、義等等區分,可不管怎麼區分,父母還是父母,兄弟姐妹還是兄弟姐妹,這倫理綱常不能亂了啊!」

    魏水生聽的滿眼笑意,范先生挑著眉梢,點著李小麼笑道:「你這話我還真是駁不得,可惜了這一樁好姻緣,這麼好的男兒,我可告訴你,過了這村,可沒那店!」范先生手指轉身魏水生半真半假的警告道,李小麼端起酒杯遞到范先生手裡,笑盈盈的和說道:「先生喝酒,反正先生酒也多了,既然多了,也不在乎再多這一杯,喝完了,我和水生哥還有事和先生商量。」

    范先生仰起頭,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看著李小麼笑著說道:「什麼事?說吧!」李小麼笑著將剛才和魏水生商量著參加武舉試的事說了,范先生捻著鬍鬚,凝神思量了半晌,緩緩點了點頭:「這是你想的長遠,這官場上,科舉出身和雜路子出身畢竟不一樣,這同年之間聯氣同枝一項,可小瞧不得,可惜你大哥讀書太少,二槐和貴子就更不用說了,也好,水生若能考出來,他們兄弟往後的前程就好得多。」說著,轉頭看著魏水生笑道:「這是你的福氣,過了年你就別去營裡了,留在家裡好生唸書,你功夫上不怕,就是這文章一項,不求多好,只要能寫的四平八穩、平和正氣,這功名就是穩穩當當的了。」

    李小麼挑了挑眉梢,低聲嘟嚷道:「先生也太看得起我了。」范先生哈哈大笑,衝著魏水生舉了舉杯子:「來!盡了這杯酒,咱們辭舊迎新,一年更比一年好!」魏水生忙高舉起杯子,仰頭一口飲了,李小麼端著茶杯,跟著抿了口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umacoco 發表於 2016-10-28 04:59 PM

正文 第一百四九章 迎新

    兩人陪著范先生喝著酒說著話,眼看著快交子時,范先生已經喝得七八分醉,揮著手說道:「你們回去吧,別誤了吃餃子,我年紀大了,熬不得夜,要歇下了,今年這個歲,我就守到這裡!」魏水生忙起身將范先生扶進內室,和老常頭兩個侍候著范先生歇下,才出來提了燈籠,和李小麼兩個穿過角門,回到李家。

    沒多大會兒,外面更鼓齊鳴,張大廚帶著幾個人,端著幾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進來,張嬤嬤指揮著眾婆子剛擺放整齊,外面街巷間就傳來密集如濃雲般的鞭炮聲,李家院子的鞭炮聲也跟著脆亮的響起來,裡裡外外響成一片,濃濃的硝煙味瀰散在空中,新的一年就在這喜慶的鞭炮聲中到來了。李小麼緊裹斗篷站在簷廊下,笑意吟吟的看著院子劈啪作響的鞭炮,深吸了口氣,這熗人的硝煙味裡滿滿的都是溫暖與喜樂。

    守到第一縷曙光破開黑夜,李小麼站起來,呵欠連天的揮著手,準備轉回半畝園睡覺去,李宗貴笑著說道:「這大年初一多熱鬧,你不趕緊穿新衣戴新帽去逛大街,回去睡覺?」

    「我困了,大白天有什麼好看的,晚上才熱鬧,我去看晚上的熱鬧,這會兒先回去歇足精神。」李小麼用手掩著嘴,又打了幾個呵欠,魏水生拍了拍李宗貴,笑著說道:「這還早呢,就是出去逛,也得等天光大亮,讓小麼回去睡一覺,咱們辰末再出去逛都來得及,我和小麼昨晚上去看過范先生了,讓人看看先生起了沒有,你陪大哥先去給先生拜年去。」說話間,李小麼已經一路打著呵欠回去半畝園了。

    李小麼睡得極沉,直睡到巳正過後,才被紫籐叫醒,紫籐見李小麼醒了,忙笑著說道:「五爺醒了?南寧在外頭,說王爺剛散了元旦朝會,正好路過咱們這裡,問五爺在不在,若在,請五爺出去說說話。」李小麼擁被坐著,皺了皺眉頭,出什麼事了?他散朝怎麼著也不用路過這柳樹胡同,出去看看再說。

    紫籐和青橙帶著幾個小丫頭,快手快腳的侍候著李小麼洗漱梳理,換了身亮麗的新衣服,海棠端了碗蓮子茶等在一邊,李小麼收拾乾淨,接過蓮子茶一口喝了,胡亂漱了口,穿了斗篷,急步出了院門,跟著等在院門口的南寧出了大門,轉出柳樹胡同,蘇子誠那輛大車靜靜的靠路邊停著,北慶正伸著脖子守在車旁,見李小麼過來,忙笑著見了禮,掀起簾子,李小麼利落的跳上車。

    蘇子誠面容彷彿有些疲倦的靠著靠枕,正心不在焉的看著本書,見李小麼進來,直起身子,將書放到几上,上下打量著李小麼,扯了扯嘴角卻沒笑出來,低聲問道:「昨天守歲了?」

    「嗯,守到天亮,困的受不住,就回去睡了,剛起來。」李小麼笑語盈盈的解釋著自己的耽誤,蘇子誠『嗯』了一眼,不是打量著李小麼,沉默了片刻,突兀的說道:「要是沒什麼事,陪我看看今年的花燈去。」

    「好啊。」李小麼笑容亮麗如旭日初升,乾脆的答應道,蘇子誠嘴角的那絲笑意透了出來,又是『嗯』了一聲,還是打量著李小麼,低聲說道:「今天是元旦,當著新衣。」李小麼奇怪的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衣服,新衣?這是新衣啊!噢!李小麼笑的彎著眼睛,看著蘇子誠充楞道:「是新衣啊!從裡到外都是!」蘇子誠嘴角的那絲笑隱沒進去,皺著眉頭看著李小麼,緊緊抿著嘴沉默片刻才又開了口:「年前我不是讓人送了幾套新衣服給你?」

    「噢!那個啊,那衣服太精緻了,我沒捨得穿,要不,我回去換上?」李小麼眼睛彎成了月牙,和氣的說道,蘇子誠又『嗯』了一聲。

    「那你再等等,我回去換衣服去。」李小麼說著,掀簾跳下車,剛走了幾步,南寧就跟了上來,笑著低聲說道:「爺吩咐我跟著。」

    李小麼回到半畝園,紫籐剛和半畝園的眾丫頭們擺開桌椅準備抹牌取樂,見李小麼進來,倒嚇了一跳,急忙迎上去問道:「怎麼出去就回來了?」李小麼笑不可支,揮著手吩咐道:「王爺年前送來的那衣服,換那個!」紫籐怔了怔,眨了眨眼睛,急忙連聲叫著淡月、海棠、青橙等人,開箱子取衣服,一堆各樣彷彿閃著微光的裙襖堆在炕上,幾個人忙著挑了條海棠紅素緞百褶裙,一件淺松花色底滿繡折枝海棠的薄絲棉短襖,紫籐托著衣服,笑著說道:「今天是大年初一,總要穿喜慶些,這裙子和襖子雖嬌艷卻不刺眼,就這個可好?」

    「嗯。」李小麼伸手托了托沉甸甸懸垂下來的素緞裙子,點了點頭,紫籐滿臉笑容,忙示意青橙,青橙忙開了妝奩匣子,重新給李小麼梳了頭,海棠挑了隻嵌紅寶疊花赤金簪,比劃了下,見紫籐和淡月都點了頭,才交給青橙,仔細的給李小麼插到頭上,紫籐想了想,挑了對單粒紅寶耳墜,笑著說道:「看這對耳墜多配,五爺試試?」李小麼轉頭看了眼耳墜,笑著說道:「還是算了,戴了這個就得沾唇,怪煩的。」

    「點唇有什麼煩的?就是抿一抿嘴唇罷了。」紫籐見有商量的餘地,忙將耳墜遞給青橙,青橙手腳極利落的給李小麼戴在耳間,紫籐取出胭脂,話言不斷:「五爺眉目清晰如畫,膚質又那麼好,也就是唇色淡了那麼一點點,點一點點胭脂,這光彩就出來了。」李小麼就著紫籐的手,在那片胭脂上輕輕抿了下,海棠取了絲棉棒,沾了胭脂給李小麼均好,李小麼出神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一點胭脂,讓鏡中人驟然艷麗而嫵媚,女人果然是要打扮的。

    紫籐又托了各式鐲子出來,李小麼笑著擺著手:「再戴上這個,叮叮咣咣的成首飾架子了,不要了,這就足夠了。」紫籐笑著放下匣子,取了件白底繡著枝斜逸而出的海棠的銀狐斗篷,笑著說道:「就這件?」李小麼點了點頭,起身換了衣服,穿了斗篷,站在大銅鏡前,轉個圈看了看,拉了拉斗篷,笑盈盈的出了門。

    南寧怔神的看著李小麼,片刻才反應過來,忙笑著奉承道:「天仙一樣!我都不敢認了。」李小麼笑著沒答他的話,兩人到了車前,北慶急忙放了腳踏,李小麼這一身,也只好文文雅雅的踩著腳踏上車。

    蘇子誠上下打量著李小麼,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回頭上,李小麼笑著問道:「咱們去哪兒逛?」蘇子誠呆了片刻反問道:「你說去哪兒?」李小麼眨了眨眼睛,看著蘇子誠,他不是說要看花燈麼?怎麼這麼一幅沒主意的樣子,李小麼想了想,試探著說道:「先去開寶寺上柱香吧,雖說不是頭香,也是禮佛敬祖。」蘇子誠敲了敲車廂吩咐了,轉頭看著李小麼,彷彿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車子平穩的往前跑去,李小麼去了斗篷,抖開裙子讓自己坐舒服了,笑著問道:「你昨天在宮裡守歲?」

    「嗯。」

    「熱鬧嗎?」

    「嗯。」

    「怎麼個熱鬧法?說仔細些。」

    「禁中呈大儺儀,判官門神驅祟,守歲宴,放煙花,凌晨元旦朝會,諸國使者賀歲,皇上賜新裝,退朝時燈山上彩。」蘇子誠仔細的說道,李小麼無語的看著他,失笑出聲,笑了片刻,才指著蘇子誠說道:「若讓你寫篇文章記這守歲和元旦朝賀事,你就這麼寫,一篇絕妙好文!」

    蘇子誠跟著露出微笑:「寫文章我不行,梁先生文章寫的好,我記的他寫過一篇記元旦朝賀的文章,那時候母親還在,比現在熱鬧,你要是想看,回頭看他那篇。」李小麼笑著揉了揉眉間,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看,再妙筆生花也沒你這篇好。」蘇子誠看著李小麼沒接話,李小麼又笑了一會兒,看著蘇子誠建議道:「咱們先去開寶寺上香,然後去豐樂樓看看熱鬧去,到豐樂樓看完熱鬧,對了,你今天還有旁的事沒有?」

    「沒有。」蘇子誠立即答道,

    「那就好,看完熱鬧咱們去南橋瓦子看人關撲去,若有空再去聽幾支小曲,天落黑咱們去看燈,我帶你去吃蟹麵,那家的蟹麵比太平府的還好!旁邊還有家賣羊腳的,羊腳子做的糯軟入味,就是辣了點,真是好吃。」李小麼說的眉盡色舞,蘇子誠聽的怔神。

    「這麼安排可好?」李小麼笑盈盈的問道,蘇子誠忙點了點頭,李小麼彷彿想起什麼,看著蘇子誠的衣服笑道:「還得加一樣,上了香先回去王府換衣服去,你這一身大朝服可逛不得街!」蘇子誠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笑著說道:「今天就聽你安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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