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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01 AM

淺綠 -【錯嫁良緣續之真假公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7-24 09:45 PM 編輯

【書名】:錯嫁良緣續之真假公主(出版名:錯嫁良緣續篇三部曲-真假公主)

【作者】:淺綠

【內容簡介】:

  迷霧逐漸消散,解除靈石封印的血脈終於現身,

  八卦奇謎,即將揭曉……

  千嬌萬寵出來的公主,竟然──機敏如兔、狡猾如狐、力大如牛!

  她,真的是傳說中那位穹嶽第一公主嗎?這也太猛了吧!確定沒有認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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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05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33 AM 編輯

楔子

  「啪嗒。」

  一滴蠟淚沿著紅燭流下,落在燭臺之上,本來只是極輕的聲響,在夜半三更的時候響起,就顯得尤為突兀。

  寬敞華美的房間裡,點了十幾個燭臺,只是這些燭臺,都放在一張大的實木桌四周,將桌面照得明亮耀眼。

  巨大的木桌前,站著一個人。

  秋夜漸涼,她卻只穿了一身單薄的素白中衣,甚至還光著腳,一頭過腰的長髮,未束未綰地披在身後。本該顯得頹然鬆散的裝扮,在女子挺拔的站姿,沉靜的目光襯托之下,反倒顯出幾分矜驕的傲氣。

  木桌上鋪著一張兩尺見方的宣紙,女子手裡握著一支細軟的毛筆,似乎正在作畫,她下筆穩健,筆鋒遊走,只隨手勾勒了幾筆,紙上便隱約出現了一個人臉的輪廓。

  隨著筆下線條越來越豐盈,畫作越發精細,那張臉也漸漸明晰起來。

  那是一張絕豔的臉龐,明眸善睞,丹唇皓齒,五官無一處不精緻,尤其是眉心的紅痣,豔若朱砂,讓這張本就漂亮的臉龐更加明豔了幾分,美得張揚肆意。

  細看之下,這畫上的女子,似乎和作畫之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然後詭異的是,看到這幅畫的人,只需一眼,就能感覺到,兩者並非同一個人。

  畫中的女子,雙目幽冷,目光冷厲,只不過是一張畫而已,與之對視,就能感覺到濃重的狠戾殺氣躍出畫紙,迎面撲來,讓人不寒而慄。

  作畫之人,目光堅定,神色淡然,眉宇間隱含清貴之氣。

  兩人氣質截然不同,然而容貌卻十足的相似。

  燕甯輕輕放下手中的畫筆,盯著畫中之人,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

  她

  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困擾了燕甯整整三個月。

  三個月前,她在煥陽城最大的商貿行前,見到了一個女人,她穿著一身黑衣,帶著玄鐵面具,非常神秘,也因此,燕甯對她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只見她從商行出來,便利落地上了一輛馬車,在布簾放下的那一刻,她忽然伸手,揭開了臉上的玄鐵面具。

  兩人目光隔空對上,燕甯被那相似的容顏,冷厲的目光震得心神不穩,腦子瞬間空白,等她回過神來,哪裡還有那人的影子。

  之後燕甯立刻去商行查了那個女人的身份,據說她是從西北佩城過來的一支商隊的當家,每年夏末的時候都會到煥陽城販賣藥材和動物皮毛,就在燕甯想通過商行約見這個神秘女人的時候,那個商隊的人竟然在煥陽城消失了。

  除了查到她從西北而來,其它的,一無所獲。

  燕甯盯著畫紙上這張幾乎與她一模一樣的臉,神色複雜。

  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但是燕甯不相信,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會長得這麼像。所以,這個女人,和她一定有關係,而那個關係,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似乎也不難猜。

  其實她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這個女人和她是什麼關係。她是燕甯,也只會是燕甯,她的母親叫做「青楓」,以前是,以後也是,永遠不會有別人。

  她擔心的是,這個一看就冷狠辣的女人,她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煥陽城,那天短暫的相遇,是意外還是她有意為之?她想做什麼?

  燕甯想要查出這個女人的身份,還有她和自己之間的糾葛,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有什麼目的?

  其實關於這個女人的事,直接問母親或許是得到答案最簡單的方法,只是母親瞞了她十八年,顯然是不想她知道。她貿然詢問,只怕母親會擔心,更怕她執意追查那個女人的態度,讓母親傷心,所以,這件事,還是自己查比較好。

  有疑惑,就去解開它;有難題,就去解決它。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做的,這次也一樣。

  現在的問題是,她必須找個理由離開煥陽城,若貿然行動,只怕還未到佩城,她便已經被她那個執掌天下的爹給拎回來了。

  除非……

  燕甯眸光一轉,看向了一旁書櫃上的穹嶽地圖,手指輕輕摩挲著案桌上那張薄薄的宣紙,心中有了主意。

  一間裝飾簡單,卻處處透著精緻的女子閨房中,三個容貌極美,氣質各異的女子聚在一起。身著白衣的女子正是閨房的主人,將軍府唯一的千金夙大小姐,只見她面若桃花,眼眸靈動,可惜此刻正毫不顧忌形象的攤在床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一名青衣女子坐在床邊的木椅上,她面色沉靜,坐姿挺拔,那一身清傲脫俗的氣質,讓人幾乎忽略了她絕美的容顏,目光不由自主的便凝固在她身上。誰也沒想到,溫潤如玉的樓相家裡的千金,性子居然如此清冷。

  站在床邊的女子卻與樓辰姑娘不同,她身穿緋紅衣裙,眉心一顆朱砂痣紅豔似火,眉宇間英姿颯爽,周身透著一股貴氣。女子將手中一個長方形盒子遞到了夙素眼前。

  什麼東西?夙素有些好奇,打開盒子一看,竟是一張牛皮製的穹嶽地圖。

  地圖這東西確實少有,若換了尋常人家,也算是珍貴之物,只是對身為將軍府大小姐的夙素卻是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夙家各種地圖多得是。夙素意興闌珊的把地圖丟回盒子裡,問道:「甯姐姐,妳送我地圖做什麼?」

  將地圖拿出來,鋪在桌上,燕甯眼光落在地圖某一處,目光有些熱,「整天悶在京城,妳們都不覺得無聊嗎?」

  「當然無聊啊。」看看攤在桌上的地圖,再看看燕甯,夙素終於捨得爬起來,撐著下巴,笑道:「甯姐姐,妳是不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

  燕甯抬起頭來,頗有些神秘地笑道:「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吧。」

  「怎麼個賭法?」

  「天下之大,看誰能憑自己的本事找到一件珍寶。一年為期,明年這個時候咱們比一比。」

  「一年?這是要離家出走啊?!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夙姑娘嘴上這麼說著,眼中卻閃著點點興奮的光芒。

  「那妳到底賭不賭?」

  「賭!」一個字,把夙姑娘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展示得十足十。

  燕甯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樓辰,樓辰素來是個面癱,又不多話,但是心思卻異常敏銳,燕甯顯得有些緊張,低聲問道:「妳呢?」

  樓辰掃了一眼桌上的地圖,再看了一眼燕甯,難得的揚了揚嘴角,回道:「好啊。」

  三更天,夜色籠罩下的都城寂靜而清冷,三道身影一路狂奔到城牆之下,一躍而起,竟攀上牆頭,再縱身一躍,便輕盈的落到城牆之外,三丈有餘的城牆,對於她們來說形同虛設,可見三人武藝不凡。

  三人跑出十來丈後便停下腳步。

  「一年為期。」

  「保重。」

  簡單說了幾句,三人頭也不回往三個方向跑去。

  燕甯一路往前跑,心裡卻在默默的道歉,辰,素素,對不起,我必須要去那個地方查清一切,唯有把妳們也騙出來,分散家裡人的精力,他們才不能這麼快把我帶回去,原諒我!

  相較與燕甯的急切,夙姑娘就悠閒多了,一心想要見識大海壯麗景色的她,自然選擇了東海,等她玩夠了再去聚靈島上看望一下敖叔叔,順便討一件寶貝,一年之約說不定還是她贏呢!

  樓辰則是目光清冷,神色寡淡,腳步從容,甯剛才是往西方去了,那……她就走得遠一些吧,燎越如何?

  三個人,三種心思,無論如何,她們的旅途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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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28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40 AM 編輯

第一章 被人盯上了

      趕了一天的路,燕甯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了離煥陽城最近的大城鎮,梅城。

      看著滿天落霞和熱鬧喧囂的街道,燕甯暗暗吁了一口氣。雖然出門之前,她就做好了風餐露宿的準備,但一想到要獨自一人在荒郊野嶺露宿,她還是有些忐忑。

      好在今晚她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想到晚上能好好洗個澡,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她就覺得被秋風吹了一路的臉,沒這麼僵硬了。

      進了城,燕甯倒沒急著入住客棧,牽著馬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後,她放棄了位於城中央,看起來華麗又貴氣的「秀和樓」,選擇了一家叫做「安平客棧」的小客棧入住。

      這家客棧不大不小,門堂看上去乾淨雅致,所在的位置也不算偏僻。燕甯對它很是滿意,將馬交給等在客棧門外的小廝牽到後面的馬廄餵草,自己跨步走進了客棧。

      此刻正值晚膳的時間,大堂裡已經有幾桌客人在用膳了。店小二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長得很普通,但手腳麻利,勤快又有眼力,很得掌櫃賞識。這不,雖然招呼著大堂裡的幾桌客人,但一看到有人走進來,他便立刻迎了上去,笑道︰「姑娘,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要一間安靜的房間。」

      說話的女子不知是疲憊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音色聽起來有些低,與一般女子輕柔嬌美的嗓音很不相同,聽在耳朵裡,有一種別樣的味道,另類的悅耳。

      這嗓音委實特別,大堂裡用膳的人都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看清那獨特嗓音的主人之後,不禁都是一怔,大堂內一時間,竟也沒人說話。

      女子穿著一襲緋紅的長裙,漆黑如墨的長髮被她用青玉扣束了起來,柔順的垂在身後,一條黑色的腰帶緊緊地束在她的腰上,將她纖細卻挺拔的腰身展現的淋灕盡致。

      緋紅的衣衫將她襯得皮白如玉,而她的容貌,更是讓人驚艷,尤其是眉心那一顆朱砂痣,彷彿將她這個人點亮了一般。本來眉心有痣的姑娘,一般都給人一種眉目如畫,眸光如水的感覺,但這位姑娘卻完全不同,她雙眸黑亮,眸光清冽,眉宇間透著清正之氣。

      店小二愣愣地盯著眼前的女子,直到對上女子墨色的眼眸時,才猛然回過神來,尷尬地別開眼,急急忙忙在前面帶路,「姑娘裡面請!」

      女子的身影消失之後,大堂內才又重新熱鬧起來。

      這間客棧並不大,一樓是大堂,二樓有十多間廂房,想著女子之前提的要求,店小二將她帶到後面的小院,院內只有五六個房間。店小二推開最靠東邊的廂房,小心翼翼地問道︰「您看這間怎麼樣?」

      廂房倒是不小,裡間和外間被一面樸實的屏風隔開,整個房間基本沒什麼裝飾,看起來乾淨簡潔,燕甯點了點頭,吩咐道︰「下去吧,準備兩個你們店裡的招牌菜,一會送到房裡來。」

      小二又是一怔,他見過不少江湖俠女,豪爽明艷、冷傲清高、潑辣刁蠻各種各樣的都有。但這位姑娘雖給人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卻沒有一絲江湖氣,更奇怪的是,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話而已,就讓人在她面前不自覺的卑微起來,莫名其妙地想把腰彎得更低幾分。

      真是邪門了,店小二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多待,連忙回道︰「是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店小二離開沒多久,晚膳就送過來了,味道普普通通,好在燕甯也不挑食,填飽肚子之後讓人送來熱水,匆匆洗了個澡,天剛黑就上床歇息了。

      安平客棧本來就是個鬧中取靜的小客棧,亥時之後,周圍幾乎沒有人走動了。今晚客棧的生意似乎不太好,小院裡除了燕甯之外,居然沒有其他住客。如此一來,小院就顯得更靜了。

      小院中只掛了一個燈籠,微弱的光線僅能讓人隱約看清院內的小路,三更剛剛敲過,一道黑影從牆外極快地閃了進來,落地無聲,一個瞬間就竄到了燕甯所住的東廂房門口。

      只見那黑衣人微微彎腰貼近木門,從腰間摸出一把纖薄鋒利的短匕首,俐落的將匕首沿著門縫伸了進去,刀尖輕輕一挑,門栓發出了一聲極輕的響聲之後,門便緩緩的開了。

      黑衣人沒急著進去,在門外聽了一會,屋內沒傳出任何動靜,他才將房門輕輕推開,敏捷地閃身進入屋內。

      房間裡很黑,黑衣人瞇了瞇眼,勉強看清了屋內的情況,在外室找了一圈之後,似乎沒找到要找的東西,在原地站了一會,才轉身朝著內室走了進去。

      剛走到屏風外,黑衣人猛然感覺到一股殺氣襲來,對危險氣息的敏銳判斷讓他腳步一滯,下一刻,他只看到一道銀光閃過,肩膀立刻感覺到劇痛,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這是什麼暗器?太快了,快得他連躲的時間都沒有。黑衣人心中驚駭,雙眼圓睜,看向內室。他原本以為應該睡得酣然的女子正站在床前,朦朧月色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纖細挺拔的身姿,就好似她已經這樣站了很久,而他居然蠢得沒有發現!

      黑衣人驚訝的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在燕甯以為他要衝進來的時候,迅速轉身跑出了屋外。

      燕甯皺了皺眉頭,追了出去。剛跑到院中,就看到那抹黑影已經飛快的掠出了牆外,身姿矯健輕盈,一點不顯狼狽。

      燕甯看了一眼院內留下的幾滴殷紅血跡,又看了看早就空無一人的牆頭,手指輕輕摩挲著扣在掌心中的兩枚飛刀,凝神思索了片刻,最後並沒有繼續追出去,悄聲退回了屋內。

      安平客棧對面,一座三層小木樓的二樓房間裡還點著燈,「叩叩」兩聲輕響之後,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一道黑影順勢閃身進入了屋內。

      開門的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魁梧的身材十分健碩,聞到黑衣人身上濃重的血腥味,男子剛毅的臉龐上,一雙虎目微斂,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黑衣人抓下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即使肩膀受了傷,依舊站得筆直,回道︰「她警覺性極高,屬下剛剛進到房裡,還沒能靠近內室,就被暗器擊中了。」

      魁梧男子看了一眼黑衣人肩膀上的傷口,是貫穿傷,暗器沒有留在體內,傷口處理起來並不麻煩,只是一名女子竟能用暗器將歸雲的肩膀擊穿,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男子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問道︰「她武功這麼厲害?」

      黑衣人想了想,搖了搖頭,有些挫敗地回道︰「沒能交上手,拳腳上的功夫不知道如何,但是她暗器使得非常好,速度快,內勁足,根本避不開。屬下本想將她引出客棧,讓守在客棧外的兄弟能趁機進到房間裡去,只是……」

      「只是人家根本沒上當。」一聲輕笑聲忽然響起,黑衣人才發現,屋裡並非只有他和魁梧男子兩個人。

      說話的是一名年輕男子,他正站在半開的窗戶邊,從那扇窗戶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安平客棧的小院。

      黑衣人想到剛才自己任務失敗的醜態都被年輕男子看在眼裡,慚愧得低下頭,不敢接話。

      男子長了一張娃娃臉,笑起來的時候,還有兩顆虎牙,讓他顯得尤為年輕,若忽略那眼神中幸災樂禍的味道,看起來倒真像是個無害的青澀少年。

      男子也沒有為難黑衣人的意思,對著他擺擺手,說道︰「好了,快去把你的傷治一治,大半夜的,流一地血,也不怕嚇著本少爺。」

      黑衣人嘴角抽了抽,抱拳行了禮,二話不說立刻退出了門外。

      男子半靠著窗臺,嘴角的笑咧得更大,斜睨了一眼同他一樣靠在窗邊,卻完全隱身在黑暗中的人,興致勃勃地笑道︰「這位公主好像和一般的公主不太一樣啊,逐言,你原來想出來那個俗套的法子,我看是不管用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良久,黑暗中的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她估計是不太喜歡被偷,那就只能,搶了。」

      「……」

      年輕男子嘴角的笑一僵,這麼流氓的話,也只有莊逐言能用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來了吧。

------題外話------

      雖然我是個「取名廢」,但我覺得這次男主的名字還是挺算好聽的,對吧!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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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32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39 AM 編輯

第二章 搶劫

      辰時還未到,店小二已經將大堂收拾乾淨,迎接新一天的到來,剛想抬手伸個懶腰,就看到一道緋紅色的身影從小院中走了出來。

      店小二眼前一亮,趕緊迎了上去,笑道︰「姑娘起得真早了,要不要在店裡用些早飯,我們店的桂花糕和鮮香魚片粥可是很出名的。」

      燕甯點了點頭,無可無不可地回道︰「嗯,那就上一碗魚片粥一碟桂花糕吧,另外幫我準備些乾糧路上吃。」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店小二連忙點頭,往後廚跑去。

      掌櫃納悶地看著店小二那狗腿的樣子,不禁好笑,這小子今天怎麼這麼勤快,難不成是看人家姑娘好看?這麼想著,掌櫃便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兩眼。

      燕甯此刻可沒心思注意別的事,她在思考,昨夜的黑衣人潛入她房中,到底是什麼目的?為什麼一被她發現就跑?那人身手不凡,若是正面對上,不用飛刀她估計也沒有勝算,所以他肯定不是普通的小毛賊,那麼他是誰派來的呢?會不會是……那個女人?

      想了好一會,燕甯暫時也沒想出什麼頭緒,隨便用了些早飯,趁著城門剛剛打開,人還不是很多的時候離開了梅城。

      梅城過去便是環山鎮,顧名思義,那是一座被群山環繞的小鎮,因此官道大多繞山修建,道路並不寬敞,兩邊草木繁盛,有些陰森。燕甯在官道上跑了兩個多時辰,漸漸進到了環山鎮的地界,周圍的樹木越發高大茂盛起來,幾乎遮蔽了正午的陽光。

      就在燕甯考慮著要不要停下來吃個午飯,順便讓馬兒休息休息的時候,前方幾十丈遠的地方,一棵橫倒在路中央,少說有上百年樹齡的大樹映入眼簾。燕甯輕拉韁繩,讓馬的速度慢下來,微微瞇眼看去。

      昨日並沒有大風大雨,就算是有,也不應該只斷一棵,樹的斷口非常的新而且整齊,顯然是人為造成的。

      目前這種情況,難不成是……攔路搶劫?

      燕甯剛這麼想著,左右兩邊的草叢忽然一動,四個提著長劍的人影從中閃了出來,將本就不寬的官道堵得嚴嚴實實。

      燕甯眨了眨眼睛,有一種哭笑不得又有點小興奮的感覺。

      四人擺開陣勢之後,也不囉嗦,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只求財,姑娘只要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就可以離開了。」

      燕甯打量著眼前忽然冒出來的四人,不太確定地問道︰「你們是……山賊?」

      燕甯之所以遲疑,是因為這四個人的打扮讓她有些……疑惑。他們穿著最普通的棉布麻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奇就奇在,他們的頭整個用黑布套了起來,就露出兩隻眼睛,真的有必要包得這麼嚴實嗎?現在的山賊都這麼謹慎?

      四人沉默了好一會,之前開口的男子才低聲回了個「是」字。

      燕甯沒有下馬,居高臨下地看過去,發現這四人不僅打扮奇怪,給人的感覺也和一般人不同,他們身材相當,一樣的挺拔,一樣的健碩,甚至連站姿都一樣。四個人好像只是隨意的聚在一起堵住官道,細看之下卻不難看出,他們所站的位置,可攻可守,相互之間相輔相成。她想要突圍而出,並不容易。

      燕甯的心情凝重了起來,這些人,並非普通山賊。

      燕甯故作輕鬆的一笑,說道︰「我身上沒什麼銀子,這點小錢各位大哥不嫌棄的話,就拿去喝茶吧。」一邊說著,燕甯一邊把手探入包袱中,拿出了五十兩銀子,將內力聚於腕間,朝著領頭說話的男子扔了過去。

      嬰兒拳頭大小的銀子朝臉面飛了過來,男子雙目微睜,連忙伸手接住。一股極大的勁力衝撞過來,若非男子做足了準備,必定被這股力道逼得倒退幾步。但也因此,沒能緩衝這股力道,男子整隻手都麻掉了,若不是頭上包著布,燕甯一定能看見他一張俊臉疼得完全扭曲了起來。

      一個女子的力氣為什麼會這麼大?!他肩膀還有傷啊!一定裂開了!沒錯,這個倒楣的二次受傷的人,就是昨晚被燕甯飛了一刀的黑衣人歸雲。

      歸雲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冷酷,「姑娘衣飾精美,包袱鼓脹,座下馬匹高大健碩,一看便知身價不菲,姑娘孤身一人,絕不是我們的對手,我等只是求財而已,識時務者為俊傑,姑娘還是莫要頑抗為好。」

      男子聲音雖然冷,燕甯卻沒有感覺到大多殺氣,彷彿真的只是執著於她的錢財,這是為何?難道她猜錯了,他們真的是只為求財的山賊?

      燕甯心中疑惑更深,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微微一笑,繼續試探道︰「幾位看起來並不像落草為寇的山賊,我身上雖沒什麼銀兩,卻有些人脈,梅城縣令宋大人也會賣我幾分薄面,幾位可是遇到什麼難處?不妨說出來,或許我還能幫上忙。」

      坐於馬上的女子神色悠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似乎被四個男人圍著不是什麼危險的事,她甚至還駕馬朝他們走近了幾步。

      歸雲不得不承認,她確實非常聰明,先是用五十兩銀子探路,讓人知道她並非軟弱可欺的弱女子,順便還能試試對方的身手,之後又表明自己人脈廣,與官家關係匪淺。若真是一般的山賊流寇,只為求財並非衝著她來的話,權衡利弊之後肯定也不願與她為敵。

      可惜,他們就是衝著她來的啊!歸雲在心裡用力地嘆了口氣,故作蠻橫地呵道︰「沒什麼難處,就是缺錢!」

      「……」燕甯忽然不想追究這群人到底是什麼人了,算了算自己與四人之間的距離,燕甯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道︰「如此的話,那就只能作罷了。」

      歸雲還沒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的意思,便看到燕甯的手輕撫了一下腰間的黑色腰帶,之後便是熟悉的白光一閃。

      歸雲大驚,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小心」,四道流光便分別向著他們四人的方向射過來,他們若是不躲,必定重傷,若是躲開,那就只能讓路。電光火石之間,四人潛意識的往後避開,也因此一直被堵死的官道,終於露出了一條不小的縫隙。

      「駕!」只聽她輕呵一聲,座下的駿馬猛地往前衝了過去,穿過四人露出的空檔,全力一躍,便從倒下的大樹上越了過去。

      其實要將她留下也不是不行,只要用箭射中她的肩背,使其落馬,自然能將她抓獲,但是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可不敢對那位公主放箭,於是,四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麗影絕塵而去。

      看了一眼藏身在不遠處看「熱鬧」的主人,歸雲頹然地揉著抽筋的手臂,胸口一陣憋悶,這次的任務,他好像又失敗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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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34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6-7-24 09:30 PM 編輯

第三章 逐言是個美男子

      樹林深處,離剛才搶劫的事發地點不遠的一處矮木叢後,正站著一群人。

      因為周圍樹木高聳,雜草叢生,很好的將幾人的身形掩藏了起來,所以即使離得不遠,燕甯也沒有發現這亂糟糟的樹叢裡,居然還藏著人,但剛才發生的一幕,卻清清楚楚地映入了藏於暗處的幾人眼中。

      楚時輕輕摩挲著下巴,盯著燕甯離去的方向,嘖嘖讚道︰「好俊的身手!」

      同樣隱身藏於樹叢中的七八名壯漢也在心裡默默贊同,剛才一切發生的太快,他們看得不真切,但是現在他們確實看到了,除了歸雲躲過之外,其他的三人或肩膀,或手臂上都受了傷。

      幾人不禁暗暗揣測,如果是他們,剛才那樣的情況,能不能避得開,答案是……不能。實在太快了,快到避無可避。

      楚時輕笑了一聲,往背後粗壯的大樹上一靠,誇張地嘆了口氣,有些吊兒郎當地笑道︰「她真的是傳說中那位穹嶽第一公主?這也太猛了吧,確定沒有認錯人了嗎?」

      先不說兩次交鋒下來,這位公主反應機敏,戒備心極強,一點也不像千嬌萬寵出來的金枝玉葉,就單單拿她那一手擲暗器的功夫來說,江湖上都能排得進前三吧。

      天下間,別的事或許還有捷徑可走,但是武學之道卻是萬萬沒有的,就算你天縱奇才骨骼清奇,那也必須苦練,才能得一身修為。從小沒少被家裡人操練的楚時最是明白,練武是一件極苦的事情,這身嬌肉貴的公主,怎麼可能練出這一手絕技?

      說實話,楚時真的有些不信,若天下間的公主都長成這樣,皇子們都可以不用活了。

      三十多歲的魁梧男子沈羲把之前得來的消息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搖了搖頭,肯定地回道︰「不會錯,就是她。」

      楚時呵呵笑了一聲,「這可有趣了,之前可沒聽你說過這位公主還身懷絕技。」

      沈羲輕咳一聲,黑著一張冷臉掩蓋住心底的尷尬,解釋道︰「這位甯公主在穹帝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對她極盡寵愛,宮裡大小宮宴,她都可以不出席,就連皇后召見,她都可以抗命不尊,穹帝對她非常保護,要打探她的消息難如登天,能知道相貌已經很是不易了,所以……有些消息難免不太準確。」

      楚時非常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這哪裡是不太準確,簡直就是太不準確!

      看到歸雲四人回來了,楚時也懶得和沈羲拌嘴,難得認真地迎上前去,問道︰「歸雲,她剛才到底用的是什麼暗器,撿回來了嗎?」

      四人頭上的黑巾已經取下來了,歸雲臉色有些白,對著楚時點了點頭卻沒有回話,往前走了兩步,將撿回來的暗器雙手呈上,恭敬地對著站在中間那個始終沉默的人跪了下來,說道︰「屬下無能,任務再次失敗,請主子責罰。」

      歸雲身後的三人也立刻單膝跪地,垂首請罪。

      一隻修長漂亮,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拿起一枚暗器在手中把玩,好像很感興趣。

      那人始終不說話,四人也不敢吭聲,只能直挺挺地跪著,慢慢地,血腥味開始彌漫開來。

      楚時將歸雲手裡剩下的三枚暗器也一併收了起來,對他們擺擺手,一臉嫌棄地說道︰「得了,你們幾個去處理一下傷口,血腥味這麼重,難聞死了。」

      歸雲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道高大冷漠的身影,不敢動。直到那人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之後,四人才鬆了口氣,退到一旁處理傷口去了。

      楚時拿起一枚暗器仔細看了又看,最後忍不住驚嘆道︰「真不愧是公主,這麼精緻的飛刀都可以隨便扔。」

      確實是飛刀,雖然它長得和普通飛刀不太一樣,它通體銀白,身長不過兩寸,是小刀的形狀卻沒有刀柄,雙面開刃,最讓人驚嘆的是,它輕薄如紙,韌性極佳,同時鋒利無比。若非用最好的精鐵,手藝最精湛的鐵匠,根本不可能將兵器打造成這樣。

      「這還真是難辦啊,在不重傷她的情況下,想搶她的東西,似乎不太可能。但是這樣一來,她便不會深陷困境,落魄無依,某人想要英雄救美雪中送炭是肯定沒戲了的。」楚時嘴裡雖然依舊說著調侃的話,甚至臉上也一如既往的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但他眼底的擔憂卻是隱隱現了出來。

      「確實有些難辦呢。」

      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之後,微沉的聲音貌似苦惱地回了一句。只可惜他臉上的表情,卻不似他話語中表現出來那般為難。

      那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他比周圍的人都要高一些,但並不健碩,有些偏瘦,他穿著一身暗紫色廣袖長袍,墨色的腰帶,外披一件銀色披風,黑髮束於白玉髮冠之中。他看起來很年輕,還有著一張讓人過目難忘的臉。

      一般面容俊秀之人,讓人難忘的大多都是一雙與旁人不同的眼眸,或冷酷或孤傲,或溫柔或專注,但莊逐言最吸引人的地方,卻不是他的眼睛。也不是說他的眼睛長的不好,他眼形狹長,眼窩有些深邃,晃眼看上去,總有一種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感覺。

  他臉上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那淡色的薄唇,它微微揚起的時候,那張本就俊美無雙的臉,立刻變得妖冶了起來,明明是那樣涼薄的笑容,有時甚至還帶著嘲諷和戲謔,卻就是能讓看到它的人,臉紅心跳,簡直如妖孽般勾人。就連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楚時,每次看到他勾唇一笑時,都忍不住想捂眼睛。

      飛刀在那隻白皙的手指間翻飛,顯然在莊逐言心中飛刀比那位公主本身更吸引人,楚時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子無力感,「逐言,說真的,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哐噹」,隨手將纖薄柔韌的飛刀丟到楚時手裡,莊逐言勾了勾嘴角,笑道︰「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吧。」

      什麼意思?楚時一時間有點蒙,被那人驀然揚起的嘴角晃得眼暈,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楚時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忽然覺得牙疼。

      且不說莊逐言這邊如何算計謀劃,已經逃之夭夭的燕甯那邊,卻是又遇到些小麻煩。

------題外話------

      綠難得花那麼多筆墨寫男主的顏值,真是駙馬妥妥的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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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39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39 AM 編輯

第四章 所謂的反其道而行之(上)

      且不說莊逐言這邊如何算計謀劃,已經逃之夭夭的燕甯那邊,卻是又遇到些小麻煩。

      燕甯快馬加鞭,好不容易在傍晚之前,趕到了環山鎮。按理說,這樣的小鎮是沒有修建城牆的,自然也就應該沒有人把守城門才對,平日裡往來的商隊和過往的旅人,都可以隨便進出小鎮。但是此刻,燕甯卻看到,這座環山小鎮,不僅修建了城牆,而且城門的守衛還異常森嚴,進出的人都要被細細盤問,帶了包袱的,甚至還要解開包袱查驗,這實在有些蹊蹺。

      因為查驗得太仔細,頗為費時,城門外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燕甯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排隊的人,最後走到了一名五十來歲,手裡提著弓箭,背後還背著個竹簍的獵戶旁邊,輕聲問道︰「大叔,這裡是環山鎮吧?」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獵戶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姑娘牽著一匹駿馬,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邊,獵戶愣了一下,他一把年紀了,從沒見過這般貌美的姑娘,不禁有些局促,磕磕絆絆地回道︰「對、對的,這就是環山鎮,姑娘妳……不是這附近的人吧?」

      燕甯溫和地笑了笑,回道︰「不是,我是梅城人,前不久姐姐嫁到翡城去了,我想過去探親,剛好要經過環山鎮。我這次也是第一次出門,沒想到環山鎮只是一個小鎮居然建有城牆,進出還要一個個查驗,比梅城還森嚴,真是長見識了。」

      聽到燕甯的誇獎,獵戶心裡驕傲又高興,便好心地解釋道︰「我們環山鎮周圍都是山林,一到春天,有些猛獸為了獵食,就會跑到鎮上來,為了防止猛獸傷人,所以才建了城牆,至於守衛森嚴,是因為……」

      獵戶左右看看,忽然壓低了聲音,燕甯猜到他後面的話,估計就是自己想要打聽的事了,立刻湊近兩步,故作好奇地看著他。

      被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直直地盯著看,獵戶老臉一紅,也不好意思裝神秘了,低聲說道︰「咱們鎮上進了賊,而且還是個女賊!這女賊可真了不得,半個月的時間,幾乎把鎮上有錢人家都偷了個遍,就連縣老爺府上,都被她光顧了。縣老爺大怒,派了所有的衙役在鎮上一家家的搜捕,這些日子進出鎮子的人,都要再三查驗,勢必要將那女賊抓獲。鎮上的姑娘家,幾乎都不怎麼出門了。」

      獵戶說著說著,看向燕甯的目光就透出幾分擔憂來,只是兩人不過萍水相逢,也不好多說,只低聲囑咐了一句,「姑娘孤身一人,還是……小心些才是。」

      燕甯打聽到自己想打聽的事,便也不再多說,笑著回道︰「多謝大叔提點,我知道了。」

      說完燕甯對著獵戶微微點了點頭,便牽著馬匹走到隊伍最後去了。

      這環山鎮,她暫時怕是進不去了。

      燕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派悠然鎮定的樣子,心裡卻很是沉重。

      現在的情況讓她進退兩難,若是進去鎮裡,她一個單身女子,必定會被衙役重點盤問,尋常百姓家就算出門探親,絕不可能讓一個女子孤身上路,她只能謊稱江湖女子,但她對江湖門派並不熟悉,若是問得細了,難免露出破綻。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最怕引起官府的注意,她離家已經快三日了,還不知道她那個皇帝老爹派了多少人出來找她呢,一旦露了行蹤,再想逃可就難了。

      但是若不進環山鎮,從外圍繞過去的話,起碼要翻過兩個山頭才行,山路難走,林中還有很多野獸,燕甯並不想選這條不可預知的危險路徑。

      那麼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等。

      等商隊經過,花點銀子,讓對方接納她,混在商隊中渾水摸魚借機通過。

      或者等到三更之後,翻越城牆,快速通過環山鎮,在天亮之前跑出去。這麼個小鎮估計也沒什麼高手,她動作快點,應該不會被人發現。只是可憐了她的馬,只能留在山林裡了。不到萬不得已,她還是不想用這個方法的。

      心裡有了決定,燕甯立刻行動,在離鎮子五里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站在官道旁邊的樹林裡等待。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眼看著天漸漸黑了下來,卻沒有遇上一個商隊,燕甯心裡生出幾分煩躁,難道,今晚真的要露宿山林,明天繼續等待?還是今晚就棄馬而去?

      燕甯還在糾結,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和人聲。

      馬蹄聲很慢,顯然馬並沒在奔跑,隱約能聽到罵罵咧咧的呵斥之聲。

      燕甯凝神仔細聽……

      「快走,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不然可就不是抽幾鞭子這麼簡單了。」

      隨著罵聲響起的,還有甩鞭子的聲音,燕甯瞇眼看去,能看到灰濛濛的夜色中,有幾個模糊的影子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燕甯想了想,站在原處沒有動,幾人越走越近,她終於看清,那是三個騎著馬的男人,他們似乎不急著趕路,慢慢悠悠地走著,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嘴裡罵罵咧咧,一手揚著馬鞭,一手牽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還拴著……一個人?

      等幾人快走到面前的時候,燕甯徹底看清了,那確實是一個人,雖然他低著頭看不到樣貌,但從那修長的身材和走路的姿態上可以看出,他應該是個年輕男人。

      他身上有很多鞭痕,雙手被緊緊地綁在身前,馬上的男人不時地拉拽繩索,不知被這樣拖著走了多久,他腳步顯然已經開始踉蹌,幾次都差點摔倒,很是狼狽。

      三人雖然走得漫不經心,卻非常警惕敏銳,燕甯始終沒有動過,隱身於樹林之中,但在走到離她三丈遠的地方時,三人便發現了她的存在,立刻戒備地朝她看了過來。

      燕甯將三枚飛刀扣在手心,沉默地與三人對視,按兵不動。為首那人看清她只是一個孤身女子,便放鬆了下來,對著她惡狠狠地說道︰「看什麼看,這小子偷了我的銀子,老子要抓他去見官,妳一個女人,最好別多管閒事!」

      燕甯微微皺了皺眉頭,目前的情況,她一時間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自然不會貿然出手,燕甯沒有說話,剛想把目光移開,卻見那個一直低垂著頭,被拖著走的人忽然抬起頭,看了過來……

------題外話------

      從此駙馬走上了虐身的不歸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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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43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39 AM 編輯

第五章 所謂的反其道而行之(下)

  燕甯沒有說話,剛想把目光移開,卻見那個一直低垂著頭,被拖著走的人忽然抬起頭,看了過來。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月亮還沒有升起,官道上黑乎乎的,好在燕甯眼力不錯,勉強看清了那人的樣貌。

  他確實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被拖行了一路,幾縷髮絲從髮冠中滑落下來,遮住了他些許相貌,即使是這樣,燕甯也不得不讚嘆了一句,這男子長得實在是俊美,甚至說得上漂亮,煥陽城那麼多世家公子,都及不上他三分顏色。

  之前看他連路都快走不穩了,燕甯以為他必定渾身疲憊,神色萎靡。然而實際並非如此,他的眼窩有些深,夜色下,燕甯看不到他眼中的神色,但她能感覺到,他看過來的目光彷彿一把利刃,深邃又犀利。

  燕甯心中一怔,那人卻已經別開了眼,完美的側臉上,隱約能看到他漂亮的唇角似乎微微揚起了一抹極淺的弧度。

  他在笑?那笑容只是一瞬間,燕甯還未來得及分辨其中的意味,他已經再次垂下頭,被拉拽著往前走去。

  他笑什麼?燕甯仔細回想了一下,若她沒有理解錯的話,剛才那笑容裡不但沒有求救的意思,反而帶著幾分失望,幾分……嘲諷?這嘲諷的對象,是他自己,還是她?

  燕甯對這個美男子產生了些許好奇,看他的衣著和氣質,肯定不是什麼偷人錢財的小賊,那麼他是什麼人呢?那三個凶神惡煞之人一看就不是善類,反正她現在也進不了環山鎮,不如……跟過去看看?

  打定主意,燕甯將馬拴在林中,自己悄悄跟了上去。

  燕甯輕功雖然比不上夙素,但也屬上乘,再加上她為人謹慎,只遠遠地跟著,按理說,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奈何她跟著的那幾人,卻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的,耳朵恨不得豎起來,什麼風吹草動都不放過,自然感覺到了她的動作。

  坐在馬上的三個人舒了一口氣,悄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謝天謝地,這位公主殿下終於還是跟過來了,總算沒白白把自家主子折騰成這般模樣。

  為首之人感覺到手中繩子微微拉拽的力量,立刻挺直了身子,不敢有一絲怠慢,努力扮演好悍匪的角色。

  燕甯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只覺得前面的幾人越走越慢,最後甚至停了下來,其中一人似乎有些擔心地說道︰「大哥,這都大半天了,這小子的弟弟怎麼還沒追上來,該不會是湊不到錢不敢來了,又或者……報官了吧?!」

  另一個人也有些擔心起來,「大哥,咱們求財的,一直拖著個人也不是個事,這樁買賣反正也賺了不少了,免得夜長夢多,不如……」

  燕甯心中一沉,那人的話沒有說完,但殺人滅口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果然,那名「大哥」冷笑一聲,說道︰「再等一個時辰,若是還沒人來贖他,就直接殺了。」

  兩人連忙賠笑道︰「大哥英明!」

  話音未落,只聽「砰」地一聲,被綁著手的男子忽然倒了下去,摔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三人愣了一下,為首之人不耐煩地又拽了拽繩子,罵道︰「起來,別裝死!」

  之前說要殺人滅口那人俐落地跳下馬,走到男子身邊,推了他兩下,又試了試他的鼻息,語氣不太好地說道︰「大哥,他看起來快不行了。」

  一聽這話,燕甯就知道事情要糟了。不出所料,為首男子罵了一聲「晦氣」便將手裡的繩子一甩,冷哼道︰「算了,殺了他,扔到樹林裡,咱們進環山鎮。」

  「是。」這種事三人顯然沒少做,得了「大哥」的命令,那人嘩啦一聲,拔出腰間的大刀,朝著暈倒男子的腦袋就那麼砍了下去。

  燕甯心頭一跳,手飛快的從腰封中摸出了一把飛刀,擲了出去。

  因為不敢跟得太近怕被人發現,燕甯離三人的距離很遠,即使她已經用盡全力了,飛刀也只能刺中行兇之人握刀的手而已,並未能廢了他的胳膊。

  不過這一突來的變故也嚇了三人一跳,那把刀最終也沒落到昏迷男子的腦袋上。

  「誰?滾出來!」三人都非常警惕,一開始的驚訝後來,為首之人立刻將地上的男子拉了起來,擋在身前,這樣一來,燕甯想再用暗器傷他,就極不容易了。

  擲出飛刀那一刻,她就已經暴露了,燕甯也不再隱藏,大大方方地從樹林中走了出來。此時的月光已經明亮了起來,月色下,女子修長纖細的身影立在官道中央,雙手環於胸前,與三人無聲對峙。

  為首之人目光微閃,心中對這位公主多了幾分欣賞,臉上卻保持著兇狠的表情,怒罵道︰「是妳?臭娘們,剛才老子說的話妳沒聽懂是嗎?還是說妳和這小子是認識的?」

  三人已經充分吸取了上次歸雲失敗的教訓,務必要表現得像個無恥的悍匪。這次主子親自出馬,若是任務再失敗,他們就可以抹脖子了。

  為首男子手中的動作越發的粗魯,而剛才還「暈」過去的美男子在這樣的拉拽下,終於「醒」了過來。

  他緩緩睜開眼,看清對面的女子後,雙目微睜,目光中驚訝一閃而過,隨即閉上眼,用著黯啞的聲音冷冷地說道︰「我不、認、識、她。」

  燕甯微微挑眉,這男人還挺有意思,他不會以為這時候和她劃清界限還有用吧?所以說,之前那個嘲諷的笑容其實是自嘲?

  「不認識?」為首之人一臉不相信,盯著燕甯挎在肩上的包袱,貪婪地說道︰「老子管你們認不認識,行俠仗義也好,早有預謀也罷,反正搶一個是搶,搶兩個也是搶,送上門的肥羊,哥幾個自然不會放過!」

  被燕甯飛了一刀的男子捂著手腕,附和道︰「大哥說得對,其實哥幾個就是求財而已,妳把包袱扔過來,拿了錢咱們也不為難妳,就連這個小子也可以送給妳,怎麼樣?」

  燕甯並不相信他們的話,怪只怪剛才為了逼燕甯出來,幾人演的太過了,他們現在在燕甯眼裡,完全就是窮凶極惡的悍匪。

  看燕甯沒有反應,三人急了,為首之人將刀猛地架在莊逐言脖子上,怒道︰「快把包袱扔過來,不然老子的刀可不長眼!」

  那刀確實鋒利,只是在脖子上比劃幾下,某人白皙修長的脖子上就被劃出幾道血痕。

  「……」

  三人表情依舊兇狠,背後卻早已經冷汗淋灕了,心裡不斷祈禱著,姑奶奶妳快答應吧!

------題外話------

  為了這齣戲,大家都挺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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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47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41 AM 編輯

第六章 終於勾搭上了

      就在三人心力交瘁,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如何做才好的時候,燕甯終於動了,只見她取下挎在肩上的包袱,輕輕一扔,將包袱扔在了離她三丈遠的地方。

      這個距離燕甯是算過的,如果他們派人過來拿的話,這麼近的距離,她的飛刀瞬間就可以廢了那個人的手筋腳筋,她便可以將他抓做人質,一命換一命。若悍匪不願過來拿,讓她把包袱丟得更近一點,她就可以趁著再往前走三丈的機會,出手將他們擊傷。總之只要能拉近距離,她還是有把握以一敵三的。

      三名「悍匪」盯著地上的包袱,心裡同時嘆氣,這公主真是難纏,就不能乖乖交出包袱,把身上的銀兩都拿出來,之後乖乖地給主人「報答」的機會嗎?

      就在雙方對峙的氣氛達到最高的時候,官道上忽然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隱隱還能看到火光跳躍,顯然是有一隊人馬朝這邊衝了過來,聲勢不小。

      聽到官道上傳來的動靜,燕甯不但沒有欣喜,反而擔心三人狗急跳牆,在三人不注意的時候,手緩緩地撫上了腰間。

      一直微低著頭裝虛弱的莊逐言敏銳的發現了她的小動作,黑眸微瞇,借著漆黑的夜色和紛亂的馬蹄聲掩飾,假裝掙扎的同時,在為首之人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為首之人神色微動,臉上立刻顯出慌張又暴躁神色,罵道︰「有人過來了,肯定是那個臭小子請了幫手過來,我們走!」

      燕甯只聽那人大吼了一句之後,竟一手抓著人質的肩胛骨,一手撐著他的腰,將人朝著她的方向扔了過來。

      燕甯萬萬沒想到,悍匪力氣這麼大,她根本來不及躲,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她就被什麼東西砸中,然後摔倒在地。

      後背狠狠地磕在地上,劇痛無比,燕甯一時間動彈不得,三名劫匪趁機撿起地上的包袱,騎上馬就跑了。

      背後的疼痛還沒散去,燕甯又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了,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之前看著明明高瘦修長,怎麼現在這麼重!若不是鼻尖還聞到血腥的味道,再想到他一身鞭痕,要死不活的樣子,燕甯絕對一腳把這個男人踹飛出去。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沒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被認定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某人心情不錯,正在盡職盡責地拖後腿,高大的身軀將燕甯死死地壓在身下。

      楚時算準了時間,帶著人匆匆趕過來,只是當他看到交疊地躺在官道上的兩個身影時,傻眼了。這和原來說好的,不太一樣啊,逐言也太猛了吧,才第一次見面,就把人撲倒,不太好吧?!

      楚時身後的沈羲、歸雲幾人也全都瞪大了眼睛,他們來得時機是不是錯了?現在退回去來不來得及?

      男人的氣息不斷的噴在她的脖子上,不用狠勁,根本推不開那看似瘦弱,實則結實渾厚的胸膛,整個人都被他禁錮在懷裡,燕甯已經夠憋屈了,誰知這一群人到了之後,也沒人來幫個忙,都圍著她幹什麼!

      燕甯之所以飛刀練得好,內力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她天生臂力驚人,此刻公主殿下惱羞成怒,終於發飆了。

      於是,在一群男人驚愕的目光中,某人就在公主盛怒之下,被扔了出去……

      莊逐言被摔在地上的那一刻,顯然有些不可置信,一雙黑眸也染上了火氣,冷眼看過去,正好看到燕甯狼狽地爬了起來,臉上不知是羞還是怒的紅了一片,卻又強裝鎮定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裡那點怒火莫名淡了幾分。

      楚時終於回過神來,衝上前去,將躺在地上的莊逐言扶著坐了起來,急道︰「表哥!你怎麼樣了表哥!」

      看到莊逐言這般狼狽,楚時還有些幸災樂禍,但看清他脖子上的血痕之後,眼眸立刻暗了下來。

      莊逐言掃了他一眼,低聲說道︰「我沒事。」

      楚時在確定莊逐言脖子上的傷口並沒大礙之後,才繼續焦急的說道︰「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到底怎麼回事?那夥賊人呢?」說著還不忘東張西望幾下,最後把目光停在了燕甯身上,「還有這位姑娘是……」

      莊逐言目前處在「重傷」之中,只是虛弱地回了一句︰「她救了我。」

      楚時看向燕甯的眼中,立刻盈滿了感激之情,「原來是姑娘救了我表哥,真是多謝了。」

      燕甯拍拍身上的塵土,感覺到背後已經沒那麼疼了,才定下心神,目光在有著一張娃娃臉,面容俊秀的男子身上繞了一圈,才開口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燕甯的語氣不太好,楚時卻渾不在意,解釋道︰「我們是佩城人,之前在梅城談成了一筆生意,收了訂金,不知怎麼的,居然被賊人盯上了。在回程的路上,經過前面那片山林的時候賊人伏擊了我們,搶了銀兩不夠,還抓了表哥,逼我回梅城錢莊領銀子來贖人。我武藝平平,跟隨的家丁也受了傷,我害怕交了錢也救不了人,就在梅城請了幾名護衛才急忙追過來。耽誤了大半天的時間,好在表哥遇到貴人,沒出什麼事。」

      燕甯一邊聽著,一邊看向楚時身後的幾人。

      一個僕人打扮的年輕男子微低著頭,渾身上下都是傷。另外還有四名身材健碩,目光凌厲的男子將楚時和莊逐言護在中間,估計就是請來的護衛了。

      努力扮演家丁的歸雲在燕甯看向他的時候,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為了掩飾肩膀上的傷口,他還給自己多劃了幾道小傷,裝成被賊人所傷的樣子。他有點怕被這位公主認出來,好在燕甯只是掃了他們一眼之後便移開視線,低頭在官道上尋找著什麼。

      楚時早就發現燕甯身上的包袱不見了,假裝不知地問道︰「姑娘在找什麼?」

      「包袱。」燕甯隨口回了一句。

      幾個護衛手裡都拿著火把,官道上的情況一目了然,只需一眼,就能看清,地上根本沒有什麼包袱。

      燕甯看清了,楚時自然也看清了,立刻將早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姑娘為了救我表哥,才會被那群賊人搶了包袱,我們實在過意不去,姑娘要去哪?不如就與我等同行吧,也好讓我們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還沒等楚時把話說完,燕甯已經冷聲打斷了他的話,「不用了,不過是丟了幾件衣服和一些銀子罷了。」

      千萬別啊!他們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讓她身無分文,寸步難行,再欠她恩情,如此就能順理成章的走到一起了!別不讓我們報恩啊!!

      楚時剛想繼續遊說,耳邊卻聽那悅耳的聲音淡淡地拋出一句話︰「你們給我三百兩銀子就行了。」

      「……」

      楚時覺得喉嚨裡像是卡著一根魚刺似得,吞吐不能。

      關鍵時刻,還是某人機智,只見他「勉強」抬頭看向燕甯,臉色慘白,眸光卻依舊清明深邃,沉聲說道︰「我身上的銀子都被劫匪搶了,現在沒有這麼多銀子,到了翡城有錢莊的地方,我再支取銀兩給妳。」

      沒錢還說要報答救命之恩,燕甯有些不耐煩了,好在銀票她都隨身攜帶,丟了包袱其實損失也不大,燕甯不想與他們多糾纏,回道︰「算了。」

      燕甯這一句大方的「算了」,卻讓一群大男人心沉到了谷底,莊逐言臉直接黑了下來。

      楚時仍是不放棄最後希望地遊說道︰「姑娘別客氣,這銀子我們本就應該賠的,姑娘孤身一人出門在外,諸多不便……」

      燕甯本已經打算轉身離開了,聽到「孤身一人」四個字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今晚滯留野外的原因。她不就是為了等一隊商隊嘛?一般的商隊,給了銀兩自然能帶著她入城,怕就怕官差盤問的時候,為了不惹麻煩,難保不會出賣她。這群人就不一樣了,她完全可以「挾恩以報」,他們應該不會半路出賣她。

      這樣想著,燕甯看莊逐言幾人終於順眼了,眼眸微亮,笑道︰「其實……你們可以換一種方法報救命之恩。」

      楚時聽她的意思似有鬆動,連忙說道︰「姑娘請說。」

      燕甯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前面環山鎮裡出了個女賊,官府正在全力搜捕,我一個女子進去,必定會受到盤問刁難,一會我和你們一起進去,你們只需要說我和你們是一起的就行。別讓那些衙役注意到我,出了環山鎮,你們欠我的銀兩和恩情,就一筆勾銷了。」

      環山鎮居然出了女賊?!簡直天賜良機,老天爺都站在他們這邊啊!一群大男人心中只差沒謝天謝地了。楚時自然不會錯過好機會,立刻揚起他最燦爛的笑容,虎牙森森發亮,「原來是這樣,和姑娘的救命之恩相比,這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姑娘就安心與我們一道吧。」

      燕甯很滿意楚時的態度,甚至不吝嗇的給了他一個讚許的微笑。

      楚時順勢問道︰「還未請教姑娘姓名?」

      燕甯剛要開口,轉念一想,「燕」在穹嶽是皇姓,這裡離煥陽城並不遠,未免麻煩,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名字為好,想了想,回道︰「甯燕。」

      「……」楚時嘴角的笑差點繃不住,姑娘妳還能再隨性一點嗎?就這樣把兩個字對調一下,也太沒誠意了吧。

      腹誹了一通之後,楚時彬彬有禮地一揖手,笑道︰「甯姑娘有禮了,在下楚時。」

      楚時貌似隨意的一撥,把覆在莊逐言臉上的幾縷亂髮撥開,刻意將那張妖孽的臉露出來之後,才微笑著介紹道︰「我表哥,莊逐言。」

      燕甯點了點頭,根本沒多看莊逐言一眼,說道︰「快走吧,這麼晚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進環山鎮。」

      說完她便瀟灑的轉身走向樹林,尋她的馬去了。

      楚時輕咳了一聲,看了眼莊逐言那一脖子血,不知是該嘲笑還是同情他,這才剛剛認識,就費這麼大勁,又是鞭傷又是見血的,結果人家連多看一眼都沒有。想要得到這位公主的信任,只怕難於登天,以後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看向莊逐言的目光,都透著深切的同情,他卻只是摸了摸脖子,盯著燕甯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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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51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43 AM 編輯

第七章 欲擒故縱

  燕甯回到樹林中,費了些時間,找到了她的馬,把牠牽回官道上,瀟灑地騎了上去。當她再次回到楚時幾人面前的時候,發現莊逐言身上的傷已經簡單包紮過了,還換了件衣服,現在看上去,他除了臉色蒼白了些之外,倒看不出受了重傷的樣子。這樣也好,省得入城的時候還要和官府的衙役解釋。

  「走吧。」燕甯正準備輕踢馬腹,駕馬往環山鎮跑去,卻看到那幾人沒有一個人上馬,正眼巴巴地看著她。

  燕甯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冷聲問道?「幹什麼?」

  楚時嘿嘿一笑,露出自認為最親切可愛的笑容,討好地笑道︰「甯姑娘,我表哥能不能和妳同乘一騎?」

  燕甯想也不想,直接回道︰「不行。」

  楚時苦著一張臉,解釋道︰「甯姑娘,我也知道這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了,可是妳也看到了,沒有多餘的馬匹,我們又都是牛高馬大的男人,兩人騎一匹馬,別說看到的人受不了,就是馬也受不了啊。甯姑娘妳身材纖細,表哥也很瘦弱,妳們騎一匹馬,再好不過了,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就不用拘於小節了,還請甯姑娘幫幫忙。」

  楚時到底哪隻眼睛看到莊逐言瘦弱?!燕甯很想嗤之以鼻,抬眸又掃了一眼那幾個魁梧壯碩的護衛一眼,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楚時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這麼壯的兩個人騎一匹馬,估計普通品種的馬也跑不起來吧。

  但是讓她和男子共乘一騎……燕甯還在猶豫的時候,一道隱含著不耐地低沉男聲忽然響起︰「從這裡到環山鎮,不過三四里,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有這個磨蹭的時間,說不定都已經到了。」

  燕甯微微挑眉,氣笑了,求人還這個態度,她也算長見識了!

  楚時暗暗白了莊逐言一眼,命苦的繼續打圓場,笑道︰「對對對,再晚城門肯定就關了。大局為重,委屈甯姑娘了。」

  天色確實越來越晚了,不想風餐露宿,就必須快點行動。燕甯看著莊逐言那副孤傲的樣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竟然點了點頭,笑道︰「好啊,那我就勉為其難吧。莊公子,你這般虛弱,就坐前面吧。」

  燕甯說完便往後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來,甚至還朝莊逐言伸出了一隻手,那瀟灑的姿態若是男兒做起來,還真是讓人心動,但是此刻……

  歸雲幾人驚得膛目結舌,讓、讓主人坐前面?!!

  想像一下自家主子坐在前面,燕甯將他抱在懷裡,兩人共乘一騎的畫面,幾人冷汗都出來了……

  幾人甚至都不敢扭頭看莊逐言的臉色,也還好他們沒有回頭,不然一定會更為驚訝的發現,他們家主子不但沒有動怒,那雙總是深邃難辨的黑眸中甚至閃過一抹難得一見的興味。

  「不勞姑娘費心。」幾人聽到莊逐言那微涼的嗓音彷彿還帶著幾分笑意,驚訝地抬頭看去,只見自家主子已經俐落翻身上馬,穩穩地落在了燕甯身後。

  燕甯倒也沒有趕他下去,冷哼了一聲,「隨你,摔死可不怪我。」話音未落,燕甯一甩馬鞭,馬立刻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燕甯感覺身後的人因為慣性,明顯地往後倒去,心情不禁好了起來,嘴角也不自知地翹起了一個小小地弧度,可惜還沒等她得意多久,腰上忽然一緊,一隻有力的手臂便大膽地環上了她的腰。

  燕甯身體一僵,身份尊貴的公主殿下幾時受過這種對待,腦子剎那間空白一片,某人還得寸進尺的靠了上來,胸膛直接貼上了她的背後。

  溫熱的體溫,硬邦邦肌肉終於讓她回過神來,立刻大聲喝道︰「你給我鬆手!」

  「我可不想摔死。」身後的人手上的力道很大,但耳邊傳來的聲音,卻虛弱得快被風吹散了,彷彿他全身所有的力氣全都用在了手上。

  燕甯惱火得不行,卻也不敢真的將人從飛馳的馬上扔下去。好在三四里的距離對於疾行的快馬來說,真的很短,燕甯還沒決定到底要把背後的男人怎麼辦的時候,環山鎮就到了。

  馬的速度慢了下來,環在腰上的手,也收了回去。燕甯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心裡記了一筆,她一定會找機會還回去的!

  環山鎮的城牆和城樓,建得很簡陋,完全不能和梅城相比。城牆還不到兩丈高,也就只能防一防野獸而已。

  這些日子對進出的人都查的嚴,環山鎮的獵戶又多,等把人都仔仔細細查了一遍之後,天色也已經很晚了。

  官差們正準備關城門,又聽到一串馬蹄聲,心裡不禁都有些煩躁,看著楚時一行人,臉色自然不太好看,輕呵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這麼晚了才進城?!」

  楚時翻身下馬,走向問話之人,第一時間將一個錢袋塞到了他手裡,笑著解釋道︰「官差大哥,我們是從佩城來的商人,前幾天剛在梅城談成了一筆買賣,急著回去備貨,所以才日夜兼程地往回趕,我們做點小買賣也不容易,還請官差大哥通融。」

  掂了掂手中錢袋的分量,官差還是挺滿意的,看了一眼楚時太過年輕的臉龐,漫不經心地回道︰「商人?我看著不太像,你是主事?」

  楚時立刻明白了官差的意思,連忙擺了擺手,說道︰「官差大哥誤會了,我家主事人是我大哥。」說著就朝莊逐言的方向指了指,壓低了聲音,靦腆一笑,道︰「這就是我家大哥,不過他感染了風寒,昏昏沉沉的,所以現在才由我來主事。」

  官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靠在一名女子身後,微瞇著眼,臉色很差,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這時官差也注意到,這群人中還有一個緋衣女子,目光在那女子臉上停留了片刻,神色明顯認真了幾分,問道︰「你們來談生意,怎麼還帶個女子?」

  楚時假裝看不到官差神色的轉變,一臉無奈地回道︰「這是我家小妹,在家鄉拜了師傅,會了些拳腳功夫,就鬧著一定要出來見識見識,大哥疼她,所以就把她一起帶出來了。」

  燕甯適時地扭過頭,嬌蠻地瞪了楚時一眼,楚時撇了撇嘴,惱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兩人的互動看起來,確實像一對鬧彆扭的兄妹。

  官差又看了一眼跟在他們身後,護衛打扮的幾人,沒看出什麼問題,便也沒再為難他們,將錢袋收入袖中,對著他們擺擺手,說道︰「行了,進去吧。最近官府正在辦案抓人,晚上可別亂跑。」

  「多謝官爺提醒。」楚時微微揖手,一行人就這樣順利的進入了環山鎮。

  鎮內鬧賊,官差一天要到客棧查兩三次,客棧的生意大不如前,一看到一隊人馬走到客棧門前,掌櫃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去,熱情地說道︰「客官是要住店吧,快快快,裡面請。」

  「要五間……便宜又乾淨的廂房。」這次是歸雲上前打點,他本來想說要五間上房的,但是一想到之前主子才說他們沒錢,若是一開口就要上房,那不是明擺著打主子的臉嗎!於是歸雲及時的改了口。

  這本就是一間小客棧,有客人上門就很開心了,才不在乎他們要的是不是上房呢。掌櫃眉開眼笑地回道︰「幾位客人來得巧,小店後面有個清淨的小院子,剛好有五間廂房,幾位客官裡面請!」

  幾人跟著掌櫃到了那個所謂「清淨」的小院子,院落很小,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很是簡陋。

  掌櫃明顯感覺到進了這個院落之後,幾人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忐忑地問道︰「幾位還滿意嗎?」

  一道音色微沉,但頗為悅耳的女聲淡淡地回道︰「不錯。」

  楚時和莊逐言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意外,不是說這位是千嬌萬寵的天之驕女嗎?這麼簡陋的地方,他們都覺得不太適應,這位公主殿下卻能坦然接受?

  掌櫃也沒想到,這一群人裡,居然是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給他解了圍,心裡雀躍不已,笑道︰「各位好生休息,一會就將飯菜給幾位送過來!」

  掌櫃的一走,莊逐言便率先選了一間房間,招呼也不打地走了進去。留下一群人站在院子裡,戰戰兢兢地偷看燕甯的反應。

  燕甯胸口有些悶,這男人真是不知好歹又莫名其妙,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說要多知恩圖報,好歹態度應該端正吧!她也算見識過不少矜貴傲慢的世家公子了,竟沒一個比得上這位的,長得好看了不起嗎?豈有此理!

  冷哼一聲,燕甯挑了一件離莊逐言最遠的屋子走了進去。

  楚時一頭霧水地衝進了莊逐言的房裡,只見他正懶懶地靠坐在床上,單手解開繞在脖子上掩飾傷口的布條,神色慵懶,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楚時拖了一張小板凳,在莊逐言床前坐下,壓低聲音,不滿地數落道︰「我說莊逐言啊,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你知道不知道,公主殿下對你的印象都快降到谷底了!」

  莊逐言將布條隨手往床邊一扔,無所謂地回道︰「印象越差越好。」

  楚時瞪大眼睛,急道︰「為什麼?你最終的目的不是要她信任你,愛慕你嗎?」

  莊逐言斜睨了他一眼,微揚了揚下巴,問道︰「你覺得我長得如何?」

  楚時恨恨地吐出兩個字,「妖孽!」

  「那你看到她被我的臉迷惑了嗎?」

  楚時天生帶笑的嘴角也有些耷拉了下來,嘆道︰「好像……沒有。也是,聽說穹嶽的太子就長得非常俊美,還有那位樓相家的公子,據說也是個風光霽月的人物,她整天見到那麼多美男子,想靠臉迷惑她確實不容易。」

  「像燕甯這樣的天之驕女,平日裡不知道被多少人疼著寵著,多得是人搶著對她好,討好她,所以,就算我對她掏心掏肺,她也未必會放在心上。相反的,若是一開始互相看不順眼,讓她對我的印象和期待降到最低,那麼之後我再不經意間,不著痕跡地對她好,慢慢地讓她看到我的用心,她才會覺得珍貴,另眼相看。」

  楚時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懂了!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欲擒故縱欲迎還拒了,對不對,對不對?!」

  「滾!!」

------題外話------

  腹黑又傲嬌的駙馬,計劃到底能不能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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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1:57 A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49 AM 編輯

第八章 又有賊

  那邊廂房裡的人在算計著什麼,燕甯自然不清楚,她也沒有興趣知道,反正出了環山鎮就分道揚鑣了。

  一盞茶之後,店小二端著一個托盤進了燕甯的房間。一葷一素兩道菜,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對燕甯這個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的人來說,實在是一個大誘惑,但是在動筷之前,她還想到了一個更加重要的事情。她的包袱丟了,身邊連一件換洗的衣衫都沒有。

  燕甯叫住準備轉身離開的小二,問道︰「小二,你們鎮上應該有賣成衣的繡莊吧。」

  小二不著痕跡打量了燕甯一番,笑道︰「有的,不過環山鎮只是一個小鎮,成衣都是簡單普通的款式,若小姐想要繡工精美,樣式獨特的衣衫,就需要訂製才行。」

  別的客人小二可不會多嘴說這些,但眼前這位姑娘不一樣,不管是樣貌還是氣質,都是極好的,單單拿她現在身上穿的衣服來說,雖然款式也很簡單,但是布料絕對是上品,色澤明艷,柔滑飄逸。更別說袖口和衣領上還繡著的精美的暗紋了,只有那些極其講究的人家,才會用和衣料同色的絲線,繡這種晃眼間根本看不出來的暗紋。

  小二在這客棧裡幹了十幾年了,見的人多,自然也練出了些眼力,他就怕買回來的衣服人家看不上眼。

  「不用這麼麻煩,你幫我去繡莊買三套換洗的衣衫,款式簡單就好,但是布料要選最好的,價錢不是問題。銀子你去找旁邊房間的楚公子要就行了。」燕甯一點也沒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過分的,沒有三百兩,付個衣服的錢總是有的吧。

  「好的,小的立刻去辦。」燕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小二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出了屋外,至於他是怎麼拿到錢的,其中有沒有什麼波折,燕甯就不管了。

  小二的手腳很麻利,燕甯剛吃飽晚飯,一杯茶還沒喝完,他就回來了。

  三套衣服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個淺白色的布包裡,估計是看她穿著一身緋紅色的衣裙,小二便猜測她喜歡紅色,所以三套衣服都是紅色系的,一套暗紅,一套緋紅,一套淺紅。

  燕甯不是很喜歡淺紅色,但也沒說什麼。

  衣服的款式果然如小二說的那樣,非常簡單普通,好在布料還算舒服,燕甯接過衣衫,和小二道了聲謝,就讓他下去了。

  簡單梳洗一番,換了身暗紅色的衣衫,燕甯合衣而眠。

  她第一次一個人出門,心裡時刻牢記江湖險惡四個字,以前聽說過,一般宵小之輩都是喜歡選在深夜出來作案,所以她都是前半夜睡覺,子時過後,便會提高警覺,只是閉目養神而已,也因此上次歸雲偷襲被發現,並非學藝不精,完全是他倒楣,若是他三更之前去偷包袱的話,估計就得手了。

  今夜也是如此,子時一過,燕甯就醒了過來,伸了個懶腰,一邊暗自練習內功心法,一邊閉目養神。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燕甯便聽到了院外傳來極淺的腳步聲。

  倏地張開眼,燕甯好看的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難道又有小偷光顧?她這才離家兩天而已,就遇上小偷,山賊,悍匪,她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倒楣?!

  燕甯將三枚飛刀扣在手心,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抓住這個小偷。只是等她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時,便發現了那小偷今晚的目標,似乎並不是她?!

  說不出心裡的感覺是失望還是慶幸,燕甯剛想把飛刀收回去,忽然想到這個小院中,今晚住的人,除了她,就是莊逐言幾人。燕甯再次凝神傾聽,果然,那人是朝著莊逐言的房間去的。

  燕甯心裡有些矛盾,若是小偷進了別的房間,她肯定是不會管的,畢竟那些護衛和楚時都有武功,但是莊逐言不一樣,憑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再說,若潛進來的人不是小賊,而是悍匪的話,他的小命估計就完了。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就這麼死了,她還得靠著他們離開環山鎮呢!

  電光火石之間,燕甯已經起身,飛快地推開了房門,朝著莊逐言的房間跑去。

  燕甯只想到莊逐言傷重,卻完全沒想起他旁邊的房間住著的就是楚時「高價」請來的護衛。

  當燕甯衝出房間的時候,沈羲和他身後的幾人全都僵在門邊,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出去。這小賊的武功算不上太好,所以他一進這個院子,沈羲他們就發現了,同時也肯定自家主子和楚少爺也發現了。按兵不動是為了想看看這小賊想幹什麼,但現在燕甯動了,他們到底是應該一起衝出去呢?還是應該假裝不知道,讓公主殿下再「救」主子一次?好糾結!

  就在幾人舉棋不定的時候,燕甯已經衝進了莊逐言的房裡。

  與沈羲料想的不差,莊逐言早就感覺到小賊進了院子,甚至進了他的屋內。莊逐言微微側身,單手側著腦袋,一雙幽深的黑眸饒有興味地盯著摸進屋內的暗黑人影,就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獵人,只等到他失了興致,便會隨時出手,一箭射穿獵物的喉嚨。

  這黑影進了屋後,直奔內室,不像潛進來偷幾個小錢的偷兒,倒像是為了屋裡的人而來。

  就在黑影快奔到床前的時候,莊逐言眸光一暗,暗含勁力的手已經伸出去了,卻聽到門外一聲響,一抹暗紅色的窈窕身影一腳把門踢開,踏著月光衝了進來。

  是她?莊逐言勾唇一笑,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黑眸微垂,掩下了眼中的鋒芒,十足的病弱模樣,等著小賊再一次抓著他做人質。

  奇怪的是,這個小賊並沒有衝過來抓他,發現有人進屋之後,便立刻想逃出去。

  小賊剛跑到窗前,面前一道銀光閃過,將他跳窗的退路斬斷了,不得已,他只能轉身朝屋外跑去,燕甯哪裡會讓他離開,兩人就在不大的房間裡打了起來。

  莊逐言假裝虛弱的靠在床上,眼睛緊緊地盯著打鬥的兩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燕甯動手,之前的幾次她用的都是飛刀。

  他原本以為,燕甯善暗器,不善拳腳,但是今天看了之後,他卻不這麼認為了。一般女子若是赤手空拳與人過招,多是選用掌法,但是燕甯不一樣。她使的是拳法,或者說,也不單單是拳法,她的很多招式,還用到了手肘,膝蓋等地方,去攻擊敵人的弱點。

  她出手,一點也不花哨靈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朝著人的關節和穴位上打,僅僅過了幾招而已,他就已經聽到那小賊悶哼了好幾聲,動作也沒了之前的俐落,已露出敗象,再打下去,他必定會被燕甯打成內傷。

  那種狠勁,是女孩子身上少有的,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能感受到那股凌厲危險的氣勢。燕甯的拳腳功夫,都是顧雲教的,這套為了偷襲暗殺而創的拳法,不狠辣才奇怪了。莊逐言不知道這些,看向燕甯的目光,自然又多了幾分探究。

  不出莊逐言所料,十招之後,那小賊扛不住了,大喊道︰「停!別打了!」

  這一聲喊出來,燕甯真的停了手,因為這聲音竟然是女聲,而且還是清亮悅耳的年輕女聲。

  所以說,這個小賊不是他,而是她?

  屋裡傳出打鬥聲之後,楚時和沈羲他們就不能再假裝沒聽到了,紛紛從房裡跑了出來,只是他們沒想到,這麼快就打完了。

  聽到屋裡傳出的女聲,幾人提著刀,裝模作樣地衝進屋內。

  歸雲利索地點燃了屋裡的幾盞油燈,幾人終於看清了屋裡的情況。

  本來就不太結實的屏風在兩人的打鬥中,早就碎了一地,燕甯一身紅衣,站在屋子正中央,眼眸中有幾分好奇地看著狼狽靠在牆角喘氣的黑衣人。

  莊逐言半躺在床上,只是他一直看著的人,是燕甯。

  這屋裡的氣氛有些……不太對?

  楚時輕咳一聲,打破了屋裡奇怪的氛圍,他走到黑衣人身邊,問道︰「妳是什麼人?半夜三更的,跑到別人房裡來做什麼?」

  那黑衣人喘了好一會,才慢慢抬起頭來,一把扯下了臉上的黑巾,狠狠地瞪了燕甯一眼。

  燕甯雙手抱在胸前,打量著面前的女子,她很年輕,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不算美,一張微圓的小臉,配上一雙大眼睛,小巧的嘴巴,怎麼看都很可愛,若不是她此刻穿著一身黑衣,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燕甯都不敢相信,這樣乖巧的小姑娘居然是個賊。

  燕甯向前走了兩步,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打怕了,立刻戒備的往後縮了縮。

  燕甯嘴角的笑意更濃了,說道︰「妳就是攪得環山鎮雞犬不寧的女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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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2:02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52 AM 編輯

第九章 女賊

  女賊?

  莊逐言抬眸,掃了那女子一眼,興致缺缺地靠回床上,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反倒是楚時對這女子有些好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女子氣惱,本就圓溜溜的大眼睛,此刻瞪得更大了,臉頰也因怒火染上了幾分紅霞,兇悍的抬手,想一巴掌打上楚時笑瞇瞇的臉,但又因為之前燕甯下手太狠,她內傷頗重,只一個舉手的動作,就疼得她冷汗直流,心裡也就更加恨起燕甯來,哼道︰「什麼雞犬不寧,我這是行俠仗義,劫富濟貧!」

  女子年級尚小,臉還有些嬰兒肥,再加上現在氣鼓鼓的樣子,就像隻吐泡泡的小金魚似的,燕甯好笑,原本打算嚴厲斥責的話,現在說起來,都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揶揄,「偷就偷,不管妳將偷到的錢用來做了多少好事,救濟了多少人,妳仍然是偷。若人人都如妳這般自以為是目無法度,那還有什麼律法規制可言?」

  「我……」女子的臉漲得更紅了,嘴巴張張合合,最後卻也沒反駁燕甯的話。

  「說妳來此的目的吧。」低沉又隱含著不耐煩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女子扭頭看過去,這才看清床上之人的樣貌,那是一個俊美到能讓人瞬間失神的男子,她本以為,傷了她的紅衣女子,已經美到極致了,但是看到這男子之後,她才知道,原來世間竟有人能長成這樣?!而且……還是個男人!

  女子愣愣地盯著斜依在床上,神色冷傲也又帶著慵懶意味的絕色男子,一時間像是傻了似的。

  面對這種情況,楚時他們已經習以為常,燕甯卻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男人沒事長這麼妖艷幹什麼?!

  燕甯心中對莊逐言「招蜂引蝶」的臉有些不滿,但也對這個人的敏銳有些佩服。她看到這個年輕女子的時候,確實以為小姑娘就是那種年少輕狂又有著行俠仗義夢想的江湖兒女,但是經過剛才與這女子短短的兩句對話,便能看出,她單純直白,心中對於律法規制也有所敬畏。若真如她所言要劫富濟貧,怎麼會盯上他們這一群剛剛進入環山鎮,身上連點值錢的貨物都沒有的小商隊?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莊逐言臉上的不耐之色更為明顯了,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看向女子,平靜的目光中帶出的殺氣終於把沉溺於「美色」中的女子震醒。

  女子倉惶地往後退了兩步,撫著心口,又驚又怕,只是一個眼神而已,她就覺得剛才那一刻,自己的小命就要丟了一般。

  不敢再看床上那個美艷又邪氣的男子,女子強裝鎮定地站直身子,故作高深地說道︰「你們是買賣人,我來自然是和你們談筆買賣。」

  楚時瞟了一眼她還在微微發抖的指尖,笑道︰「行俠仗義的女俠來和我們做買賣,這可是稀奇了。」

  女子無視楚時的奚落調侃,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才緩緩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低聲說道︰「我希望你們幫我把這個盒子送到裴城,親手交給知州劉宇書大人,事成之後,這些就是你們的了。」

  說完她又拿出了一疊厚厚的銀票,粗略算算,少說也有上萬兩。

  女子不知道是緊張還是眷戀,一直輕輕摩挲著手裡的木盒,良久才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將手裡的盒子往前遞了遞。

  等了好一會,周圍的人都沒個動靜,女子偷了偷看了燕甯一眼,有怯怯地瞄了莊逐言一眼,最後一臉恍然大悟地將那疊銀票一分為二,其中一半遞到燕甯面前,說道︰「我可以先付你們一半,東西送到了,我再付另一半。」

  聽了這姑娘的話,屋裡的幾人表情都有些怪異,她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就敢讓他們送東西?難道不怕他們拿了一半錢和東西就走了?再說她既然來求他們,可見她自己是去不了翡城的,那他們送完東西另一半錢找誰要?這姑娘說得好聽點是單純,說得難聽些,就是……缺心眼吧?

  燕甯沒看銀票,目光落在木盒上,它只有嬰兒拳頭大小,盒子外面被一層樹膠一樣的東西包裹著,一把精緻的小銅鎖將盒子鎖得牢牢的。

  燕甯伸出手,接過木盒,問道︰「妳偷了半個月東西,就是為了掩飾這個?」

  女子一愣,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低垂著頭,一直盯著木盒,雖然東西交給了燕甯,目光卻不肯離開它分毫。

  燕甯對這小盒子裡的東西有了幾分好奇,輕輕掂了掂,木盒並不重,搖一搖,裡面好像有個塊狀的東西動來動去,燕甯一邊把玩著盒子,一邊問道︰「裡面裝的是什麼?」

  女子的呼吸明顯一滯,身子瞬間僵硬,卻還努力裝作若無其事般說道︰「你們不需要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只需要將東西送到地方就行。」

  一直站在女子身邊的楚時將她剛才的反應看在眼裡,眸光微微一閃,搖了搖頭,笑嘻嘻地回道︰「這可不行,萬一裡面有裝的是什麼贓物,我們幫妳送到知州府衙,豈不是自投羅網,妳可是賊!」

  「我才不是!」女子羞惱地低呵了一聲,剛想和這個笑得陰險的男人理論一番,餘光看到燕甯居然從腰間摸出了一把小刀,對著小銅鎖用力一削,隨著那銅鎖哐噹落地的聲音響起,女子的神色大變,一臉慘白。

  女子再也顧不上身上的傷,一邊叫著一邊往前撲,「住手!別拆!」

  楚時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肩頭,看起來輕輕巧巧地動作,卻讓掙扎不已的女子再也不能上前一步。

  銅鎖掉地之後,燕甯將飛刀收回腰帶之中,抓著木盒用力一掰,包在外面樹膠一般的東西立刻剝落,木盒也隨之打開。

  看了一眼木盒裡的東西,燕甯的臉倏地一沉,「官印?」

  是的,那不起眼的木盒之中,放著的正是一枚方方正正的官印。

  燕甯神色凝重地將官印從盒子裡倒出來,仔細查看。穹嶽的朝廷印鑒,除了天子的傳國玉璽是玉質的,其他的,全部都是統一的金印,各級各部的金印,都有固定的樣式和圖紋。而手中這枚印,印鑒金光奪目,最上方嵌著一塊墨玉,印身上,雕的是菱形圖紋,這個樣式確實是知縣府衙所使用的官印。將官印翻轉過來,上面赫然刻著「環山官鑒」四個字。

  看到這枚官印時,不僅燕甯變了臉色,屋裡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心神微動,偷盜官家印鑒,不管在哪國,都是重罪,當處以極刑,一不小心還有可能誅連九族。

  楚時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斂了起來,盯著女子蒼白又格外稚嫩的臉龐,不敢置信地說道︰「妳居然偷官印?」

  眼見事已敗露,女子面如死灰,緊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回應。

  「為什麼偷官印。」燕甯的聲音本就低沉,此刻冷著臉,神色肅穆,別說那小女子,就連沈羲幾人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氣勢從她身上蕩出,讓人心中無端生出驚懼之感。

  女子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卻仍是倔強的不肯說話,燕甯黑眸微瞇,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妳不說,我現在就把妳送到縣衙門去。」

  「不要!」女子低叫一聲,對上燕甯黑沉沉的雙眸,身體抖得更加厲害,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紅衣女子此刻的樣子,比剛才動手揍她的時候,還要可怕數倍。

  強忍下心中的懼意,女子微抬起下巴,倔強又不甘地說道︰「我沒有偷,這官印……本就是我爹的!」

  「……」

  聽清女子的話,屋內一下子靜了下來,在場的人,除了小姑娘單純無知之外,沒有一個不是聰明人,簡單的一句話,就已經暴露了很多。

  這明明是環山鎮的官印,因歸屬知縣管理使用,女子說它是她爹的,那麼她爹最有可能的,就是環山鎮的知縣大人。然而知縣大人家的小姐,為何會成為被官差追捕,府衙通緝的女賊,這女賊又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官印偷出來,送到翡城知州手中?

  一切都是謎團,能肯定的是,這件事情,牽連不小,牽扯的還是官家之事……

  莊逐言仍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眼光卻總是若有似無地看向靜立在屋子正中央,站得筆直的燕甯。

  屋裡太過安靜,靜的讓人心慌,女子握著拳頭,稚嫩的臉上滿是疲憊,嘆了口氣,小聲說道︰「你們把官印還給我,今晚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明日一早你們就趕緊走吧。」

  女子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嘲諷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警告,說道︰「別想著報官,這件事並沒有你們想像中的簡單,若你們真把我和官印送進府衙,別說立功,能不能活著走出知縣衙門都成問題。」

  女子原本以為,她這麼說了之後,這些人就算不相信,也要深思熟慮一番,畢竟關係到官印,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只是沒想到,她威脅的話才剛落下,那極美的女子便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平靜的嗓音聽得她心頭一跳。

  「我走不走得出知縣衙門用不著妳擔心,妳只需要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妳是走不出這間房間了。」

------題外話------

  公主殿下,妳這麼蘇,妳媽媽知道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2:05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53 AM 編輯

第十章 智商告急

  女子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大氣都不敢喘,她甚至都不敢和紅衣女子對視。她心裡莫名其妙的認定,若是她嘴硬的不肯開口,她是真的走不出這個房間的!別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緊了緊汗濕的手心,女子喏喏地說道︰「說、說就說,到時候惹上殺身之禍,可別怪我!」

  「快說吧,我都等不及了。」莊逐言本來還興致缺缺,聽到「殺身之禍」四個字倒像是來了興致,幽深的眼眸瞟了過來。

  女子古怪地看了一眼像沒骨頭似得斜靠在床上的男子,又看了一眼站在屋子正中央,腰背始終挺直,眉宇間滿是颯爽英氣的女子,心中瞬間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兩個人有點……怪怪的。

  女子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後,才低聲說道︰「我叫夏冰兒,環山縣人。爹娘只有哥哥和我兩個孩子,哥哥三年前去了煥陽城的奉天書院讀書,平日裡很少回家。我爹是環山縣的知縣,恪盡職守,廉潔奉公,環山縣在爹爹的治理下,民心安定,生活富庶。一切的變故,都發生在半年前……環山鎮北面的落葉峰附近,發現了一個礦洞。」

  「礦?」燕甯一驚,急道︰「什麼礦,鐵礦銀礦金礦還是煤礦?」不管是什麼礦,對穹嶽來說,都非常重要。穹嶽的礦藏資源並不多,國內不管是哪個地方發現礦洞,都要第一時間上報朝廷,但是這一兩年來,並沒有聽說哪個地方發現新礦洞。

  燕甯盯著夏冰兒的目光變得熱切起來,嚇得小姑娘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回道︰「我不知道,府衙的事,爹從來不會跟娘親和我多說,那日也是因為太過興奮,爹才隨口提了一句。發現礦洞之後,爹爹就變得非常忙碌,經常不回家,甚至後來直接住在府衙裡,一開始我和娘親都沒太在意,之後娘幾次煲了湯,送去給爹爹喝,都沒能見到爹爹。如此過了一個月,連娘親也不回家了,我跑到府衙去問,爹爹的副手陳主簿告訴我,娘親擔心爹爹身體,所以留在府衙照顧爹爹,讓我不必擔心,但我提出想見娘親的時候,卻被拒絕了,說娘親陪著爹爹去查看礦洞情況去了。我回家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娘親身體不好,爹也不喜歡娘親管府衙裡的事,不可能讓娘去礦洞。」

  「為了查清真相,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夜探府衙。那天晚上,三更過後,我潛進府衙,去了後院的廂房,在爹爹常住的房間裡,並沒有找到爹爹,之後的半月裡,我幾乎夜夜潛入,終於讓我在偏院的小房間裡,找到了爹爹。只是不管我用什麼方法,爹爹都沒有醒過來。我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便也沒有聲張,暗暗觀察府衙裡的人和事,一看之下,便發現了奇怪之處。爹爹昏迷不醒,但官府裡的一切,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公文每日依舊有人處理,每月一次向上匯報的文書也沒有斷過,就好像爹爹並沒有昏迷似的。另外,礦洞已經發現了快三個月了,朝廷卻沒有派人過來查看接管,整個環山鎮的人,似乎都不知道附近有個礦洞。我懷疑,陳主簿迷暈了我爹,拿走了官印,想取而代之,所以我才決定把官印偷出來,他沒有了官印,很多文書便發不出去了,必定能引起上面的人注意,只要有人能來查證,就能發現環山鎮的問題了。」

  小姑娘越說越激動,臉色都漲紅了起來。莊逐言揉了揉眉角,他今天折騰了一整天,半夜不睡覺可不是為了聽小姑娘婆婆媽媽地說些廢話,直接開口問道︰「陳主簿不過是一個小鎮的主簿而已,根本沒有能耐,也沒那個膽子獨自霸下一個礦洞,妳查到他上面的人是誰了嗎?府衙之中,不可能人人都聽命於陳主簿,陳主簿能瞞天過海軟禁妳父親,必定是有人被收買了,妳查出是哪些人了嗎?妳偷了官印,就算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在朝廷派人下來之前,若是妳爹爹不小心『意外』去世了,一切都死無對證,到時妳要怎麼辦?」

  夏冰兒被問得整個人都愣住了,好似完全沒想過這些問題似的,一臉茫然地看著莊逐言。

  「……」她這表情的意思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想的意思?莊逐言的臉瞬間黑了下來,忽然有一種把人扔出去的衝動。

  燕甯也有些無語,以往她身邊的人,各個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姑娘,她覺得頭開始隱隱作痛,若不是牽扯到礦洞,她都有些不想管了!

  夏冰兒終於消化完了莊逐言的話,臉色從茫然到驚訝再到恐懼,瞬間手足無措起來,「那、那我現在怎麼辦?!我是不是害了爹爹?現在把官印還回去還來得及嗎?」

  之前被打得吐血都沒有流淚的姑娘忽然紅了眼眶,眼看著淚就要從那雙純淨的大眼睛裡掉出來,燕甯無聲嘆了口氣,說道︰「妳先別急,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事情沒有糟到那個地步,妳為什麼要把官印送到翡城,環山鎮應該隸屬於梅城管轄才對吧。」

  燕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比普通女子微低的嗓音彷彿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夏冰兒剛才還惶恐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抬手胡亂的把掉落的淚珠擦掉,夏冰兒深吸了一口氣,認認真真地回道燕甯的問話︰「陳主簿把官印看得很緊,書房每日都有很多官差守著。為了調虎離山,我才在鎮裡大肆偷盜富商的錢財,讓府衙不得不加派官差出去巡夜。我是七天前偷到官印的,本想把官印藏於家中,等到朝廷的人來調查,把爹爹救出來之後,再把官印拿出來。但是自從官印失竊之後,陳主簿就把環山鎮幾乎封鎖了,每家每戶的查,我怕終有一天會查到我家中,才想到讓過往的商隊帶著東西離開,可惜最近這些日子,環山鎮內風聲鶴唳,聽到消息的商隊很少來環山鎮了,就算進來了,也不過夜,匆匆離去,因此我今晚才會這麼急的來這裡。至於為什麼送去翡城,是因為知州劉宇書大人與我爹爹曾是同窗,拜在同一位先生門下。爹爹曾說過,劉大人為人豁達,為官清廉,我現在也找不到人可以求助,只能寄希望於他了。」

  劉宇書?這種不在京城任職的小官燕甯一點印象都沒有,但她聽說過翡城。翡城又名花都,那裡最出名的便是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曙山別院裡的不少梅花品種,就是從翡城運過來的,父親還因此稱讚過翡城知州「治理有方、知情識趣」。

  燕甯想了想,點頭回道︰「借劉宇書的手救妳爹,比等待朝廷的人下來調查要好得多。不過不能由我們幫妳把官印送去,必須得妳自己親自去。而且就算事出有因,妳偷盜官印仍是事實,最後即使從輕發落,也難逃牢獄之災。」

  她雖然有心幫夏冰兒一把,卻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這件事,必須她自己完成才行。

  「我知道,只要能救出爹爹,別說牢獄之災,就算賠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激昂的聲音顯示著小姑娘內心的堅定,可惜下一刻,她又蔫蔫地低下頭,說道「只是我根本……出不去。我從小在環山鎮長大,府衙的官差都認識我,我若是要出城,必定會被陳主簿攔下。」

  「趁夜翻過城牆出去不行嗎?」公主殿下自己曾經打過這個主意,現在說起來自然毫無壓力。

  揉了揉疼得快岔氣地胸口,夏冰兒臉一紅,「我的武功……沒有那麼好,官印失竊之後,鎮內的巡防比以往嚴密許多,尤其是靠近城牆城門的地方,說得誇張一下,連隻小鳥都飛不出去,更別說是我了。」嘆了口氣,夏冰兒指了指燕甯手中的小盒子,解釋道︰「盒子的夾層裡,有我寫給知州大人的信,你們只要交給他就行了,不會連累你們的。」

  莊逐言扭過頭去,不想再看這個夏冰兒一眼,能偷到官印,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智商了吧?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慶幸,如果穹嶽的第一公主燕甯是這樣的女子,估計他目的還沒達成之前,就已經吐血而亡了吧!沒看到一向忍耐力驚人的楚時,嘴角都快抽筋了嘛。

  燕甯輕輕挑開盒子的下層,果然看到一張薄薄的宣紙,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興趣看看那張紙上寫了什麼。

  在夏姑娘殷殷期盼的目光中,燕甯輕咳了一聲,回道︰「放心,我一定把妳帶出環山鎮。」

  是的,燕甯已經決定,無論如何她都要把夏冰兒弄出環山鎮,這個燙手山芋,還是交給別人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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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2:17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55 AM 編輯

第十一章 努力作死

  卯時三刻,天才濛濛亮,客棧小院裡已經站滿了人。昨晚燕甯說,她能帶著夏冰兒離開環山鎮,但要求他們必須天亮前,城門一開就出去,所以這時候,楚時和沈羲幾個人已經收拾好東西,早早的等在院子裡。

  燕甯房間裡的油燈早就亮了,只是良久了也沒人出來,楚時自認為是個善解人意的謙謙君子,自然不會去催促兩位姑娘家,只能百無聊賴地等著了。

  好在燕甯也沒讓他們等太久,房門就打開了,一道緋紅色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楚時剛想打招呼,又發現好像不太對勁,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確定地叫道︰「夏姑娘?」

  「是我……」夏冰兒局促地扯了扯裙子,緩緩抬起頭,一臉的忐忑不安。

  天色太暗了,剛才夏冰兒一直低著頭,楚時也看不清她的樣子,現在人走到了院中,他總算看分明了。原來……是易容術?燕甯好好一個公主,怎麼會這種江湖人的伎倆?楚時對她真是越來越好奇了,可惜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收起探究的心思,楚時認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

  夏冰兒現在的這張臉,和燕甯有幾分相像,晃眼看去,在不相熟的人眼中幾乎可以亂真。但若是仔細辨別,還是能看出來不同來,夏冰兒的臉偏圓,雖然做了調整之後,已經柔美了很多,但是和燕甯的完美臉型相比,終是差了點。還有那清澈中帶著幾分緊張與茫然的目光,與燕甯的堅定沉靜也是大相徑庭。

  夏冰兒的身高還比燕甯矮了半個頭,緋紅的長裙穿在她的身上,明顯長了些,好在進城的時候,燕甯騎著馬,官差們並不知道燕甯具體多高,應該能糊弄過去。

  單單只是這些,並不是楚時一眼就認出眼前的人並非燕甯的原因,兩人最大的區別,還是氣勢,燕甯出身皇家,天潢貴冑。即使她再收斂,也藏不住一身的矜貴傲氣,舉手投足間,難掩其風采。而夏冰兒,勉強也能算官家小姐,但是涉世未深,又年輕天真,雖然敢作敢為,卻終究還是個嬌憨單純的小姑娘。

  就像現在,她努力的學燕甯將腰背挺得直直的,微微昂著頭,佯裝自信從容的模樣,可惜眼中的忐忑和焦躁還是將她的心出賣了個徹底。

  楚時了然一笑,露出的小虎牙讓人心情也跟著放鬆愉悅起來,故作驚嘆地繞著夏冰兒走了一圈,讚嘆道︰「不錯,夏姑娘現在的樣子和甯姑娘還真的挺像的。」

  楚時朝身後的人丟了個眼色,沈羲、歸雲幾人立刻意會,點頭附和。

  夏冰兒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剛才在鏡子裡看了自己現在的樣子,也覺得不可思議,但終究還是不太自信,怕自己學得不像,露出馬腳,連累他人。

  看她沒那麼緊張了,楚時也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問道︰「甯姑娘呢?」

  夏冰兒指了指屋內,還未來得及說話,房門再一次打開,這次走出來的,是一道修長的身影,暗青色的長衫穿在她的身上,並不太合身,袖口往上折了一折,寬大的衣服被一條黑色腰帶隨意的束著,看上去頗有幾分灑脫不羈的味道。

  院子裡的幾人盯著越走越近的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燕甯眉心的朱砂痣不知被她用什麼方法掩蓋了,膚色也變得黑了些,她的五官倒是沒怎麼變化,只是將兩條纖眉畫成了劍眉,長髮也被她束了起來,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整個人看著就像是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的俊秀少年。

  燕甯完全無視黏在身上的視線,理了理還是有些長的衣袖,說道︰「準備好了嗎?趁著天還沒亮,快點走吧。」

  為什麼燕甯非要這麼早出發呢?因為她……學藝不精。說起來還真有些尷尬,她的易容術,是和她娘學的,她娘的易容術,是和鬼醫前輩學的。江湖人誰都知道,鬼醫的易容術獨步天下,所以至今為止,也沒人知道鬼醫長什麼樣。

  問題是,她娘不管是煉藥還是製毒都頗有天賦,唯獨這易容術,學得慘不忍睹,連帶的她的易容術,也是羞於見人。夜色迷蒙光線暗淡的地方,勉強還能掩人耳目,大白天的去細看,絕對破綻百出。這也是她為什麼一路上都沒有給自己易容的原因。

  楚時回過神來,剛想回話,某個房間的門再次打開。

  「嘶……」

  夏冰兒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快凸出來,一隻手捧著怦怦亂跳的小心臟,一隻手捂著紅撲撲的臉,呆呆地盯著從門內走出來的人。

  莊逐言穿著一身銀灰色的廣袖長袍,金絲繡成的祥雲圖案匯聚在衣襟和袖口的位置,將人襯托得貴氣逼人,墨色的長髮並未完全束於髮冠之中,過腰的髮絲披散在身後,平添幾分魅惑。深邃的眼眸看起來冷漠又孤傲,偏偏淺淡的薄唇,卻又似笑非笑的勾著,矛盾的氣質,看得人心跳失速。

  美色當前,燕甯也有一瞬間的恍神,昨晚天色太晚了,到處黑漆漆的,他又髮絲凌亂一身狼狽,雖然知道莊逐言長得俊美,卻沒想到收拾一番之後,竟美得驚為天人。燕甯暗自點了點頭,看著這樣一張臉,她好像也沒那麼想揍人了,「美色惑人」四個字,她今日也算領教了一回。

  話說莊逐言為什麼把自己打扮成這樣?他自己也說不清,以往他最厭惡的就是有人拿他的容貌做文章,不過是一層皮相罷了,有什麼可癡迷的。但是當燕甯完全不把他的樣貌當回事的時候,他又不高興了!鬼使神差之下,某人便一大早起來,史無前例地花了半個時辰來折騰自己,終於在燕甯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驚艷,莊逐言心裡憋著的那口氣,總算散了。

  可惜這心情才好了一會,他的臉又黑了。

  原因出在那裡了?自然是燕甯那身衣服上!

  歸雲從看到燕甯的那一刻起,小心肝就開始亂顫,恨不得把自己埋起來才好。蒼天可鑒,他真的不知道昨晚公主殿下問他要一套衣服是她自己要穿的,他若是早知道,寧死也不會把衣服交出去!真的!

  燕甯覺得莊逐言這人就是個怪胎,一大早的一會笑,一會怒的,不是說只有江湖人物才喜怒無常嗎?商人也這樣,真的有人會和他做生意嗎?

  目光在那張妖孽臉上轉了一圈,燕甯還是得承認,好吧,應該還是會有的。

  輕咳一聲,燕甯忍不住說道︰「你打扮成這樣,是想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嗎?」

  莊逐言心中正莫名不痛快,說出來的話,自然不可能好聽,只聽那低沉的聲音冷哼一聲,說道︰「本公子就長成這樣,遮也遮不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不是更好,也只有這樣,妳那拙劣的易容術才有可能過得了關。」

  「……」

  燕甯深吸了一口氣,才忍住朝那張臉上甩飛刀的衝動,行!她的易容術確實拙劣,你長得美,你上啊!

  夏冰兒緊張地轉動著眼珠子,這兩個人雖然長得確實很好看,但是脾氣似乎都不太好,出於小動物般敏感的直覺,夏冰兒果斷地朝楚時的方向挪了兩步。

  楚時也感覺到了這兩人之間流動的火氣,連忙上前打哈哈道︰「多了一個人,馬不夠了,我一早就讓人去買,這會估計快回來了。」

  時機算得極好,楚時話音剛落,小二便笑著走了進來,說道︰「幾位爺,您的護衛已經把馬買回來了,現在正在客棧外等著呢。」

  燕甯此刻早已面色如常,再也沒看莊逐言一眼,冷聲說道︰「那就出發吧。」說完便率先出了小院,夏冰兒也連忙跟了出去。

  楚時想說些什麼,但看莊逐言那張冷臉,摸了摸鼻子,還是算了吧。

  幾人出來的時候,所有的馬都已經牽到客棧外了,燕甯拍了拍自己那匹黑色駿馬的腦袋,心情終於好了幾分,算了,不過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罷了,很快就分道揚鑣了,有什麼好氣的。

  所有人都牽著一匹馬準備出發了,夏冰兒才發現,她沒有馬!「我、我怎麼辦?」

  燕甯俐落地翻身上馬,指了指莊逐言,說道︰「你跟他騎一匹。」

  「不行。」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為什麼不行?」燕甯眉頭皺了起來,「昨天就是這樣騎進來的,現在這般騎出去,才不引人注意。此刻再去買一匹馬,天就亮了,到時候很容易穿幫。」

  這次莊逐言沒有反駁她的話,翻身上馬之後,對身後的楚時交待了一句,「楚時,你帶著她。」

  「為什麼?」楚時倒不是不願意帶夏冰兒,只是好奇莊逐言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討厭和女人騎一匹馬。」

  「……」

  所以說,她不是女人還是說昨晚和她同乘一匹馬委屈他了?!

  好,很好!非常好!莊逐言,你千萬別落在我手裡!

  楚時很想捂住耳朵,裝作沒聽見公主殿下磨牙的聲音。

  我說莊大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先抑後揚是很好,但是你難道不怕,抑到深淵,揚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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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2:27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09:58 AM 編輯

第十二章 好險

  燕甯怕易容術露出破綻,選在了城門剛開的時候出城,但也因為這樣,讓他們一行人顯得尤為扎眼。

  這個時間,也不是沒有人出城,一般獵戶或者採藥人為了能趕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城,出去的時間就比較早,但是商隊卻很少這麼早出城的。

  他們一行人剛走近城門,就被守城的官差盯上了。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一大早出城?」

  聽到這聲音,夏冰兒暗叫了一聲倒楣,今日守城門的,居然是那個油鹽不進,被戲稱為「茅坑裡的石頭」的吳堅!

  這人的武功在環山鎮的衙役中,可算得上是高的了,但因其為人死板,不善交際,做事一板一眼不知變通,經常得罪人,故此整個府衙幾乎沒有人喜歡他,連爹提到他的時候,也總是搖頭嘆息。

  夏冰兒和楚時乘一匹馬,自然不能再像昨晚那樣上前回話。

  當然今天也用不著他了,莊逐言打扮得像隻開了屏的孔雀似的,所有人的目光早就被他吸引走了,吳堅也沒能例外。

  莊逐言一手拉著韁繩,一手輕拍了拍馬脖子,眼睛看都沒看吳堅一眼,甚至有些傲慢地回道︰「我們是佩城的商人,前兩天在梅城談成了一筆生意,昨晚剛進環山鎮,趕著回去備貨,所以想早點走。」

  莊逐言的話比昨日楚時回答得要簡單許多了,態度也不太好,但是奇怪的是,卻沒有人覺得意外,好像這樣風華絕艷之人,就應該這麼說話。

  這時,一名職位稍低,身材消瘦的官差也認出了這一行人,昨夜他們當差的時候,可是收了這些人銀子,將人放進城了,如果這些人有什麼問題,倒楣的可是他。於是連忙上前說道︰「吳哥,我昨晚當班,見過他們,確實是昨個夜裡來的。」

  吳堅對上莊逐言幽深冰冷的眼眸,心不自覺的縮了縮,這男子容貌如此出眾,氣勢也很驚人,若是之前就在城裡,他肯定見過,應該真的是昨晚才來的。別開眼,吳堅又看了看夏冰兒,問道︰「那個女人也是他們一起的?」

  官差點頭回道︰「是,昨夜盤問過來,那女子是當家的妹妹,跟著出來長見識的。」

  確定這些人是昨晚來的,又沒有帶什麼貨物需要查驗之後,吳堅也沒再多問,輕「嗯」了聲,就放行了。

  官差鬆了一口氣,對著幾人擺擺手,說道︰「走吧走吧。」

  幾人順勢往外走去,最後一匹馬剛走出城門,那姓吳的官差忽然叫了一聲︰「等等。」

  所有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就連那一步步走過來的腳步聲,似乎都被放大了。歸雲和沈羲他們倒不是怕這幾個官差,只是如果此時被揭穿,難免壞了主子的計劃,幾人只能沉默著靜觀其變。

  幾人都以為吳堅看出了什麼,夏冰兒更是整個人都微微抖了起來,若不是楚時及時按住她的肩背,只怕要被人看出異狀了。

  就在夏冰兒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的時候,吳堅終於再次說話了,「你是護衛?」

  咦?夏冰兒悄悄回頭,只見吳堅此刻正站在燕甯的馬旁邊,一雙銳利的眼直盯著燕甯。

  燕甯點了點頭,回道︰「是。」

  她的聲音在女子中,音色算是低的,此刻她又刻意把聲音壓得更低些,聽起來,倒是有幾分男人的味道,準確的說起來,更像是少年的聲音。

  吳堅目光下移,上下打量著燕甯的身材,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這麼瘦弱的小身板也能做護衛?」

  燕甯腰背仍是挺得很直,但卻努力將自己身上的氣勢收起來,臉上帶著幾分靦腆的笑容,回道︰「我練的是內家功夫,看著瘦弱,力氣卻不小,少爺們談生意的時候帶著彪形大漢太過失禮,所以才把我帶在身邊。」

  「你力氣很大?」吳堅顯然不信。

  燕甯肯定地點了點頭,「很大。」

  「那我倒要試試。」說著他便將袖子擼了起來,一副要與燕甯掰個手腕較量較量的樣子。

  夏冰兒默默地捂上了眼睛,吳堅的倔脾氣上來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今天要是沒能較量一番,他是不會讓他們走的。

  當那粗漢子撩起衣袖的那一刻,莊逐言的臉色就不太好了,而現在,他居然還想伸過去拉燕甯的手?!

  就在莊大少正在考慮要不要廢了那條胳膊的時候,燕甯先動了,只見她避開吳堅的手,俐落的下馬,在地上隨便撿了一顆雞蛋大小的石頭,笑道︰「不用如此麻煩。」

  幾乎是話音剛剛落下的瞬間,她便抬手一扔,看起來就像是隨手為之,都沒用什麼力似的,那石子卻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城牆的方向飛去。

  「砰」地一聲悶響,很多人還沒有回過神來。之前幫莊逐言一行說話的官差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在地上看了一圈沒看到石頭,又朝剛才被砸的砰砰作響的地方看去,這一看之下,眼睛倏地瞪大,「我的天啊,居然……居然嵌到牆裡去了!」

  旁邊守衛的官差也忍不住跑過去看,紛紛驚訝道︰「這、這得多大力氣!」

  夏冰兒的嘴巴直接張成了0形,她昨晚還暗恨燕甯對她下狠手,現在才知道,人家對她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這可是城牆!不是土堆啊!十多丈之外,就這樣隨手一扔,石頭就嵌進去了,真的是嵌進去的,完全沒入,簡直不可置信!

  不說這些官差詫異,楚時幾人也都心驚不已,他們知道燕甯的飛刀很厲害,原本以為是她的技巧很好,現在看來,她的力氣,是真的很大啊。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燕甯纖細的胳膊,百思不得其解。

  吳堅盯著那城牆又看了好一會,慢慢地把衣袖又擼了下來,既佩服又尷尬地說道︰「小兄弟果然天生神力!」好在沒和他掰手腕,如果真的掰了,他的手估計也廢了吧……

  「過獎。」燕甯裝作完全看不懂大家眼中驚悚神色的樣子,指了指莊逐言的方向,小聲說道︰「官爺,我們可以走了嗎?耽誤了時辰,少爺怕是要扣我工錢了。」

  吳堅扭頭看去,正好對上莊逐言森冷的眼,那張本來俊秀無雙的臉簡直烏雲蓋頂。吳堅心下一驚,這個人好生可怕,只一個眼神就讓人毛骨悚然。

  吳堅完全不知道,這個眼神本來就是為他準備的,還同情的地拍了拍燕甯的肩背,說道︰「小兄弟,你年少有為,以後一定大有前途,良禽擇木而棲,你一定要謹慎!行了,走吧。」

  燕甯輕咳一聲,差點沒憋住笑,點了點頭,對他拱了拱手,翻身上馬,一行人立刻駕馬離開。

  直到馬跑出去七八裡地,眾人才停下來歇了一口氣。夏冰兒更是猛拍自己的胸口,誇張地叫道︰「終於出來了!嚇死我了!」

  說完她又立刻兩眼亮晶晶地盯著不遠處的燕甯,又是羨慕又是崇拜地說道︰「甯姐姐,妳剛才真厲害,難怪我那天被妳揍得死去活來。」

  「……」燕甯嘴角抽了抽,這個話題,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接。

  楚時也一臉怪異地看著坐在自己前面,興奮地手舞足蹈的姑娘,他真的不太能理解,被人揍得「死去活來」就這麼值得高興?

  好在夏姑娘也不需要人回應她,表達完自己激動的心情之後,便小手一揮,說道︰「我們現在快點趕去翡城吧。」

  「等等。」

  夏冰兒疑惑地看向燕甯,不明白還要等什麼。

  燕甯第一次出遠門,她對所有的人和事,都抱著戒備之心。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夏姑娘,看起來單純又懵懂,但對於她說的話,燕甯也只信了五分。會想要將她帶出環山鎮,一是因為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二則是因為她口中的礦洞。發現新的礦洞,對穹嶽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是真的,她也不會放棄。

  現在她最需要確定的,就是那個所謂的礦洞到底存不存在。

  「妳知道那個礦洞在哪嗎?」

  燕甯有些錯愕地看向莊逐言,因為這句話正是她想問的,卻被他先問了出來。

  夏冰兒怯怯地點了點頭,「知道。」

  面對莊逐言,夏冰兒總有一種矛盾的心理,想要靠近這謫仙一般的人物,但一對上他深邃的眼睛,又不自覺得想逃跑。

  「帶我們過去看看。」

  莊逐言再一次說出她心中所想,燕甯眸光微閃,垂下眼眸,閉上嘴靜觀其變。

  莊逐言的注意力,始終在燕甯身上,她眼眸中那微不可察的驚訝與探究,他自然沒有錯過。夏冰兒說所說的事,究其根源,就在那個礦洞之上,而燕甯身為穹嶽的公主,最關心的肯定也是礦洞,所以目前最首要的事,就是查實礦洞的情況。

  他的目標是燕甯,若是燕甯沒有想去勘察的念頭,他不會多事去提醒,但現在既然知道她想去,他就要早她一步去提,不管結果是讓她覺得二人心有靈犀還是認為他別有居心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燕甯的目光和心思都應該放在他身上才對!

  夏冰兒並不知道莊逐言心裡還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聽到他們要去礦洞,小臉都嚇白了,急道︰「不行的,礦洞所在的落葉峰已經被陳主簿的人封鎖了,從山腳開始,就有很多守衛巡視,接近礦洞口的地方,更是十步一崗。我上次偷偷摸過去,沒能靠近洞口就差點被抓住了!還好我跑得快。」

  夏冰兒越說越激動,可是看到莊逐言他們根本不為所動,悄悄看了燕甯一眼,夏冰兒糾結了好久,還是好心的勸道︰「我知道甯姐姐武功高,但就靠她一個人,也打不倒那麼多守衛啊,我們去了落葉峰也進不了礦洞,還是別去冒險了,早點找到劉大人,讓他派多些官兵過來,將落葉峰一舉拿下……」

  這回,那群大男人終於有反應了,只是臉一個比一個黑,所以,在她心中,只有燕甯會武功,其他人都是廢物嗎?!

  夏冰兒越說越小聲,到最後都快縮到楚時懷裡了,她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什麼了。

  其實這根本怪不得她啊,從昨晚抓「賊」到剛才小試身手,動手的都是甯姐姐,她怎麼知道這一個個健碩如牛的男人,是不是外強中乾……

  謝天謝地,這些話夏冰兒只是在腹誹,沒有說出來,所以同樣被認為是「外強中乾」的楚少爺才有心情好言好語地哄著勸著給她解釋,「妳現在都不知道妳爹到底怎麼了,陳主簿和誰勾結妳也不清楚,礦洞妳只知道個大概方位,連裡面是什麼礦也一無所知。到了翡城,劉大人問起來,妳一問三不知,他不信妳怎麼辦?妳甚至都沒辦法證明,妳是夏知縣的女兒。」

  夏冰兒不服氣地大聲叫道︰「我有官印!」

  楚時被她逗笑了,露出了森森虎牙,笑道︰「這個更麻煩,妳手裡的官印還是偷來的。」

  「我、我……」夏冰兒我了半天,臉都憋紅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楚時看夠了小姑娘又氣又惱卻又無話可說的樣子,終於好心地哄道︰「我們先去看看,確定一下那裡到底是個什麼礦,這樣到了翡城,妳也好和劉大人稟明一切,只要礦洞真的存在,環山鎮府衙沒有把這件事上報朝廷,便是重罪,劉大人就算不全信妳說的話,必定不會、也不敢放任不管了。對不對?」

  夏冰兒低著頭,手緊緊地抓著緋色的裙擺,好半天之後,竟然還是搖了搖頭,低聲回道︰「不,我不能帶你們去,去了你們會有危險……」

  低低的聲音帶著哭泣,卻聽得出她語氣中的堅持,在場的人,包括一直對她頗為煩厭的莊逐言都有兩分動容,如果這姑娘不是演技太好,那就真的是有一個乾淨的赤子之心了。

  燕甯策馬走到夏冰兒和楚時的馬旁邊,輕輕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輕聲笑道︰「別擔心,妳身旁這些人的武功並不比我的差,那些守衛,我們都不放在眼裡,所以不會有危險的。帶路吧,到時見機行事。」

  燕甯在家的時候,習慣了寵著夙素,現在看到比夙素年紀更小,又格外剔透乖巧的小女孩,不自覺間,就帶著幾分寵溺。

  夏冰兒木木地看著對她溫柔淺笑的燕甯,還有頭上柔柔的觸感,一時間蒙了,她雖然有個哥哥,但是哥哥很少回家,又只喜歡讀聖賢書,整天說什麼「七歲不同席,男女授受不親」的,從來不與她親近,還總嫌棄她習武,粗鄙不堪一點也不淑女,兩人的感情很淡,她心裡雖然也渴望有哥哥疼她,奈何總是求而不得,也就不奢望了。可是今天,她忽然覺得,有個  溫柔的姐姐,那才是最幸福的事呢。

  顯然這時候,夏姑娘完全忘了,自己那差點斷掉的肋骨和需要休養好幾個月才能痊癒的內傷是拜誰所賜。

  此刻她眼裡心裡全都是燕甯,傻乎乎地笑道︰「好吧,我帶姐姐去!」

  「……」燕甯默默地收回手,她剛才好像幹了一件蠢事……

  先不管夏冰兒心裡的喜悅和燕甯滿腹的懊惱,莊逐言盯著兩人的背影,冷哼了一聲,低聲叫道︰「歸雲。」

  歸雲呼吸一滯,連忙策馬上前,附耳過去。

  聽完莊逐言的話之後,歸雲臉上不敢表現分毫,心裡的小人已經吐了一地的血,良久才艱難地回了一個字,「是」。

------題外話------

  接下來就是駙馬花樣作死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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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np0504 發表於 2016-7-22 12:32 PM

本帖最後由 adanp0504 於 2016-7-24 10:00 AM 編輯

第十三章 你就撿飛刀吧

  燕甯沒有想到,所謂的環山鎮附近的落葉峰,居然這麼遠,山路難走,幾人趕到落葉峰附近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了。

  周圍的環境很複雜,舉目望去,層巒疊嶂,樹木遮天蔽日,腳下野草叢生。陽光幾乎穿不透密密的樹葉照射到地面,正午剛過,卻讓人覺得已到了落日時分。

  為了不驚動落葉峰上的守衛,幾人將馬拴在林子裡,慢慢地向山腳下進發。

  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發現有人在山腳下巡邏了,那些人穿的並不是官服,而是墨色的勁裝,每一個人都手持長劍,面色沉冷地巡視著。

  只看一眼,燕甯就知道,這些人並不是普通官差,且不說小小的環山鎮,不可能有這麼多官差名額,就是這些人身上的氣勢就不是一個小鎮能培養出來。這樣一來,燕甯反倒放心了,就算他們守的不是礦洞,也必定是重要的東西,這一趟總不至於無功而返。

  夏冰兒躲在一棵樹後面,歪著頭看著好久才巡過來一回墨衣人,皺起了眉頭,不解地低喃道︰「奇怪,今天的守衛好像比我上次來的時候,少了好多!姐姐不會以為我說謊吧……」

  歸雲站在最後,撇了撇嘴,沒什麼奇怪的,為了讓他們更快的靠近礦洞,主子之前就交待他派人把山腳清理一遍,留著這幾個人,也是為了看起來沒這麼突兀而已。

  燕甯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摸清了這些人巡邏的規律,便不想再拖延,走到夏冰兒身邊,低聲問道︰「礦洞在哪?」

  夏冰兒連忙回頭,彷彿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一般,急切地說道︰「在西北面的半山腰,當時我也是為了躲避守衛,誤打誤撞到了那個地方,但是也僅僅只到了半山腰而已。我之前說的十步一崗並不是誇大其詞,那裡的守衛真的非常森嚴,具體的入口在哪,我也不知曉……」

  說到最後,夏冰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耳邊就聽到那音色動聽語氣卻很討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和楚時留在山下。張義、衛寧,你們兩個也留下。」

  夏冰兒急忙抬起頭,不甘心地叫道︰「為什麼?」

  楚時懶懶地依在一棵大樹旁,似笑非笑地睨著莊逐言,雖然沒說話,眼睛裡也同樣閃著幾個字︰對啊,為什麼啊?

  莊逐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警告再明顯不過,楚時聳了聳肩膀,手在嘴巴上輕輕一抹,將「你隨意,我絕對不廢話」的意思完美的傳達了出去。莊逐言才轉過頭,看向夏冰兒,說出來的話,更是氣死人不償命,「如果半山腰上的情況真的如妳所言,那妳去完全是拖後腿。」

  「我、我才不會拖後腿,我的武功也不差!再說我好歹是本地人,可以給你們指路!」夏冰兒心裡是有些怕莊逐言的,但又不甘心被人說拖後腿,咬著牙反駁,然而她話音還沒落下,燕甯忽然開口說道︰「妳還是待在山腳下吧,如果發生了什麼異常的情況,妳還可以及時通知我們。」

  夏冰兒剛才還張牙舞爪的,這會已經乖乖的站在燕甯面前,無比聽話地回了一聲,「好!」

  這是在表演變臉嗎?

  楚時下意識的將還在努力賣乖的小丫頭往身後拉了拉,這樣打莊大少的臉,真的沒問題嗎?

  夏姑娘完全代入要做個聽話的好妹妹的角色,眼睛裡只有燕甯,哪裡還看得到某人漆黑如墨的臉色。

  「走。」好在莊大少只是冷哼了一聲,沒和小丫頭計較。

  最後上山的人選確定為莊逐言、燕甯、歸雲、沈羲還有兩名隨行侍衛方一平,許修。

  幾人輕功都不錯,輕鬆的繞過本來就不多的守衛,到了夏冰兒口中的西北面半山腰。其實也不用夏冰兒特別交代,他們也知道找對地方了。這裡的人,比山腳下多了不止十倍。

  幾人找了一個雜草堆躲了進去,遠遠地看著前面黑壓壓的百來人,雖然來的時候,就已經猜到這裡守衛應該不少,但是真的看到了,還是很驚訝,到底是什麼礦,需要這麼多人守?

  因為人多,燕甯眼睛瞇了又瞇,看了又看,才從人影交錯間,勉強看到前方有一個類似洞口的地方。

  這下糟糕了,人實在太多了,別說不動聲色的進去,就是闖怕也要費一番功夫。

  莊逐言背靠著草堆,單手撐著腦袋,欣賞夠了燕甯暗自糾結煩惱的神色,才勾了勾唇角,懶洋洋地說道︰「沈羲,你和許修,一個人選一個地方,放一把火,火勢最好大到半山腰的人都能看到。」

  放火?燕甯眼前一亮,又微微皺起了眉,「這樣只會引起礦洞中人的警惕。」

  莊逐言對著沈羲兩人擺了擺手,讓他們趕快去辦,才扭過頭看向燕甯,一向眸光幽深的眼睛裡,閃著幾分狡黠笑意,意有所指地說道︰「所以才選擇放火而不是殺人。」

  燕甯思量片刻,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就算這些人知道縱火是有人故意為之,他們也不得不去救,這裡是山林,周圍到處是樹木雜草,現在還是秋天,天乾物燥,放任不管很容易引得大火燒山。即使明知道這是一招調虎離山之計,也非調人前去救火不可!

  莊逐言的笑,無論是哪一種,都有著不可比擬的魅力,可惜……公主殿下正在凝神思考,生生錯過,莊大少白笑了一場,最後只能僵住嘴角,狠狠地別過頭去。

  歸雲和方一平默默地往後挪了兩步,一邊假裝自己不存在,一邊在心中祈禱,這火快點燃起來吧!快快快!!

  半個時辰後,半山腰上的人終於看到了沖天的黑煙。

  「怎麼回事?」

  一名四十多歲的錦衣男子從洞口處走出來,盯著那怪異的黑煙大聲呵斥。不遠處,看起來像是這群墨衣男子領頭的男子迎了上去,抱拳行禮後,說道︰「大人,南面和北面的山峰不知為何,燃起黑煙,看樣子,像是起火了。」

  錦衣男子臉色一變,指著墨衣男子急道︰「立刻給我加強防衛!再派人搜山,別說是人,一隻蚊子都別給我放過。」

  墨衣男子面色沉靜,與錦衣男子相比,沉穩冷靜許多,又看了一眼那夾雜著火光的黑煙,男子不緊不慢地說道︰「大人,現在正是天乾物燥之時,那山火若是不盡快撲滅,很快就會燒到這邊來,到時候小的們沒命還是小事,洞裡的東西若是有什麼閃失,那可就事大了。」

  錦衣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連連點頭道︰「你快派兩個人,各帶三十人前去滅火,就算滅不了,也要想辦法控制火勢,別讓火燒到這邊來。」

  「是。」墨衣男子領命離開,一下子調走了六十人,半山腰上巡視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剩下的四五十人全都聚集在洞口附近,各個神情肅穆,警惕非常。那位錦衣男子又交代了幾句才轉身走進了洞內。

  燕甯和莊逐言都沒急著動,仍是靠在草堆上觀察,領頭的墨衣男子並未去救火,而是守在了洞口正中央,留下的人也沒有一絲驚慌,想要進入礦洞,仍然不容易,更別說,洞內的情況,他們還一無所知。

  莊逐言往燕甯的方向挪了挪,低聲問道︰「妳一次能發多少飛刀?」

  燕甯認真思考之後,有些遺憾地回道︰「左右手同時的話,一次只能發十二枚,再多,就不精準了。」

  「……」

  十二枚還說「只能」?歸雲又想吐血,公主殿下,您知不知道,江湖上鑽研暗器的千機閣,最出名的「千機盒」也不過能一次發出二十八枚暗器就已經受到江湖之人極大的追捧。那「千機盒」靠的是暗藏於盒中的機關,您這靠的是雙手啊!

  還有,請記住您的身份,公主、公主!!您這樣讓江湖人物和他們這種靠武力吃飯的侍衛情何以堪?!

  莊逐言為了更深刻的瞭解燕甯的武力值,又問道︰「妳現在身上有多少飛刀?」

  「幾十枚吧。」

  這次連莊逐言也驚訝了,他從來沒見過,有人在身上帶這麼多飛刀,這可不是沒什麼存在感的飛針,即使再薄,這麼多飛刀加在一起,也不輕吧。莊逐言目光控制不住的在燕甯纖細的身板上來回掃視,她到底把這麼多飛刀藏哪?

  燕甯白了他一眼,大驚小怪!她的飛刀和腰帶都是小姨特意設計的,腰帶是牛皮和棉布縫製的,中間有夾層,一共分為六段,每一段當中都整整齊齊地放著二十把薄如紙的飛刀,平日裡既看不出來又方便拿取。

  如果莊逐言知道燕甯心裡堤防著他,還留著二三十枚沒有說,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歸雲和方一平已經有些麻木了,公主殿下好凶殘,其實解決這些人,只要她一個人就夠了吧,根本不需要他們……

  燕甯不知道自己讓身後的兩人又吐了多少血,她只是清楚的知道,一次連發十二枚飛刀,只能成功一次,那些守衛不可能站著不動,一旦他們動了,燕甯一次能擊中的人,最多只是三人而已。

  保守估計了一下自身的實力,燕甯對被打擊的說不出話來的歸雲和方一平說道︰「我解決掉一半人,你們兩個解決另一半。」

  燕甯看了一眼懶懶地斜靠在草堆上的莊逐言,有些為難,考慮到他身上還有傷,昨天又被馬拖著走了一天,那麼狼狽,沉吟了好久,燕甯終於說道︰「你一會負責幫我把飛刀撿回來就行了。」這個任務他應該能勝任吧?

  莊逐言渾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盯著燕甯︰「……」

  想像著主人滿場亂跑,撿飛刀的樣子,歸雲和方一平冷汗流了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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