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星光15
程微曉拉開離她最近的後座門，直到穩穩的坐好才發現車裡只有她和陸言墨兩人。
「誒，大家都不在？」
「大家？」陸言墨打轉方向盤，駛進一條小路，「是指老陳和羅擎？還是景笙他們？」
他的聲音裡浸染了笑意，然而，程微曉作為他多年的大迷妹卻敏感的聽出他語氣中的一絲絲不虞。
回憶自己從等他到上車的一系列動作，她確信自己並沒有惹到他，那麼……
「都是。」她靠在後座，望著後視鏡裡的陸言墨出神，「就是覺得麻煩到你了。」
客氣而生疏。
陸言墨微怔，她真的也就只有在他面前才會這麼拘謹。
「沒事，正好順路。我請你吃炸醬麵？感謝你中午給我們訂餐？」他問。
「不用不用，要謝也是我謝才是。」她忙搖頭，哪怕他看不見她此刻的動作，她仍搖頭擺手，「你都送我回家了。」
況且施芯露也說了中午的菜似乎不大合他胃口，他更喜歡看手機。
她莫名有些委屈。
矯情啊！
後視鏡裡那個低頭對手指的姑娘嘟著嘴，一秒情緒瞬變，他啞然失笑。
「你看，我已經開上小路了，不能掉頭。」
她愣愣的抬頭，灰色的墨鏡遮擋了他大半張臉，純黑色的鴨舌帽帽簷拉得很低。
從她這裡看去，也就僅僅能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他心情變好了？
一路兜兜轉轉，大約開了一個小時，車子駛進小小的四合院。
她想，她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才能換來和陸言墨獨自吃飯的機會。
沒有大招牌的老北京炸醬麵麵館開在無比隱蔽的小弄堂裡，在這個充滿老上海特色的老弄堂裡，又精心裝飾隔開了富有北京風味的小四合院。
剛下車，聽到車聲出門的老闆與陸言墨無比熟稔的打了個招呼。
程微曉跟在他的身後，看著胖乎乎的老闆圍著圍裙與陸言墨說笑。
她怎麼就沒發現這裡有家炸醬麵館？
「進去吧，位置留好了，夠隱蔽，夠私密。」老闆看了眼默不作聲的程微曉，本就不大的雙眼幾乎瞇成縫。
「謝謝。」
拉開大門走進大廳，石磚色的牆面上掛著一張張老北京的小街照。
「老闆是北京人？」程微曉好奇。
陸言墨帶她穿過大廳，走進小小的包廂，「嗯，出生在北京，生活在上海的老北京人。」
「這麼隱蔽的地方，如果不注意還真發現不了是個麵館。」她四處看著包廂裡擺滿的小掛件，「這些都是老闆娘的傑作嗎？」
她隨手拿起一個溜溜球，「這個我小時候玩過，還是帶閃光那種。」
陸言墨含笑注視著瞬間充滿活力的姑娘，視線隨著她手中的溜溜球上上下下，「看來我們真不是一個年代的，我小時候只有滾鐵圈和彈力球這種人手一個，滿大院跑的小遊戲。「
一個失手，淺綠色的溜溜球滾落在地，她尷尬的笑笑，「你也沒比我大多少，怎麼就不是一個年代的了！」
「是嗎？那是誰之前還對我您來您去的？」
程微曉大窘，會開玩笑的偶像她hold不住。
「先點單吧。」他不再逗她，「看看想吃什麼？」
「炸醬麵加牛腩。」
他邊按鈴邊問：「喜歡牛腩？」
「也不是，無肉不歡。」她放回溜溜球，安靜的坐在他對面。
穿著紅裙的服務生聽到鈴聲敲門進入，在見到陸言墨的時候怎麼都難掩激動。等到記錄下兩人的單子，便火速掏出筆記本，「男神，太激動了！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好。」他淺笑，接過遞來的紙筆認真的簽上大名。
然後，程微曉看到這個紮著馬尾的服務生時不時用探究的目光偷瞄她，她沉默，低頭假裝玩手機。
「謝謝，謝謝。放心吧，我嘴很嚴的，不會亂說的。」服務生姑娘抄起菜單，小心護著簽名對陸言墨做了個絕對閉嘴的動作後，轉身離開。
整個包廂忽的安靜下來，程微曉放下其實並沒有解鎖的手機，猶豫該怎麼打破此時兩人間有些尷尬的氣氛。
「那個……」沒關係，誰讓她是迷妹呢？主動點也沒什麼。
她抬頭，嘴邊的話不得不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眼中的陸言墨此刻眉宇緊蹙，雙目盯著手機屏幕久久沒有動作，甚至連她微弱的發聲都沒有聽到。
就像是她在「missu」門口初上車時就感覺到的那樣，他心情不好，而且並不是一般的不好。只不過是自她上車後，彷彿是刻意的壓制著一般。
嗡嗡嗡突然作響的震動聲無比刺耳，程微曉不得不終止自己的猜猜猜繼續看他。
他就握著手機，似是看著手機又似乎是穿過屏幕走神。
直到接連的嗡嗡聲斷了，直到手機再一次震動，陸言墨才瞥了一眼程微曉，起身走到窗前劃開屏幕。
程微曉猶豫。
到底要不要跟施芯露問一句他們下午在片場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明明上午跟他拍照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
「這是你的選擇，當初你做出選擇的時候就該知道沒有回頭路。」
低沉的嗓音無端帶著幾分壓抑和克制，飄入程微曉耳中的時候，她除了困惑，就是心疼。
「不用去牽扯無辜的人，我們之間的事與他人無關。」
「抱歉，我做不到。」
哪怕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程微曉面對這樣看似平淡，實則充滿怒氣的話坐立難安。
滿滿的心塞。
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先是陳之望，再是陸言墨，次次聽到他們打電話。
電話時間持續的並不久，陸言墨切斷電話重新回到座位，她揚起笑，問：「是不是拍完《我將時光寄給你》就要去拍孫導的新電影了？」
陸言墨一愣，「嗯，大概六月份吧。」
「那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什麼？」服務生很快送上兩盆炸醬麵，等服務生走了他繼續說，「問吧。」
「四月份新上映的電影裡，白大俠最後到底有沒有跟瓊衣在一起？」她想了半天才想出這個話題來打破略顯壓抑的氣氛，「還有，瓊衣難道最後真的死了？」
程微曉眨眼皺眉，彷彿真的很好奇一般，他慢條斯理吃了口麵條才問道：「想要我開後門劇透？」
「可以嗎可以嗎？但我保證，電影上映了我還是會去看的！大偶像，要知道作為你的超級迷妹，你的每部電影我都會去看。」她忙保證。
刻著龍紋的瓷盤裡，麵條散發著裊裊熱氣，陸言墨抬手攪拌了兩下，「小迷妹，首映的時候給你留一張票，怎麼樣？」
「不能說嗎？」她不自覺噘嘴，「就透一點點就好。」
她用手比劃著，從大拇指到食指，直到陸言墨露出了如往常般的笑，她終於停手。
不容易，不過，其實也挺好哄的。
自以為哄好了偶像的傻姑娘滿足的繼續吃麵條，不再多言。
「不到最後一刻就提前知道結局不是很沒趣？」
陸言墨突然回她，程微曉握著鳳紋筷的手一頓，卻仍乖乖哦了聲。
一時間，不大的包廂裡安靜無聲。
拜程媽媽的魔鬼式教育，吃飯不允許發聲、飯間不允許講話，此刻又是在陸言墨的面前，程微曉竟真的不曾發出一點聲響。
陸言墨率先吃完，好整以暇欣賞著程微曉明顯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姑娘一般吃麵條的姿態。
看了一會會，他到底還是沒忍住，「抱歉，有點好奇你出生在怎樣的一個家庭，你們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吃飯不該打打鬧鬧，說說笑笑？」
沒有咬斷嘴邊的麵條，她藉著筷子整根塞入嘴巴，直到將吞入的麵條和牛腩全部嚥下，她才抬頭回答：「我不小了，別老把我當成小朋友。」
她見陸言墨搖頭，又道：「在我們家要是吃飯講話發出聲響，我媽絕對一筷子打我手。」
程微曉忍不住回憶，從小到大，只有爸媽和她在的餐桌上真的從沒出現過邊吃邊聊的時候，難怪她都不愛在家吃飯。
陸言墨聞言不可思議，卻沒再說些什麼。
等到程微曉拆了紙巾擦拭嘴角的痕跡，他不著痕跡瞄了眼手腕上的手錶，「吃完了？」
「嗯，好了。」她點頭。
陸言墨斂下笑，雙手交握於桌前，「微曉。」
這是陸言墨第一次這麼叫她，程微曉還來不及花癡他叫她名字時好聽的聲音，就被他語氣中的那一絲鄭重驚得正襟危坐。
乖巧的女孩坐得端正，那雙乾淨的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擔心和無措。
一如他初見時所想，這是個簡單而純粹的姑娘。
他心底略沉。
「怎麼了？」她弱弱的問。
「沒有，我去個洗手間。」他笑得極淺，起身就離開包廂。
望著他的背影，程微曉莫名。
總覺得欲言又止的陸言墨似乎想要告訴她什麼重要的事情。
可是，最後卻並沒有。
不過十分鐘，陸言墨推門而進的時候，身上意外帶著一抹寒氣，隱隱間的煙草味讓她不自覺盯著他。
「看出來了？」她果然不懂得掩飾，他索性大方說，「煙癮犯了，去抽了支煙。」
「哦，有煙癮？」她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他穿上大衣掏出皮夾，「嗯，夜戲多的時候總會抽兩支，煩躁的時候也習慣性帶根煙。」
「還是少抽好。」
「嗯，不喜歡煙味？」他又問，「走吧，送你回家。」
「不是不喜歡，只是我媽管得嚴，我爸很少抽。」
她跟在他的身後，下意識與他保持幾步遠的距離。
忽的，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她微征，想到其實老闆和服務生早已認出了他，又趕緊的幾步小跑追上他，緊跟在他的身側。
「什麼時候開學？」
「快了吧，還有兩個星期，也就剩兩星期能逍遙了。」
「羨慕有寒假的小朋友。」
「這是你今天第三次將我當作小朋友了。」
陸言墨笑，程微曉歪頭看他。
雖不滿他的稱呼，她卻仍歡喜此刻可以離屏幕中的那個偶像這麼近，這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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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星光16
晚上洗完澡，施芯露讀者群裡的小夥伴們都在吐槽明天春節假期結束的第一天上班，尤其還是214情人節。
程微曉作為少數幾個還擁有寒假的姑娘，淡定的在群里拉了一大把仇恨後，刷到了陸言墨的微博。
陸言墨：雖飾以金鑣，饗以佳餚，愈思長林而志在豐草也。
嵇康的名句，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下意識去百度。
雖然給它帶上金的籠頭，餵它最精美的飼料，但它還是強烈思念著生活慣了的茂密樹林和豐美的百草。
什麼意思？
發博不過幾分鐘，微博的粉絲們炸了。
有和程微曉一般莫名其妙的，也有擔憂是否是陸言墨在娛樂圈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更有粉絲們在評論下刷著：男神不怕，來我懷抱的典型迷妹示愛。
然後，程微曉想到下午在麵館裡那個似乎心事重重，又欲言又止的偶像。
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麼要請她吃飯？
各色評論鋪天蓋地，她的心也開始左煎右炸，癢得難過。
很快，作為陸言墨助理的羅擎緊跟著轉發。
助理老羅：矮油，我都懂！！哪怕金鑣佳餚，你最愛的依然是我。//陸言墨：雖飾以金鑣，饗以佳餚，愈思長林而志在豐草也。
此言一出，原本微博的猜猜猜立刻畫風秒轉。
然而，程微曉卻知道其實並沒有這麼簡單。
想了想，她厚著臉皮又去微信施芯露，強烈要求明天繼續跟組。
*
第二天下午到達劇組，出乎意料的，劇組並沒有進行拍攝。
陸言墨坐在教室一角，手中握著紙質版的書，低頭專注的翻閱。
「中場休息？」程微曉看到導演製片和幾個演員們都擠在大教室裡問，「因為情人節？」
施芯露輕點手機，抬頭回：「糟心的情人節！從早到現在，不是道具壞了就是群演出問題；不是下大雨，就是現在，你看，倆配角鬧上了。」
「嗯？」
「喏，就那邊，輪到林佳和魏晴的時候莫名其妙開始壓戲。」施芯露頓覺煩躁，「還指望著早些結束去跟我家老溫過個情人節的。」
程微曉順著施芯露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兩個姑娘站在前排的角落。飾演馮凌泠的魏晴正站在林佳的面前臉色不虞，而林佳似乎在哭？
「那導演真為了她們等著？」她納悶，又看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渾然不覺此刻教室中低氣壓的陸言墨，「陸言墨這尊大神還在這呢。」
施芯露更沒好氣，「別提了，這陸言墨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拿了本書就坐那不聲不響的，除了上場拍戲，存在感爆低。還有你，我還沒問你呢？昨天怎麼回事？秦景笙又是怎麼回事？」
「嘿嘿。」程微曉乾笑，「也沒什麼，就是給秦景笙的攝影展畫幾幅畫而已。」
「而已？這還而已，你知道秦景笙是誰嗎？」
程微曉頭疼，「玖玖姐，淡定！真沒什麼，認認真真簽了協議的，兩個月後的攝影展我請你和溫大大一起看。」
「呵呵噠~你最好解釋清楚，不然我就告訴你姐。」
「別啊，又不是什麼大事。反正我下學期也沒事了，除了畢業設計和考試，時間多多的。」她解釋，見陸言墨朝她看來，她又說，「我去看看我男神，等會兒來陪你哈。」
「我戳！你等會兒別找我，我保證不打死你！」
程微曉吐舌，給施芯露一包巧克力，「情人節快樂，麼麼噠~」
調整呼吸，她走向陸言墨。
這次在微博又火了一把的羅擎發現她後，朝她友善的笑，「又來陪編劇上班？」
「嗯。」一陣心虛，她從包裡掏出費列羅，一盒遞給羅擎，一盒給陸言墨，「昨天請我吃炸醬麵，今天請你吃巧克力。」
她刻意壓低了嗓音，聲音裡滿是笑意。
陸言墨合上書，繫著粉色蝴蝶結的兩顆費列羅落在掌心。
他抬眼，正對上小姑娘甜甜的笑顏。
「謝謝，情人節怎麼還來劇組？」他拆開盒子，無視羅擎的詫異剝開巧克力塞進嘴巴。
甜甜膩膩的味道，不喜歡卻還能接受。
「有情人的叫情人節，沒情人的叫虐狗。」她笑。
「誒，你沒男朋友啊。」羅擎驚訝，「還以為你有了呢？」
「沒有。」什麼叫有了啊！怪有歧義的！
「楊玥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程微曉轉頭。
隔著大半個教室，楊玥帶著助理正跟導演打招呼。
「切~」
一聲清晰的冷哼，距陸言墨不遠的袁承歡翻了個白眼。
程微曉突然無語，這到底是有多討厭楊玥？
「陸老師，楊玥來探班請大家吃蛋糕，情人節快樂。」楊玥的助理一個個分發她帶來的糕點，走到陸言墨這邊的時候，態度更是熱情，「楊玥自己做的。」
「謝謝。」陸言墨依然好脾氣的道謝，接過蛋糕放在桌邊。
「不用給我，我向來不愛吃蛋糕，尤其是某些人的。」袁承歡一如既往的不給面子，轉身就走。
楊玥的助理頓時笑得有些尷尬，程微曉歎氣，順手接過她原本朝著袁承歡伸手遞去的蛋糕看看陸言墨主動說：「我先去找玖玖姐。」
「去吧。」他重新捧起書，又翻了一頁。
回到施芯露邊上的時候，她正與邵溫徵打電話。程微曉放下蛋糕，用口型比了句「wc」就起身去洗手間。
洗手間的位置在整排教室的走廊盡頭，程微曉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還沒穿過小門就清晰聽到袁承歡不耐煩的聲音。
「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
她止步，停在原地。
「娛樂圈還缺眼淚？林佳，如果只會用眼淚解決事情，勸你趁早滾蛋吧。」
毫不留情的聲音聽著就讓人絕望，但是程微曉作為旁觀者又覺得在娛樂圈這樣殘酷的地方這確實是真理。
原本想轉身避開，她卻出乎意料的始終站在原地。
女生斷斷續續的哭聲還在繼續，袁承歡更加不耐，「沒聽懂？壓戲不是很常見嗎？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麼？被壓戲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嗎？下次狠狠壓回去不就沒事了嘛！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麼用。」
似乎是耐心終被磨盡，袁承歡再不願待在這個不大的洗手間裡聽一個什麼都不懂得小演員哭哭啼啼。
然而，剛想離開這個讓人糟心的地方，還沒走幾步就看到門口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姑娘安靜的站著。
靠！
這倒霉日子！
她拽拽的看著程微曉，下巴微揚，說：「勸你現在還是別進去的好。」
程微曉低聲應了句，跟著袁承歡離開。
憋了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問：「楊玥跟你有仇？」
其實這姑娘人挺好的，可偏偏就是對楊玥橫豎看不上眼。
「沒有啊。」
「沒有那你幹嘛這麼針對她呀？那次在片場……」
話未說完，一旁的袁承歡忽的停下腳步，雙手環胸毫不客氣的盯著程微曉嗤笑，「我願意，誰管我？」
一句話，讓程微曉噤聲。
是啊，袁承歡是誰？哪怕是憑著她那個做副董、做製片人的爸爸也能在娛樂圈瀟灑肆意，何況她夠努力。
「披著羊皮的狼遠比披著狼皮的羊要可怕的多。」袁承歡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快步離開。
只有留在原地的程微曉若有所思。
披著羊皮的狼嗎？
*
不到三點，導演就宣佈今天的拍攝到此為止，最高興的莫過於的施芯露，拎起包拉著程微曉就跑。
「終於解放了，今天可憋死我了。」施芯露挽著程微曉跟邵溫徵報告時間，「曉曉，你大過節的跑來離你家這麼遠的地方就為了給你偶像送盒巧克力？」
「沒有。」大概有的事情總要自己親眼看過確認過才安心。
程微曉輕鬆的笑笑，「那不是也能陪陪你嘛！」
「別，我知道我就只是順帶的而已。」她不客氣的吐槽。
程微曉撇嘴，岔開話題，「嘿，那不是溫大大？」
教學樓前方的古樹下，穿著羽絨服的男人低頭看手機，一個人坐在看似古老的長椅上。
難得的好天氣，淡淡的光透過樹葉打在他年輕的臉龐，猶如一幅安靜而美好的畫卷。
然而，事實卻是……
「邵溫徵！」施芯露朝男人跑去，狠狠給對方一個熊抱，「等多久了？真是沒勁，我今天過得可糟心了，再也不要當什麼編劇了。」
「喲，是誰當初抱著我大叫要走向世界的？」邵溫徵揶揄。
她一把勒住他的脖頸，「我戳，是不是我男人啊！」
「嘖嘖嘖，秀恩愛，虐狗！」程微曉選擇無視赤果果的虐狗行為。
「呵，有本事自己去找一個。」施芯露黏在邵溫徵身上，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炫耀，「別老圍著你男神，找個男人才是第一要務。」
程微曉語塞，隨即反問：「n久以前，某個大大抱著我姐大叫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某個男人的，那個人不是你嗎？」
「我戳，你膽子肥了！」施芯露鬆開邵溫徵，無視邵溫徵此刻嘴角賤賤的笑，追著程微曉就打，「程微曉，看我下次還帶不帶你來！」
「我說的是大實話，溫大大，我是爆料小能手，想聽嗎？」她跑著躲在邵溫徵身後，見他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了施芯露才喘著氣做鬼臉，「真的，那些年不得不說的失心瘋大大！」
「泥垢了！」
三人笑鬧著，程微曉乾脆摘了圍巾，躲避施芯露的追殺。
真好，悶了一天的彆扭都消失無蹤，神清氣爽。
「編劇，要送你們嗎？」
正鬧著，黑色保姆車穩穩停在他們身側。
透過緩緩降落的車窗，羅擎的笑臉格外燦爛，「反正順路，要搭車嗎？」
程微曉立刻收斂方才肆無忌憚的笑，小心朝後座看去。
依然是昨晚那套遮掩身份的裝備，她感覺得到陸言墨隱在墨鏡的視線其實停留在她的身上。
然後，單身狗又被施芯露的虐狗行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她說：「不用了，情人節就該11路漫步雲端。」
*
回到家吃完晚飯，程媽媽最喜歡的學生顧淵來了。
這幾乎是程微曉從小幾乎崇拜到大的大哥哥。
比如從小學到高中，接二連三的跳級；比如參加書法大賽次次得獎；比如放棄保送大學而出國留學；比如學成歸來後，又放棄高薪工作，轉而投身公益事業。
最重要的還是她家母上大人對他格外喜歡，讚不絕口。
程蔭常說她是別人家的孩子，但於她而言，顧淵才是更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幹嘛呢？一個人蹲一邊看手機，什麼時候變低頭族了？」顧淵拿著一疊資料，一齊放在她的面前，原本常帶的框架眼鏡被隨意放在資料上，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陸言墨？還喜歡他？」
程微曉看著那張笑瞇瞇吐槽：「又變臉，在我媽面前一副老古板的模樣。」
她最為崇拜他的其實就是他總能做到一秒變臉。
在程媽媽面前他永遠溫和儒雅，而在她面前就賤賤的，總愛逗她。
要她也能這樣修煉成精，大約自家母上大人就不會天天念叨她了吧。
「嘿，有這麼吐槽人的嘛！看我以後還幫不幫你打掩護。」顧淵忍不住給了她一個暴栗，下一秒卻又輕柔的揉著被他敲過的腦袋。
「禮物呢？不是說剛從美國回來嗎？」她攤手。
顧淵呵呵笑了聲，不知從哪兒掏出個精緻的小盒子放入程微曉的掌心，待她收手又立馬抽回，直到她氣呼呼的瞪眼，才道：「這是我女朋友才有的待遇！姑娘，今天情人節，要不咱們兩隻單身狗湊合湊合算了。」
程微曉微怔，她眼中的顧淵長相不俗，又幽默風趣。
從前他們在一個學校做校友的時候，她就總看到女生們圍著他轉悠。有藉故問題目的，更有給她送零食請她遞情書的，然而，她卻始終沒在他身旁看到過一個疑似女朋友的姑娘。
「開什麼玩笑啊。」她低頭，躲過他一瞬間顯得有些認真的目光。
她一直把他當成哥哥，青春年少時，那些無法與媽媽訴說的情懷盡數與他傾訴。
而他也總給予她最多的關懷，哪怕他在她面前遠沒有對外的正經。
可她和他之間，唯獨不曾有過男女之情。
顧淵忽的一笑，將手中的禮盒一把塞到程微曉的懷中，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哈哈，你真考慮了？那要不我勉為其難也考慮下？」
「顧淵！」她不顧形象，一腳踹上他的小腿，看他痛的嘶嘶亂叫才解氣。
就說怎麼可能嘛！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斂去眼底的複雜，一本正經將帶來的資料翻開，「諾，資料和攻略你自己抽空看看。」
一聽到這些，程微曉就頭大，「我媽的意思？」
「不全是，既然計劃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該好好看看。」他無視程微曉的苦瓜臉，繼續道，「別指望我會順你意說什麼自己的人生自己決定，你高興就好之類之類的心靈雞湯。就目前而言，這是不錯的選擇。」
「我只是覺得多虧啊，讀了兩年研究生，要是轉去意大利就等於是放棄了這兩年的學習。其實，在這邊也挺好的，像我同學錦疏那樣留在學校當個老師也不錯。還有寒暑假呢！」
「出息。」
程微曉不滿，「本來就是，反正我又沒有什麼大追求大志向的。」
「融會貫通，兩手準備，不好嗎？」顧淵將資料翻到國外留學的生活攻略篇，遞到程微曉面前，「姑娘，我看你可惜和害怕的不是多學了兩年，而是你這個溫室裡的寶寶要獨自在異國獨立生活的恐懼感吧。」
一針見血，程微曉就知道在顧淵面前總掩藏不了心事。
「好吧，我承認。你看這裡多好，親人朋友都在，要去了國外還真不適應。」她也隨意翻了兩頁，發現顧淵的功課果然做得紮實，「那你呢？高中畢業就去國外，想家想親人嗎？」
「想啊，最想那個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頭，被人欺負了還得我撩起袖子趕去揍人的小屁孩。」
又來了，欠揍！
程微曉將手中的資料扔在他的懷中，沒好氣的說：「誰是小屁孩了！」
「誰應了誰是唄。」
面前的顧淵笑得像隻狐狸，然而程微曉卻覺得無比踏實，「老狐狸，謝謝。」
「沒大沒小！」
被放在一邊的手機裡，微博的提示音接連響了幾聲，程微曉知道一定是特別關注的陸言墨發博了。
她忙解鎖轉到陸言墨的主頁。
陸言墨：情人節快樂。
配圖是在上海的家中他與陳之望和羅擎的合影，背景是滿滿一桌的美食，以及桌子中央的巧克力。
細細看去，中間那個裝滿巧克力的盒子中似乎還有她今天送給他的蝴蝶結巧克力？
原來，他沒有把蝴蝶結丟了。
瞬間，作為迷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真棒！
「又是陸言墨，還以為你早不喜歡他了。」顧淵湊近問。
程微曉美滋滋的保存圖片，聲音中難掩興奮，「就好比你喜歡科比，讓你哪天扔了球衣你肯嗎？」
「扯我做什麼，我只是提醒你別，太沉迷。」他接過她的手機，放大合影中陸言墨擋在鏡頭最前面的臉，「哪裡帥了，我覺得我還比他玉樹臨風呢！」
「呵呵，太自戀，沒救了。」
「呵呵，老男人哪比得上我們充滿活力的小鮮肉！」
「嘔。」
第二天，沒有蹭著施芯露去劇組，程微曉與沈錦疏約好見面。
坐在商場的pizzaexpress，將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盡數告訴沈錦疏，在得到對方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後，她低頭，躲開沈錦疏實在太過逼人的視線。
「程微曉啊程微曉，你到底走了什麼狗屎運？」沈錦疏哀嚎，「要我有那運氣多好，可惜我家男神老在北京活躍，腫麼都不來上海。」
「如果你是我，撞見他那麼尷尬的一幕，你就該知道什麼叫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還有，我已經把你在我手機裡的備註改了，太窘了！」
現在想想程微曉仍覺得丟臉，「簡直丟死人了，真想當場閃人。」
「姑娘，奉勸你一句偶像畢竟是偶像，屏幕裡最美好的是幻想和憧憬。別走得太近，本就帶著好感的靠近，太危險。」
沈錦疏忽的故作深沉，程微曉若有所思，仍點頭道：「嗯，我懂。給你看合照，你也保存一份，萬一哪天我手機丟了怎麼滴，還能在你那有備份。」
她點開微信，將秦景笙拍的合照一起發給沈錦疏。
這就是她與沈錦疏之間的多年革命情誼，互相保存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互相分享著心底的秘密和情懷。
「行，走吧，去逛街！姐姐我要實習了，大買特買！喜歡什麼儘管說，我送你。」沈錦疏接收完圖，收起手機拉著程微曉就走。
沈錦疏喜歡化妝品，不是單純的喜歡化妝，純粹有收集的癖好，這個被程微曉稱為「奢侈的癖好」此刻一如既往發作的不可收拾。
被沈錦疏拉到化妝品專櫃，面對沈錦疏與櫃姐無比自來熟的互相寒暄，她照例蹲在一邊，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於是，一眼，她就看到了不遠處那個知名品牌旁豎起的人形kt板。
陸言墨！
早知道陸言墨最近代言了這個牌子的化妝品，卻是第一次在商場裡遇到他的人物kt板。
只見他身穿黑色經典西裝，手中握著一瓶精華，左手插、在褲袋，嘴角微揚，漆黑的瞳孔中閃著溫柔的碎光。
「錦疏，快，給我合影。」她忙掏出手機，打斷沈錦疏的試妝。
「什麼？」
「就那個！那邊，你看。」
沈錦疏被拉扯著看到立體kt板的時候，心裡只想說那三字箴言。
「你走火入魔了！」一邊沒好氣的吐槽，她一邊接過程微曉的手機，無奈對明顯已經聽不進她任何話的程微曉說，「丟臉我可不管啊。」
程微曉卻充耳不聞，直接跑到專櫃旁，「沒關係，丟臉就丟臉，誰也不認識我。」
「……」那是誰被發現手機備註後，丟臉的想屎？
櫃姐似乎對於程微曉這種迷妹行為早已見怪不怪，默默的走開騰出地方，任其自由發揮。
沈錦疏刷刷刷，動作迅速的給那笑得一臉傻逼的姑娘連拍了幾張照片，「好了好了，拍完了。程微曉，我可真是對你五體投地。得了，我好人做到底幫你ps，說吧，想p什麼字？」
說著，她點開程微曉的微信，正看到聊天列表中高居第一的「錦疏」字樣。隨即，視線落在樂呵著朝她走來的傻貨身上，手下的動作沒停。
火速選擇照片，一起發送成功，沒有多看對話框中被刷屏的五六張照片，她一把將手機塞回程微曉手中，又說：「等我回家給你p，親愛的還是iloveu都隨你。」
程微曉黑線，「胡說什麼呀！」
「拍也拍了，發了發了，你可以安安心心陪我去買化妝品了吧！」
程微曉低頭刷相冊，看著相冊中挽起「陸言墨」的手，笑得無比燦爛的自己忍俊不禁。
果然，只要不跟真人拍，她就毫無負擔。
秦景笙：靠！
秦景笙：陸言墨
屏幕上方快速閃過兩條微信消息，粗暴的提示讓她以為又可以圍觀好戲。
然而，當她發現群裡那幾張與她手機相冊裡一模一樣的照片後，一股氣血湧上心頭。
「沈錦疏，你照片發哪兒了？」她手忙腳亂拉聊天歷史。
沈錦疏莫名，「發我微信了啊。」
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微信的撤回功能，她趕緊點照片找尋撤銷按鈕。
可惜早已超過撤回時間，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毀屍滅跡。
蠢鈍如豬！
*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禮拜，週末在班長祝賀的組織下，大家相約美院。
五湖四海的同學們不是找了實習工作就是考博，大概是還有半年就要分別，這一次的相聚顯得尤為煽情。
幾個因為工作而無法按時在開學報道的小夥伴們紛紛趁這次週末飛上海，無比鄭重的將自己的學生證交給同一寢室的同學，只等報道那天一起上交。
16個人，整個班級沒有一人缺席。大家湊在一起的時候，集體排著隊浩浩蕩蕩從圖書館走到寢室，再從寢室走到教學樓。
經過過去每天上課的教學樓，程微曉抬手對極具藝術特色的大樓拍了張照，果斷上傳微博。
程微曉還沉浸在感傷的回憶裡，班長祝賀忽然從隊伍的最後走到她的身邊，「誒，陸言墨在咱們學校，你去看過了嗎？」
程微曉無語，看著身旁利落短髮號稱女漢子的祝賀問：「班長，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八卦了？」
「八卦個頭啊。」她湊到程微曉邊上，「雖然咱這次開學前的大相聚是為了煽情，但大方向下的小方向不也是為了你們幾個陸言墨的迷妹嘛！尤其是你，當初我可看到你寢室裡那些陸言墨的絕版海報了。」
祝賀就住程微曉和沈錦疏隔壁的寢室，與她們關係好到就跟一個寢室似的，平時聊天吐槽起來絕對是黑心黑腸。
「班長，正經點。」她想起那幾條發錯群的消息，自此再也不敢在4人群裡冒泡。
祝賀憑借身高優勢攬著程微曉，「哪裡不正經了，這就是正經事啊。」
「班長，你就別操心程微曉了，多年的迷妹了，她能不自己注意？」沈錦疏看似為程微曉解圍，實則揶揄道，「咱這姑娘狗屎運好著呢！」
「沈錦疏！」程微曉惱怒，都是這貨惹出來的事，現在還好意思吐槽她！
「喲，有故事？我最愛聽故事了。」祝賀看熱鬧不嫌事大，卻被程微曉狠狠擰了一把腰間的肉，她頓時不服，追著她就打。
來回穿梭在男同學和女同學之間，這個小班級人不多，將近兩年的相處都已習慣了這一幕幕你追我趕的架勢，不是給程微曉通行放水，就是故意攔著她不讓她跑，鬧得程微曉又氣又惱。
然後，她接到了施芯露的電話。
「停戰，我接電話啊。」躲在班裡的大塊頭吳期身後，程微曉對祝賀晃手機。
「曉曉，你還在學校？你們班人都在？」
施芯露的聲音帶著焦灼，她微怔，「對啊，都在，怎麼了？」
「謝天謝地，有救了。這裡要補拍幾個鏡頭，需要群演啊，你們班同學能幫個忙嗎？就坐在教室聽陸言墨上課就好，什麼都不用做，平時怎麼上課的就怎麼來，還有報酬的。」施芯露瞥了眼低頭玩手機的陸言墨，暗自納悶這大影帝是怎麼跟她想到一塊去的。
程微曉猶豫，「你等等，我問問。」
她清清嗓音，對正與大夥兒笑鬧著的祝賀故作淡定道：「那個，班長，現在有件事需要您老人家來決定。陸言墨演的那電影……」
話沒說完就被祝賀挑眉打斷，「哦~我懂，你想去要簽名？要我們給你壯膽嗎？一起陪你去啊。是不是？」
沈錦疏和同學無比識相的應和祝賀的話稱「是」。
程微曉臉紅，「不是啊，是他們那邊缺群演，你們去嗎？」
祝賀一驚，隨即莞爾，「去，都去，不過我們可是為了你去的。」
「玖玖姐，我們可以去，在哪兒？」程微曉無視集體調侃的目光，走到一邊繼續與施芯露打電話。
趕到拍攝的教室，陸言墨和袁承歡都在，除了程微曉以外大家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拍攝現場，好奇的四處亂看，想拍照卻被工作人員制止。
「來了，太好了。」施芯露拉著程微曉和祝賀走到導演邊上。
程微曉有意識的看去，陸言墨就坐在距離導演不遠處的最後一排靠近角落的位置，他穿著襯衫毛衣，正低頭專注的玩手機。
而陳之望和羅擎兩人擠在一起說話，在看到她的時候，同時對她笑笑。
陸言墨聽到聲響，忽然朝她招手。
略一猶豫，她還是走到陸言墨跟前，主動打招呼，「要補拍嗎？」
「嗯，大概今天是最後一天在你們學校拍攝了。」他收回手機，「那張海報已經放在景笙這邊了。」
哄的一聲，程微曉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那次微信事件她本以為陸言墨不會冒泡，卻不曾想他竟在群裡淡淡問了句：有張絕版的海報要嗎？
他居然問她要海報嗎？
一定是把她當花癡了！
她迅速低頭，不敢看他，「其實我……」
想解釋不過是沈錦疏手滑，但照片卻又真實的存在著，簡直是最好的證據。
最後，她無力，「好，謝謝。」
算了，好歹能拿到海報，他說的絕版那一定是絕版中的珍藏了！
「我先找我同學哈。」第n1次溜之大吉，在他面前跑路於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飯。
「好，去吧。」
陸言墨重新拿起手機解鎖，目光仍停留在那個因為發錯消息始終不敢看他的姑娘身上。
導演和施芯露已經開始給同學們講戲，很簡單的場景，本色出演他們此刻的身份，只需要安安靜靜坐在課堂裡認真聽課。
「這大概是我們合.體的念想了。」吳期等導演走了後忍不住感歎。
原本嘰嘰喳喳的同學們突然集體安靜了。
祝賀最先反應過來，一掌拍上吳期的大肉背，沒好氣道：「什麼叫念想啊，都在一個國家，想見還不能約了？不過托咱們微曉的福，畢業之前還能全班一起演個電影什麼的。若干年後，我得對著我兒子女兒炫耀，他們媽可是跟國民男神在一個屏幕同框過！」
「就是，托曉曉的福。」沈錦疏也笑。
程微曉接收著來自同學們的各種揶揄，卻難得沒有反駁，反而笑著一手勾著沈錦疏，一手挽著祝賀得意洋洋的說：「那可不，上映的時候不管本地的還是哪裡的，咱約好時間段一起去看自己演的電影唄！」
「行，約好了！」
「還看？你消消樂就剩最後一步可走了。」陳之望瞥了眼陸言墨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玩的幼稚遊戲，笑得賊精賊精，「不過話說，小朋友人緣不錯啊。」
背著包笑靨如花的程微曉被同學們圍在中間，隔著一些些的距離，陸言墨聽不全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看到他們一張張青春的臉龐張揚著燦爛而美好的笑顏。
他低頭將最後一步走完，不出所料，屏幕上立馬跳出那句眼淚汪汪的「步數用完了」，他輕點屏幕，重新開局，「她不小了。」
「呵，不小了啊~」陳之望誇張的瞪眼，也不管那個又低頭開始玩手機的男人是否看得到，「也對，你都開始玩幼稚遊戲了。」
說完，陳之望點頭拍拍陸言墨的肩膀，又與羅擎湊在一起碎碎念。
正式開拍之前又來了不少學生，幾乎將整個教室撐滿。
上大的教室格局差不了多少，憑著記憶，油畫班的同學們按照一年半前去大教室報道的座位在教室中穿梭。
那時候，程微曉的身邊就坐著沈錦疏。
「我記得報道第一天坐我邊上的是你，結果你成了我室友。」
「祝賀，你錯了，那會兒你坐喬念那。」
程微曉安靜的坐著，看四處亂竄的同學們。
直到這一刻，心頭才瀰漫起一絲感傷，原來大家都還記得第一天報道時的情景，原來他們是真的要畢業了。
「嘿，我怎麼感覺今天反而像是你們油畫班的主場？」施芯露敲敲桌面道。
程微曉笑，「那可不，我們有愛著呢。」
「是啊，讓陸言墨和袁承歡給你們搭戲呢！」施芯露指指不遠處出乎意料笑得無比溫和而耐心的袁承歡開玩笑，「你們多大的面子，才能收到這個畢業禮物。」
程微曉笑而不語，她內心的激動早已不僅僅是與陸言墨一同出現在一部電影。
開拍的時候，教室裡打起了燈光，陸言墨抄著書本從容的走進教室，嚴肅而認真。
站上講台，他的視線朝著班級中的學生們掃去。
她不自覺的屏息，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程微曉看到他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很淺很淺，一閃而逝，快得幾乎讓她以為是錯覺。
課桌上擺放的是她的筆記本，她握緊鉛筆，又一次開始描畫她心目中唯一的偶像。
「今天是我們最後一堂課，開學我就說過我不會劃重點，所以，我們本節課依然還是正常上課。下周的考試請大家回去自行查看系統，注意不要錯過考試時間和地點。」
幾乎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程微曉卻怎麼都抑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他轉身，捏著粉筆在黑板上書寫板書，整個教室寂靜無聲。
程微曉這才抬頭肆無忌憚盯著他挺拔的背影，看他手下一串串端正漂亮的板書。
作為迷妹，哪怕只是成為他電影中的背景，哪怕不會有鏡頭會掃到她的臉，但是有生之年能夠與他同框已是莫大的滿足。
「cut！」隨著導演的一聲大吼，一遍就過。
沈錦疏鬆了口氣，盯著程微曉筆記本上已成形的人物調侃：「我緊張得要死，你居然還能氣定神閒的畫畫？佩服，真佩服！」
筆記本上的陸言墨右手袖子高高挽起，轉身背對講台，黑板上已滿滿都是物理公式。
她動筆做了最後幾筆修飾，才回：「不緊張，以前是對著屏幕畫，現在真人在畫還來不及呢！」
她美滋滋的笑，沈錦疏徹底無語。
群演和其他學生陸陸續續離開，只留下劇組和油畫班的同學們還在。
副導拿著信封走到幾人邊上準備發紅票，祝賀卻一馬當先直接說：「不用，我們友情出演，但能不能有個小請求。」
副導疑惑，祝賀忙推出程微曉，「我們微曉是陸言墨的超級迷妹，能不能請陸言墨給我們微曉一個擁抱唄！」
程微曉大窘，猛地轉頭，只看到祝賀用「快謝謝我」的目光得意的盯著她。
祝賀這是要害死她了！
安靜的教室裡只有羅擎「噗嗤」一聲沒有憋住的笑，他連連擺手，「對不起，無視我，無視我。」
程微曉再不敢看陸言墨。
然而，當她面紅耳赤不知所措的時候，熟悉的皮鞋忽然進入視線。
她順著黑色皮鞋向上望去，只看到滿目柔光的陸言墨站在她的面前，朝她張開雙臂。
他說：「來吧，小迷妹。」
低沉的聲音裡夾雜著濃濃的笑意，她忽的鬆了口氣。
「謝謝，大偶像。」她上前一步，終於走進他暖暖的、溫柔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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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星光17
週四，程微曉照例去教宋雅致學畫。
「景笙不在家，不過走之前特意把你的海報放客廳了。」宋雅致話語間滿是揶揄，「快看看啊。」
程微曉黑線，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愛逗她！
她接過號稱是陸言墨的絕版海報。
所謂海報卻並不大，僅僅只有a4紙大小，圓滾滾的被捲成圈繫了條紅絲帶。
她看了眼就直接塞進背包。
宋雅致遺憾，「不打開？」
「不了，回去再看。」說著，她一件件拿出今天的學習裝備全部鋪在宋雅致的面前。
「真可惜，景笙還說要我描述描述你打開海報的畫面呢。」
「……」這對夫妻真的不是來坑她和陸言墨的嗎？
程微曉選擇用標準打格的格子畫堵住宋雅致的嘴。
「對了，我們中午要跟陸言墨吃飯，迷妹姑娘，你去不？」宋雅致認真的按照程微曉打印出來的教程描摹，時不時還會看看身旁同樣低頭作畫的姑娘。
程微曉幾乎沒有猶豫，「你們的聚會我就不去了。」
但是到底還是好奇，她又問：「你們關係真好，他一從北京回來就來你們家。」
宋雅致忽的輕歎，程微曉不解，索性放下筆看著臉色有些微妙的宋雅致。
「他是北京人，在上海沒親人。反正他來上海工作的時候，我們這些朋友就多陪陪他唄。其實文藝點說，他挺孤獨挺可憐的，我跟景笙呢就是見不得他這樣。」
宋雅致說完見程微曉一副懵懂的模樣，繼續自顧自的說：「怎麼說呢？他的迷妹們大概只會看到陸言墨溫和有禮，特別陽光正能量的一面。可娛樂圈不是那麼好闖的，這麼多年他始終保持初心，不曾做過違背自己本心的事情，甚至為此……」
她停頓幾秒，又想了想，「雖然我老說看他不順眼，但還是蠻佩服他的。聽景笙說過他第一次見到陸言墨的情景，那會兒陸言墨也許沒有像現在這麼完美，也沒有這麼好脾氣，但景笙最懷念的還是那時的陸言墨，真實而純粹，很接地氣。」
宋雅致一口氣說了很多，程微曉點頭：「我也喜歡他演的小劍童，這麼多年一直沒變過。」
「一句話，是娛樂圈磨平了當初陸言墨所有的稜角。秦景笙其實一直很矛盾，假如他當初沒有將陸言墨拉入娛樂圈，不知道現在的陸言墨是什麼模樣？也許是會比現在快樂的多吧！」宋雅致笑笑，「畢竟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畏將來，不念過往這種心靈雞湯只有聖人才能做到啊！」
這是程微曉第一次聽陸言墨親近的人說起他的過往，有些難受，卻仍控制不住的想瞭解更多。
然後，想到前幾天那個溫柔的擁抱，她的心又開始砰砰亂跳。
這是她離陸言墨最近的距離。
近到她害怕他聽到她過快的心跳，以及急促的呼吸聲。
「你怎麼臉紅了？」宋雅致疑惑的問。
程微曉一驚，下意識雙手捂臉，燙燙的、辣辣的。
一定是空調打太足，她怎麼這麼熱呢？
「沒什麼，有點熱。」她掩飾性的用手扇風，「你沒覺得嗎？真的好熱啊。」
宋雅致瞭然，體貼的不戳穿她蹩腳的借口，「嗯，是挺熱的。」
臨近中午，宋雅致接完秦景笙的電話對早已收拾好準備離開的程微曉說：「微曉，都飯點了，請你吃飯啊。」
「不用了，你們不是要跟偶……陸言墨一起吃飯嗎？」她忙搖頭。
「對啊，就是要跟陸言墨吃飯才要帶上你。」宋雅致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別拒絕了，就陸言墨、我和秦景笙，你都認識又不是陌生人。走了走了，姐姐帶你去見偶像。」
噗……
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這兩人可真真是絕配。
到底抵抗不了宋雅致的碎碎念以及自己內心那麼一丟丟的渴望，她還是沒骨氣的跟著宋雅致去蹭陸言墨的飯。
這迷妹做的大約也沒誰了吧！
宋雅致開車帶她來到一傢俬房菜館，程微曉曾在微博上看到過這家人氣特別旺的全玻璃造型餐廳，但從沒有機會來過。
剛下車，她看到幾乎都是透明玻璃的餐廳忍不住問：「在這吃飯好嗎？這麼透明？」
宋雅致忍俊不禁，「傻姑娘，透明那是給外面的人看的，有種東西叫包廂。」
好吧，是她土了。
一路跟著宋雅致穿過彎彎曲曲的小道，推開名為蘭花廳的二樓包房，略帶激烈的聲音讓程微曉幾乎以為走錯了地方。
「臥槽，我不服，你這叫狗屎運。」
「技術不行運氣來湊？別逗了！」
「真想撕了你這張臉。」
「呵呵，那你會被我粉絲圍攻揍死。」
「陸言墨，你這叫欠揍。」
「謝謝。」
特別幼稚的對話，程微曉發現似乎只有在秦景笙的面前，陸言墨才會這樣肆無忌憚的釋放本性？
秦景笙賭氣，見到宋雅致立刻求撫摸，嚷嚷道：「老婆，我被這貨欺負得夠慘的。」
「乖，順毛，孤家寡人如果不得瑟，有誰給他順毛？」
秦景笙聞言頓時眉開眼笑，抱著宋雅致朝陸言墨炫耀，「就是，我有老婆，你有什麼？」
陸言墨一聲冷哼，不與他計較。
程微曉失笑，這樣的偶像萌萌噠！
笑鬧過後，陸言墨問程微曉：「是不是快開學了？」
「嗯，禮拜天就去報道，最後一個寒假就這麼結束了。」想想就憂傷。
「那看來你是不會跟著施編劇再來片場了？」他端起陶瓷杯，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兩下。
程微曉微怔，抬頭對上他無比溫和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對，大概就沒時間去片場了。」
還有，其實她去片場本就是為了他啊。
他的眼中滿滿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硬漢力max的俊臉此時嘴角微揚，勾出一個溫柔的弧度，程微曉看著看著，莫名的口乾舌燥。
她低頭，就著茶杯用力灌了一口菊花茶。
嘶，真燙啊！
她皺眉，就是不肯在陸言墨跟前失態，只能忍住那火辣辣的燙硬憋著嚥下去。
滾燙滾燙的茶水瞬間燙得她胸口生疼。
這酸爽，夠可以。
偏偏這個始作俑者還風輕雲淡的對她說：「別著急，茶有點燙。」
心塞塞。
服務生陸陸續續傳菜，秦景笙又開始跟陸言墨進行新一輪的辯論，而她和宋雅致已經在討論下次上課要教些什麼。
忽然，蘋果內置的鈴聲在原本美好的午餐時間裡響個不停。
陸言墨接起手機，蹙眉對著電話嗯嗯幾聲，切斷電話後很遺憾的宣佈：「聚餐時間結束。」
神通廣大的記者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竟發現了陸言墨的蹤跡，聽說同行的有女子，正朝這裡蜂擁而來。
宋雅致無語，「靠，能不能給人點私人空間了！」
「娛樂圈就是這樣。」陸言墨嘲諷道。
程微曉突然間很想給面前這個神色落寞的偶像一個擁抱。
就如宋雅致說的，他其實是孤獨的。
可無論發生什麼，她總會支持他，哪怕他不知道。
「你們先走，老陳帶著倪姐過來跟我匯合。」他又叮囑，「景笙，你送微曉回去吧。」
「好，放心。」秦景笙穿上外套，拉起程微曉就走。
她的最後一眼只停留在陸言墨低頭一個人默默吃他跟前的手撕包菜，程微曉甚至還來不及對他道別就被秦景笙匆匆攬著就走。
肩膀上秦景笙的手攬得有些用力，宋雅致就跟在她旁邊拉著她的手。
程微曉緊跟秦景笙略快的步伐，心裡莫名的恐慌。
然後，她忽的停在原地，神情呆滯。
懷裡的姑娘突然止步，秦景笙腳步一頓，「怎麼了？」
見程微曉突然神色複雜的盯著他，秦景笙才反應過來，立刻鬆開半擁著她的手，「微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現在情況緊急，我跟雅致就算被拍到也沒什麼，但你總不能被那群記者給盯上，我就只好抓著你就……」
「沒有，我就是腳忽然有點抽筋。」她回神，主動挽起秦景笙和宋雅致的手說，「快走吧，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裡。」
宋雅致隔著程微曉對上秦景笙同樣不解的目光，她輕輕搖頭，跟著明顯失魂落魄的姑娘就走。
沒有讓秦景笙送她回家，中途程微曉就讓他將她放到附近的商場，一個人急匆匆的趕到在車上與沈錦疏臨時約好的星巴克。
她安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來來回回晃動冰冰涼涼的咖啡，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平自己內心的不安與焦灼。
怎麼可能呢？
她一遍遍問自己，但依然無解。
沒有等很久，沈錦疏風風火火趕到，見到她就沒好氣的問：「怎麼滴了，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非得要立刻見我？」
她捏緊咖啡，抬頭紅了眼：「錦疏，我好像喜歡上陸言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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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星光18
「我好像喜歡上陸言墨了。」她抬頭看著沈錦疏，心亂如麻。
沈錦疏一怔，隨即大笑，「多大點事啊，還以為你發生什麼大事了！你說，我們班裡哪個不知道你喜歡陸言墨啊！」
話音剛落，對面紅著眼的姑娘卻沉默不語。
沈錦疏倏地收起笑，心底湧上強烈的不安。
她試探道：「曉曉，你什麼意思？」
「錦疏，不是以前那種純粹的喜歡。」程微曉忽然鬆了口氣，鬆開緊握咖啡的手，「怎麼會偏偏就是他呢？」
她的聲音低低的，夾雜著數不清的惆悵與失落，沈錦疏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指責？她不忍心。
勸解？她無從下手。
最後，她坐到程微曉的身邊，認真的看著那個眼淚明明就在眼眶打轉，卻倔強的不願流淚的姑娘說：「曉曉，你們才真正認識半個月而已。」
「不是半個月，快一個月了。」她辯解。
沈錦疏眼前一黑，真心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才好。
「呵，你還有心情跟我爭辯半個月和一個月的差別？」
程微曉笑笑，「你看，原來我心態還挺好的，是吧！」
「好個p！」沈錦疏忍無可忍，「想哭就哭，在我面前還需要強顏歡笑？我就一句話，你不適合娛樂圈，陸言墨也不適合你！」
「我又沒說我要進娛樂圈，我也沒說一定要跟陸言墨在一起。」她低頭吸吸鼻子，眼裡澀澀的。
終於，她還是沒有忍住，嘴巴裡瞬間湧入的鹹鹹的味道讓她的喉嚨幹幹澀澀的。
她說：「我還真的以為當我靠他極近，當他給我擁抱的時候，所有的心跳與甜蜜都是源於小粉絲對於偶像的崇拜心理，但原來不是。」
「傻姑娘，你有更好的選擇。」
沈錦疏動動唇，最終也只是將淚流滿面的女孩攬在懷中。
然後，下一秒，她就聽到懷中壓抑的抽泣聲。
斷斷續續的、不顧場合、不顧形象，這是沈錦疏認識懷中的姑娘六年以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程微曉。
「好了，哭吧哭吧，哭完我給你介紹對象啊。」沈錦疏輕輕拍著程微曉的背，溫言輕哄。
程微曉聞言噗的笑了。
她擦乾眼淚，離開沈錦疏的懷抱，在看到沈錦疏的毛衣上沾染了她某些眼淚，東一塊西一塊深深淺淺的顏色後說：「你毛衣的顏色挺精彩的。」
「臥槽，你個沒良心的。」沈錦疏一把揮開她，暴怒。
「錦疏，還是你最好。」她沒臉沒皮的繼續蹭過去，順帶的在沈錦疏軟軟的胸邊蹭了兩下，「有你真好。」
沈錦疏翻白眼，到底沒有推開她，「滾滾滾，你今天才知道我好嗎？」
「但是錦疏，說真的，你沒說出口的話我都懂。我知道我跟陸言墨不是一個世界的，走到他身邊的路程太遠，我的小短腿根本夠不著，我也不知道用一輩子的時間都夠不夠走到他的身邊。」
她靠在她的懷中，眼裡又一次升騰起霧氣，朦朦朧朧間，沈錦疏淺藍色的毛衣越來越模糊，「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我想我對他還沒有到愛的程度，總歸能做到把現在的喜歡擱淺。」
沈錦疏沉默，聽懷中傳來的啞啞的，悶悶的聲音。
「果然不能跟自己的偶像靠太近。你說對了，帶著好感的靠近，距離越近越危險。誒，要是被我媽知道我居然喜歡陸言墨，肯定打斷我的腿。」她頓了頓，又自顧自的笑了，「因為我媽捨不得打我的手。」
「噗……你夠可以啊，我不管你這逆天的自我調節能力是真的還是假的，但記得啊，有事得告訴我，我怎麼著也得體現我的價值。只要別逼著我聽你讀那些難懂又詭異的意大利語，陪你胡吃海喝我還是可以的。」沈錦疏輕鬆道。
想了想，沈錦疏又說：「其實陸言墨也沒那麼好，那天我見了真人就沒覺得有多帥。」
「睜著眼睛說瞎話！」程微曉沒好氣的反駁。
「切，這是事實。」
程微曉偷偷拿沈錦疏的毛衣擦擦眼淚，再抬頭的時候，又是元氣滿滿的姑娘。
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嚷道：「說了陪我胡吃海喝的，走吧走吧。本來就是要吃午飯的，結果沒吃到！所以，錦疏姐姐，請我吃大餐唄！」
「行，一句話啊，大餐走起！我請客，你買單！」
「……」
*
一眨眼就到了四月，想通後的日子並沒有程微曉想像中那麼難熬。
開學、參加意大利語b2考試、給秦景笙的攝影展畫畫、準備去意大利留學的作品……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程微曉過得充實而忙碌。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她不再找各種理由去劇組片場看一眼陸言墨，甚至在她刻意的躲避下，完美的避開了一次次去教宋雅致畫畫時有可能會遇上陸言墨的機會。
然後，她發現儘管她心底仍舊牽掛著這個偶像，但大抵只要努力，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這一天，程微曉照例去辦公室找她的專業課老師。
推開辦公室大門，舒老師坐在側對大門的位置，正專注的看著電腦屏幕。
程微曉眼中的舒老師很美。
大概學畫畫的人都自有股獨特的氣質，再加上她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從進入大學的第一天起，程微曉就喜歡上這個溫和又無比認真的老師。
她掃了眼辦公室，還好，她最害怕的席老師不在。
席老師號稱他們學院的鬼師，每次看到他，她總會想到自家母上大人。莫名的敬畏心理讓她每每見到席老師總不自覺的正襟危坐，就差敬禮以示敬意。
她頓時鬆了口氣。
「微曉，來了？」舒老師等程微曉走近才繼續道，「我看了你前天的畫，有進步，但是有些地方還需要改善。」
程微曉點頭，認真看舒老師在電腦裡對著已經掃瞄進電腦的畫作圈圈畫畫，「你看這裡，女孩頭上的小黃花整體看上去有點累贅。她和花園之間的光線也有點問題，你可以用再淺一個色系的顏色。」
「好，我知道了。」她低頭記錄。
「這幅畫跟你主題有些不搭，我沒有理解你為什麼要給它這樣取名。」
「換一個名字嗎？」她皺眉。
「可以換，換個更朝氣一點的名字。」
不知討論了多久，就一個色彩問題跟老師爭論了半天，程微曉聽到舒老師問：「對了，最近學院有個比賽，你要參加嗎？」
她幾乎沒有猶豫：「不參加了，最近比較忙，要準備考試，還要交幾幅畫。」
「真可惜，已經準備好要出國深造了嗎？」
「對。」程微曉看著舒老師點開跳閃不停的qq，對話框裡清晰的「陸言墨」三個字讓她眼皮一跳，「家裡都希望我出去，我想還是試試看吧。」
「挺好的，我老同學開了個繪畫學校讓我推薦幾個同學，本來還想說讓你去試試看的。「舒老師邊刷消息邊說。
哪怕程微曉再怎麼努力控制自己，仍舊忍不住悄悄偷瞄舒老師電腦屏幕上跳過的一條條關於陸言墨的消息。
原來，女神氣質max的舒老師居然也喜歡陸言墨。
「我把我老同學的名片給你，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
舒老師忽然瞥她一眼，她趕忙挪開視線。
做賊心虛啊！
「好，謝謝舒老師。」她接過遞來的名片看了眼，視線又一次飄到老師大大的電腦屏幕上。
心好癢，其實她也很想打開微博刷一刷陸言墨的消息。
她都一個月沒碰微博了！
豈料，向來溫溫柔柔的舒老師居然主動問：「你也喜歡陸言墨是吧？」
是啊，喜歡啊！特別特別喜歡！
程微曉微怔，看到一反常態，眼底幾乎冒光的老師莞爾：「嗯，舒老師也是墨迷？」
「是的，喜歡他很多年了。之前他不是在咱們學校拍戲嘛，聽說你們班還去做群演了？怎麼樣？真人帥嗎？微博到處都是曬照的，只可惜那時候我還在老家過年，不然分分鐘到現場求簽名。」
就一秒，女神老師的形象在程微曉眼前轟然倒塌。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舒老師這樣一副標準墨迷的模樣，她竟在心底不可抑制的升騰起濃濃的自豪感！
淡定，程微曉。
「陸言墨很帥，人也很好。」所以，她才會這麼喜歡上了。
程微曉揚起笑，卻在舒老師閃著笑意的目光裡低頭。
她知道自己學不會掩飾，只害怕對他的那一絲絲喜歡盡數暴露在自己老師的面前。
「我就知道。」似乎是同為墨迷的同仇敵愾，舒老師開始與她閒聊，「要是有誰說陸言墨不好，我肯定跟他急。」
「我沒有想到舒老師也追星？」程微曉問。
「誰規定老師不能追星的？」她忽的對程微曉眨眨眼，右手繼續滑動鼠標刷消息，「大約陸言墨是很多姑娘心目中的夢中情人吧。」
一句話直擊程微曉的心，簡直不能更贊同！
於是，千方百計花費了一個多月的努力居然在與老師的閒談中幾乎倒塌。
「陸言墨進醫院了？」
耳畔忽的響起舒老師詫異的帶著顫抖的聲音，程微曉忙湊到她的屏幕前，凝神細看。
淺灰色背景的微博，陸言墨的側臉依然俊朗。
被置頂在熱門的娛樂爆料，黑色的大字簡練，卻讓人無端覺得壓抑。
xx娛樂：陸言墨緊急入院，情況未明。
他進醫院了……
在舒老師瞠目結舌的目光中，程微曉拎起包，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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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星光19
施芯露的手機無人接聽，陳之望的電話直接關機。
程微曉獨自走在校園，心急如焚。
程微曉：怎麼進醫院了？陸言墨
她知道秦景笙暫時跟外景去了法國，宋雅致忙著公司的招聘熱季。
一個多月以來，她第一次在這個微信群裡發消息，結果果真是石沉大海。
教學樓與校門的路出乎意料的長，程微曉加快腳步，低頭在4人群裡點擊陸言墨的頭像。
驗證消息：我是程微曉，你還好嗎？
直到走到校門口，她依然沒有收到微信群裡的消息，更沒有陸言墨通過好友驗證的訊息。
因為是清明節上來的週四，校門口都是來來往往的學生，程微曉獨自站在校門口的樹蔭下捏著手臂等待不知何時會來的消息。
偏偏，微博扔出那麼一條陸言墨緊急住院的大炸彈後，竟再無任何進展。
「小姑娘，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手臂冷不丁被人扶住，程微曉抬頭，只看到拎著行李箱的阿姨正關切的看著她。
大概是帶著女兒來學校的家長。
她搖頭，忙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看你抓著手臂眼睛都紅了？」
程微曉眨眼，果然，臉頰瞬間濕濕熱熱的。
她抬手擦乾淨眼淚，擠出笑：「阿姨，謝謝您，我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阿姨重新拎起行李箱，拉著一邊的女兒走開了。
不知等了多久，手機屏幕上終於開始不停跳閃施芯露的名字。
她忙劃開屏幕，「玖玖姐？陸言墨怎麼了？」
「之前忙著拍攝沒看到手機，你要問的就是這個？」施芯露邊發動車子邊回，「瞧你，聲音都在發抖。」
她語氣輕鬆，程微曉心頭卻如螞蟻鑽過般又癢又疼。
她追問：「玖玖姐，你就告訴我吧，他到底怎麼了？」
「誒，你該不會哭了？傻姑娘，你不是挺聰明嘛！要真出大事了我哪能這麼不憂不急的跟你說話？」
「那你忽略我剛才那句話吧。」程微曉吸吸鼻子，也覺得自己挺傻的。
「噗……還以為你一個多月沒關心陸言墨是脫粉了呢！」施芯露笑，「沒事，只是急性腸胃炎而已，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被爆料了。放心好了，早上剛送去醫院打點滴了，人家可是萬人迷，醫生護士還不得好好伺候著？」
「沒事就好。」她一腳踢飛路邊的小石子，踩著地上搖曳的樹影躊蹴，「玖玖姐，那你現在在哪兒？要去探病嗎？我可以幫你拎果籃。」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透過電話，程微曉還能聽到「嗶嗶」的喇叭聲。
「呵，姑娘，我敢勞你大駕給我拎東西？你姐會一掌劈死我！」
耳邊清晰的傳來施芯露的揶揄，她想了想，坦白道：「好吧，是我擔心他。」
「早這麼說不就好了嘛。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這邊剛收工，袁承歡他們也都說要去看看他。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在校門口。」
切斷電話，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下。
程微曉看看，找了最近的奶茶店等施芯露來接她。
奶茶喝了三分之一，隨意放置在桌上的手機忽然輕輕震動了兩下。
是熟悉的梅花鹿頭像。
心，乍然亂跳。
您與陸言墨已經是好友，快打個招呼吧。
陸言墨：腸胃炎，我沒事。
一條系統消息，一條本尊信息。
她居然真的進了他的微信好友通訊錄。
程微曉：好的，沒事就好。/微笑
隔了很久，對方都沒有再給她發消息。
她獨自捧著手機，直到坐上施芯露的車才下定決心給沈錦疏發微信。
她說：別勸我也別回我。錦疏，也許喜歡上他只需要一秒，忘記他卻要花費漫長而未知的歲月。所以，我總歸想要堂堂正正站在他的面前勇敢一次。
明知道也許是拒絕，但死心總比牽掛來得好。
她想，她其實也是自私的。
程微曉來回又看了一遍，狠心關了手機流量。
來到醫院的時候，施芯露給副導打電話確認具體方位，她拉著程微曉直接穿過急診室和小花園到達住院部大樓。
「特需病房27號。」施芯露邊按電梯邊吐槽，「大明星的待遇果真氣死人，你說一個小小的腸胃炎都能整一間特需病房出來。哪像我們輸液室一坐，白天黑夜都得坐著。」
「那他是明星啊，輸液室一坐還不得大亂了。」她依然不問緣由的維護他。
電梯裡，施芯露忽的盯著程微曉，探究的視線讓程微曉下意識開始躲避。
然後，她聽到施芯露意味深長的話，「曉曉，所以明星終究是明星。」
透過電梯的光板鏡面，程微曉看到施芯露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雖是笑著，卻彷彿已然洞悉一切，躲不過，也逃不遠。
所幸，電梯很快就到12樓，施芯露並沒有執著於剛才的話題。
特需病房在整個住院部的頂樓，電梯門口正對護士台，施芯露帶著程微曉到護士台詢問年輕的護士，「不好意思，27號怎麼走？」
「右半邊，一路走到底。」年輕護士的視線來來回回在施芯露和程微曉的身上打轉，停留在程微曉身上的時候，莫名一頓，隨即又不動聲色的移開。
「謝謝。」
27號病房就位於走廊的盡頭，門口的長椅上坐著兩個打扮休閒卻略顯壯碩的男人，一看就知道必定是陸言墨的保鏢。
「施芯露，劇組編劇。」施芯露主動核對身份，盡責的保鏢打電話確認後才肯放心。
「真麻煩。」施芯露忍不住嘀咕，卻在看到身旁明顯緊張的程微曉後失笑，「緊張什麼？又不是會情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程微曉沉默的跟在施芯露身後進病房。
不大的病房裡此刻無比熱鬧，有陳之望、有導演、有副導、有袁承歡、有楊玥，還有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
現在加上一個施芯露，和一個她。
一個多月沒見，她忍不住打量起半躺在病床，左手掛著點滴的男人。
此刻，他正側耳認真聽導演的手舞足蹈，在見到她和施芯露點頭示意後，繼續與導演說話。
大概是因為急性腸胃炎，他的嘴唇微白，臉色並不算太好。
她就站在他的床前，還能看到他眼底隱隱的陰影。
他一定沒有睡好。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陸言墨忽然朝她看來，目光裡有她最熟悉的溫柔，更帶著一些些的探尋。
但這一次，她並沒有如往常一般快速躲開他的目光。
捏緊衣擺，她不躲不避，安靜的與他的視線交匯在蒼白的病房。
「言墨？」
導演提高聲音，陸言墨回神，若有所思的又朝程微曉瞥了一眼，這才笑著說：「沒關係，今晚回去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好，那我明天把你的戲份安排在下午，殺青宴上一個都不能缺了！」
陸言墨點頭，視線重新落在程微曉身上的時候，發現這個此時存在感極弱的姑娘正坐在角落，一個人低頭玩手機。
他搖頭，冷不丁瞥到陳之望一圈圈旋轉手機，對他笑得玩味。
他斂眉，心底一沉。
陸言墨的微信朋友圈太過簡單，簡單到當程微曉從頭翻到底後，竟無法探究出他到底喜歡些什麼。
大約唯一能彰顯他小小的愛好的，就是轉發的那條十年魔獸之約的電影。
原來，那個看似出塵的男人喜歡玩魔獸。
「心心唸唸來探病了，不找你偶像說兩句？」
施芯露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她忙藏起手機，見施芯露並未發現什麼，又朝陸言墨看看。
他正和袁承歡說話。
真可憐，連生病都不能安安心心睡個覺……
「不用了，他不是挺忙的嘛。」她收回目光，又問，「玖玖姐，你們什麼時候殺青？」
「快了，其實也就這禮拜的事情。」
「這麼快啊。」
她低頭略一思索，看來他們之間那僅剩的一點點交集就是教宋雅致畫畫了。
「捨不得？」施芯露見不得她這副模樣，伸手狠狠彈了她的腦門，「作為迷妹，你已經很幸福了！」
她皺眉揉揉腦袋，什麼也沒有反駁。
作為迷妹，她是幸福的。
可偏偏她變貪心了。
「無聊了？繼續玩手機吧，再坐一會兒就該走了。」施芯露到底還是沒有憋住，「等拍完了就沒我什麼事情了，花花綠綠的世界誘惑太多，我還是適合我的小世界。」
大抵是心虛，程微曉總覺得施芯露話中有話，等她還想追問的時候，施芯露早已起身去找副導演。
鬧心！真鬧心！
單人的病房因為劇組裡多人的到來而顯得有些擁擠，導演眼看陸言墨臉上已現倦意，大手一揮，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如果明天覺得還是累就給我打電話。」
袁承歡卻笑著打趣，「陸男神，明天再休息一天唄，讓我也好好放鬆下。」
半真半假的話一出，劇組的人都笑了，唯有程微曉愣愣的看向袁承歡。
此時，病房的大門忽的被人從外推開，高跟鞋清脆的聲音格外清晰。
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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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星光20
「言墨。」
程微曉轉頭，只看到妝容精緻的女人一邊摘下墨鏡，一邊喚著陸言墨的名字。
溫溫柔柔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親暱與熟稔。
她的心頭開始止不住的泛起酸水。
韓歌的到來無異於是平地驚雷。
同在一個圈子，有些東西哪怕再隱秘，總會有那麼一些些心知肚明的耳聞。
比如這個傻白甜演技，卻仍能擁有方凝這樣王牌經紀人的韓歌。
程微曉不自覺後退兩步，目光緊緊盯著走在最前方的韓歌。
「言墨，又沒有好好吃飯？」
她徑直走到陸言墨的床邊，無視一整個病房裡站滿的眾人，自顧自又道：「羅擎沒有追著你吃飯嗎？」
導演站在門口，對於這尷尬的一幕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繼續留下來。
方凝蹙眉，悄悄從後拉住的韓歌的手，警告似的瞥了她一眼，隨即對陸言墨說：「我們聽說你住院了，老朋友一場來看看你。」
「謝謝。」陸言墨疲憊，卻轉而對導演笑，「王導，剛才說的明天拍攝，您再跟老陳確認一下。」
一句話，逐客的意思已然明顯。
「好啊好啊，來來，老陳，咱過來聊聊啊。」
王導迅速接話，連帶著的，原本準備離開的劇組也接靈子紛紛重新落座，包括心思百轉千回的程微曉。
韓歌臉色一僵，無視方凝的提醒，依然不死心。
她看著陸言墨有些不耐的神色，再次服軟，「言墨，我特地請了假來看你。」
「靠！」
袁承歡沒忍住，朝韓歌翻了個白眼，也不管這聲絲毫不給面子的吐槽是否會換來對方的臉色。
韓歌臉上掛不住，直衝袁承歡瞪眼。
「咦？我又沒說你，你瞪我做什麼？我剛還在跟導演說呢？有沒有什麼傻白甜的角色可以推薦你上呢！」
袁承歡刻意捏著嗓子學韓歌說話，氣死人不償命直戳韓歌的腦門。
程微曉忍不住在心底給袁承歡點了個贊。
「袁……」
方凝一把拉住韓歌，心下已經開始有所計較，她說：「謝謝，韓歌不懂事多有得罪。不過，她已經轉型，所謂傻白甜早就不適合她了。」
若沒有方凝，娛樂圈早已沒有韓歌的一席之地。
看來這些年她被某些人保駕護航的太久，智商快要降為負值。
幸，也不幸。
袁承歡輕笑，到底沒有還嘴。
「韓歌，謝謝你來看我，我這是老毛病了，你們這群老朋友又不是不知道。其實沒什麼大事，不必興師動眾特意來看我。」陸言墨風輕雲淡道。
但是，韓歌聽懂了，方凝也聽懂了。
「沒事就好，韓歌還有戲，我們就先走了。」方凝沒有鬆開韓歌，手上暗暗使勁，韓歌終於沉默，「老陳，我們改天再聚，好歹同一家公司出來的，有空多聚聚。」
陳之望似笑非笑，「當然，同一家公司一起出來的，當年的革命情誼總歸還在。什麼時候有空了什麼時候再約唄~敘敘舊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整個病房裡詭異的安靜，只有陳之望和方凝的你來我往。
程微曉頓感煩躁，悄悄朝陸言墨探去，見他已閉上眼，眉宇間滿是化不開的疲憊。
她多想和韓歌一樣，光明正大，哪怕無理取鬧也要走到他的身旁，伸手抹開他臉上的疲憊和憂愁。
她羨慕韓歌，卻又開始討厭韓歌。
方凝與陳之望說完，拉著韓歌準備離開。
韓歌重新戴上墨鏡，遮擋住眼底所有的不甘和憤怒，她一用力，甩開方凝的手轉身就走。
程微曉站在角落，清楚看到韓歌對於方凝的小動作，只能在心底感歎：真是雙商感人，哪還有早些年的風采。
經過程微曉身邊的時候，韓歌忽然駐足，冷冷一笑。
施芯露莫名，下意識想要擋在程微曉面前。
然而，她發現程微曉竟一反常態拉著她，同樣笑對韓歌。
這世界，心慌慌。
直到方凝再次皺眉拉起韓歌，她才罷休離開。
沒有韓歌的病房又恢復了原本的輕鬆，陸言墨不知何時已經睜眼，視線牢牢鎖定在仍舊站在角落的程微曉身上。
誰都沒有再提起韓歌，也沒有誰會不知趣的去探究陳之望與方凝之間的對話裡隱藏的含義。
娛樂圈的人，都是人精。
施芯露厭煩，只想早點離開這裡。
豈料，陳之望忽的看著手機玩味的說：「呵，網友們可真逗！正好你們幾位女主也在，粉絲們問，對於近來相繼與言墨扯上關係的袁承歡、楊玥和韓歌，言墨的理想對象是誰？」
帶著調侃的聲音，袁承歡笑了，程微曉心頭一緊。
「還用說嗎？」陸言墨一笑，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仿如孩童般純真，「當然是袁承歡，畢竟我是她的男神。」
「是啊是啊，陸男神，要不咱兩就湊合湊合一起過算了？」
這是程微曉第一次見到不發脾氣，笑容璀璨的袁承歡。
所有人都在笑著，唯獨她似乎已經跟不上劇組的笑點。
在眾人毫無節操的起哄聲中，陳之望悄然走到程微曉身旁，毫不避諱眾人的直接攬上她的肩膀朝陸言墨喊：「還有呢，這裡可不止幾位大美女。那我們微曉妹妹呢？再加一個微曉你選誰？」
程微曉的心隨著陳之望心血來潮的話而撲通撲通亂跳。
在無比安靜的病房，她害怕自己過□□速清晰的心跳聲傳入這個實則精明的陳之望耳中。
她不動聲色朝施芯露挪了兩步，抬頭，看著陸言墨的眼睛。
他的眼底浸染著濃濃的笑意，有她熟悉的溫柔，也有她不熟悉的寵溺。
心亂如麻，等他的答案簡直撓心撓肺。
然後，她聽到他的低沉的、溫和的聲音，他說：「微曉不一樣。」
她心花怒放。
袁承歡撇嘴，忙問：「這是幾個意思啊？怎麼就她不一樣了？」
一口氣憋在心頭，程微曉屏息同樣好奇。
「微曉比我妹妹小不了幾歲，就跟我妹妹似的，對妹妹我能有什麼想法？」他笑著，語氣卻格外認真。
原來是這樣啊！
心頭涼涼的，隱隱生疼。
程微曉吸氣，隨著眾人一樣擠出笑，笑得無比「開心」。
呵呵，她也會演戲了呢！
離開醫院的時候，程微曉拒絕施芯露送她回學校的提議，一個人走在醫院附近的小路。這似乎是認識陸言墨之後才養成的習慣，激動和不開心的時候，不是爬樓梯就是走路。
但以後，這病得治。
她打開手機，開啟關了幾小時的流量，一時間，手機連續嗡嗡嗡震動了好幾下。
有施芯露讀者群的消息、有微信4人群裡秦景笙和宋雅致的問候，還有沈錦疏。
沈錦疏：加油。
僅僅只有兩個字。
發消息的時間距離她來醫院前的第一條消息不過十分鐘，她停下腳步，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撥通沈錦疏的電話。
「嘟嘟」響了兩聲，電話就被迅速接起，然而，兩人卻是誰都沒有開口。
耳邊很安靜，只有路人與她擦肩而過的腳步聲。
最後，她笑了，「我不是說不要回我微信嗎？而且你不也說了不支持我嗎？幹嘛還給我加油。」
「沒辦法，誰讓你是我閨蜜呢？做閨蜜就得講義氣。」沈錦疏背著大包小包推開寢室大門，「傻姑娘，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總歸會不問緣由、不顧一切站在你這邊。」
哪怕是錯的，總要撞了南牆才會長大。
對面商場的巨幕廣告牌裡循環播放著陸言墨代言的化妝品精華，視線裡的陸言墨彷彿正朝她溫柔淺笑一般。
她聽不到聲音，卻站在原地傻傻的不曾挪開目光。
忽的，視線裡的他越來越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沈錦疏的話，還是因為這個承載她夢想的偶像而控制不住眼底的澀意。
她低頭，任眼淚淹沒在腳下看不清的紋路中，「好吧，沒開始就被拒絕了。不愧是我喜歡的偶像，拒絕人都這麼體貼，都不用我開口。」
「哼，去他的陸言墨，今晚一起吃飯嗎？」
「你今早不是回家了嗎？」太丟人，有什麼好哭的。
電話那頭似乎有辟里啪啦的聲響，她等了一會兒才聽到沈錦疏說：「我又來寢室了唄~說吧，今晚去哪兒吃？你回寢室還是我去找你？」
沈錦疏的聲音此刻於程微曉而言無比動聽，她走過有陸言墨的廣告牌，略一思索，「今晚吃香格里拉！」
「臥槽！程微曉，你搶劫啊！」
直到沈錦疏結束碎碎念，程微曉才接話，「好閨蜜，我請你。」
*
劇組的人離開後，第二瓶點滴見底，年輕的護士紅著臉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換完第三瓶點滴。
陳之望就坐在沙發上，一個人玩保衛蘿蔔3，病床上躺著的那位始終沒有出聲。
平時工作用的手機充滿電開機，陳之望看到程微曉打來的兩個電話，握著手機的手微頓。
他忽的想起剛才那個笑得比哭還難看的姑娘。
「不後悔？」他遲疑的問。
病床上的陸言墨刷了很久的朋友圈，他盯著屏幕上女孩充滿朝氣的笑顏幽幽道：「有什麼需要我後悔的？」
「看你之前的表現我還以為你那什麼什麼。」陳之望冷哼，處理了幾條短信後繼續道，「呵，兒子都不急，我有什麼好操心的？」
照片裡的女孩握著畫筆，獨自迎風站在浪濤中手指天空，陽光自信。
陸言墨微怔，「是沒什麼好操心的。」
陳之望聞言真恨不得轉身走人，然而，他只是轉了幾下手機，嘲諷道：「真是沒想到，有那麼一天，我這個做經紀人的居然還有機會跟你這個大影帝同台飆戲。」
話音一落，陳之望掃向陸言墨。
這個病中的男人臉色蒼白，面無表情。
他左手隔著被子按在隱隱發疼的部位，右手緊握手機，轉頭望著窗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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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星光21
一大早，沈錦疏在醫院掛號大廳結完賬就拎著程微曉穿過急診室，來到住院部的12層大樓。
「去吧，我去配點胃藥。」沈錦疏幫她按下電梯，大方的揮手。
程微曉看著不斷跳閃的層數緊張，「有那麼明顯？」
「別裝了！睡了六年了，你一撅屁股我就能知道你到底是想上廁所還是大姨媽來了！」
「……」還能愉快的說話嗎？
「去吧去吧，趁現在他還在，去道個別也好！省得你再像昨晚吃自助餐那樣要死不活的，我看著都捉急。」沈錦疏補充道，「當然，假如他今天已經出院了我會更開心，這說明你們的緣分徹底盡了。」
話雖直白，卻真真是這個理。
程微曉點頭，走進電梯。
在電梯合上之前，她還能聽到沈錦疏衝她嚷道：「不管見沒見到，我只給你半小時時間啊，不然我就衝上去抓你。」
這個沈錦疏，真是可愛！
12樓的特需病房依然安靜，連走廊裡的腳步聲都似乎輕的讓人無端感覺到一絲絲的壓抑。
走出電梯，程微曉略一猶豫，轉身朝左走。
一路向左，與陸言墨病房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
她走到底，正對上12樓盡頭的安全通道。
她隨意找了個長椅，歪頭朝右手邊望去。
遠遠看去，這條走廊長長的，似是望不到盡頭。
她瞇眼，150度的近視，她有些看不清走廊盡頭的長椅上是否還有昨天那兩個大塊頭保鏢的蹤影。
為什麼要來呢？
連她都說不清，或許正如沈錦疏說的，她和他只差一個認真的道別。
坐了一會會，病房裡進進出出的穿著藍條白底病服的病人以及家屬總會朝她看上一眼，她開始坐立難安。
忽的，安全通道的大門被人推開，劇烈的喘氣聲格外清晰，她聞聲望去。
是羅擎。
那個拿著包，此刻正擦汗的逗比助理呼吸急促，臉色通紅，一看就是平常缺少鍛煉的娃娃。
「誒？程微曉？」
程微曉一怔，隨即起身迎向他，「嗯，是我，怎麼有電梯不坐改爬樓梯了？」
總不會是像她之前一樣，為了陸言墨吧！
「呵，別提了。」羅擎向來對程微曉頗有好感，說話毫不避諱，「現在的記者屁大點事就鬧得滿城風雨，我一路甩了半天才甩開記者。結果來醫院坐電梯又怕遇到人，只好爬樓梯。靠！12樓！這輩子都沒這麼累過。」
程微曉失笑，從斜跨包裡掏出紙巾遞給羅擎，「辛苦辛苦。」
「那你呢？你怎麼在這兒？來看我們言墨的？」他接過紙巾狠狠擦了幾把才問，「言墨的病房在最右邊，方向反了。」
面對羅擎的好意提醒，程微曉心塞，卻下意識反駁：「不是的，我不是來看他的，我只是在這等一個朋友。」
來不及去想等朋友怎麼會來特需病房，在羅擎瞭然的目光中，她大窘。
「好吧，那我先去找言墨，他今天辦出院。」他重新拎起包，朝她揮手，「謝謝你的紙巾。」
「不客氣。」
等羅擎走遠了，程微曉才鬆了口氣。
原來他還在。
可是，她都那樣說了！
坐在長椅上，她低頭暗罵自己不爭氣。
要是被沈錦疏知道了，又該說她沒出息！
拿出手機，從昨天到現在，「吃飯睡覺打火腿」的4人群裡出奇的熱鬧。
秦景笙今天從國外回來，宋雅致吐槽陸言墨萬年不肯吃早飯的死德性，陸言墨竟也難得的活躍，只有她，一聲不吭。
此刻，微信群裡又開始跳閃一條又一條的消息。
秦景笙：剛下飛機，還是祖國的懷抱溫暖。
宋雅致：來，快給本宮送飯，今天中午本宮要吃大餐。
秦景笙：遵命，娘娘！
陸言墨：呵，小秦子跟娘娘？
秦景笙：我去！
秦景笙：住你的院吧！
陸言墨：不好意思，馬上出院！
宋雅致：呵呵，下次進醫院我一定跟醫生打個招呼往死裡整你！
程微曉不禁樂了，他們這是對陸言墨多大的仇和怨啊！
不過，感情真好！
「你？」
冷不丁，略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她抬頭驚詫的看著來人，「余老師？」
面前戴著眼鏡，一身白大褂的男人完全和南京遇到的老師是兩種模樣。
「你不是老師嗎？」她盯著他的胸卡，麻醉醫師。
「你好，余時安，被人天天在網上吐槽的麻醉科醫生。」他自黑道，「所以我是業餘的老師。」
「你好，程微曉。不過麻醉科的也需要來特需病房？」
余時安稍稍湊近，壓低聲音，「你懂得，某些背景下的病人最難伺候，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手術前都要召見我等麻醉科的小蝦米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和全面考核。」
程微曉噗嗤笑了，又發現自己的笑聲在整個走廊太過另類，迅速掩唇，「你一點也不像醫生。」
「對啊，脫了白大褂我就是老師啊！」
「減壓才會去學畫畫？」
「算是也算不是吧。」余時安在胸口口袋找了半天的名片，「伺候特需病房的大爺們還不准帶手機。來，留個電話吧，我們有個民間業餘組織專門學畫畫教畫畫，還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你這個專業的大畫家來玩玩？」
「好啊。」她忙點開手機通訊錄遞給余時安。
「現在心情好點了嗎？現在笑得可比剛才漂亮多了！」余時安將手機還給她，放下襯衫衣袖問，「還沒問你怎麼一個人坐走廊邊上。」
沒想到會被余時安看出自己有心事，她也不扭捏，「想去看一個人，結果臨時改了主意覺得還是不去為好。」
「哇喔，特需病房的大爺？」
「對，特需病房的大大爺！」
陸言墨那尊大神，可不就是大爺嘛！
認識余時安是個意外，但偏偏，她此刻竟覺得神清氣爽。
然而，果真是不能背後說人，猝不及防的，她口中的大大爺竟會忽然出現。
「微曉？原來你真的是來等朋友的？」羅擎狀似無意的問，「我剛才還在跟老陳和言墨說你可能來看言墨但不好意思說。」
羅擎真的不是來拆她台的嗎？
程微曉緊張，但余時安這個好隊友立刻朝她走近一步，大方承認：「嗯，我就是微曉等的朋友。」
她知道余時安一定是猜到了，感激的朝他笑笑，轉而看向陸言墨。
他一身淺色的毛衣，臉色並不算太好。
仔細一看，他嘴唇微微泛白，只有那雙眼睛還是漆黑有神，卻透著一抹她看不懂的複雜。
她躊躇，「你們怎麼不坐電梯？為了躲粉絲？」
陸言墨也看著她，還來不及回答就被陳之望似笑非笑的眼神擋了回去，「不是躲粉絲，是言墨一時腦抽說身體虛弱，需要爬樓梯鍛煉身體。」
「……」程微曉頓覺尷尬，怎麼總覺得話裡有話似的。
「余醫生，18號找。」年輕的護士無視幾人，對余時安大聲喊。
「好，就來。」余時安秒變苦瓜臉，「大爺們又來了！」
程微曉忍俊不禁，揮手做了個電話聯繫的手勢。
一時間，走廊裡又只剩下了尷尬。
程微曉算算時間，半小時差不多，於是，她主動開口：「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我坐電梯。」
「好。」這是陸言墨今天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但程微曉想，也許也是此生最後一句了，她看著他，朝他笑，「偶像，加油吧！再見！」
再見了！我不知何時怦然心動的男人！
背靠電梯有些冰涼的鏡面，看著緩緩合上的電梯大門，程微曉沒有哭。她只是從包裡再一次拿出手機，點開微信屏蔽陸言墨的朋友圈，然後，又動手屏蔽了信息量太大的4人群。
作為迷妹，她仍捨不得刪除偶像的微信，但不看不刷已是她的決絕。
從此之後，他就僅僅是她的偶像，那個外灘邊上溫和的大男孩。
*
「上來爬了一遍，下去再爬一遍，言墨，咱就不能坐電梯嗎？」羅擎拎著包早已上氣不接下氣，還有五層，要命！
陳之望冷笑：「老羅，這你就不懂了，某些人現在就需要做這些運動才能平息洶湧澎湃的啥啥啥。」
「總覺得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羅擎納悶，「昨天發生什麼了？程微曉感覺也不對，還有那個醫生？余醫生是吧，不就是南京碰到的畫家嗎？真逗，做醫生的跑去畫畫。」
「學金融的還成影帝了呢！」陳之望瞥了眼一聲不吭的影帝。
話題的男主角始終一言不發，專注爬樓梯。哪怕額頭已隱隱冒汗，仍舊不肯接話、不插嘴，徹底無視了陳之望帶刺的冷哼。
程微曉？他搖頭。
「韓歌和程微曉，我選擇後者。」陳之望忽的停下腳步說。
陸言墨腳下微頓，又扶著扶手繼續走了幾步，直到走到樓梯口才回身朝站在樓梯上俯視他的陳之望回道：「這與韓歌又有什麼關係？老陳，程微曉還小，她的人生才剛開始而已，她有更好更多的選擇。」
「言墨，不知道該說你什麼才好。人家是走一步算一步，可你呢？一步都還沒走卻要先預想三步。看，最後傷人傷己，我就見不得你這副樣子。」
陸言墨挽起毛衣的袖子，窗口穿過的光打在他的臉上，他轉身對著窗外苦笑，「老陳，如果不是我總是多想三步，恐怕娛樂圈裡早就沒有陸言墨這個人了。」
「呵，那你還爬什麼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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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星光22
週日上午，程微曉趕到秦景笙的工作室。
「微曉，最近很忙？連陸言墨這個萬年潛水王都時不時冒兩個泡，怎麼就你消失得這麼徹底？」秦景笙一邊簽字一邊問，「是不是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
程微曉輕笑，「對啊，最近比較忙。」
她沒好意思說，她早已將群屏蔽。
「攝影展基本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兒你要不要跟我去實地看看？以你畫家的角度看看擺設方位？」他揶揄，「哦對了，陸言墨也要過來。要抱抱要親親的趕緊上，哥哥給你製造條件！」
語塞。
真是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
程微曉看了眼手機，忙道：「不用了，我中午還有事情。等會兒要去參加一個哥哥的生日宴，如果事情都差不多的話，我就先走了。」
「真不去？你脫米分了？」
「哪能啊，是真有事。」她強調。
秦景笙終於不再勉強，順手從抽屜裡拿出禮盒遞給面前窘窘的姑娘，「不逗你了，諾，禮物。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隨便挑的。」
「不用了。」
「拿著吧，特意給你買的，你不要也就沒人用了。程姑娘，好歹認識這麼久了吧，這麼見外做什麼？」他一把將盒子塞進程微曉手中，眼底帶著濃濃的笑意。
「謝謝。」她看了眼，輕輕放進包裡又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這人雖然老愛在她面前自稱哥哥，雖然老愛調侃她，但其實真的是個很好的朋友。
秦景笙起身送她，「好，路上注意安全。還有，之前不是說你有朋友想來看我的攝影展嗎？說好了送你兩張票的，票子你拿好，至於你，vip刷臉隨便進。」
「這麼棒？那我可有面子了！明天去上課可得好好在班裡炫耀炫耀。」她接過票子道謝。
他也得意的回：「那可不，要是你班裡同學來這裡，你就給我提前打個電話，哥哥讓你更有面子！」
兩人走到辦公室大門，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後，大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
程微曉一怔，只看到從門外進來帶著墨鏡的男人朝她和秦景笙勾起笑。
「喲，這麼早就來了？」秦景笙隨手就把門關了，「趕巧了，微曉正要走你就來了。」
「要走了？」陸言墨摘下墨鏡看她。
她捏緊包帶，悶悶的應：「嗯，有事趕時間。」
「嗯。」
尷尬！
又跟秦景笙打了聲招呼，程微曉開門果斷離開。
圍觀了半天，秦景笙看到陸言墨自顧自找沙發就坐後，毫不客氣的吐槽：「總覺得我大半個月沒在國內，世界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似的。」
「別廢話，說正事。」他低頭轉了兩下墨鏡，又覺無趣。
「這不是正事？你倆肯定有事，比我第一次見到你們倆相處時還要陌生。誒，陸大爺，你對人家小姑娘做什麼了？」
陸言墨收起墨鏡，面無表情抬頭問：「真沒事？那我先走了？」
「靠！白心疼你了！」
「……」
*
程微曉先回家，從家裡跟爸爸媽媽出發去顧淵的生日宴。
生日宴的地點就在離家不遠的酒店，一個大包廂裡一扇拉門簡單隔開兩桌酒席。
程微曉跟在爸爸媽媽身後走進包廂，程爸爸和程媽媽就被顧家爸爸拉到了長輩們那一桌，她則被顧淵推著去那群小輩同齡人的餐桌。
剛一落座，顧淵的堂弟顧洲就湊近問：「什麼時候去意大利，幫我女朋友帶個包唄~」
顧洲與她同齡，大學畢業就參與工作，女朋友換了一打又一打，程微曉沒好氣問：「哪個女朋友？就不能跟你哥好好學學？」
「我哥跟我不一樣，他那是精英中的精英，我等小輩只可遠觀不可超越。」顧洲有模有樣搖頭晃腦，「還有，你可比我還小上幾個月，別用姐姐的語氣教育我。我哥那麼好，要不然就留給你了，怎麼樣？」
「呵呵！」她猛捏他膀子上的肉，「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別啊，我說真的。」他不反抗，任身旁柔柔弱弱的姑娘捏著他膀子上的肌肉，一邊還朝正與蘇哲聊天的顧淵喊，「哥，給句話唄，我的提議好不好？武俠世界裡，師兄師妹什麼的那絕逼是絕配啊！」
「顧洲！」程微曉壓低聲音，手上用力，顧洲頓時一陣亂嚎。
顧淵隔著蘇哲看向程微曉，挑眉笑：「提議不錯。」
又來了！
情人節都玩過這一招了！
程微曉無動於衷，連思考都免了，直接回：「顧淵同志，我又不是笨蛋。」
「是嘛！在我眼裡你挺笨的。」顧淵淡淡一笑。
壽星最大！
她安慰自己。
一頓飯如往常一般吃吃喝喝，到切蛋糕的時候，壽星顧淵親自操刀將切下的第一塊恭恭敬敬遞給程微曉。
程微曉微怔，同桌的人一聲聲開始起哄。
「壽星不該吃第一塊嘛！」
「喲，給的我們微曉啊！」
「看我說的吧，我哥跟你挺配的。」
她大窘，這顧淵又在玩什麼？
另一桌的大人們笑看這一桌的火熱，笑而不語。
忽的，顧淵清清嗓子對程微曉說：「別誤會，我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把第一塊生日蛋糕送你，希望你今年考試順利，成為別人家最棒的娃娃。」
話音剛落，她仰頭看向站在她身旁，朝她遞蛋糕的顧淵。
此時的顧淵沒有往日裡對她的嬉皮笑臉，一本正經，笑容溫和。曾經總是閃著戲虐的眼睛裡唯獨只有她一人的身影，然後，她看到他眼裡的自己微微笑著。
「總算是對得起師兄這個稱謂了。」她毫不客氣的接過蛋糕，很給面子的伸手刮了片奶油。
他下意識一躲，卻在她威脅的目光裡乖乖俯身，將整張臉湊到她的跟前。
她上手，飛快將食指上沾滿的奶油抹在他的臉頰。
「好啦！」她笑彎了眼，小小的梨渦深深的，甜甜的。
他眸光溫和，聲音卻語重心長：「姑娘，剛可是給你許了願的，千萬別讓我失望。」
「好啦好啦，煩死了，快切蛋糕去！」程微曉推他，「別妨礙我接收你的心意。」
「知道了。」他轉身，趁她不注意又突然回頭一把將奶油抹在她鼻尖。
萌萌的姑娘咬牙切齒，他卻笑得開心。
小小的姑娘，希望你心想事成。
*
《我將時光寄給你》劇組的拍攝工作進行到最後的收尾工作，導演站在監視器前朝袁承歡喊：「注意臉部表情，好了，先休息休息。」
袁承歡解開風衣扣子，對往休息區走的陸言墨說：「陸男神，最近狀態不對啊。別人看不出來，身為你搭檔的我可感覺出來了。以前你可是一秒帶我入戲，現在我看著你憂鬱的小眼神簡直分分鐘出戲。」
「抱歉。」他笑笑，「等等再對對戲吧。」
「難道你這是殺青前的恐懼症？這麼捨不得我啊？」她向來我行我素，在人多嘴雜的劇組也毫無顧忌就拉住陸言墨。
被拉住衣袖，陸言墨停下腳步，安靜的注視著這個笑靨如花的姑娘。
「好吧好吧，別這麼小氣嘛，我就拉了一下下而已。」她立刻鬆手，往後倒退一步，雙手朝上乖乖舉起，「知道您老潔身自好，隨時準備踏著七彩祥雲為你的紫霞仙子守身如玉。」
陸言墨搖頭失笑，漆黑的瞳孔裡忽的閃著碎光，一閃而過，又恢復平靜。
「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嘛，以後在片場別這麼臭脾氣了。」他溫言教育。
袁承歡蹙眉，雙手摀住耳朵，「大爺，大哥，別教育我了行不？我爸都不管我呢！」
「還是你果真捨不得我？這麼為我著想？」她又上前，卻再沒與他拉扯，「可惜，本小姐喜歡小鮮肉，不喜歡大叔。」
陸言墨腳步微頓，忽然回頭問：「我很老？」
認真的模樣不輸於研究劇本時的專注。
袁承歡語塞，而後捧腹大笑。
「不是吧！這問題居然從你陸爺口中問出來？誒，你要我怎麼回答？如果我回答是，你米分絲們絕對組隊到我微博下圍攻我！」
「那就是是了。」
陸言墨沒理她，直接回到休息區拿手機玩消消樂，只剩袁承歡皺眉莫名。
導演只給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休息，陸言墨卡在556關怎麼都過不了，不免有些心煩氣躁。精力見底，他退出遊戲，問陳之望借手機繼續玩。
「我戳，程微曉，你微信朋友圈是幾個意思？」
坐在隔壁的施芯露一聲怒吼，他忍不住轉頭。
施芯露眉頭緊鎖，她左手撐著下巴靠在圓桌，右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暴躁。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她「嗯嗯」兩聲就又換了話題。
沒想太多，陸言墨將手機還給陳之望，又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到程微曉的微信朋友圈。
沒有配文字的朋友圈，僅僅只有一張圖片，但大概足以讓看客們看懂。
他握著手機，盯著圖片出神。
「這是戀愛的節奏還是啥？這麼速度？」陳之望湊近，趁陸言墨反應不及偷瞄兩眼。
照片上，很明顯的一男一女兩隻手緊緊交握，再沒有其餘任何再多的背景和說明。
羅擎也湊過去，卻被陸言墨閃身避開。
「沒勁，我都沒看到。」羅擎鬱悶，隨即反應過來，「不是，你怎麼會有她微信？」
陸言墨沉默著直接點到4人的微信群，果不其然，裡面早已炸開了鍋。
秦景笙：什麼情況！
宋雅致：我有點沒明白！
宋雅致：一臉懵逼！
秦景笙：上午來我這還沒什麼徵兆呢？
宋雅致：求告知，戀愛了？程微曉
28條消息，全部都是秦景笙和宋雅致的震驚臉。
然而，女主角卻始終都沒有出現。
陸言墨重新回到她的朋友圈，輕輕點了個贊。
然後，他無視陳之望和羅擎的呱噪，繼續盯著群裡還在不斷刷屏的消息。
她怎麼還沒有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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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星光23
晚上八點二十，倒數第二場戲在劇組租用的高層住宅進行。
薛楚慕獨自坐在書房，懷著一份虔誠，一封一封拆開馮凌泠給他送來的信。
有齊暖夏的日常生活，有生活中校園裡的他，也有她不厭其煩一遍遍的強調自己有多麼喜歡他，還有最後被馮凌泠放置在紙箱最底下，那一封讓他如今看來滿是心疼的道歉信。
她說：抱歉，造成了你的困擾。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了。
只有兩句話，他卻彷彿看到了十年前一個人絕望哭泣的小姑娘。
在她寄給他的時光中，他終於讀懂了這個十年後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後，就用執拗的眼神告訴他「她喜歡他」時的深情。
十年，擦肩而過，就這樣措手不及。
薛楚慕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萬家燈火心底抽疼。
「cut！」
導演一拍手，工作人員皆鬆了口氣。
就剩下最後一場戲了，最後拍完就真的是全體殺青！
與周圍開始收道具的工作人員不同，陸言墨保持戲裡薛楚慕的動作，一動不動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對面商場不斷跳閃的巨型led燈出神。
他大概是有點明白這個接劇之初就陳之望深深吐槽的劇本人物了。
他搖頭，真是矯情啊！
有什麼想不通的！
他鬆了口氣，回到休息區休息的時候，正對上陳之望探究的目光，他一怔，「我手機呢？」
「給你。」陳之望挑眉，爽快將手機給他，「我記得曾幾何時你無數次吐槽過羅擎是低頭族的。」
陸言墨不語，低頭解鎖。
還是沒有消息。
「不過這場戲演的不錯，入戲很深嘛。」陳之望意味深長道。
「演員操守守則，這不是你給我上的第一堂課嘛！」陸言墨反問。
他說完便將手機放進褲袋，拎起外套找化妝師換裝。
最後一場戲，在場的工作人員們顯然已經如同學生放寒暑假般迫不及待想要快些結束。
導演最後喊完一聲「cut」，全場沸騰。
這是個從不擺架子的導演，哪怕網絡漫天評論他原本不出名卻狗屎運般招攬到了陸言墨演男一號，妥妥的會一夜爆紅，他也仍舊認真工作，平和待人。
此刻，他就站在監視器前對著忙碌的眾人喊道：「好了好了，今晚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明晚咱們殺青宴，然後去唱k，我請客！」
施芯露一笑，低頭給程微曉發微信。
失心瘋：終於結束了，殺青宴來嗎？
很快，程微曉就回她：不來，跟你們吃飯亞歷山大。
失心瘋：那晚上唱k呢？
那頭回復的時間忽然間有點長，她耐心等待。
程微曉：陸言墨會來嗎？
施芯露黑線！
我戳，個白眼狼，果然是偶像大於她啊！
抬眼一瞥，正看到陸言墨與導演在說話，她恨恨的打字：不來吧，吃飯他可以，但這人向來不參與什麼唱k啊娛樂場所玩樂的夜間活動。
程微曉：好啊，那我來！/微笑
施芯露詫異，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又仔細讀了一遍程微曉發來的微信。
陸言墨不來，所以她才來？
我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編劇，上海有什麼特產能給介紹介紹嗎？明天我去買？」
導演特有的大嗓門近在耳邊，施芯露來不及回程微曉的微信，隨手將手機放在一旁，一抬頭就看到導演和陸言墨站在她的面前。
「好啊。」她想起導演是瀋陽人，點頭。
陸言墨的視線不經意間在施芯露的手機屏幕一掃而過，若有所思。
施芯露後知後覺，暗叫不好，趕緊將手機屏幕鎖住，拿在手中。
然後，她看到陸言墨若無其事的對她淺笑。
所以，陸言墨到底看到沒？
*
週一晚上十一點，程微曉背著包一邊給施芯露打電話，一邊在ktv的vip層走廊穿梭找尋房間號。
她是路癡，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左拐還是右拐？」她有些惆悵的看著長得一模一樣的包間以及從原地望不到盡頭的走廊哀嚎，「為嘛一個服務生都木有！」
「所以叫vip！你等等，我在wc蹲坑，完了我就來找你。你現在就站在原地別動，千萬別動。」
「好。」
「真想知道你未來那位該多操心，才能帶著一個方向感奇差無比的路癡小朋友滿世界的跑。」施芯露感歎。
程微曉語塞，隨即又回：「路癡怎麼了？我是路癡我驕傲啊！有人給我帶路不就好了嘛，再不行我還能路邊找警察叔叔。」
「呵呵，在ktv你倒是給我找一個警察叔叔出來？」
「玖玖姐，把我傷的吐血了，你今晚就得再換個人來陪你了！」
「我戳！」小屁孩學乖了！
程微曉心滿意足的掛斷電話，一個人站在安靜的走廊等施芯露來接。
大晚上的ktv燈火通明，但因為沒有絲毫的聲響顯得有些詭異。
她忍不住腹誹，沒有鬼哭狼嚎的ktv算什麼ktv！
隔音這麼好，終究太不接地氣。
典型小市民的心態，她想，她大概還是適合跟沈錦疏她們去好樂迪鬼哭狼嚎。
「迷路了？」
原地來回才轉悠了三圈，好聽的男聲忽然出現。
太過冷清的走廊，因為他的出聲而有了一絲絲的人氣。
她一怔，抬頭不可置信。
不是不來的嗎？
「找不到方向？」陸言墨摘掉鴨舌帽，眉宇溫和，看著她笑。
曾被她珍藏於心的場景，一瞬間，程微曉彷彿回到了六年前。
那時的她不認識他，那時的他也是這樣，嘴角漾著讓人目眩的笑，眼底的微光莫名讓人信賴。
眼前的他漸漸與之重合。
陸言墨還是那個陸言墨。
可她卻不再是最初迷妹心態的她。
「嗯，我在等玖玖姐。」她低頭避過他的目光，有點後悔今晚不該來。
陸言墨重新戴上鴨舌帽，壓低帽簷繼續說：「走吧，跟編劇說一聲讓她不用再出來了，我先帶你進去吧。」
一聲「不用了」卡在喉間不上不下，程微曉猶豫。
斷就要斷的乾乾淨淨，這是她一貫的理念。
她又想到陸言墨在她朋友圈的點贊，心間淌過傷感。
畢竟他單純的將她視作妹妹，她卻對他抱了不該有的心思。
本以為她與他之間隔著兩個世界，不可跨越。可後來她才明白世界的距離不可怕，只要她肯努力，總有追趕上的一天，但心間的距離卻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超越的。
「沒關係，說好了等她的，要是提前跟你走了，我今晚一定被玖玖姐碎碎念一晚上。」她輕鬆的笑，「偶像，你先進去唄！雖然這裡是vip，但被人認出來總歸不好。」
她出乎意料的執拗，他掩在帽簷下的眼睛泛起波瀾。
無奈，他只好拿出手機給陳之望發短信，卻依然沒有離開。
「把你一個人放在這邊也不是一個偶像能做出來的事。」
他低沉的聲音還是這麼好聽，她莫名。
「你都說了這裡是vip，隨便哪扇門開了看到你……」
話未盡，程微曉卻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她暗嘲自己竟又差點想歪了。
一時間，兩人之間竟再無一人開口，他低頭擺弄手機，她也低頭給施芯露發微信。
很快，施芯露和陳之望就一起出現，程微曉大大的鬆了口氣，挽著施芯露的手低聲問：「怎麼回事？」
與陸言墨和陳之望拉開距離，等落在他們身後，施芯露才悄聲回：「我怎麼知道！我從廁所出來就遇上陳之望，他又問起你，我跟他說了會話再來就看到那尊大神站你邊上了！」
施芯露一頓，不可思議的猜測忽然浮上心頭，她盯著走在前面的陸言墨良久，終搖頭。
怎麼可能呢！
拐了兩個彎就到了劇組訂好的包間，一推開門，副導演握著話筒高唱「死了都要愛」，導演拿著搖鈴，腰間繫著詭異的圍巾，正站在桌子中央大跳扭秧歌。
這果然是個奇特的劇組。
「編劇，快來，說好要合唱青藏高原的！」飆破了音的副導演咳嗽兩聲，用話筒朝施芯露喊，「快快快，導演說了要給咱們伴舞！」
噗……
程微曉無語，眼見施芯露要走，忙拉住她的衣袖問：「玖玖姐，你坐哪兒？」
「隨便坐，殺青宴走了大半的人了，現在在這唱k的都是在劇組玩得比較好的。你隨意，他們都知道你是我助理的。」她說完就樂呵呵的跑去跟副導演搶麥。
程微曉竟無言以對，粗略掃了一圈，熟悉的、不熟悉的，最熟的居然只有陳之望和陸言墨。
「微曉，傻愣著做什麼？過來坐。」
陳之望朝她招手，她想了想，還是選擇坐在熟人身邊。
大不了只將陸言墨當作偶像就好了！
避嫌坐在陳之望身旁，冷不丁，陸言墨卻隔著一個大活人問她：「今晚導演說要通宵，你明天不上課？」
耳邊副導演和施芯露的青藏高原魔音纏繞，走調的高音刺得她忍不住捂著右耳，「沒關係，基本早就沒課了，現在主要就是做畢業設計。」
陸言墨動唇又問了句什麼，噪音太大，程微曉卻沒聽清，她只好再湊近。
豈料，陳之望忽的起身，調侃道：「隔著一個我說話累不累？聽又聽不清，我又不想做你們傳聲筒。大偶像，小粉絲，我找袁承歡經紀人去談談工作，先閃了啊。你們接著聊，今晚長夜漫漫，乾坐著也無聊，不如作伴聊聊天解解悶也好啊，對吧？」
尷尬。
程微曉正襟危坐，突然感覺到沙發又往下沉了沉，她轉頭，看到陸言墨坦然的佔據了陳之望之前的位置。
他早已摘掉了鴨舌帽，脫掉外套後就穿著一件乾淨的白襯衫。
此刻，在略顯昏暗的包廂裡，他眸光透亮，竟讓她看出了一絲認真，他說：「我看到你朋友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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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星光24
「我看到你朋友圈了。」
包廂裡滿是副導演和施芯露的狂吼聲，還有導演大跳秧歌的鼓掌叫好聲，但程微曉的耳邊唯獨只剩下陸言墨淡淡的，但似乎其實又很認真的聲音。
「嗯。」她悶悶的應
她知道他看到了，不僅看到了，還點了個贊！
陸言墨盯著她的側臉，見她低頭又問：「我是不是要說聲恭喜？」
才不要！
程微曉在心中怒吼！
然，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我去上個洗手間。」
「出門右轉走到底再左轉，不要迷路了。」他頓了頓，仍舊提醒。
「好，我知道了。」
vip層的洗手間都顯得格外的高大上，程微曉靠在洗手盆前，望著鏡子中悶悶不樂的自己分分鐘想要離開這個有陸言墨並讓她心塞的地方。
多委屈啊，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點開自己的朋友圈，早已是一溜圈的點贊和評論。
有沈錦疏程徽妍的，還有秦景笙宋雅致的，尤其是陸言墨的點贊，這麼扎眼！
早知道就該刪除好友，眼不見為淨。
她鬱悶，塞回手機。
最後看了眼鏡中的自己，程微曉努力擠出一絲笑。
加油，輸了心但不能輸了底氣！
離開洗手間，她在心底默念來時的方向和兩個拐彎路線，豈料，不經意的一瞥，她竟又看到了讓她心塞的男人。
真的有點絕望。
洗手間拐角的小角落裡，陸言墨戴著黑色的帽子，指間夾著支煙。
他抬手深深吸了口，又一個輕吐，裊裊的霧氣隨之升騰。
程微曉微怔，忽然很想上前抽走他指間還在燃著的煙。
「好了？」他忽的抬眼，掐滅已經燃了三分之一的煙，隨手扔在一旁的黑色垃圾桶。
這一問似是專程等著她一般讓她無措。
「嗯，好了。」她客氣的點頭。
「你先進去吧，右拐再左拐。」他輕笑，彷彿是玩笑道，「別把自己丟了。」
程微曉赧然，摳了幾下自己衣角說：「好，那我先回包廂。」
「去吧。」
逃也似的離開這個尷尬的小角落，她甚至來不及去探究陸言墨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一個人抽煙。
回到包廂，施芯露已經放棄鬼哭狼嚎，就坐在程微曉原本坐的位置。
她小跑過去，問：「不唱了？」
「不唱了，嗓子都啞了。」施芯露喝了口果汁，「要通宵，有點累了。謝謝你啊小朋友，帶著你果然就沒人灌酒了。」
「……」可她很鬱悶啊。
程微曉默默對手指，「那你什麼時候去上班？」
「後天就去。」施芯露想到了什麼，「你呢？成績什麼時候出來？」
「快了吧。」然後又是接二連三的考試。
「加油吧，姑娘，記得為國爭光。」
程微曉笑：「我又不是運動員！」
「咱要懷抱理想，才能衝向世界。」施芯露笑著起身給程微曉拿了一堆零食才道，「好了，我過去下，你吃點零食，累了就去那邊睡一會，等結束了我叫你。」
順著施芯露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休息區裡的袁承歡已經開始閉目養神了。
她還以為按照袁承歡的性子應該是玩得最歡脫的一個呢！
「好，不用管我。」
程微曉又拿出手機，已經12點02分了，陸言墨還沒回來。
是依舊在抽煙？還是又一個人站著出神？
連上網，手機屏幕上qq和微信的提示消息飛快刷過，她先打開顧淵那貨的頭像。
顧淵：看你手機qq還在線，怎麼了？這麼晚還不睡覺？就等著36小時過啊！
說起這個程微曉就恨得咬牙切齒。
程微曉：現在時間總到了吧！全世界都在對我說恭喜！
偏偏她還不能解釋，早知道就不跟他和顧洲玩什麼遊戲了，結果輸得屁滾尿流！
顧淵：哈哈，行了行了，時間到了，快去吧！
程微曉：/白眼
她點開朋友圈，終於可以在評論裡回復：朋友們統一回：前天玩uno輸太慘，願賭服輸大冒險，感謝各位的關心，麼麼噠~
然後，她回到被屏蔽的4人群，猶豫要不要也說一聲。
想了想，她搖頭再次關閉手機流量，直接去休息區睡覺。
程微曉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身旁的施芯露和袁承歡正在說話，見她醒來，同時朝她發射無比微妙的目光。
又怎麼了？
她莫名。
在沙發上半躺了一晚，腰酸背疼。
程微曉一邊揉腰一邊起身，腿上蓋著的衣服忽然滑落在地。
男式的外套，很是眼熟。
她捏緊自己被披在身上的厚外套，思維早已慢了三拍。
施芯露小挪幾步撿起掉在地上的外套，輕輕拍了兩下遞還給程微曉，揶揄道：「這偶像當得不錯！諾，給你個機會還給人家吧。」
程微曉臉紅，仍沒明白這件男式外套是什麼時候被蓋在她腿上的？
「你們都沒睡？」她理理頭髮，將陸言墨的外套整整齊齊疊好。
袁承歡叼著根草莓百奇，說話含含糊糊，卻又讓她聽得清清楚楚，「我們又沒人給蓋衣服什麼什麼的，凍醒了唄~」
「……」這樣真的好嗎？
她穿上自己的外套，迅速搜尋到陸言墨的方位後，起身逃離施芯露和袁承歡八卦的探究。
還是昨晚的老位置，陳之望癱倒在沙發接電話，陸言墨則低頭玩手機。
她走到他的面前，清晰的看到他屏幕上不斷跳閃的消消樂。
568，都玩這麼多關了啊！
「醒了？」他毫不避諱的將手機屏幕展示在她的面前，仰頭問。
他的目光太過專注，嘴邊的笑脫離了曾經的溫和，夾帶著一絲絲她看不明白的熱度，讓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嗯，醒了，謝謝你的衣服。」
「不客氣。」他隨手將衣服放在一邊，問，「等會兒一起去吃早餐嗎？」
去嗎？
當然不去。
「不用了，這幾天沒課不用去學校。我等會兒就回家了，回家補補眠。」她知道自己不禁撩，所以只能遠遠躲著。
陸言墨點頭，忽的從沙發起身，抬手揉揉她的腦袋，見她傻傻的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又叮囑：「好好休息。」
「……」
炸了！居然是摸頭殺！
她真的不禁撩啊！
「哦。」她用力點頭，頭頂的餘溫似乎還在。
「老陳，走了。」他收回手，風輕雲淡的朝陳之望喊。
陳之望的視線來回在兩人間穿梭，只留下一個迷之微笑，而後迅速跟著陸言墨離開。
陸言墨不對勁啊！
程微曉百思不得其解。
*
又過了一周，沒有劇組，沒有片場，更沒有陸言墨，程微曉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無比平淡的軌跡。
週三傍晚，避過秦景笙攝影展第一天開幕的白天高峰期，她帶著沈錦疏來到展廳。
現場的工作人員大部分她都已經眼熟，見到她來紛紛跟她打招呼，那拉風的排場引得沈錦疏吐槽：「果然級別不一樣了，求抱大腿！」
「不好意思，沒大腿，只有小腿！」程微曉莞爾，四處看了一圈，一旁的工作人員就善意的提醒，「老闆在二樓。」
「謝謝。」
「你找他有事？」沈錦疏問，「你有事就去二樓吧，我一個人在一樓轉悠轉悠，等會兒來二樓展廳找你。」
程微曉點頭，轉身去二樓。
不知道秦景笙在微信私聊裡叮囑她一定要今天來是有什麼事。
這一次的展廳佈置得特別不一樣，遠別於秦景笙以往毫無規律的排列。一樓是他遊走國內各大海邊城市的街景創作，夾雜著程微曉筆下的農家小院；二樓是他遊歷各國或是沙漠或是金字塔的背景照。
一燥一濕，一藍一黃，帶著強烈的視覺衝擊感。
穿過一幅幅作品，順著工作人員的指引走到二樓展廳的盡頭。
牆壁正中央是她繪畫的海邊小樓，有沙灘有海，還有別緻的鞦韆。
然而，穿著淺藍色薄開衫的男人安靜的站在畫前，幾乎與她畫中的大海融為一色。
她腳步微頓，不自覺放輕聲音。
似是聽到了聲響，男人回頭，朝她笑。
原來越是硬漢長相的人，真正笑起來才愈加迷人。
直到這一刻，程微曉才徹底明白什麼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也終於懂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就喜歡上陸言墨。
她忽的不願上前，就與他隔著五六步的距離，靜靜看他。
展廳裡的空調也不知是不是壞了，她漸漸感覺到一屢屢升騰的悶熱。
口乾舌燥，真想快點離開。
「呃呢？」她主動問。
陸言墨上前幾步，站在與她兩步之隔的地方注視著她，「景笙有事去忙了。」
「哦。」她低頭盯著自己的新鞋。
今天，她穿了暖黃色的單鞋，鞋尖有個小巧的蝴蝶結，中間是一顆珍珠，還有……
她幾乎將小小的珍珠看穿了眼，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
「你畫的很好。」
「謝謝。」
她的聲音糯糯的，很好聽，他眼底淌過絲絲笑意，突然抬手拍拍她的腦袋。
「小迷妹，我說過等《俠衣》首映的時候給你留一張票。」視線裡，她的耳根越來越紅，他將票遞到她的面前，問，「4月23日，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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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星光25
有陸言墨的電影向來火爆，尤其又以首映最甚。
就在首映前三天，程微曉竟沒能幫沈錦疏搶到與她同個影院同場次的票。
於是，她拎著奶蓋貢茶，一個人獨自拿票排隊入場。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去電影院看電影，排著長長的隊伍進入播放廳的時候，除了最後五排仍舊空無一人外幾乎都已坐滿。
她看了眼電影票，12排21座，最後一排正對大屏幕的中間位置。
看來陸言墨對她這個小迷妹也真夠意思的，一出手就是絕佳的位置。
找到自己的座位入座，瞬間有種俯視眾生的錯覺，但是看著周圍五排空空如也，只有她一個人的高座到底是有些無趣。
距離電影播放還有最後的十分鐘，程微曉四處一看，驚訝的發現這最後五排的位置除了她以外，居然真的再無一人入座。
忽然，亮堂的放映廳燈光盡滅，大屏幕上開始播放各種廣告。
真的沒人來？
詭異！
她又一次從包裡取出票，點亮手機屏幕，就著手機屏幕亮起的光點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12排21座，18：20，《俠衣》。
沒錯啊！
那怎麼……
對比前面7排的熱鬧與最後5排只她一人的強烈視覺衝擊，她只得戴上3d眼鏡，一個人默默喝著奶茶，目光鎖定在巨屏開始播放的電影首映預告。
她的位置與前七排基本坐滿的人群隔著一些些的距離，坐在最高處，程微曉隱約看到墨迷們湊在一起黑壓壓的人頭，卻絲毫聽不見他們對於陸言墨或者電影的討論。
以前每次看首映，認識的不認識的，凡是衝著陸言墨來的墨迷們總能在左右討論中相逢一笑。
可現在……
寂寞如雪。
她歎氣，暗暗惱怒最後五排那群買了票卻不來的人。
簡直是浪費！
最後兩分鐘倒計時，餘光一瞥，隱約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過道，又徑直朝她的方向走來。
程微曉側過身看了好幾眼。
光線太暗，逆光而行的身影隱藏在暗處。她看不清他的長相，卻莫名的從他挺拔的身姿裡看出一些些的熟悉感。
不是吧！
戴著鴨舌帽和3d眼鏡的男人款款朝她右手邊的位置走來，直到走近了，直到大屏幕傳來的光線打在他英俊的臉龐，她才終於確定心底的猜測！
居然真的是他！
心突然砰砰亂跳，她咽嚥口水，扣緊了手中的奶茶。
男人落座後摘掉鴨舌帽轉頭望著她，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兩根拳頭大小，圓圓的棒棒糖遞到她的面前，「檸檬還是草莓？」
「檸檬。」手中還是滿滿的奶茶毫無防備從杯蓋溢出，沾了她整個右手，她猛地起身，手忙腳亂翻紙巾。
暈了暈了！是陸言墨！
真的是陸言墨！炸了炸了！
忽的，左手的奶茶被人輕輕順走，黏黏的、熱熱的右手落在乾淨溫暖的掌心。
頓時，程微曉渾身僵硬。
她機械的重新坐在座位上，隔著3d眼鏡，她只看到身旁的男人低頭握著她的手，取出濕巾溫柔的擦拭著她手上的黏膩。
手間的觸感並不是很舒服，有冰涼的濕巾、有他掌心的薄繭，還有她指尖握筆留下的痕跡與他手指相觸時，麻麻的、酥酥的她說不清的感覺。
藉著影院的昏暗，她幾乎縮在自己不甚舒適的小座椅，臉頰火辣辣的燃燒著。
他突如而來的親暱、他對她明顯的變化讓她不知所措。
曾在微博一經曝光，點擊量就高居第一的主題曲在安靜下來的放映廳突然響起，她的全部感官卻集中到火辣辣的右手，再無任何心思去看屏幕中從高處一躍而下，帥氣無比的白衣大俠。
「好了。」
低沉的聲音夾雜著說不清的笑意和寵溺。
程微曉不敢看他，迅速收回手，正襟危坐。
「給，檸檬味的。」屏幕中，白衣大俠手執長劍，一身白衣初遇林間身懷滅族之仇的紫衣小狐狸瓊衣；耳邊，男人好聽的聲音酥酥入心。
她心神不寧。
陸言墨輕笑，將剝開糖紙的棒棒糖塞到她的手心，順手揉亂了她披散的長髮，「提個醒，後面會發大水，先吃口糖緩一緩。」
「哦。」反應半天才明白他口中發大水的意思，她握緊棒棒糖遞到嘴邊。
甜甜的，酸酸的。
可她卻覺得苦苦的。
陸言墨到底是要鬧哪樣？
用餘光悄悄偷瞄，好看的男人閒適的斜靠在影院裡一模一樣的座椅上，右手撐著下巴，左手拿著她選剩下的草莓味棒棒糖，時不時送進嘴中輕舔！
太那什麼折磨人了！
她耳根微熱，迫使自己盯著屏幕，再不肯多看他一眼。
可偏偏屏幕中的白衣大俠怎麼也這麼好看呢？
白衣大俠無父無母，無名無姓，自小被仙島島主收為弟子，因在眾師兄弟中排行第九，故又稱白九。
仙島眾人常年隱居世外，不問世俗，卻因五十年前為拯救被桃園狐妖控制的無辜百姓出手收服狐妖而被僅剩的狐妖們記恨。狐妖族長經過多年謀劃，派出小狐妖瓊衣暗探仙島底細。
很俗套的故事，人妖殊途，奈何相愛。
程微曉看得津津有味，漸漸忘記了身旁帶來的壓力。
電影尾聲，桃園狐妖族長顯露狼子野心，於人間製造一起起蝕心慘案，仙島重出人間。瓊衣為救心愛之人抵抗族長，幾乎耗盡靈力，滿頭銀絲倒在白九懷中。
「小白，以後你要娶的姑娘一定不能比我漂亮，只要比我醜一點點就好。」
耗盡靈力的瓊衣容顏老去，在白九的懷中竭力扯出微笑，眼皮漸漸沉重。
果真是要發大水了。
瓊衣緩緩閉上眼，靠在白九懷中的身體愈來愈透明。
程微曉不忍，直接將眼鏡摘下。
忽的，眼前一暗，一片溫暖。
很溫柔的觸感，一眨眼，淚水全部滑落掌心。
她知道是他，一滴、兩滴，雙眼在他的掌心間掙扎。
「不想瓊衣死。」她說。
一聲輕歎近在咫尺，「她不會的。」
話音剛落，貪戀的那抹溫暖悄然抽走。
她重新戴上3d眼鏡，屏幕中的白九為愛人獨闖仙島密境，滿身傷痕搶得聖果。背叛師門，大逆不道，他知道等待他的結果，卻為挽救摯愛跪倒在師傅面前。
「白九，想跟她在一起嗎？」為對抗狐妖族長元氣大傷的仙島島主問。
白九挺直腰桿，望著腰間裝著的瓊衣元靈笑，「師傅，現在不想了。」
「想清楚了？」
「清楚了。」他撫上腰間的錦盒，恭恭敬敬彎腰，額頭觸及冰冷的地面，心卻是熱的，他說，「求師傅成全。」
電影裡的白九沒有用配音，依然是陸言墨的原音，低沉的、堅韌的，程微曉竟無端開始心疼。
瓊衣活了，唯獨失去了與白九攜手的記憶；白衣沒死，卻被廢去一身修為終身囚禁仙島密境。
程微曉以為故事就此結束，誰知鏡頭一晃，當年的白大俠已垂垂老矣，知道大限將至的時候，他求已是仙島島主的大師兄再見瓊衣一面。
那時的白大俠早已不復當年的風采，他借助大師兄的攙扶躲在桃園榕樹下，終於見到心心唸唸三十年的心愛之人。
此時的瓊衣還是狐妖，依然年輕貌美，拉著同是狐族的夫君和女兒的手漫步花叢。
白九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瓊衣真的不記得白九了嗎？」程微曉吸吸鼻子，「她的夫君也是一身白衣，跟最初的白大俠真像。」
「傻姑娘。」陸言墨抬手抹去她臉頰的淚，剛一觸，卻被她低頭躲開。
三人的身影已漸漸遠去，白九一個踉蹌，又被師兄拉起，「九師弟，後悔嗎？」
白九坐在榕樹下，回憶過往與瓊衣在一起的時光，想起他們一起走過的路、一起救過的人、一起面對的強敵、一起許諾相伴到老……
他忽然笑著闔上眼，「人妖終究殊途，如果她糟踐自己或隨我而去，我就算下了黃泉也心難安。」
「現在這樣很好，很好……」
虛弱的聲音漸漸隨風而逝，屏幕定格在白九安詳的、已不再年輕的臉龐。
越來越暗的屏幕上，一行字隨著飄起的粉色花瓣拂過：從此，我愛上的人只像你。
這句話又一次戳中程微曉的淚點。
屏幕裡開始播放起片尾曲，但廳中的燈光仍然沒有點亮。
在昏暗的放映廳中，伴隨著憂傷的歌曲，人群慢慢散場，唯獨程微曉和陸言墨依舊坐在最後一排，直到偌大的播放廳裡只有她和他。
「我以為白大俠不顧一切也要和瓊衣在一起。」程微曉沒有摘下眼鏡，輕聲呢喃，「沒想到瓊衣最後會忘記一切，竟跟一個白大俠這麼像的人在一起了。」
陸言墨認真的看著她，笑容溫和，「因為這就是白九希望的。」
程微曉微怔，也看他，「所以，跳脫出白九這個角色，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手上的棒棒糖還沒有吃完，陸言墨伸手接過她吃了一半的棒棒糖，一起用糖紙重新裹好，才回：「幾個星期前我還是這麼想的。」
「那現在呢？」一問出口程微曉就後悔了，她就著吸管狠狠吸了口早已涼透的奶茶，轉移話題，「偶像，今晚謝謝你，要不然我肯定搶不到票，看不了首映了。」
陸言墨突然離開座位，半蹲在她的面前。
她一愣，想起身，卻被他輕輕按回原位。
心跳如鼓，她很緊張。
在這樣黑漆漆的地方，隔著兩副滑稽的眼鏡，他嘴角揚起的笑格外醉人。
他說：「曉曉，如果我不想再做你的偶像，更不希望你做我的迷妹呢？」
他叫她曉曉，他對她說……
不敢想像的場景，無比動聽的聲音。
可是，她搖頭淺笑：「假如我不願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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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星光26
「假如我不願意呢？」
陸言墨仰頭看她臉上若隱若現的小梨渦。
從程微曉的角度看去，他不惱不怒，又朝她靠近一步。
然後，他溫熱的氣息近在眼前。
她的視線牢牢定格在他的俊臉，他忽的揚起笑，不同於他示人時的溫和，在略微昏暗的影院裡，她竟覺得他帥氣得要死。
「不願意就親到你願意為止。」他說。
親……
下一秒，後腦勺被穩穩地托住，身體半陷在一片溫暖中，唇瓣上猝不及防的柔軟讓她心跳加速。
軟軟的、柔柔的，就像果凍。
微微顫抖的上唇被輕輕含住，齒間酸酸甜甜的味道越來越清晰。
她閉上眼，腦袋一片空白。
原來，檸檬和草莓混在一起的味道這麼棒！
不知道是誰先糾纏上了誰，也不知過了多久，鼻子冷不丁被磕了下，唇瓣上酸酸麻麻的感覺消散。
什麼小說裡美好的初吻，有誰戴著兩3d眼鏡接吻的？
「呵呵。」
他低沉的笑聲讓她惱怒，她睜眼一把推開與她親暱纏綿的男人。
壞人！
陸言墨就勢倒在地上，盤腿背靠前排的靠椅，眉開眼笑。
笑，有什麼好笑的！
程微曉不肯看他，更不敢伸手去觸碰唇間他留下的味道。
「沒有掙扎和反抗，曉曉，那我就當是你答應了。」他看著她，先將自己臉上礙事的眼鏡放在一邊，又稍稍探身替她摘下鼻間的3d眼鏡。
「……」被人半擁著固定了後腦勺，誰能掙扎和反抗？
越想越氣人，她委屈的質問：「誰要答應了？你不是喜歡袁承歡這樣的姑娘嗎？」
還是當眾說的！
陸言墨換了個姿勢坐直，輕歎：「傻姑娘，你一定不知道，無論你心裡想什麼你都學不會掩飾。」
這麼明顯的態度變化，這樣純粹的看著他的眼神，他怎麼能不懂？
「是啊，傻姑娘多笨啊。」程微曉終於反應過來，「傻姑娘在你這個大影帝面前向來是一張白紙，可傻姑娘無論怎麼琢磨都看不透你，還錯把你為我特意演的戲當成了真實，白白難過了這麼久。」
她依舊沒有看她，心底升騰起濃濃的矯情味。
此刻，她就想這麼矯情了！
「哪裡笨了？好姑娘，以後只讓你一個人看，好不好？」他溫柔低語。
她終於看向他。
今天的陸言墨穿得特別休閒，淡化了他穿著襯衫斂眉時的硬漢嚴肅，而他正用最認真、最專注的目光溫柔的注視著她。
忽然間，常被吐槽遲鈍的程微曉看懂了。
他就這麼席地而坐，虔誠的仰視她，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鼻子酸酸的，想哭又哭不出來。
她挪開放在腿上的包，一把撲進他的懷中緊緊勒緊他的脖頸，將自己整張臉埋在他的脖間。
「我多怕一放開你就又不一樣了。」她悶悶的說。
陸言墨接過小炮彈似的小姑娘，背上因為衝勁磕在椅背上，有些疼、有些酸，但沒關係。
他心疼的抱緊她，讓她安心趴在他的懷抱，右手一下又一下輕拍安撫。
「要是我一睜開眼睛你又要開始躲我，我一定找你拚命。」她捏了他一把。
「要是真躲你，哪來那麼多巧合遇上？」陸言墨輕托起她的身子，如同懷抱孩童般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程微曉悄悄鬆了勁，卻仍掛在他的脖頸偷偷的笑了。
真好，她喜歡他，而他，原來也喜歡她。
*
一路開車回到她所在的小區，陸言墨將車停在她家樓下，關燈熄火。
黑色的大眾門窗緊閉，低調的停在花壇邊，若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有人會發現此刻車上坐著的竟是國民男神陸言墨。
這麼快就到家了，程微曉低頭玩手指，怎麼這麼快！
陸言墨解開安全帶，越過檔位忽然湊近，她屏息。
道別吻？
他的右手就撐在她右肩上方的駕駛座座位，左手橫.穿她的身體。
他與她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她還能感覺到他噴灑在她脖間的氣息，癢癢的、熱熱的。
是誰說陸言墨禁.欲的？
她還在胡思亂想，「吧嗒」一聲，安全帶「咻」的回到原位。
原來只是幫她接安全帶啊。
「曉曉。」他輕笑，今晚第三次叫她的名字，「不給我一個晚安吻嗎？」
她側身，抬眼看去。
好看的男人拿側臉湊在她的面前，右手點點自己的臉頰，朝她笑得孩子氣。
「又沒有到晚安安的時間。」她覺得自己的膽子可以再肥一點。
陸言墨又點了點自己的臉頰，湊得更近，「天黑了就有晚安吻。」
程微曉無奈，到底抵抗不了離她這麼近的誘惑，探身親吻。
豈料，早有準備的男人一把側過臉頰，雙唇又一次緊緊貼上她的。
她一個猶疑，稍退卻的腦袋被大手溫柔的托在掌心，她只得隨著他的節奏沉淪，上上下下、水深火熱。
不大的空間裡，兩人纏綿的呼吸聲越來越濃重。
一吻作罷，陸言墨轉而托著她的後頸，額頭與她緊緊相抵，氣息交纏。
果然是影帝，偶像劇的小把戲隨手拈來就是。
程微曉輕歎，卻又控制不住的隨他起舞。
不知過了多久，陸言墨看著她的眼睛，眼眸含笑，他又低頭輕啄她的唇瓣，才道：「曉曉，我沒有白九那麼無私，我明知道自己身處閃光燈，卻還是執意要拉你下水。我可能做不了你心目中最完美的男朋友，不能光明正大牽著你的手去最熱鬧的人群散步吃飯，不能陪你逛街甚至連看場電影都要偷偷摸摸。」
「但是，曉曉，牽了你的手我就不會輕易放開。」
程微曉想，最動聽的情話莫過於此。
她與他十指緊扣，她說：「我很自私，明知道你是國民男神，卻還想將你佔為己有。我也可能不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朋友，我沒有你在娛樂圈遇到的姑娘們漂亮，你看，除了畫畫我什麼都不懂，既不會做飯也不會做家務，偶爾會很任性，還不懂人情世故。」
「但是，親了你你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絕不退貨。」
滿足的男人笑了，又狠狠親了她一口才罷休。
「遵命！但要是哪天你拋棄了我，我千千萬的墨迷們絕對追著你不放。」他眼底閃著光，似玩笑又彷彿無比認真，「所以，曉曉，你看著辦吧。」
「才不是，你找到我多容易啊！我靠近你才是需要千山萬水。」她也笑，膽子肥的捏捏他的俊臉，直到臉頰被捏紅了，她又心疼的湊上去親親，「好了，我先上去了。回去別開太快，路上注意安全，記得到家了給我報平安。」
她碎碎念，他卻無比心安。
「想當初那個在我面前動不動就臉紅的姑娘，如今……」他揶揄，嘴邊忽的出現軟軟的小手，他笑，握緊她的手親親她的掌心。
方纔還盡責叮囑的姑娘又紅了臉，推了他一把就下車走人。
陸言墨靠在駕駛座，搖下車窗，望著女孩遠去的背影出神。
這個小小的姑娘就這樣猝不及防走進了他的生命。
真好！
一路小跑爬樓梯，程微曉又一次放棄電梯。
好在家裡住在八樓，沒有跑太久，她就站在自家門前，心底仍無法平靜。
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靜靜。
開門進客廳，爸爸恰巧從房間出來，她低頭掩飾眼底的興奮，喊了聲爸爸就衝到陽台朝下看。
八樓的位置，她還能看到他停在樓下的車。
她立即給他發微信，然後，車燈忽亮，黑色的車子隱在黑夜緩緩駛離這個安靜的小區。
「在看什麼？」程爸爸也走到陽台，「一回家就往陽台跑，破天荒第一次？」
「哪有啊。」她心虛，之前的甜蜜卻因為面對爸爸而漸漸冷卻。
想了想，她出言試探：「爸，今天我還跟沈錦疏說呢，微博刷到一條熱門說一個粉絲拿下迷了多年的偶像，簡直是部浪漫的愛情偶像劇。如果您是這個小粉絲的爸爸，爸，您會支持她嗎？」
「不會。」
程爸爸的回答果斷沒有猶豫。
程微曉心底微沉。
「為什麼？這樣不是很好嗎？」
「女兒可能腦子一時發熱，但是作為父親，爸爸不得不想更多。娛樂圈裡的愛情有多少價值？真真假假算不得准。曉曉，如果你是那個小粉絲，爸爸哪怕辭了工作，天天24小時看著你，也要斷了你的念頭為止。」
如一盆冷水直澆腦門，冰冷刺骨。
這樣意有所指的話幾乎讓程微曉以為爸爸其實已經看到了樓下她與陸言墨的甜蜜，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可是，爸爸一丁點都接受不了，那她和陸言墨……
「好吧，爸，那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無從辯解，她只得落荒而逃。
回到房間，程微曉在床上趴了很久仍無法讓自己平靜，她有點焦躁。
從電影院到家裡，簡直冰火兩重天。
如果連爸爸都說服不了，那媽媽就更別提了。
心煩意亂。
床上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一條是陸言墨報平安的微信，一條是特別關注的陸言墨微博。
陸言墨：。
一個句號，沒有別的文字或是配圖。
粉絲們照例刷著評論，但更多的是因為看不懂後的探究和猜測。
然而，程微曉卻懂了。
這一次，她大方的點了個贊。
跌落谷底的心就因為這一條簡單的微博，因為這個句號又開始砰砰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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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星光27
沈錦疏在趕去與程微曉約好的粵菜江景酒店的路上一邊觀察地形，一邊咋舌。
「程微曉，你說要帶我見個人就非要選這麼貴的餐廳？姐姐，你最好告訴我到底是要見什麼人？」她對著電話嚷道，「要是最後結不了賬，我一定不會心軟，直接將你抵押。」
程微曉默默瞥了眼看風景的某人，訕笑，「矮油，咱偶爾也要高調享受一回嘛！風景可好了，就在江邊，你上來直接到最裡面的包房，保證驚艷。」
「呵呵，岔開話題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沈錦疏吐槽，根據服務員的指路，一路穿過地形略顯複雜的走廊，「該不會是你還在關注陸言墨，看到他昨晚抽風發的那什麼莫名其妙的句號給刺激到了？」
「……」更刺激的還在後面呢？
沈錦疏見程微曉沉默，又補充：「行了，去他的陸言墨，他抽風他那幾個經紀人跟助理也跟著抽風，轉發什麼分號和感歎號的！簡直莫名其妙！這說明咱跟他們妥妥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抬眼看了眼包廂的標記，「疏影」。
呵，真是應和了她的名字。
沈錦疏切斷電話，一把推開包廂大門。
果真是好風景，正對黃浦江，華燈初上，五光十色。
當然，如果沒有穩穩坐在窗邊朝她微笑的陸言墨，她會更加驚艷。
霧草！
她眨眼，果斷轉身退出包間關門。
然後，她站在門口又一次抬頭！
沒錯啊，就是「疏影」！
特麼的，程微曉逗她呢吧！
她氣勢洶洶狠狠推門，華麗的大門直接彈在牆上，看得程微曉心驚。
然後，下一秒本打算躲在陸言墨身後的姑娘小碎步跑到門口，狗腿的關上包間大門，「錦疏，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個鬼！
沈錦疏幾乎咬牙切齒，「程微曉，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她犀利的目光直直的掃向此刻已經起身站在程微曉身後溫和從容的男人身上。
他說：「你好，錦疏。」
錦疏個頭！套什麼近乎？
沈錦疏忽然間明白了，挑剔的看向穿著白t恤外搭黑色休閒外套的男人。
果然是帥的一臉屎，難怪迷得程微曉神魂顛倒。
「你好呀，大影帝。」此時的沈錦疏說話毫不客氣。
她拎上程微曉就坐，硬生生讓程微曉坐在她的旁邊，讓那對莫名其妙的鴛鴦生生分開。
陸言墨笑笑，跟著落座，隨即將菜單推到沈錦疏面前按鈴。
「難得讓影帝為我服務，該不會人生中只此一次吧！」小腿被踢了一腳，沈錦疏不動聲色踩了回去，繼續道，「波士頓大龍蝦，我的最愛！」
大腿又被捏了一下，沈錦疏狠狠瞪回去，身旁的某人終於消停。
陸言墨安撫的朝程微曉點頭，轉而望著氣頭上的沈錦疏認真道：「隨時待命。」
「豈敢豈敢，讓堂堂大影帝待命，我們不得被墨迷們噴死！」她皮笑肉不笑，「墨迷們這麼強大，我等凡人怎麼承受得住？」
「不會的。」他說。
到底怎麼不會？
沈錦疏翻了頁菜單，暗暗在心底將陸言墨罵了個遍！
「普洱紅燒肉、紅酒醉鵝肝、吉濱鮑、海參、珊瑚菌湯，我就要這些！」她輕鬆點了個遍，挑釁的盯著陸言墨。
「……」這還叫「就要這些」？程微曉的心在滴血。
陸言墨失笑，面不改色。
等服務生進來後，他一一將沈錦疏點的菜報上，順手又加了幾個，等服務生走了他才繼續道：「墨迷們只會珍惜我所在乎的人。」
話中有話，沈錦疏懂了，程微曉也懂了。
不過，沈錦疏並沒有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這個讓程微曉一度要死不活的男人，「嘖嘖，真是可惜，追我們曉曉的小鮮肉那麼多，怎麼偏偏看上個老男人！」
一句話，直戳陸言墨的腦門，但他依舊神色未變，「范寄塵前幾天給了我一張他絕版的簽名照。」
「……」靠！要命！
沈錦疏到底掙扎不過，閉嘴生悶氣。
一頓飯除了最開始沈錦疏自以為的爭鋒相對，到後來還是相安無事。在她親眼目睹了這個屏幕中遙不可及的偶像竟真的撩起袖子幫程微曉剔蝦肉，切牛排之後，她只覺程微曉那個傻姑娘是絕逼逃不過他這座五指山了。
吃完飯，壓根沒有心思進行所謂的賞景活動，沈錦疏強勢的讓陸言墨僅僅將她們送到上大附近的小路便動手趕人。陸言墨也好脾氣的應和，啟動車子就走。
在水深火熱中坐立難安的程微曉終於挽起沈錦疏的手，沒臉沒皮湊上去，「錦疏，我不是故意的。」
「呵，這麼大的事，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她冷哼，無視眨眼賣萌的某人，「你也看到了，到最後他連光明正大送你去寢室樓下，和一般情侶一樣跟你來個吻別都不行，更別提每次出來吃飯都只能像剛才那樣遠離大堂，只能選包間。」
「有得必有失，我不貪心。」程微曉搖頭，無比認真。
沈錦疏忽然間就捨不得打擊她了，心底滿滿的話不忍傾倒，她只得歎氣，嚴肅道：「程微曉，這不是玩笑。決定了就得上道，刀光劍影你也不能退縮。」
四月的夜晚並不冷，路燈下，披散著長髮被學院裡默認氣質美女的姑娘歪頭揚起笑，「可我不怕。」更不會退縮。
清風拂過，路邊的路燈在晃動的樹影下忽明忽暗，沈錦疏無力，「原來他的經紀人和助理昨晚轉發的微博是這個意思。」
「嗯。」程微曉點頭，連她都不曾想到陳之望和羅擎竟都是支持他和她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上輩子一定造孽太多，才會認識你這麼個閨蜜。」她攬上她，仰頭感歎。
程微曉卻想起那次沈錦疏說過的，無論對錯、不問緣由，她總會站在她這一邊的話，心底又是感動又是激動，她說：「我上輩子一定拯救了整個銀河系，才會遇到你這樣的閨蜜。」
「別煽情，我只是想要范寄塵的簽名照而已。」
「行，下次讓我家陸大叔給你要一沓好不好？」
「噗……滾滾滾！」
*
回到寢室，沈錦疏去洗澡，程微曉還來不及整理好換洗的衣物，書桌上的手機嗡嗡響。
是陸言墨。
屏幕上大大的一個「陸」字讓她一笑。
這次再也不是沈錦疏假裝的「陸言墨」了，真真實實的就是她的男朋友。
「你到家了嗎？」她轉身靠在桌沿問。
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似乎還有來往人群的說話聲，程微曉一怔，「你沒回家？」
「嗯，想不到現在的小情侶都這麼奔放，在阿姨的視線範圍裡就敢旁若無人的親親我我。」
程微曉驚喜，握緊手機衝到陽台。
朝下看去，很輕易的就能看到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正靠在寢室樓前的大樹邊上，姿勢慵懶。
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就是覺得他怎麼看怎麼好看！
「你等我。」
她捨不得掛斷電話，看了眼衛生間的大門不自覺放輕腳步，溜到門口就跑。
五樓的樓梯不長，她三步並兩步，一邊喘氣一邊追問：「你跟過來幹嘛？」
「來突擊檢查。」他抬眼，嬌小的身影已經離他越來越近，「看看有沒有小鮮肉在寢室樓下對我女朋友彈個吉他示個愛。」
話音剛落，電話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響。
他收回手機，朝她張開雙臂。
軟軟的姑娘撲進他的懷抱，他擁著她，親親她的發頂。
「很乖，沒有小鮮肉。」他輕笑。
她悶在他的懷中莞爾，「小鮮肉哪有你好看！」
「看來要感謝我媽媽給我這張臉，讓我們曉曉怎麼看我都看不夠。」他稍稍鬆開懷中的姑娘，彎腰低頭對著她的臉頰偷了個香。
「我本來還以為我們這群墨迷夠瞭解你了。」她臉紅，與他十指緊扣，「誰知道我們眼中的禁.欲系偶像居然是這樣的。」
他壓抑笑意，牽著她朝體育場走，「沒辦法，我的女朋友太可人。」
「陸言墨！」她惱羞成怒。
被壓抑的笑怎麼都收不住，陸言墨溫言輕哄，直到走到了空無人煙的體育場才問：「沈錦疏呢？出來沒告訴她？」
「沒敢告訴。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是背著家長早戀出來的學生？」大晚上的體育場基本已經沒人，她和陸言墨手牽手沿著操場白色的跑道線不厭其煩的一圈又一圈繞著。
「很有經驗？」
「才不。」程微曉悄悄將身體的重量半壓到他的胳膊上，「我讀大學以前，我爸媽管我可嚴了，別說是早戀了，有那麼一點點苗頭都絕對扼殺在搖籃。」
「爸媽對你要求很高？看來我得好好做功課才行。」陸言墨轉而攬著她，將她擁在懷中。
爸媽……
程微曉無端想起昨晚爸爸的果斷，心底微沉。
不過一瞬，她又笑道：「你記好了，我爸爸是公務員，但其實並不古板也不嚴肅，還趕潮流的註冊微博天天看八卦。他喜歡別人陪他喝酒，所以，你得酒量很好才行。我媽媽是書法教授，被很多人稱為大家。她比我爸爸嚴肅，對我也很嚴厲，哎呀，就是跟一般的媽媽不一樣。你對我媽媽得對我爸爸更小心，不過，她喜歡聰明上進有思想的。」
「哦對了。」她在他的懷中看他，「我媽媽每天都必須要戴胸針，各種各樣有氣質的都喜歡，要討好她，你得跟我媽媽有一樣的審美品位。」
他又將她摁回懷中，揉揉她的腦袋，「想娶我老婆回家真不容易。」
猝不及防，這兩個字眼伴隨著好聽的低音讓她心跳加速。
幸好她躲在他的懷中，他看不到她的面紅耳赤。
「陸大叔，該你了！」她問。
他挑眉，「大叔？」
「那大爺？秦景笙不就叫你陸大爺嘛！」她就是故意的。
「好的不學盡學壞！」他捏捏她的鼻子，歎氣。
黑夜中，相擁的身影散發著熱戀中特有的甜蜜，無比動人。
陸言墨忽的止住腳步，程微曉不解，後退離開他的懷抱，疑惑的盯著他。
他的眉眼依舊溫和，漆黑的瞳孔中瀰漫著濃濃的寵溺，然而，下一秒，他很認真的看著她說：「曉曉，韓歌曾經是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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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星光28
「曉曉，韓歌曾經是我的女朋友。」
空曠的操場無比安靜，只有這句話在程微曉的耳邊嗡嗡響個不停。
「哦。」她悶悶的回。
她又不是真的笨，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程微曉轉頭移開視線，就是不肯再看他。
原本只有她和他的操場忽的來了一群拿著足球的學生，笑笑嚷嚷喊著要一場定勝負，她趕忙抓著他的手轉身朝看台跑。
陸言墨的手暖暖的，她不禁想起在電影院的時候，他握著她的手輕柔的為她擦拭粘膩的奶茶。
然後，她用力甩開他的手。
沒下文了嗎？就真的不解釋兩句嗎？
程微曉鬱悶：「喂，然後呢？哪有人在在一起的第二天就提起前女友的？」
陸言墨重新戴上墨鏡，壓低帽簷，左手去夠她躲閃的右手。
握上了，又被甩開，甩開了，他再接再厲，直到她認輸，不再躲避為止。
「我家的小姑娘在我面前是一張白紙，我怎麼也得『身家清白』才行。」他握緊她的手帶她踏上高高的看台，選了最中間的安全位置，遠遠的看著在操場熱血踢球的學生們。
程微曉不語，心頭酸酸澀澀的。
她過去多羨慕韓歌啊。
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問：「你就不怕我吃醋嗎？」
下一秒，向來溫和的男人執起她的手，輕柔的吻落在她有些顫抖的掌心。
而後，他將她的小手塞進自己外套的口袋，隔著墨鏡，他的視線停留在她微紅的臉蛋。
「傻姑娘，娛樂圈裡似是而非的傳聞這麼多。」他輕歎。
她抬眼看他，他漆黑的眼裡深藏眷戀與懊惱。
她忽的有些心疼，側身主動吻上他的唇角，帶著安撫與依賴。
她說：「我只信你。」
陸言墨一直就知道他的小姑娘簡單而純粹，卻不曾想她竟有這麼大的魔力讓他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他低頭反客為主，深深的吮吸著女孩軟軟的唇瓣。
酥酥的、很被動的被面前深深喜歡的男人帶領著進入她不曾領悟的世界。
但她全心全意，絕不退縮。
*
程微曉回到的寢室已經接近晚上十點，當她打開寢室大門看到沈錦疏就坐在床上看著她的時候，她下意識抬手遮擋自己明顯就能看出幹了什麼好事的嘴唇。
「喲~甜甜蜜蜜回來了？」沈錦疏抬頭瞥了她一眼，又迅速低頭玩手機，「別擋了，真當我是瞎子不成？」
「嘿嘿，那不是看你在洗白白嘛！」她撩起沈錦疏床邊的蚊帳，整個腦袋鑽進她的床，半趴在床沿討好道，「其實我就是出去買了個零食，諾，有你愛吃的薯片。」
獻寶似的將回來途中，特意繞道去小超市買的薯片一股腦推給沈錦疏，程微曉滿臉笑意。
沈錦疏冷哼，拆了包薯片往嘴裡塞，「謝謝哦，居然甜甜蜜蜜後還能想起獨守寢室的我。」
「那可不，我們倆什麼關係啊！你別忘了，你可是我最喜歡的女人。」她諂媚。
沈錦疏一口薯片卡在喉間，不上不下，「靠！噁心吧唧的！」
接過小狗腿遞來的茶杯，她補充：「睜著眼睛說瞎話說的就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陸言墨在你心裡妥妥的排第一，我這個曾經跟你同甘苦共患難的原配只好被打發到第二位去咯！」
「哪有哪有！才不會！」
「我心裡默默知道你有就可以了！」
「……」要不要這麼犀利？
賣萌討好的姑娘仍舊湊在她的蚊帳裡，沈錦疏將小包的薯片吃了大半才繼續說：「雖然今天我沒多說什麼，但是有件事情請你一定要想清楚。你b2成績快出來了吧，深造的計劃也依然會繼續，到時候你有想過跟陸言墨怎麼走下去嗎？」
程微曉沉默。
「本來我是不想打擊你的，可看你現在這樣我不得不說。這件事先撇開不提，你爸媽那關就過不了吧！我說過會不問緣由站在你這邊，但這不代表我會眼睜睜看著你因為一個陸言墨而失去某些東西或是做出犧牲。」
這就是現實。
程微曉無力的趴在床邊，用手摳著沈錦疏小熊維尼的床單，「我只想跟他好好走下去。」
就如他說的，一旦牽起了手就死也不放！
「路是你自己走出來的，親愛的，我只能時不時來給你敲敲警鐘，別被眼前的你儂我儂蒙蔽了雙眼，未來怎樣得理性思考。」她言盡於此，推推賴在她床上不肯走的程微曉嫌棄道，「走吧走吧，快去洗澡吧你！整個寢室都是你們那什麼的荷爾蒙！」
程微曉又撒了會兒嬌，這才轉身回自己的小天地。
這大半天的可真算是雲霄飛車了！
忽上忽下，忽甜忽酸。
*
第二天上午，程微曉去給畢業設計的導師交二稿作品，老師又對她的作品做了指導和修改後，她一邊走出辦公室一邊給陸言墨發微信。
程微曉：我好了，我們哪裡見？
孫導的新電影開拍前陳之望都沒有給陸言墨安排太多的工作，難得空閒下來的影帝開始陪著她這個新上任的女朋友約會。
他是國民男神，既不能滿大街亂跑，也不能玩浪漫去外灘賞景，但程微曉不在乎。
跟他在一起，也不差這些。
很快，手機收到回復。
陸言墨：走出辦公區右轉，我躲在牆後邊。
躲？
程微曉忍俊不禁，不厚道的在電梯裡笑出了聲。
程微曉：不是昨晚才來過學校嗎？怎麼今天又來了？
陸言墨：等你找到我我再告訴你。
多幼稚啊！
不過她喜歡。
喜滋滋的把手機扔包裡，她一出電梯就小跑著跑出大門向右轉。
右轉直行再右轉，氣勢磅礡的辦公區背面是一片小樹林，一般人沒那個膽子走這條路。
但陸言墨例外。
程微曉沿著小路一路直行，不過一小會兒，終於看到那個穿著格子襯衫和牛仔褲低頭看手機的男人。
果然人帥穿什麼都好看。
她蹦蹦跳跳跳到他的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他配合的瞪大眼，滿臉驚詫。
「真好看，原來你穿格子襯衫更年輕！」她調侃。
陸言墨抿唇，沒好氣的捏捏她的臉頰，「小壞蛋，時刻變著法兒的說我老是吧！」
「你本來就比我大八歲，記性也不大好，還不肯承認自己是老年墨！」她越來越肆無忌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是我陸大叔。」
陸言墨伸手欲將這個調皮的姑娘抓進懷中，哪成想她早有準備，一個轉身就躲了過去，還朝他扮鬼臉。
他又好氣又好笑，心裡卻又是一陣安慰。
好歹是沒跟他拘謹，算了，隨她吧。
「我哪兒記性不好了？」他跟在她身後追問。
她笑吟吟的跳了幾下，轉身又將自己的背包扔給他，「哪哪都不好，只要我知道就好。」
「行，老婆大人說什麼都對！」他接過她的包，毫無形象背在自己肩上。
「你還沒告訴我怎麼今天突然又來學校了？特意來接我的？」
陸言墨笑笑，牽起小姑娘的手，「雖然很多事都不能帶你做，但讓你體驗一把男朋友等下課一起去吃飯什麼的，我總歸還是能做到的。」
程微曉一怔，看，她就是這麼容易被感動到。
有個影帝做男朋友的好處就是甜言蜜語信手拈來。
「那要是被人認出來呢？」他依然是招牌式的鴨舌帽和墨鏡，她忍不住問。
陸言墨拿出手機點了幾下，笑著看她，「被認出來了那就昭告天下。」
理所當然的語氣，然而，程微曉還來不及感動，包裡的手機就傳來熟悉的《旅途》。
她看他，示意他幫她拿手機。
這個替她背包的男人果真聽話的拉開拉鏈，隨手翻了幾下就拎出她的手機捏在手中。
可是，為什麼不給她？
程微曉毫不客氣搶過被他盯著的手機，嘟囔：「該沒安全感的是我，怎麼換你查我手機了？你……」
餘下的話盡數被吞下，誰能告訴她屏幕上跳躍的「陸」是什麼鬼？
她朝他晃晃手機，「你給我打電話？」
被墨鏡遮擋著臉的男人斂眉，只一瞬又忽然勾唇一笑，「沒什麼，當初某人可是把誰設置成我的名字呢！我就是想看看現在我在你手機裡的備註是什麼而已。」
「……」多欠揍！他一定是故意的！
「現在看到了？」她切斷電話，又將手機塞進自己的包裡，「要是哪天你敢拋棄我，我就上微博揭露你大眾男神背後的幼稚行徑。」
真的走進他心裡，她才發現比起他屏幕裡的溫和與謙遜，她更喜歡他在她面前大男孩的模樣。
陸言墨將她攬在懷中笑，「我都是大叔了，哪敢離開你半步。」
「反正我才不管。」
「好。」他好脾氣的應，提了提肩上的小背包問，「想去哪裡？學校附近的餐館還是有什麼想吃的？今天我沒工作，一直都陪著你好不好？」
他溫言軟語，她笑顏明媚。
還沒到五月，校園裡迎面拂來的輕風就已經這麼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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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星光29
五一假期上來的第一天，陸言墨參加綜藝錄製。
羅擎開車等在程微曉家樓下接上她一起去錄製現場。
依舊是陳之望坐在副駕駛，陸言墨坐在後座，旁邊空留的位置早早為她準備好。
她背著包動作迅速的跳上車，跟羅擎和陳之望打招呼。
結果可想而知，那兩個向來以損陸言墨為樂的漢子集中火力對準了她這個上任不久的女朋友。
這是她和陸言墨在一起後，第一次見到羅擎和陳之望。
「微曉啊，五一假期去哪裡玩啦？」羅擎瞥了眼後視鏡，見兩人坐在一起你儂我儂說悄悄話，忍不住想使壞，「你看，你都不來找我們言墨，我們言墨只好獨守空閨，好可憐的。」
獨守空閨是這麼用的嗎？
程微曉語塞。
陳之望也笑：「是啊，五一假期言墨都沒有回北京，就眼巴巴等著你呢！」
明明是因為宣傳電影要站台。
程微曉撇嘴，到底還是沒將大實話說出口。
她抬眼看陸言墨，這廝眉眼含笑，神情愜意，竟然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到底是不是她男朋友！
「五一去嘉興了，跟我爸媽和表舅們去遊湖。」她選擇無視幾人的調侃，一本正經的回，「人山人海，除了看人還是看人。」
「所以說嘛，還是跟我們言墨一起玩多好！」羅擎神邏輯。
程微曉無語，奈何不了他們這幾尊大神，可她身邊那位是她男朋友呀！
她悄悄捏緊他手臂的肌肉，咬牙切齒朝他對口型，「不許揶揄我！」
陸言墨清清嗓子，反手一把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揉揉捏捏。
「好了，專心開車。」他說。
羅擎在後視鏡裡朝陸言墨翻了個白眼。
真是白眼狼！
「不過。」陸言墨將她的手放置在自己的大腿，話音一轉，「這次假期我沒趕高峰回家，現在假期上來了你要不要去北京旅遊？」
暗示性十足的話，程微曉選擇裝傻。
「我是路癡。」
「包吃包住，陪喝陪玩。」陸言墨捏捏她的掌心。
真讓人無法辯駁。
程微曉低頭，糾結了很久還是沒有鬆口，「我再想想吧，還有一個多月畢業了，事情太多。」
「好。」他不勉強，抬手對著她的手輕啄，哪怕有陳之望和羅擎在也依然毫不掩飾。
她羞紅了臉，使勁抽了幾下，怎麼都抽不出被緊緊握住的手。
沒臉見他們了！
到達演播廳，這是程微曉第一次進演播廳的休息室，陸言墨的排場擺在那兒，奢侈的獨自享受一人單間。
陸言墨坐在化妝鏡前被化妝師擺弄著上妝，程微曉透過鏡子新奇的打量無比乖巧任人擺佈的大影帝。
因著有外人在，她沒能放開膽子如往常一樣跟陳之望和羅擎閒聊八卦，更不敢對陸言墨表現出一絲絲的親暱。
忽的，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忽的響起，羅擎起身開門，隨即，程微曉聽到羅擎略顯興奮的聲音，「周姑姑！什麼時候回來的？你該不會也是這期的嘉賓之一吧？」
「你猜？」
很好聽、很中性的聲音，辨識度極高，程微曉不用轉頭就知道這是誰。
「節目組保密度夠高，怎麼都不說嘉賓是誰，看你在這準沒錯。」羅擎關門，繼續道，「有意思，還請來了歌唱界的大姑姑。」
周敏音成名多年，詞曲一體機，被稱為歌唱界的姑姑。
然而，周敏音本人其實不過27歲。
「看了台本大致猜到了。」陸言墨對著鏡子朝她打招呼。
周敏音顯然已經化完妝，原本一頭波浪捲長髮被高高挽起，一身職業套裝精明幹練。
果真是娛樂圈無醜女。
周敏音隨意在化妝鏡前走了一圈，「這樣都能猜到？真不好玩。誒，聽說你今年的工作很清閒嘛！怎麼滴？打算娶老婆生孩子了？」
「有這個打算。」他爽快承認。
程微曉下意識瞥了陸言墨一眼，正對上鏡中他牢牢鎖定她的視線。
「咦？剛才沒注意，怎麼有位小美女在？新助理？」周敏音剛注意到始終站在一邊存在感極低的程微曉問。
她一怔，又看了陸言墨一眼搶著回答：「對，我是他的助理。」
周敏音點頭，打完招呼就離開休息室。
一時間，似乎氣氛有那麼一點的尷尬。
程微曉躲開鏡中陸言墨深邃的目光，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虞，但假如時光倒流，她依舊不會給出除此之外的答案。
拍攝時間一到，陸言墨叮囑她乖乖留在休息室後就帶著陳之望和羅擎上場。
還算大的休息室忽然間空蕩蕩的，她卻深深鬆了口氣。
到底還是沒底氣！
程微曉低頭獨自刷手機微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休息室的大門又一次被人推開。
「這麼快？」她頭也沒抬，仍不敢看他。
高跟鞋的聲音「噠噠」響了兩下，門又被迅速合上。
程微曉一驚，轉頭看向門口。
「果真是你。」
戴著墨鏡的女人幾步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韓歌。
前女友對上現女友，真是夠狗血。
程微曉起身，不想在氣勢上輸給她。
「你好，韓小姐。」
韓歌摘下墨鏡一把扔在沙發，高跟鞋加本就166的身高站在程微曉160小矮個的面前幾乎是碾壓。
她上上下下打量兩眼，嗤笑，「什麼時候陸言墨的品位變這樣了？」
「韓小姐……」她蹙眉，不願與她爭執。
然而，韓歌似乎並不願意就這麼放過她，「小姑娘，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先來後到的愛情守則？」
話語間是濃濃的質問，程微曉心底面對周敏音的那點底氣不足瞬間爆發。
她很認真的看著韓歌說：「韓小姐，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他還沒有跟你在一起；當我第二次再遇上他的時候，他和你早就分手將近四個月。所以，韓小姐，我不明白你口中所謂先來後到的法則到底是什麼樣的標準？」
「他都告訴你了？」韓歌不可思議，又不想相信。
「是，他都告訴我了。」程微曉忽的笑了，「韓小姐，我答應過他，不要聽別人說三道四，不去管傳言中的是是非非，我只信他一個人。」
哪怕別人說得再多、再真實，她也只信他。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執拗與自信，韓歌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可是，「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會輕易放手。」
程微曉毫不畏懼，迎上她冰冷的視線，「我也不會輕易放開他的手。」
「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韓歌戴上墨鏡，冷笑離開。
休息室的大門被關得砰砰響，她想，這個前女友的脾氣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她也徹底沒了玩手機的心思。
心塞。
找了個大影帝做男朋友，該不會天天都要趕情敵吧？
下午四點，陸言墨結束拍攝，陳之望和羅擎一路討論剛才的台本。
接連拍攝了三個小時，陸言墨明顯有些疲倦。
他解開襯衫扣子坐到程微曉身邊遞給她一個冰激凌甜筒，「羅擎剛出去買的，吃吧。」
男人眼眶微紅，眼中紅血絲清晰可見，程微曉緊張，「剛才玩什麼遊戲了？」
「我沒事。」他低頭就著她的手啃了口冰激凌，「草莓味的，挺好吃。」
草莓味的……
電影院，棒棒糖……
又想歪了！
程微曉臉紅，沒好氣的舔了幾口，「不是說給我買的嘛！」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陸影帝笑得格外沒臉沒皮，又低頭對她方才吃過的地方用力吸了兩口。
誰的主意就買了一個的！
「嘖嘖嘖，你們兩個注意點！沒看到我跟羅擎還在呢嗎？」陳之望看不下去，「你儂我儂的就給我回家關上門去。」
「就是就是。」羅擎附和。
程微曉瞬間無語，丟死人了！
她果斷起身，走到另一個單人小沙發，再也不想理他。
豈料，臉皮越來越厚的男人緊跟著與她擠在小沙發，整個腦袋安在她的肩膀不肯挪動。
「曉曉，好累呀。」
一句話，幾乎秒殺。
原來，看似高冷的男人撒起嬌來才是最要命的。
多麼委屈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疲倦和依賴，激起了程微曉內心深處所有的柔軟。
連帶著的，剛才遇上韓歌的火氣也消失無蹤。
算了，還是不要告訴他了。
她伸手學著他之前那樣揉揉他的發頂，他卻不安分的蹭著她的手動動腦袋。
「癢。」她咯咯笑，躲開脖頸間他的碎發，「別亂動！」
亂動的男人消停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靠在她的肩膀閉目養神。
真乖！
程微曉舔了口冰激凌，心底甜滋滋的。
「呵~原來微曉才是最厲害的那個！瞧言墨那樣，就跟小綿羊似的。」來自不吐槽會死星人。
可程微曉完全無視，不回也不反駁。
然後，她聽到男人近在耳邊無比溫柔的的聲音。
他說：「下次我來錄影的時候，直接帶你進錄影棚。」
程微曉揚起笑，將手中的冰激凌湊到他的唇邊，很用力的點頭，「好，下次我就看著你錄影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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